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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木子蘇 - 庶女成鳳(卷一 大房新嗣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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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6 00:04:4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章

來往的行人非常多,多的一群,少的三五結伴,屋前的街上都擺了攤位,而沿著街過去沒有多少路,就是一長排的燈迷掛在那,還有人在一旁將猜出的謎底記上去。

顧逸信早就派人訂好了酒家,上去就是一個可以容納二十來個人的包廂,包廂只用了簡單的屏風相隔,可見也是臨時放上去的,從窗戶望下去,視野很好,低頭還看能看到燈籠跳躍的火光。

「大哥,為何我們不下去。」顧吟玥今晚特別的開心,雖說是第二次來這裡玩,今天晚上對她來說應當是意義非凡的。

「如今天還沒有全黑,你急什麼,這人還不算是最多的。」顧逸信笑著指著南市盡頭,那裡似乎是有唱曲聽戲的檯子,「晚點那裡才熱鬧,再說如今該出來的都還沒出來呢。」

顧吟玥臉上露出一抹期待,坐在窗邊看著這市集人越來越多。

「七妹,你不下去走走?這可是你第一回過來呢。」顧吟霜一身的素淨,和這一幕夜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的笑容裡隱著一股憂傷,還在為病死的弟弟難過。

「我過會再下去看呢。」吟歡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說著青芽就走了進來,手裡捧著剛剛過來吟歡在攤子上看到的小吃。

「我說七妹身邊的人怎麼不見了,原來是給七妹買吃的去了。」顧吟蓮捂嘴輕笑道,「七妹,你可少吃點,過去那還有許多呢。」

吟歡坐到桌子旁,拿起竹簽插起一塊熱乎乎的打糕往嘴裡送,向顧吟蓮招呼道,「四姐你也來嘗嘗。」

顧吟蓮揮手示意不要,倒是顧逸守坐了過來,和吟歡一塊吃了起來,「沒想到七妹也這麼愛吃,下回二哥尋了什麼好吃的,都給你留上一份。」

一旁的顧吟玥看著眼底閃過一抹嫌棄,不時地抬頭看天空,直到天色全暗下來。

酒家裡一直有客人進出,似乎是等不及了,顧吟玥一直催著大哥要下去逛逛。

挨不過妹妹的懇求,顧逸信這才帶著大家一起下樓,比起剛剛到南市的時候,如今的街上更是熱鬧,吟歡看著四周攤子上買的小玩樣,這個拿拿,那個選選,十分的開心。

不一會青芽手中就多了不少吟歡的戰利品。

走到了香包攤前,顧吟玥和顧吟霜正討論著買哪一種香料比較好聞,一看吟歡買的這些,顧吟霜笑道,「七妹,你怎麼買了這麼多,小心吃胖了可沒人要了呢。」

「姐姐們還沒嫁人呢,我才不急。」吟歡心情特別的好,手中拿著一串糖葫蘆,平日裡司棋都不讓她吃這些。

顧吟玥的臉頰微微發燙,不知道是因為人多熱了,還是因為吟歡說的嫁人的話,只能笑駡道,「你倒好,這麼快就想到嫁人了。」

吟歡呵呵地笑著,看了一眼那攤子上琳琅滿目的香袋,往後一看,一家賣面具地攤子正吆喝著。

顧吟畫她們去了有興趣的攤子,顧逸信就讓大家在街尾集合,各自逛去了。

吟歡看著那惟妙惟肖地面具,從青芽手中接過了銅錢,給了攤主,選了一個娃娃樣式的面罩戴了起來,整張臉給遮了個乾淨,就剩下頭頂的兩個小絨球了,忽然肩膀上有人拍了她一下,吟歡一回頭,正撞上了一個戴著鬼怪面具的人。

「啊!」吟歡驚呼了一聲,嚇地後退了一大步,臉色煞白,背靠在了面具攤子上面,那鬼怪面具裡傳來一陣笑聲,越聽越覺得那笑聲耳熟的很,吟歡不禁怒從中來,伸手就一把抓住了他的面具。

「唉痛痛痛!」這下輪到那人喊疼了,面具是用線繞在後腦勺的,吟歡這一扯,那線就勒緊了他的耳朵那,吟歡抬手就把那面具給摘了下來,看著蘇謙默那吃痛的樣子,吟歡將面具塞到了他懷裡,「蘇少爺,麻煩您以後不要玩做這麼幼稚的事情了。」

說完吟歡就推開了他往人群中走去,心跳就像打鼓一般怎麼都停不下來,剛才有那麼一刹那,她以為是閻王爺得知她是死裡逃生的人,派了牛頭馬面來帶她回去了,那面具上牛頭馬面的獠牙刻畫的太生動,生動的讓她覺得害怕。

「喂,你這麼大的反應做什麼,你不也好好的麼。」蘇謙默追上了她,不就是嚇了她一下,怎麼生氣成這樣了,他拉住吟歡的胳膊,「你別走這麼快啊。」

「小姐。」青芽追了上來,看吟歡怪異的臉色,「您沒事吧。」

吟歡搖搖頭,甩開了蘇謙默的手,沒好氣地說道,「那是不是要嚇暈過去了蘇少爺才覺得有什麼。」

蘇謙默看著和當日在顧府亭子中見到的截然不同的兩個顧吟歡,有些驚訝,這麼牙尖嘴利的人,怎麼老是一副恭順謙和的樣子。

「當然不是,你要去玩什麼,我們一起啊。」蘇謙默只覺得她比之前的好玩多了,示意身後跟著的侍衛不要上前,纏著要和她一塊走。

對於無賴的人,要麼你的臉皮比他還厚,要不然就沒轍,吟歡看著他滿臉笑意,無奈地想著,她是什麼時候招惹上這號人物的。

蘇謙默見她遲遲未動,催促道,「你怎麼還不走,那的戲快開始了。」

吟歡視線裡閃過一個熟悉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人群裡,沒等蘇謙默繼續說,吟歡就從他身邊走過朝著那背影的方向追去。

荷心,她怎麼會在這裡。

可那身影走得太快,吟歡怎麼追都追不上,身後的蘇謙默同樣莫名其妙,怎麼又跑了。

等吟歡追到了雜技附近,已經看不到荷心的身影消失在哪個方向,人群中多是穿著相同顏色衣服的人,很難分辨。

「七妹,你怎麼也在這。」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叫喊,視線過去,吟歡看到了顧吟霜和陸重岩、彭茂臨在一塊,正在那看別人表演。

彭少爺在三姐竟然不在,吟歡看著滿臉笑意地顧吟霜,臉上綻開了一抹甜甜地笑,「原來是二姐,你不是和三姐在一塊呢,三姐人呢。」

顧吟霜聽此臉上毫無異色,「我和吟玥走散了,後來遇到了彭少爺和陸少爺。」

只是巧遇麼,吟歡看目光偶爾看向彭茂臨的顧吟霜,而那陸少爺的眼神可是直直地望著顧吟霜,

吟歡抬眼視線在四周圍找了一圈,那抹寶藍色衣著的身影出現在了人群中,吟歡嘴角微微上揚,忽然高喊了一聲,「三姐,我們在這呢,快過來~」

顧吟玥也發現了他們,在看到彭茂臨身旁的顧吟霜的時候,神色有那麼一瞬間的滯住,隨即開心地往他們這邊走來,「表哥,原來你也在這呢。」

「我也剛到,路上遇到了顧二小姐。」彭茂臨笑道,隨即將陸重岩給推了出去,「陸兄還說怎麼只看到顧二小姐沒看到你呢。」

「我還說二姐在哪呢,我一轉身人就不見了,原來和你們在一塊。」顧吟玥眼神直逼顧吟霜,仿佛在指責她的私自離開。

「剛才人多給擠散了,我還想吟玥你怎麼一下不見了呢。」顧吟霜恍若沒看到她的眼神,親昵地挽住了她的手,礙於這麼多人,顧吟玥才沒有甩開她的手。

「人都在這了,往裡面看看,那有戲臺子。」顧逸信瞭解自己妹妹的小性子,就算是現在忍了,過會還得爆發,招呼大家往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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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6 00:05:03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蘇謙默好不容易跟上了吟歡,見她望著彭茂臨他們那個方向,「你喜歡他?」

吟歡回頭看他,有些莫名其妙,「我喜歡誰?」

「你不是一直看著他麼,我妹妹也喜歡他,真不曉得他哪裡有這麼多喜歡的人。」蘇謙默略微鄙夷彭茂臨是外貌取勝的這種方式,男人麼,應當是陽剛之息,真不曉得自己家裡那個妹妹整日那模樣是著了什麼魔。

「看他就是喜歡他麼,那站著可不少人。」吟歡見他如此抗拒,逗他道,「我怎麼覺得你這是妒忌了,妒忌他比你受歡迎。」

「我妒忌他?」蘇謙默提高了音量喊道,旁邊的人都看了過來,他這才壓低聲音說道,「我怎麼可能會妒忌他,我才不稀罕這麼多人喜歡。」

吟歡笑而不語,蘇謙默急了,指著前面走著的彭茂臨,「本少爺要妒忌他麼,本少爺最不削這樣子的了。」

「噢~」吟歡點點頭,忽然指著前面的戲臺子,「你看,開始了。」蘇謙默這才解釋了一半就給打斷了,莫名地覺得有些沮喪,抬頭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和雜技差不多的表演,幾個人在臺上翻跟頭打鬥,四周圍是一片的鼓掌叫好聲。

吟歡看了一會,視線落在前面些顧吟玥她們身上,一共也就這麼幾個人,都喜歡擠在彭茂臨身旁,這意思還真是明顯。

忽然身後一股大力沖了過來,仿佛是很多人一塊往這邊擠,吟歡站不住往前撲了過去,人浪一般站在前面的人也都被擠地東倒西歪,場面一瞬間有些混亂,蘇謙默手快拉住了她。

前面的顧吟玥她們就沒這麼好運了,顧吟玥身前已經沒有人了,身後的彭茂臨剛要去拉她,一旁的顧吟霜卻靠了過來,彭茂臨只能先互助顧吟霜,再去扶顧吟玥的時候,她已經摔倒在了地上。

一切來的太快,都來不及反應什麼,那是一群市井的混混,急著擠進來看,把許多人都給擠倒了。

等人群退散了一些,顧吟玥也被顧逸信給扶了起來,而顧吟霜則一臉羞紅地從彭茂臨懷裡出來,「多謝彭公子。」

「呀三姐,你摔疼了沒。」顧吟蓮從後面擠了上來,見顧吟玥捂著胳膊臉色不太好,關切地問道。

「你們繼續看,我帶吟玥回去休息一會。」顧逸信抱歉地對彭茂臨笑了笑,「茂臨和陸兄替我照看一下他們。」

吟歡委實覺得這一幕來的太巧,忙趕了上去對顧逸信說道,「大哥我陪你們過去吧,幾個姐姐都在這,過會我照顧三姐就可以了。」

蘇謙默怔怔地望了一眼自己的雙手,那是還帶著余溫的淡香,就這麼沒有預兆地飄入了他的意識裡,再抬頭的時候吟歡已經走遠了,他正要追,腳下忽然踩到了什麼,低頭一看,是一串七彩顏色編的絡子。

撿起來一看,上面垂掛著許多的珠子,將絡子捏在了手中,蘇謙默嘴角微微上揚了幾分,四周的幾個侍衛很快到了他身旁,大約是覺得無聊了,蘇謙默直接往南市街口走去,準備回府。

酒樓內,顧吟玥坐在椅子上,臉色沉著一句話都不說,吟歡替她檢查了手臂,起了一些烏青,並無傷口。

看著顧逸信出了酒樓往人群中走去,吟歡吩咐青芽出去外面守著,坐回到顧吟玥身旁,「三姐,你感覺如何?」

「你留在這做什麼。」顧吟玥沒好氣地說道,吟歡並不生氣,只是臉上露出一抹不贊同的樣子,「彭少爺竟然沒有扶著三姐呢。」

說到彭茂臨,顧吟玥的臉色更難看了,自己就這麼在他身前摔倒下去,他竟然都沒有拉一把,反而扶著二姐,看二姐從他懷裡出來的羞澀摸樣,顧吟玥都快要把手心掐出了血。

「我明明看到彭少爺要去扶三姐,二姐就站不穩倒到了他那邊,彭少爺才不得以先扶了二姐呢。」吟歡不經意地看著磨地圓潤的指甲,說的十分隨意。

顧吟玥不傻,聽著吟歡這麼想,細想一下就能猜到也許是刻意為之,為何明明兩個人逛街的好好的,自己在攤位前看東西,一回頭人就不見,再遇到的時候她就和表哥在一起了。

顧吟玥眯起了眼,嘴角揚起一抹不削,就她的身份也想要得到表哥的親睞。

「哦對了三姐,剛才我在人群裡看到了荷心呢,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追過去好些路都沒追上,這才遇到了二姐他們。」吟歡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開口,「雖然好久不見了,不過看那模樣我不會記錯,剛剛扶你回來的時候我好似又看到了。」

「她不是離開臨安了麼,你肯定眼花了,怎麼會在這裡。」顧吟玥不信,人是她趕出去的,因為犯了錯,只給了五兩銀子的遣費,家裡還有哥哥弟弟,如何在臨安過下去。

「不會看錯的,她穿著一身碎花的衣服,走的很匆忙,上回青芽姐姐替我出府買東西也看到過一次,我也說她看錯了,今天一看,果真是呢。」吟歡看著她的神情,繼續說道,「青芽姐姐還跟著她一段路,發現她進了一個小別院,像是自己家一樣,在臨安城買一個這樣的別院一定不少錢吧。」

吟歡好奇地問著,顧吟玥雖然不太懂這宅子的價格,可憑藉荷心家裡的條件,不可能買得起這樣的別院。

「荷心真是厲害,遇到好心人了也說不定,出來就能過這麼好的日子,說不定哥哥弟弟都來了臨安呢。」吟歡無意地說著,偶爾看一下顧吟玥的神情。

「是七妹看錯了呢,荷心是我派人送回去的。」顧吟玥垂眸說道,瞧不清那神色,桌下的雙手緊緊的握著放在膝蓋上。

吟歡笑了笑,「那也許是我看錯了也說不定。」屋子裡一下又安靜了下來,顧吟玥想下去卻因為傷了手臂不能,直到他們都回來了,這才啟程回了顧家。

一路上氣氛顯得有些沉悶,吟歡與顧吟畫同坐了一輛馬車倒是聊了一會,回到顧府後各自回了別院歇息了,而還在回家路上的彭茂臨卻顯得有些心事重重,手中捏著一方帕子,露出了綢邊的一角

十五元宵一過春天就來的特別快,轉眼那花園的池塘邊上就長了許多嫩芽,一到午後,她們總喜歡到這裡的亭子裡坐會,吟歡卻一刻不鬆懈地看著顧吟菲,那是十幾年前的記憶了,對吟歡來說已經很模糊,只是大約的記得是這幾日的時間,沒等顧吟菲去了女堂,她就不小心落水死了。

「七姐,你在想什麼呢。」顧吟菲跑的累了,回到了亭子裡,坐上了椅子趴在桌子上望著她問。

「沒事呢,看你滿頭大汗的。」吟歡示意爾冬替她擦擦汗,兩年過去,顧吟菲長大了許多,時間真快,一下子兩年過去了。

「吟菲快過來,這兒有魚。」沒坐一會那頭的顧吟香喊道,吟歡心中一凜,起身跟在她身後笑道,「八妹喊的那麼開心,我也去看看,有什麼有趣的東西。」

到了池塘邊,顧吟香正手抓著一把魚食往池塘裡扔著,每扔一次就有魚兒聚上來,十分好看。

「八姐,我也要玩。」顧吟菲伸手要去抓,怎料顧吟香不肯,伸手推了她一把不讓她拿,顧吟菲沒站穩就朝著一邊倒了下去,吟歡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裡,驚呼了一聲,「吟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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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6 00:05:17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七姐,我沒事。」顧吟菲坐在了地上,距離那岸邊還有幾步的距離,她拍拍泥站了起來,吟歡趕緊把她拉到了一邊,呵斥道,「不就是抓了一把魚食,八妹你為何要推十妹。」

「她又不會喂,看就好了。」顧吟香一點都不覺得推了一下有什麼過錯,「不是沒受傷麼,後麵點,等會摔下去了可不關我的事。」

顧吟菲的臉一下煞白,她不小了,從兩年前她就感覺的到姐姐們的討厭,而如今這厭惡似乎更加明顯了,是自己越來越不像父親麼。

顧吟菲怔怔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臉,吟歡氣不過,「既然如此八妹你何必叫她過來。」

「七姐如今管的可真多,你已經不是三房的姐妹了,身份懸殊,還是不要和我們多在一起的好。」顧吟香說的一本正經,言語間竟是勸阻的多。

吟歡一時間楞地不知道如何回她,她在竹清院的時候本來就受了她們的排擠,如今她走了,吟菲必定也會落入那種境地,而自己是怎麼幫都幫不過來的。

「就算七姐不在三房也是你我的姐姐,八姐,你這麼說豈不是太過分了。」顧吟菲悄悄拉住了吟歡的手,忽然高聲說道,引的在附近的她們都走了過來。

「怎麼吵起來了。」顧吟霜看顧吟菲一臉氣憤的樣子,柔聲問道。

「二姐,你評理看看,是不是七姐去了大房成了大夫人的孩子就不是我們的姐妹了。」顧吟菲母雞護犢一般說著,顧吟蓮拉過自己妹妹低聲問了起來。

「自然還是我們姐妹了,整個顧府我們都是姐妹啊。」顧吟霜作為在場最大的,自然起了個帶頭作用。

「那為何八姐姐說七姐已經不是我們姐妹了,還說離的遠一些好。」顧吟菲指著顧吟香說道,顧吟香的臉色一瞬間沉了下來,目光裡透著一些恨意看了過來。

顧吟蓮忙拉住了她笑道,「吟香她只是開玩笑的,怎麼可能七妹不是我們姐妹了,吟菲你也知道的,你八姐說話就是這樣。」

「那也該清楚,什麼話該說,什麼話說不得。」眼看著氣氛緩和了一些,顧吟畫又涼涼地加上了一句。

這一家子沒一個省心的,顧吟香沒有要示弱的意思,一個是婢女生的,以為飛上枝頭就是成鳳凰了,一個是不明來路的,進府的時候姨娘已經懷了身孕了。

「吵什麼!」正僵持不下的時候,忽然走廊那傳來了方氏的聲音,眾人回過頭去,那個本來跑去姨娘那通風報信的丫鬟嚇地跪在那。

「讓人看到了成何體統,顧家的小姐都是這麼說自己家的姐妹的,什麼不是三房是三房,吟香,你是越來越出息了!」

顧吟香急忙跪了下來,臉上再沒有那一抹自傲,方氏身後的顧逸哲偷偷和吟歡拌了個鬼臉,繼而一本正經的說道,「母親說的沒有錯。」

「你還在這做什麼,不用看書的!」方氏回頭看了他一眼,顧逸哲飛快地溜了離開,還不忘給吟歡一個眼神,很快消失在了轉角處。

方氏看著跪在地上的幾個人,「同為一府姐妹,我怎麼不知道吟香你是這種想法,看來你姨娘對你平時的教導不夠,如今在竹清院裡還分不清這些,吟菲是你們之中的妹妹,理因多照顧,你們是怎麼做姐姐的!」

「母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十妹還小,還是不要喂魚的好,萬一不小心落水了,就麻煩了。」顧吟香跪著抬頭解釋道。

「這園子裡這麼多下人你們這麼多姐妹,連一個妹妹都看不住麼,吟蓮,帶她回去,好好想想明白,吟菲,你起來吧。」

方氏一點都不想責罰這幾個孩子,過去若不是顧吟芳實在做的過分,她也不會採取什麼動作,不教不罰,看似什麼都不短缺,也沒有虐待任何一個庶女,可就是這樣,她們才會養成一些驕縱無法無天的性子,不服管教,目中無人。

吟歡心中越發的不安,顧吟香離去的眼神太過於毒辣,就像是一種恨意,她不由地拉緊了顧吟菲的手,「四嬸,吟歡有一個懇求,十妹就快要搬入竹清院了,收拾東西也需要幾日,不如讓她在我那住上幾日。」

方氏看著吟歡不語,過了一會才點點頭,「吟菲,不要給你七姐添麻煩。」

前世吟菲沒住進去就落水了,不論出於什麼原因,是不是逃過這一段,等她住進了竹清院內就沒事了。

吟歡一路上都在想,爾冬喊了她好幾聲都沒聽見,走在前面的吟歡忽然停了下來,轉頭看著爾冬,「爾冬,你去十小姐那,幫她收拾這兩天的東西,不用太多,帶她過來這。」

顧吟菲在紫荊院呆了四五日,直到竹清院的屋子收拾完畢,她才陪著她一塊住了進去,方氏給她一間朝陽的屋子,好像是刻意為之,離顧吟香的屋子較遠,平日裡走著都很難相遇。

「明天就去女堂上課了,晚上早些休息。」吟歡從懷裡拿出一個錦帶笑著遞給她,「喬遷之喜!」

顧吟菲眼眶紅紅地看著她,忽然撲入了她懷裡,「七姐,就你對我最好了,一直以來就你對我好。」

吟歡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樣子也嚇了一跳,一旁的爾夏笑著解釋道,「十小姐一直都很喜歡七小姐您,老是嘴邊掛著您,她這是開心呢。」

「好了好了,別哭了,哭紅了眼睛就不漂亮了。」吟歡低聲哄到,「你姨娘也對你好的,不是只有我對你好,這院子裡有這麼多姐姐,你可千萬不能存著這想法。」

吟菲點點頭,抽嗒著,「那七姐是不是應該在我這裡用飯。」

「那你還不快去讓人準備,我都有點餓了!」吟歡被她這樣給逗樂了,顧吟菲這才破涕為笑,催促爾夏去準備。

吟歡看著爾夏離開,以爾夏的身份,那時候是不應該服侍吟菲的,羅姨娘抬進來的時候顧宇承為了表現自己的誠意,特別向方氏要了爾夏去照顧當時身懷六甲的羅姨娘,吟菲出生後,爾夏也就順理成章地照顧她了。

若是沒有這麼穩重的丫鬟在身邊,吟菲如今哪能還這般好好的,想起那落水的事,吟歡心中還是有些不踏實,自己救了吟菲是不是逆了天意,她還是不是會避免不去這災禍,她不能時時刻刻照看的到,唯有多囑咐一些吟菲的貼身丫鬟了。

吃過了午飯吟歡離開了竹清院,本想去方氏那也請個安,剛到了方氏的院子門口的婆子卻建議她不要進去,「二小姐正在裡頭被夫人問話呢。」

「二姐她怎麼了?」那婆子朝著四周看了一圈低聲對她說道,「聽說是陸將軍府的陸少爺讓人送了東西過來給二小姐,也不遮掩一下,直接在外通報說是送給二小姐的,這可是私相授受啊,傳出去二小姐名聲可怎麼了得。」

那婆子說的一臉愁容,吟歡抿嘴不語,連你們都知道了,這還不算是傳出去麼,「二姐怎麼會與他私相授受呢,會不會是弄錯了。」

「怎麼會弄錯啊,據說那陸家二公子是收了二小姐的帕子才會送東西回來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那陸公子都沒來過顧府如何收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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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難道是十五燈會。」吟歡低聲喃喃了一句,忽然意識到旁邊有人,抬頭見那婆子笑呵呵的樣子,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任婆婆,這可事關二姐名聲,你要爛在肚子裡才形,否則到時候追究起來,你可要丟了飯碗。」

那婆子急忙點頭,「我什麼都沒聽見,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七小姐剛剛說的什麼?」

「既然四嬸如今在忙,那我就不多打擾了,下回再來看她。」吟歡看到有人出來,高聲說道,那婆子也恭敬的說了一聲,「七小姐您走好。」

走到了拐角處拱門口吟歡才停下,收起了那抹笑意,這彭公子還真是會傷人心哪,她才不信以二姐的眼界會與那陸重岩私相授受,這麼多認識的人當中,能讓她沖昏了頭不顧後果送帕子的人,恐怕只有彭茂臨一個人。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十五燈會,彭茂臨怎麼會看不出陸重岩對顧吟霜的注意,乾脆就做了順水人情,可這轉送帕子說是送給他的,未免也太狠了一些。

吟歡再度笑了起來,至於陸重岩,他一直就是個狠角色

蘭心院內,方氏看著那錦盒中信和一對釵子已經氣地不知道說什麼,顧吟霜跪在下面臉色慘白,比起這罪名,最讓她傷心的應該還是帕子被轉送,將她的心意轉送給了別人,這是多麼狠的做法。

「吟霜,我一直以為你是這麼多孩子之中最乖巧懂事的,可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你可知道這一旦傳了出去,你將來還如何說親!」

「母親,事情不是這樣的,這帕子我一直帶在身旁,十五燈會哪日,我們和彭公子陸公子他們相遇,在戲臺下看戲的時候後面有人衝撞,彭公子扶了我一把,陸公子也在旁邊,也許就是那時候帕子不小心掉了,回來的時候我也派人去找了,可沒想到被陸公子撿到,他會錯了意。」顧吟霜抬頭解釋道,「我怎麼會和陸公子私相授受,我們才見兩次面,都沒說上幾句話。」

「如果是路上撿到的,陸公子怎麼會送這個到顧府來!」方氏這個年紀也不好意思讀這信,這信中的詩句無意不是表達傾慕之意,難道陸公子是傻的,隨便撿到的就當成是人家對他有意思不成。

「母親,我那帕子是閑來無聊繡的,上頭繡了一句詩句,我想陸公子是會錯意思了。」顧吟霜一口咬定了那是不小心丟的,當日混雜,就算是她塞給彭公子的,也能當是不小心掉在他身上的

「會錯了意思?」方氏哼笑了一聲,「丟在地上的東西陸公子就認為是給他的,若不是你過去給過什麼暗示,他何以會覺得這是你特地贈予他的,還送來了這些東西,這麼明目張膽的差人送入顧府,他倒是不怕被人給攔住了。」

「吟霜沒有,一直以來吟霜都恪守女戒,從未和陸公子有過越舉的行為,帕子的事情吟霜也不知道,母親若是不信可以讓陸公子前來當面對質。」顧吟霜眼底噙著淚水,十足的委屈,她心中已有了大致的瞭解,要麼是彭公子轉交給了陸公子說是自己的,要麼陸公子見了問彭公子討的。

若是前者,彭公子狠心,若是後者,陸公子無恥,顧吟霜不願意相信前者,彭茂臨那笑溢春風的樣子,怎麼會做出這麼決然的事情。

「你還嫌丟臉不夠是不是,當面對質,是不是要滿臨安的人都知道了你們的事,你才甘心?」方氏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一女如此,影響最大的還有顧家未嫁女子的聲譽。

「母親,可吟霜真的沒有和陸公子私相授受。」顧吟霜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委屈之色不言而喻,「吟霜與他並不相熟,甚至連他是哪家公子都不清楚,吟霜深知這事對吟霜名譽有多大影響,吟霜絕不可能如此。」

方氏將信放回了錦盒之中,如今要做的並不是懲罰,而是讓這件事情子虛烏有,若是全推到了陸少爺身上,難保將軍夫人會有意見,方氏沉吟片刻,決定找顧老夫人商量一下。

「許媽媽,送二小姐回去。」方氏看了許媽媽一眼,起身帶著錦盒往顧老夫人院子裡走去。

不過半日功夫,這又有了另外一個版本的說法,陸少爺和顧家大少爺一直比較要好,尋了些好玩的來送給大少爺,也不知道門口的下人是怎麼辦事的,東西竟然說是送給二小姐,這不才送錯了害的二小姐被四夫人責駡。

那個說錯話送錯東西的下人已經被杖責趕出了顧府,這麼拎不清的僕人顧府是不敢再用了,差點就毀了顧家的聲譽。

當然流言止不住,自然有另外一個版本在低下悄悄流傳著,二小姐與陸公子在十五燈會相見,一見傾心,二小姐以帕子相贈,陸公子以金釵書信回贈。

吟歡只是告訴了那婆子二小姐是在十五燈會遇見過陸二公子,至於帕子相贈,書信往來這些這麼詳細的情節,也不曉得是哪一位在後面推波助瀾,非要給顧吟霜難堪。

迎春院內,虛弱的錢姨娘靠在床榻上,神情可一點都不虛弱,看著垂著頭的二小姐,錢姨娘歎了一口氣,「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彭家那樣的身份,以三房這樣的是配不上的。」

「姨娘。」顧吟霜動了動嘴沒說什麼,再精明的人,在春心萌動的那一刻,總也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總想著放手一搏,說不定對方也有這樣的意思。

「這幾回彭家前來,老夫人的意思是很明顯,想要親上加親,但絕對不會是我們這一房,如今爵位在誰手中,誰才是最有可能的,二小姐,你可千萬要想明白。」錢姨娘裝病多日,總算把七少爺的事給混了過去,楊氏難過歸難過,可人都去了,還能怎麼辦,就當是空歡喜一場,倒是顧宇承每次回來都會抽空多陪陪錢姨娘,這三房就是這樣的情況,誰侍寢的日子多,誰的日子就過的好。

顧吟霜眼底是明明白白的不甘心,當初對大房過繼的事情她還沒這麼執著,都是一樣的開始,為何要用身份來決定高低取捨。

人總會在有些時候繞不過彎,而自我為中心的人,在很多時候都繞不過彎,要麼纏死了自己,要麼纏死了別人,對於顧吟霜而言,必須是繞死別人來成就自己的目的。

「我明白,姨娘放心。」斂去所有,顧吟霜點頭答應,「下回父親回來,姨娘何不求一下父親,讓妹妹早日回來,已經一年多了。」

紫荊院內,吟歡坐在書房的椅子上,身子還顯得有些小,提筆按照一旁的字帖臨摹著,寫了半個時辰有餘才停下來,一旁守著的是木氏新給她尋的丫鬟襲暖。

「襲暖,替我把那椅子端過去。」吟歡指著那架子後,走過去停在椅子上,在架子後面的角落裡發現了一個大盒子。

那是偶然的一次吟歡找書的時候看到的,位置很高,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好不容易把她搬了下來,襲暖趕緊接手替她拿到了桌子上。

吟歡輕輕地拿著帕子擦拭著盒子,漆黑地顏色觸摸上去還有些雕文,下面的鎖已經有些老舊,泛著斑斑鏽跡。

吟歡在木盒子的左下角摸到了一個晚字,好像是用刀刻上去的,並不精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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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掰開了扣子,吟歡打開了盒子,一股黴味飄了出來,揮了揮手吟歡看著那滿盒子的信件,心中忽然有了奇妙的感覺。

那是隔成了四五格的大木盒子,整整齊齊地放著陳舊的信件,另一側則是一些荷包之類的物件,吟歡看著信件上無一不是顧宇郎親啟的字眼,那字跡熟悉的很。

吟歡抽出了其中一封信,看了一下末尾的日子就不再看信中的內容又放了回去,這盒子放在這裡這麼久都未曾動過,看來連母親都不知道父親一直保留著這些。

那些荷包有新舊之分,最舊的像是已經經歷了十幾年的歲月,這樣一個大盒子裡,像是一個歲月的紀念,從相識開始,這是怎麼樣的愛情,只有他們兩個最懂得。

吟歡打開了其中一個錦盒,裡面赫然是一顆粉色的珠子,比圓滾滾的眼珠子還要大上許多,一旁是一封信,時間竟然十幾年前的,送給她是為了剛出生的孩子,還有幾個錦盒裡的東西都不是近幾年的,每一個盒子裡都有信封,吟歡看的有些驚訝。

是因為孩子夭折了,這些東西才沒有送麼,父親真是有心,早早地都準備好了,可一樣都沒能送出去,吟歡輕歎了一口氣,她不是八歲的孩子,在過去二十來年的生活裡,她也不曾體會,只是唏噓,這樣美好,老天怎麼捨得奪走。

「襲暖,把這個放回去。」吟歡合上了盒子,出了書房已快中午,吟歡回到了屋子爾冬已經領了食盒過來。

「小姐,剛才我去廚房,夫人那屋子裡的食盒還沒有人去領,難道夫人又不在府裡頭。」布好了飯菜,爾冬收起了盒子放在一旁,將筷子遞給吟歡,「春耕這麼忙,夫人每年都如此忙。」

「已經兩天了,怎麼還沒回來。」吟歡記得母親離開的那天天氣還有陰暗,看著就像是要下雨的樣子,顧府如今的樣子也是沒有法子,這麼大家的開支,靠那點顧國公的俸祿根本不夠,顧家的那些家業,不論是鋪子還是莊子,收成不好影響也不小,這些事情都是由母親一手抓的。

「應該也快回來了,前些日子我聽別的丫鬟說,莊子那下了大暴雨,如今剛剛是播種的時候,夫人在那多呆兩日也是可能的。」青芽往她碗裡夾了菜囑咐道,「再怎麼樣小姐您也得好好吃飯。」

初春這雨怎麼會來的這麼快,吟歡低頭喝湯,有些擔心。

又過了兩天,吟歡都有些坐不住了,去了木氏屋子那好幾趟,如畫都說快回來了,這日下午連顧老夫人都派人來詢問,讓如畫給唐塞了回去。

到了傍晚的時候,天空中飄起了不大不小的雨,顧府門口一輛馬車緩緩停下,司棋下馬車撐開了傘,過了一會木氏才下了馬車,步伐有些慢,另外一個媽媽趕緊扶住了她,一行人走入了顧府並未驚動什麼人。

木氏一回到紫荊院爾冬就告訴了吟歡,吟歡趕緊換了一身衣服往木氏的屋子跑去,爾冬在後頭追著手中拿著傘,「小姐,您慢點啊小姐,等等爾冬。」

跑到了木氏屋子的時候,吟歡氣喘吁吁地扶在門沿,耳鬢旁的髮絲都濕地貼在了一塊,看到木氏安靜地坐在那喝茶,這才松了一口氣。

「我的大小姐,您這麼這樣就跑來了,丫鬟都不帶一個。」司棋最先發現了她,趕緊將她帶了進來,喚了丫鬟拿來了布替她擦著頭髮,這會爾冬才趕得及進來,和她一樣氣喘吁吁地淋得滿頭的水。

「你這丫頭,萬一淋風寒了怎麼辦,帶那丫鬟下去烘乾了先。」木氏嗔怪地看了吟歡一眼,差人帶爾冬下去。

屋子裡飄著一股淡淡的生薑味道,吟歡狐疑地看著木氏一臉鎮定地樣子,「母親,您是不是受了風寒?」

「沒呢,淋了些雨,喝點姜湯驅寒,來,你也喝一點。」木氏又倒了一點在杯子裡給她喝,吟歡披著頭髮只抿了一口就皺起了眉頭,她就是不喜歡這些奇怪的味道,濃重的生薑味刺鼻地沖了上來,燒的喉嚨都有些火辣辣的。

「您真的沒事麼,吟歡見你出去了許多天都沒回來,有些擔心。」吟歡伸手在她額頭抹了一下,好涼。

「這些天莊子那下了大雨,田裡剛播的種沖了不少,莊子裡的人都在搶救,再說道都被沖成了泥潭子,乾脆就多留了幾次,等到他們護的差不多了才回來的。」吟歡總覺得她說話的聲音顯得很勉強,但是臉色又瞧不太出來。

這時顧老夫人那派了人過來,「大夫人,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你先回去吧,我過會就去。」木氏淡淡地看了那丫鬟一眼,開口道。

「母親您去吧,讓司棋姐姐留在這陪著我,我等您回來。」木氏剛看向吟歡,她便立刻接話道,木氏笑出了聲,「好,司棋,別讓她著涼了。」

吟歡覺得她的擔心是對的,看著木氏離開的背影,總覺得有強撐的成分,仰頭看著替她擦頭髮的司棋,吟歡換了神色,甜甜地說道,「司棋姐姐,你跟著母親去了這麼多天,母親都做了些什麼啊。」

司棋不吃她這一套,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七小姐,您想問什麼?」

「沒有啊,我就想問問母親這些天都做了些什麼,都下了大雨,母親有沒有去田裡看看?」吟歡一臉純真地看著她,她真的只是想知道母親做了些什麼。

「本來是住一夜就回來了,府裡事也不少,可才剛剛收拾好東西,豆大的雨點就落下來了,很快就成了大暴雨,一早剛剛播下的種子,這麼大的雨肯定要衝走,夫人趕緊派人去看,自己也跟著去田裡看,蓑衣雨傘擋不住那大雨,回來的時候人都淋濕了,幸好那大雨去的也快,否則怎麼救都沒法子。」司棋想起那一幕還有些嚇到,白天還好好的天氣,怎麼到了晚上就下了大暴雨,她跟著去了田裡,就那點時辰的雨,田裡的水都漫的很高。

「那可真是大雨呢。」吟歡跟著驚歎道,春雨淋到容易生病,冬天的寒氣還沒散盡,這一侵入難保會感染風寒,她擔心淋了雨的母親是不是也感染了風寒。

「是啊,我也有幾年沒有瞧見這麼大的雨了,幸好都還來得及。」司棋見她這般神情,摸了摸她的頭,吟歡看著桌子上還熱氣騰騰的姜湯忽然開口道,「司棋姐姐,我好幾日沒有見到母親了,今晚我要和母親一起睡。」

「小姐,夫人剛回來,人也累的人,您下回才來和夫人一塊睡吧。」司棋臉上浮現一絲難色。

她就知道有問題,剛剛薑茶都要分開杯子喝,吟歡篤定了想法更是不肯改了,非要和木氏一塊睡。

而顧老夫人的院子裡,顧老夫人看了一眼木氏,「你去了這幾天,莊子裡情況怎麼樣了。」

「都妥當了。」木氏簡單地說了一遍,並未說大雨之時自己也下去看了。

「我看你臉色不太好的樣子,又下雨了幾日,是不是感染了風寒了。」木氏一回府顧老夫人就接到了消息,說大夫人回來的時候有氣無力的,還是有媽媽扶著的。

「沒呢,就是這幾日奔波給累的,暴雨那日也是一夜沒睡,如今回了家就覺得乏的很。」木氏輕輕地扶住了額頭,並未露出一絲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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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顧老夫人見此也不多問,讓她早些回去休息,看著木氏離開,顧老夫人拿起一旁的拐杖起身歎了一口氣,「阿喜啊,我怎麼聽晚婷的聲音都有些低。」

站在她身後被喚作阿喜的人恭敬地說道,「老夫人,阿喜聽著覺得大夫人的聲音有些啞。」

都是累的,顧老夫人重重地拿著拐杖杵著地面,這顧家,從大郎走了之後,就快要變成女人撐著了,想起二兒子,顧老夫人眼底閃過一絲無奈。

「三房那事處理的怎麼樣了。」想起顧吟霜私相授受的事,顧老夫人的神色又凜了下來。

「阿喜已經把老夫人的意思傳達給四夫人了,四夫人答應會好好教導二小姐的。」和彭家的親事,絕不能因此受了影響,顧老夫人眯起眼看著屋外,此時天已經暗下來了,除了那屋簷下透出來一點光亮沒有其它。

她活了多少歲數了,到底是什麼情況猜也能猜到一些,再問了自己孫女一些話,基本能知道吟霜孩子懷的是什麼心思,她許久以來的計畫怎麼容得破壞,顧家是彭老夫人的娘家,她當初能夠和彭老爺子如此密切,其中少不了顧家的鼎力,她的孫女也是最好的,沒有配不上的道理

在吟歡幾近無賴的懇求中,木氏終於答應了一起睡,還分了兩床的被子,中間隔了些距離怕傳染給她,回到紫荊院的時候木氏已經有些撐不住了,替吟歡蓋了下被子,躺下她就睡著了。

黑暗中吟歡卻睡不著,她聽著旁邊木氏濃重的鼻息,時不時地伸手摸著她的額頭,木氏睡的很沉,沉到沒什麼知覺,她是真的累壞了。

到了後半夜,吟歡也有些撐不住了,耷拉著眼皮側躺著,半響才伸手摸一下木氏的額頭,然後眯著眼睛想睡又不敢睡。

好像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吟歡出去尋寶,到了一個山洞中繞過了許多彎終於走到了一個冰洞裡面,冰洞中央放著一個石檯子,檯子上好大一顆珠子,吟歡開心的跑過去,結果一抹那珠子就被燙到了,燙到了不說,還松不開。

吟歡急了,忽然從睡夢中坐了起來,那滾燙的感覺好像還在手邊,她看了木氏一眼,伸手貼在了她的額頭,好燙!

「母親,母親。」吟歡輕輕地搖了搖木氏的身子,木氏只是難受的哼了幾聲,吟歡趕緊拉開簾子叫醒了在外睡著的如畫。

如畫一摸夫人的額頭,「壞了,前半夜我來看還沒事。」

「如畫姐姐,母親這肯定之前就受了風寒,她這樣一定不想讓府裡的人知道,麻煩姐姐親自跑一趟去請陳大夫,這紫荊院上下也要守好了可別把這消息給走露出去。」

如畫點點頭,吟歡趕緊爬下床,穿鞋到了面盆前絞幹了毛巾拿來先給木氏敷上,她是記得木氏在前世有發燒過一次,可應該沒有這麼早,那一次發燒她被奪了管家權給二嬸。

這一回她絕對不能讓母親再失去這些,顧家這樣的世家最需要保全的整個家族,即便是愧對了父親母親,該犧牲的時候也絕對不會手軟,她不能讓母親受到這樣的傷害。

吟歡想著父親木盒子中那些信,若是父親在也絕對不會讓母親受委屈的。

「大郎。」木氏忽然晃動了一下頭,口中喃喃著顧宇郎的名字,吟歡忽然明白了為何她總是忙忙碌碌停不下來,因為只有忙碌的時候她才沒有空閒的時候去想父親。

陳大夫來的很快,為了避免別人注意,屋子裡只點了一盞燈,司棋也起來了,拿過外套給吟歡披上,吟歡趴在床邊問道,「陳大夫,母親怎麼樣了?」

「大夫人這風寒已經好幾日了,恐怕是強撐著,如今撐不住了一下全給發了出來,燒的都昏睡過去了。」陳大夫給木氏做了針灸,那燒一時半會還退不下去。

「陳大夫,請您開兩副藥,一幅是輕微風寒的,就是頭疼有些咳嗽,一幅是母親現在應該服用的。」吟歡見陳大夫去寫藥方忽然開口道。

「還有,若是老夫人和府中任何人問起來,您就說只是感染了輕微的風寒,這府中母親掌管了大小事務,若是大家都知道了,必定人心惶惶,至於老夫人那,她年事已高,也受不起驚嚇。」吟歡從司棋手中拿過一錠銀子放在陳大夫手裡,「陳大夫連夜趕來也幸苦,這點還請您收下,不要拒絕的好。」

陳大夫看著手中的銀子有些猶豫,他在顧府說白了也是混口飯吃,這裡給的銀子多,若是這麼做,到時候顧老夫人不滿,自己豈不是飯碗不保。

「陳大夫放心,離了顧府,惠安城的木府也絕對不會不收留您的,當著大家的面,我顧吟歡給您做保證!」吟歡此刻猶如一個經歷許多的成年的女子,說話間透著不容抗拒,司棋甚至有一瞬間覺得這真像夫人有時候的樣子。

「七小姐言重了,老夫這就開方子。」陳大夫提筆很快寫了方子,這藥也不能現在去取,她再度問道,「陳大夫,如今還不能取藥,有什麼辦法能給母親先驅熱。」

陳大夫從藥箱子裡拿出一個瓶子,「這個能暫時壓制一下,但是以大夫人如今的身子,最多只能用兩顆,明日一定要去取藥了。」

「司棋姐姐,送陳大夫出去。」吟歡捏緊著那瓶子,端過碗,將藥碾碎了混合在溫水裡,一勺一勺慢慢地給木氏喂了下去。

一旁的如畫忽然發現自己都插不上手,七小姐小小的身影竟然什麼都做去了,眼看著她都喂好了藥,如畫這才驚覺過來,忙從她手裡接過碗,「小姐,天都快亮了,您快去休息一會,這有我們呢。」

「如畫姐姐,這輕一些的方子天亮了差不多時辰讓人去顧家的藥方配了拿回來要煎,藥渣子也要倒,至於還有一貼,天一亮就讓人出府去配,拿著鋪子的帳本去,回來也好有藉口。」吟歡一點困意都沒有,這頭母親病倒了,府裡還有許多事呢,只能期待母親早些醒過來…

吟歡守在木氏的床前,直到天亮也不曾見她醒來,青芽去顧家藥房配了傷寒的藥,司棋一大早就出門去了府外,紫荊院的一天開始了,平日裡木氏就管的好,吟歡倒不怕有嘴碎的出去亂說,知道木氏情況的幾個丫鬟也都是房裡的,可以信任。

「小姐,夫人這溫度是降下不少了。」如畫再度給木氏換了降溫的布,這天氣取冰都不容易,只能拿冷水一遍一遍地換著。

「有降下來就好。」吟歡擔憂地看著,連她都看的出來母親身子不適,說是一點事都沒有,顧老夫人那肯定是不信的,感染了風寒還算小的,府裡這些日子忙,必定是不能讓她們知道母親如今是什麼都處理不了。

「小姐,有主事的媽媽過來說有事找夫人呢。」一個丫鬟很快跑了進來,吟歡趕緊穿好了衣服,「到哪裡了?」

「就在前屋候著。」

「如畫姐姐,你先出去聽聽那主事的媽媽有些什麼事,就說夫人今早起來身子微恙,不便見她們,有事直接通報即刻,處理好了夫人會派人通知的。」吟歡從榻上跳了下來,走到木氏平日裡處理事務的桌子前,看到一桌子還沒來得及處理的帳冊,心下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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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如畫回來的很快,府中開春若沒有例外的事,無非都是那些個雜事,木氏晚回來幾日,府裡這三月的月銀都還定好,眼看著月初將至,帳房來催了,主事媽媽這才來問問,是否有變。

吟歡在桌子上找了好一會,抬頭問如畫,「如畫姐姐,母親有沒有提及過月銀有變的事情過?」

「和上月的沒有區別,除了三房的十小姐,如今搬去了竹清院,這月銀要獨立出來,和她姨娘那的分開。」如畫替她找出來了上月木氏寫的批准函,幫她研墨。

吟歡提筆,深吸了一口氣,母親的筆跡和父親甚為相似,而她在父親書房裡這麼多日,臨摹的都是父親的字帖,這字應當是能蒙混過去的。

吟歡不敢大意,一字一字地寫著,除了十小姐月銀有區別之外,其餘的和上月一樣照抄了一份,如畫遞上了木氏的刻章,吟歡按了上去,遞給如畫看。

兩張紙的字跡就這麼看是瞧不出什麼不同,最明顯的區別就是夫人的字較為有力,如今夫人感染了風寒,這也是可以說的通的。

「如畫姐姐你看如何?」吟歡又翻了幾本木氏的帳本,有心學,即使再笨也是能夠學得會的。

「我讓人給那管事媽媽拿過去,這樣下月的銀子各房就能在月初領取了。」如畫看了吟歡一眼,眼底多了幾分尊敬。

吟歡舒了一口氣,青芽的藥配來之後,斷斷續續就有各房的人差人來問候,多少人對這紫荊院的動靜關注著,不過是領幾貼的傷風藥就緊張成這樣,兩世為人,吟歡太明白這其中的人情涼薄。

等司棋回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為了掩人耳目,司棋還去過各個鋪子,將之前夫人要拿去的帳本拿了過去,將二月的帳又拿來了一些,這就算是小風寒,大夫人依舊能好好的處理顧府的大小事務。

小廚房裡的馬大娘一拿到藥就煮了起來,兩個爐子一起用著,一邊是青芽配過來的,風寒的藥渣子就倒到平日倒藥的地方。

到了下午的時候,顧老夫人那就派人過來問候,還帶了一些藥來,如畫親自接待了那位媽媽,「還要勞煩喜媽媽親自跑一趟,夫人在屋子裡看帳呢,剛剛服了藥,過會就該睡下了,這幾天就不能去給老夫人請安了,要是傳染給老夫人就不好了,這開春的生病的人還挺多。」

「大夫人還是要多注意身子啊。」喜媽媽一邊說著,朝著內室看了一眼,瞧見那有人影坐著,朝著四周看了一圈,「這司棋姑娘呢,回來都沒瞧見她。」

「司棋一早去了鋪子,這會回來又替夫人忙去了,您也知道,夫人如今身子不舒服,也不適宜到處走的,這些跑腿的事,本來就應該我們來做。」如畫欺身給喜媽媽到了茶,「媽媽還有重要的事要和夫人說嗎,要不等夫人這裡都忙完了,等會再出來見媽媽?」

「不必了,大夫人事多也要多注意休息,就不必出來了,老夫人就是擔心夫人才讓我過來看看。」喜媽媽回絕道,若有所思地離開了。

如畫重重地松了一口氣,等喜媽媽走了有一會才進了內室,司棋早就已經撐的後背都是汗水,看著坐在自己身前看著帳本的七小姐,司棋摸了一把額頭的汗,「小姐,您怎麼知道喜媽媽不是一定要見到夫人的,萬一她等在外面呢。」

吟歡翻開木氏之前的帳本對照了起來頭也沒抬說道,「喜媽媽是老夫人的人,老夫人派她來不過是為了知道母親究竟病的有多嚴重,不至於要親眼見到人,如今府裡事多忙碌,母親身子又不舒服,難道還要為了見喜媽媽一面,放下手中的事,老夫人不會如此的。」

吟歡如此篤定也是有原因的,以顧老夫人的性子,即便是她心有猜測,如畫這麼說,她也沒有非要見到母親本人,只要府內事務照常,她難道還要為此為難人。

「剛才可嚇壞我了,我真怕喜媽媽說要等夫人忙完了出去一趟。」司棋伸手扇了扇,吟歡放下了帳本,「司棋姐姐,這些平日裡母親多久可以看完給鋪子送回去了。」她可以臨摹字跡,但是做賬的事,稍有差池就會很麻煩,她也不敢冒這個險。

「一般夫人過一天就會派人送過去,若是太忙的話,會放上兩三天,月底結帳拖不得。」司棋雖然跟了大夫人來來回回這麼多次,但是說道如何處理這些鋪子的帳務,她還是個門外漢。

吟歡挑了簡單的看了起來,一旁的如畫可愁了,「小姐,您這樣可不行,夫人還沒醒來,您就先把身子給累垮了。」

吟歡走到床邊,已經許多次聽到母親喊父親的名字了,這壓制已久的高燒,到現在也才退下了一些,「我去一趟父親的書房。」披上了披風,吟歡出了屋子,迎面一陣冷風睡的她睡意全無。

「小姐。」青芽跟在她身後,吟歡慢慢地走往書房,傍晚的天邊染上了一抹紅霞,耀眼地宣告著它的絢爛,「青芽姐姐,我那屋子到了時間記得掌燈,到了平日睡覺的時間就熄燈,讓襲暖和襲茵還要是要值夜,就像我住在裡面一樣。」

「小姐,您這樣,若是老夫人知道了怪罪下來。」青芽擔心沒等大夫人醒過來顧老夫人那就會知道,瞞的過一時,怎麼能一直瞞下去,只要一查司棋姑娘出去到底做了什麼就清楚了。

「那就讓老夫人怪罪吧。」吟歡輕輕說道,等母親醒過來顧老夫人就算再盛怒,她顧吟歡也是出於為了母親,怎麼都不會因此離開這紫荊院,不論是什麼懲罰,她都受得起。

打開了書房門,吟歡再次拿下了那個木盒子,拿出其中幾樣東西,小心的拿小盒子放起來,回到木氏屋子的時候,才這麼短短的時間,二夫人嚴氏都派人過來問候過。

「四夫人也派人送了東西過來。」吟歡看著桌子上的東西,哼笑了一聲,都是派人來,沒有一個親自前來的,看來是自己派人傳的話起作用了,最近外頭流傳著傳染病,起初症狀是風寒,當面接觸久了打個噴嚏都會傳染,嚴重的甚至會神志不清。

都是一群惜命的人,難怪來的人都神色怪異的樣子,生怕被傳染。個個都怕大夫人剛剛從外頭回來,帶回的就是這傳染病。

「小姐,您該休息了,晚上有我們呢,夫人服了藥已經好多了。」如畫再一次勸到,一夜沒好好睡覺,這身子可受不了。

「等等。」吟歡吃過了飯走入內室,打開盒子放在床邊,拿出其中一封信念給了木氏聽,「母親您是不是覺得這很熟悉,這是我在書房裡找到的,父親保留下來的,都是當年母親寫給父親的書信,母親您若是生氣,就快點醒過來可以教訓吟歡。」

「父親一定希望母親快點好起來,吟歡在盒子裡看到了好多東西,每一個小盒子裡父親都寫了話,父親整整齊齊地保留著那些東西,父親每時每刻都在記掛母親,所以母親您要快些好起來,不要讓父親擔心您」

過了掌燈時分,司棋聽到裡面沒聲音了,輕輕推開門發現吟歡手裡捏著珠子趴在床沿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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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司棋從她手中取過了珠子放好,將她抱到了隔壁的床上躺下,吟歡還緊緊揪著她的衣服喊母親,司棋偷偷擦了下眼淚,她應該覺得高興,小姐是真心對夫人好的,夫人這一次值得了。

吟歡這一夜睡的很不踏實,夢中出現了許許多多張熟悉陌生的臉,齊齊地看著自己,無數張嘴巴不停的說著話,她什麼都聽不清楚,可怎麼捂著耳朵都沒有用,其中還有前世將軍府的人,每個人都嘲諷地看著她,甚至每個人都不停地抓著她身上的衣服,她不斷的後退,她們不斷的逼近,身下是刺人的荊棘地,紮的她雙手全是血。

眼看著沒有退路,後面就是懸崖了,她們忽然不動了,都退散了開來,顧吟霜的身影忽然出現,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吟歡,嘴角那一抹笑熟悉到刺痛她的雙眼,吟歡看到她嘴巴的張啟,卻不知道她說了什麼,就像當初在假山上看到對面亭子上的顧吟霜,也聽不清她說了什麼。

吟歡看著她走向自己,而自己卻動彈不得,顧吟霜笑的很倡狂,毫無平日裡溫婉的模樣,滿臉的猙獰,她狠狠地推了自己一把,吟歡感覺到自己飄了起來,失了重心,接著身子不斷地往下沉,身邊眼前只有一片一片的雲朵霧氣閃過,她什麼都抓不住,她不想死,她不能死!

「小姐,您醒醒,快醒醒。」忽然耳旁傳來熟悉的聲音。

「啊~~」吟歡猛然睜開了眼睛,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面前是青芽擔憂的臉孔,「小姐,您怎麼了?」

吟歡艱難地咽了一口水,顫抖著手抹去臉上的汗水,不斷地喘著氣。

這夢,好真實。

「小姐,您是不是做噩夢了?」青芽絞幹了錦布給她擦著汗,就連後背那都濕了一片,屋子裡也沒有很暖,怎麼會熱成這樣。

好半天吟歡才緩過神來,轉頭看了一眼窗子,已經天亮了,「母親怎麼樣了。」

「夫人已經退燒了,應該很快就會醒了。」青芽將她扶了起來,吟歡靠在她的懷裡,還心有餘悸。

一早還是有管事的媽媽前來問話,都以如畫傳達的方式到內室,吟歡能夠解決的解決了,不能的暫時擱置著,府裡的人昨日一整天都沒看到大夫人,即便是風寒都會覺得奇怪,紫荊院防的滴水不漏也打探不到什麼,低下的人甚至猜測夫人是不是也得了傳染病。

而顧老夫人院子裡,顧宇治和二夫人嚴氏坐在那裡,正為此時說著。

「母親,既然大嫂身子不舒服,那這家裡的大小事務就讓阿慧來好了,阿慧嫁過來這麼多年了,母親您也是看在眼裡的,她替大嫂管理也是可行的。」顧宇治要求顧老夫人發話,把這顧家的掌家印給自己夫人,替生病的大嫂管理顧府。

「是啊母親,到時候等大嫂身子好了,我再還給她就是了,如今她這般累的,豈不是好不了了,到時候那木家可又說咱們的不是了。」顧老夫人掃了嚴氏一眼,語氣有些生硬,「木家能說我們什麼不是,晚婷是顧家的媳婦!」

嚴氏囁囁地低了頭,顧宇治繼續說道,「母親,其實我早就想說了,這大哥走了,顧家欠大嫂的沒錯,可畢竟她姓木不姓顧,也沒生下一兒半女,說的不好聽了,將來大嫂走了,這家是要交給誰,還是要交給逸信的媳婦,等將來逸信娶了媳婦,一看這家裡竟然不是自己婆婆做主的,這又會怎麼看咱們顧家。」

「你胡扯什麼,你大嫂為顧家這麼多年幸苦,哪裡是你一句兩句不是一家人抵的過去的。」顧老夫人呵斥道。

「娘啊,我現在也不是說奪大嫂管家權,大嫂這不是病了麼,吃不消了,就把這管家權給分了,和阿慧分開來管,這樣還能減輕大嫂的負擔,這外頭說出去了這顧家怎麼不是顧國公夫人掌家的,人家怎麼想,吟玥還要和彭家議親呢,彭家又會怎麼想。」顧宇治說的頭頭是道,顧老夫人聽到那句彭家議親才真正有了些動搖。

二媳婦是個什麼樣的人她還不清楚麼,管個二兒子的她可以,整個顧家交到她手裡,那豈不是成一鍋粥了,可兒子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將來這家還是交給長孫媳婦的。

「娘啊,你可知道外頭出去那些同僚都是怎麼開我玩笑的,連他們都知道我們這在家沒有實權,靠的都是大哥留下的。」顧宇治見顧老夫人一直不說話,直接撒嬌起來了,三十幾歲的男人還對著母親如此,嚴氏見怪不怪,顧老夫人很是受用,大兒子從來不這樣。

「你大嫂是你大哥最牽掛的人。」顧老夫人歎了一口氣,顧宇治說的理所當然,那就讓大嫂直接享清福唄,什麼都不用做,還不算對她好麼,家裡的事都有人攬去了,她也可以安安心心養身子,這就是對大哥最好的報答了。

「娘啊,我還聽說,大嫂其實病的很嚴重,就怕我們拿管家權說事,她那貼身丫鬟司棋出府去,還去了藥鋪,我讓人跟去問了,配的可是退燒的藥,紫荊院裡什麼都打聽不到,一定有鬼。」顧宇治終於拿出了最後的殺手鐧,病的這麼嚴重了還巴著管家權不放,還要瞞著所有人說只是輕微的風寒。

顧老夫人神色微凜,大兒媳不能動她比誰都清楚,難道惠安城的木家是擺設不成,顧家如今這樣哪裡敵得過人家兩個哥哥都在朝中受聖寵。

若是真如兒子所說,那這就是大兒媳的不對了

吟歡正在內室忙著臨摹木氏的字跡,有丫鬟急匆匆地跑來通報,顧老夫人帶著二夫人和二老爺過來了,已經到了院子門口。

吟歡一怔,很快跳下椅子到了木氏床前,平靜地說道,「母親,老夫人和二叔二嬸過來看您了。」說罷整理了一下衣服帶著如畫走了出去。

直到看到顧老夫人走進來,吟歡努力穩住著心神,甜甜地喊了一聲,「主祖母,您怎麼過來了。」

「二叔和二嬸嬸也過來了,如畫姐姐,趕緊去沏好茶來。」吟歡親昵地拉住了顧老夫人,拉著她走到前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母親呢,還在屋子裡麼?」顧老夫人在屋外也聞到了那股藥味,看著緊閉的內室門,微皺了眉頭。

「是呢,母親這幾日受了些風寒,起來之後就在屋裡處理府裡頭的事。」

「怎麼母親過來了她都不出來。」顧宇治略有些不滿,這個大嫂一直是高高在上的樣子,即便是大哥去世了也一點都沒有示弱的意思。

「不是這樣的二叔,今日府裡事情多,母親起來都還沒來得及洗漱呢,衣服都沒換,知道老夫人來了,總要先換一身衣服。」此話打消了顧宇治要直接闖進去的想法。

「那就等一會吧,也不差這麼點時間。」顧老夫人隨即說道,也松了一口氣,看著丫頭的意思,不像是說謊。

如畫很快送了茶水和吃的上來,吟歡在一旁就陪著顧老夫人聊著,扯東扯西,就是不說母親的事情。

等了有不少時間,顧宇治有些不耐煩了,「這換一身衣裳要這麼久,大嫂該不會是昏倒在屋子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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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6 00:07:2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七章

顧老夫人剛剛放下的心也有些懷疑,看吟歡那笑盈盈的樣子又不像是裝的,顧宇治直接對嚴氏說道,「夫人,你進去看看大嫂,這母親在這裡等了這麼久了,怎麼一直都不出來,再忙也不能如此,太不懂禮數了。」

如畫都來不及去攔,嚴氏很快去走過去推開了內室的門,吟歡臉上閃過一抹絕然,想著最壞的可能性,門開的那一瞬間,木氏坐在梳粧檯前,身穿一身翠色的衣裳,正舉著筆劃著眉毛。

似乎是被嚴氏這還沒敲門就闖入地行徑給驚到了,木氏轉過身來看著嚴氏,嘴角掛著一抹從容,「二弟妹,你這麼急著進來,可有什麼要緊的事?」

嚴氏臉上掛著不置信,扶著門框的手沒有動作,外室的顧宇治聽到木氏的聲音也不相信,走過去一看,這人是真的坐在那,不是躺在那床上的。

「二弟二弟妹,你們如此是為何意思!」木氏見他們一直站在那驚訝地久久沒有開口,臉色也沉凝了下來,「若是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的話,還請先出去,我過會就出來了。」

嚴氏怔怔地關上了門,還覺得是看錯了,這明明說是昏迷在床的,怎麼人就醒了,還這麼精神!

吟歡揪著衣服的手早已經滲滿了汗,她低著頭斂去适才那一抹驚慌,抬頭對顧老夫人說道,「母親這幾日是沒好好打理自己,祖母來了自然要花些時間的,只是讓祖母久等了。」

「沒事就好,等一會也無妨。」顧老夫人拍了拍吟歡的手,就坐在她旁邊,剛才她那身子淩然的樣子,她怎麼會感覺不到。

內室的木氏在關上門的刹那,手中的眉筆也即刻掉在了梳粧檯上,身後的司棋趕緊將她扶住,在小姐出去沒多久,夫人就醒過來了,可高燒過的人虛的很,站起來都有困難,木氏讓司棋給自己換了一身精神的衣服,坐在梳粧檯前要她畫弄一些的妝容將病態遮掩過去。

「繼續,恐怕外頭是等急了。」木氏拿起紅紙在嘴唇上抿了一下,又塗上了花蜜,這本毫無血色的嘴唇才有了些精神,司棋給她畫好了眉,臉頰臉龐打上了胭脂,又梳過了頭髮,這才扶起她往門口走去。

到了門口木氏掙脫了司棋的手,親自開了門,看到顧老夫人坐在那,臉上帶著一抹笑意,喊道,「母親,二弟,二弟妹,可讓你們久等了。」

顧老夫人起了下身站在門邊的如畫就扶住了木氏,顧老夫人讓出了一側的座椅給她。

「早上起的晚了些,把那些帳處理完了才出來,讓母親久等了。」木氏臉上掛著淺淺地笑意,看不出一點異樣,嚴氏坐在下面犯起了嘀咕,難道是三弟妹說的消息有誤,她自己也派人去查了,司棋確實有去藥房配藥,只是這藥方卻拿不出來。

「你身子不舒服還要忙這些事,說什麼等不等的,早幾年這些事我還能幫著一些,如今是不行了。」顧老夫人握著她的手,手心微涼。

「是啊大嫂,我們和母親過來看看你,也是想看有沒有什麼可以替你分擔的,你如今身子不舒服,我和母親商量著,要不然阿慧先替你一陣子。」顧宇治才不管你昏沒昏,這來的目的還是要達成的,難道人病了還要握著那權不放不成。

木氏接過如畫遞來的杯子,示意如畫把吟歡帶到內屋去,慢慢地喝著茶,過了一會才放下杯子看向顧宇治,「既然二弟都這麼說了,我也就不會不好意思開這個口了。」

木氏這麼一說,顧宇治反而來了興趣,難道她還會自動交出來不成,顧老夫人也說道,「晚婷你有什麼要幫忙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木氏笑著看著顧老夫人,輕輕地握住她的手,「母親,這事往年都是我在做,若不是這幾天身子不舒服,我也親自去了,每年這春耕後我都要去嶺南幾日母親也是知道的,咱們顧家在那是有不少田和莊子,這收租收賬的事都不能假於人手,本來這邊的莊子的事一完就要立刻趕過去的,如今二弟這麼說,也免了我開這個口。」

嚴氏的神色立刻就變了,嶺南那是什麼地方,那裡住著一群野蠻人,她在剛嫁入顧家的時候跟著大嫂去過一回,那莊子裡的管事農戶,動不動就是拿著鋤頭聚眾圍堵,拆你車輪扯你頂篷,讓你人也走不了,事也辦不了,若是要武力解決,他們那幾個村的就婦人小孩一塊直接往前面一坐,和你哭嚎打死一個算一個,反正省口糧。

隔三差五那裡都要鬧一回,不為別的,就為那租金,嚴氏去過一回就不要再去了,那時候顧老夫人就想著讓嚴氏也一塊當家替大兒媳婦分擔一點,回來之後嚴氏就不肯了,大哥是顧國公,當家的自然是大嫂,她需要插什麼手,管好相公生好孩子就行了。

顧宇治根本不知道顧家產業的這些東西,看到自己夫人那大變的臉色,看了顧老夫人一眼試探道,「大嫂的意思是讓阿惠去嶺南。」

木氏低垂著頭,一手輕輕地摸著手腕上的鐲子,聲音不輕不重地傳來,「我就是這個意思,府裡的事我也能處理,嶺南那,我現在的身子也吃不消,二弟妹既然誠心幫忙,那就幫大嫂這個忙吧。」

「大嫂,這府裡頭很多我都能幫你,嶺南那路遠我也不熟悉,有什麼事消息來回也慢,實在是難辦啊。」嚴氏婉言拒絕道,她一個大家閨秀出來的,十幾年在顧府,從來沒有遇見過那種野蠻的低下農人,都能在地上隨便打滾的,撿起稻草能忘嘴巴裡塞的,真是,太野蠻了!

「這個二弟妹你放心,你也是剛嫁過來那兩年跟我去過,我會派司棋跟你一塊去,司棋跟著我去了有五六年了,那的人她也都認識,即便是你替我去,他們啊也絕對不會為難你的。」木氏抬頭看著她,說的條條是道理,既然你們想幫忙,那就幫我現在不能做的事情。

「晚婷啊,這嶺南那的人可都是不好說話的,你讓阿惠過去,她恐怕是辦不成。」顧老夫人看出了嚴氏的顧慮,嶺南那的地是後來大兒子置辦的,她也不清楚,因為每年的收成好,就算是人不好弄還是沒有賣掉。

「母親,顧家有十幾處的莊子,您也是掌過家的人,莊子裡頭哪一個又是好打交道的,嶺南的不好說話,就是臨安城邊上的兩個莊子也不好說話,將來我老了,這個家還是交給逸信的媳婦,這些看似難,比府裡的事其實簡單多了,莊子的人都是些老實人,一輩子為的也是那一畝三分地的賺頭。」

這是木氏對顧老夫人少有的幾次反駁,她把話說的夠清楚了,你嚴氏願意幫忙那就去嶺南,不願意就不要再插手,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她什麼都辦好了交到她手上,就撿現成。

顧老夫人臉色微佯,一輩子權勢慣了,被大兒媳婦這麼當面反駁了去實在有些下不來面子,可心中又有些覺得抱歉,本來這一次來就是抱了要分管家權的意思,眼看著兒媳婦處處為顧家著想,老人家的心裡那一桿秤就左右拉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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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6 00:07:3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八章

「那大嫂可得給阿慧準備齊了,她立刻就能出發去嶺南,絕對把這事給大嫂您辦妥了,大嫂說的對,顧家將來還是要交給逸信的媳婦,這作為逸信媳婦的親婆母,半點管家權都沒實在也說不過去。」顧宇治立刻接上了她的話,語帶深意地看著木氏。

「那是自然,若是二弟妹這件事辦妥了,那我這做大嫂的,自然可以把顧府的事交托一些給你,否則,下面的人也不服啊。」木氏點點頭,算是贊同了顧宇治的話。

「那就等大嫂這的消息了,我帶阿惠回去準備行李,讓她可以儘早出發。」顧宇治對此充滿了信心,一個嶺南而已,怎麼會搞不定,起身往外走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嚴氏那懼怕的眼神。

終於送走了顧老夫人她們,木氏進了內室,撐不住地靠在了床榻上,吟歡走了過來,摸了摸她的手,又探了一下她額頭的溫度,「母親,燒退了,很快就好了。」

木氏看著滿臉擔憂的吟歡,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在她昏昏沉沉中這孩子的話她都聽見,只是她醒不來,甚至昨夜吟歡做噩夢的時候,木氏也隱隱約約聽到了,包括顧老夫人她們剛剛來的時候說的那些話。

她木晚婷是個明白人,留在顧家是不想離開大郎,她沒有一輩子要握著這顧家的所有在手中不放,可也不曾預料到二弟竟然會這麼早就忍不住了。

當家豈是這麼容易,木氏抱著吟歡望著視窗臉色冷了下來,這個家,除了她之外,還真沒人能勝任的了。

「母親,您這麼答應了二叔的話,萬一二嬸可以把嶺南的事辦妥了。」吟歡在裡面時刻聽著外頭的話,這分權一事,吞著吞著就沒了。

「那就看她辦的有多妥當了。」木氏柔聲說道,繼而看向司棋「司棋,把要去嶺南的所有東西都準備齊了,一樣也不許落下,晚上通知二夫人,明日一早出發,你把該帶的都帶上,二夫人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該提醒的路上都提醒,到了之後把我不能去的原因和李管事說一下。」

司棋應聲下去準備了,木氏看著吟歡,有許多話,她也說不出口,但是這孩子做的所有事情,她都知道。

「等忙過了這陣子,午睡過了之後你就跟著我學如何管家。」替吟歡整理好了頭髮,木氏開口道。

吟歡眼底閃過一抹喜色,用力的點點頭,「那母親您就先把身子養好了。」

顧家大夫人生病一事,幾天後就過去了,低下再猜測紛紛,在見到木氏之後皆沒了聲,二夫人去了嶺南,府裡頭更是安靜了一些。

到了木氏身子完全康復了之後,距離二夫人離開已經過去了六七日,本來還勝券在握的顧宇治,現在開始有些擔心了,連顧老夫人都覺得,去了六七日實在是有些多了,從臨安到嶺南走的再慢馬車一天也該到了。

木氏依舊忙自己的事情,將生病期間鋪子的事都處理完了之後,到了下午的時候,她都會帶著吟歡一起教她如何處理府中的事,如何看賬。

吟歡學的很快,畢竟不是八歲的年紀,連木氏都誇獎她因當是個管家的好手,將來嫁人了這家也能治理的妥妥當當。

對於二夫人遲遲未歸的事情,她並沒有表現出別的意思,人和東西都帶去了,其餘的只能靠二弟妹自己了,若是連這事都辦不成,那這家誰放心讓她接手。

又過去了三四日,這日傍晚,臨近吃飯的時間,顧家的馬車才姍姍來遲,顧老夫人得到消息之後親自去了二兒子院子,等木氏過去之後,只看到了臉色不甚很好的嚴氏坐在那,而顧老夫人和顧宇治的臉色都不是很好。

過來的路上司棋早就把事情說了一遍,馬車到了嶺南已經一天了,在城裡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出發去了鄉下的莊子裡,一到村口就被村民給攔住了,嶺南那也下了大雨,種下的莊家被沖掉了很多,救回來的不多,收成肯定會影響,顧家的人沒有及時過去,這若是秋後收成了,顧家是不是要在這收糧的價格上加一加。

二夫人被這一開始的場面給嚇了一跳,不知道如何應對,還是司棋下去勸服了那些村民,這隔三差五會來一回,其實也就是假裝的成分比較多。

進了莊子之後司棋叫來了各個莊子的管事,介紹了二夫人,說明了大夫人不能來的原因,之後就讓各個管事把所有要說的事情說完,該看的賬看完,該處理的事情一件一件處理完,去年到今年的租金算齊。

「二夫人似乎是被嶺南那的人給嚇壞了,居然那些村民說要減租四成也同意了,而且若是年底收糧不如去年,按雙倍價格收到莊子裡來。」這是司棋之前的原話,而現在,木氏看著顧宇治那臉色,也跟著不說話,在那保持沉默。

「大嫂,你怎麼沒說今年下了大雨沖了田地。」嚴氏越想越覺得委屈,她本來就不想去的,對嶺南那當初那兩年就有陰影了,她根本沒辦法對付那些無賴的村民。

「二弟妹,嶺南的天氣,我這如何知道的這麼清楚,就是前些天我去的莊子,那大雨也是驟然下的,即便是下了大雨,以二弟妹的能耐,應當也處理的很好才是。」木氏誇著,將她往高處抬。

「我自然是處理好了回來的。」嚴氏握緊著拳頭,若不是莊子裡的人多,她就要被那一群潑婦給拖到地上了,尤其是那幾個毛孩子,那能叫孩子麼,跟泥裡滾出來的一樣,髒的要死。

「那二弟妹就把這帳給我和母親看一下如何,我也好對一下。」木氏從身後的如畫手中直接拿過了帳本,攤開來就是要當面看的意思。

顧宇治一愣,這大嫂是怎麼了,下意識地看向顧老夫人,顧老夫人點了點頭,顧宇治這才推著不情不願的嚴氏去拿帳本。

屋子裡安靜的很,只有木氏翻帳本的聲音,她拿著細毛筆看的專注,偶爾還勾上幾個地方,良久才抬起頭,什麼評價都沒有,直接將過去的和嚴氏帶回來的給顧老夫人看,「母親,您看看。」

顧老夫人見她神色平常,接過後兩本攤開著翻了一下,臉色從起初的平靜轉為了差異,直到看著木氏畫出來的那些,緩緩地合上了帳本,不再看那些刺眼的字眼。

「阿慧,既然回來了你就好好休息吧,你大嫂身子好了,這府裡頭的事也不用你幫忙了,照舊吧。」顧老夫人將帳本換給了木氏,只說出了這幾個字。

顧宇治不樂意了,不是說好了從嶺南回來就讓自己夫人跟著一塊管家,怎麼母親就反悔了,「母親,這當初說好的,難道是大嫂想握著這不放手了。」

木氏聽著不怒反笑,「二弟這話說的,若是二弟妹能把這嶺南的事處理好了,我自然願意二弟妹幫著我,我想二弟是沒看過這帳吧,二弟妹可是善良的把租金給減了四成,收糧的價翻了一倍呢,若是我們顧家就這一處產,豈不是全府的人都要跟著喝西北風了。」

「大嫂,若是你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你也會迫不得已答應了他們,所有的村民圍著莊子要討說法,若是我們不答應,他們就要拆了這莊子了。」嚴氏打心眼裡就是覺得木氏這是在故意讓她為難的,那麼難弄的一群刁民,在顧府隨意找個事情她都能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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