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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浩書的預料神准無比,羽仙在恢復知覺之後,因為雪夜出遊,染上嚴重的風寒。
靖遠幫他準備了一輛馬車,連同銀衣會和王府的人,全都出動助他送羽仙回風家,靖遠也親自出馬。
「我總要對師父交代,羽仙在我這兒發生這種事情,我是難辭其咎的。」他這麼對浩書說。
浩書沒辦法,只好任由他陪伴到風家,也任他將王府的精英全帶到風家。在風家大宅中,醫藥方面自是不用愁,但是,羽仙昏昏沉沉地睡睡醒醒,昏迷的時候比清醒的時候多,連要她進食都有困難了,又怎麼讓她合作地吃藥呢?
浩書撬開羽仙牙關,硬將藥灌下去,目前羽仙的一日三餐都是他這樣灌進去的,這也是浩書為她保住命脈的方法。
雖然浩書很小心地灌,但羽仙仍在無意識中嗆咳了一陣,爾後將大部分的藥汁全吐出來,他含著淚水替她擦乾藥汁,「羽仙,你得要吃纔行,你不能將我給你吃的東西全還給我。」
她沒有說話,反正他也沒有希望她回答。羽仙的呼吸急劇且短促,偶爾清醒的時候,她也虛弱得不想開口,有時看也不看他一眼,但是……即使是那種情況,也不常發生。
不過,他卻不能讓自己放棄希望,不管羽仙是否清醒,浩書都在她身邊守著,利用他所有的機會對她說話,唯一的好處是……以羽仙目前身體糟糕的情況,她只能乖乖地躺在那兒,即便是她不願意聽,也不能逃離開他。
「走開!」他多希望又聽見羽仙趕他的聲音。
剛開始她會趕他走,聲音微弱得幾不可聞,這件事實雖然令浩書十分傷心,不過他將這個視為好現象,至少羽仙還提得起精神生氣,更何況他自己也知道是他活該,活該羽仙沒有好臉色給他。
他一次又一次地道歉,就算她不理不睬也不要緊,他會一直求到她有響應為止。
這種情形持續了好幾天,浩書不得不面對事實,羽仙的情況一天糟過一天,他雖醫術賽過華佗,也無法醫這種不吃不喝的病人,昏迷中的羽仙吐出他餵給她的大部分食物,醒的時候又懨懨地吃不下東西。
看著她一日比一日虛弱,浩書眼中淚水滑落到羽仙頰上,他重斟一碗藥汁,準備重新再灌一次。
「羽仙,醒醒……醒醒好嗎?」叫醒她可能會好一點,他一定要設法讓她吃下去。
他搖晃著她,心喜地看著羽仙張開眼睛,「快把這碗藥喝了。」他將碗湊到她唇邊。
「你就是不放棄是嗎?」她無奈地喝下藥汁,但又不自禁地將大半都咳出。「天!」他將碗放下,再拿起布巾拭她的臉。
「你為什麼不能讓我平靜的死去呢?」羽仙氣息微弱地埋怨。
浩書的心一緊,「你不會死的,我會醫好你,只要你好好的吃藥,並靜靜的休息。」他向她保證道。
羽仙幽長地歎口氣道:「你不用騙我,我快要……死了,我吃不下東西,吸口氣也困難,說不定我現在跟你說話……就是迴光返照也不一定。」
「別胡說,你只是虛弱些,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浩書哽咽地說道。
「我死了……你就高興了,沒有人再替你惹麻煩,沒有人一天到晚威脅你……想下毒毒死你,你也不必再拋下工作……就為了尋找那個不馴的逃妻。」
他的眼中充滿痛楚,「我不許你再這麼說,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我對你說的那些只是氣話,我從來沒有希望你死……」他泣不成聲地擁著她。
「不,你希望我死,也許不是有意的,至少有時候我惹禍時,你就希望沒有我這個讓你丟臉的妻子,想要我從世上消失,那次你不是就讓陶裴臨處置我嗎?咳……」她咳著停下來,浩書心酸地拍著她的後背替她順氣,「若是張叔沒有趕來……我說不定……已經被你們當成奸細處刑了。」
「羽仙……」串串心碎的淚水落在羽仙被上,「我這麼愛你,怎麼會讓你死?那回我只是嚇嚇你而已,我被你嚇壞了,當發現你奄奄一息地躺在柴房的地上,把我嚇得魂飛魄散……」他沒有試著掩飾他的感情,任由淚珠在臉上奔流,「羽仙……你怎能忍心讓我看著你死?我受不了讓你離開……」他低頭啜泣。
「哦……你以為我自殺?」羽仙也滴下淚水,「你覺得愧疚?」她故意曲解他的話,
「那你大可不必,因為我不是……尋死,我……只是運氣不好,被那匹笨馬摔下來,只能怨那匹……該死的馬,怨不得……別人……」她顫抖地喘著氣。
「怨不得別人?」痛楚讓他的氣息粗重,「我對你來說就只是『別人』?」
羽仙苦笑,晶瑩的珍珠在臉上閃耀,她不能說自己對浩書的真情流露毫無感覺,也許他說的是真的,他的確為他們之間的爭執感到後悔,也有可能他只是為了不去傷害一個病重的人。
那又怎麼樣呢?她快死了,這些對她已不重要,如果他真如他表現出來的愛著她,那她也不想傷害他,當她死去之後,羽仙希望浩書能得到幸福,不受他們的回憶羈絆。
「那有什麼辦法?我們終究是沒法成為真正的夫妻,一起終老。你……下回別再隨便和別人……訂親了,說不定……會找到……很差的人……」
「不!」浩書抱住她狂吼:「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我們是真正的夫妻,我們會白頭偕老,臨老時還有子孫滿堂,絕不會有別的人……不會有別的人……我和你馬上就要拜堂完婚了,以後也不會有其它的人,我再也不會限制你……你想要幹什麼都可以,你想要怎麼玩也行……」
羽仙的意識又漸漸遠離,「我……累了,不要……再對我承諾什麼了,我支持不了多久,剛纔不是告訴過你……我可能一下子就過去了……別浪費……你的時間……」
「不!」浩書絕望地抱住她哭泣。
※ ※ ※
「宮先生,我想……跟羽仙盡快成親。」
「什麼?」宮日清和靖遠同時叫出聲。
浩書考慮過了,羽仙的情況不能再拖,她沒有積極的求生意志,羽仙以為她快要死了,不肯奮力和病魔對抗,他再不想些法子,羽仙就真的香消玉殞了。
她好像認為……沒有了她,會讓很多人省事。
「婚禮最好愈快愈好。」他不能再等了,也不想照原定時間舉行婚禮。
宮日清面色凝重地說:「你不覺得該等羽仙好些纔決定嗎?」
靖遠也對他說:「我剛纔和師父正在討論……羽仙婚期延後的可能,等她稍微好一些……」
「不行!」浩書堅持。
宮日清不明白他的用意,「浩書,你該知道羽仙目前的情形,她很可能……」
「別說了!」他不能忍受聽見羽仙性命垂危,即便這件事是他早已明瞭的事實,「我知道她的一切,誰能比我更清楚呢?我是她的醫生,也是她的未婚夫。」他用著痛心且僵硬的聲音說話。
宮日清和靖遠同聲一歎,可以看得出來,浩書為了羽仙盡了多少心力,他們同樣為羽仙心碎。
「我想答應你……」
「那就請您替我們主持婚禮。」浩書不容分辯地打斷宮日清。
「可是……羽仙的病情這麼沉重,在道義上……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你,她隨時都有可能過去,別說要當你的妻子了。」
想到她的情況,浩書傷痛地像被撕裂一般,他想要輕描淡寫地隱藏他的感覺,但他的表情反而讓別人更意識到他的無助和絕望。
「舅舅,」他改稱宮日清為舅舅以表示他的決心,「我很明白羽仙目前並不樂觀,她的生命如……風中殘燭,可能過不多久就滅了,但我不放棄最後的希望,我覺得她還有希望,就算……」他深深地吸氣,想到羽仙可能會死,讓他感到脆弱。
靖遠上前安慰地拍拍他肩。
「就算她死了,我也想要她在我懷中斷氣,風羽仙是我的妻子,為了以防萬一,我想要立刻替她正名,讓她成為我銀家的人,死也是我銀家的鬼。」
宮日清眨掉眼中的淚水,很嚴肅地又提醒他:「羽仙能活下來,這樣做當然是很好,若是羽仙死了,你未來的妻子也許會在意……她失去了正房的地位,你該為她想想纔對。」
銀浩書咬牙斷言道:「就算羽仙真的在我們還未拜堂時就死了,我也要迎她的牌位進門,不會再有別的人。」
宮日清和靖遠兩人沉默對望,沉吟片刻之後……
「好!我答應你,等羽仙一清醒……馬上就讓你們成親!」
※ ※ ※
可能連死人也會被這喧天的鑼鼓吵醒,羽仙睜開眼睛,發現所見之處都是喜慶的紅色。
「羽仙,你醒來了?」靖遠的臉突然出現在她上方,他也一身紅通通的,臉色也紅潤得惹人厭。
羽仙微弱地想道:「我知道我平常做人不是很完美,但是……你們這樣大肆慶祝……我死了,是不是……有點過分?」
「呸!」靖遠啐了一口,「大吉大利,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可別亂說話觸了霉頭。」
「好日子?」她不明白。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一味地吆喝侍女替她整裝,然後跑出去張羅其它的事。
羽仙覺得自己很可憐,都快死了還沒人關心她,全部都不知道跑哪兒去死了,還請一些人替她穿衣服,她軟軟地任她們擺佈,反正也沒力氣反抗。
「你們在幫我穿壽衣嗎?」她看看衣服的顏色,「現在習俗改了嗎?壽衣也用紅色的?」她嘲弄地又問:「可以先透露棺材是什麼式樣的嗎?」
侍女皺眉制止她道:「小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別再胡說了,留點力會兒和姑爺拜堂。」
「拜堂?」羽仙以為她叫的聲音很大,其實在別人的耳朵裡聽起來像蚊子叫。
「是啊!等姑爺跟你拜過堂,你的病很快就會好了,這就叫沖喜,知不知道?」
「開什麼玩笑?」她徒勞無功的掙扎,可惜小小的扭動,只是累壞了她自己而已,「誰決定的?」
婢女全笑了,「當然是舅老爺啊!聽說是姑爺自己要求的,這可真令人感動!小姐,像姑爺這樣有情有義的男人,現在可不多見呢!」
他要求的?羽仙在昏亂中仍十分感動,但是……她不能讓他做這種傻事,娶一個將死的女人為妻。
「替我請舅舅過來,我有話想跟他說。」羽仙不知從哪裡來的精神,短暫地振作起來。
「是,小姐!」
宮日清到時,羽仙已經大致都打扮好了,雖病弱蒼白仍美如天仙下凡,看到自己撫養長大的侄女將要出閣,宮日清禁不住老淚縱橫。
「羽仙,你差人找我?」他打量著她,「很好,馬上浩書就要來接你拜堂了,侍女們的動作果然很快,沒有令我失望,你待會兒可要打起精神喔!」他慈愛地撫弄著羽仙的頭髮。
「舅舅,你不要開玩笑了好嗎?我……就快死了,還成什麼親?你這樣不是誤了浩書一生嗎?」她說完便撫著胸口直喘氣。
「誰說會誤了我一生?」
宮日清和羽仙聞聲同往門那兒看,可不是嗎?新郎倌已經杵在那兒了。
羽仙幽幽地歎口氣道:「我說的,你可不可以面對現實呢?」
浩書對她不悅地搖頭道:「誰說你快死了?真不應該,你怎麼能在我們大喜之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我跟你說話是浪費時間。」羽仙將頭轉開,閉上眼睛不看他。
宮日清看這情形便出來打圓場:「羽仙,你有什麼想要對舅舅說的嗎?」
她張開眼,「有!」她費力地指向銀浩書,「不要讓我嫁給那個人,我不要跟他成親。」
宮日清對她抱歉地搖頭,「羽仙,這件事已經定了,客人好幾天前就到齊了,你和浩書訂親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並不是兒戲,我們不能取消。」
「兒戲?」羽仙不相信地瞪大眼睛說道:「舅舅,現在請不要開玩笑好嗎?我連站都站不起來,待會兒怎麼和他拜堂?你們要架著我拜天地嗎?」
他們的表情證明羽仙猜中了。
「到底誰纔是兒戲呢?」她問他們,「套句你們常說的一句話,這樣傳出去不成了笑話,尤其當新娘沒多久就死了的時候。」
浩書的臉色慘變,他輕聲對宮日清要求道:「舅舅,可否請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可以和羽仙單獨談話。」
宮日清同意地點點頭,招手對房內的侍女們說道:「你們都跟我一道出去。」
「是!」
銀浩書等到最後一個人離開之後,纔坐在羽仙身邊。
羽仙紅了眼睛,「你這是何苦呢?」她說。
浩書為她拭去淚水,「別哭,今天你是新娘,別哭壞了纔是。」
「浩書……」
他伸手摀住羽仙欲言的口,柔聲說道:「我什麼都知道,但是……如果不是要你為妻,那我也不用急了,若是今天你不是身體難受,我也不急。」
羽仙抽泣,他的意思是……就是因為明白她快病死了所以纔急著娶她?
「你別那麼傻,我不要別人同情。」她啜泣地說道。
他抵住嘴,好久纔平復情緒,「我沒有同情你,如果一定要說……那我可能是同情我自己吧!」
羽仙拚命地搖頭,「我不要嫁你。」
「我瞭解。」他的神情悲淒,「我能怎麼說呢?只怪你沒有能力反抗,除非你能站起來逃走,否則……我是要定你了。」他眼熱鼻酸地說道。
天!這是怎麼的一份深情,他對她至死不棄的愛,教她怎能回報?就用她的峻拒嗎?驚慌淹沒了她,他眼中的希冀超過她所能忍受的。
「我恨你!」她的表情充滿了愛,「我恨你讓我陷入兩難的情況。」然後抽抽噎噎地哭了出來。
他知道他鸁了,如釋重負的感覺讓他的胸膛,因情緒激動而劇烈起伏。
他的聲音粗糙嘎啞,「如果你恨我,就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折磨我,我絕對沒有怨言;你若是愛我,就為我振作起來,別讓我孤單度過這一生,我們至少還有好幾十年要過,足足……好幾十年。」
「你太傻了,」羽仙泣道:「要是我橕不過去……」
「那我至少有回憶陪我度過,而且我可以肯定你在另外一個地方等著我,不會被別的英俊小伙子拐走。」
羽仙看著他,「你現在不會懷疑我了?願意相信我了?」
浩書慚愧地搖頭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自己,所以纔會嫉妒接近你的人,纔會失去理智地指控你,這次的教訓太嚴重了,我以後絕不會再犯這種錯誤。」
羽仙垂下頭,她自己也不好,這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她性子犯了,硬是不對他解釋。
「小姐、姑爺,吉時就快要到了。」婢女進來催促他們。
「好!」浩書輕撫羽仙臉頰,「我讓她們進來,等一會兒就要拜堂了,看你哭得一塌糊塗。」
羽仙嬌羞地低下頭去,克制住她想昏睡的感覺,她要清醒地行完婚禮,她會活下去,有一天她可以告訴他們的孩子,她是怎麼九死一生地熬過來。
這個婚禮可真是別開生面,新娘孱弱的要由兩名侍女攙扶行禮,賓客也擔心害怕新娘隨時會倒下來。
雖然婚事的日期臨時提前,但賀客卻一點兒也沒少,所有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今兒個全到齊了,賀禮堆得長長一條街都擺不完,風家的屋舍全都客滿,逼得銀衣會的武裝侍衛們,只好住在鎮上客棧。
客棧也擠滿了貴客,老闆忙得哈哈笑個不停,乘著銀衣會會首和風家小姐成親大撈了一筆。
浩書不住地觀察著羽仙的狀況,她雖極力苦橕,但這件事對於一個病重的嬌娘,仍是超過她的負擔,可惜羽仙的臉被紅巾遮住,浩書不能看見她的表情。
終於,司儀大喊:「送入洞房。」
浩書拉著被侍女簇擁的羽仙回房,纔剛離開?人的目光,羽仙就不支倒在浩書的懷中,他探探她的呼吸,還好,還有氣!
「啊!」侍女尖叫。
「住口!」他低喝:「這兒的事我會處理。」
浩書火速地抄起羽仙,「快通知舅老爺和靖遠少爺,請他們別驚動宴請的客人。」然後飛快地將羽仙擁入房中。
他將她放在床的正中央,不停口地對她說著話,「羽仙,我有辦法救你的,上次你在柴房裡不是連氣也沒了,我不是一樣把你救回來?」
他說的話並不是給她聽的,是說給自己聽的,所謂事不關己則已,關己則亂,他拿出羽仙家傳的紅玉丹,這些日子他天天都餵她吃,但是她真正吃進去的並不多,常常全吐了出來。
浩書在桌邊坐下,捉起一個白玉水壺倒了一杯水,將紅玉丹化在水中,然後端到床前,坐下並扶起羽仙。
「這一定有效,可是你要聽我的話,這回我餵你吃的東西,不管苦不苦都不准吐出來,知道嗎?」他仍繼續對她說著話,好像羽仙真的聽得見似的。
他撬開她的嘴,緩緩地將藥水灌進去。
當全部都灌完以後,他緊張地拿著布巾在旁邊嚴陣以待,以防她又將藥水嘔出,像她以前一向的作風。
奇怪地,羽仙這回吞下了所有浩書灌下去的藥水,或許是她終於決定要合作了,也有可能是浩書的灌藥技術有了顯著的進步,總之是幸運,他可是從來不拒絕幸運之神的眷顧。
「羽仙,你這回可聽話了,真是一個乖寶寶……」他嘶啞地說道。
但這樣還不足以將他的新婚妻子救離險境,他還有其它的辦法,他用上他所知的一切來救她。
浩書抖著手拿出他慣用的銀針,深吸一口氣以平復他的顫動,然後開始替羽仙針灸施術,淚水幾乎模糊了他的視線。
頓時,羽仙的身上插滿了針,現在就只能等待了。
「你不會死的……」浩書哭泣著,「你要努力的掙開那些想把你從我身邊搶走的人……或是其它什麼東西,羽仙……求求你為我們兩人一起努力吧!」
他已經盡了他最大的努力,剩下的就要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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