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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慧超
原標題:《謝主隆恩跪久了,總想有一天能挺起腰板做人》
1
做皇帝,是每個中國男人的終極夢想。
很簡單,因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一朝皇權在握,你不僅可以殺盡天下負心之人,還能泡盡九州可愛之妞。世間一切都牢牢攥在你的手裡,別人的一切所得都拜你的“皇恩浩蕩”。
雖然大清已經完犢子一百多年了,但不可否認的是:“皇權崇拜”的“那根髒辮子”在不少中國人心中依然還沒剪掉。
極權治下,一個無一例外的典型特徵就是:強調等級森嚴,尊卑有別,貴賤分明。而尊卑和貴賤的標準則完全交給“家長”來決定——皇帝顯然就是封建社會中的“大家長”角色。
幾千年的皇帝夢和為帝制服務及正名的儒家文化,幾乎已經快將中國人教化的坦然接受生而不平等了,以至於歷史上,老百姓只有在沒飯吃死路一條的時候,才有陳勝吳廣等異類喊一句“王侯將相甯有種乎”?
尊卑有別顯然是十分反人類的,憑什麼你可以做公主我就得當丫鬟,每天看臉色刷馬桶不說,最後嫁給個太監還得和沒鳥的老公一起跪下來畢恭畢敬地“謝主隆恩”?
感謝國家,我們畢竟沒有生活在帝王治下,兩千年來,中國人至少在書面上,第一次實現了“人人生而平等”。再也不必每天三叩九拜,男人們雖然都腎虛,但煌煌九州,除了媒體圈兒之外,的確再也找不到一個被閹的男人了。
但帝制極權薰陶出的“家長式管理思維”依然非常魔幻、非常廣泛地存在于當今這個已然靠電力和互聯網維繫的社會中。
比如薄熙來在辦公室可以堂而皇之地怒抽時任堂堂重慶副市長的王立軍一記耳光;比如去年冬天,瀋陽一個火鍋店竟然當眾令員工跪拜老闆,並高喊:“感謝老闆給我工作”。
話說,這個新聞當年簡直把我嚇的丟了一個器官,成了太監,分分鐘想跑到老闆辦公室“咚咚咚”磕上三個響頭,然後高呼一聲: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2
我畢業工作7年,遇過恩人,見過小人,也撕過偽君子。
工作中不怕加班,就怕加完班老闆找我談感情談理想談願景,因為我知道一個愛談願景的老闆往往不愛談錢,他滿嘴都是讓你抬眼看銀河系,眼光要放長遠一點,老闆諄諄善誘:“小夥子,好好幹,總有一天咱們人類能夠衝破太陽系,成為銀河系最矚目的文明體”!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的感受一樣:聽到不談錢的未來和聽科幻小說的感覺是一模一樣的,這一切咋就那麼科幻呢?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遇到過這樣的老闆:動輒談未來談願景就是不談給員工漲工資,整日裡在朋友圈裡轉發一些:《你應該感謝你的老闆》、《好員工的十大標準》、《不能和公司一起扛的人請你離開》、《你炫耀詩和遠方時,你的老板正徹夜不眠》這樣令人雞皮疙瘩掉滿地的創業者心靈雞湯;喜歡開會,喜歡在會上談自己的不易,談創業的不易,談員工應該對公司心存感激,談你們要對得起自己的工資,談公司不會虧待任何一個努力的員工,但就是沒有具體的激勵措施……
我遇到過,不僅如此,我那個老闆還信佛,在他的世界觀裡,你拿三千塊錢幹一萬塊錢的活兒,這叫給自己“積福報”,累死累活連抱怨都不能說一句。你萬一受不了要離開這個團隊,理由千萬不能說是因為錢少事兒多沒發展,不然他就要把佛祖搬出來說你這是給自己“埋業報”,小心惡有惡報!
他的這些言辭一度讓我對我佛慈悲產生了深深的懷疑,彼時,佛祖他老人家在我眼裡不再慈悲,倒像是一個十足的周扒皮的形象,老闆說一句“隨喜你的功德”,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將年終獎扣下不發了。
我並不覺得我的格局有多麼低下,尤其對於當年那個剛剛大學畢業的慧超而言,我必須盯著老闆那個鼓鼓的錢包,的確,錢包淺薄的可以讓人一眼望穿,但那裡裝著的是我下個月的房租呀。
我一直認為:最好的企業文化一定是最大程度上激發個人的欲望和潛力,而不是動輒叫員工感恩公司,跪拜老闆,給企業或組織唱讚歌,然後老闆本人像個大家長一樣立下一堆源於自嗨,止於自我滿足的傻逼規矩。
所有互聯網企業的老闆都眼紅張小龍這樣的世界級“產品經理”,張小龍和馬化騰的故事大家都耳熟能詳了,企業家捫心試問:你們又有幾人真正地能做到馬化騰這樣的“絕對放權”?
恐怕早就拍桌子瞪眼睛了吧:“連公司高層例會都敢推脫不開,反了你了!在我的公司,誰也不能搞特權,在我的公司,你要麼乖乖來開會,要麼給我滾蛋!”
有的時候,“我的公司”和“我們的公司”,一字之差,成就的卻是天壤之別。
3
當一直跪謝“皇恩浩蕩”的人突然之間挺起腰板,抬頭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眼“龍椅”上的恩人,發現恩人正玩著自己的老婆吃著自己打的兔子,還擺出一臉恩賜的表情。你說,那個跪在下面的人心裡是什麼感受,我想,只要他沒有罹患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大抵上都會問一句:憑什麼?
如果這個場景放在企業裡,就是一種必然走向撕逼的,終點必然將不可避免地是分道揚鑣的危險合作關係。
幾個人聚在一起,如果本質上是為了牟利,是為了賺錢,那不管你的名字叫公司還是叫社團亦或者其他稀奇古怪的名字,在經濟學的本質上都是公司屬性,既然是公司屬性,本質上成員之間都是合作關係。
明白的老闆將員工當做自己的財富,糊塗的老闆卻將自己當做救贖員工的觀音菩薩。
在如今互聯網企業上來就談股權、期權、合夥人的時候,有那麼一些十分傳統的行業的管理者,還抱著幾百年前的規矩不放,試圖用“家長式”的高壓規矩管理一群聊天用微信打車用Uber的員工,這就像關羽舉著青龍偃月刀一下子跳到一輛坦克面前,任你關二爺舞舞紮紮地臉再紅、眼再眨,也是白搭,不可避免地將被時代轟成一灘齏粉。
看到這裡,你一定以為我在寫最近德雲社眾人的爭端。我想說的是:真的不是,我想表達的是一種當下在中國企業和組織管理中,一種十分普遍的、陳舊的、家長式的、蠻橫粗暴又兼具施捨性的管理觀念。
我想說的是,即便曹雲金所言全部屬實,你也得承認,每個人的心裡都住著一個“暴君”,郭德綱既不是第一個,更不是最蠻橫暴戾的那個。
我既非德雲社中人,更無相聲圈中友,無法評判此次爭端中孰是孰非,只是透過現象看本質:覺得中國實在有太多管理者骨子裡依然是“家長式”土皇帝的做派,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而導致企業或組織陷入人事之間的巨大內耗,逐漸失去增長動力。
類似就像“欺師滅祖”這樣的詞彙,在我的印象中,似乎一直只存在於武俠小說中,未免過於玄幻了。大家不過是聚在一起合作,一起發財而已,明明都是因為錢鬧的不愉快,怎麼一言不合我就將你祖宗都滅了呢?
不諱言地說,這種管理者在政府或國企等“傳統體制”中,數量最多。去年底,我一個公務員朋友辭職了,主要原因是因為掙錢太少,次要原因是因為他實在受不了他的領導私下裡一副“頤指氣使”,公開場合一副“禮賢下士”的姿態了。
我非常支持他辭職,以他的才華和能力,體制只會扼殺他。實際上,我覺得禮賢下士這個詞本身就挺傻逼的,可憐中國的文人竟然一直把它當做褒義詞。大家不過都是給朝廷打工,憑什麼你官大幾級,就連帶著人格都比我高幾級,你尊我卑,你和我握個手,我就得三天不洗手還要在鏡頭面前激動地哭上一鼻子呢?
這麼多年,無論是身邊的還是網路上的,許多針對中國式管理者的撕逼,其背後折射出的影子,多多少少都能倒映出“領旨謝恩”的頤指氣使與希望“當家作主”自強自尊之間的較量。
4
說到技藝傳承,說到師徒關係,無論你的行業再傳統,只要本質上是為了給組織牟利,那就和公司裡老員工帶實習生是一個道理。
大家都不免做過實習生,你是願意每天跪謝皇恩浩蕩,舔人家的殘羹冷炙;還是保持尊嚴,大家平起平坐站著掙錢呢?本質上都是一種合作的關係,你跟我談什麼感恩和“再生父母”啊?
感恩這種事兒,就和兩個人之間搞曖昧一樣,絕對不能捅破。聽到合作夥伴和你說“我對你有恩,你要想著報答”,差不多和睡在你上鋪的兄弟突然之間對你表白的心理效果是差不多的:
“我把你當哥們兒,你他媽竟然要睡我”,“我不過給你打工,你他媽竟要讓我跪下叫爹”,面對這樣史詩級的尷尬,菊花是必然一緊的,心情是必然惆悵的。
動不動讓員工感恩自己,三叩九拜、謝主隆恩的,我就想問問:老闆,你數著那些員工給你賺的血汗錢的時候,不虧心嗎?
感恩是一種很美好的情感,但感恩很容易變成一種道德綁架,你如果一定要用“感恩”去綁架別人,那就要做好人家有一天找你撕逼的心理準備,以免被你自以為付出100%真心的好員工好徒弟的怨恨之心,嚇到。
永遠警惕那些動輒讓你感恩的任何組織!那些你人生中真正的恩人,絕不會讓你跪著和他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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