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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艾思 -【轉行當首輔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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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01:10:2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她超討厭他那種表情!每回她潛入樊家相關企業葸證被拆穿時,他總是對她露出那種笑,簡直就是將她徹底瞧扁。

    傅孟君不服氣的瞪圓杏眸,迅速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想了一遍。

    “如何?有答案了?”他揚了揚下巴,慵懶地回睨。

    “我懂了,因為皇帝不信任你,所以才會另外派人看住首輔。”

    “你只說對了一半。”他微笑眨眼。

    “另外一半是什麼? ”她狐疑的瞅他。

    “淩泉一一也就是我,是當今靖帝最信任的心腹,他會找人盯住我,一方面是擔心我遭人暗算,一方面確實也是因為對我起了疑心。”

    “首輔府高手盡出,有誰能暗算得了你?”她蹙起秀眉,極不苟同。

    “傻瓜。”他搖頭輕笑。

    “為什麼罵我?”她氣呼呼的問。

    “時候到了,你就會知道我為什麼罵你。” 他戳了戳她的額心。

    “好痛!別戳!”

    “你啊,太單純也太容易被騙,實在不適合玩政治與宮鬥。”他露出不忍看一個傻孩子一錯再錯的感歎表情。

    她漲紅了小臉,氣得直嚷,“是,你腹黑,你黑心,你黑道,你全身上下都是黑的,就你最適合玩宮鬥!”

    “除了我,別相信其他人。”他忽然斂起笑,正經八百的叮囑。

    相信他?過去她跟他可是敵對關係,儘管他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她才會出意外,但她又沒親眼看見,

    總是無法百分之百相信。

    他要她只信他,別信其他人,這未免太沒說服力!

    傅孟君本想出言反駁,轉念一想,不對,眼前她的身份正面臨窘境,她再怎樣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思緒一轉,傅孟君吞回臨到舌尖的話。立馬改了說詞,“那現在你有什麼打算?傅孟君確實是個牆頭草,而且原本還有意謀反,你真打算把我交出去嗎?”

    “你是不是太小看了?”他懶懶笑睨她。

    “什麼意思?”她蹙眉。

    “我若是打算把你交出去,就不會把美人簪送給你。”

    “啊?”這又關美人簪什麼事?對了!他剛才說,美人簪在她跑路的時候很管用……莫非他的意思是……

    看見那張花顏一瞬刷白,淩泉笑了,摸摸她的頭,用起哄孩子似的口吻說,“你總算開竅了。”

    她氣得拍掉他的手,難以置信的問,“你是要我逃走?!太過分了,我又沒做錯什麼事,做壞事的人是傅孟君——”

    “現在的你是誰?”淩泉淡淡用一句話堵住了她的嘴。

    她當場語塞,怒氣慢慢消退下來。

    他說的沒錯,眼前的她,橫看豎看就是傅孟君,這是怎麼也賴不掉的事實。

    除了他,不會再有其他人相信她不是傅孟君。

    “認清現實對你自己比較好,往後你得用這具身體,這個身份活下來,所以把袁心怡還有樊仲宇都忘了吧。”

    聞言,她不由得抬眼看向他,發覺他眸光清冷,神情不慌不亂,眉宇間端著一股處之泰然的氣勢。

    她一時竟瞧得發懵。這就是樊家最得意的接班人,那個從小就被讚譽為神童的樊仲宇。

    先前兩人一碰上總是吵吵鬧鬧,她也沒多注意他黑三代身份以外的事,眼前她忽然正視到,這個男人心思沉,遇事冷靜,反應敏捷,他的能耐超乎她的想像。

    “你怎麼這麼快就能接受這一切?”她還是忍不住問了。

    “就像你說的,我是黑道家族出身,我從小見慣了大風大浪,遇上了就得接受,難不成愁眉苦臉,哭鬧否定,事情就會改變嗎?”

    睿智,成熟,心思細膩……這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樊仲宇嗎?

    莫名地,望著眼前的淩泉,傅孟君的心不自覺地怦怦跳動。

    “為了我們好,從現在起,我們都得把過去的身份忘了,以後你也別再喊我樊仲字,我也不會再把你當成袁心怡。”

    “你說得有道理,我以後不會再喊錯了。”她一臉彆扭地承認。

    “真乖。”他故意伸手指碰她的鼻尖。

    她又窘又惱的躲開,瞪了某小人一眼。“但這不代表你可以隨便動手動腳! ”

    “別忘了,你的命運可是掌握在我手上。”他露出使壞的笑。

    “你心裡是怎麼盤算的?”事關生死,她不得不問個清楚。

    “靖帝上位才三個月,他志在鏟平前朝勢力,而你是他的心頭大患,大晉王朝的一半兵力掌握在你手上,他絕不能可能留你活口。”

    聞言,她面露驚悸的咬緊下唇,雙手緊緊找住衣襟。

    “不過你放心,我會找好時機助你逃離大晉。”見她一臉懼怕,他不禁收斂起戲謔,放柔了嗓音。

    “逃離大晉?那你呢? ”她下意識脫口。

    他揚了揚濃眉,一臉受寵若驚。“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

    心跳倏然漏了半拍,她心虛的改口:“才不是呢!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話是不是真的,誰曉得你會不會幫

    我。”

    他笑了笑,搖頭歎氣。“口是心非的傻瓜。”

    “我才不是傻瓜。”她不滿的嘟囔。

    “傻瓜,記住我的話,除了我,別相信其他人。”他拿起摺扇輕敲她額心一下。

    “傅一一淩泉,你再戳我一次試試看,信不信我揍你?”她臉紅低嚷。

    “想不想去逛逛?”他好笑地問。

    “跟你?算了吧!黑三代也懂逛街嗎?”她故作鄙夷的瞄他。

    曾見她那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淩泉被逗得直笑,牽起她的手走出小巷,回到熱鬧的集市。

    “你得好好把握現在,過了這村可沒這店,往後跑路的日子可是很苦的。”他故意用調侃的語氣嚇唬她。

    “你這個人真的是無聊!”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一堆女人覺得我幽默風趣,我還懶得理她們,你竟然覺得我無聊。”他露出她不懂珍惜的惋惜神情。

    這人真的是一傅孟君被他激得滿臉憋屈,只好抬起手肘撞開他,兀自往兩旁鋪子逛去,懶得理他。

    望著傅孟君走進布莊的背影,淩泉慢慢收起臉上的笑,眼中蒙上一層凝重。

    她並不曉得,有多少人想置她於死地,她的處境越來越危險,他只能儘快安排她離開大晉,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已經失去她一次,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

    長樂宮裡,宮人捧著精緻小點與酒菜,魚貫進到偏殿的暖閣裡。

    臨窗的軟榻上,一身明黃色九龍戲水常服的靖帝,手裡把玩著一顆白棋,眉尖已緊緊皺起。

    淩泉穿著棗紅罩黑紗官抱,手中握著夜光琉璃杯盞,眉眼低垂,神情從容。

    “愛卿的棋藝精湛過人,就連朕也得甘拜下風啊。”

    眼看一盤棋大勢已去,白棋已被黑棋團團包圍,再走也不過是死局,靖帝索性放下棋子,端起管事太監奉上來的春茶,一口一口細細品茗。

    “皇上過謙了, 微臣這手棋藝不過是雕蟲小技,是過去為了在棋坊贏錢過口飯吃,才努力下功夫琢磨出來的。”

    由於作為皇子時並不愛先帝待見,異母弟弟登上龍位後,又對他百般猜忌,一度將他調度疆北之地看守,是以養成了靖帝生性謹慎壓抑,事事不露表面的沉著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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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01:10:5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這種面沉如水,暗裡卻是波濤洶通的人,往往最難防。

    淩泉垂下眼,望著手中那杯上等的春茶,嘴角微微揚動,似笑非笑,不露半點真是情緒。

    記得初初穿越來此的時候,為了弄清楚淩泉的一切。他一方面防著身邊的人。一方面旁敲側擊的套話,更私下找來昔日貼身照料淩泉的乳娘,以及過去淩家的老管事,透過這些人的描述,才得以揣摩淩泉此人的性格。

    倘若他不能演好淩泉,靖帝只會當他是言行有異,進而產生猜忌之心。

    他太清楚靖帝這種人的心態,他剛剛掌握大權,肯定誰也不信,即便是昔日助他奪位的功臣,若是一個不察,也可能論為權力鬥爭下的犧牲者。

    “好了,咱們不談棋。”靖帝揮了揮手,一旁的太監趕緊上前將棋盤撤走。

    “皇上心底有事,才會下得這般心還在焉。”淩泉放下杯盞,抱拳說道。

    “這裡沒外人,朕就直說了。”靖帝笑笑地望著他。

    “皇上請說。”

    “這段日子愛卿幫著朕掃蕩前朝亂臣,勞心勞力,聯全知道,也心疼愛卿前些日子遭人暗算,險些斷送生命。”

    淩泉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明白,靖帝這是拐彎抹角在提傅孟君的事。

    “微臣受的不過是一點小傷,不足掛齒。”他不卑不亢的說道。

    “愛卿近來為了傅孟君費盡心神,不知可有查出什麼線索,或是找著她謀逆的罪證?”靖帝總算開門見山的問。

    過去是袁心怡想盡法子搜查他的罪證,怎知來到這個時空後,兩人的身份竟然顛倒過來,改換他這個當朝首輔在搜集她謀反的罪證。

    老天爺確實太會開玩笑,那個丫頭一定無法忍受,自己來到大晉王朝後,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個罪臣。

    思及此,淩泉嘴角微揚,但很快又恢復面無表情。

    他面對的可是一隻城府深沉,手段低調的老狐狸,他得做到面面俱到,才能順利瞞天過海,保住傅孟君。

    “啟稟皇上,微臣確實掌握了傳將軍兩面討好,私下卻攏絡親近大臣,意圖來個漁翁得利的謀反證據。”

    “喔?都是哪些證據?”雖然只是短短一刹,但靖帝方才露出了驚訝之色。

    畢竟,他派出去的探子回報,淩泉與傅孟君兩人近來互動古怪,似有私情,全然不像是有深仇大恨的敵對關係。

    是以,當靖帝聽見淩泉直接承認傅孟君有意謀反,他不由得感到驚愕。

    原本他還以為,為了保住傅孟君,淩泉會努力粉飾太平,找個戴罪羔羊或藉口欺君……看來是他想錯了。

    “微臣私下審訊過昔日與傅孟君有私交的罪臣。他們全都招了,最重要的是,傅孟君軍營裡的副將,過去曾幫著她秘密訓練一支精銳的禁軍,據說為的就是在宮變之時,能夠闖入宮中挾持皇位的軍隊,而且,若是奪位不成,她還能打著護駕的名自保,心思其是縝密。”

    靖帝面色一冷,痛恨地斥道,“豈有此理! 當初這個女人在朕面前口口聲聲表示效忠,還說會幫著朕奪下大位,原來她是盤算著看聯與靈帝兩敗俱傷,她好趁虛而入,此女的心思當真太過陰險狡詐,即便她是不可多得的武將,朕也留她不得!”

    “皇上息怒。 幸虧傅孟君的詭計沒有得逞,皇上順利登基,攬握大權,諒她也不敢再癡心妄想。”淩泉

    出聲緩頰。

    這兩人果然有私情!靖帝心底冷冷想道。

    “那愛卿可有什麼對策,好好治一治這個朕的心頭之患。”靖帝故意這般問,旨在試探淩泉的心思與忠誠。

    而對於靖帝這點小心思,淩泉又豈會不知?

    他故意露出為難之色,好半響才說,“皇上有所不知,傳孟君手中握有半塊虎符,大晉有一半的兵力聽她號召,倘若草率辦她,只怕會引起禍端。”

    靖帝隱忍著不悅,面上平靜無波的點著頭。“愛卿說的沒錯, 是朕太心急了。”

    “還請皇上再寬限一段時日,先讓微臣想對策逼傅孟君交出虎符,屆時皇上要殺要剮,也就不必擔憂後患。”

    “還是愛卿思之其詳,朕就聽你的。”靖帝點頭允了。

    “能得皇上仰賴,是微臣之幸。”淩泉起身行禮謝恩。

    “陪朕下了一夜的棋,愛卿也累了,回去歇下吧。”靖帝面帶笑容的說道。

    “微臣告退。”淩泉作揖,退出了偏殿。

    淩泉剛走,靖帝便朝管事太監下令,“把孫安找來。 ”

    “喳。”管事太監連忙照辦。

    不多時, 一名身穿黑色勁裝的大內影衛悄然進到偏殿, 在靖帝面前跪下。

    “孫安見過皇上,皇上萬福。”

    “你查的沒錯,淩泉與傅孟君確實有私情,他在對聯行拖延之術。”靖帝面色發寒的說道。

    其實,方才淩泉手中握有的罪證,靖帝派去盯住首輔府的探子,早已先行回報,換言之,剛才靖帝是為了試探,才會故意演那場戲。

    他剛坐上龍椅,任何人都信不得,即便是昔日的軍師,助他登基的功臣也一樣。

    首輔府的大小事,隨時有探子回報,他早已掌握淩泉手頭查獲的一切。

    “皇上可有什麼打算?”沉默真言的孫安抱拳請示。

    靖帝眼中閃過一抹陰毒之色,道,“傅孟君留不得, 既然淩泉有意保她,那朕得在他想出對策之前,先殺了傅孟君。”

    得了聖令,孫安低下眉眼。“皇上放心,小的知道該怎麼做。”

    話罷,跪地的黑色身影仿佛一縷黑煙,杳然無聲的離開偏殿。

    靖帝握著手中那杯春茶,目光就如同這杯茶一般冷。

    “唔,好癢……”傅孟君翻了個身,嘴裡咕噥一聲。

    站在暖炕旁的頎長身影,一邊忍住笑意,一邊又伸手戳了戳她粉嫩的臉頰。

    熟睡中的傅孟君只當是蚊蟲叮咬,抬起手胡亂揮了兩下。“走開……討人厭的蚊子, 去找淩泉……”

    “找我做什麼? ”

    低沉的歎音驟然在耳邊響起,睡夢中的傅孟君立馬嚇醒。

    她彈起身,還沒看清炕邊的人影,下意識脫口大叫。

    所幸淩泉眼疾手快,及時捂住了她的嘴,然後將噙笑的俊臉挪近她面前。

    一見是熟悉的臉龐,傅孟君噎在喉頭的那聲尖叫,這才硬生生的咽下去。

    她氣惱地拉開臉上那只大手,壓低音量斥責,“你差點嚇死我! ”

    “你為了幫顏佑誠萆證查桉,什麼都敢做,這樣就能嚇死你?”他嗤笑地說道。

    聽出他話中的調侃,她咬了咬唇,有絲心虛又氣餒的岔開話題。

    “你是怎麼進來的? ”

    “當然是想辦法進來的。”他聳了聳眉。

    “你幾時有輕功了?”她驚愕地瞪大水眸。

    “你想到哪兒去了? ”他失笑。

    “我是打暈後門的守衛進來的。 ”

    “黑道就是黑道, 到了古代還是走後門。”她切了一聲,忽然想起那天刺客的事,忍不住又問,“你為什麼會打架?”

    老實說,她一直以為黑三代的他,靠著前人打下來的家業坐享其成,從小就被送出國栽培,應該跟那些軟腳的貴公子一樣不可靠。

    但那天看他的身手,應該是個練家子,這完全顛覆了她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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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01:11:2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依照你對我的黑道邏輯,我不應該會打架嗎?”他好笑地反問。

    “那不一樣啦!”她臉紅的強調。

    “如果你五歲就被仇家綁架,七歲被堂哥設計綁票詐騙贖金,你一定會想辦法讓自己變得更強。”他戲謔的說。

    她愣住。沒想到他竟然有這樣的經歷……看來,過去是她想錯了。

    見她一臉呆怔,眼神有些同情,淩泉笑笑的岔開話題,“你也太大意了,連我在你床邊站了這麼久都沒發現,這麼沒有警覺心,還說你不是傻瓜。”

    她又尷尬又不服氣的反駁,“外頭都有人守著呀,再說,這裡是將軍府,有誰敢這麼大膽闖進來行刺。”

    畢竟,又不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眼前這個傅孟君已經武功全廢,外頭的人肯定還是懼怕於她兇悍善戰的威名。

    “皇帝已經知道我跟你的事了。”淩泉收起笑,眼神幽寒的說道。

    看著神情冷酷的他,傅孟君忽然有些不習慣,不由得暗暗打了個激靈。

    “我們有什麼事? ”她不解地問。

    “我故意讓皇帝以為我跟你有私情,他知道我不是真心想辦你,一定會派出大內高手來殺你。”

    “不會吧! ” 她驚惶的低呼,雙手捏緊了錦被。

    “皇帝早派人盯住首輔府,他手邊肯定早有傅孟君謀反的證據,可他還是在我面前演了場戲,可見他城府有多深。”

    “廢話!能當上皇帝的人,絕對都是些狠角色,這下我怎麼辦?”她一臉發愁。

    淩泉笑了笑,戳她額心。“你也會怕死啊? ”

    “當然。誰不怕死。”她掮著額頭瞪他。

    “把這個拿著。”他從滾邊交襟的夾層裡取出一個小瓷瓶。

    “這是什麼? ”她納悶地接過來。

    “解藥。”

    “能解什麼? ”

    “靖帝身邊有一個影衛叫孫安,此人擅長下毒,如果我沒想錯的話,靖帝應該是會派孫安來殺你。”他垂下眼,望著她捏在指間的小瓷瓶。

    “你怎麼知道? ”她半信半疑的瞅他。

    “猜的。”他揚起戲謔的笑。

    “猜的?事關我的生死,萬一你猜錯呢?”她當場爆氣,差點把小瓷瓶扔上他的臉。

    其實,淩泉哪裡是用猜的,他早把靖帝身邊的人調查清楚,更仔細推敲過靖帝的處事作風,過去他還在二十一世紀時,能夠把樊家的事業重新包裝漂白,靠的自然是他腦袋。

    他擅長投資理財,懂得怎麼精算機率,這樣的能力並不只局限於商場,即便是用在人的身上,一樣行得通。

    每個人的習性與作風,都是可以經過嚴密的推敲來預測,這些古人到底沒有他這個受過現代菁英教育的人聰明,皇帝又怎麼樣?他根本不放在眼底。

    但這些話,他當然不會對傅孟君說,說出來就太沒意思了。

    “我不會猜錯的,來的人一定是孫安,他會在你的膳食或者茶水裡下毒,讓你死得突然,沒人知道死因,自然也就沒人會追問,靖帝忌憚你手裡那塊虎符,若是冒然辦了傅孟君,傅孟君率領的軍隊會籍機造反,但如果你死於意外,那可就不關他的事。”

    “這些古人真是太狠毒了!”她打了個寒顫,緊緊抱住自己。

    “這個解藥能解世上百毒,聽說是淩泉過去從一個高人那裡得來的,他一直隨身帶著。”

    “萬一解藥沒用呢? ”她緊張地追問。

    這一次淩泉卻沉默了。

    傅孟君的心啪噠一聲,跟著重重摔在地上。

    “不會的,既然淩泉總是不離身,我相信這解藥是真的,一定會發揮作用。”他目光沉沉的說道。

    她扯開一抹苦笑。“也只能相信了, 不然能怎麼辦?”

    見她神情低落,淩泉心裡發疼,伸出手便將她抱進懷裡。

    靠在他堅硬的胸膛前,她一時怔了,意也忘了推開他。

    “有我在,不會有事的,這一次我一定會讓你平平安安的。”他信誓旦旦的安慰著她,一雙狹長的美目凜冽眯起。

    “你為什麼要這樣幫我? ”她心跳怦怦地問。

    “又要玩明知故問的遊戲嗎? ”他低下頭笑睨懷中紅了粉頰的人兒。

    一對上他那雙織熱的目光,她心慌的別開眼,急急反駁,“我哪有明知故問, 你少胡說。”

    他笑了笑,眼底有著深濃的寵溺,也不打算在這個節骨眼逼她面對。

    畢竟,眼前還有一關生死門等著他們去跨。

    他捧起她嫣紅的臉兒,神態嚴肅地提醒,“記得, 別把解藥的事告訴其他人,等你中毒後,立刻喝下解藥,解毒的過程恐怕沒這麼快,在這期間,肯定會有人去通報首輔府,打著查桉的名義,我會即刻派人把你的屍身街進首輔府,到時候你應該已經醒了,我會安排一輛馬車送你離開大晉。”

    見他這麼嚴謹小心,她不敢再開玩笑,緊張的猛點著頭。“好, 都聽你的。”

    “孟君。”他突然喊了她一聲。

    聽見這個陌生的名字,她的心沒由來的皺緊一下。

    忽然好懷念過去他喊她袁心怡的時光……但那已經是回不去的從前了。

    他含笑的凝視著她,摸了摸她的臉。“別怕,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你。”

    兩朵紅露悄悄在她頰上綻放,她咬緊下唇,點著頭,出於困窘,不敢有所回應。

    他笑了笑,將她抱緊一下,然後轉身離去。

    第一次這麼認真目送他的背影,她忽然……忽然好想沖上前抱住他。

    傅孟君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連忙搖搖頭,躺回炕上,拉高錦被蒙住直冒熱氣的小臉。

    別胡思亂想,眼前她該擔心的是她這條小命,而不是她跟淩泉之間的暖昧。

    “傅孟君, 清醒一點。”她用一手拍拍臉頰,另一手握緊了救命小瓷瓶,翻了個身面向炕裡,催促自己趕緊入睡。

    不多時,她便昏昏沉沉的睡去,到了下半夜,燈罩裡的燭芯燒滅,房中光線盡失,四下一片幽靜。

    驀地,那扇八樓繡花窗被輕巧推開,一道黑影躍入房裡,走向臨窗暖榻邊的小茶几,掀開茶盅蓋,倒入一小撮粉末,然後又悄無聲息的循從來時路離去。

    天微亮時,傅孟君翻了個身,迷迷糊糊轉醒,習慣性地下炕找水喝。

    她來到小茶几前,胡亂替自己倒了杯水,咕嚕嚕喝下,然後又爬回炕上繼續睡……

    時近晌午,首輔府與往常無異,一片井然有序,下人各自幹著手邊的活兒,時不時有朝中官員上門求見。

    書房裡, 淩泉坐在紫檀蓮腳長按後,手裡捧著茶盞,低眉斂目,聽著坐在紅木圈椅上的禮部侍郎說著兩天后的宮中慶典事宜。

    “幾個老太妃都不願出面,太后被廢,幾個公主被貶為庶人,皇上膝下的皇子又年幼,慶典上恐怕場面冷清……”

    由於靖帝發起的這場宮變起得突然,與靈帝相關的皇室成員一個個遭到清算,是以坊間開始流傳新皇心狠手辣的傳聞,這對於剛要推行的新政,恐怕會產生反面影響,禮部擔憂此事,只得找上首輔參詳。

    新皇剛剛即位,必得向百姓樹立威嚴,慶典宴請百官,更會找來民間權貴與地方仕紳一同入宮祝賀,因此歷朝皇帝特別看重這些慶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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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禮部侍郎放下杯盞,起身作揖。“關於這件事,不曉得淩大人怎麼看……”

    淩泉掀了掀唇,正想開口,外頭卻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大人。”何超出現在書房門口。

    “何事這般慌張? ”淩泉不動聲色的問。

    “大人,出事了。”何超瞄了一眼禮部侍郎,不知該不該說。

    淩泉心下一凜,面上卻紋絲不動。

    “何事? 無妨,說了吧。”何超抱拳說道: “將軍府出大事了,聽說……傅將軍暴斃了。”

    “匡啷”一聲,杯盞摔落地上,發出尖銳的聲響。

    禮部侍郎驚詫的望向淩泉。“大人, 您還好嗎? ”

    只見淩泉倏然從位子上站起身,俊臉鐵青,眼神需懾。“這是何時發生的事? ”

    “約莫半個時辰前發生的……”何超又瞄了一眼禮部侍郎,謹慎的說,“是首輔府派出去的衛兵回報的。”

    美其名是衛兵,其實根本是探子。禮部侍郎怎會聽不出話中的蹊路。

    “傅孟君率領大晉王朝過半兵力,她若死於非命,必定會出亂子,即刻派人去將她的屍身送進首輔府,別讓任何入碰著她。”淩泉神色難掩焦灼的命令道。

    “屬下即刻去辦。”何超行禮退下。

    “這傅將軍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暴斃呢?”禮部侍郎詫異的說道。

    “這其中肯定有什麼內情,我若是不好好查清楚,恐怕無法安撫傅將軍底下的那些將領。”淩泉用這一席話圓了剛才的命令。

    “大人所言其是。 ”禮部侍郎也不疑有他,連聲贊同。“大人貴為我朝首輔, 幫著皇上掌管內政,舉凡

    朝中百官俱是大人所管,大人勞心勞力,可說是皇上的左右手,大晉社稷之福。”

    “李大人謬贊了。”淩泉面無笑容的說道。“我不過是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罷了。”

    眼下時機敏感,他說的每句話,到最後都會傳入靖帝的耳裡,即便是一個小小的禮部侍郎也輕忽不得。

    “大人還得操心傅將軍暴斃之事, 那下官也不好再勞煩大人費神,下官還是先打道回府,擇日再來向大人請教。”禮部侍郎起身告辭。

    “李大人走好。”淩泉點頭送客。

    禮部侍郎走後不久,何超夥同他帶去將軍府的守衛,將傅孟君的屍身運回首輔府,擱進了鳳兮閣的偏院。

    古人的忌諱多,一聽是暴斃而亡的屍身,下人們爭相走告,誰也不敢靠近鳳兮閣。

    淩泉壓下心底的焦躁,在那幫下人面前佯裝若無其事的進到偏院,然後隨意找了個藉口支開何超,讓他

    去找仵作過來驗屍。

    待到四下無人之時,淩泉才掀開了蓋住擔架的白布。

    傅孟君躺在上頭,一身絳色繡菊裙衫,臉色與唇色俱是蒼白,長長睫毛掩下來,雙手交放在腹上,手背冰涼。

    他胸口一窒,一把攥緊了那雙纖手,低喚,“孟君, 孟君?你可有聽見? ”

    淩泉不離身的藥瓶不可能是假的,淩泉的奶娘說過,那是一個得道仙人賜的靈藥,聽說淩泉曾經用那藥救活了險些被毒死的傳訊鳥。

    那藥不可能沒效,絕不可能……

    淩泉眼神逐漸發寒,撫上了傅孟君冰涼的頰。“孟君, 你不能死。”

    擔架上的人兒依然一動也不動。

    他難以置信的僵住,眼眶發灼泛紅,胸中積滿了怒與怨。

    “是我的錯,我不該賭這一把,我應該不顧一切帶你走,孟君,是我太自大了,該死的人是我,不是你。”

    他這是在告白嗎?

    傅孟君拚命憋著氣,因為他這突來的感傷告白,開始心生愧疚。

    其實,當何超等人把她送進首輔府的時候,她就恢復意識了,當下還覺得很不可思議,想不到那罐小瓷瓶居然真的有效。

    記得是天亮後不久,當紅蓼來搖醒她的時候,她一睜開眼,發現自己下半身麻痹不能動,而且嘴唇發麻,才發現自己中了毒。

    趁著紅蓼驚慌失措去請大夫的時候,她立刻將小瓷瓶裡的藥一飲而盡,再接著她就不省人事了。

    然後當她再醒來時,人已經到了首輔府,她心下既詫異又佩服,沒想到淩泉料事如神,事情全在他的預料之中,逐一發生。

    她終於明白,他會當上樊家的接班人,不是沒有道理的。

    只是……她不過是想嚇唬他,沒想到他會突然真情流露,這下她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不知道該不該出聲。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離開的,我現在就去找你。”

    慢著!他想做什麼?!他不會是……

    心下一個咯登,傅孟君不敢再裝死,立馬睜開眼坐起身。

    “我沒事,我沒事!”她緊張兮兮的盯著淩泉,就怕他真會幹傻事。

    不想,原以為會一臉哀戚的淩泉,臉上竟然掛著戲謔的笑。

    她呆住,接著恍然大悟。“你早就知道我沒事? !”

    他戳了她氣憤的臉頰一下,像逗弄小動物似的說,“我說過,我不會讓你出事,我的能耐沒這麼差。”

    “你剛才說的那些話全是在演戲?”她紅著臉,生氣地問。

    淩泉笑而不語。

    笑得這麼賊,肯定是在演戲誆她。

    傅孟君瞪大水眸,氣得直咬嘴唇,在心底把他臭駡一氣。

    可她哪裡會知道,淩泉的後背與手掌心裡已汗濕一片,方才一度興起了自我了斷的念頭。

    “好了,別鬧了,眼下傅孟君暴斃的事,很快就會傳進皇宮,你得抓緊時間趕快上路。”他扶著她站起身。

    “可是我走了,那你要怎麼對皇帝交代?”

    “我自有對策,不用你來操心。”他淡淡地說。

    見他不願多談,她縱有滿腔的疑問也只能作罷。

    淩泉領著她來到鳳兮閣的寢房,繞過一扇御賜琉璃屏風,後面那片牆掛著一片竹簾,

    撥開竹簾後便見到一道秘門。

    “這是淩泉特地鑿建的密道,通往清河街的某條暗巷,清河街距離皇都的北門其近,出了北門再轉進黃坯山,那裡有一條山路能通往魏國的沛縣。”

    “啊?”她滿臉困惑的蹙起秀眉。

    知道她對這裡的地理環境不熟悉,淩泉也不怪她,只是盡可能的交代妥當。

    “總之,你出了密道後,我已經安排好一輛馬車,以及可靠的馬夫在那兒等著。”

    “我明白了。”她難忍恐懼的點著頭。

    淩泉見她一臉惶然不安,心有些疼,不由得將獨樓進懷裡,貼在她耳邊安撫低語,“放心, 我很快就會去找你。”

    啊?這樣說來,他是打算先留下來掩人耳目,再去找她會合?

    聞言,傅孟君不安的心總算定下了一些。

    曾幾何時,她已經視他為親人,兩人生死同命,誰也離不開誰了。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也千萬要小心。”她抬起臉兒,水靈靈的大眼隱約有淚水在滾動。

    見狀,淩泉胸中一緊,捧起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纏綿地吻住。

    傅孟君沒有反抗或阻止,就這麼任由他吻著。

    “好了,趕緊上路吧。”淩泉強迫自己結束這一吻,推開秘門,親自送她進密道。

    傅孟君站在黑沉沉的密道裡,忍不住一再回首顧盼。

    淩泉逆著光站在門口,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她知道,此刻他臉上肯定是寫滿了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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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01:12:26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她低下頭,就怕自己哭出來,趕緊轉過身,摸黑在密道中奔跑。

    看著那道嬌小的身影獨自一人投向黑暗,淩泉的心跟著擰緊,但他無能為力,為了安排好接下來的一切也不得不放她一個人。

    “除了我,誰都別信……才忘了提醒你,只希望你有把我的話聽進去。”他眯起眼,憂心忡忡的說道。

    傅孟君哭了。

    當她意識到這一點時,她停下奔跑,用手背抹去臉頰的淚水。

    原本她很討厭他,甚至因為他的黑道背景,對他充滿了輕蔑的敵意,沒想到今日他居然成了她最在乎的人,而且還是拼了命要救她的恩人。

    她一定要活下來!她要等著他來,他們要一起逃離大晉。

    抱持著這樣的信念,儘管怕黑,但傅孟君仍是悶著頭拚命往前跑。

    終於,跑了好長一段路,中途她還小歇了片刻,總算抵達了密道盡頭。

    她順著密道的地形往上爬,察覺頂上有個小洞,洞上似乎壓著什麼,她伸出雙手努力去推,可她力氣太小,怎麼也推不動。

    她急出一身汗,差點哭出來,好不容易來到這裡,難不成就為了一道推不動的石蓋功虧一簣嗎?

    就在這時,石蓋忽然動了!

    她驚喜的看著石蓋被搬開,一張蓄著白胡的老臉湊近洞口,咿咿呀呀的比著手勢。

    傅孟君這才驚覺,對方原來是個啞巴,她趕緊出聲,“我是淩泉的人。”

    那名啞巴老伯激動的點著頭,然後伸手把她拉出密道,讓她得以重見天日。

    傅孟君連爬帶跪的出了密道,抬手抹去臉上的汗水,張望四周的景色。

    啞巴老伯將石蓋掩回去,然後用幾塊不起眼的石子掩飾石蓋,之後趕緊拉她站起身。

    “伊啊咿啊啊……”啞巴老伯嘴裡發著聲音,手指著某一個方向。

    博孟君跟著啞巴老伯走,走出無人小巷,一輛馬車就停在巷口,老伯用手勢催促她趕緊上馬車,還從馬車裡拿出了一件斗篷讓她穿上。

    她一臉感激的收下,飛快套上那件素緞斗篷,並將連帽戴上,好掩藏她那張醒目的臉。

    “老伯,我們先別出皇都,先上陳記客棧。”上馬車之前,傅孟君拉住老伯的手,在他手心上把一個字一個字寫下來。

    啞巴老伯立刻搖頭,滿臉的不願意。“咿啊咿啊! ”

    “你聽我的,沒事的,我只是去找個人,淩泉信我。”她又在老伯手上寫下這串字。

    她看得出來,這個老伯是個老實人,而且應該很聽淩泉的話,不得已之下,她只好把淩泉的名義搬出來。

    果不其然,她一寫下“淩泉信我”這句後,老伯便妥協了。

    於是原本該直接出皇都西門的馬車,改道返回皇都鬧街的陳記客棧。

    抵達客棧,傅孟君立刻下了馬車,放下頭上的帽子,這時,早已等在客棧門口的紅蓼眼睛一亮,立刻靠過來。

    “將軍,你真的沒事! ”紅蓼又驚又喜。

    “噓,小點聲,別讓其他人聽見。”傅孟君拉下帽檐,小心翼翼的觀察四周。

    紅蓼怔了一下,下意識往客棧樓瞄了一眼,然後又若無其事的挪回來。

    “淩大人可真是有心,居然替將軍設想如此周到。”

    “他真的是料事如神。” 傅孟君威歎地說道,然後又緊張兮兮的拉著紅蓼上馬車。“好了,我們可沒時間繼續磨蹭,得趕緊上路。”

    “我們這是打算去哪兒?”紅蓼不解地問。

    “先出北門,再轉黃坯山,然後再去魏國。”傅孟君小聲說道。

    “啊””紅蓼忽然叫了一聲。

    “怎麼了?”傅孟君差點沒被嚇破膽。

    “奴婢把包袱忘在客棧了,將軍且等等,奴婢這就去拿回來。”紅蓼一溜煙兒下了馬車往客棧跑。

    傅孟君不疑有他,待在馬車上等著紅蓼回來。

    “將軍對不住,奴婢太冒失了。”投多久,紅蓼便拎著包袱回到馬車上。

    “沒事。”傅孟君反過來安慰她。“這事情發生得突然, 你一定也亂了套。”

    記得當時紅蓼遣人去請大夫後,便又回到房裡照顧她,她想起她這一走,整個將軍府不知會成什麼樣,紅蓼又一直這幫她,便忍不住將事情始末全盤托出。

    紅蓼一聽,便紅著眼眶說要追隨她一塊兒走,她被紅蓼的有情有義感動,可她又不清楚淩泉後邊的計畫,只好讓紅蓼線上客棧等著。

    馬車開始移動,啞巴老伯揮動馬鞭,領著馬將她們帶向皇都北門。

    順利出了皇都之後,就在前往黃坯山的山道上,馬車忽然慢了下來。

    傅孟君心頭一凜,不由得撥開簾子探頭往外看。

    “伊啊伊啊!”啞巴老伯一臉驚慌的指著前方。

    她順著老伯指的方向看去,發現前方的路竟然被一群人擋住,那群人清一色是男子,穿的是尋常人家的衣衫,應當不是官府的人。

    “傅孟君,還不快點滾下車!”領頭的青衫男子從馬鞍的劍袋抽出了一把長劍。

    聞言,她呆住。這怎麼可能!對方居然知道馬車裡的人是她!

    依照淩泉的謹慎細心,應當不可能計畫外泄,莫非……傅孟君回過身,望向馬車裡的紅蓼。

    紅蓼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臉上並無焦灼或擔憂。

    見狀,傅孟君心底一沉,抓住簾子的手背隱隱泛白。

    “紅蓼,是你嗎?”她白著臉問。

    “是我做的。”紅蓼面不改色的承認。

    “為什麼?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紅蓼騙了。

    “良禽擇木而棲,將軍這棵樹要倒了,做奴婢的當然要另外擇木而棲。”紅蓼淡淡的說道,臉上毫無一絲心虛或愧疚。

    “外頭那些人是誰? ”她心寒的問。

    “是左大將軍的人。”紅蓼也不打算隱瞞,直截了當說出來。

    左大將軍?喔,她記得了。

    軍營分成兩個派系,一是以傅孟君為主的傅家軍,一是左振剛為主的左家軍。

    儘管兩人地位相當,可傅孟君手中握有半塊虎符,硬是比左振剛更有說話的份量,也備受靈帝的重用,為此,左振剛似乎一直耿耿於懷。

    “所以左振剛就是你選中的下一棵樹?”傅孟君冷冷地問。

    “為了活下去,奴婢不得不這麼做。”紅蓼說得理直氣壯。

    傅孟君心灰意冷的說,“好一個理直氣壯,我這麼信任你,擔心我若是一走,你便失了依靠,才會將淩泉的安排告訴你,想不到你竟然背叛了我。”

    紅蓼不赧不懼的真視著她。“我們跟你不一樣,我們得靠主子吃飯,主子好我們便好。主子倒了,我們的命運也不會好到哪兒,既然將軍已經不能倚靠,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有權選擇離開。”

    其實紅蓼說的沒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就是人性……

    是她太傻了。

    傅孟君忽然想起淩泉千叮萬囑的那句話一一除了我,誰都信不得。

    原來,淩泉早就料到會有這種事,所以他才會這樣告誡她。

    “咿啊咿啊! ”馬車外頭傳來啞巴老伯驚慌的叫聲。

    傅孟君掀開簾子,拉住老伯的手,一把搶過馬鞭,然後用嘴形慢慢地說,“老伯,你走吧,我不想連累你。”

    啞巴老伯搖了搖頭,表明不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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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01:12:5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傅孟君心下感動,儘管她與老伯並無任何交情,老伯也可能只是忠於淩泉所托,但至少他在危急之刻,還一心想完成他允諾的事。

    “你快走,我們分開逃。”傅孟君扔掉馬鞭,抓過老伯的手寫下這句話。

    老伯憂心的看了她一眼,見她目光堅定,神情堅持,也只能為難的點頭答應。

    “傅孟君,你這個叛國賊,你逃不了的!”堵住去路的那夥人不耐煩了,開始叫囂挑釁。

    傅孟君扶著老伯一起下了馬車,暗暗向老伯使了個眼色,然後兩人分成兩頭往山林裡跑。

    “她要逃走了! ”那夥人在遠處大叫。

    “追上去!”

    聽見那群人揮動馬鞭,馬兒撒蹄奔走的聲音,傅孟君心中一緊,沒命似的在茂密的野林裡拔腿狂奔。

    樹枝刮破了她的衣衫,也在她臉上劃下好幾道血痕,腳下磕磕絆絆的,好幾次被樹根絆倒在地,腳上全是傷。

    可她不敢停下來,就怕被那夥人追上,她不要命的拚命跑,最後實在筋疲力盡了,只好找了棵粗壯的大樹躲起來。

    她縮在樹後,將自己抱成一團,胸口不停地喘,豎長了耳朵聽著周遭動靜。

    “人去哪兒了?”

    驀地,交談聲從不遠處傳來,她心下一驚,趕緊用雙手掮住口鼻,就怕自己的喘息聲會曝光形跡。

    “找到了,她在這裡。”

    有道人影不知何時靠近,傅孟君一窒,抬起頭看,對上紅蓼面無表情的臉。

    紅蓼朝著另一方大喊,“傅將軍在這裡! ”

    傅孟君從來沒這麼惱過自己,她太天真了,竟然以為紅蓼是真心待她好,原來她不過是為了自己的生存,才會效忠於她。

    如今傅孟君大勢已去,紅蓼便一點情分也不顧的選擇背叛,原來不管身在哪個時空,人性都一樣醜惡。

    顏佑誠利用她、設計她,眼下又有一個紅蓼背叛她……淩泉罵得對,她真的是傻瓜,一個善良好騙的傻瓜。

    這一刻的傅孟君,心寒至極,怨的不是紅蓼,而是她自己。

    她不該忘了淩泉時時掛在嘴邊的告誡,是她害了自己。

    “你逃不了的,還不如乖乖就範。”紅蓼冷玲的說道。

    傅孟君靠著背後的樹幹,緩緩站起身,與此同時,左振剛派來的人馬已團團將她圍住。

    “將軍有令,人若逮著,直接除掉,以防後患,只要把屍身帶回去交差即可。”

    聽見青衫男子這般說道,傅孟君心底發涼,腦中一片空白。

    驀地,一道淩厲的風聲劃破眾人耳際,就在眾人還未看清那是什麼時,紅蓼淒厲的慘叫聲已先回蕩在山林裡。

    傅孟君定睛一看,發現紅蓼腹部中了一箭,她一邊發出慘叫一邊跪下來。

    “有埋伏!”青衫男子大喊。

    下一刻,又一支箭奇准的射中青衫男子,而且這回是直接命中要害。

    “快逃! ”見領頭的人額心中箭慘死, 其餘的人嚇傻了,紛紛逃竄。

    紅蓼捂著中箭的腹部,朝著傅孟君伸出手。“將軍……救救我……”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傅孟君完全無法反應,就這麼瞪大水眸呆在原地。

    “救救我……”紅蓼發出可憐的求救聲。

    傅孟君於心不忍,正想上前查看她的傷勢,驀地,一道聲音制止了她。

    “你要是救她,那你就是世上最傻的人。”

    聽見熟悉的低沉聲音,傅孟君頓時淚水奪眶,轉身一看,淩泉一手握弓一手持箭,寒著張俊臉走來。

    “淩泉……”碰上這樣的生死關頭,她害怕得哭了。

    “我是怎麼跟你說的?除了我,誰也信不得,你卻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他語氣冰冷的訓斥。

    “我以為紅蓼她是真心為我好……對不起……”她愧疚又懊悔的低下頭,哭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淩泉無聲歎了口氣,將箭放回背後的囊袋,拉起她的走往另一個方向走。

    “救救我……”紅蓼倒在地上,發出淒厲的叫聲。

    傅孟君僵了一下,下意識想回頭看,淩泉卻扯住她,硬是將她帶走。

    她不安的望向淩泉,他沒看她,神情冷酷的直視前方。

    “那是她的報應,誰也救不了她。”

    這一刻,她才明白淩泉是個狠起來就絕不輕饒的人。到底是出身於打打殺殺的黑道家族,恐怕這種事他見得比她多。

    “一個人值不值得他人伸援手, 端看於他的人品,這個人為了生存不擇手段,甚至背叛了信任她的主子,這種人絕對留不得。”淩泉這麼對她說。

    傅孟君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是低著頭,忍住滿眼的淚,任他牽著自己的手回到剛才的山道上。

    馬車已經不知去向,只剩下一匹馬被綁在一棵樹旁。

    淩泉始終寒著臉,他先將弓擱回背上,再將她抱上馬,緊接著坐上馬背。

    “你會騎馬? ”她紅著眼眶好奇地問。

    “我會的可多了。”他的語氣依然冷冰冰的,也不看她一眼,逕自揮動馬鞭。

    馬兒開始奔跑起來,傅孟君第一次坐在馬背上,不禁有些害怕,伸手抱緊了身前的淩泉,將臉貼在他寬闊的背上。

    她知道淩泉在生她的氣,他氣得沒錯,他好不容易安排了這一切,卻因為她錯信了人性,導致功虧一簣。

    思及此,傅孟君靠在淩泉背上,抽抽噎噎哭了起來。

    馬兒穿過了蓊郁的山林,越過了另一片山谷,最終來到一處山中隱密的深處。

    淩泉將馬兒拉停,在原地繞了個圈兒,眼尖地瞧見竹林盡頭有一間茅草屋,他甩了甩馬鞭,示意馬兒往那頭去。

    “那裡頭有人嗎?”到了茅草屋前,傅孟君不由得緊張地問。

    “我去看看。”淩泉下了馬,抽起配戴在腰間的鑲玉短刀,進到茅草屋裡查看。

    傅孟君動作笨拙的從馬背上爬下來,懸著一顆心緊盯著草屋,生怕裡頭又會有什麼埋伏。

    所幸,片刻過後,淩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剛才抽出的短刀也已收起,他走過來,將馬兒牽到屋旁,系在木梁上。

    “這是間空屋子,進來吧。”他冷淡地說宗,便兀自往屋裡走。

    從沒遇過他用這麼冷酷的態度對待,傅孟君當下竟然不知所措,直覺得委屈。

    好吧,她沒資格委屈,他們會論落至此,全是她害的,她是罪人,活該受到他這樣的對待。

    傅孟君一臉懺悔的走進屋裡,先是望瞭望簡陋的擺設,然後往裡走,看見淩泉坐在屋裡唯一的一張長凳上,脫下了衣衫……

    她立刻掮住雙眼。“你、 你在做什麼?!”

    他冷冷地說,“你以為我還能做什麼? ”

    聞言,她拿開雙手,這才看清楚原來他手臂受了傷,雖然那傷口不算深,可滿溢而出的鮮血仍是染紅了整片衣袖。

    她臉色發白,立刻靠上前。“你受傷了? !”

    “紅蓼向左振剛的人通風報信,左振剛派人來偷襲我,我才知道你那邊出了事。”

    “左振剛的人怎麼有辦法偷襲你?你身邊有很多人保護著啊,何超呢?他不是一直跟在你身邊嗎?”她慌張又震驚地問。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說,“永遠別相信自己以外的人。”

    她呆住,好半晌才意會過來。“你的意思……何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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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01:13:2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哪裡得勢就往哪裡靠,這本來就是人的天性,何超與首輔府的人充其量都是皇帝的人,一旦情勢對我不利,他們自然會選擇對他們有利的那一方。”

    見他把話說得雲淡風輕,仿佛這種事不過是家常便飯,不值得一提,傅孟君頓時心裡更難受了。

    “對不起,是我太傻了,要不是……”她咬了咬唇,淚水已經滿出眼眶。

    一隻手臂將她摟進懷裡,她抬起臉兒,看見淩泉滿臉無奈。

    “你這丫頭就是太善良,現在總算信我的話了?”

    “信了。”她哭著點頭。

    見她難過,他心底也不好受,抬起沒受傷的那一手,幫她擦去眼角的淚水。

    “我怪你,是因為你差點害了自己,不是怪你連累了我。”

    他不必猜也知道她肯定是為了他的傷而內疚。

    “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受傷……”她垂下眼,淚眼婆娑看著他手臂上的刀傷。

    “別擔心,出來時我帶了藥。”他從箭袋中取出了幾罐小藥瓶。

    一聽到他為了趕來救她,連替自己上藥的時間都省了, 她更愧疚了。

    “我來幫你擦。”她接過藥瓶,在他身前蹲下來,替那只鮮血淋漓的手臂上藥。

    “別擔心,這點傷不痛。”見她臉色慘白,他反而笑著安撫她。

    “你以前也受過傷嗎? ”為了轉移對血的恐懼,她一邊上藥一邊問。

    “在國外也常打架啊。”他笑笑地說。

    “看起來你應該是打贏的那一邊。”她勉強扯笑。

    “那當然,怎麼說我有優良血統。”他自嘲的說道。

    “那射箭跟騎馬也是打架學來的?”

    “我爺爺對我期望很大,我在國外除了念書,什麼都得學,馬術、射箭什麼都得會,簡直把我當成皇室接班人。”

    原來他這麼優秀,她還以為他頂多是腦袋好。書念得比別人好一點,沒想到他根本是文武雙全。

    “藥上好了,可是沒紗布……”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淩泉解下腰帶,自行將傷口包紮好。

    “這樣不就得了。”他臉色有些疲意的微笑。

    看出他的疲態,她的心跟著揪了一下,趕緊扶他起身,來到茅草屋的內間,這裡頭格局簡單,擺設粗陋,就一個外廳與一個內間。

    內間裡擺著一張滿是灰塵的榆木炕,她解下身上的斗篷鋪上去,然後扶著他躺上去。

    興許淩泉是真累了,也沒抗拒她的安排,乖乖便擺佈。

    他平躺下來,將那只受傷的手臂橫放在胸前,另一手拉住準備起身的傅孟君。“去哪兒? ”

    “我去附近找找有沒有水源跟糧食,我們要在這兒歇息,總要有點水跟糧食。”

    “這裡荒山野嶺,哪裡會有水源跟糧食,別亂跑,我會擔心。”他皺眉阻止。

    “既然這裡之前有人住,肯定會有水源的,你相信我,如果有什麼事,我會立刻大叫,我不會走太遠的。”她一臉嚴肅的保證。

    見她這般堅持,淩泉只好放手讓她去。“小心一點, 有事就喊我。”

    “放心吧,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那些人應該找不到這裡。”

    安頓好淩泉,傅孟君在茅草屋裡翻找了一陣,總算在積滿蜘蛛網的灶上找著幾個舊陶碗。

    她拿著陶碗走出茅草屋,順著周圍環境摸索,想不到她的判斷是對的,茅草屋後山坡往下走,迎面而來的是一片荒廢的田地,一旁正好有山泉流過。

    她驚喜的蹲下身,先洗了把臉,喝了幾口甘甜的山泉,然後再盛上一碗水,一路小心翼翼的捧回茅草屋,回來淩泉身邊喂他喝下。

    淩泉面色疲倦地靠在她肩頭上,就著她的手喝光那碗水。

    喂好了水,傅孟君又讓他躺回炕上,就見他閉上眼,難忍疲倦,唇色亦有些蒼白。

    看著眼前受她連累的淩泉,手臂受傷,方才還得忍著傷射箭救她,她內疚得淚盈於睫,不由得低聲哽咽起來。

    “淩泉,對不起。”她低聲道歉,然後湊過去輕輕抱住他。

    一隻強壯的手臂從後方環上她的後背,她詫異的抬起眼,只見淩泉含笑的望著她,面色不改戲謔的說,“放心,我還死不了。”

    “你在胡說什麼!”她想哭又想笑的嘻罵。

    “看你哭得那麼傷心,好像我即將不久于人世。”

    “我這是愧疚,如果不是……”

    她話還未說完,他忽然低下頭吻住她。

    水眸有絲錯愕地瞪圓,可她沒抗拒,隨著他一點一滴的深入這個吻,緩緩把眼閉上,羞怯地做出回應。

    他用舌描繪起她的唇形,難分難舍的吻著,見她雙頰漲紅,呼吸變喘,才不情願的結束這一吻。

    “別說傻話了,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區區一刀算得了什麼。”

    “淩泉,你對我這麼好,是因為……喜歡我嗎? ”她輕抿起紅腫的唇瓣,眸光柔得能掐出水。

    看著這樣嬌羞可人的她,他渾身該硬的地方都硬了,不由得做了幾個深呼吸。

    “傻瓜可終於開竅了。”他故意調侃地取笑她。

    “所以……從我們還沒穿越來這裡的時候,你就喜歡我?”

    “不然你出事那天,我為什麼要趕去救你?”

    “那你每次都故意針對我……”

    “你確定我那樣是在針對你? ”

    聞言,她停頓了下,開始認真回想兩人過去交手的點點滴滴。

    以前只覺得這個男人百般故意,總是跟她作對,如今回想起來,他好像是在逗弄她,找機會與她說話……

    “你好幼稚。”她氣呼呼的說。

    淩泉挑眉,好笑的說,“我幼稚? ”

    “原來過去你每次都抓我小辮子,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

    她嬌哼。

    “不然你眼中只有為正義發聲的顏佑誠,幾時輪得到我這個從一開始就被你貼成黑名單的黑三代?”他一副好委屈的歎氣。

    她赧紅了臉兒,支支吾吾地並解,“怎麼說我都是檢察事務官, 當然不可能喜歡有黑道背景的男生……”

    “那現在呢?”他目光炯炯地打斷她。

    見他態度不變,臉上見不到戲謔的笑,狹長的黑眸無比熾熱,直勾勾地凝睇她,她的心不由得撲通撲通加快。

    “現在可以喜歡我了嗎? ”他語氣認真地問。

    她垂下眼,難為情的緊咬下唇。“哪有人問得這麼直接的。”

    “如果我不直接一點,恐怕有人又要裝傻。”他意有所指地笑說。

    “你少亂說! 我幾時裝傻了,我怎麼知道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只是故意逗我,想看我出糗。”

    她心虛地反駁。

    他撫上她的臉,收起玩笑的表情,嚴肅地說,“不管你是袁心怡,還是現在的傅孟君,我都喜歡你。”

    她心口直跳,臉兒發燙,卻怎麼也無法將雙眼從他臉上移開。

    “我……也喜歡你。”她紅著臉,小小聲地說。

    怎料,他竟然揚起笑容,說,“我知道。 ”

    她傻住。“啊? ”什麼叫做他知道?

    “你以為自己喜歡的人是顏佑誠,但其實你心底早就有我。”

    “你臭美!我幾時心底有你?”她心虛的否認。

    “沒有的話,你為什麼特別在意我,老是想□我的罪證?”他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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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01:13:5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因為你們一家都是壞蛋,因為你很可能也是大壞蛋,因為……”

    “因為你很在意我。”他直接替她把話說完。

    “才不是呢……”

    她的辯駁被他的吻堵住,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起先她還有些不服氣的抗拒,不過在他的熱情攻勢下,

    也只能慢慢軟化。

    吻後,他抱著她躺下來,讓她靠在自己的胸膛裡,兩人一起相依偎。

    “想不到我也有跑路的一天。”她望著樑柱上的蜘蛛網,自我解嘲的說道。

    “放心,等我們去了魏國,把美人簪賣了,我們一定能東山再起。”他配合她的感歎開起玩笑。

    “什麼東山再起,我們又不是土匪。”她被逗得哈哈大笑。

    “我們不是土匪,不過是叛國賊,我敢打賭,靖帝現在一定氣炸了,很快就會派出左振剛來抓我們。”

    “那我們怎麼辦?”聞言,她臉上笑容盡失。

    “不急,黃坯山險峻難行,占地又十分遼闊,他們一時半刻找不著這裡,我們先在這裡歇上一晚,明早再前往魏國。”

    說罷,他伸手拍拍她的後背,安撫著她緊繃的情緒。

    她點了點頭,伸手回擁他,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閉上眼。

    見她難得這般乖順,淩泉笑了笑,低下頭親了她額頭一口。

    “睡一會兒吧,天亮了我會叫你。”他溫柔地說道。

    “淩泉。”她忽然低低喊了一聲。

    “怎麼了?”他低頭望她。

    “謝謝你陪在我的身邊。”她水光瀅瀅的回望他。

    他給了她一記深幽熾熱的凝視。 “睡吧,不管去到哪裡,我都會陪著你。”

    有他這句話,她的心好暖,淚水差點湧出眼眶。

    她閉起眼,把身下的男人擁得更緊,儘管毫無睡意,但她還是強迫自己小歇片刻,儲存體力好面對接下的考驗。

    傅孟君勉強睡了一會兒,迷迷糊糊間,竟夢見淩泉為了她遭人追殺的情景。

    “啊!”她放聲尖叫的同時,當下翻身坐起。

    月光透入簡陋的屋裡,昏暗中,淩泉起身抱住了她,將她護在懷裡,低聲安撫。

    “沒事了……我在這兒陪著你,不要怕。”他溫柔的哄著。

    剛從惡夢中醒來,她渾身發著抖,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袖。

    “我夢見你被入砍了好深的一刀……淩泉,我不要你死。”她“哇”一聲地啜泣起來。

    他哭笑不得,一邊安撫一邊說,“你是巴不得我出事嗎? 居然連作夢都能夢見我被人追殺。”

    她紅著眼眶說,“我才沒有,我這是在擔心你,我不要你被我連累而受傷。”

    聽出她話裡的愧疚,他心中一軟,收起了戲謔的笑,改以溫柔萬千的目光望著她。

    “我知道你心底不好過,不過你別擔心,這不過是輕傷而已,我以前受過的傷,比這樣的傷口嚴重數十倍,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她輕輕撫上他受傷的那只手,眼眶含淚的抽抽鼻頭,說,“還疼不疼? ”

    “不疼了。”他笑說。

    “真的? ”她不信。

    “不然你幫我吹吹。”他故意鬧她。

    想不到她竟當真,撩起了袖子,低下頭朝著上了藥的傷口輕輕吹氣。

    見她如此,淩泉胸中一緊,身體亦跟著緊繃起來。

    她細心地朝傷口吹著氣,渾然不覺自己的舉動,在這樣的深夜裡,又是在這樣杳無人煙的荒山小屋裡,有多麼教他情難自禁。

    “這樣,有沒有好些?”她憂心忡忡地抬起頭。

    就著月色,她對上一雙充滿欲望的眼眸,當下一愣,隨後紅了臉。

    “好多了。”他啞著嗓音,另一手撫上她的臉頰。

    “淩泉……”她心慌的喊了一聲。

    “這裡沒有其他人,喊我原本的名字吧。”他柔聲要求。

    她咬著唇,滿臉嬌羞的開口,“樊仲宇……”

    這一聲嬌甜的叫喚,就像是最強烈的催情劑,讓他早已壓抑不住的欲望,更加的洶湧熾熱。

    他俯身一口吻住了她,不同於之前帶點逗弄性質的吻,這一次的吻狂熱又急躁,當場讓她不得動彈。

    她被動的張嘴,讓他毫無阻礙的長驅直入,與她唇舌相接。

    她被他吻得天旋地轉,渾身軟綿綿的,要不是他一隻手臂扶在她身後,她早已經軟倒在硬邦邦的炕上。

    他的舌又熱又燙,翻攪起她的舌,她緊閉雙眼,不敢看向他的眼,只能任由他一再撩撥。

    扶在她身後的大手,或輕或重地揉起她的背,幫助她放鬆下來。

    她嚶嚀一聲,靠在他懷裡,渾身好似火在燒,滾燙不已。

    他一邊吻著她,一邊伸手去扯弄她的腰帶,她紅著臉,按住了那只躁進的大手。

    “樊仲宇,你幹什麼……我們在逃命啊! ”她含糊不清的低斥。

    他卻不讓她躲開,持續霸道的吻著她,並且抓開了她阻攔的手。

    趁著換氣的空檔,他低沉的喘著氣,目光炯炯,仿佛已將她整個人看穿。

    “有我在,怕什麼?”他沙啞又狂傲的說。

    “你……你冷靜一點……”

    “你不願意? ”他逼自己冷靜下來,理智的詢問她的意願。

    她臉蛋紅通通的,在月色照耀之下,更顯得嬌美動人,他一時竟看癡了。

    “我……我不是不願意,我只是……”只是覺得害羞。她窘得直咬下唇,設把最後的話說出來。

    他一笑,再次吻去了她欲言又止的嘴,用火熱的舌,把她的思緒攪弄得天翻地覆。
    在一陣暈眩的歡愉中,他們雙雙倒落在炕上,儘管已經疲倦萬分,卻還是緊緊擁抱著彼此,怎麼也不肯放開。

    她靠在他光裸的胸懷裡,紅著臉,不停嬌喘,聽著他強壯的心跳聲響,閉起眼,沉沉睡去。

    他抱著香汗淋漓的嬌軀,俊美的臉龐雖然同樣充滿疲意,卻是一臉心滿意足,像只被喂飽的猛獸,總算甘願放過獵物,好好休息。

    下半夜的時候,傅孟君迷迷糊糊醒來,發覺淩泉竟然打了盆山泉水,用她的錦帕擰濕,替她將點膩的身子擦拭乾淨。

    一想到他手上還帶著傷,卻願意為她做這樣的事,她不禁胸口發暖,在困意濃重中張嘴道了聲謝。

    “睡吧,是我不好,不該讓你這麼疲累。”他面帶微笑的說,然後著手替她將散落的衣衫拾起,逐一替

    穿上。

    她紅了臉,一回想起先前那場狂野的歡愛,身子猶然有些酸疼。

    他替她穿戴完整,隨後也替自己擦了個澡,將衣衫件件穿回,然後躺回炕上,將她抱入懷裡。

    一想到兩人前途多舛,不知未來在何方,她胸中有些悶,卻又不敢表露出來。

    “是不是在擔心去了魏國,不知該何去何從? ”

    聽見從身後環抱住自己的淩泉這麼說,她詫異的別過臉,望進他美麗的眼瞳。

    那雙眼總是充滿了自信,總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過去的她太傻,不懂得欣賞,如今才看明白這個男人有多麼了不得。

    他會喜歡上她,甚至為了保護她,甘願與她一同逃亡,還為她受了傷……這個男人簡直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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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01:14:2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嗯,我擔心我們逃去魏國之後,往後要靠什麼生活?也擔心靖帝一定不會就此甘休,肯定會直派人追殺我們,這樣我們不就得一輩子過上躲躲藏藏的生活?”

    她老實的說出心中擔憂,面對這個男人,實在很難藏得住話。

    “別擔心,我都安排好了,一切會很順利的。”他安慰著她。

    “你在魏國也安排了接應的人? ”她十分驚訝。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還來不及通知在魏國的人手,不過只要到了魏國,那裡便有淩泉的勢力與人馬,至少可以抵擋那些殺手一陣子。”

    “就怕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看她細眉緊皺,臉色憂心忡忡,淩泉卻是神情在在,毫無憂懼。

    “你想,我會讓我們一直過上躲躲藏藏的日子嗎? ”

    “啊?”她發出不解的訝呼。

    然而淩泉卻沒打算向她解釋太多,畢竟在這個節骨眼上,並非解釋的恰當時機,況且她知道太多沒什麼好處。

    “等到了魏國再告訴你,以免你這個太過善良的丫頭,又給我節外生枝。”

    聽出他話中的挖苦,她頓時尷尬又愧疚,低下了頭不說話。

    他本來是跟她開個玩笑,沒想到錯估情勢,見她心情低落,他只好趕緊轉移話題哄她開心。

    他語氣一轉,冷酷的說,“等以後回去大晉,首要之務就是把將軍府裡的那些下人抓來嚴懲,傅孟君身邊這些下人,每一個都是不可靠的小人,一個也信不得。”

    “回去大晉? ”她抬起臉,表情古怪的覷他。“你是不是神智不清了? ”

    “我的神智可比你清醒多了。”他好氣又好笑的說。

    “我們都被皇帝追殺了,怎麼可能還回去大晉。”她想都不敢想。

    “你等著吧,那一天會來的。” 他一臉神秘的說。

    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她半信半疑,很想相信他,但是面對眼前這樣危難的局勢,她真的無法想像他們兩人有機會重返大晉。

    “睡吧,否則明早會沒有體力趕路。”他抱緊了懷中的軟玉溫香,將臉貼靠在她肩上。

    被他這樣抱在懷裡,總算能稍微驅散心底的不安,於是她閉起眼,聽著身後男人規律的呼吸聲,緩緩進入夢鄉。

    傅孟君是被馬兒不安的嘶叫聲驚醒的。

    她猛然睜開眼,下意識坐直了身子,望向窗外的天色。

    東方天空已微微亮起,但是夜還沒過去,因為月亮尚未降下。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圓,月光照亮了整座山頭,仿佛是在替他們指引方向。

    她別過臉,望向躺在身旁的淩泉,他閉著眼沉睡,臉色有些蒼白,受了傷的那只手臂,袖子上也沾染了點點血跡。

    她輕手輕腳的掀開他的衣袖,發覺傷口竟又開始滲血,她忍住了想哭的衝動,又伸手去測他的體溫。

    幸好溫度正常……稍微松了口氣,小心翼翼的起身下炕,來到茅草屋外。

    被綁在小屋旁的馬兒在原地繞圈,不停的抬起頭嘶鳴,她上前摸了摸馬兒的頭。

    “我們得走了。”

    聽見身後響起淩泉低沉的聲音,她驚訝的轉過身,看見他屈著受傷的手臂走過來,另一手則拎著她的披披風。

    “你的傷沒事吧,又流血了……”她擔憂地望向他的手臂,很懊惱剛才沒有顧及他的傷口,放縱的纏綿

    了大半夜。

    “不礙事,到了魏國再找大夫。”

    見淩泉這般堅持,傅孟君也不好再說什麼,她接過披風穿上,讓他將她抱上馬背,兩人就著月色開始趕路。

    “你沒來過黃坯山,怎麼會知道哪條路通往魏國?”見他領著馬兒穿梭在山林裡,她不禁好奇起來。

    他好笑地垂眸睨她,“你以為古人是不畫地圖的?早在讓畫好這一切之前,我已經把黃坯山的主要幾個

    路徑記下來。”

    “記下來? !你的意思是全背下來?↓”他的記憶力未免也太驚人!

    “這很困難嗎?”他好笑地問。

    “你以前讀書一定是背多分。”她酸溜溜的哼了一聲。

    “你是在不服氣嗎?”他被她的反應逗得直笑。

    “才沒有,我只是覺得上天很不公平。”她努了努小嘴。

    “是啊,我也覺得上天很不公平,怎麼會偏偏讓我碰上了你。”他感歎的說。

    聞言,她有些不安的斜瞅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碰上我又怎麼了?很倒楣嗎?”

    “我這麼樣一個優秀的人才, 到了某人眼裡,只能被貼上黑道壞蛋的標箋,其餘的優點都看不見,堂堂一個大企業的總經理,身家百億,結果還比不上一個私下向黑道伸手要錢的檢察官。”

    原本以為他又拿過去的事來糗她,但當她聽出他話裡的酸味,她忽然笑了出來。

    “有什麼好笑的? ”淩泉皺眉。

    “原來你是在吃醋。”她笑呵呵的說。

    “吃醋?”他故意拉長了尾音。

    “不是嗎?”她嬌哼。

    淩泉正想開些玩笑道逗她,驀地,遠處林間有火光竄動,奔竄的馬蹄聲跟著傳來。

    傅孟君一驚,拉緊了身前的馬窖。“他們追來了,怎麼辦?”

    “我們得快點趕路。”淩泉臉色一凜,手中馬鞭一用,不忘低聲提醒她:“抓緊了。 ”

    月光下,他們在賓士的馬背上緊緊相依,陡峭浸長的山道,仿佛永遠也到不了盡頭。

    直到東邊的天色完全大亮,他們總算出了黃坯山的範圍。

    “你看,山腳下有個村鎮。”傅孟君興奮地指著山坡底下。

    等了半晌,身後的人始終沒接話,她納悶的別過臉,這一看才發覺淩泉的臉色更加蒼白。

    “你還好嗎? ”她憂心地問。

    “不太好。”他牽了牽嘴角,笑得有些勉強。

    她伸手摸向他的額頭,滾燙的溫度嚇著了她。“你發燒了! ”

    “大概是傷口感染了。”他眯起眼,炎淡地說道。

    “這樣不行,我們得先停下來休息……”

    驀地,遠處傳來大叫聲,“找到了! 他們在那裡! ”

    “追!”

    看見遠處山林被火把照亮,傅孟君臉色發白的低喊,“他們追上來了!”

    “那個村鎮是魏國的邊境,兩國有協議,除了平民百姓,軍隊不得越過邊境,我們得立刻到村鎮。”

    “可是你發燒了。”她急得眼眶泛紅。

    “放心,死不了。”他給了她安慰的一笑,用動馬鞭繼續趕路。

    看著圍在她腰上的那只手臂,不斷滲出鮮血,傅孟君擔心得直掉眼淚,只能在心中祈禱,一切都會順利。

    幸好,那些追兵離他們尚有一一段路,淩泉硬撐著身體不適趕路,總算抵達了這個位在魏國邊境的小村鎮。

    入了村鎮,他們狼狽的模樣引來不少注目,再加上淩泉身上的錦袍沾了血跡,村民們一看見血跡,全都瞪大了眼,露出驚恐的神情。

    見狀,傅孟君不由得開口建議,“我們這樣太醒目了,還是先下馬,找個地方落腳。”

    “也好。”淩泉同意她的話,於是抱著她下了馬,兩人牽著馬兒走在熱鬧的鎮上,開始找起客棧。

    “淩泉你看,那裡有間客棧……”

    傅孟君邊說邊轉頭,不想,淩泉居然當著她的面直挺挺的倒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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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 01:14: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她一怔,立刻伸手去接住他,將他緊緊抱住。

    “淩泉?淩泉?你還好嗎?”她慌得低嚷。

    倒在她懷裡的男人沒有回應,她摸摸他的額頭,發現他的體溫滾燙得嚇人。

    望著還有一段路的客棧。她當下急壞了。

    “這位兄弟,我們是外地來的,我……我的夫君受了傷,一時體力不支昏了過去,你能不能幫幫我,把

    他攙扶到前面那間客棧。”

    傅孟君隨手攔住了一名路人,紅著眼眶哀求對方。

    那名魏人原本一臉為難,可是見她一個弱女子哭紅了眼,到底也是於心不忍,便幫著她一起將淩泉攙扶進了客棧。

    進了客棧,傅孟君向掌櫃討了一間廂房,兩人七手八腳地將淩泉扶進房裡。

    “這位好心的大哥,若不是你,我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這份恩惠日後我一定會回報的。”傅孟君紅著眼向那人鞠躬言謝。

    那名魏人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見她這般低聲下氣的道謝,不由得紅了臉,直說沒什麼。

    送走了那名魏人,傅孟君來到炕邊,看著已經陷入昏迷的淩泉,擔憂得直掉眼淚。

    “不行,我要堅強起來。”她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叫自己冷靜下來。

    淩泉為了她,忍著傷,忍著痛,一路陪地逃命,眼下他倒下了,她不能跟著垮,她必須堅強起來。

    傅孟君擦乾了眼淚,湊上前抱住淩泉,低聲地說,“淩泉,你放心,我這就去找大夫,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看著那張緊團雙眼,沒有一絲血色的俊臉,她的心跟著重重一擰,她咬了咬唇,起身出了廂房。

    “掌櫃,你可知道哪裡能請得到大夫?”來到客棧大廳,她喊住了掌櫃。

    “大夫是有的,我也能幫姑娘請來。”掌櫃剛才見過身上帶傷的淩泉,也不覺得奇怪。

    “真的嗎?那太好了,麻煩掌櫃幫個忙……”

    “幫忙不敢當,姑娘千萬別這樣說。”掌拒打斷她的話。“我們也不過是圖份溫飽的小店家,能讓客人住得舒服,能做的我們自當會做,只不過……我們的辛勞總也要有犒賞,做起事才會動快。”

    傅孟君心下一沉,總算聽出掌櫃話裡的暗示。

    說穿了,不過就是要錢,有錢能使鬼推磨,從古至今一向如此。

    她的包袱全扔在馬車上,馬車丟了,包袱裡的銀票也跟著沒了,眼下她連住客棧的錢都拿不出來,哪裡還會有錢拿來打賞掌櫃。

    對了,她還有美人簪!

    傅孟君水眸一亮,問起掌櫃,“掌櫃,哪裡有當鋪?”

    “當鋪?”掌櫃一頭霧水。

    “是啊,哪裡有當鋪或是古玩店? ”

    弄了半天,原來是沒錢的窮夫妻,掌櫃撒了撤嘴,撞著客找門外說,“出了客棧轉左,你就會看到一整間的店鋪,當鋪就在右手邊數來第三件,古玩店則在左手邊倒數第二件。”

    聞言,傅孟君連聲道謝,立刻朝掌櫃指的方向走去。

    看著傅孟君慌張的背影,掌櫃喝了一口,“看他們那副狼狽模樣, 就該知道不是什麼達官貴人,嘖!”

    傅孟君臉色慘白的走出當鋪,手裡還緊握著那支美人簪。

    “不過就是個金簪嘛,哪可能值得了這麼多錢,姑娘,你少漫天開價了。”

    原以為這支美人簪能夠當得好價錢,不想,這些魏人沒眼界,根本不懂美人簪的價值,隨便開了個價碼便要她接受。

    她知道眼下不是計較多少錢的時候,淩泉正在發高燒,她得趕緊去請大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她無法如此輕率將美人簪賣掉。

    這支美人簪是淩泉送她的,儘管他總開玩笑是為了逃命時派上用場,才會送給她,但在她瞭解他的性子之後,她就知道,實情絕對不是他說的那樣。

    他會送她美人簪,肯定是因為這支簪子代表了他對她的感情,他這人就是這樣,老愛用玩笑話掩藏真心。

    簪子有價,真心無價,她捨不得把他的真心廉價當掉。

    可怎麼辦呢?眼下情勢著急,她手邊連一兩銀子也沒有,她上哪兒去替淩泉請大夫?

    傅孟君杵在人來人往的鬧街上,急得眼眶泛紅,卻只能茫然地左右張望。

    驀地,她瞧見兩名身穿灰綢長抱的男子,站在包子店前交談,其中一名男子的腳邊落下了繡著如意紋路的黃色錢袋,兩人不知在談些什麼,臉色凝重,誰也沒發現那個錢袋。

    她開始天人交戰,緊張得手心狂冒汗。她該上前偷偷撿起那個錢袋嗎?不行,她不能當小偷,她一向光明磊落,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

    那淩泉怎麼辦?他為了她,就要連命都沒了,她只擔心自己會受良心苛責,怎麼就沒想過他的死活?

    思及此,她咬緊下唇,小心翼翼的靠過去,趁著人來人往的空檔,假裝有東西落在地上,伸手撿起了那個錢袋。

    就在她攥緊錢袋轉過身之時,背後冷不防地冒出一道聲音,“哎,那好像是我的錢袋……”

    聞言,傅孟君心下一緊,管不了那麼多,拔腿就跑。

    “喂!姑娘,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嗎?給我回來一一”

    傅孟君當然聽見了,可她什麼也不敢想,只能昧著良心拚命跑,一路跑回了客棧。

    “掌櫃的,你看這錢夠不夠?”傅孟君把錢袋裡的銀兩一古腦兒往桌上倒。

    由於古時各國的幣制不同,她也不懂魏國的銀兩怎麼衡量,只好把袋裡的錢全倒出來給掌櫃瞧。

    掌櫃雙眼發直,猛點頭。“夠夠夠!甭管姑娘是要請大夫,還是在本客棧住上個十天半個月的,都綽綽

    有餘。”

    “那好,你趕緊幫我找最厲害的大夫過來。”傅孟君火燒火燎地說道。

    “好,姑娘且等著,我這就派人去請。”掌櫃態度變得動快起來。

    傅孟君已沒有心情在乎掌櫃的勢利眼,她回到二樓的廂房,坐在炕邊照看著發燒昏迷的淩泉。

    “大夫就快來了,你再撐著點。”她拉起淩泉滾燙的手心,難過的哽咽。

    砰砰砰!驀地,房門被不客氣地敲響。

    傅孟君立刻上前迎門。“這麼快就請到大夫了 ……”

    門外站的哪裡是大夫,而是方才掉了錢袋的兩名男子,他們黑著臉,一副準備上門興師問罪的惱怒神態。

    見狀,傅孟君傻住了,下意識往後退,那兩名男子也不客氣的闖進房裡。

    “你偷了我的錢袋!” 掉了錢袋的那名男子怒直著她破口大駡。

    “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為了救人……”

    另一名同樣穿著灰綢長抱的男子,目光一閃,瞧見了炕上的淩泉,當場臉色丕變,如遭雷擊。

    只見那名男子快步上前,抱拳屈膝,沖著炕上的淩泉大喊,“大人! ”

    見狀,傅孟君當場一傻。

    大、大人? !莫非眼前的人便是淩泉在魏國的人手?天底下真有這麼巧的事?

    “大人這是怎麼了?”察覺床榻上的淩泉神色不對,男子連忙起身,轉首問起看傻的傅孟君。

    傅孟君可不敢大意,畢竟眼前她的靠山倒下了,她得小心提防每個人,免得害了自己也害了淩泉。

    “這位元公子,你認識我家夫君?”傅孟君謹言慎行的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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