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矢翊 -【絕對獨有】《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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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席慕楓他們在島上玩了三天就回去了。
　　
　　這三天，林寶寶都陪著他們一起到處瘋玩，譚默也隨行在側，沒有和譚明博他們一起行動過。
　　
　　譚欣格姐弟再遲鈍，也察覺到不對勁，偏偏他們也不蠢，哪裡沒發現譚默一直跟著林寶寶一起行動。
　　
　　姐弟倆差點炸了。
　　
　　趁著林寶寶他們不在，譚燁忍不住傷心地問︰「爸爸，我們不是一家出遊嗎？為什麼大哥一直不和我們一起？」
　　
　　「對，二寶也沒來。」為了應證心中的猜測，姐弟倆忍辱負重，譚欣格故作疑惑地說︰「難道二寶不喜歡我們，所以一直避著我們？」
　　
　　譚明博看了眼姐弟倆，兩人被他看得心虛。
　　
　　他們爸爸從來不是個好唬弄的人，要不然也不會讓林二寶每次都告狀成功——雖然確實是林二寶惡人先告狀，但也都是他們招惹她在先。
　　
　　姐弟倆那點段數，在他面前實在不夠看。
　　
　　「如果你們不是一見面就和她吵，她當然不會不喜歡你們。寶寶是個心軟的，你們也算是她的弟弟妹妹妹，她喜歡你們也來不及。」譚默摸摸兒女的腦袋，避重就輕地說。
　　
　　姐弟倆聽到這話，臉皮僵了僵，心裡怒吼，他們才不要林二寶喜歡。
　　
　　而且林二寶從小就是個小惡魔，從來不吃虧，哪裡心軟了？
　　
　　姐弟倆被他們爸爸的話噁心得不行，等再次跑到海裡玩時，方才想起，關於他們大哥和林二寶的事情，爸爸什麼都沒透露。
　　
　　爸爸實在狡猾狡猾的。
　　
　　既然譚明博不說，譚欣格姐弟倆決定自己去探查。
　　
　　姐弟倆嘀咕了大半天，傍晚回酒店時，就開始找林寶寶和譚默。
　　
　　兩人還沒有回來。
　　
　　他們決定等一等，這一等就等到晚上八、九點鐘，天色早已黑下來，外面的路燈幽幽的亮，遠處的海岸邊燈火闌珊，偶爾傳來幾聲熱鬧的歡呼聲。
　　
　　夜晚的海島有著與白日不同的喧鬧。
　　
　　姐弟倆窩在酒店大廳裡，藉著周圍高大的盆栽的掩飾，一直盯著門口看。
　　
　　譚明博不在，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知道兩個孩子的行動，當作不知情，吃過飯後他就回房，美其名日處理工作去了，由著兩個孩子自己去折騰。
　　
　　姐弟倆蹲得腳都發麻，終於看到門口有兩個年輕男女走進來。
　　
　　兩人悄悄探頭，等看到那兩人的姿勢，兩人都要炸了。
　　
　　他們大哥竟然和林二寶手牽著手，就像一對親密的情侶那般。
　　
　　不過很快的，他們就看到林寶寶嫌棄地甩開他們大哥的手，她的聲音隱隱飄過來，「你能不能離我遠點？看到你就煩。」
　　
　　姐弟倆又驚又氣，林二寶竟然敢嫌棄他們大哥！
　　
　　她憑什麼嫌棄他們大哥？
　　
　　因為這一發現，等兩人消失在電梯口，姐弟倆仍是沒有反應過來，更不用說去「抓姦」了。倒是譚默離開前，目光往姐弟倆躲藏的盆栽看了一眼，確認沒有危險後，緊繃的身體方才放鬆下來。
　　
　　電梯裡，林寶寶奇怪地看他，剛才他臉上乍現的冷酷和身體的反應，她也注意到。
　　
　　大概是這幾天，她總是在不知不覺中，下意識地觀察他，以至於總能在第一時間發現他的異常。老實說，譚默露出那種冷酷到要撕毀什麼的表情時，她心裡也是有些發毛的，每當這種時候，她就會擔心他下一刻是不是要暴起，然後做出什麼殺人犯法的事情。
　　
　　林寶寶終於明白譚明博為何心都要操碎了。
　　
　　有這麼個像定時炸彈一樣的兒子，時時擔心他犯病，自然要操心。
　　
　　譚默依然跟著她進房。
　　
　　這些天，他的房間就像個擺投，甚至過份地將他的衣物都弄到她的房間裡，一副駐紮在這裡的模樣。林寶寶安慰自己，反正這裡是酒店的房，也不是她的房間，他愛來就來唄，又住不了幾天。
　　
　　今天席慕楓他們離島回校，林寶寶沒玩多少，也不怎麼累。
　　
　　洗完澡後，她盤腿坐在沙發上，抱著一包薯片邊吃邊玩了會兒遊戲，直到口渴時，伸手摸向茶幾，一杯水已經遞到她的手上。
　　
　　林寶寶看向給她遞水的人，心頭驀然有些異樣。
　　
　　有點軟、有點酥，又有點難以形容的溫柔。
　　
　　不知想到什麼，她放下手機和薯片，清了清喉嚨，說道︰「譚默，假期就要結束了……你在國外的學業完成了嗎？」
　　
　　譚默面無表情地思索了下，說道︰「應該完了。」
　　
　　完就完了，什麼叫應該？這段日子，林寶寶總覺得自己沒辦法跟上譚大少的思路。
　　
　　「那你還回去嗎？」
　　
　　「不回！」譚默說，聲音有些生硬，「你在這裡，我不會回去。」
　　
　　這話說得太理所當然，不知怎麼的，林寶寶心跳快了幾拍，臉蛋也有些發熱。
　　
　　她覺得一定是被譚大少蠱惑，這段日子他總是不經意間在她耳邊說一些撩人的話，再冷靜理智的人，也被他撩得不行。
　　
　　她能堅守到現在，已經算是不錯。
　　
　　「那你……」林寶寶想說，他可以去國外接受治療，先將病養好再說，但當著當事人的面，她卻有些說不出口。
　　
　　見他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眸直勾勾地看過來，林寶寶只得道︰「算了，睡覺吧。」
　　
　　譚默依然霸佔她一半的床。
　　
　　***
　　
　　第二天，風和日麗，林寶寶無視虎視耽耽地盯著她的譚欣格姐弟倆，跟在譚明博身邊。
　　
　　譚明博見她一副有話說的模樣，對譚默道︰「阿默，你帶欣格和小燁去玩，來這裡幾天，你這大哥都沒帶他們一起玩過。」
　　
　　聽到這話，譚欣格姐弟倆眼巴巴地看著他們大哥，也不在意林二寶了。
　　
　　譚默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爸，沒說話。
　　
　　譚欣格姐弟倆的表情變得失望起來。
　　
　　林寶寶見他們挺可憐的，便對譚默說︰「你就帶他們去吧，我找譚叔叔有點事。」
　　
　　譚默看她一眼，沒說什麼就往外走。
　　
　　譚欣格姐弟倆十分傷心，大哥連爸爸的話都不理，竟然會聽林二寶的話，一定是林二寶對他們大哥做了什麼，他們才不是那種關係呢。
　　
　　等三人離開後，林寶寶和譚明博坐在海邊的咖啡館裡。
　　
　　咖啡館十分安靜，悠揚的輕音樂旋轉，正是談話的好地方。
　　
　　林寶寶也不兜圈子，直接問道︰「譚叔叔，你們有找人為譚默治療嗎？」
　　
　　雖沒說治療什麼，不過譚明博心知肚明，嘆道︰「怎麼沒有？老爺子聽說他在醫院失蹤，突然回國時，急得不行，後來發現他的精神異常，早就聯系M國那邊最出色的心理專家過來。可你也知道，當時阿默並不許人進他的私人空間……」
　　
　　林寶寶想起譚默突然回國找她時候，確實有人上門，但譚默當時極具攻擊性，沒給人開門。
　　
　　「我覺得他現在看起來好多了。」林寶寶說道，這幾日，譚默變得十分安靜，也沒有表現什麼攻擊性，這種時候讓他接受治療應該比較好。
　　
　　譚明博不由笑道︰「這也多虧你。」
　　
　　多虧她什麼？
　　
　　林寶寶明白他的意思，有些不自在。
　　
　　「我也沒做什麼……」她小聲地嘀咕。
　　
　　譚時博只是朝她笑，擔心小姑娘臉皮薄，沒點得太明，繼續道︰「我原本就是想趁著假期時，帶阿默出來遊玩放鬆一下，因他現在的情況，也不敢去太遠。恰好你也一起來，有你在，他現在看起來好多了，這一趟旅行是值得的。等假期後，我再試著和阿默談談，看看能不能讓他去接受治療。」
　　
　　譚家的繼承人不能廢掉，不管是譚老爺子，還是譚明博，都不樂意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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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和譚明博談了一場，知道譚家那邊對譚默的安排後，林寶寶終於安心了。
　　
　　直到假期快結束的前一天，他們回到譚家別墅。
　　
　　林寶寶也收拾行李，準備回校。
　　
　　晚上，林寶寶坐在飄窗看書，譚默開門進來。
　　
　　林寶寶瞥他一眼，對他隨隨便便進女生房間的行為已經無力抗議，不過想到她回校後，他可能要去接受治療，林寶寶決定對他好點，先將他穩住再說。
　　
　　林寶寶臉上露出笑容，朝他道︰「譚默，過來坐。」
　　
　　她難得的和顏悅色，讓譚默有些意外，眸色倏地變深了許多，走到飄窗前，就這麼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林寶寶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臉上的神色差點不繃不住。
　　
　　她只好板起臉，問道︰「你看什麼？」
　　
　　「看你。」
　　
　　他回答得自然，差點讓她接不下去。
　　
　　林寶寶只好揉揉臉，沒好聲氣地說︰「坐下吧，我有話和你說。」
　　
　　譚默這才坐下，他的姿勢看起來十分隨意，但只要懂點格鬥術的人就能看出，他這種姿勢其實處於一種可攻可守的狀態中，恰好林寶寶就懂那麼點格鬥術。
　　
　　林寶寶的心情有些微妙。
　　
　　她本以為譚默是在防她，但這些天和他一起，發現他防的不僅僅是她，而是整個世界，只要有人接近他一些，他的身體馬上就會作出最直接的反應。
　　
　　這看起來不像是腦子有病，反而像……
　　
　　像什麼林寶寶一時間也說不出來，下意識地覺得，定是他被綁架時的後遺症，那些綁匪們對他做過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讓他到現在仍是沒辦法恢復過來，下意識地和人群保持距離，而且不相信任何人。
　　
　　譚默其實也不相信她，但卻又能在她身邊自然安睡，林寶寶也摸不懂他現在是什麼心態。
　　
　　林寶寶伸手捧起一旁的紅茶，藉喝茶的功夫，小心地窺他，心裡琢磨著話，半晌方道︰「明天我要回校了，你沒事也不要去找我，先將自己的事情處理好。」
　　
　　譚默沒吭聲。
　　
　　「譚叔叔很擔心你，你是譚家的繼承人，如果你出事，譚叔叔這邊可討不了好。譚默，你要不要接受治療？」她小心翼翼地問，擔心引起他的反彈。
　　
　　若是其他人，發現自己精神異常，定會主動去治療。
　　
　　但譚默的自尊心非常高，而且現在他處於一種對整個世界、對任何人都不信任的防備狀態，想讓他主動接受治療，可能有些困難。
　　
　　誰知譚默突然道︰「我知道了。」
　　
　　「嗯？」林寶寶眨了下眼睛。
　　
　　譚默朝她湊近，一隻手撫向她的臉，在她的臉漸漸地發熱時，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如果這是你希望的，那我就去治療。」
　　
　　他當然知道他沒有病，他只是比尋常人多了十年的末世經歷，在末世時，身體被改造成怪物，至今仍受其影響，終其一生也無法擺脫它的陰影。不過他也清楚地明白，末世不會再降臨了，現在是和平的世界，不需要再用末世那套生存法則來對待它。
　　
　　所以他現在的狀況，在正常人眼裡，是精神有病。
　　
　　不僅僅是精神有病，甚至他的身體也仍是怪物。
　　
　　如果他主動接受治療，能讓她安心，那就接受又何妨？結果好不好，還不是看他如何表現？經歷過絕望的末世後，沒什麼是現在不能接受的，只要她和他在一起，不再拒絕他。
　　
　　林寶寶是個很固執的人。
　　
　　他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因幼年時的經歷，她從來不相信感情，不敢再對誰撇開心扉。她會這般喜歡樓齡，也是因為樓齡身上那種陽光溫暖的氣息，讓她像飛蛾撲火，所以上輩子，當樓齡在末世被人陰謀害死後，她憤怒得恨不得毀了世界，甚至不惜出賣自己，也要為她報仇。
　　
　　現在雖不是末世，但林寶寶的內心仍是十分難以接近。
　　
　　這一次，他想要徹底地得到她，不僅僅是將她的人留住，也要留住她的心。
　　
　　林寶寶再次被他弄得臉紅了。
　　
　　她吭哧了下，小聲地說︰「等你治好病，如果你仍是不改初衷，覺得是喜歡我的……」她猛地咬住嘴，將出口的話壓下。
　　
　　譚默卻緊緊地抓住她的話尾不放，「如果到時候我仍不改初衷，依然喜歡你，你就和我結婚？」
　　
　　「想得美！」她脫口而出，娃娃臉卻染上紅暈，「我們連情侶都不是，你就想結婚？你想得未免太好了。」
　　
　　他眼裡滑過一縷幽光，朝她湊得更近，呼吸與她交纏，唇輕輕地刷過她臉頰邊柔嫩的肌膚，感覺到她的輕顫，有力的雙手將她整個人都抱到懷裡。
　　
　　在他面前，她是如此的嬌小，被他抱著，就像個小娃娃一般，契合在他懷裡。
　　
　　「那我們就先做情侶。」譚默的聲音暗啞，終於忍不住輕輕地吻上她的唇。
　　
　　他沒有再進一步，只是這麼貼著她的唇，彷彿在試探她的反應，或者又是恐懼什麼，柔軟的唇相貼，她的身體又輕顫了下，下意識地想要推開他。
　　
　　譚默將她推拒的手拉到肩膀上，讓她環住自己。
　　
　　林寶寶的手落下時，然後朝他肩膀猛拍，撇開臉，「喂，過份了啊，快點放開我。」
　　
　　譚默沒放，他喜歡這麼抱著她，她像個小孩子一樣依靠著他，而他可以完全將她包裹在懷裡，她再也無法逃開。
　　
　　只要她在，他遺留在末世的心就變得安寧。
　　
　　這個擁抱持續了很久，最後還是林寶寶抗議，他才放開。
　　
　　林寶寶被他弄得頭疼，想到譚大少已經決定去接受治療，或許等他養好病後，思維恢復正常，就不會再對她感興趣，她又決定暫時忍下。
　　
　　然而讓林寶寶有些崩潰的是，也不知是否是剛才的氣氛太好，譚默已經認定，他們現在是男女朋友，可以做點親密事的情侶。
　　
　　林寶寶驚訝道︰「幾時的事？我可沒答應。」
　　
　　「你剛才說的，你說我們連情侶都不是，怎麼能先結婚？那就先做情侶。」譚默很會抓她的話，他將她拉到懷裡，對著她的唇角又是一吻。
　　
　　林寶寶︰「…………」這位的腦子明明就挺清醒的，哪裡有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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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林寶寶莫名其妙多了個男朋友。
　　
　　這男朋友純粹是自己塞過來的，而且不允許她拒絕。林寶寶倒是想要拒絕，但譚大少卑鄙無恥地威脅，若是不接受他這男朋友，他就不接受治療，並且要跟著她回南城。
　　
　　林寶寶只能慫得屈服了。
　　
　　她在心裡安慰自己，反正只要他接受治療，恢復正常後，估計會發現生病時所做所為，只是一種可笑的青春期男性荷爾蒙發散的結果，說不定很快就會和她劃清界限，都不用她去做什麼。
　　
　　至於他恢復後，會不會仍是喜歡她……
　　
　　林寶寶暫時不去想這事情。
　　
　　第二天，譚默主動要送林寶寶回校。
　　
　　譚欣格姐弟倆眼巴巴地看著他們爸爸，希望爸爸能阻止，他們一點也不想讓大哥和林二寶發生點什麼，可現在看來，大哥已經被林二寶使什麼手段迷惑，竟然會看上小惡魔林二寶。
　　
　　他們可不要這樣的大嫂，一輩子被她欺壓。
　　
　　誰知譚明博沒看到兩個兒女，對譚默道︰「那寶寶就交給你了，你送她到學校，注意安全。」
　　
　　譚默應一聲，主動幫林寶寶拎行李，一副好男人的模樣。
　　
　　與其說好男人，不如說是以男朋友的身份自居。
　　
　　林寶寶看他一眼，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被譚大少給套路了。
　　
　　譚明博神色有些微妙，忍不住看了看林寶寶，見她不自在的模樣，不由笑了，說道︰「寶寶，元旦有空再過來玩。」
　　
　　林寶寶不想來，而且到那時候，如果譚默治好病，估計會發現對她所謂的喜歡，其實不過是少年人的一種衝動罷了，他們的關係再次倒退回到三年前，也沒什麼好聯系的。
　　
　　這麼想著時，她心裡湧上一種不知名的情緒，說不清也不想去理清。
　　
　　她含糊地道︰「再說吧，看看學校有沒有其他安排。」
　　
　　兩人在譚欣格姐弟倆眼巴巴的目光中，坐上車子，離開譚家別墅。
　　
　　譚欣格姐弟倆站在譚明博身邊，看著那車子漸漸離開視野，彷彿某種事情就像這輛離開的車子，已經不受他們的控制，再也無法挽回。
　　
　　「爸爸……」
　　
　　譚明博低頭，看到小兒子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他挑眉，溫和地問︰「小燁怎麼了？捨不得寶寶？」
　　
　　譚燁眼中的淚差點被嚇回去，惱羞成怒地道︰「爸爸胡說什麼，誰捨不得她了？我是捨不得大哥。」
　　
　　「你大哥只是去送寶寶回校，晚上就會回來，不用捨不得。」譚時博笑道。
　　
　　譚燁很不想和蠢爸爸說話，但為了他大哥，仍是撐住，說道︰「我是捨不得大哥，不想大哥被林二寶叼走。」
　　
　　譚欣格也鼓起勇氣，「是啊，爸爸，大哥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一定是二寶？」
　　
　　「胡說，寶寶也是很好的孩子，你大哥若是能和她在一起，我心裡也高興。」譚明博一副支持大兒子的模樣。
　　
　　譚家姐弟倆晴天霹靂，如果爸爸都不反對，這事情可能真的定下，他們以後難道真的要叫林寶寶大嫂？他們不想要這樣的大嫂。
　　
　　姐弟倆眼裡含著淚，直到回到家，看到客廳中的全家福時，突然想到什麼，譚欣格道︰「爸爸，爺爺知道這事麼？」
　　
　　譚燁眼睛一亮，趕緊道︰「對啊，爺爺最看重大哥，他一定不會答應的。」
　　
　　譚欣格姐弟倆都知道譚家主家那邊的事情，他們大哥是爺爺最看重的嫡長孫子，擁有絕對的繼承權，他的婚事絕對不允許其他人擅自作主。
　　
　　如果是爺爺，就連他們爸爸也無能為力。
　　
　　譚默看向兩個孩子，神色莫測，摸摸他們的腦袋，笑道︰「這事你們不用擔心，以後好好地和寶寶相處就好。」
　　
　　如果是以前，老爺子想作主，自然沒問題，但現在……
　　
　　想到長子現在的異常，連譚明博偶爾與他對視時，都有些觸目心驚，無法正視他，還有什麼人能控制他？
　　
　　譚時博其實也不知道該不該為長子現在的變化而高興，他和妻子當年是自由戀愛結婚，妻子的家世不算頂好，擔心譚家無法接受她，所以選擇回國發展。所以在對兒女的婚事上，譚明博更開明，不需要什麼聯姻，只想讓他們選擇自己喜歡的人。
　　
　　否則他這麼多年如此努力在國內發展自己的勢力，為的是什麼？只為讓他的兒女們活得更自由，不受主家那邊的控制。
　　
　　以往最擔心長子的婚事被老爺子控制，現在的譚默卻已不是人能控制的，老爺子想要拿他的婚事作主，可沒那麼容易。
　　
　　****
　　
　　傍晚時，林寶寶回到學校。
　　
　　車子停在校門口的樹蔭下，譚默轉頭看向林寶寶。
　　
　　林寶寶被他看得莫名地緊張起來，狹窄的空間裡，他的氣息一直纏繞著她，讓她這一路上都有些坐立不安，又不得不面對。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日子被他纏得習慣了，她對他的排斥越來越小，甚至昨晚被他吻時，她竟然也沒想過呼他巴掌，反而自然地接受了。
　　
　　林寶寶心裡有些惶恐，生怕自己要陷進譚大少編織的陷阱裡，以後要是……那她會不會又像小時候一樣，被傷得體無完膚？
　　
　　她害怕受傷，害怕所有讓她受傷的人事，還不如一開始就沒有得到。
　　
　　她緊張地吞咽口唾沫，問道︰「你還有什麼事？」
　　
　　譚默伸手撫向她的後腦勺，將她靠近自己，唇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輕地踫了下，說道︰「我會給你發資訊，給你打電話，你一定要回。」
　　
　　林寶寶︰「行！」回不回還不是她自己說了算。
　　
　　她的爽快讓他十分滿意，將她抱到懷裡，又親了親她的臉。
　　
　　他的氣息將她包圍，彷彿整個狹窄的空間裡，他無處不在，像個侵略者，侵襲她所有的感知。
　　
　　林寶寶緊張地看了眼車窗，擔心經過的學生看見，爾後才想起車窗閉合，外面的人是看不到他們的。
　　
　　至於前面的司機，早已拉上擋板，也不知道他們在後面做什麼。
　　
　　正當她以為他親過癮，該放開她了，誰知道他突然收緊手，雙手緊緊地勒在她腰上，讓她跌入他的懷裡。
　　
　　他的身體微涼，也不知道是車內的空調太大，還是天生的。
　　
　　林寶寶倚在他懷裡，感覺有些舒服。
　　
　　「你慣會陽奉陰違，到時候一定不會回的，我還是過來找你比較好。」譚默又說。
　　
　　林寶寶悻悻然，有這個麼瞭解自己的人，很一言難盡。
　　
　　「……放心，我一定回！」她一臉正直地保證。
　　
　　譚默最近將他的手機和她的手機都折騰了一遍，不僅加了她的微信，連通信錄也頂在最前面，只要進去就一眼能看得到，完全將他自己當成她最重要的人自居。
　　
　　當時看到譚大少這麼認真地折騰時，林寶寶心情是詭異的。
　　
　　上次在他的公寓，她就發現，譚大少對現在很多科技用品十分不熟悉，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國外一心埋頭苦學，導致他和社會脫節，連手機都用得十分笨拙。
　　
　　哪知道不過是一個假期，他已經用得十分溜，連微信都會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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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林寶寶割地賠款地保證許久，終於讓譚大少滿意，放她下車。
　　
　　車窗滑開，譚默坐在車裡看她，眼神深邃無波。
　　
　　林寶寶拎著行李，很想當沒看到，想了想，仍是走回車邊，彎下腰，和車裡的他對視，認真地道︰「譚默，好好地治療，等你好了……你可以來找我。」
　　
　　譚默的雙眼滑過亮光，臉上難得露出一個略顯僵硬的笑容，「好。」
　　
　　雖然這笑容實在稱不上好看，但這也是三年後重逢以來，譚默第一個笑容。
　　
　　林寶寶心大地接受了，也忍不住跟著抿嘴一笑。
　　
　　其實她真的覺得，生病的譚默挺好的，至少他們不再像少年時期那般針鋒相對。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能和譚默如此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說話，如果他沒有對她寸寸緊逼，那就更好了。
　　
　　比起當情侶和夫妻，其實林寶寶更希望和他當朋友。
　　
　　情侶和夫妻的情轉淡時，會互相傷害，朋友卻會更多的體諒。
　　
　　明明他們一起長大，擁有青梅竹馬的感情，可以成為最好的朋友，哪裡想到會變成這樣？
　　
　　林寶寶最後還是朝車裡的譚默揮揮手，灑脫地走了。
　　
　　譚默靠坐在車內，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瀟灑離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校園內。
　　
　　不知過了多久，前面傳來司機的聲音︰「大少爺，可要回去？」
　　
　　譚默方才收回目光，淡淡地應一聲。
　　
　　****
　　
　　林寶寶回校的時間不算早，但當她回到宿舍時，樓齡竟然還沒有到校，只有裴尋萱在。
　　
　　樓齡是南城人，回家很方便，一般週六週末只要學校裡沒有事，都會回家，假期自然也不在。
　　
　　南城的學生宿舍是四人宿舍，不過她們宿舍並沒有住滿，只有三人，有一個床位空著，後來也習慣三人，學校沒有再塞人過來。
　　
　　裴尋萱正在電腦前趕一份設計圖，見林寶寶回來，不由笑道︰「二寶，假期去哪裡玩了？」
　　
　　「去海島，席學長也在。」
　　
　　裴尋萱意外地道︰「哎喲，你們後來又約去島上玩了？」
　　
　　「沒呢，是意外遇到的。」
　　
　　林寶寶簡單地說了下情況，可不是她另外和席慕楓約好再去島上玩的。
　　
　　因為假期的臨時爽約，導致很多原本報名要去遊玩的同學都沒有去，各作安排，林寶寶可不想引起眾怒。
　　
　　然後又問裴尋萱，假期有去哪裡玩，裴尋萱笑著道︰「就在市區轉轉，沒人陪的單身汪，能去哪裡？」
　　
　　兩人正說著，就見樓齡大包小包地進來。
　　
　　她們忙去幫她拿東西，扒開一個食品袋，發現裡面還有幾個餐盒，兩人雙眼放光。
　　
　　樓齡將東西放下，笑著說︰「你們吃晚餐了嗎？這是剛做的小籠包，還熱著。」
　　
　　裴尋萱馬上高興地道，「我去泡奶茶。」
　　
　　等樓齡將行李放好，裴尋萱已經泡好香濃的奶茶，放到她們吃飯的桌子上，三人一起坐在那兒喝奶茶配小籠包及幾份涼伴小菜。
　　
　　小籠包很小，一口一個，味道非常好吃，是外面買不到的。
　　
　　林寶寶一下子就塞了好幾個，一邊吃一邊含糊地問︰「這是殿下做的吧？」
　　
　　樓齡笑著應一聲，「我想假期剛結束，學校食堂應該沒什麼好吃的，就讓他做多一點帶過來。」看兩個宿友吃得停不下嘴，她面上露出笑容，秀氣溫暖。
　　
　　林寶寶和裴尋萱不吝嗇地對她和樓殿一陣誇獎。
　　
　　「你家的那位王子殿下實在是太厲害了，光是這手藝，就有無數的女人願意嫁他，更不用說他長得好、性格好，家世也不錯，簡直就像少女漫畫裡走出來的貴公子，怨不得二寶時常叨念著要追他。」裴尋萱大力稱讚。
　　
　　樓齡笑了笑，說道︰「他性格哪裡好？以前還欺負過我呢。」
　　
　　「哎喲，青梅竹馬嘛，小男生都要渡過一段中二的青春期，才懂得珍惜女孩子。」裴尋萱一副過來人的模樣。
　　
　　樓齡噴笑，很是認同地說︰「也對，樓殿以前就是個中二病，現在感覺還是挺中二的，只是你們看不到。」
　　
　　樓殿和樓齡家是鄰居，兩家雖然是同姓，卻沒什麼血緣關係，聽說祖父輩是同一個村子出來打拼的，是老鄉。在樓齡十二歲那年，樓齡一家從鎮上搬到城裡，買了樓殿家附近的房子，兩家父輩都有交情，便時常往來，久而久之，樓齡也像是樓殿家的孩子一樣，兩家關係好得都難分你我。
　　
　　於是樓齡也多了一個管束她的鄰家小哥哥。
　　
　　樓齡大一入學報到時，樓殿親自送她來南大報到，讓南大的學生驚為天人，將之奉為男神。所以樓齡的同學都知道樓殿的存在，加上樓齡每次回家，都要給他們帶一些吃的東西，久而久之，樓殿已經成為傳說中的存在。
　　
　　很多女生們戲稱他為「王子殿下」。
　　
　　吃過晚飯後，天色也黑下來。
　　
　　裴尋萱繼續回到電腦前奮鬥，樓齡和林寶寶吃飽喝足，便到宿舍門口前的小花壇散步，交流兩人的假期。
　　
　　「我和樓殿去泰山玩，人挺多的，有一次差點沒被擠散，我的方向感不太好，也幸虧樓殿及時找到我，不然可能就要將自己當成失物由他去召領了……」
　　
　　樓齡笑著說自己去游泰山時的一些經歷，雖然看著清秀可人，其實小時候的她是個假男孩，剪得極短的髮，動不動就和人打架。
　　
　　直到搬到城裡，和樓殿做了鄰居後，才慢慢地改過來。
　　
　　高中時，她已經留了一頭秀麗的披肩長髮，穿上校裙時，就是一枚清秀可人的小美女，很能欺騙一些少不更事的小男生，進而給她寫情書，要追她。
　　
　　可惜最後都被樓殿不動聲色地破壞，在她發現時，他還美其名日高中生不準早戀，以免影響學業之類的。
　　
　　他說得太過義正詞嚴，以至於樓齡被他唬住，整個高中生涯就這麼平平淡淡地渡過。
　　
　　說完自己的事，樓齡問好友，「二寶你呢？假期怎麼樣？怎麼覺得你一個假期回來，沉默不少？難道發生什麼事？」
　　
　　不得不說，樓齡也是很瞭解林寶寶的，林寶寶不管在哪裡，都是一副活力四射的樣子，精力之充沛，少有女生能及得上，彷彿和誰都能成為朋友，這是樓齡最羨慕的。
　　
　　可剛才吃飯時，她明顯安靜不少。
　　
　　林寶寶嘆了口氣，如實地道︰「莫名其妙被塞來一個男朋友，你說算不算事？」
　　
　　樓齡眨了下眼睛，很快反應過來，「是那位譚大少？」
　　
　　林寶寶嗯一聲。
　　
　　樓齡盯著她，半晌突然笑起來，「看來你和譚大少挺有故事的，否則不會這般苦惱。」
　　
　　按照林寶寶的性格，不喜歡就直接拒絕，拒絕不了就避開，滑不溜丟的，很少給男生機會。
　　
　　只是她一直以為，林寶寶對樓殿有好感，說不定畢業後，真的跑去樓殿的公司追他，哪裡想到，她突然就有男朋友。而且她肯告訴自己，證明林寶寶對那位譚大少不是沒有感覺的，只是她現在一時間也理不清自己現在的感受，方才會這般苦惱。
　　
　　於是樓齡明知故問，「怎麼，很苦惱？」
　　
　　林寶寶又是嗯一聲，「他現在生病了，過段時間要去治病，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生病，才會做出這些反常之舉。說不定等他病好後，他又恢復以前的模樣……告訴你，以前我們見面就吵，關係惡劣著。」
　　
　　聽罷，樓齡恍然。
　　
　　這不就是歡喜冤家嗎？
　　
　　嗯，當然，放在林寶寶這兒，就是一個原本討厭的人，突然間和他成為親密的男女朋友，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的。
　　
　　樓齡摟住她的肩膀，親昵地朝她笑道︰「想那麼多幹嘛？船到橋頭自然直，等那位譚大少治好病再看情況，如果不合適，踹了他就是。」
　　
　　明明也不算什麼心靈雞湯，但聽樓齡軟軟的聲音豪爽地道來，林寶寶的心情驀然大好。
　　
　　她回擁住好友，拍拍她，說道︰「嗯，那就這麼幹！」
　　
　　她想和譚大少當朋友，可他不想當朋友只想做情侶和夫妻，但如果情侶都當不成，大不了就像以前那樣，連朋友都不是，以後遠著他就是了。
　　
　　****
　　
　　收拾好心情後，林寶寶繼續投入到忙碌的學生生活中。
　　
　　因國慶過後，大四生要離校實習，林寶寶這位校級學生會的幹部也跟著忙碌起來，忙著給即將離校的大四生送去愛心，每天都東奔西跑，忙得團團轉。
　　
　　樓齡和裴尋萱比她好一些，不過裴尋萱也淹沒在各種打工和設計圖中，常常跑圖書館查資料，只有樓齡看起來最閒的，林寶寶不客氣地將好友使喚上，帶著她到處跑。
　　
　　這一忙，自然也將譚默拋到腦後。
　　
　　偶爾想起時，林寶寶翻了翻手機，發現譚默已經很久沒給她消息。
　　
　　當初譚默說，讓她一定要回他的資訊，接他的電話，哪知道除了假期結束後的幾天來了一通信息，告訴她他去M國外，就沒有消息了，電話都沒一個。
　　
　　林寶寶忍不住呲牙，沒有更好，她也懶得理會。
　　
　　林寶寶以前是有意地避開譚家事，唯一聯系的也只有譚明博。當然，沒事她也不會去聯系他。若不是譚默突然生病，林寶寶一年到頭也不見得會和譚明博聯系一次。
　　
　　這回也一樣。
　　
　　她知道譚默去M國，一定是去接受治療，他沒有消息，估計是在緊要關頭，所以她心裡雖然有些懸，卻仍是忍住不去過問，也不找譚明博打聽。
　　
　　時間過得很快，深秋過去，很快就迎來冬天。
　　
　　南城的冬天不算冷，只是接近元旦時，突然下了場凍雨，天氣翻然變化，人們開始穿上厚暖的羽絨服。
　　
　　上午最後一節課，林寶寶穿著淺藍色的羽絨服，和班上的同學一起去教導室搬器材。
　　
　　搬完器材後，渾身出了一身汗，她去洗了洗手，手被冷水凍得紅通通的，忍不住雙手搓了搓。
　　
　　「二寶，元旦去哪裡玩？」旁邊有同學高聲詢問。
　　
　　其他人也紛紛看向林寶寶，臉上皆帶著善意的笑容。
　　
　　林寶寶朝雙手哈著氣，笑道︰「才三天假期，能去哪裡玩？」
　　
　　「明晚跨年呢？你想和誰一起跨年？如果沒伴，咱們這些單身狗陪你一起去市中心的時鐘廣場跨年吧。」
　　
　　林寶寶笑道︰「可以啊，到時候就一起約！」
　　
　　「約約約，別忘記我們啊！」
　　
　　一群不管有沒有男朋友或女朋友的，或者是單身汪，都忍不住大聲附和。
　　
　　下午沒課，加上即將到來的三天假期，林寶寶算是有三天半的假期。
　　
　　回到宿舍，就見樓齡正在收拾行李，準備回家。
　　
　　「又回家？不和我們一起元旦跨年？」林寶寶問。
　　
　　裴尋萱正吸著冷氣吃雪糕，大冷天的，被她吃出了夏天的味道，倚在電腦桌前，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家裡還有位王子殿下等著她回去呢，跨年也要和美男子一起跨，哪理會我們這些單身汪。」
　　
　　樓齡頭也不抬地道︰「我也是單身汪。」
　　
　　「要不是你家殿下看得緊，你哪裡會是單身汪？」說著，裴尋萱看一眼林寶寶，「說真的，樓齡，你家殿下對你是不是……」
　　
　　「別胡說，我只將他當哥哥。」樓齡忙說道。
　　
　　裴尋萱哼笑一聲，「又不是真的哥哥，就算是鄰居，哪有管得這麼寬的鄰居兄長的？」
　　
　　樓齡無奈地道︰「我們父母一起出車禍去世，兩家都沒人了，他多照顧我一下也是應該的。」
　　
　　裴尋萱哦一聲，又忍不住看一眼林寶寶，心裡納悶，怎麼林寶寶這回如此安靜。
　　
　　對於林寶寶將樓殿當男神的行為，很多人都知道，也知道她一直嚷嚷著以後的男朋友就要樓殿這樣的，為此拒絕了很多追求者。他們都以為她喜歡的是樓殿，平時就算開玩笑，也會小心地避開。
　　
　　可這回，林寶寶卻悶不吭聲的，難道改性子了？
　　
　　林寶寶沒理會裴尋萱，見樓齡收拾好行李，對她道︰「我送你出去吧，正好我也要去街上買點東西。尋萱，一起去嗎？」
　　
　　裴尋萱丟開手中的雪糕棍，摸摸肚子，說道︰「我不去了，不過我要去食堂，一起走吧。」
　　
　　於是裴尋萱和林寶寶分別幫樓齡拎點行李，三個女生一起離開宿舍。
　　
　　走到岔路口時，裴尋萱便去食堂覓食，樓齡和林寶寶一起往校門口走去。
　　
　　來到校門口後，恰好一輛卡晏開到校門附近，引起很多學生的注意。
　　
　　卡晏的車門打開，一個穿著米色長風衣、俊秀斯文的男子走下來，冷風吹過，額頭柔軟的瀏海拂開，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眉目如畫般精緻，如同蕭瑟的冬天裡一副雋雋的水墨畫卷，瞬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林寶寶看到這人，神色有些恍惚。
　　
　　只見那男人已經朝她們走過來，擰眉看一眼樓齡，說道︰「怎麼穿這麼少？」
　　
　　樓齡驚訝地看他，問道︰「你怎麼來了？」
　　
　　「下午沒事，過來接你。」男人說。
　　
　　樓齡心裡嘀咕，就不怕她先回家，然後兩人錯過嗎？
　　
　　像是有讀心術一般，男人拎過她的行李，說道︰「我看過你的課程表，以你的速度，應該也是這段時間抵達校門口坐車。」
　　
　　樓齡看他一眼，很無奈地接受他的答案，心裡卻暗罵他變態，什麼看過她的課程表，分明就是將她的課程表抄錄一份，然後隨時等著逮她。
　　
　　樓齡不想理他，朝有些失神的林寶寶道︰「二寶，我先回家了。」
　　
　　林寶寶哦一聲，收回目光，說道︰「路上注意安全。」
　　
　　「等假期結束後，我給你帶好吃的，讓樓殿做。」樓齡指著身邊的男人。
　　
　　樓殿看一眼林寶寶，神色清俊溫和，卻透著無形的疏離，那雙墨色的眼睛，除了身邊的人外，容不下任何人。
　　
　　林寶寶是個敏感的，哪裡沒看出這點。
　　
　　事實上，在大一新生報到時，她第一眼看到樓殿，就清楚地明白，也看到他對樓齡的呵護照顧，連至親之人也沒有像他這般細致地照顧一個女孩子成長。
　　
　　這讓一直像是被放養一般粗糙地長大的林寶寶十分羨慕。
　　
　　那時候她想，如果將來一定要找份感情，她希望找像樓殿這般的，可以將一個女生照顧得像公主一樣，像呵護一朵花，呵護她成長。
　　
　　可惜長到二十來歲，她一直沒有遇到，反而被傷得透徹。
　　
　　樓殿和樓齡坐上車後，很快就消失在校門口。
　　
　　林寶寶將雙手揣進衣兜裡，站在寒風中，看著前方，久久未動。
　　
　　她的身影有些寂寥，娃娃臉在冷風中被凍得有些青白，路過的學生認識的就叫她一聲，不認識的視若無睹地走過去。
　　
　　林寶寶站了會兒，方才轉身朝著校門口的行道路走去。
　　
　　她走得極慢，事實上也不知道去哪裡，只是隨意地逛著。
　　
　　「林二寶！」
　　
　　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
　　
　　林寶寶遲鈍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有人叫她，而且這聲音十分熟悉。
　　
　　她不可思議地回頭，就看到身後不遠處的行道樹下，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他身上穿著灰羽色的長風衣，襯得風衣下的一截腿筆直又修長。因天氣冷，脖子上圍著一條同款的圍巾，在有些陰霾的行道樹下，英俊的臉拉出分明的剪影。
　　
　　這男人和樓殿完全不同的英俊，更顯得陽剛，充滿男性的侵略性。
　　
　　林寶寶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卻吃驚於他突然出現。
　　
　　「譚……」
　　
　　她的話還沒出口，那男人已經大步走過來，然後伸手用力地將她摟進懷裡。
　　
　　林寶寶傻傻地倚在他懷中，整個人都處於一種迷茫的狀態，不知道譚默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一點消息也沒透露。
　　
　　然而，不可否認，剛才生起的那種莫名的寂寥的心情，卻因為他的突然出現，以及這個擁抱，突然間消失無蹤。
　　
　　意識到這點，林寶寶不禁苦笑。
　　
　　她安靜地任他抱了會兒，沒有主動回擁，也沒有拒絕。
　　
　　半晌，她平靜地問︰「你怎麼在這裡？」
　　
　　譚默蹭了蹭她冰冷的臉，將自己圍巾的一段纏在她的脖子上，然後將臉埋在她溫暖的頸邊，呵出的氣拂過她的耳畔，聲音沙啞，「回來找你。」
　　
　　「你的病好了嗎？」
　　
　　「……差不多了。」他說差不多時，表情和眼神卻十分的冷靜，冷靜到近乎冷酷，若是林寶寶看到，絕對不會認同他這句「差不多」。
　　
　　「那你……」林寶寶的聲音有些輕，被呼嘯而過的風吹散。
　　
　　譚默卻聽得一清二楚，他收緊力道，說道︰「寶寶，我來找你，難道不能證明一切？」
　　
　　那聲「寶寶」，親呢得彷彿在叫她「寶貝」，林寶寶聽得耳珠微紅。
　　
　　其實當年她出生時，父母還是一對恩愛夫妻，作為他們的第一個孩子，還是他們的愛情結晶，自然是小寶貝、小公主，怎麼寵都不過份，便給她取名「寶寶」。
　　
　　後來，當他們感情破裂，用盡手段傷害對方以獲取自由時，「寶寶」便成了個笑話，這個笑話持續到現在。
　　
　　她其實很討厭自己的名字，既然不能給她完整的愛，當初為何要生下她呢？為何要給她取這麼噁心諷刺的名字？
　　
　　如果一開始沒有得到過父母極致的寵愛，她不會如此傷心。
　　
　　可在五歲之前，父母對她的疼寵太過深刻，一夕之間，突然她變成他們傷害對方的藉口，瞬間失去溫暖的家和愛她的父母，她如何能接受？
　　
　　還不如一開始未曾得過到。
　　
　　林寶寶的眼眶微紅，說道︰「別叫我寶寶，我討厭這個名字。」
　　
　　「那……二寶？」
　　
　　「我才不二！」
　　
　　「小寶？」
　　
　　「我又不是韋小寶。」
　　
　　「阿寶……」
　　
　　「不好聽。」
　　
　　…………
　　
　　譚默聽著她微微哽咽的聲音，只覺得一顆心變得又甜又軟，還有不知名的酸澀。
　　
　　縱使經歷過十年末世，變成一個怪物，遺忘很多記憶，可關於她的，從小到大，他都記得一清二楚，甚至知道她為何變得如此冷漠，渾身都是刺。
　　
　　只要有人敢接近她的內心，她會毫不猶豫地刺傷他人，也刺傷自己。
　　
　　那個明明有著最可愛溫暖的娃娃臉的女孩，卻掩不住滿臉冷漠的少女，變成他少年時記憶中一副永不褪色的畫，擱在他心中太久太久。
　　
　　久到陪伴他渡過國外辛苦忙碌的三千多個日夜，陪伴他渡過漫長黑暗的末世十年。
　　
　　這是他的女孩。
　　
　　直到林寶寶坐到譚默位於南城的公寓，吹著中央空調的暖氣時，心裡不禁開始懊惱。
　　
　　她竟然在譚默面前失態。
　　
　　這是以前她絕對不會允許的事情。
　　
　　可這男人太狡猾了，趁著她身邊沒有熱鬧時，趁虛而入，差點侵入她的內心。
　　
　　他太過瞭解她，瞭解到知道什麼時候是她最脆弱的時候，什麼時候該出手。
　　
　　廚房響起嘩啦啦的流水聲，譚默正在那裡給她做午餐。
　　
　　林寶寶想起九月份時，譚默第一次將她帶到這裡，給她做的那碗清水煮麵，就有些坐不住，根本不相信他的廚藝。
　　
　　於是她站起身，蹭到廚房，就見譚默正準備煎牛排。
　　
　　林寶寶有些擔心地看他，會不會將這塊牛排煎成黑碳？
　　
　　譚默像是發現她來一樣，突然偏首看向廚房門口，朝她道︰「你等會兒，一會兒就好。」
　　
　　林寶寶暗暗吞咽口唾沫，小心地問︰「你會做嗎？」
　　
　　譚默漫不經心地說︰「我在國外找人學過，會一點。」
　　
　　林寶寶︰「……哦。」不怎麼相信的樣子。
　　
　　等牛排上桌，林寶寶看一眼成品，再看一眼譚默，發現士別三日，譚大少讓人刮目相看啊。
　　
　　何止會，簡直是大廚級別的。
　　
　　等她嘗一口，牛排鮮嫩多汁，配著紅酒，簡直是絕頂的美味。
　　
　　她驚訝地看他，問道︰「你不是什麼都不會做嗎？」幾時有這手好廚藝了？
　　
　　譚默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相比國慶離開前的僵硬，現在自然許多，他的聲線溫煦醇厚，「我在國外學的，想做給你吃。」
　　
　　顯然他還記得，第一次給她做的那碗清水煮麵，她嫌棄得不要不要的。
　　
　　作為一個男人，他也是有自尊的。
　　
　　林寶寶聽罷，以為是他在國外三年求學時學習的，倒也沒再說什麼。
　　
　　兩人的午餐是西餐，林寶寶吃得十分滿足，譚默看著她享受的模樣，心裡也很滿足。
　　
　　吃過午餐，林寶寶主動去洗碗。
　　
　　這回輪到譚默站在廚房門口看她，目光專注。
　　
　　林寶寶偶爾抬頭，對上他的眼神時，心弦微顫，趕緊移開目光，只是整顆心卻變得心神不寧。
　　
　　等她洗完碗出去，譚默問她︰「元旦你想去哪裡玩？」
　　
　　林寶寶下意識地抬頭看他。
　　
　　由於室內有暖氣，譚默身上只穿著一件淺色的翻領羊毛衫，身下一條休閒褲，整個人看起來英俊又愜意，加上良好的家世培養出來的貴公子的氣質，獨樹一幟，很容易吸引女性的目光。
　　
　　林寶寶從前就知道他英俊得無可挑剔，現在的感受更深刻。
　　
　　她難得有些猶豫，「我和同學約好，和他們一起去時鐘廣場跨年。」
　　
　　「那就一起去吧。」
　　
　　林寶寶︰「…………」
　　
　　他太自然了，她不知道怎麼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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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下午，裴尋萱打電話過來，問她去哪裡浪了，幾時回宿舍，麻煩幫她打包份晚餐。
　　
　　天氣冷，裴尋萱懶得再出門。
　　
　　林寶寶看一眼坐在旁邊的男人，含糊地道︰「我在朋友家，可能元旦過後再回校。」
　　
　　裴尋萱十分敏銳地問︰「朋友？是男朋友還是女朋友啊？如果是男朋友，那就恭喜了，好好地玩吧，我這單身狗一個人玩。」
　　
　　林寶寶︰「……就是朋友。」
　　
　　她想說是普通朋友，但看一眼譚大少，對上他的眼神，終究沒敢說什麼。
　　
　　等她掛斷電話，林寶寶的眼神又往譚默身上飄去。
　　
　　譚默沉默地坐在那裡，坐姿隨意中透著端正優雅，就算是在自己的私人地盤，最放鬆的時候，譚家的教養已深入他的骨子裡，讓他隨時保持良好的儀態。
　　
　　林寶寶忍不住又開始觀察他。
　　
　　事實上，她對於他的病快好的說法，心裡是有些存疑的。然而，不管她如何看，譚默現在的狀態，確實比九月份那時候要好多了，看起來更像一個正常人，而不是神經病。
　　
　　但正常人的眼神，不會像他這麼……這麼的可怕。
　　
　　是的，林寶寶仍是覺得，他彷彿將所有的情緒及瘋狂，以及不願意讓人看到的東西，深深地鎖在眼眸之中，讓人不敢與他對視。
　　
　　林寶寶觀察會後，遲疑地問︰「譚默，你這次回國，譚家那邊人知道吧？」
　　
　　「你說誰？」譚默側首問她，「爺爺和爸爸知道，其他人不知道。」
　　
　　林寶寶哦一聲，譚家的兩個大家長知道，由他回來，證明他現在的情況，確實好很多了吧？
　　
　　林寶寶有心想問他這幾個月在國外的治療情況，又怕觸及他的自尊心。
　　
　　若是以前，她不會如此顧忌，大概是現在他們的關係有些微妙，讓她直覺不忍心傷害他。
　　
　　譚默由著她看自己，一雙眸子變得更暗沉，心裡暗忖，就是這樣，她只要看著他就好，不必理會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
　　
　　兩兩相顧無言的畫面很無聊，最後還是林寶寶硬生生地移開視線。
　　
　　她站起身，在空蕩蕩的公寓裡轉了轉，對他說道︰「我又沒帶換洗的衣服。」
　　
　　原本她是要去街上買些東西的，沒有準備離開學校，哪知道被他帶到這裡，自然是兩手空空地來。
　　
　　譚默無所謂地說︰「到商場去買。」
　　
　　林寶寶不置可否地看他一眼，但也沒拒絕。
　　
　　於是原本只有她一個人的逛街，變成兩個人，若是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他們是情侶。
　　
　　出了門後，譚默習慣性地牽著她的手。
　　
　　冷風吹來時，林寶寶瑟縮了下，忍不住抱怨道︰「你的手怎麼溫溫的，都沒我暖。」一個男人的手，竟然沒有女生的暖，這在大冬天的，怎麼給女朋友送溫暖？
　　
　　幸好她心裡還沒將他當成男朋友。
　　
　　譚默沉默了下，說道︰「你介意嗎？」
　　
　　林寶寶看向他，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隨意道︰「當然介意，冬天就要暖暖的才舒服。」
　　
　　他哦一聲，淡然地道︰「那我給你買暖寶寶。」
　　
　　林寶寶︰「…………」
　　
　　如果譚默真是她男朋友，她真想將他的腦袋按在地上摩擦，為毛有男朋友幫取暖，竟然還要買暖寶寶？這人的腦迴路有問題。
　　
　　不過林寶寶也不是太遲鈍的，出了公寓時，她終於弄明白他的意思。
　　
　　「譚默，你……你的身體……」她猶豫地看他。
　　
　　譚默依然很平靜，聲音從冷風中滲透而來，「我的身體出了點問題，體溫可能比正常人低一些。」他偏首看她，一雙眼睛如深潭般看似平靜，卻又醞釀著什麼，「你介意嗎？」
　　
　　林寶寶沒回答，小聲地問他，「是因為那次的綁架？」
　　
　　譚默低低地嗯一聲，也算是吧。
　　
　　兩輩子，如果沒有那次綁架，他的命運不會發生這般大的變化，也不會讓他下定決心回來找她。
　　
　　林寶寶咬著嘴唇不說話。
　　
　　直到他們置身在熱鬧的商場，商場的暖氣拂面而來，吹散周身的冷意時，她的心才漸漸地平靜下來。
　　
　　她若無其事地拉著譚默，直奔賣女裝的地方。
　　
　　林寶寶的身高比一般的女生要矮一些，配上一張娃娃臉，很容易讓人誤會是未成年的高中生。每次去買衣服時，她總比其他女生要選得困難。
　　
　　這是矮個子女生的悲痛。
　　
　　幸好，很多服裝也照顧個子矮的娃娃臉女生，精心打扮起來，自有一種娃娃般的萌感。
　　
　　女人買衣服是最花時間的，在很多男士看來，簡直是浪費時間。
　　
　　但譚默很耐心地站在休息區等她。
　　
　　接待她的女服務員忍不住羨慕地道︰「你男朋友真體貼，一直在等你，也不嫌麻煩。」
　　
　　林寶寶抽空看一眼譚默，發現他拿著手機，好像在給誰回資訊，側臉英俊迷人，想說這不是她男朋友，但對陌生人又不想解釋太多，只是笑了笑。
　　
　　終於買好衣服時，時間耗得差不多，外面的天色接近傍晚。
　　
　　譚默幫她拎東西，不過仍是騰出一隻手牽她。
　　
　　林寶寶被他牽著走，目光在熱鬧在街道四處亂轉，一看就不安份。
　　
　　經過一家蛋糕店，香甜的香味撲鼻而來，林寶寶的腳就挪不動了，「譚默，我想吃蛋糕，吃霜淇淋。」
　　
　　譚默哦一聲，和她走進路邊的蛋糕點。
　　
　　林寶寶從小就喜歡甜食，這是譚默早已知道的事情，見她滿臉的歡快愉悅，也願意縱容她。
　　
　　只是等服務員將菜單拿上來時，他突然道︰「女生吃冰不好。」
　　
　　林寶寶臉色僵硬了下，這人還不是她男朋友，就已經管她了嗎？
　　
　　她扁著嘴，「就偶爾吃吃。」
　　
　　「現在天氣冷。」譚默說，「而且你……」
　　
　　「什麼？」林寶寶抬頭看他。
　　
　　「你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
　　
　　林寶寶︰「……我沒受傷。」
　　
　　譚默︰「我知道，你生理期來了，不要吃冰的東西。」
　　
　　旁邊的服務員︰「…………」
　　
　　林寶寶最後紅著臉，拎著打包好的蛋糕，趕緊撤離了蛋糕店，發誓她以後再也不來這間蛋糕店！
　　
　　臉都丟盡了。
　　
　　然後她又惡聲惡氣地對仍是不知道她為什麼又生氣的男人說︰「你以後說話不要這麼直接！很丟臉的知不知道？」
　　
　　譚默哦一聲，看著她因生氣而亮晶晶的雙眸，暗忖這明明就是很正常的生理現象，為什麼會丟臉？在末世時，最忌諱女人的生理期，若是女人的生理期到來，要主動說出來，省得給周圍的人帶來麻煩——血腥味會引來喪屍。
　　
　　他已經習慣這種事情，並不覺得有什麼。
　　
　　不得不說，就算譚默已經盡量地讓自己維持正常人的人設，可某些時候，仍是不正常。
　　
　　林寶寶差點被他氣成河豚。
　　
　　她現在確信，譚大少的病依然沒好，還是需要治療的！
　　
　　林寶寶深覺丟臉，也沒心情再逛下去，就想離開，然後又被譚大少拉住。
　　
　　「幹嘛？」她沒好聲氣地問。
　　
　　「去超市。」譚默平靜地說。
　　
　　「買菜？」林寶寶納悶地看他，「你要做晚飯？」比起自己動手，林寶寶其實比較喜歡在外面吃，方便又省時間，還不會將廚房弄髒。
　　
　　至於外面的食物衛不衛生的問題，對於一個從小沒父母管的女生來說，這些其實並不重要。
　　
　　譚默搖頭，「買你需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
　　
　　「你的生理期要的東西。」
　　
　　林寶寶︰「…………」
　　
　　林寶寶想說她的生理期沒到，她根本沒感覺，但他說她身上有血腥味，她心裡有些嘀咕，這人的鼻子難不成是狗鼻子？她哪裡有血腥味？
　　
　　譚默已經拖著她往超市而去。
　　
　　在超市裡，譚默推著推車，帶她到女性用品的區域。
　　
　　女性用品的區域中全都是女性，當譚默推車過來時，一群女人下意識地看著他，直到發現他身邊的林寶寶，都曖昧而善意地笑了下，以為是替女朋友來買東西的男朋友，真是個好男人。
　　
　　「好男人」譚先生問林寶寶︰「你用哪個牌子的？」
　　
　　林寶寶……林寶寶不想和他說話，只想盡快離開。
　　
　　於是她隨便地挑了幾包自己常用的牌子，包括日用和夜用，還有護墊一類的，扯著他趕緊離開。
　　
　　直到回到譚默的公寓，她才鬆了口氣。
　　
　　這時候，林寶寶也感覺到身下的異樣，她的臉色有些奇怪，不會真的被他說中了吧？
　　
　　譚默將買好的東西放到櫃子裡，一一分類歸整，偌大的公寓裡，就算多了點林寶寶買的東西，依然顯得空蕩蕩的，沒什麼人氣。
　　
　　林寶寶趁他不注意，扯了一包衛生棉，趕緊跑去衛生間。
　　
　　等她脫下褲子，發現內褲的點點血跡，心情不由有些復雜。
　　
　　可能是五歲後，父母離異，她受到刺激，後來沒人盯著她、管教她，教導她女孩子要好好地愛惜身體，導致她成長時，對身體照顧不好，最終嘗到苦果，女孩子的生理期變得不準時。
　　
　　每次生理期來時，先會醞釀上半天時間，來點血跡提醒她大姨媽的到來。
　　
　　所以一般這時候，她是感覺不到的。
　　
　　這麼點血，譚默竟然說她身上有血腥味，這狗鼻子！
　　
　　林寶寶又羞又惱又氣，最後只能木著臉為自己清理。
　　
　　等林寶寶收拾心情從衛生間出來時，就見到譚默站在門口，然後默默地給她遞來一樣東西。
　　
　　林寶寶沒看清，下意識地問︰「什麼？」
　　
　　「暖寶寶。」
　　
　　林寶寶︰「…………」

發表回覆

第25章

　　林寶寶被他噎得一時無語。
　　
　　想到下午出門時，因為她抱怨他的手不暖，他說要給她買暖寶寶的事情，林寶寶心情更復雜。
　　
　　要是這位真是她男朋友，大冬天的，她真的冷得沒辦法找男朋友取暖，需要用到暖寶寶，這怎麼想都不是滋味。
　　
　　「你幾時買的？」林寶寶狐疑地看他，懷疑他是不是早有預謀。
　　
　　「在超市時拿的。」譚默如實地說，當時她羞憤之極，也沒看到他拿了什麼。
　　
　　他將暖寶寶撕開，對她道︰「貼到肚子上。」
　　
　　林寶寶吃驚地看他，「你連這都懂？」
　　
　　譚默非常耿直地說，「在網上查的，聽說貼在腹部能緩解生理期時的不舒服。」
　　
　　林寶寶再次被他噎得無語。
　　
　　但不可否認，生平第一次，除了好友樓齡和外婆，有人關心她在生理期是不是不是舒服，還是讓她挺感動的。
　　
　　天色稍晚時，譚默進廚房準備兩人的晚餐。
　　
　　林寶寶再次蹭過去，想看看他要做什麼。
　　
　　然後她看到他正在煲湯，煲的也不是什麼復雜的湯，而是排骨玉米湯。
　　
　　林寶寶心情有些復雜，想想九月份那時候，譚大少可是只會清水煮麵，現在竟然學會煲湯，顯然是為了她。
　　
　　林寶寶見他神色認真，但動作卻仍是有些生疏，忍不住道︰「要不要我來做吧？」
　　
　　譚默將焯過血水的排骨下鍋，轉頭對她道︰「你不舒服就去坐著。」
　　
　　「我現在沒有不舒服，做頓家常飯也是可以的。」林寶寶說著，將袖子挽起，她雖然是被放養的，但以前住在外婆家，為了填飽肚子，也學過一些簡單的家常菜，只是她一直覺得自己做得不好吃，很少會動手。
　　
　　譚默攔住她，「你現在應該多休息靜養，小心等會兒不舒服。」
　　
　　林寶寶︰「…………」
　　
　　林寶寶又被他弄得臉紅，他連這個也知道？現在她還能活蹦亂跳，等再過幾個小時，可能就撐不住。
　　
　　林寶寶最後還是坐到客廳，然後翻出電視機櫃下面的遊戲，開始玩遊戲。
　　
　　等她打了幾局，譚大少的晚餐也做好了。
　　
　　林寶寶看了看，還是西餐，就多了一道排骨玉米湯。
　　
　　排骨玉米湯裝在一個白色的瓷碗裡，上面點綴著幾粒枸杞，襯得顏色分外漂亮，熱騰騰的推到她面前，譚大少說︰「聽說女孩子這種時候喝湯是最好的。」
　　
　　「你又知道？」林寶寶驚異地看他。
　　
　　「李姨以前說過。」譚默平淡地回答。
　　
　　林寶寶納悶了，「李姨和你說這個做什麼？」
　　
　　譚默看她一眼，如實道︰「你有一次來我家，突然身體不舒服，李姨就給你煲湯。」他偏首想了下，「後來我問過李姨，知道你為什麼不舒服。」
　　
　　也是那個時候，他才發現，一向活力四射的姑娘，原來也會變得十分脆弱。
　　
　　當時她不知道，他在她房前站了很久，直到她睡著後，偷偷地開門進去，坐在她床前看她不舒服的睡顏，心裡就開始惦記這件事。
　　
　　那時候，他就將她放在心上，青春期的少年不懂得怎麼表達，只能以一種十分別扭的方式關注她。
　　
　　林寶寶的臉再次紅了，有些尷尬，又有種難以描述的復雜心情。
　　
　　她想起十六歲時，有一次去譚家，恰逢非常時期，肚子疼得難受，懶得再和譚家姐弟掐架，就一直躲到房裡。譚明博見她一直不出現，就過去叫她吃飯，發現她不對勁，悄悄地叫李姨給她煮紅糖水，又特地給她煲湯。
　　
　　當時她十分感動，恨不得譚明博就是她爸。
　　
　　連她爸都沒這麼關心過她，譚明博卻一問就知，還特地照顧她的自尊心，偷偷讓李姨照顧她。
　　
　　哪知道譚默竟然看到了。
　　
　　晚飯後，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下來。
　　
　　林寶寶又擼了兩把遊戲，其間譚默就坐在她身邊，看她玩遊戲，林寶寶正戰得激烈，哪裡有空理他。
　　
　　直到時間差不多，她意猶未盡地結束遊戲，打算去洗個熱水澡休息。
　　
　　洗澡的時候，聽著外面呼嘯而過的北風，就算在溫暖的浴室，也覺得寒冷異常。
　　
　　林寶寶覺得這可能是她的心理作用，冬天來大姨媽是最可怕的事情，體溫會下降，需要更注意保暖。她哆嗦著穿上衣服，看到放在一旁的暖寶寶，想了想，仍是忍不住撕了一貼貼到肚子上。
　　
　　做好全部武裝，她才走出浴室。
　　
　　今晚她打算早點睡。
　　
　　林寶寶想著，回到房，就拉開被窩，滾到床裡。
　　
　　剛拿手機和樓齡聊天，就聽到開門的聲音，林寶寶抬頭看去，見到譚默端著一個托盤進來，林寶寶納悶地看他，直到發現托盤上是一碗紅糖水。
　　
　　林寶寶︰「…………」
　　
　　「喝了這個再睡。」譚默將已經放得微溫的紅糖水遞給她。
　　
　　林寶寶眨了下眼睛，再看他認真的神色，突然眼眶有些發熱。
　　
　　不過她不想讓譚默看到她失態的模樣，藉故低頭放手機時，努力地眨了下眼睛，讓自己看起來更正常一些，笑著說︰「譚大少，你知道的真多。」
　　
　　「為你查的。」譚默繼續耿直地說。
　　
　　林寶寶︰「…………」
　　
　　林寶寶覺得，生病的譚大少變得太耿直了，總會撩得人受不了，偏偏每一句話，每個舉動，總能戳中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讓她難以拒絕。
　　
　　林寶寶端過紅糖水，小口小口的喝著。
　　
　　紅糖水甜滋滋的，正是她喜歡的味道，只要是甜的東西，她都喜歡。
　　
　　譚默倚在床邊，看著她乖巧喝紅糖水的模樣，那雙墨黑的眼睛倒映著她的身影，縮得小小的，彷彿她就是他的世界。
　　
　　林寶寶無意中看到，心弦一顫，手中的碗差點端不住。
　　
　　譚默的反應很快，伸手過來為她端住，問道︰「不舒服？」
　　
　　林寶寶含糊地唔一聲，也沒辯解，幾口將剩下的喝完，趕緊將碗遞給他，然後拿餐紙擦擦嘴，說道︰「我睡了，你也去睡吧。」
　　
　　譚默看她一會兒，起身離開。
　　
　　燈光調暗時，林寶寶躺在溫暖柔軟的床上，睜著眼睛看向天花板。
　　
　　她想起很多往事，都是和譚默有關的，從她五歲第一次見到譚默，他們一起成長，少年時期開始吵架，水火不容，到三年後再次相見……
　　
　　譚默……真的那麼喜歡她嗎？
　　
　　那她呢？
　　
　　雖然譚默一意孤行地認定他們已經是男女朋友，但她一直覺得那不過是權誼之計，在她心裡，她其實沒有承認這個男朋友。
　　
　　可譚默對她太好了。
　　
　　如果是其他男人，她可能還會懷有戒心，認為他們是偽裝的，或是別有目的。可這個人變成譚默時——正如譚默對她的瞭解，其實她也十分瞭解譚默，譚默不會拿感情的事情開玩笑，譚家的教育不允許他做這種事，譚明博更不允許。
　　
　　譚明博是個重感情的人，他教育出來的孩子，也不能成為玩弄感情的人渣。
　　
　　所以譚默對她是認真的。
　　
　　那她呢？
　　
　　她還能拒絕嗎？
　　
　　或者說，她想要拒絕嗎？
　　
　　她摸著自己的心口，明明三年前還十分厭惡的人，卻在三年後，短短幾天的相處，幾次的見面，卻顛覆了她所有的印象和感官。
　　
　　她到底拿譚默該怎麼辦？
　　
　　林寶寶腦子一片混亂，加上小腹開始不舒服，最後忍不住躬著身體，迷迷糊糊地睡去。
　　
　　半夜時，林寶寶在一陣疼痛中轉醒。
　　
　　這種事情她已經十分熟悉，每次生理期，總要經歷這種階段，會在三更半夜疼醒，然後整晚睡不著，直到天濛濛亮才會休息一下。
　　
　　這次也不例外。
　　
　　甚至因為在冬天，她更不舒服。
　　
　　在她伸手摸索著什麼時，一隻溫暖的手握住她的手，然後掀開被子的一角，覆到她的腹部上。
　　
　　林寶寶驚了下，就著睡前沒有關的床頭燈，看清楚床邊的人。
　　
　　「你……怎麼在這兒？」她聲音沙啞地問。
　　
　　譚默沒說話，就這麼坐在床邊看她。
　　
　　林寶寶感覺到肚子暖暖的，那隻手輕輕地揉撫著小腹，讓她漸漸地放鬆下來，雖然仍是不舒服，卻懶得再拒絕。
　　
　　「你難道又睡不著？」林寶寶問。
　　
　　譚默嗯一聲，並沒有隱瞞的意思，「自從生病後，我的睡眠一向不好，幾天不睡是常事。」
　　
　　林寶寶哦一聲，想了想，說道︰「那你也上床來睡吧。」反正她現在這副模樣，除非禽獸，否則十分安全。
　　
　　顯然譚默也沒有在這種時候當禽獸的意思。
　　
　　然而誰知道他卻拒絕了，「我身體冷，會凍到你。」
　　
　　林寶寶呆了下，也不知道是現在氣氛太好，還是其他原因，她忍不住開起玩笑，「也沒有啦，只是有點低溫，要是夏天，抱著睡就舒服。」
　　
　　「嗯，等夏天我給你抱。」譚默非常認真地說。
　　
　　「喂！」
　　
　　林寶寶和他說了會兒，睡意又來了，突然感覺到他將手從被子裡抽離，含糊地問︰「你要去哪裡？」
　　
　　「暖暖手，省得你嫌棄我冷。」
　　
　　「…………」
　　
　　譚默離開後，她的睡意漸漸地消失，睜著眼睛躺在那裡，一直沒說話。
　　
　　不久後，譚默又回來了，這回他的手變得非常溫暖，林寶寶想，他一定是用熱水泡過手，將手弄得暖暖的才過來。
　　
　　這麼暖的譚大少，真是犯規，讓她怎麼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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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林寶寶最後不知道怎麼睡著的。
　　
　　第二天，等她醒來時，精神還不錯，恍惚間，發現昨晚是那麼多次的不舒服中，睡得最安穩舒服的一晚。
　　
　　想到其中的原因，她的神色有些復雜。
　　
　　譚默並不在房裡。
　　
　　林寶寶慢吞吞地起床，先去衛生間洗漱，將自己打理好，再次貼了個新的暖寶寶，捂得全身暖烘烘的，方才到客廳。
　　
　　來到客廳，她一眼就看到在廚房裡忙碌的譚大少。
　　
　　林寶寶蹭過去，就見他正拿著手機，打開一個美食視頻，一邊看一邊煮粥。
　　
　　像是早就發現她會出現，譚默突然轉頭看她，說道︰「早餐是蔬菜瘦弱粥，可以嗎？」
　　
　　林寶寶無意識地點頭，依然盯著他，發現他眼底有著隱約可見的青黑色，顯然昨晚一晚沒睡。
　　
　　不，昨晚之前，可能也沒怎麼睡過。
　　
　　早餐做好後，譚默端上來，給她呈一碗蔬菜瘦肉粥。
　　
　　粥煮得有點久，米粒都爛了，青菜放得太早，已經變顏色，味道也有點鹹……總之，譚大少生平第一次做蔬菜瘦肉粥，是件失敗品。
　　
　　譚默吃了一口，就想要扔掉。
　　
　　林寶寶卻道︰「雖然不算美味，但也能吃啊，我餓了，不想再等其他早餐。」
　　
　　於是譚默只好讓她先喝半碗墊墊肚子，他叫早餐外賣。
　　
　　林寶寶忍不住笑他，「幹嘛這麼麻煩呢？其實就是鹹了點，其他的還不錯。你也不用太講究，生活嘛，過得去就行。」
　　
　　譚默臉上露出不贊同的神色。
　　
　　林寶寶想起這位大少爺從小就愛講究的性子，和她這種放養的粗糙野孩子是不同的，於是也不再說什麼。
　　
　　譚默還是叫了外賣，外賣是某個有名的酒店大廚做的。
　　
　　等他們吃完早餐時，都已經是午時了，也說不準這是早餐還是午餐。
　　
　　雖然如此，講究的譚大少仍是沒有放棄午餐，只是午餐時間再往後推。
　　
　　吃過午餐後，林寶寶拿手機刷遊戲，順便在微信群裡聊天打屁，然後微信群中的同學問她今晚還去不去時鐘廣場跨年。
　　
　　【二寶非寶︰當然去啊，不是約好的嗎？】
　　
　　得到她的準信，群裡的同學紛紛問什麼時候出發，在哪裡集合。
　　
　　林寶寶和他們聊了會兒，敲定好時間後，終於結束聊天。
　　
　　等她放下手機，抬頭看到安靜地坐在旁邊的譚默，林寶寶心裡一個咯噔。
　　
　　她莫名地有些心虛氣短，但仍是道︰「今晚和同學約好到時鐘廣場跨年，你是知道的。」
　　
　　譚默看了眼她的肚子，神色變得格外的冷酷，「不去，你在家休息。」
　　
　　「我好很多了，而且都已經和同學約好，總是爽約不好。」林寶寶不肯妥協，「再說了，不是有你嗎？」
　　
　　譚默聽後，臉上露出思索之色。
　　
　　林寶寶臉上一喜，很快就見他做出決定，「行，就一起去。」
　　
　　林寶寶頓時高興起來。
　　
　　等她反應過來，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明明心裡是不想譚默和她一起去的，省得在同學面前不知道怎麼解釋，怎麼到最後，反而是她求著他允許她去一樣？
　　
　　這種不自覺的反應真可怕！
　　
　　雖然覺得好像莫名其妙地被他管了，而且還是她主動讓他管，林寶寶仍是心大地很快將之拋到腦後。
　　
　　現在才下午，距離晚上出行的時間還早，林寶寶忍不住道︰「還有時間，你先去睡會兒，省得晚上撐不住。」
　　
　　看到譚大少眼底下的青黑，林寶寶就沒辦法置之不理。
　　
　　譚默穩穩地坐在沙發上，從容而淡定，「不用了，反正也睡不著。」
　　
　　林寶寶試探性地問，「是一個人睡不著，還是需要人陪？或者是……」
　　
　　他的雙目直直地看著她，非常耿直的說︰「有你在身邊，確實比較容易睡著。」
　　
　　那她豈不是成了他的安眠藥了？
　　
　　最後譚大少還是回房睡了個午覺，林寶寶再次當了一回他的安眠藥。
　　
　　躺在床上，被譚默溫涼的手拉著，林寶寶幾次想要縮回去，最後又生生地忍著。
　　
　　譚默可能很疲憊，很快就睡著了。
　　
　　她昨晚睡得多，沒什麼睡意，就躺在那裡盯著他的側臉，腦子放空，什麼都沒想。
　　
　　直到鬧鐘響起，林寶寶驚醒後，迷茫地睜開眼睛時發現，她竟然也跟著睡著了。
　　
　　看了下時間，下午17︰00正。
　　
　　她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體，手還被譚默拽著，那溫溫涼涼的手，一直沒什麼溫度，弄得她的手也跟著不怎麼暖。
　　
　　林寶寶坐在那兒看了會兒他的睡顏，覺得他可能真的很累，連鬧鐘都沒能叫醒他。
　　
　　接著林寶寶也不再躺床上，想要抽回手。
　　
　　突然，抓著她的那隻手一緊，林寶寶的手被死死地纏住，她朝譚默看過去，發現他仍睡著，這只是下意識的行為。
　　
　　他下意識地想要抓住她？
　　
　　這個想法一起，她趕緊在心裡否定，沒這般自戀地覺得，譚大少喜歡她喜歡到沒有她就不行的地步。
　　
　　只是他抓得太緊，讓她掙不開。
　　
　　林寶寶決定再坐會兒。
　　
　　這一坐，又過了一個小時，眼看時間差不多，林寶寶終於忍不住粗暴地扯回手。
　　
　　這一拉一扯間，弄得她的手生疼生疼的，譚默也終於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頭髮有些蓬亂，看了她一會兒，又看看時間，終於從床上坐起來。
　　
　　可能是睡了一場好覺，他整個人都顯得非常慵懶，英俊的臉上放鬆的神色，睡袍微微撇開，露出精壯的胸膛，整個人英俊性感到極點。
　　
　　林寶寶看一眼後，馬上移開視線。
　　
　　「時間不早了，我們準備出發吧。」
　　
　　林寶寶背對他，準備下床。
　　
　　腳剛踩在地上，背後就伸來一雙手，攬住她的腰，接著她靠在一具胸膛上，那人貼著她的背，將臉擱在她的頸窩間，姿勢親昵，氣息拂過她敏感的勁側，讓她的身體下意識地顫了下。
　　
　　「放開我！」林寶寶低聲道。
　　
　　他蹭了會兒，方才依依不捨地放開。
　　
　　林寶寶沒敢看他，趕緊趿上室內棉拖，像逃跑一般離開他的房間。
　　
　　林寶寶進入衛生間，趴在盥洗前，看著鏡子裡滿臉通紅的自己，心裡有些別扭，更多的是茫然和不確定。
　　
　　等他們準備好後，出門時間已經快到晚上七點。
　　
　　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
　　
　　出門前，譚默看著穿著羽絨服，將自己包得密不透風的林寶寶，問道︰「你真要出去？」
　　
　　「當然啦。」林寶寶彎身穿鞋，一邊說道︰「都和他們約好，不能爽約。」
　　
　　「沒有不舒服？」
　　
　　林寶寶︰「……都休息一天了，哪有不舒服？」她的臉色有些不自在，「快走吧。」
　　
　　譚默又默默地看她許久，方才跟著出門。
　　
　　誠如林寶寶所說，都好好地休息一天，做好保暖措施，又貼著暖寶寶，身上的力氣漸漸地回來，並不那麼在意。雖說她愛玩，可現在也是愛惜自己身體的，若真不舒服，她也不會去逞強。
　　
　　就像樓齡曾經勸她的話，如果她連自己都不愛惜自己，誰又會來愛她呢？
　　
　　從那時候起，林寶寶就學會愛惜自己。
　　
　　出門後，他們先去解決晚餐。
　　
　　林寶寶挑了一家南城比較有名的私房菜館，出了名的貴那種，不過物有所值，林寶寶最喜歡菜館老闆做的一道拔絲蘋果，吃過一次後就念念不忘。
　　
　　因為是放假，私房菜館的人很多，幸好他們到來時，還有一個兩人的餐位。
　　
　　林寶寶趕緊拉著譚默去佔了位置，然後開始點餐，第一個點的就是那道拔絲蘋果。
　　
　　譚默對吃的不挑——以前自然是挑剔的，但經歷過末世後，加上現在的身體異常，讓他對口腹之慾已經不那麼講究。
　　
　　不過在外人眼裡，他仍是那個講究的譚大少。
　　
　　林寶寶接過他遞來的菜單，隨自己的喜好點了好幾種，等服務生下去後，她認真地盯著對面的男人。
　　
　　譚默安靜地坐在那兒，與周圍的氣氛格格不入。
　　
　　半晌，林寶寶遲疑地問︰「譚默，你……」
　　
　　譚默一雙深邃無波的眼睛看著她。
　　
　　不知為什麼，林寶寶突然有些難過。
　　
　　然後她道︰「譚默，你別這樣。」
　　
　　譚默似是不解，眼神微微地動了下，彷彿在問她是什麼意思。
　　
　　林寶寶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達什麼。
　　
　　若是可以，她寧願他還是三年前的譚大少，驕傲矜持，和自己針鋒相對，至少那時候他還是個正常人，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傷害他不用擔心什麼。不像現在，很多屬於正常人的情緒都泯滅，彷彿與整個世界都無法融合，又被整個世界排除在外。
　　
　　看著十分可憐。
　　
　　她也變了，變得對他心軟，變得不希望他這般無措地遊離在這個世界。可能是她敏感想多了，可偶爾不經意間，他表現出來的樣子，給她就是這般感覺。
　　
　　譚默突然伸手踫了踫她的臉，溫涼的指尖劃過她溫暖柔嫩的面容，他道︰「我沒事。」
　　
　　林寶寶怔怔地看他。
　　
　　直到服務員將他們點的晚餐送上來，林寶寶才收斂起全部的心情，安靜地用餐。
　　
　　吃過晚餐，已經晚上八點。
　　
　　林寶寶拉著譚默打車到和同學約定的集合地點。
　　
　　時間也不算晚。
　　
　　天氣雖冷，但路上的行人非常多，街道上人來人往，都是年輕的男女，或者是年輕夫妻帶著孩子，大街小巷燈火輝煌，一片喧鬧。
　　
　　新年的氣息格外的濃鬱。
　　
　　舊的一年即將過去，一年進入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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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林寶寶很快就看到已經抵達集合地點的同學。
　　
　　一群年輕男女站在廣場的燈光下，手捧著熱奶茶，湊到一起談天說笑，十分熱鬧。
　　
　　不遠處有一些更年輕的未成年人，聚在一起跳街舞，寒冷的天氣並不影響他們的熱情，跳得出了一身熱汗，身上的衣服越脫越少，最後只剩下貼身的夏天襯衫，非主流的穿著，看得周圍的人發出一陣陣驚呼，接著又是陣陣喝彩聲。
　　
　　明亮的燈光下，氣氛熱鬧之極。
　　
　　林寶寶到來時，在同學朋友間引起一陣轟動。
　　
　　這轟動是因為譚默。
　　
　　「好你個二寶，竟然帶男朋友來跨年，還騙我們是單身狗！」
　　
　　「就是！二寶悶不吭聲地弄來個男朋友，簡直就是個驚嚇。」
　　
　　「二寶，老實招來，幾時的事？」
　　
　　「二寶，你太不夠意思了！」
　　
　　「欺騙我們這群單身狗很有趣嗎？」
　　
　　「二寶……」
　　
　　瞬間，林寶寶成了眾矢之的。
　　
　　旁邊一群有男朋友或女朋友的站在那裡起哄，紛紛要向林二寶討個公道，皆是善意的起哄調笑。
　　
　　譚默站在林寶寶身邊，看了眼這群年輕人，心裡估評了下，都是一群弱渣，沒有威脅力，很快就收回目光。只是不知怎麼的，但凡被他看的人，都打從心裡有些畏懼，不敢像平時那樣揉搓林二寶，只能嘴上嚷嚷幾句。
　　
　　林寶寶有些尷尬，想要反駁這不是她男朋友，但在譚默將手搭在她肩膀上，護著她沒讓周圍的人擠上來時，到嘴的話變成了︰「剛交的，所以就帶來給你們看啦，我夠意思吧？」
　　
　　聽到她承認了，一群人起哄得更厲害。
　　
　　話出口後，林寶寶也不知道心裡頭是什麼滋味，有些茫然，又有些無措，連周圍的人說了什麼都沒聽清楚，只是機械地笑著，機械地應付著眾人。
　　
　　直到手裡多了一杯熱騰騰的奶茶後，她才看向將奶茶塞給她的譚默。
　　
　　「喝點，暖暖身體。」譚默拉著她的手，將她拉到一個相對人少的地方。
　　
　　林寶寶茫茫然地看著他，被動地讓他拉著坐到路邊的休息長椅上。
　　
　　她抿了口熱奶菜，香甜的奶味和溫暖的液體讓她渾身都舒服起來，然後她默默地喝奶茶，沒有說話。
　　
　　譚默坐在她身邊，一手圈著她，一邊看著周圍的人群。
　　
　　身體下意識地緊繃。
　　
　　雖然他知道現在已經不是末世，可看到那麼多人，總會下意識地做出防備。
　　
　　正如在末世，他不僅要防著喪屍，還要防著人類，不僅喪屍畏懼他，欲要殺他，連人類也畏懼他，除之而後快。
　　
　　他無法融入喪屍，也沒辦法融入人類，只能像個孤魂野鬼一樣，遊離在外。
　　
　　直到她來到他身邊。
　　
　　末世十年，她的存在，是上天對他的恩賜。
　　
　　而現在，她好好地待在他身邊，沒有比這更讓他安心的事情。
　　
　　林寶寶喝了半杯奶茶後，糊成一團的腦子這才漸漸地清明，忍不住偷偷拿眼角餘光去看譚默。這種偷偷模模的樣子，無異於此地無銀三百兩，也幸好譚默現在不正常，就算發現她在偷看自己，也不會有太大的反應。
　　
　　這很好地照顧了她的自尊心。
　　
　　大概是因為知道林二寶的男朋友今兒陪她一起來跨年，平時喜歡找她玩鬧的同學和朋友都非常自覺地遠離他們，沒來這裡當電燈泡。
　　
　　兩人就這麼窩在角落裡，看著其他人的熱鬧。
　　
　　直到夜漸漸加深，林寶寶被譚默拉起時，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竟然陪他窩在角落裡這麼久，明明看起來很孤單冷清，她卻沒有什麼感覺。
　　
　　她一向是個怕孤單的人，總喜歡將生活弄得熱熱鬧鬧的，身邊的朋友同學一定不能少，大家聚在一起談天說笑玩樂。
　　
　　可今晚，明明只有兩個人，甚至沒什麼交流，她竟然不曾覺得孤單。
　　
　　林寶寶又忍不住看一眼身邊的男人，在人潮湧動間，他將她攬在懷裡，護著她前行。
　　
　　「時間到了。」
　　
　　明明周圍的喧嘩聲如潮水湧來，但她卻好像聽到譚默的聲音。
　　
　　她下意識地看他，問道︰「你說什麼？」
　　
　　譚默指著廣場中央最醒目的時鐘，說道︰「還有一分鐘。」
　　
　　林寶寶朝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巨大的時鐘上的分針和秒針正在滴滴嗒嗒地走動，聚集在廣場上的人仰頭看著它，幾近虔誠而屏息地等待著新年的到來。
　　
　　「十、九、八、七、六……三、二、一！」
　　
　　「新年快樂！」
　　
　　隨著遠處的煙花升空而起，燦爛了整個夜空，人們朝身邊的人高興地嘶喊「新年快樂」，整個天地瞬間熱鬧明亮起來。
　　
　　林寶寶一時間怔怔的。
　　
　　等她反應過來時，她發現自己忘記和譚默說新年快樂，趕緊補上。
　　
　　「譚默，新年快樂！」
　　
　　以及，謝謝你陪我跨年！
　　
　　譚默的回答是，低頭在她冰冷的額頭上親了一下，聲音低沉而醇厚，「寶寶，新年快樂。」
　　
　　林寶寶抗議，「不準叫我寶寶。」
　　
　　「嗯，那林二寶？」
　　
　　「喂！」
　　
　　原本的些許茫然和不確定，在她的抗議聲中，變成了燦爛的笑容。
　　
　　林寶寶笑得非常快活，伸手挽住他的手臂，由高大的青年帶著她穿過人潮湧動的廣場，格外的安心。
　　
　　身高腿長的譚大少十分讓人有安全感，有他在，林寶寶都不用擔心被人擠開。
　　
　　她的笑容太過燦爛，燦爛到周圍的人看到時，都覺得這是一對正在熱戀中的情侶。
　　
　　剛走出人潮湧動的廣場，林寶寶臉上的笑容還沒收起來，就聽到一道聲音響起︰「二寶？」
　　
　　林寶寶抬頭看去，等看到前面站在路燈下的兩人時，也十分驚喜︰「小齡！」
　　
　　樓齡看著她臉上洋溢的笑容，心中明悟，再看一眼被她挽著的高大英俊的青年，忍不住也笑了。
　　
　　「二寶，你也來跨年？這是你男朋友？」樓齡笑著說，拽著身邊的男人朝她走過去。
　　
　　林寶寶頓了下，忍不住看一眼樓齡身邊的俊秀男子，然後臉上的笑容又升起，高興地道︰「嗯，暫時是男朋友。」
　　
　　樓齡聽到這奇怪的回答，忍不住看一眼譚默，發現他對此毫無反應，也不知道是自信於林寶寶逃不開他的手掌心，還是其他。
　　
　　但看到林寶寶難得那般快樂，樓齡還是十分高興。
　　
　　於是兩人決定一起去附近的美食街吃宵夜聚聚。
　　
　　減肥什麼的，對於還在念書的學生來說，那是很遙遠的事情。
　　
　　兩個女生高高興興地朝美食街前進，手挽著手，親密極了，襯得她們身後的兩個男人十分的可憐。
　　
　　兩個男人跟在她們身後，先是看了看兩女親密的動作，然後下意識地看向彼此。
　　
　　半晌，樓殿臉上露出一個疏離而清雋的笑容，朝譚默道︰「樓殿。」
　　
　　譚默無動於衷。
　　
　　這是十分失禮的事情，然而樓殿卻本能地感覺到這人的危險，倒也不在意。
　　
　　有些人，縱使做出失禮的事情，也因其天生強大的氣場，及埋在骨子裡的危險性，讓人下意識地忽略其他。
　　
　　譚默的目光一直落在林寶寶身上。
　　
　　他看得出林寶寶現在很快樂。
　　
　　因為樓齡嗎？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樓齡都是影響林寶寶最深刻的一個人，甚至因為樓齡，讓林寶寶從憤世疾俗變得溫和樂觀，變成現在這般更加明亮優秀的女生。
　　
　　只是，他還是不喜歡樓齡。
　　
　　來到更熱鬧的美食街後，譚默突然轉頭對樓殿說︰「譚默。」
　　
　　樓殿朝他微微頷首，表示已經知道。
　　
　　事實上，譚大少的存在，他早已從樓齡那兒知道，畢竟林寶寶作為樓齡的朋友兼閨密，樓齡每次回家，都會和他嘮叨一些，最近還嘮叨到林寶寶突然交了個男朋友的事情。
　　
　　樓殿雖然不愛理會不相干的人的事，但只要樓齡說，他都很認真地聽了。
　　
　　雖然已經過午夜，但因為是新年的一天到來，街道上熱鬧得像白日。
　　
　　很多跨年的人還未離去，呼朋引伴，朝美食街而來，準備再次熱鬧相聚，直到天明方回。
　　
　　林寶寶和樓齡對美食街熟門熟路。
　　
　　她們很快就找到一家不算大，但店面乾淨衛生，人也還不算多的店，馬上開始點單。
　　
　　店裡以燒烤和海鮮為主，還有各種粥品，兩人一口氣點了好幾樣，然後相視而笑。
　　
　　兩個男人伴著她們而坐。
　　
　　林寶寶突然想到什麼，撓了撓臉，朝樓齡道︰「小齡，這是譚默。」
　　
　　樓齡笑容可掬地朝譚默道︰「譚默先生，你好，第二次見面。」
　　
　　譚默朝她淡淡地看一眼，微微頷首算是致意。
　　
　　接著樓齡又介紹樓殿，「這是樓殿，我鄰家的哥哥。」
　　
　　譚默若有所思地看他們，問道︰「不是男朋友？」
　　
　　樓齡︰「…………」
　　
　　林寶寶尷尬地看一眼樓齡，用手肘撞撞譚默，讓他別太耿直。他在她面前耿直就算了，怎麼能在外人面前也這麼耿直？
　　
　　倒是樓殿突然覺得譚大少挺順眼的。
　　
　　譚默一臉耿直地看著林寶寶，暗地裡……卻巴不得趕緊將樓齡和樓殿捆綁起來，省得她對林寶寶的影響越來越深。
　　
　　這次，沒有末世，他不希望林寶寶再為樓齡付出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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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這頓宵夜一直吃到凌晨三點才散去。
　　
　　和樓齡他們分別後，林寶寶和譚默走在漸漸沉寂的街道上，雖然路燈依舊，行人卻變得稀少，午夜時分的熱鬧和喧囂遠去。
　　
　　凌晨的氣溫更冷了。
　　
　　林寶寶將雙手揣進羽絨服的兜裡，仍是覺得陣陣發冷。
　　
　　直到譚默將他脖子上的圍巾解下來，圍到她脖子上。
　　
　　他圍了幾圈，幾乎將她半張臉都遮住，林寶寶不得不伸手將它拉下來一些，嗅到圍巾上屬於譚默的氣息，帶著淡淡的溫度，與一種說不明的味道。
　　
　　似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已經記住他的氣息。
　　
　　「回家吧。」譚默拉著她的手說，他還記得她現在是非常時期，需要好好休息。
　　
　　能允許她遊蕩到凌晨三點，也是看在她先前遇到樓齡時高興的模樣。
　　
　　只要能讓她高興的事情，他很少會拒絕。
　　
　　林寶寶嗯一聲。
　　
　　回到家時，已經將近凌晨四點。
　　
　　林寶寶又去洗了個熱水澡，將自己捂得暖暖的爬上床，接著還有一杯譚大少特製的紅糖水。
　　
　　林寶寶想說已經不用喝了，但看他堅持，只好乖乖地喝。
　　
　　她難得的乖巧，沒有像以往那般和他對著幹，讓譚默的心情也跟著變好起來。
　　
　　敏銳如他，怎麼會沒發現林寶寶的變化？而這種變化，讓他心生歡喜。
　　
　　等她重新躺下，看譚默要出去時，林寶寶遲疑了下，說道︰「不如今晚一起睡吧。」
　　
　　譚默轉頭看她。
　　
　　林寶寶低頭，沒有看他，「你一個人，又要失眠……反正我的身體現在好多了，只要你離我遠點，也不會太冷……」
　　
　　她的話有些顛三倒四，但譚默卻聽懂她的意思。
　　
　　他的心跳得微微有些快，連上輩子，面臨他期待已久的死亡都沒有這般激動。
　　
　　不過他知道床上的女孩是個自尊心極高的人，能心軟他的失眠已經是個進步。他沒有表現出太大的異樣，輕應一聲，將東西收拾好，又換上睡衣，躺到床上。
　　
　　他們之間隔著一段距離。
　　
　　他怕自己現在無法捂暖的身體會凍著她，不敢離她太近，但只要感覺到她的氣息在身邊，他就十分安心，一直困擾著他的睡眠，也如期而來。
　　
　　譚默很快就睡著了。
　　
　　反倒是林寶寶有些失眠。
　　
　　***
　　
　　新年的第一天，林寶寶一覺睡到午時才醒。
　　
　　譚默還在睡。
　　
　　林寶寶發現，只要他爬到她床上，她總比他要更早地醒來，反而是以前生活自律的譚大少經常性賴床。
　　
　　林寶寶看了看他的眼底，發現沒有讓人揪心的青黑色，顯然睡得很好後，終於放心了，輕手輕腳地起床。
　　
　　變成譚大少的安眠藥什麼的，她其實並不介意，反而心裡有些淡淡的歡喜。
　　
　　偌大的屋子裡冷冷清清的，冷色調的裝飾，在這大冬天更顯得冰冷。
　　
　　林寶寶趿著柔軟的拖鞋，在屋子裡慢慢地逛起來。
　　
　　她在想自己和譚默之間的關係，也在想樓齡和樓殿之間的關係。
　　
　　她沒想到樓殿會陪樓齡一起跨年。
　　
　　不過這卻是在預料中的事情，以後就算那兩人突然宣佈結婚，林寶寶估計也不會太驚訝，因為這是已經可以預見的事情。
　　
　　昨晚再次見到樓殿，她發現自己心裡仍是毫無波瀾。
　　
　　原來所謂的男神，所謂的喜歡，不過是她的一種臆想，大概是因為一開始就明白，樓殿只會對特定的人溫柔，對不相干的人十分吝嗇，而她算是不相干的人之一。
　　
　　這樣挺好的，樓齡就不用再因為她的任性為難了。
　　
　　林寶寶知道自己其實挺任性的，任性又自私，明知道樓殿喜歡樓齡，她這外人沒有置喙的餘地，還要在好友面前說那種話，讓樓齡為難。
　　
　　現在，這樣很好。
　　
　　譚默的強勢歸來，強勢進入她的生活中，讓她終於將目光從樓殿身上移開，省得彼此為難。
　　
　　就在林寶寶思索著自己的事情時，突然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傳來。
　　
　　她轉頭看去，看到匆匆忙忙地從臥室裡衝出來的譚默。
　　
　　她驚了下，以為發生什麼事，緊張起來，「怎麼啦？」
　　
　　譚默沒回答，只是定定地看著她，目光專注又瘋狂。
　　
　　他看了她許久，一個劍步上前，狠狠地將她摟到懷裡，將臉埋在她的頸窩中。
　　
　　林寶寶被動地由他擁抱著，發現他的身體僵硬得厲害，呼吸有些粗重，彷彿剛做惡夢醒來。
　　
　　她試著伸手環住他的腰，在他背上輕輕地拍了下，聲音變得更溫和，「怎麼了？」
　　
　　譚默的聲音在她頸側響起，嘶啞之極，「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你死了。」
　　
　　林寶寶臉皮僵硬了下，無奈地道︰「我好好的，幹嘛要死啊？這是噩夢，不能信的。」
　　
　　「嗯，這是噩夢。」譚默承認。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好好地睡一覺，可能是因為身邊有她，讓他很快就入睡。
　　
　　然後，他難得做夢了。
　　
　　在夢裡，他雖然重生了，但末世再次降臨，世界的命運仍是循著上一世的軌跡而行，她為給樓齡報仇，最後在他面前死了。
　　
　　不管他重生幾次，她仍是死了。
　　
　　他痛苦地醒來，幾乎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直到衝出來，看到她站在落地窗前，朝他微笑時，難以忍受地上前將她擁到懷裡。
　　
　　她還在！
　　
　　譚默緊緊地擁抱了她許久，直到兩人的身體因維持同一個姿勢而變得僵硬，他才慢慢地放開她，低頭認認真真地看她，彷彿在確認她是不是還在，是不是還好好的。
　　
　　林寶寶僵硬地由著他看。
　　
　　直到她的肚子發出抗議聲，胃也不舒服地發出抗議，他才猛地驚醒。
　　
　　「你、你餓了嗎？我馬上去做飯……」
　　
　　「不用，我已經叫了外賣，很快就會送過來。」林寶寶阻止他。
　　
　　正說著，門鈴就響起，林寶寶將他推開，趕緊去取外賣。
　　
　　譚默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兩人一同出現時，差點嚇到外賣小哥。
　　
　　天氣冷，叫的外賣到家後已經變涼，林寶寶只得拿進廚房加熱。
　　
　　譚默仍是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彷彿十分沒安全感。林寶寶轉頭看他時，對上他緊迫緊人的目光，被嚇了一跳，不由有些發慫，只能由著他。
　　
　　只是，林寶寶發現，直到吃完午飯，譚默仍沒有恢復的意思。
　　
　　林寶寶原本想擼一把遊戲打發時間的，看到譚默這樣子，她決定先和他好好地談談。
　　
　　「譚默，你做了什麼惡夢？」她一臉好奇的模樣，「怎麼會夢到我死了？」
　　
　　「你沒死！」譚默的反應有些激烈，英俊的臉十分蒼白，神色卻十分恐怖。
　　
　　林寶寶被他嚇了一跳，趕緊安撫，「我知道，我當然沒死，我不是好好地在這裡嗎？」說著，她試探性地朝他接近，伸手踫了下他的手臂，發現他的身體緊繃得厲害。
　　
　　譚默反手握住她的手，緊緊地拽在手心裡，一雙眼睛仍是緊迫地盯著她。
　　
　　林寶寶︰「…………」不會又犯病了吧？
　　
　　這兩天，因為和譚默之間的氣氛非常好，差點讓她忘記他還是個病患。
　　
　　如果身體有病，只會疼一下，接受治療很快好。
　　
　　但精神上的疾病呢？林寶寶對這方面沒有絲毫的研究，只能倚仗醫生的治療。她想，是不是因為譚默的病還沒好，所以才會做這種她死了的夢？
　　
　　林寶寶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死。
　　
　　嗯，至少沒想過自己年紀輕輕的會死，要死也是七老八十後老死的。
　　
　　「那個，譚默，夢都是相反的，你不要太在意。」林寶寶試著安撫他緊繃的神經。
　　
　　他盯著她，默默地點頭。
　　
　　林寶寶見他還聽得下，暗暗鬆了口氣，繼續道︰「對了，元旦過後，你還要出國吧？」
　　
　　譚默再次點頭。
　　
　　林寶寶笑道︰「元旦過後，很快就要過年，過年時你回國過年，還是在國外陪譚爺爺？」
　　
　　「回來。」他毫不猶豫地說。
　　
　　林寶寶抿嘴一笑，只是還沒來得及高興，又想起譚家的傳統，無趣地道︰「算了，到時候你們都要去陪老爺子過年的。」
　　
　　譚默沒說話，依然盯著她。
　　
　　林寶寶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但鑒於他現在情況不對，她嘗試著和他慢慢地說話，一邊聊一些兩人都知道的事情，氣氛漸漸地變得溫馨起來。
　　
　　林寶寶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如此的溫柔耐心。
　　
　　「沒想到，昨晚樓齡他們也會去跨年，還這麼巧地遇到，真有緣。」林寶寶朝他笑道，「還有，你不應該當著他們的面說那種話，多尷尬啊。樓殿雖然對樓齡有那意思，但我知道樓齡一直當他是兄長的。」
　　
　　譚默不語，心裡卻想著，在末世時，那兩人以那般慘烈的方式結束生命，表明他們是互相在意的，如果沒有末世，他們應該能好好地在一起吧？
　　
　　只要他們在一起，也斷了她的念想，不管是對樓殿還是對樓齡。
　　
　　當然，比起樓殿，樓齡對她的影響更深。
　　
　　「喂，你倒是說句話啊。」林寶寶推了下他的手。
　　
　　譚默耿直地道︰「沒什麼好說的，他們反正會在一起。」
　　
　　林寶寶無語地看他，「你不是才認識他嗎？又怎麼知道？」
　　
　　「看得出來。」譚默說。
　　
　　林寶寶突然沉默了。
　　
　　譚默將她摟到懷裡，將下巴抵在她頭頂上，回想著末世時她得知樓齡死後淚流滿面的臉，輕聲說道︰「不管是樓殿還是樓齡，他們都不適合你，只有我是最適合你的，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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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林寶寶被他自戀的話弄得有些想笑。
　　
　　「你又知道了？」
　　
　　「當然。」譚大少難得情商在線，耿直地說，「我們從小就認識，一起長大，雖然少年時期分離過三年，但我現在回來了，證明我們是要在一起的。」
　　
　　林寶寶抿嘴笑起來，她發現自己並不反感他的話。
　　
　　然後她故意道︰「如果你這次沒有突然回來呢？」
　　
　　如果譚默沒有經歷綁架，沒有精神異常，沒有衝動地回國找她……他是不是還是那個矜持高傲的譚家大少，表面上對她不屑一顧？
　　
　　譚默仔細回想十七歲時的自己，發現那已是很遙遠的事情，他竟然想不起當時自己在做什麼。
　　
　　但有一種心情，就算隔世重來，也不會忘記的。
　　
　　「如果這次沒有回來，以後我也會回來的。」
　　
　　他將下巴輕輕地蹭著她的頭頂，慢慢地說︰「不管是二十歲，二十五歲，三十歲……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到時候我會變得更成熟，也許已經懂得處理年少時不懂處理的事情，然後回來找你。」
　　
　　林寶寶怔了下，「可你若是回來太晚，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呢？」
　　
　　「不可能，你不會喜歡別人的。」她敏感又害怕受傷，沒有哪個男人能走進她心裡，除非像他這般，和她自幼認識，曾經一度走進過她的心裡。
　　
　　如果不是少年時期他的改變，或許他們早就應該在一起。
　　
　　他曾經為此懊悔，但少年時期的青澀，不懂怎麼挽回。
　　
　　「怎麼不可能？你回來太晚了，我等不起。」林寶寶堅持著說。
　　
　　然後譚默無聲地笑了，笑得冷酷又殘忍，聲音卻十分的低沉醇厚，像一杯陳釀，「我會將你搶回來，不擇手段地搶回來。」
　　
　　然後，殺了敢搶走她的男人。
　　
　　林寶寶沒看到他的神色，否則一定會嚇慫。
　　
　　她以為他在說笑，也跟著笑了下，心情漸漸地放鬆下來。
　　
　　這一天，他們兩人都沒有出門，窩在譚默的公寓裡，說說話、聊聊天，或者是擼幾把遊戲，或者是一起看電視，一起做頓家常飯。
　　
　　不過林寶寶沒忘記她還是學生，還有作業未完成。
　　
　　林寶寶打開譚默公寓配置的電腦，下載了幾款軟件，又進入南大的校園網，一通忙碌下來，終於打開設計軟件。
　　
　　林寶寶學的是廣告策劃。
　　
　　在林寶寶忙著作業時，譚默坐在她身邊，偶爾看下電腦螢幕，偶爾又看看她，十分安靜。
　　
　　直到晚上九點，林寶寶才忙完，接著精力充沛地去擼了把遊戲，才被譚默拉過去睡覺。
　　
　　林寶寶抗議道︰「現在才十一點，夜生活才開始呢，睡那麼早做什麼？」
　　
　　譚默不為所動。
　　
　　直到她又嘟嚷幾句，他突然轉頭看她，說道︰「你想要什麼樣的夜生活？」
　　
　　林寶寶「…………」
　　
　　林寶寶防備地看他，暗忖譚大少現在腦子有病，他這話應該不是她想的那樣子吧？她仔細看他，實在沒辦法從這張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看出異常。
　　
　　林寶寶試探性地說︰「你覺得國內的年輕人的夜生活是什麼樣的？」
　　
　　「泡吧、喝酒、擼串，通宵擼遊戲……」他一本正經地敘述。
　　
　　林寶寶囧了下，果然是她想歪了。
　　
　　生病的譚大少只會乖乖地躺床上睡覺，哪可能有那種不健康的思想？
　　
　　然後她興奮地道︰「那我們去喝酒擼串吧，很久沒去了，怪想念的。」
　　
　　「你現在不能喝酒。」譚默繃著臉說。
　　
　　「可以啦，都多少天了，你別管得像個老媽子一樣。」林寶寶不以為意，就想要去換衣服，準備出門。「順便也叫上樓齡，人多才熱鬧。」
　　
　　樓齡的名字讓譚大少敏感地瞇起眼睛，「不行，太晚了，應該上床睡覺。」
　　
　　「你管我？」林寶寶難得任性起來。
　　
　　譚默不想和她起衝突，這兩天的氣氛太好，她對他的態度的改變，讓他變得十分貪心，再也不想回到少年時期的針鋒相對。
　　
　　於是他道︰「我給爸爸打電話，讓他管你。」
　　
　　林寶寶︰「…………」
　　
　　林寶寶沒想到他是這樣的譚大少，恨恨地瞪他一眼，沒再鬧著要出門。
　　
　　不過等她從衛生間洗漱出來，又恢復平時的模樣，她小心地看一眼坐在床邊等她的譚默，發現他十分平靜，沒有像以前那樣，總被她氣得拂袖而去。
　　
　　他現在是真的將她放在心上。
　　
　　如果不放在心上，不會在意她的身體如何，不會管她不正常的生活態度，更不會為她退讓。
　　
　　「對不起。」林寶寶小聲地說。
　　
　　譚默抬頭看她，看到站在床邊，穿著冬天毛茸茸的睡衣，顯得格外嬌小的女生，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跟，像個無措的孩子。一向精力旺盛、嘴上不饒人的林寶寶幾時這般低聲下氣地和人道歉？
　　
　　甚至他並不覺得剛才的事情，需要她道歉的地步。
　　
　　譚默突然明白，為什麼父親譚明博總會說林寶寶是個好孩子。
　　
　　她只是太過敏感，所有人都在傷害她，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將自己保護起來，在不知情的人眼裡，反而顯得她任性又惡劣。但只要好好地和她說話，耐心地引導，她也是個很好很好的姑娘。
　　
　　譚默一顆心再次變得又軟又甜。
　　
　　這一晚，他們依然是手牽著手睡覺，躺在一張床上，兩人純潔地蓋著被子。
　　
　　譚默再一次得到最好的睡眠，沒有再失眠。
　　
　　****
　　
　　三天的假期過得很快。
　　
　　林寶寶又要回校上課，譚默也要離開。
　　
　　晚上，譚默送林寶寶回學校。
　　
　　車上，兩人都有些沉默。
　　
　　這幾天，兩人相處得很溫馨愉快，雖然兩人默契地沒有將話挑得太明，卻彷彿早已經默認這段關係，相處起來，更是自然。
　　
　　不說譚默捨不得離開，連林寶寶都有些捨不得結束這般溫馨自然的相處方式。
　　
　　半晌，林寶寶道︰「你還要出國？」
　　
　　譚默嗯一聲，慢吞吞地說，「繼續接受治療吧，好讓他們放心。」
　　
　　他們是指譚家那些不安份的人。
　　
　　林寶寶忍不住偏首看他，他臉上沒什麼表情，英俊的臉宛若大理石一般堅硬冷漠，無法探究他心中所想。然而，當他轉頭看過來時，神色變得微微緩和，眼眸深處也浮現波動，讓她心頭一熱，忍不住低下頭，有些不敢與他直視。
　　
　　他對她並非無動於衷。
　　
　　雖然明白這點，但每次清楚地看到，仍是讓她心頭發熱。
　　
　　對於一個缺愛、又沒有安全感的女人來說，一個男人全心全意地將她放在心頭，是一件難以拒絕的事情。
　　
　　林寶寶無法拒絕他。
　　
　　「很快要過年，到時候我會回來的。」譚默攬著她的腰，唇蹭在她耳邊，輕輕地說。
　　
　　林寶寶沒吭聲。
　　
　　「等我回來。」
　　
　　林寶寶仍是沒吭聲。
　　
　　最後，兩人靜靜地擁抱會兒，林寶寶才打開車門出去。
　　
　　譚默坐在車裡，目送她消失在校園內，許久方才離開。
　　
　　***
　　
　　渡過一個輕鬆的假期後，學生的學習情緒一般都不高。
　　
　　林寶寶也是懨懨的。
　　
　　上完一周的課後，回到宿舍，她就趴在床上不想動，連飯都懶得去吃。
　　
　　裴尋萱和樓齡對視一眼，覺得問題有些大，一向活力四射的猛女變成發蔫的小白菜，難不成有什麼大事發生？
　　
　　裴尋萱用眼神和樓齡交流一番，兩人坐在林寶寶床邊推她。
　　
　　「二寶，打起精神來，我們去吃火鍋。」
　　
　　「吃完火鍋，我們去逛街買買買。」
　　
　　林寶寶睜開眼睛，轉頭看她們，沒什麼精神地說︰「算了吧，沒力氣，不如在宿舍裡好好地休息。」
　　
　　連買買買都激不起她的興趣，這次的問題可大啦。
　　
　　樓齡覺得應該和譚大少有關。
　　
　　但跨年那天晚上，她見兩人時，分明從林寶寶的神色中可以看到，林寶寶對他也是有意，兩人的關係挺穩定的。難不成是因為男朋友不在，覺得什麼都變得沒興趣了？
　　
　　最後林寶寶還是在兩個好友的拉扯下，跟著她們一起去買買買。
　　
　　等林寶寶恢復活力後，一個學期也差不多結束。
　　
　　大學放假早，他們在學校渡過兩周的實習周後，終於迎來寒假。
　　
　　學生們開始整理行李回家。
　　
　　林寶寶和樓齡也不例外。
　　
　　樓齡問林寶寶，「二寶，你幾時的飛機？」
　　
　　「明天。」林寶寶有一搭沒一搭地收拾東西，對放假回家並不怎麼興奮，「不過我不回家，先去看看外婆。」
　　
　　「那晚上你住哪裡？酒店？」
　　
　　今天是學生最後離校時間，宿舍不提供住宿，林寶寶定明天的飛機，那就不能住在宿舍了。
　　
　　林寶寶朝她笑了下，「你放心吧，我有地方去。」
　　
　　樓齡哦一聲，原本是想邀請她去自己家住的，以往林寶寶也去過，反正現在只有她一個人住，多個人也沒什麼。
　　
　　但林寶寶既然說她有地方住，樓齡也不勉強。
　　
　　收拾好行李後，三人離開宿舍。
　　
　　樓殿開車到宿舍門口，親自接樓齡回家，留下兩個姑娘站在那裡，羨慕地看著車子離開。
　　
　　「有個體貼的王子殿下真幸福啊！」裴尋萱感慨地說，「我也想找個男朋友了。」
　　
　　「找吧，席學長的好哥們還在等著你呢。」林寶寶笑著說，拉著行李箱走向校門口。
　　
　　裴尋萱一臉敬謝不敏，「算了，我還是單著吧，當個女漢子也沒什麼不好，不用被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