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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白鹿 - 《夫寵滿滿(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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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3 01:25: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元宵覺得奇怪,自家夫人一向都是和氣待人的,今兒怎麼會如此針對白姨娘呢?雖然白姨娘一看就很不討喜,傲得眼睛都快望上天了。

    元宵是個藏不住話的人,因此心中有疑惑就直接問了出來。

    元滿笑笑,說道:“這只是其一。”她問元宵,“你注意到了她今日的打扮了嗎?”

    元宵回想了一下,她只留意到了白姨娘一身白色,就連頭上的簪子也是白色的,她腹誹道,哪有人上門作客是一身白去的呢?若是忌諱一些的人家,早就把她給趕出去了,難怪夫人對她這般不客氣。

    元宵自以為她猜對了,沒想到她的腦回路和元滿差了十萬八千里遠。

    白姨娘身上穿的衣服,咋一看毫無起眼,但是在陽光下看的話,就能看見布料上的光澤,輕輕一走動,就猶如水波蕩漾,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

    這種布料名喚“水月錦”,極為難得,整個大慶朝一年也不過只產十來匹,而且十之八九都進貢給宮裡了,就連陽陵侯府的庫房不過也才一兩匹而已,那麼問題來了,在寒苦的西北邊境,一個小小的守備的寵妾為何能穿得起這麼貴重的料子呢?

    光是穿的就已經這麼貴重了,更不用提她身上戴的首飾了,雖然稱不上是價值連城,但上千兩肯定是有的。

    她已經命人仔細打探過趙守備的家世了,在西北這一代算是個大家族,然而自從趙守備的父親去世後,趙氏家族就漸漸沒落了,年輕一輩中最出彩的竟然只是趙守備。

    而在往前數幾代,也不見得趙家有多麼的富貴,雖然在西北這地區看起來比較繁榮,但若是放在盛京城,連個破落世家都比不上的。

    因而元滿覺得,趙守備很有問題。她時時刻刻都記著自己來西北的目的,所以一絲線索她都不願錯過。

    她此次接待白姨娘,言語中對她多有輕慢,看著白姨娘十分傲氣的樣子,她必定會咽不下這口氣,肯定會將此事告訴趙守備,若是趙守備真的如同傳言裡那般疼愛白姨娘,他必然會有所表示的。

    她也好趁機試探一下他的深淺。

    她還得將此事告訴盛澹,讓他有個準備,萬一趙守備在正事上給他下絆子怎麼辦?畢竟強龍難壓地頭蛇,他雖然是陽陵侯和主將,但是他才剛到西北,軍中勢力又錯綜複雜,趙守備在西北經營了二十幾年,人脈資源肯定要比他廣,下個絆子什麼的不是件難事。

    雖然她相信他會有辦法解決,但總歸廢精力。

    這樣一想,元滿覺得她做得還是有些魯莽了,應該和他商議了再做打算的。

    不過做都做了,也不必再反悔了,她吩咐暗衛去暗中監控白姨娘,看看能否從中得到一些有用的資訊。有的時候,千萬不要小看內宅婦人。

    接下來元滿又吩咐侍衛去附近比較靠譜的牙行,買幾個粗使婆子回來,她帶來的人手明顯不夠用,過幾日還得細挑幾個會伺候人的侍女……

    處理了一些瑣事之後,天色就有些黑了,忙了一天,元滿也累得緊,用過晚膳後就早早的上床睡覺了。

    不知睡了多久,半夢半醒間她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舔她的臉,她覺得癢癢的,忍不住歪了歪頭。然而溫熱的觸感一直在她的脖頸間流連不去,她勉力睜開困倦的睡眼,在昏暗的光線中看見一個俊美的男人在她的胸前啃來啃去。

    察覺她醒了,男人勾了勾唇,說道:“醒了?正好我們可以做些有意義的事。”

    這時元滿早已清醒過來了,看見盛澹回來了,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見了這句話。

    元滿:“……”

    她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坐直身子,抱住他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說道:“夫君,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要過幾日才有空的嗎?

    盛澹順了順她披散在腦後的長髮,笑著說道:“事情處理好了,便趕回來看看你。”

    雖然自家夫君心中惦記著她,她覺著很是開心,不過看看天色,現在都已經是五更天了,軍營離宜嘉城有些距離,快馬加鞭也需要兩個多時辰,他應當是三更天就出發了的。

    元滿忽然有些生氣,等天亮了再趕回來不行嗎,非得趕夜路,這黑燈瞎火的,萬一出了事情可怎麼辦?

    不過生氣歸生氣,看著盛澹難掩疲憊的樣子,她還是十分心疼的,她問道:“你一個人回來的嗎?用過晚膳了沒有?”

    盛澹視線遊移著不敢與她對視。

    元滿倒吸一口氣,原本她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沒吃!她瞪著他,大半夜的自己一個人趕回來就算了,居然還是空著肚子,真當自己的身子是鐵打的啊。

    她越過他爬下床,盛澹拉住她的手,問道:“你要去哪兒?”

    元滿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去讓人給你準備吃的。”這人一點都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子,難怪之前的胃病那麼嚴重,這幾年好不容易養好了一些,可不能再讓胃病再加重。

    睡前留著那盞燈的燈光已經很微弱了,她又點燃了兩根蠟燭,屋子瞬間變得明亮起來,她這才看清他滿臉憔悴,鬍子拉茬的模樣,哪裡還有半分風流郎君的樣子。

    守夜的綠波聽見元滿屋子裡的動靜,在門口敲了敲,問道:“夫人,您有什麼事情嗎?”

    綠波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才聽得元滿喚她進去。她撩開門簾,發現裡面多了個人,她連忙行禮,“奴婢見過侯爺。”

    雖然很詫異為何會在這個時辰看見自家侯爺,不過綠波更是懊惱自己的失職,她就在外面守著,結果居然連侯爺是何時回來的都不知道。

    元滿讓她起來,吩咐道:“你去讓廚房的人燒幾桶熱水,再做一些易克化的食物端上來。”

    綠波退下之後,元滿嘴上一直都在數落他不愛惜身體云云,手上卻是沒閑著,在衣櫃裡翻出一套剛幫他做好的裡衣。

    小母老虎發威了,盛澹自知理虧,不敢和她頂嘴,無奈的摸了摸鼻子,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廚房裡一直熬著羊骨湯,是第二天煮面用的湯底,因而廚子很快就下好了一碗羊骨湯麵,香噴噴的面上撒了一把蔥花,還有兩個煎得十分漂亮的荷包蛋,一看就讓人食欲大開。

    盛澹差不多一天沒有吃東西了,這時面前擺著一碗熱騰騰的面,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當下就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元滿在一旁看得十分心疼,幫他倒了一杯熱水,說道:“你別急,慢點吃,當心噎著……”

    盛澹口中吃著東西,沒法和她說話,只不過吃面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饒是如此,一大碗面很快就被他吃得精光了,連湯都不剩一滴。

    元滿問道:“還餓嗎?廚房裡還有,要不要再用些?”

    盛澹搖搖頭,說道:“不必了,這些已經足夠了。”

    下人將桌上的東西收拾好,元滿又吩咐人端了一盆溫水,還有幾條乾淨的帕子上來,她說道:“你看看你,多久沒打理過自己了,鬍子都長這麼長了,真醜,我幫你刮一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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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3 01:25:4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盛澹笑笑,抱住元滿的腰說道:“是不是我變醜了涵涵就嫌棄我了?”

    “對呀,特別嫌棄你。”

    雖然元滿口中說著嫌棄,但還是輕柔的用小刀幫他刮鬍子,她的動作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弄傷了他。

    下人已經在浴房備好了熱水,元滿幫盛澹刮好了鬍子之後就領著他到浴房洗漱。她幫他脫掉衣服,仔細檢查了一下他的身子,嗯,沒有什麼傷口,對此她表示非常滿意。

    盛澹泡在浴桶裡,元滿則站在他的身後用小手幫他梳通頭髮,他的頭髮已經打結得不成樣子,也有很多灰塵,也不知道是多久沒有清洗過了。

    將頭髮理順後,元滿往他頭髮上抹了一些自製的香露,然後力度適中的幫他清洗和按摩。

    盛澹愜意的享受小妻子周到的服務,熱水舒緩了他一身的疲憊,再加上元滿手法老到的按摩,讓他有些昏昏欲睡。頭一次他覺得讓元滿跟來西北是一項正確的決定,在疲憊的時候有人對你噓寒問暖,無疑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洗好澡之後元滿用幹帕子幫他絞幹頭髮,他側著頭枕在她的大腿上。自從從盛京出發來西北,他就沒有好好休息過,為了趕來見她,他又將許多事情堆積在這幾天全都處理好了,即使精力再旺盛也有一些吃不消了,此時聞著她身上熟悉的香氣,困意襲來,他很快就進入夢鄉。

    元滿聽到他綿長的呼吸聲,低頭一看,這才發覺他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她放柔了動作,將帕子放在一旁,然後小心翼翼的將他的頭挪到枕頭上,也躺下來和他一起睡覺了。

    下人們不敢打擾他們,於是這夫妻倆一覺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元滿醒來的時候看見盛澹正眉目溫柔,嘴角含笑的望著她,一大早就能看見夫君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她笑得眉眼彎彎,忍不住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唇角。

    盛澹按住她的頭不讓她離開,反客為主,加深了這個吻,曠了一個多月的小夫妻天雷勾動地火,很快就沉浸在一片迷離之中。

    等兩人穿戴好,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在餐桌上元滿邊吃邊與盛澹說最近發生的事情,當說到趙守備之事時,盛澹明顯沉默了一下。

    元滿邊吃飯邊悄悄抬眼打量他,他怎麼不說話呀,還皺著眉,難道她這事做得有問題?不對呀,在外人看起來她充其量就是欺負了一個守備的寵妾而已嘛……

    盛澹正在思索一些東西,沒想到一轉頭就看見元滿正心虛的偷瞄他,那副做賊心虛的樣子不由得讓他覺得好笑,他又沒說什麼,她為何一副做錯事情的樣子?

    只是盛澹覺得她這個樣子實在有趣,於是擺出一副很嚴肅的面孔,果然,元滿更加焉答答的,連吃飯都沒什麼胃口了。

    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讓他實在是不忍心再逗她,夾了一筷子青菜到她的碗裡,笑著說道:“真是笨蛋涵涵。”他怎麼會因為這種小事而責怪她呢?

    元滿呆呆的望了眼碗裡的青菜,又看了看他帶笑的俊臉,終於反應過來他剛剛是在逗她了。趁著她還沒炸毛,盛澹趕緊說道:“關於你剛剛說的趙守備之事……”

    聽到盛澹說正事,剛想發脾氣的元滿的注意力成功被轉移,她眨眨眼,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盛澹道:“此事你不必插手,交由我來處理便好。”

    之前他的勢力一直都不在西北,哪怕在這裡安插有暗釘,所掌握的消息也不夠齊全,如今他出征西北,戰事吃緊,也沒精力去留意一個小小的守備。若是真按照元滿所說的,這個趙守備應該是有問題的,他的人手比較充足,查起來更方便。

    這個元滿沒什麼意見,她又問了他在軍中的一些事情,盛澹從來不會當她是無知婦人,有一些不涉及機密的事情還是會同她說的。

    他剛來的時候的確是有很多人不服他,認為他年紀輕輕,又從未在西北待過不瞭解形勢,又如何能夠帶領他們打仗——軍隊也是個很講究資歷的地方。雖然他此前已經打過不少仗,但在一些老將眼裡他還是太嫩了點。

    不過他領兵擊退了幾次蘭卡國的進攻後,軍中質疑的聲音一下子少了很多——軍隊講究資歷,但更看重實力。

    元滿聽了毫不吝嗇的誇獎他,迷妹臉說道:“哎呀夫君,你真是太厲害了!”

    盛澹:“……”你還能再浮誇一些嗎?

    一頓飯夫妻倆吃得黏黏膩膩,磨磨蹭蹭的,等吃完飯都差不多丑時三刻了。元滿挽著他的手臂和他在院子裡消食,一邊和他說著院子應該怎麼佈置。

    盛澹含笑的聽著,時不時的點個頭,她說一些家常瑣事的樣子很美好,他一時之間竟然升起了歲月靜好的念頭。

    過了許久元滿才想起來問道:“對了,你是什麼時候回軍營去呀?”

    盛澹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大概寅時初就得走了。”

    “這麼快?”那豈不是只剩下半個時辰了?元滿不開心的說道:“那你回來只待了半天。”

    盛澹沉默不語,事實上,前方戰事吃緊,就連這半天時間都是他擠出來的。

    元滿也不是那等不識大體的女子,雖然覺得相處的時間有些短暫,但還是沒說什麼挽留的話。

    差不多寅時的時候,元滿送盛澹出門,下人早已將他的戰馬牽到大門前。

    兩人走到戰馬面前,盛澹轉回身望著她。

    元滿之前已經把該叮囑的話都說過一遍了,這會兒也就不再多說了,只把一個小包袱遞給他,裡面裝著一些肉脯和傷藥。聽說軍營裡的伙食不是很好,雖然他不重口腹之欲,但偶爾用些解解饞也好,還有這人小傷小病的一向不放在心上,也不去看大夫,因此她幫他準備一些傷藥,放在身邊自己還能動手處理一下。

    盛澹接過包袱,不顧有許多下人在場,捧住她的臉輕輕的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而後才翻身上馬離開,留下元滿一個人在原地臉上火辣辣的。

    雖然在現代的時候在街上親吻的情侶不少見,吻額頭更是算不上什麼出格的舉動,然而或許在這個時代呆久了,她的思想都有些被同化了,一個純潔的親吻都讓她臉紅心跳無比。

    她拍了拍發燙的臉,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轉身回去,沒想到一回頭就看見隔壁趙府的白姨娘甩帕子離開,然後大門“砰——”的一聲就被大力關上了。

    一頭霧水的元滿:……她和自家夫君秀恩愛哪裡惹到她了?

    這廂白姨娘回到房中,氣憤的砸著屋子裡的擺設,憑什麼一個村姑出身的小賤人能嫁給有權有勢年輕俊美的將軍,而她堂堂世家貴女卻只能嫁給一個年過四十的老男人當妾!

    憑什麼!

    砸了之後還不覺得消氣,惡狠狠的擰著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的侍女朵兒的手臂。朵兒被擰得鑽心的疼,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然而她卻不敢呼痛,因為這會引來白姨娘更加惡毒的打罵,還不如像現在這樣忍忍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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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3 01:25:5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擰夠了朵兒之後白姨娘心中的鬱氣總算是消了一些,她用白帕子擦了擦白玉無瑕的手指,半靠在長榻上,不甚高興的說道:“我今兒想吃酒釀圓子了,快去讓人給我送來。”

    朵兒正悄悄的搓了搓手臂,試圖減輕一些痛感,乍一聽見白姨娘的吩咐,她反射性的把手藏在身後,愣了一會兒後才說道:“夫人您不是前天才剛吃過酒釀圓子嗎?怎麼……”

    被白姨娘瞪了一眼,朵兒縮了縮脖子,連忙退下去找酒釀圓子了。

    酒釀圓子是白姨娘家鄉的一種特色小吃,以果料為餡,滾包糯米粉的小圓子與酒釀同煮而成,酒釀味濃甜潤,圓子較糯,餡甜香。白姨娘每次思鄉的時候都要吃上一碗酒釀圓子,但她吃的並不是府中廚子做的,而是相隔兩條街外的李娘子家中做的酒釀圓子。

    李娘子是個寡婦,個子高挑身形粗壯,還被煙熏壞了嗓子,也就一張臉勉勉強強能看得過眼,一些地痞流氓都不稀得去騷擾她。據說她與白姨娘來自同一個地方,白姨娘說她做的酒釀圓子最有家鄉的味道,因而時不時的就吃上幾回李娘子做的酒釀圓子。

    李娘子送酒釀圓子上門,白姨娘大部分時候都會留下她促膝長談回憶故鄉。趙守備素來寵愛白姨娘,這種小事他當然不會放在眼裡,因而李娘子在趙府中算是來去比較自由的。

    朵兒請來了李娘子後,白姨娘照例留她下來聊天,朵兒很自覺的像往常一樣退到院子門口守著。

    趙府的事情暗衛都事無钜細的稟告給元滿,元滿有些奇怪,這白姨娘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會與“粗鄙婦人”聊天的人,怎麼單單就對這個李娘子這麼特殊?

    之前她已經讓人打聽過白姨娘的身世了,她的外祖家好像就是姓李的,莫非這李娘子是她外祖家的人?

    可是也不對呀,若李娘子真的是白姨娘外祖家的親戚,為何她們要遮遮掩掩的,憑著趙守備對白姨娘的寵愛程度,庇護她的一個親戚根本算不上是什麼事,白姨娘也沒有理由要瞞著他啊

    元滿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乾脆讓暗衛繼續盯著白姨娘,這回李娘子那裡也要注意著。

    自從十幾年前蘭卡國聯合西北各異族進犯大慶朝,被大慶朝以極大的代價打了回去之後,雙方都元氣大傷,而大慶朝和蘭卡國經過十幾年的休養,慢慢的恢復回來了,而一些小部落仍是對當年的戰爭心悸不已。

    這次蘭卡國與大慶朝再次對上,很多異族部落都不像以前那樣與蘭卡國結盟了,而是在一旁觀望。

    戰局沒有一開始那麼緊張了,冬日來臨,雙方都暫時進入休整狀態,盛澹回宜嘉城的次數和時間也變得多了起來。

    然而元滿卻沒有因此開心多少,這個冬日比往常更冷,越是往蘭卡國的方向,天氣就越是嚴寒,氣候惡劣是蘭卡國想要取代大慶朝的其中一個原因。

    而在惡劣的天氣下,蘭卡國的士兵不是被嚴寒打擊得士氣低落,就是在嚴寒的鞭策下一鼓作氣攻佔西北,讓自己的生存環境變得好一些。

    而從小說《重生嫡女榮華》中來看,蘭卡國的士兵無疑是選擇了後者,那也就意味著盛澹的結局……

    元滿知道,能給她找出奸細的時間不多了。

    她越發的著急,再沒有了一開始的從容,寒冷入骨的冬日她的嘴角居然還上火長了幾個小水泡,然而她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等著對方露出馬腳。

    就在她火急火燎的時候,被她派出去盯著白姨娘的暗衛忽然回稟了一個讓她極為震驚的消息。

    ——那李娘子壓根不是什麼寡婦,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元滿聽說此事的第一反應是難怪李娘子長得那麼粗獷,第二個想法就是趙守備被戴綠帽子了!

    若說白姨娘不知道李娘子是男的,這個打死她都不信,而他們兩人在一間小屋子裡單獨待了那麼久,肯定是有見不得人的秘密的。元滿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她先派人去打聽“李娘子”的真實身份,接下來她所能做的事只有等待了,所幸她沒等多久隔壁白姨娘就又要吃“酒釀圓子”了。

    趙府,白姨娘房中。

    一個皮膚黝黑,婦人打扮的“女子”正坐在白姨娘上方不斷征伐起伏著,而白姨娘則渾身赤裸的躺在“她”的身下,臉上潮紅,目光迷離,時不時發出淫蕩的呻吟聲……

    元滿趴在門外聽了一會兒,臉色有些發紅,不過她是成了婚的婦人,雖然覺得不好意思,但還在接受的範圍,但是她身後的兩個侍女都還是黃花閨女呢,臉上都快熱得冒煙了。

    聽見裡面的動靜變小了元滿才淡定的敲了敲門,要是趁人家辦事的時候闖進去,把人家嚇出點好歹可怎麼辦呀?果不其然,裡面傳來一陣慌亂的響聲,接著白姨娘強自鎮定的聲音傳了出來。

    “是、是誰在外面……”

    元滿沒有回答她,等了一會兒之後便直接讓暗衛把門給弄開了,開門之後,只見房間裡面空蕩蕩的,白姨娘一個人抱著被子坐在床上。白姨娘看見是元滿,驚得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接著又大怒,“堂堂將軍夫人居然敢私闖民宅!我一定要將此事稟告給我家老爺……”

    話還未說完就聽得元滿吩咐道:“去床底下把人拖出來。”

    聽到這話白姨娘剛才強裝出來的鎮定立馬消失了,她慌亂的說道:“你、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你再不走我可就叫人了!”

    元滿微笑,“你叫呀,反正你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來救你的。”她就是看准了白姨娘不敢真的喊人,所以才這麼的有恃無恐。

    暗衛們從床底下拖出下半身赤裸的“李娘子”的時候,白姨娘已經渾身癱軟了。她現在只覺得天旋地轉,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她發現了,她發現她私通的事了!她要完了……

    李娘子……哦不,應該叫做李通,是白姨娘的表哥,當年李家也受到牽連,只不過下場比白家好一些,只是被抄了家產,人倒是沒有什麼事情。不過李家的後輩都不爭氣,不多時就分崩離析,各房分了家,各過各的的。

    李通父母雙亡,家裡沒有一個人願意撫養他,於是他小小年紀就跑出去混了,無意中發現了小表妹在一戶小戶人家裡當侍女。久違的親人重逢當然是分外激動,而後不久兩人就這麼勾搭……上了。

    若是白姨娘能稟告主人家此事,安安分分的成婚了的話還能贊一句天賜良緣,

    可是他們偏不,卷了主人家的財產之後就逃跑到了宜嘉城,兩人都不是節省的性子,而且兩人都沒什麼賺錢的法子,本就算不上多的錢財一下子就被揮霍光了。

    這時李通就動起了歪腦筋,自家表妹姿色還算不錯,而據說宜嘉城的趙守備有點男人都有的毛病,那就是好色……

    起初他將計畫告訴白姨娘的時候,她是拒絕的,雖然她已經沒有了節操,但貞操還是要的。然而也許她對李通是真愛,他賣了幾句慘後她就心軟的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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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他們設了一個算不上高明的局,然而趙守備卻輕易的上鉤了,不過這也許是因為白姨娘長得還不錯——在西北一眾被風沙摧殘過的女人裡,皮膚嬌嫩的白姨娘更為突出了。

    就這樣白姨娘成為了趙守備的妾室,至於她的身世除了當侍女私奔逃跑那一段給隱瞞下來了,其餘都一五一十的告訴趙守備了,西北地處偏遠,交通不便,趙守備也不會特意為了一個女子大費周章的打聽她的背景。

    白姨娘的手段還算高明,這幾年把得趙守備獨寵她一人,至於李通就男扮女裝扮成一個寡婦,等趙守備去了軍營裡兩人就找機會見面。平時他們都是很謹慎的,但是由於前段時間白姨娘被元滿氣得狠了,因此找李通的次數就多了一些,這才讓元滿抓到把柄。

    李通蜷曲著身子,雙手捂著臉,口中不住的求饒,“夫人饒命……小人不是故意的,都是白、白姨娘她勾引我的!”之前他躲在床底下,又因為太過緊張沒聽清她們的對話,只隱隱約約聽見“夫人”二字,便誤以為元滿就是趙守備的原配夫人。

    白姨娘與李通好歹是做了幾年夫妻,感情多少也有一些,這會兒聽見李通把所有事情都往她身上推,整個人都驚呆了,等回過神後就撲上前在他身上不斷的撕扯著。

    “你胡說!你這個敢做不敢當的烏龜王八蛋!”

    李通倒是想還手,但是他下半身沒穿褲子,只能一邊蜷曲著身子一邊擋住白姨娘的廝打,好不狼狽。

    元滿冷眼旁觀了一會兒,才讓人把他們分開。白姨娘固然惹人討厭,但是李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朵兒在院子外面放風,忽然聽見白姨娘房中有聲響,她本來想走過去看一看的,不過她想起白姨娘說過不管聽見什麼響聲都不要過去看,她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收回了腳步。

    隱在一旁的暗衛松了一口氣。

    白姨娘此刻衣衫不整,頭髮淩亂得像個瘋婆子,完全沒有了往昔的風采,她狼狽不堪的趴在地上,除了對表哥的背叛感到傷心外,她更怕的是元滿將她的醜事抖落出來。

    她比誰都清楚背叛趙守備的下場……

    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元滿緩步走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白姨娘抬頭看她,忽然產生了自慚形愧的念頭。她之前厭惡元滿,除了因為她樣樣壓過她一頭之外,還嫉妒元滿不過是村姑出身,卻活得比她更乾淨。

    之前她用清高的姿態偽裝自己,而現在,她的面子裡子全都被扒下來揉碎了被踩到地底下!

    她恨元滿,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恐懼。

    元滿蹲下身子,白皙如玉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說道:“我可以不將這件事情說出去,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白姨娘猛地點頭,說道:“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只要不把她的事情說出去,讓她做什麼都行。

    元滿道:“我也不用你為我做什麼,你只要把趙守備的事情告訴我即可。”

    白姨娘眼神閃了閃,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見白姨娘如此反應,元滿更加確信趙守備必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了,她站起身來說道:“既然白姨娘不願意說,那我就去問問趙守備通姦該如何處……”

    話還沒說完,白姨娘就抱住她的大腿說道:“不要……我說,我什麼都說……”

    白姨娘之前雖然是當侍女的,但是那戶人家對她不差,家中女兒念書識字的時候會讓她在一旁旁聽,久而久之她也學到了不少東西。成為趙守備的妾侍之後,不同與一般西北女子的談吐學識更是讓趙守備對她著迷不已。

    也因此趙守備將一些事務交由她來打理,因此她知道的秘密不少。

    趙守備負責管理軍隊總務、軍餉、軍糧,他利用職位之便在暗中與蘭卡國商人進行交易,牟取暴利。趙守備在西北經營了二十幾年,雖然職位不算太高,但是人脈十分的廣,而且他十分的會來事,軍中上下都打點得十分好,因此雖然朝廷明令禁止與蘭卡國交易,但很多人都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元滿皺眉想了想,雖然趙守備和蘭卡國那邊有聯繫,但是他的職位不高,接觸不到上層機密,因此當初害死公公以及未來可能會害死盛澹的奸細是他的可能性不是很高。

    白姨娘見元滿緊皺眉頭,以為她是對自己透露的資訊不夠滿意,便絞盡腦汁繼續想一些對她有用的事情,忽然她眼前一亮,對元滿說道:“我記起來了,除了我家老爺之外,還有一位軍爺也參與了地下交易。”

    還有一位軍爺……元滿眼神亮晶晶的,問道:“那你知道那位軍爺是誰嗎?”

    元滿發亮的眼神把白姨娘給嚇了一跳,她搖搖頭,說道:“我也不認得,那位軍爺只來過一回這裡,我還是不小心瞧見的,當時我見我家老爺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就知道那人的來頭不簡單,因此一直把這件事情藏在心裡。”

    元滿稍微有些失望,但還是問道:“那你還記得那個人長什麼樣子嗎?”

    白姨娘回憶了一下,說道:“那人長得十分嚇人,高高壯壯的,滿臉絡腮胡,臉上還有一道疤……”

    絡腮胡,刀疤臉……元滿心中一驚,白姨娘描述的人聽起來怎麼那麼像是胡叔呢?不過她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臉上有疤留著絡腮胡的男人,軍營裡多了去了,那人也不一定就是胡叔,更何況盛澹曾說過胡叔與阿耶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從前也對他多有照顧,他怎麼可能會是奸細呢?

    雖然是這樣想的,但是她心中隱隱的還是有些不安。

    她讓白姨娘將趙守備的帳本還有一些重要信件偷出來,白姨娘雖然有些不願,但是奈何元滿手中握著她的把柄,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幾日之後,白姨娘提心吊膽的將帳簿和信件送來了,元滿翻看著帳簿,忽然發現白姨娘一直站在原地。

    她抬眼望著白姨娘,淡淡道:“你怎麼還不走,莫非還要我留你吃頓飯麼?”

    “不不不……”白姨娘連忙擺手,將軍府的飯她可不敢吃,她絞絞手指,吞吞吐吐的說道:“東西我已經交給您了,不知您何時能把我表哥給放出來?”

    元滿勾勾唇,說道:“白姨娘果真是至情至性之人,與表哥撕破臉皮了都還想著他,當真是情深意重啊,我等俗人實在是拍馬不及。”

    白姨娘被元滿三言兩語擠兌得臉色發青,她與李通以前雖說是有過感情的,但這點不值錢的感情早就被生活磨光了,這些年與他暗中來往,不過是因為趙守備年紀大了,而她又正風華正茂,耐不住空虛罷了。

    兩人是單純的銀貨兩訖的關係,若說她向元滿開口要人是為了之前的那點情分,這話說出來鬼都不相信,她無非就是想將李通滅口罷了,好來一個死無對證。

    然而這些事情被元滿用暗含諷刺的話語說出來,讓她有一種惱羞成怒的感覺,只不過再生氣也無用,如今她可謂是完完全全的受制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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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元滿可不理會白姨娘精彩的臉色,她道:“等我的事情辦完自然會將人交給你的,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把人交給我!白姨娘在心中呐喊著,只是終究不敢問出來,帶著滿心的憋屈離開了。

    元滿翻了翻帳本,看著裡面巨額的數字,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年的純利潤都有幾十萬兩白銀,果真是暴利啊,難怪聖人下令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打通蘭卡國這條通道,倘若最大的障礙蘭卡國被收服,便可與西邊各國進行貿易往來,到時候給大慶朝帶來的利潤必定是無法估量的……

    元滿又拆了幾封信件,裡面的內容都是用蘭卡國語言書寫的,她看不懂,這些東西只能等盛澹回來再處理了。

    進入冬日後,時不時來偷襲的蘭卡國士兵變少了,於是盛澹肩上的事情也少了許多,等他從軍營回來的時候,元滿就將帳冊以及信件交給他,並一五一十的將白姨娘的話複述給他聽。

    盛澹沉默了良久,而後拍拍她的肩膀,說道:“涵涵,此事交由我來處理便好。”此前他已經查出了一絲蛛絲馬跡,而她給出的資訊,無疑是讓他的懷疑加深。

    說完他疲憊的揉揉太陽穴,如同匆匆回來那樣,又匆匆的離去了。

    此後盛澹一直都很忙,一連大半月都沒有回過宜嘉城。而局勢也益發的緊張了,不少百姓都紛紛收拾細軟離開宜嘉城了。

    而盛澹在此期間也只回來了一次,囑咐她這段時間不要輕易的出門,並留下許多侍衛守護府邸後便又要急匆匆的離開了。

    元滿在她離開之前拉住他的手,問道:“你知道了那個人是誰嗎?”

    盛澹望著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元滿沒有問那個人是誰,放開他的手,站在他面前深深的望著他,說道:“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盛澹用力的抱住她,而後策馬疾速離開。

    城中蘭卡國要攻陷宜嘉城的謠言愈演愈烈,越來越多的百姓都出逃了,守城的官兵也不阻止,只是城中只許進不許出,出去了的百姓就回不來了。

    與此同時元滿也派人幫忙將散佈的人給揪了出來,嚴格審查之後發現這些人果然與蘭卡國有關。

    將謠言從源頭上遏止了之後,宜嘉城中果然平靜了許多,然而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不久之後,醞釀了許久的戰爭終於爆發了。

    這次蘭卡國幾乎是以舉國之力進攻前線,與蘭卡國相比,西北大軍足足少了十幾萬兵力。雙方兵力懸殊,而比起大慶朝軍隊,更適應西北惡劣的天氣,因此一開始的時候西北軍是節節敗退。

    西北軍終於後退到了宜嘉城。宜嘉城背靠險峻的金環山,西臨湍急的青江,可謂是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只要守住了城門,蘭卡國就沒辦法從別的地方攻進來。

    敵我雙方實力相差懸殊,盛澹早早就派人去請援兵了,而不知為何,一個多月差不多過去了,卻遲遲等不得援兵出現,盛澹推測,要麼是求援信件在半路上被人給劫走了,要麼就是朝廷派來的援兵在路上被什麼事情絆住了腳。

    只是不管是哪種情況,現在他們的情形都非常的不利,蘭卡國是鐵了心要將他們困死在宜嘉城,他們已經被困了一個月之久,軍糧都差不多快被吃光了,而城中的老百姓們家中也早已沒有存糧,整座城裡人心惶惶。

    而蘭卡國的士兵卻在城門外喝酒吃肉,更是惹得已經一個多月沒吃過肉的大慶朝士兵們浮躁不已。

    他們已經沒有時間等待援兵的到來了,再等下去也只能是坐以待斃,如今也只能是背水一戰了。

    蘭卡隊似乎也想到了這點,於是平時在城門外喝酒吃肉的場景消失了,個個都如臨大敵,嚴陣以待。

    幾日後的一個夜晚,盛澹下令打開城門,出城迎戰。

    對於大慶朝士兵來說,這是決定生死的一戰,若是不能擊退蘭卡隊,那麼就會失去這座城池,而宜嘉城若是被蘭卡國得到了,那就相當於西北的門戶被打開了,到時候大慶朝危矣。

    而對蘭卡國來說,這一戰也同樣重要,若是能奪得宜嘉城,揮兵北上指日可待!

    這一戰打得十分的膠著,大慶朝士兵保家衛國以命相博,而蘭卡國則派遣了大部分的精銳士兵出戰,誓要將宜嘉城拿下。

    正打得難分難舍之際,天邊突然出現火光,而且越來越盛,將半邊天都照亮了。

    一位蘭卡國士兵忽然驚叫道:“將軍,我們的軍營!”

    吉爾納回頭一看,那火光果然是從他們軍營那裡燃起的,他睚眥俱裂,狠命的的瞪住盛澹,用不甚熟練的漢語大聲吼道:“該死的大慶朝人!此事是不是你們的人所為!”

    盛澹微微勾唇,一記回馬槍挑落了吉爾納手中的大刀,震得他手臂發麻,而後一槍乾淨俐落的刺進他的胸膛,鮮血噴湧在他的臉上。

    這時城中出來大批士兵,與火燒營的援兵前後夾擊蘭卡隊,蘭卡隊瞬間從勝局輸得一塌塗地。

    吉爾納眼眶爆裂,至死也不明白為何被他們絆住的援軍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為何一瞬之間就局勢顛倒了……

    吉爾納倒下之後,蘭卡隊已成敗勢,再加上源源不斷出現的大慶朝士兵,蘭卡隊立刻樹倒猢猻散,舉旗投降的人越來越多,後來就如被傳染了一般,全軍都投降了。

    經過一夜激戰,盛澹已經疲憊不堪了,幸而有率領援兵前來助陣的楚王幫忙處理後續事務,他才能儘快趕回府中休息。

    他回到府中的時候,渾身是血的樣子著實把元滿給嚇了一大跳,只是他實在是累得緊了,一個多月緊繃的神經在一瞬間放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疲憊,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躺下床去便睡著了。

    盛澹睡得沉沉的,但元滿的小心肝都顫了顫,伸出小手試探了他的鼻息之後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見他連鎧甲都沒脫,她皺了皺眉,這樣睡覺怎麼會舒服呢?於是她動手幫他解開鎧甲,只不過有些地方被他壓著不好脫,又怕不小心把他給弄醒,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將鎧甲給解下來。

    解下鎧甲後一看,他裡面的衣服也沾滿了血跡,不知殺了多少人這血跡才能染得這麼深……

    不過此時她完全感不到害怕,她更擔心的是他身上會有傷口,想了想,她乾脆把他身上的衣服全都給脫光檢查一遍。

    盛澹這一覺從早上一直睡到了深夜,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渾身光溜溜的,懷中還抱著位睡得正香甜的佳人。

    這一個多月來元滿也是累得狠了,本來她幫盛澹處理好身上的傷口後,是在床榻前守著他的,但沒想到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後來迷迷糊糊的就爬進了被窩。

    盛澹低頭親了親她,而後小心翼翼的將手臂從她的腦袋下抽出來。他看了看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傷口都被處理好了,他不由得微微一笑。

    拿起放在一旁的乾淨衣服,他穿上之後便走出去讓下人燒一桶熱水,雖然元滿已經幫他擦過了身子,但他還是覺得身上一股濃濃的血腥味,聞起來令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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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幸好元滿之前吩咐過讓廚房一直備著熱水,好讓盛澹睡醒來便能洗漱,所以沒一會兒下人就抬著熱水進浴房了。

    盛澹也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口,脫了衣服便進浴桶裡泡著了,仿佛只有在白騰騰的水汽裡才能去掉那噁心的血腥味。剛處理好的傷口碰到熱水又開始流血了,刺痛感讓他清醒了一些,倘若涵涵知道他讓傷口沾水了,恐怕又會對他使性子了。

    這樣想著,他無奈的起身擦著身體,但嘴角卻詭異的掛著一抹笑容。

    元滿是被一陣飯菜香氣給弄醒的,眼睛都還沒睜開呢,人就已經爬起來了。

    雖然有專門用膳的飯廳,但盛澹不想去那裡吃,冷冷清清的一個人多沒意思啊,於是他就吩咐下人將飯菜擺到臥房去。果不其然,剛才還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甜的美人聞著香味晃晃悠悠的就走過來了。

    盛澹抱住元滿,捏捏她的鼻子說道:“小懶蟲,快醒來。”

    元滿不開心的拍開他的手,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她還是好困啊,可是肚子也很餓了,這一個多月來她擔驚受怕的,根本沒怎麼好好吃過飯,此刻盛澹呆在她的身邊,她就覺得又困又餓。

    她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盛澹,撒嬌道:“你喂我吃好不好?”

    盛澹被她蹭得心軟得不行,她提什麼要求他都會答應,更何況只是餵飯這種小事。

    於是他一手摟住元滿,另一隻夾菜,元滿全程閉著眼睛,只有盛澹把飯菜送到她的嘴邊,她才張口吃飯,就像是小鳥餵食一樣。於是兩人就這麼你一口我一口的把桌上的飯菜全都解決掉了。

    這邊夫妻倆吃頓飯都甜甜蜜蜜的,而另一邊形單影隻的楚王卻沒有那麼好過了,除了要處理盛澹丟給他的事務之外,斥候上報原西北將領胡世兵叛逃蘭卡國了。

    胡世兵也就胡叔,當初盛澹的密函上說他是蘭卡國奸細,其實楚王一開始是不相信的,畢竟胡叔也算是大慶朝的名將了,擊退過不少次異族來犯,戰功赫赫,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奸細呢?

    只不過和胡叔相比,他更相信盛澹,他不是信口開河之人,既然敢說胡叔是奸細,那麼他就有了一定的證據。

    於是他和盛澹乾脆將計就計,告知胡叔的行動計畫七分真三分假,援軍其實早已悄悄的潛伏在了西北,而蘭卡隊攔截的那支軍隊,不過是他們的障眼法罷了。

    至於軍糧早已讓覃姓皇商——也就是景奚幹,打著做生意的旗號偷偷的運進了宜嘉城,覃皇商一直在西北有貿易往來,所以此事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懷疑。他運進來的軍糧別說一個月了,就是兩三個月都都士兵們吃的,糧草不夠這種謠言是盛澹特意派人傳進蘭卡營裡的,為的就是讓他們放鬆警惕。

    前段時間西北軍隊節節敗退當然也是故意的,目的是集中吸引蘭卡國大部分兵力,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一直沒對胡叔採取行動,只派人暗中盯著他。只不過蘭卡國後方軍營著火了之後,他立馬就察覺出了不對,知道自己可能暴露了,當下就想逃走。

    雖然盯著胡叔的暗衛立馬攔截他,可是胡叔能安然在大慶朝軍隊裡潛伏了那麼多年,哪能沒有一些真本事呢,十幾個暗衛全都折在了他的手中,而他也逃回了蘭卡國。

    楚王雖然震怒但卻又無可奈何,此人逃回蘭卡國,必定會成為他們的勁敵,看來大慶朝和蘭卡國還有一場惡戰要打。

    這事本該立馬通知盛澹的,但此刻胡叔人已經逃回了蘭卡國,告訴他也無濟於事,更何況他也辛苦了許久,楚王心道,還是讓他過一兩天安生日子吧。

    第二日一大早,盛澹就接到了楚王的信函,他面無表情,目光沉沉的,讓人猜不出他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看著他這副樣子,元滿心裡有些擔心,問道:“怎麼了?發生何事了?”才剛打了一場勝仗,為什麼他卻看起來心情有些沉重。

    盛澹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將手中的信函給她看。元滿一目十行的掃完這封信,心裡的震驚已經不能用言語來形容了。

    雖然之前心裡早有猜測,但真正確認了胡叔就是蘭卡國奸細的時候,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畢竟盛澹與他的關係十分要好,盛澹曾說過,胡叔對他來說亦師亦父,而這麼一個讓他信賴的人,卻是敵國奸細,害死自己父母的兇手……

    元滿不敢想像他當初知道這件事的心情,他會是多麼的憤怒,又會是多麼的難過。

    她只能緊緊的抱住他,拍拍他的後背,對他說道:“沒關係的,你還有我。”

    經過了幾個月的沉澱,盛澹其實早已接受了這個事實,然而就在元滿抱住他的那一刹那,他又想起了當初知道父親戰死的消息時的傷痛,母親自殺時的絕望。

    他多麼希望,那時候有人能夠緊緊抱住幼時的他,輕聲細語的撫慰他。

    直到現在,心中的那份傷痛才真正被抹平。

    他心中有一股奔騰的情感想要宣洩,卻找不到出口,只能狠狠的吻住她,用盡全力的抱著她,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中。

    元滿被他弄得發疼,可是望著他受傷的眼眸,她無論如何都狠不下心去推開他。

    這一日盛澹不知折騰了她多少次,最後她實在是受不住了便暈了過去。

    她睜開眼,天色已經大亮了,她臉色有些發紅,看這天色,她應該是從傍晚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身邊的人不在,被褥早已經發涼了,這說明他應該是早就離開了。元滿也沒有在意,他應當是去軍營了。動一動身子,已經沒有那種渾身酸痛的感覺了,看來媚骨之體的修復能力還是很不錯的,而且下面感覺清清爽爽的,應該是他昨夜幫清理過了。

    穿好衣服後,元滿喚人進來伺候她洗漱打扮。綠波在她身後幫她梳頭,她問道:“你可知將軍是何時離開的嗎?”

    綠波道:“回夫人,天剛擦亮將軍就走了,走之前還吩咐不許人進去吵醒您呢。”

    元滿嗔道:“就你話多。”

    她抬眼望向水晶鏡,鏡子裡的女子分明粉面含春,腮若桃花。

    盛澹這一去軍營又是許久沒有消息,元滿也不甚在意,畢竟蘭卡國兵力都折損了大半,又知道了誰是奸細,想來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更何況,還有有男主光環的楚王在一旁助陣呢。

    但元滿卻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她與盛澹再次見面是在一個月之後,他渾身是血,被人用擔架抬著回來。

    元滿望著胸口還不斷流血的盛澹,腦中已經一片空白,什麼都無法思考。她踉踉蹌蹌的跑到擔架前,腳一軟撲通一下就摔下去了,元宵和綠波連忙扶起她。

    她顧不得自己的狼狽,發抖的雙手想碰他,但又不敢,生怕輕輕一碰就會把他弄壞。

    她聲音顫抖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大夫呢,快讓大夫來救他!”說到最後,元滿幾乎是聲音嘶啞的吼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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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為什麼,明明她已經那麼努力的想要改變他的命運了,為什麼他還是會受這麼嚴重的傷?難道宿命真的無法改變嗎?

    腦中剛浮起這個念頭,又被她強壓了下去,不,她已經改變了他的命運,他沒有愛上女主,他還和她成親了,還有了三個可愛的小包子,所以他也一定不會死的!

    楚王站在一旁,神色愧疚,他低聲說道:“盛夫人,盛將軍傷勢太重,根本沒辦法止血……您請節哀。”

    與蘭卡國這一戰,蘭卡隊是由胡叔帶領的。胡叔不愧是良將,哪怕兵力只有他們的一半,卻依舊能與他們打得勢均力敵。

    後來盛澹與胡叔交上了手,兩人武力相當,打得難捨難分,後來盛澹不顧胡叔刺來的長劍,直直的迎上去,而他的長槍也直接穿透胡叔的心口。

    他受他一劍,算是還了他的教導之恩;他刺他一槍,十幾年的恩怨終於在這一刻了結。

    由於失血過多,盛澹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元滿握住他的手,冰冰涼涼的,沒有了平時滾燙的溫度。

    元滿將他的手放在臉上不住的摩挲著,淚水大滴大滴的落下來,哽咽的和他說道:“盛澹你快醒醒,你一定不能有事,你還有我,有三個孩子和阿婆要照顧呢,你忍心讓我們傷心難過嗎?”

    她跪在地上,回頭對楚王哀求道:“殿下,您快讓大夫救救他啊!”

    楚王歎了一口氣,心帶不忍的說道:“我們已經盡力了……”盛澹的胸口被一劍捅了個對穿,傷口又接近心臟,軍醫用了各種辦法都止不住血,再這樣下去,他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亡。

    盛澹在還有意識的時候要求他們把他送回宜嘉城,楚王想,也許他是想見元滿最後一面。

    盛澹在飄飄浮浮中聽見女人的哭泣聲,這聲音哭得他心口一陣陣發疼,他想告訴她莫要哭,他想抱住她,安慰她,只是他用盡全力都走不到聲源處……

    元滿絕望的跪坐在地上,難道、難道她真的要永遠的失去他了嗎?只要一想到這種可能,她的心就如同被人硬生生的剜去了一塊,疼得窒息,滿世界都陷入了荒涼的黑暗之中,再沒有一絲生氣。

    不,不可以!他絕對絕對不能拋下她!

    她靠近盛澹的耳邊,輕聲的說道:“你要是敢死,我上黃泉下碧落都會跟著你。”神情裡帶著一絲絕望的瘋狂,看得別人心驚,她是絕對能說得出做得到的。

    元滿深吸了一口氣,對一旁的軍醫說道:“大夫,請您再試一次,無論如何都要再試一次,求求您了,救救他。”

    軍醫心裡暗歎,他哪裡是不想救,只是盛將軍傷勢太重,他用盡一切辦法都不能止住血,但是看著元滿眼裡無盡的悲傷,他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

    於是他對元滿道:“那……我就再試一次吧。”

    “多謝您,真是多謝您了!”元滿用袖子擦擦眼淚,而後起身退到一旁給軍醫讓位。

    軍醫先將金針插在傷口周圍的穴道上,用以止血,只是看著周圍不斷暈染的血跡,止血效果並不大,而後他用剪刀剪開已經被鮮血浸透的繃帶。

    元滿在一旁看得手心都冒冷汗了,她一邊在心中祈禱,將滿天神佛都求了遍,願以她的壽命換回他的平安。

    另一邊她想著自己能不能幫上什麼忙,忽然她想到她帶來不少百年老參來,而且收拾行李的時候阿婆曾給她一個小白玉瓶,說是上好的傷藥,只不過當時她已經帶了很多金創藥了,因而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只是現在她忽然就想起了那個小瓶子,她心頭一跳,立馬吩咐綠波將東西拿來。

    綠波動作很快,很快的就將參片以及白玉瓶拿了過來。

    元滿問過軍醫後將一片薄薄的參片放進盛澹的嘴中含著,而後她將白玉瓶交給軍醫,問道:“您看這瓶藥能不能用?”既然軍營裡的傷藥沒有用,不如試一試其他的金創藥。

    軍醫打開瓶口,先是聞了聞,而後又倒了一點出來看了看,眼前一亮,說道:“可以,可以!”

    他將藥粉小心翼翼的倒在盛澹的傷口上,藥粉一碰到血就迅速融化,滲透到了肉裡,也許是因為這藥粉的藥性太強了,一直在昏迷狀態的盛澹手指忽然輕輕的動了動,雖然動作很細微,但是逃不過一直細緻觀察他的元滿的眼睛。

    希望如同春日裡嫩尖尖的芽兒一般在元滿心中萌發。

    將藥粉撒在傷口後,軍醫用白色繃帶將傷口包好,屏息等了一會兒,白色繃帶上並沒有滲出血跡。

    血真的止住了!

    所有人都送了一口氣,尤其是元滿,她剛剛就是靠著一口氣強撐著的,如今得知血已經止住,心神一放鬆下來,腿一軟差點又摔倒在地上,幸好一旁的元宵和綠波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軍醫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對元滿說道:“恭喜夫人,將軍的傷口暫時止住血了。”他頓了頓,似乎在思考措辭,而後說道:“不過……這並不能代表將軍已經無性命之憂了,今夜將軍可能會發高燒,倘若能挨過去,便無大礙了,若是熬不過……”後面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大家都懂得他的未盡之意。

    元滿嚴肅的點點頭,對軍醫說道:“那就要麻煩您在這裡多住幾天了。”

    軍醫道:“不麻煩不麻煩,盛將軍保家衛國乃是大英雄,我不過只是盡了本分罷了。”

    當夜,將軍府燈火通明。

    果不其然,就像是軍醫說的那樣,剛入夜盛澹就發起了高燒,元滿連忙讓人將剛煎好的藥端上來。

    藥還很燙,元滿舀起一湯匙的藥,慢慢的把它吹涼,而後將藥送到盛澹的口中。只是盛澹牙關緊閉,剛送進口中的湯藥立馬就流了出來。

    元滿無法,只得先將藥含在口中,而後用舌尖撬開他的牙齒,一點點將藥渡給他。湯藥黑乎乎的,又苦又臭,但她似乎渾然不覺,就這樣一口口的把藥給喂完了。

    一整個晚上,元滿都在寸步不離的照顧盛澹。擦乾他身上的汗水,時刻注意著幫他換帕子敷額頭,還一直握著他的手和他說話。

    下人們已經被她打發到了外間待著,在寂靜的深夜,空蕩蕩的房間裡,元滿一遍遍的對他訴說著自己的害怕無助,讓他在昏迷之中都不能安心。

    元滿用小手撫平他皺著的眉頭,輕聲說道:“你是不是放心不下我?放心不下的話就快些醒過來吧,你說過要照顧我一輩子,不可以反悔的。”

    盛澹似乎是能聽得到她在說話,手指輕輕的動了一些,像是在回應她。

    直到三更時分,盛澹的高燒才退了下來,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元滿照顧了盛澹差不多一宿,綠波請她先去歇一會兒,她想了想便同意了,他的傷一時半刻好不了,後面需要人照顧的日子還長著呢,她可不能在這個時候也跟著倒下了。

    只不過她不願離盛澹太遠,乾脆讓人搬了張睡榻在他的床邊,好讓她一睜開眼就能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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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元滿不敢睡得太熟,有一點點響動就能醒來,爬起來看看他安然無恙才安心的躺下繼續睡。

    也許是太累了,後來睡下之後直到陽光灑進來她才轉醒,她一醒來就想到盛澹,一骨碌的爬起來就往床上看去,驚喜的發現盛澹已經醒了,正睜著眼睛望著她呢。

    看著元滿,盛澹對她微微一笑,只是她呆愣了一會兒,突然就哭了起來。

    她不是默默流淚我見猶憐的那種哭法,而是像孩子那樣的嚎啕大哭,她邊哭邊爬下榻,連鞋子也顧不上穿就跑到了床邊。她不敢碰他,只是揪著被角,哭得不能自己。

    “嗚嗚嗚……你終於醒了……你知道嗎,你真的要嚇死我了……”

    元滿仿佛要把這段時間的傷心和害怕全都哭出來,哭得十分沒有形象,但是在盛澹的眼裡,她蒼白的小臉上掛滿了淚水,讓他的心都疼了。

    “涵涵……”他虛弱的喚了一聲。

    聽見盛澹叫她,元滿連忙止住哭聲,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又疼了?還是你餓了?大夫說過你現在還不能吃東西……”

    盛澹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涵涵,你低一下頭。”

    元滿雖然不解,但依舊依言低下了頭。

    盛澹艱難的抬起手臂,手指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說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之前他雖然陷入了昏迷之中,但他的意識還是清楚的,他聽見了她悲傷的哭泣,還有昨天晚上她對他說的話,一切的一切他都知道。

    元滿小心翼翼的把他的手放回原處,責怪道:“你被捅了一個大窟窿呢,可不能隨便亂動。”然後才對他笑了笑,說道:“沒關係,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我什麼都不在乎。”

    她親了親他的額頭,說道:“你再睡一會兒,我去看看你的藥煎好了沒有。”

    盛澹望著她的背影,眼中一片溫情。

    接下來照顧盛澹的事情,元滿全都親自動手,不假手於他人,沒過幾天,她就瘦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最後在盛澹的堅持下她才不情不願的將事情分了些給下人做。

    西北的環境不好,而且又缺少許多藥材,不利於養傷,因此盛澹養了大半個月,傷勢穩定了一些後他便提出了回盛京養傷。

    如今蘭卡國大勢已去,剩下的只是一些簡單的掃尾工作,楚王完全能夠應付得過來,因此便同意了他的要求。

    闊別了一年的盛京,他們終於要回去了。

    由於有傷患盛澹在,因此馬車行駛的速度非常緩慢,力求平穩,然而即使如此,元滿還是華麗麗的暈車了,吐得天昏地暗。

    盛澹看得心疼,於是讓馬車的速度一慢再慢,時不時的還會停下來歇一會兒,在這種龜速下,原本只要大半個月的行程卻硬生生花了一個多月才回到盛京。

    他們現在停在距離盛京城不遠的十裡亭,元滿難受得緊,實在受不住了才讓馬車停下來歇一歇。

    踩在平穩的土地上,元滿覺得頭重腳輕,像是踏在棉花上,整個人都是輕飄飄的。綠波看見元滿這副踉踉蹌蹌快要跌倒的樣子,連忙跑過去扶住她。

    經過差不多兩個月的休養,盛澹的傷口癒合得很好,盛甲攙扶著他,慢吞吞的移動到元滿的身邊,望著她有些發青的臉色,擔憂道:“我還是讓大夫來幫你看看吧。”

    哪有人暈車暈那麼嚴重的呢,這一路上都是吐著回來的,原本她的身子只是看著單薄,但是現在身上真的是一點肉都沒有了,輕飄飄的仿佛一陣風都能把她刮跑,但就是這樣了她還是不肯看大夫。

    元滿雙手撫著難受的胃部,虛弱的說道:“不必了,我沒事的,緩一會兒就好了。”要是因為暈車而去看大夫,這傳出去還不得笑掉別人的大牙?

    盛澹看著她變得尖尖的小臉有些無奈,但是心中卻是打定主意等回到侯府就讓大夫來幫她把把脈。

    陽陵侯府這邊眾人都在焦急的等待著,明明信上說了早上就能回到的,怎麼差不多晌午了都還沒見人影呢?

    在大家的翹首以待中,緩慢行駛的馬車終於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

    盛老太太微微的蹲下身子,刮刮他們的小鼻子,高興的和三胞胎說道:“馬上就要看到阿耶阿娘,你們開不開心呀?”

    團團圓圓滾滾已經兩歲多一點了,他們非常的聰慧,已經能很流利清晰的表達他們的意思了。雖然這一年元滿和盛澹都不在他們身邊,但是盛老太太和伺候的下人經常在他們面前提起,因此三胞胎對他們的阿耶阿娘還是有些印象的。

    得知經常寄東西給他們的阿耶阿娘要回來,三個小傢伙興奮得一夜都沒睡好,一大早上就扯著盛老太太在大門口等著了。只不過等了許久都沒見人,都變得有些焉答答的,也沒有之前的那種興奮感了,不過看到幾輛馬車噠噠的向他們駛來,他們又開始手舞足蹈起來了。

    圓圓最活潑,他扯著盛老太太的袖子,指著馬車歡快的問道:“太婆太婆,阿耶阿娘是不是就在裡面?”

    他這一問,另外兩個小豆丁也睜著滴溜溜的大眼睛仰頭望著盛老太太。看著三張一模一樣的白嫩小臉,盛老太太心軟得不行,抱起嘴最甜的圓圓,慈愛道:“對,你們阿耶阿娘就在裡面,太婆帶你們去找他們。”然後便抱著圓圓走下了臺階。

    見狀景燁和元秀才也趕緊抱起另外兩個小寶貝跟上盛老太太,一年未見,他們也想這對小夫妻想得緊,聽說盛澹還受了重傷,也不知現在如何了。

    後面沒得抱小外甥的元玘和永嘉,只能無奈的對視一眼,只要這三位長輩在場,他們就沒有機會抱抱他們。

    永嘉悄悄的拉住元玘的手,在他耳邊小聲的說道:“阿玘沒關係,以後我會給你生很多很多小娃娃。”就不用一直羡慕元姐姐的孩子了。

    元玘的耳根立馬紅透了,怎麼永嘉越來越不矜持了,在大庭廣眾之下連這些話都敢說出口,他面上一派嚴肅的對她道:“不許胡說!”

    永嘉有些小委屈,怎麼就是胡說了?她說的明明就是事實。不過她很快又甜蜜起來,因為看起來十分正經的阿玘反握住了她的手,在寬大袖子的掩蓋下兩人手拉著手去迎接許久未見的阿姊和姊夫了。

    他們剛走下臺階,馬車就行駛到了他們的面前。

    元滿先下的馬車,一下來就看見盛老太太他們抱著三個孩子站在臺階下等著他們。望著三個已經長大許多,樣貌也變了不少的孩子,元滿的眼眶有些濕潤,當初她離開的時候他們才那麼一丁點兒,如今都已經長這麼大了……

    她怔怔的望著三個孩子,連給盛老太太他們行禮這件事都忘了,不過他們也理解元滿此刻的心情,再加上他們不是注重這些虛禮的人,因此並不在意。

    這時盛澹也從馬車上下來了,元滿連忙回過身去扶住他,這一會兒的時間已經讓她冷靜下來了,與盛澹一同問過好之後,她說道:“我們先進去再說話吧,夫君他身體還沒好,吹不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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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3 01:27: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

    盛老太太在信中得知孫兒受了重傷,但具體情況還不瞭解,這會兒望著盛澹明顯消瘦的臉龐,滿心的擔心,連忙點頭道:“對對對,我們先進去再說。”

    進到大廳,一行人坐了下來,三個小傢伙被放了下來,他們排排站著,咬著手指好奇的望著元滿和盛澹。

    元滿被他們看得心都快融化了,蹲在他們面前,摸摸這個的小臉,又捏捏那個的小手,她問道:“我是阿娘,你們還記得嗎?”

    只是三個小寶貝望向她的眼睛裡滿是好奇和陌生,當初的親昵和依賴已經蕩然無存,她走之前三個孩子的哭聲仿佛還回蕩在耳邊,元滿的眼神黯淡下來,是了,當時她走的時候他們還那麼小,怎麼可能還會記得她呢?

    見此盛老太太對三胞胎說道:“你們之前不是說很想阿耶阿娘的嗎?怎麼現在都不說話了?”

    團團圓圓滾滾不好意思的躲在盛老太太的身後,又忍不住偷偷探出小腦袋打量元滿和盛澹,那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樣子讓在場的人忍不住捧腹,元滿心中的難受也散去了,這麼小的小孩子能指望他們記得住什麼事呢?反正她以後都會陪在他們身邊的,感情總會培養回來的。

    盛老太太體諒他們趕了許久的路,便說道:“你們先回院子裡歇著吧,今晚我們設了宴幫你們接風洗塵,有什麼事今晚再說吧。”

    回院子之前,元滿笑著對躲在盛老太太後面悄悄望著她的團團圓圓滾滾說道:“你們要不要和阿娘一起去睡覺覺呀?”

    三個小傢伙連忙害羞的跑開,盛老太太忍俊不禁,道:“這三個娃兒平時皮著呢,這會兒見到你們才會害羞。”

    元滿望著他們躲躲閃閃的背影,眼中帶著溫柔的笑意。

    之前怕長輩們擔心,因此盛澹並沒有提元滿身體不舒服的事情,如今一回到淡竹軒他就讓人去請大夫,被元滿給攔住了,她覺得自己根本沒有什麼問題,請什麼大夫呀。

    她輕盈的轉了個圈圈,對盛澹說道:“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我之前就是因為坐馬車給鬧的,現在不坐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你就是喜歡大驚小怪。”

    盛澹看她的臉色的確是比之前的好了許多,這才勉強同意不請大夫。

    盛澹身上有傷不能沐浴,只能用帕子擦擦身子,而元滿卻是美美的泡了一個澡,然後又美美的睡了一覺,醒過來的她覺得自己精力充沛,她總算是又活過來了!

    之後他們便去飯廳用晚膳了,晚膳的菜單是盛老太太親自擬的,都是大補之物,他們一個受了重傷,一個瘦巴巴的,那可不得好好的補一補嗎?

    除了景燁、元秀才和元玘之外,永嘉也在場,她和元玘已經定了婚約,等元滿和盛澹從西北回來就完婚,因此這會兒她雖然還沒真正的和元玘成婚,但已經厚著臉皮的把自己當成元家人了,於是毫不客氣的參加了陽陵侯府今晚的家宴。

    團團圓圓滾滾也一起上桌吃飯了,他們已經會自己用調羹了,坐在特製的椅子上,自得其樂的玩著小碗裡的飯菜。

    盛澹胸口的傷太嚴重,以至於手臂現在都不能用力,這段時間都是元滿喂他吃飯的,今晚也不例外。關鍵是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時不時指示元滿要這個菜要那個菜的,一副嬌弱林妹妹的樣子。

    除了三隻小的,在場的單身狗都表示辣眼睛,還沒有完全脫離單身的永嘉覺得自己也受到了傷害,她也想這樣喂阿玘!於是她在心裡暗暗的盤算著,得讓父皇把婚期提前一些才行。

    除了盛澹,元滿也沒有忽略團團圓圓滾滾,時不時的幫他們夾菜。

    團團最靠近她,雖然他還不懂得什麼叫做禮尚往來,但是這個叫做阿娘的溫柔漂亮的女人幫他夾了好多他喜歡的菜,他覺得他也應該幫她夾回來才對!

    於是團團站在椅子上,身體往前一傾,小湯匙就伸向了面前的魚頭燉豆腐,大家都想看團團在幹什麼,於是並沒有阻止他的動作,滑了幾次之後,他終於成功的舀起了一小塊豆腐。

    團團小手抖抖的把豆腐遞給元滿,元滿起先愣了一會兒,而後才反應過來,心裡不斷的冒著喜悅的泡泡,團團這是要喂她吃東西啊!

    團團要喂東西給她吃呢!

    這個認知讓元滿滿心歡喜,毫不猶豫的就張口吃下了豆腐。只不過剛入口她就覺得有一股濃濃的魚腥味,那種頭暈眼花想要嘔吐的感覺又來了。

    不行……這是團團喂的豆腐,說什麼也要吃下去。

    於是她強忍著噁心把豆腐給咽下去,然後若無其事的對團團笑笑,誇獎道:“我們團團真棒!”

    圓圓滾滾見阿娘對阿兄笑得開心,於是都爭先恐後的用小湯匙喂阿娘,元滿簡直受寵若驚,雖然胃還是有些不舒服,但是兒子們的心意她可不能拒絕啊。

    於是元滿一一的吃下他們小湯匙裡的菜。

    盛澹在一旁看著,雖然很高興兒子們終於親近元滿了,但心裡還是免不了有些酸溜溜的,三個兒子光知道喂阿娘,怎麼就把他這個受傷的阿耶撇在一旁呢?

    忽然他看見元滿眉頭一皺,捂住嘴巴就跑去門口大吐特吐起來,他心裡一驚,急忙叫人去請大夫,然後他快步跑去門口幫元滿順順後背。

    他輕撫著她的後背,問道:“怎麼樣,現在還難受嗎?來,喝口水漱漱口……”

    元滿接過他手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清茶去掉了口中的異味之後才覺得好受了許多,只是眼中還泛著淚花。

    一旁的三個小包子被這個變故給驚呆了,他們不明白阿娘為什麼突然就跑掉了,還一副很難受的樣子,難道是阿娘不喜歡他們喂的菜菜嗎?

    他們扁扁嘴,險些就要哭出來。

    雖然元滿吐得很難受,但還是一直關注著團團圓圓滾滾,見他們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她覺得自個的心都被揪疼了。於是她向他們招招手,溫聲道:“團團圓圓滾滾,快到阿娘這兒來。”

    之前元滿吐得厲害,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了,倒是忽略了幾個小寶貝,這下見到他們委屈噠噠的樣子,個個都心疼得不得了,只想把他們的心肝寶貝摟在懷裡好好的哄一哄。

    只不過團團圓圓滾滾現在可沒空理會幾個長輩渴望的眼神,聽見阿娘叫他們,他們互看了一眼後,邁著小肥腿就登登登的跑了過去。

    元滿分別在他們臉上親了一口,然後輕聲細語的解釋道:“團團圓圓滾滾別怕,剛剛阿娘只是身體有些不舒服才會這樣的,嚇到你們了嗎?”

    被阿娘親了一口,團團圓圓滾滾都紅著小臉不說話。

    在場的人都被他們這副害羞的模樣給逗笑了,只有盛澹在一旁皺著眉頭,涵涵剛才的情形,怎麼那麼像剛懷上團團圓圓滾滾之時的樣子呢?

    大夫很快就來到了,他的手搭在元滿的手腕上,先是眉頭緊皺的思考了一會兒,而後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最後摸摸鬍子,面上一片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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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3 01:27:45 |只看該作者
終章

    大家都被他這多變的表情給弄糊塗了,這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笑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最沉不住氣的永嘉忍不住問道:“元姐姐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呀!”別整天故弄玄虛。

    大夫收回手,向他們拱手,一臉喜意道:“恭喜侯爺,恭喜老夫人,夫人這是有喜了啊!”

    有喜了……大家都有些發愣,還是盛澹最先反應過來,急忙問道:“我夫人坐了一個多月的馬車,舟車勞頓,這會不會對她的身體有影響?”

    大夫道:“侯爺您放心,夫人脈象平穩,身體康健,沒有任何問題。”

    聽到這話眾人這才放下心來。

    大夫又說道:“看脈象夫人應該懷孕差不多三個月了,為了保險起見,滿三個月之前夫人最好還是臥床休養,待會兒老夫就開方安胎藥給夫人服用。”

    元滿摸摸肚子,三個月……那豈不就是宜嘉城之戰後的那一天懷上的?她回憶了一下那天激戰的情景,生了三胞胎後平時歡愛盛澹都是射在體外的,唯獨那一天情緒太過激動就留在了她身體裡……

    盛老太太滿臉笑容的送走大夫,並給他封了一個大紅包,直到回到客廳,她臉上的笑意都還沒褪下來,今兒可真是雙喜臨門啊,不僅阿和與滿娘平安歸來,老盛家又要添丁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高興歸高興,但盛老太太還是忍不住責怪道:“都是當過阿耶阿娘的人了,懷孕都快三個月居然還沒發現,真是粗心大意。”

    元滿面上一副乖乖受教的樣子,但轉過頭就對盛澹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自從去到西北之後,她的小日子就不大准了,再加上那時盛澹受了重傷,她哪還有心思去想這些問題呀。難怪回來的時候吐得那麼厲害,她還以為是自己的暈車狀況變嚴重了呢。

    得知元滿有喜,眾人都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樣子,唯有三個小傢伙還是懵懵懂懂的,見此永嘉忍不住摸了摸他們嫩滑的小臉蛋,問道:“你們要當阿兄了,開不開心呀?”

    團團道:“我已經是阿兄了。”

    圓圓也道:“我是滾滾的阿兄。”

    滾滾扁著嘴不想說話,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元滿有孕被強制躺在床上休養,於是夫妻兩個一個養傷,一個養胎,過上了悠閒的日子。

    也許是血緣天性,團團圓圓滾滾很快就和他們親近起來,天天在他們面前膩著,阿耶阿娘的叫個不停。元滿看著他們打鬧的身影,又摸摸肚子,只覺得幸福無比。

    在盛澹養傷期間,不少人家都遞上拜帖求見,陽陵侯此次立下大功,日後必定恩寵無限,不趁著此時拉近關係,那要等到何時?

    盛澹嫌煩,除了幾戶親近的人家之外,其餘的一律不見。景奚幹覺得他應該算是在親近人家之列,於是大搖大擺的帶著妻子兒子上門了。

    景奚幹雖然很久之前對元滿有過一絲心動,但隨著元滿嫁人,他娶妻生子,那份年少時萌生的好感早就煙消雲散,他如今是真的把她當成親妹子來疼。

    親妹子親妹夫從西北大老遠的回來了,他這個做阿兄的當然要來看一看。

    前幾年景奚幹和秦氏為了他做生意的事情鬧得很僵,但後來秦氏發現了一件更為嚴重的事情——那就是自家兒子一把年紀了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

    和這件事情比起來,秦氏覺得兒子做個紈絝也沒什麼了,畢竟盛京城世家的紈絝子弟一抓一大把,但這把年紀連個兒子的紈絝卻是一個都沒有的。

    和傳宗接代比起來,秦氏覺得什麼事情都不算事了。

    於是秦氏和他各退一步,他娶妻生子,秦氏則不干涉他的生意。而秦氏也說到做到,自從他有了兒子之後,秦氏的心神就都撲在孫子的身上,連個眼神都不帶給他的。

    只不過做商人在世家眼裡仍是下九流的勾當,景奚幹為了靖遠侯府的臉面,對外就使用化名做生意,和外祖的姓同音,姓“覃”。

    後來他又暗中做了幾件大事,但這些事情不足為外人道,他心裡憋得難受想找人來傾訴,思來想去,這最合適的人選還是他妹夫盛澹。

    西北之事他也有份參與,說起來和盛澹還是有那麼一丁點“同袍之情”的,於是一頓飯過後,很快的就拋棄了對盛澹的那點成見,與他稱兄道弟起來。

    臨走之前還不忘財大氣粗的留給他三個外甥已經還沒出世的外甥幾份厚厚的禮物,盛澹看了看,忍不住對元滿打趣道:“若是二兄多上門幾次,我看兒子們就會成為盛京城最富有的小郎君了。”

    時光匆匆,元滿懷孕五個多月的時候,元玘和永嘉終於成親了。身為元玘一母同胞的親阿姊,元滿無論如何都是要到場的。

    公主下降,盛京城裡張燈結綵,十裡紅妝,熱鬧非凡。

    按大慶朝律法規定,公主下降,駙馬須得先在公主府至少住上三天,因而婚宴是在公主府舉行的。

    元滿挺著個大肚子到場,是除了一對新人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存在。當初不看好元滿嫁進陽陵侯府的人此時也不得不同意,她的確是個有福之人。

    嫁進侯府第一年就生下了三個嫡子,現在據說又懷了三胞胎,光這一點就是盛京城頭一份。她弟弟又是新科探花郎,還娶了公主,也算得上是半個皇家人了,有了這層身份在,再也沒有人敢說她出身低微了。

    哦對了,人家現在不是侯夫人了,而是國公夫人。

    盛澹收服黎國,打通西北要塞,將蘭卡國將領全部斬殺,等蘭卡國恢復元氣,至少也要三十年,為大慶朝發展西北貿易創造了有利條件,立下不世奇功,聖人特意將他的爵位提升至國公。

    而此時明覺大師對元滿“福澤深厚”的批語也流傳出來了,這下再也沒有人說她配不上盛澹了,家世低怎麼了?人家有福氣啊!

    參加了弟弟的婚宴後,元滿高興得睡不著,她躺在盛澹的懷中,摸摸肚子,對他說道:“夫君,這三個孩子不拘男女,我們都叫他們平平安安康康好不好?”

    平安康健,這世上再沒有比這些更重要的了。

    盛澹親親她的發頂,柔聲說道:“好,就叫平平安安和康康。”

    十月懷胎,瓜熟蒂落,經過幾個時辰的撕心裂肺的疼痛,元滿終於平安生下三個男寶寶。

    盛澹不顧產婆的勸阻,生產時始終陪在元滿的身邊,他望了眼三個皺巴巴紅通通的小傢伙,輕輕的幫她擦乾額頭上的汗水,握住她的小手,眼中溢滿溫柔,說道:“涵涵,謝謝你。”

    謝謝你來到我的身邊,給予我溫暖,免我一世孤苦。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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