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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木子蘇 - 庶女成鳳(卷二 穩坐千金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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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6 09:54:5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章

「那我還要謝謝你了。」吟歡看她要了所有的,示意襲暖帶下去都給她裝好,她平時不太愛戴這些,摸了摸頭上那個正要摘下,程碧兒制止道,「不許摘,送你的你得戴夠了二十回才可以。」

吟歡失笑,放下了手想著等她走了再摘,兩個人又聊了一會,接近傍晚,程碧兒告辭離開,吟歡送她出了鋪子門口,自己也坐上了馬車去南市給大嫂買些開胃的果子。

馬車從南市出來的時候天色有些沉,看似要下雨的樣子,襲暖拉開簾子提醒了一下車夫,車夫駕了一聲,馬匹快了速度往顧府的方向跑去。

回到車裡沒多久,忽然馬車一陣急刹,吟歡沒有坐穩直接往後一倒撞在了車身後,「小姐,您沒事吧。」摔在一旁的襲暖趕緊過來把她扶了起來,對著外面喊了一聲,「怎麼回事?」

過去很久外面的車夫都無回應,馬車又慢慢小跑了起來,襲暖拉開簾子要去看,一柄明晃晃的劍就直接出現在了自己眼前,那劍端似乎就在她的鼻尖上,稍微一動就會見血。

「襲暖,怎麼了?」吟歡摸了摸撞疼的後腦勺,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襲暖的背影,一陣劍光,簾子被對半劈開落了下來,吟歡看到四五個人手執刀劍站在那,而那個車夫已經倒在了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是她吧?」一個人手中拿出一張畫,翻開看了一下,對指著劍的人說道,「沒有錯。」

「帶走!」那人在襲暖脖子上敲了一下,襲暖軟軟地倒了下去,那人彎腰走入馬車,一把拉出了吟歡,吟歡吃痛地哼了一聲,「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不用你走,我們會帶你過去。」話音剛落,刺鼻的味道蒙了下來,吟歡側頭看到那車夫脖子上的血痕,漸漸失去了意識……

天空中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街上的人都顧著往家裡趕,誰都沒注意巷子裡那停了多時的馬車和躺在馬車內死去多時的車夫。

隨著天漸漸暗下來,顧府中的青芽等地有些著急了,小姐離開了一下午怎麼到現在都沒回來,親自去了一趟大少爺的院子,少夫人說小姐差人去問她想吃什麼,說會去南市帶些回來,如今也沒送過來。

雨越下越大,青芽打了傘去了大門口等,見大少爺和三爺他們都回來了,就是不見小姐回來,爾冬從廚房拿了食盒過來也來了大門口,「小姐從來沒有這麼晚回來過,青芽姐姐,我要不要去南市看看,興許是雨太大了,小姐想等一會再回來。」

「你去夫人那一趟,派兩個人一塊去。」青芽記得吟歡出去的時候就說約了程小姐去千玉閣看首飾,「我去千玉閣看看。」說罷,青芽打著傘沖入了雨中。

夜晚那兩旁的燈籠都被雨水打滅了,路上濘濕一片,青芽看著那偶爾才匆匆跑過的馬車,瞥了一眼皆不是顧府的。

到了千玉閣門口,雨水早已經淋濕了半截的褲腿,鋪子裡沒有一位客人,陳掌櫃和兩位夥計在結帳,看到青芽收了傘進來愣了一下半響才反應過來,「青芽姑娘,可是小姐落下什麼東西。」

「陳掌櫃,小姐下午是什麼時辰走的。」青芽顧不及腳下的濕漉,她瞭解小姐的性子,她不會一聲招呼都不打這麼晚還不回家。

「小姐送了程小姐出去自己也上馬車走了。」青芽聽掌櫃說了那時間,心半沉,希望爾冬她們能在南市找到躲雨的小姐。

「那謝過陳掌櫃了,興許是小姐躲雨晚一些回府,我太心急了。」青芽笑了笑,撐開傘又往顧府回去,到了顧家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紫荊院裡木氏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見她這樣進來,「趕緊先去換一身衣服。」

「夫人,小姐傍晚就離開了千玉閣了。」青芽匆匆換過了一身衣服回來說道,木氏點點頭,隔了一會顧逸信和爾冬她們就回來了,木氏霍然起身,可並沒有在顧逸信身後看到熟悉的身影。

顧逸信手裡拿著吟歡手上掉下來的金鐲子,臉色微沉,「大伯母,你請跟我來。」

木氏的心即刻懸了起來,走了出去,一輛馬車停在顧家的後院,大雨蓬勃地打在馬車頂上,顧逸信扯開了只剩下一半的簾子,車夫的屍體赫然出現在馬車內,司棋趕緊扶住暈了一下的木氏,木氏看著那露出在馬車外的腳,顫聲問,「吟歡人呢?」

「大伯母,我們到了南市去了那賣醃果的鋪子,他是有說七妹去過,但離開的時候天還沒暗,當時也沒下雨,回顧府的每條路上我們都找了一遍,最後在一個巷子裡找到了這輛馬車,七妹和她的丫鬟都不見了,只剩下這個鐲子。」

「夫人!夫人……您快醒醒!」木氏頹然倒了下去……

吟歡聽到了屋外大雨敲打著瓦片的聲音,還有風掃樹枝的聲音,她慢慢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靠在一張破舊的木板床上,床下牆角是還沒醒來的襲暖,看兩個人衣著完好的松了一口氣。

轉頭看向門口,那幾根木欄成的窗子外已經一片漆黑,在這寂靜的夜裡,這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恐怖。

吟歡輕輕地喊了襲暖一聲,沒有醒過來的跡象,這個時間顧府應該知道自己失蹤的事了吧,可這樣的天氣,他們要怎麼找到自己。

大雨像是要沖刷去了一切的證據,不斷地洗刷著路上的車痕,除了雨聲,吟歡再沒聽到別的聲音,吟歡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腳下是鋪的到處都是的稻草,吟歡走到襲暖身邊輕輕推了推。

「小姐……」襲暖緩緩地睜開眼睛,吟歡把她扶起來到了床邊,「襲暖,你還記得些什麼不?」

襲暖搖搖頭,「他們把小姐迷暈了之後就拉著我一起上了上車,過了一會上來了另外一個人也用那東西把我給弄暈了,之後什麼都不記得。」

「那你聽到他們說了什麼沒?」

「似乎在說要不要帶我一起,其中一個說都帶上,免得我回去通風報信。」襲暖想了想說道,吟歡起身小心走到窗邊看了一眼外面,心頓時沉了,那大雨瓢潑的窗外,就是大片的樹林,而她們似乎所在的還是在閣樓上,吟歡靠在牆上,如果只是單純的綁架勒索,他們為何這麼殘忍的殺了車夫,不應該有一個人留下回去報信交贖金麼。

不是索錢,那就是索命了。

吟歡蹲在了牆邊,抱著膝蓋想著,不喜歡她妒忌她的人不少,但是恨她到要她命的人卻沒幾個,還能有她的畫像交給綁匪,前段日子她養傷都沒出門,他們必定伺機很久了。

「小姐。」襲暖喊了一聲,吟歡示意她不要出聲,她必須先想清楚在這件事上誰將獲得最大的利益,她死了,母親是不會在過繼孩子,顧府之中除了錢姨娘意外沒有誰會對這件事有這麼大的敵意,可錢姨娘死了。

吟歡腦海中閃過什麼,若是她死了,那麼她與蘇少爺的婚事便不奏效,即便是聖旨也不可能讓他娶一個死去的人,那麼別人就有機會……

吟歡被自己這一閃而過的想法嚇了一跳,為了嫁給蘇謙默因而謀害自己的性命,這做法豈不是太冒險了,可之前不是有程姐姐說的七公主被慫恿前來找自己麻煩,似乎也是因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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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6 09:55:0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章

吟歡蹲的累了,起身看著窗外,忽然一個人出現在窗前,低頭看著她,吟歡心中一顫,雙手揪在身後努力保持平靜,良久開口道,「是誰讓你們綁架我的,他給了你們多少好處。」

那人只是深沉地看著她,吟歡再度開口,「他出多少銀子,我與你翻倍。」

「一千兩,他買了你的命,我們不接受你的這一筆。」那人緩緩開口,「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呆著吧。」

吟歡看著他轉身離去,連喊住的機會也沒有,身後的襲暖趕緊過來扶住她,「小姐。」

買她的命,上一世她的命不值錢,這一世竟然會有人開大價錢殺她,她是不是該笑一下,如今值錢多了。

「小姐我們該怎麼辦?」

「運氣好就不會死,運氣不好,襲暖,那就得讓你陪著我一塊死了。」吟歡轉頭看著她略有抱歉。

襲暖搖搖頭,「小姐不會死的,少爺會來找到您,救您離開的。」

吟歡聽著那又大起來的雨勢,大哥即便是有心要找,這大雨過後什麼痕跡都沒了,只怕是雇主等不及要她死,那幾個人沒有動手,不就是在等人下命令麼。

「小姐,不如我們逃吧,您先走,襲暖裝成你的樣子留在這裡。」襲暖拉著她到了另一個窗子,吟歡指了指那窗下的搭起來的棚子,赫然站著一個低頭打盹的人。

「我們能想到的他們怎麼會沒想到。」她也怕,若是害怕能夠讓他們放了自己,可在這裡,在他們面前起不了一點作用。

破舊的屋子漸漸開始漏水,吟歡看著那稻草堆上慢慢形成的水灘子,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個缺了口的杯子迎著那低下的水洗了一下,接了滿滿一杯放在桌子上沉澱。

「小姐,這是要做什麼?」

「喝。」吟歡如法炮製又接了兩杯放起來,她不想還沒被殺死就已經凍死餓死,要拜二姐所賜,前世她沒少被關柴房,沒東西吃的時候,就是這麼接那無根水來活下去。

吟歡不停的忙碌,不斷找能接水的東西,不讓自己停下來,一停下來她內心的懼怕就會瘋狂的纏繞住她,外面是殺人不眨眼的劫匪,而她和襲暖手無縛雞之力,除了等救之外什麼都做不了,連逃跑都做不了。

天漸漸亮了,到了後半夜雨就停了,吟歡強逼著自己不去想那屋頂的瓦片有多髒,看著杯子低沉澱的一些泥沙,過濾了一下喝了一杯,看著窗外越來越明亮起來的天色,真是弄人,雨現在倒是停了……

經歷了一場大雨洗禮的臨安城處處顯現著美好,可顧府內氣氛卻很緊張,顧家幾兄弟分成幾路去找線索,冒著大雨打聽了一個晚上,終於在城北門口那打聽到了消息,傍晚的時候有幾輛馬車冒雨出城,跑的十分的快,一眨眼出了城就不見了,那馬車也不是什麼官家的。

顧逸信看了一眼二弟,「去過程家沒?」

「去過了,程小姐從千玉閣離開後沒多久就到家了。」顧家小姐失蹤並不是可以到處宣揚的事情,顧逸守見程小姐也不清楚,便沒有多說,「大哥,若是綁架七妹求財,為何無人上門送信。」

「車夫都死了,應該不是求財。」顧逸信搖搖頭,「既然在城北那打聽到了消息,你們去城北郊外看看,一有消息立刻回來。」

顧逸信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再去一趟程府。

程碧兒昨夜本就一夜未眠,顧家那前來打聽的二少爺問題太奇怪,問她什麼時候到家,難道和她同時離開鋪子的吟歡出事了。

一聽到下人來報顧家大少爺求見,程碧兒趕緊讓人把他請了進來,見面第一句話就是,「是不是吟歡出事了?」

顧逸信眉宇一動,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程小姐是否知道什麼?」

「我能知道什麼,昨天顧家二少爺來問我何時到家,我就猜想是不是吟歡沒有回顧家,一早你又來,肯定是吟歡出事了!」程碧兒說完在屋子裡走動了起來,一面嘴裡念叨著話語。

「車夫被殺,吟歡和丫鬟都失蹤了。」顧逸信瞥見了她手上那和吟歡一模一樣的鐲子,他曾聽妻子說起過,這樣的鐲子七妹只送給她最親近的人,她那也有一隻,上面的花式不同罷了,於是沉吟道。

「你說什麼!」程碧兒忽然高聲問道,「那你們還等什麼,還不快去找人啊。」

「只知道大概綁架的馬車朝著城北去了,臨安城沒有可疑,昨夜下了大雨。」顧逸信見她也不清楚,臉上的焦急應該不是裝的,要告辭離開,程碧兒叫住了他,「顧大哥,我只是猜測,吟歡失蹤的事,你可以去祁府看看。」

顧逸信頓了下,輕輕點了點頭,「謝過程姑娘。」

等顧逸信離開程碧兒在原地站了一會,臉上有一抹糾結,最終還是下了決定,跑回了自己屋子,拿起架子上一個錦盒,很快也出了門上了馬車開口道,「去太子府!」

吟歡是被一陣開門聲吵醒的,一夜未睡到了清晨實在是挨不住了,和襲暖靠著微眯了一會,大門敞開光線亮的刺眼,一夜雨後是豔陽高照的天。

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現在門口,不是吟歡昨夜看到過的,其中一個攔著另外一個,「老大說了,等會就帶去懸崖,你!」

「既然都要死了的人,臨死前還不准老子爽一把不成,你在這看著,等老子爽完了,就輪到你。」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走入了屋子裡,他看了一眼襲暖又看了一眼吟歡,臉上露出一抹猥瑣,雙手搓了一把在下巴捏了捏。

「你要做什麼!」襲暖緊張地護在了吟歡面前,瞪大眼睛看著那走近的人。

「滾開你,老子還沒嘗過這千金小姐的滋味呢,瞧這細皮嫩肉的!」那人一把拉起襲暖就拖到了一邊,襲暖摔在了地上,吟歡跳下床就要跑,那人三兩步過來把她扯到了床上,身後的襲暖拿起地上的瓦罐往那人身上砸去。

幾秒過去,那人回頭揮手給了襲暖一巴掌,襲暖一頭撞在了牆角,暈了過去。

吟歡只覺得天旋地轉,頭上的墜飾一下都掉在了床上,那人見襲暖暈了過去,轉身就朝著床鋪走來,吟歡撐起身子看著他,心中升起一股絕望,她就是死也不會讓人侮辱。

轉身朝著床鋪邊的牆上撞去,那人飛快的制住了她的身子,吟歡的雙肩被牢牢定固在了床上,吟歡得空的雙腿胡亂地踢著他,那人吃痛的悶了一聲,一手掐在了吟歡的脖子上,另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腳,惡狠狠說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弄死你!」

窒息的痛感,吟歡瞬間漲紅了臉,忽然感覺到腰下壓著的東西,吟歡同樣惡狠狠瞪著他從齒間擠出了幾個字,「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

「老子現在就掐死你,看你能怎麼樣!」掐著吟歡脖子的手越來越用力,吟歡一手抓著他的手臂,另一隻手很快從身旁舉起,手中一支細簪,朝著那人的脖子狠狠的紮了下去……

屋外的人守著遠遠看到老大帶著兩個人回來了,回頭要敲門讓他不要再繼續,忽然聽到一聲嚎叫,踹門進去的,那人一手捂著脖子,跌跌撞撞地摔下了床,手捂的地方赫然插著一根金簪,而那人在看到門口的弟兄時眼珠睜大,嘴角猛的吐出了一口鮮血,在他面前歪歪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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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6 09:55:2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二章

吟歡顫抖地雙手看著他倒在地上還不停的抽搐著,面朝著自己,死死地盯著,嘴角不斷地溢出殷紅的血,他不甘心的伸著手,卻再也使不上力氣。

樓梯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其餘幾個聽到那叫聲都沖了上來,那老大一看這屋子裡的情形,吟歡衣領微開頭髮淩亂地靠在床角發抖,而一個弟兄卻倒在地上,瀕臨死去。

「怎麼回事!」那老大沉聲呵道,「不是告訴過你們,不要進來,就看緊了!」守門的那個支支吾吾了一聲,「就是三哥說直接死了可惜了就!」

「他該!」那老大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色膽包天,如今命都丟了,「不管他,把人帶上,還有,把那個也一起帶走。」那老大吩咐道,剛剛已經接到了指令,要求死的乾乾淨淨,這不遠處正好有懸崖,推下去了就一乾二淨。

「老大,是不是這樣老五老六真的能被放出來。」兩個人上前把吟歡抓了起來綁住了手,吟歡的衣服上還沾了那人的血,十分狼狽。

「要是不放出來,她也就別想有安生日子!」那老大冷哼了一聲,再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弟兄,走過去替他蒙上了眼睛,「快走!」

吟歡渾濁地眼中終於恢復了一絲清明,出了門他們帶著她往樓下走去,這是個不大的別院,老舊的屋子周圍的籬笆都殘缺不齊,還沒出院子,不遠處就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顧逸信為首的出現在了院子門口。

「七妹!」

「七姐!」

顧逸信趕緊下馬,身後還跟著顧逸哲,帶著一眾侍衛將院子門口給圍堵了起來。

幾個劫匪即刻抄刀子,那老大從別人手裡把吟歡拉了過來,架起刀子放在了她的脖子上,對顧逸信他們呵斥道,「你們誰敢過來,我現在就殺了她。」

「殺了她你們也都得死,何必拼的你死我活,你拿人錢財消災,我自然也可以幫你。」顧逸信朝著吟歡看了一眼,「更何況我們已經知道是誰主使的。」

「不必多言,給我們讓路,否則我立刻殺了她。」刀子在吟歡的脖子上劃出了一道血痕,顧逸信即刻舉手示意身後的人不要輕舉妄動。

押著吟歡和襲暖,他們朝著懸崖邊慢慢地退了過去,漸漸沒了退路,押著吟歡的人似乎怎麼都不肯再談條件,不論銀子加到幾千兩,他就是決議要把吟歡推下懸崖。

「老大,要不我們放了她吧。」身後的弟兄有些怕了,那老大看著逼近的人,嗤笑了一聲,「你以為他們會放過我們,這些官宦人家是最不守承諾的,若不是老五老六為了我們去蹲大牢,誰願意和他們扯上關係。」

「可是老大,如今他們這麼逼著,要是我們被抓了,她到時候不幫,我們不是虧大了。」

「她要是不放,那就等著一起被抓。」那老大狠狠說道,又收了一下刀子。

刀子緊緊押著她的脖子,吟歡大氣不敢出一聲,看著大哥他們帶人緊逼著,身後就是懸崖了。

「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祁家給了你們什麼好處,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放了她們。」再這麼往後退,吟歡就該讓他們扔下懸崖了,顧逸信喝止大家停步,忽然在他們的身後飛來一支箭,直接射死了那老大身旁的人。

朝著後方望去卻一個人都沒有,看著身旁的兄弟倒下,那老大即刻沖著顧逸信大喊,「是誰,讓他停手,否則我立刻殺了她!」話音剛落,又兩支箭颼颼地從遠處飛了過來,身後又有兩名弟兄中箭,那老大瞬間成了光杆司令。

「這是你們逼我的。」眼看著一早上的時間四個弟兄都死了,那老大漲紅著臉把吟歡擋在了箭過來的方向,手下用力要割斷吟歡的喉嚨,忽然一個飛刀閃過,打在了他的手背上,他吃痛的鬆開了手,吟歡一個脫力倒在了地上。

顧逸信帶著人很快沖了上來把那老大制服,顧逸哲抱著吟歡焦急地喊著,「七姐,七姐你沒事吧。」

「死不了!」吟歡喃喃地說道,視線看向那箭和刀子飛來的方向,只見不遠處的樹上站著一個人,一身黑色勁服,接受到吟歡的目光,那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轉身躍下了樹消失在她眼中。

吟歡回頭看著侍衛制服下的那人,眼底聚起一抹狠勁,「大哥,你說可是祁家二小姐?」

「我們一早去了祁家,發現他們有人出城,你二哥跟了過來到這裡,看他進了院子留下一個人看著自己回來報訊我們隨後才趕來的,至於是不是祁家二小姐暫時還未確定。」

「問他不就知道了。」吟歡瞥向那綁住的人,「現在你有個活命的機會,還關係到你口中那兩個正在牢裡的弟兄,配不配合就看你的了。」

那人驟然抬起頭看著吟歡,見她此刻冷靜的樣子有些詫異,被救了不是應該撲在親人懷裡哭訴,又或者要他們不得好死,可她似乎從頭到尾都想著和他們談條件。

「我如何相信你。」

「就憑你現在根本沒得選。」

當天下午臨安城的衙門前鼓聲響起,顧逸信拿著那槌子不停地敲打那一面鼓,鼓聲作,升堂。

那大人一看堂下擊鼓的人是蘇大人,給他行禮都來不及,在這臨安城滿城高官中,他這是頭一回遇到做官的來告狀,隨便來一個這品級都比他高,壓力很大啊。

「顧大……堂下何人!」想了想還是要維持住衙門的名聲,藍大人一敲板高聲問道。

「顧府長子顧逸信。」

「擊鼓所謂何事。」

「狀告祁家二小姐,合謀山匪,今早在舍妹出門之時將她綁架意圖將她推下山崖致死。」藍大人愣了一愣,隨即說道,「可有證據。」

幾個侍衛把山匪老大押了上來,其餘抬上來的是四具屍首,其中一具脖子上還插著簪子,顧逸信送上書信兩封,畫像一封,銀票一千兩,站在辦案台前抬頭看著藍大人提醒道,「大人,此時是不是應該去祁府把嫌犯抓來問話對峙,以免她逃脫。」

藍大人被他盯地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這犯事的報案的,哪一個他都惹不起啊……

此刻的祁素嵐正在一個嬤嬤的指導下學習,忽然院子裡傳來一陣嘈雜聲,似乎是丫鬟婆子的阻撓聲,門砰的一聲被打開了,一隊的捕快看了屋子裡的人一圈厲聲問道,「誰是祁素嵐。」

祁素嵐本就學的窩火,正在氣頭上,霍地起身看著他們,「你們是誰,本小姐的名諱豈是你們可以亂叫的!」

「有人擊鼓伸冤,狀告祁小姐與人勾結意圖謀命,多有得罪。」說完,兩個捕快上來就抓住了祁素嵐的手臂,二話不說帶了出去。

「你們放開我,什麼意圖謀命,你們在說什麼,放開我!」祁素嵐怎麼掙扎都沒有用,祁夫人聽到丫鬟的通報趕了過來,看到女兒被別人這麼架著,立刻喊道,「大膽,來人哪,把這幾個人拿下。」

「祁夫人,妨礙公務,阻撓大人辦案,不論是誰,一律杖責二十,而且可當即執行。」帶隊的捕快拿出一張公文給祁夫人看,「還請祁夫人配合。」

等祁老夫人出來,其中幾個捕快連著意圖溜走的兩個婆子一個管事都抓了過來,看著祁素嵐不斷地喊著母親,祁夫人怎麼都不信女兒會做鬧出人命的事,更何況她一直在家,根本沒出門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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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這位官差大哥,敢問我們家素嵐犯了什麼事你們要抓她去衙門問審?」祁老夫人和顏地看著他們,領頭的捕快又將話重複了一遍,「顧家狀告祁家二小姐與山匪合謀綁架顧家七小姐,意圖謀害其性命。」

「這……這怎麼可能!」祁夫人扶著額頭有些頭暈,看著女兒被他們帶走,抓著祁老夫人的手著急說道,「母親,這可怎麼辦。」

「派人去把老爺請回來,還有,派人去素茹那。」祁老夫人沉著臉說道,顧家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大肆前來抓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自己的忤逆孫女真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

祁素嵐跪在了公堂之上,周圍的威武聲嚇了她一跳,左右看去除了跪著的人之外居然還有四具屍體,再大的膽子也是年僅十四五歲的姑娘,即刻嚇的臉色蒼白。

藍大人看著隨後趕到的祁老夫人,趕緊給座位,正對面還有顧家的顧老夫人還有大夫人,若是等祁家老爺過來,這就更不好審了。

忽然有衙役到他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藍大人頓時神色一變,剛才那想要遁走的心即刻消散的一乾二淨,擺上了一張極為公正的臉,喝聲問道,「祁素嵐,半月前你是否與這五位山匪合謀,出銀一千兩,要求他們綁架顧家七小姐並殺死她。」

「我沒有,我沒有,你胡說!」祁素嵐喃喃著忽然高聲說道,「我要等我爹過來。」說完就要起身朝著祁老夫人那走去。

「大膽,公堂之上豈容你胡來,拿下!」藍大人這板子拍的極為爽快,兩個衙役上來就把祁素嵐壓制住,祁老夫人望了一眼顧老夫人,只見她神色淡淡地看著,並沒露出別的神色,心沉了幾分。

「陳虎,半月前是否是這位小姐與你們見面。」藍大人轉頭問唯一活下來的山匪,陳虎看了祁素嵐一眼,「大人,當日那小姐是蒙著面的,不過我記得她的聲音,確實是她,當時她答應給我們一千兩的酬金,還答應我事成之後想辦法會把半年前抓進牢裡的兩個弟兄給放出來。」

「你胡說,我這兩個月每日都在家裡,根本沒有出去過,怎麼可能和你見面。」祁素嵐矢口否認道,藍大人低頭看了一下顧逸信寫上來的東西,「傳證人許婆,李鐵三,嚴嬤嬤。」

「許婆,半月前也就是十月初二這日,你是不是在你家門口有看到過馬車來去,從上面下來的是不是這位小姐。」藍大人開口問道。

「去我是不知道,來我確實看到過,我家就住在祁府後門隔了一條小街,我正在門口燒煤球,看到馬車到祁府後門,看到一位小姐頭戴白色紗帽走了下來,身後還跟著丫鬟,那會風大,看樣子倒是挺像的。」

「許婆,你看是不是這樣?」顧逸信拿過一頂百紗帽戴在了祁素嵐頭上,那許婆點點頭。

「帶著紗帽如何能確定就是我們嵐兒。」後到的祁夫人隨後說道,顧逸信看了藍大人一眼,繼而看向祁夫人,「那就把祁府上下的人帶過來問問,當日有誰帶著這紗帽進了祁府後門,又去了那裡,這麼一個大活人,總不至於沒人看到吧祁夫人。」

「嚴嬤嬤,當日你教導祁小姐可是一直守在她身邊的。」顧逸信又問那教養嬤嬤,那嬤嬤搖頭道,「下午午睡的時候我們都不在,過了時辰等我們去叫,門口的丫鬟說祁小姐身子不適,頭有些疼,如今還躺著,我就進去看了一眼,羅帳中確實有人躺著,我和另外的嬤嬤就出來了。」

顧逸信看向祁夫人,「如果祁夫人不信,現在就可以把祁府上下的人叫來問問,看看是不是都說二小姐沒出去過。」

祁夫人語噎,藍大人繼而傳了守城門的人,確實看到一早有馬車出城門,後來有看到顧家二少爺跟了出去,再後來就是顧家大少爺帶著人趕過去,對比過祁素嵐的字跡,和其中的一封信一模一樣,包括陳虎認出的祁家管事,那一千兩銀票上的錢莊字型大小無一不證明這件事和祁家脫離不了干係。

祁老爺很快趕到了,祁素茹卻沒有過來,聽著藍大人招一個一個證人上來,沒過一會祁素嵐這罪名就成立了,她說在家,嚴嬤嬤只從羅帳裡看到個背影,說沒出去,旁邊有鄰居看到了回來的馬車,祁家的管事一早確實出城北,是去送祁素嵐親手寫的信告訴陳虎他們要求乾乾淨淨的殺死,一點屍骨都不要留下,最重要的是,祁家除了祁素嵐之外,沒有人有這個作案動機。

「藍大人,可否押後再審,此事疑點頗多。」祁老爺看著女兒跪在地上,看著自己哭的傷心,抬頭看藍大人,顧逸信走到他面前,「請問祁大人還有什麼不解,顧某願意一一解答,押後就不必了,這麼多證據再次,祁大人難不成還想要撇清關係?」

「半個月前的事情,那許婆何以這麼清楚。」眼前的顧家得罪不得,大女兒沒有前來也沒派人過來說什麼,六王府的意思很明確了,不會站在祁家背後。

「九月初二是我們家老頭子的忌日,我當然記得清楚了。」許婆說道,祁老爺有些挫敗,一封信和那一千兩銀票還有那祁家管事就直指祁家,能夠使的動管家有這麼大筆銀子的,怎麼都是祁家的主人,除了自己的二女兒,還有誰會做這麼沒譜的事。

「祁素嵐,你認不認罪?」藍大人看著祁素嵐,後者掙脫不開衙役的束縛,哭著向祁夫人祁老爺喊道,「爹我沒有,我不認識他們,他們冤枉我。」

「傳顧吟歡、襲暖上堂。」藍大人微歎了一口氣,換做普通人家,這還有壓一壓的可能性,別說顧家現在沒有個比祁大人身份高的家主在,可人家後臺夠硬,這是若是有半點偏袒,他這官也就不用想做了,剛剛太子府那才派人來說過,儘管審,公正審,所以祁大人你就算再給我暗示我也不會押後再審的。

青芽扶著吟歡走了上來,脖子上的刀傷已經處理了,臉色蒼白那虛弱憔悴的模樣,外頭的圍觀群眾看了都心疼,這都是什麼事,一個大家小姐心這麼狠,居然要謀命!

「因為昨夜下了一場大雨,今早的天氣格外晴朗,一早吟歡就和哥哥嫂子約好了去遊玩,到了南市附近哥哥陪嫂子下車買些東西,我在馬車上等他們,後來二哥說應當去買些好酒來也下去了,忽然馬車自己走動了,我和襲暖坐在馬車裡有人打開簾子闖了進來,他們什麼都沒說把我們拖了出去,打暈了車夫帶上了另外的馬車……」

「……而後他們讓我們下車,二哥很快發現我不見了,先行追了過來,後來大哥他們才來,他們打了起來,其中幾個被箭射死,他就拿刀架著我到了懸崖邊上,後來是打傷了他的手我才得救的,起初我並不知道是誰要害我,可在馬車內我聽到那幾個人說有人買我性命,要置我於死地,還答應說放了那些山匪的兄弟來作為報酬,吟歡深在閨中並未與人結怨,後來哥哥們說是跟著祁府管家過去的,我細想之下才記得,我與祁小姐之間可能有些誤會,就在大半個月前皇后娘娘邀請我們去避暑山莊,我與我表妹和祁小姐之間有了些爭執,當時祁小姐失手將我推到假山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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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6 16:04:4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四章

吟歡說著說著眼淚落了下來,神情悽楚地看著祁素嵐,「祁姑娘,我真的不知道表妹的事你會這麼生氣,可我與你素日無冤仇,你為何要置我於死地?」

「你胡說,你明明就是昨天晚上就失蹤了的!」祁素嵐看著她脫口而出,等她反應過來為時已晚,她急切地看向了祁老爺,這回連祁夫人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祁小姐,我究竟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先要害我性命,如今見我還活著,就要毀我名節說我失蹤一夜!」吟歡瞪著她,忽然渾身一顫倒了下去。

「吟歡!」木氏起身過來把她抱在了懷裡,看著她渾身顫抖著身子,緊緊地摟著,「藍大人,我顧家雖然老國公不在了,我相公也已經戰死,可我一府婦孺也不是任人欺負的,我就這麼一個孩子,視如己出,昨夜大雨這孩子回家的是晚了一些,今早出門的時候人還有些不舒服,但不想掃了哥哥嫂子的興致所以跟著一塊去了。如今好不容易人回來了,這祁小姐還要毀人聲譽,祁老夫人,我倒要問問您,這祁府究竟是何意思!」

「顧夫人,這不是祁府的意思。」沉默許久的祁老夫人忽然開口道,祁夫人看向她不置信地喊了一聲,「母親!」

「若不是你與子問的縱容,這孩子身上哪裡來這麼多銀票去買兇殺人,若不是多次犯錯你都不重罰,她怎麼會不認清自己的錯誤,如今釀成大錯,那她就得自己承受著。」

祁老夫人說罷看向藍大人,「我祁家子女既已犯如此大錯,但憑大人公正決斷。」此話一出,祁素嵐的臉色煞白,祖母這話是什麼意思,放棄她了?

祁老夫人看了顧老夫人一眼,「教女不嚴,老婦我慚愧。」說完就離開了公堂。

這一忽然的轉變讓眾人楞了一愣,就連藍大人也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判了,官宦子女犯了錯,他這審完還要上呈給刑部再做決斷,祁老夫人這些話,是代表祁家所說的麼,藍大人看向了還坐著的祁大人。

顧逸信又說道,「藍大人,祁小姐平日裡足不出戶,又如何會認得山匪,這背後肯定是有人提點的。」

祁素嵐猛地抬頭看著他,顧逸信和顏低下頭,「祁小姐,是誰告訴你去找這些山匪的,中間的牽線人是誰?」

看祁素嵐臉上的神情吟歡就知道自己猜對了,讓自己身敗名裂比讓自己死容易多了,她何須這麼大費周章,除非還有別人不想她活下去。

「嵐兒你快說,是誰蠱惑你去害顧家小姐的,你是被人慫恿的對不對,你快說啊。」祁夫人催她道,這女兒就算是再無法無天也不會做出害人性命的事,平日裡刁蠻任性,可這人卻沒有很聰明,又容易被激怒,否則怎麼會和木家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吵成這樣,一定是有人想要借她的手來害人。

「我是聽別人說起來的,沒人告訴我。」良久,祁素嵐委屈地看著祁夫人說道。

「祁小姐是聽誰說起來的呢。」

「我去陸家,聽陸家二少爺和他娘子聊天的時候說起來的,說隴東地最近不太平,經常有買兇殺人的事情出現,我就問他如何能找到那些人。」顧老夫人和木氏的臉色一變,陸府二少爺,那不就是吟霜的相公。

祁老爺意味深長地看了藍大人一眼,後者背後早就濕透了一片,這下好了,又扯出了陸府,他還是趕緊把這案子交給刑部去審理,這燙手山芋快要把他的烏紗帽都給燒著了。

祁素嵐與人合謀要謀害顧家小姐,證據確鑿,被關入了大牢裡等押往刑部審理,吟歡回家之後因為受了驚嚇開始高燒不退。

顧逸信忙著把吟歡失蹤的時間給瞞的天衣無縫,只要那唯一活下來的山匪說是一早綁架的,大雨過後把連夜出城的腳印車痕都給掩蓋了,他們也查不到,下著大雨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有人被劫持出城門去了。

至於祁小姐和那管家的話,說什麼都沒有別的證據來的有信服力,事情確實是祁小姐做的,至於為何要到殺人這麼兇殘,關於陸家二少爺有意還是無意的提點,就放刑部去查便是,他只要能夠護得主妹妹的名聲就夠了……

案件從衙門呈上到刑部中間還需要幾天,到刑部受理定奪之後再行審理又要幾日,這麼選定了開堂的日子已經是七八天之後的事情了,這幾日吟歡都是高燒不斷,好了又犯。

顧老夫人說她是被綁架的時候受了驚嚇,因為她殺了人,夜夜夢寐不安,一閉上眼就是那個畫面,那個山匪捂著脖子,鮮血還沾到了她的身上,夢中滿屋子都是血,從那山匪的脖子裡不斷地流出來,而那人卻一直不死,就這麼盯著她,死死地盯著,她被禁錮在那床上怎麼都躲不開,那鮮血好像要從床沿蔓延上來。

「啊!」吟歡猛地睜開眼,看到那熟悉的床頂,胸口不斷地起伏著。

「小姐,您又做噩夢了?」爾冬很快走了進來,從一旁的盆子裡絞幹了絹布給她擦汗,吟歡側了個身,背後濕漉了一片,「替我換一身衣服。」

「小姐,不如給您擦個身子吧。」爾冬伸手入被窩探了一下,濕熱的很。

在吟歡額頭上捂了一會,放心道,「燒退了一些,我去給您取水。」吟歡側躺看著屏風,看著床沿上的掛飾,看著一切她覺得熟悉的東西,心漸漸安穩了下來。

爾冬很快帶著丫鬟進來,給她擦了身子換過一身乾淨的衣服,又換了一床的被子,司棋在外敲門走了進來,手裡是剛剛煎好的藥,一看爾冬這收拾的陣仗,把吟歡扶了起來,「小姐又做噩夢了?」

「醒了就好。」吟歡小口地喝著她喂的藥,苦地直皺眉,司棋摸了摸她黏在耳側的頭髮,「老夫人都替小姐安排好了,明日就帶您去南山寺住一段時間,夫人親自陪您過去。」

「府中事務繁忙,大嫂如今身子重,不如司棋姐姐陪我去好了。」吟歡半撒嬌的說道,對這麼懂事的小姐司棋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如畫姐姐陪你一塊過去,我留在家裡幫著老夫人一起處理家事,你好好養身子,擔心這個做什麼。」

「等小姐回來,什麼事都結束了,您再也不會做噩夢了。」司棋放下碗扶著她躺下,給她蓋好了被子,吟歡笑了笑,司棋摸摸她的臉走了出去。

到了晚上顧老夫人和木氏都過來看過她,吟歡略微有聽見她們旁邊說話,卻怎麼都睜不開眼,頭昏昏沉沉的很難受。

木氏輕輕摸著她的額頭,這才不過半日的功夫,竟然又燒起來了,「母親,看來應該找您說的大師看看。」

「前些日子說那司空大師出遊回來了,你們明天先過去,如果他在就找他,不在就找主持。」顧老夫人心疼地看著吟歡,這孩子當真是磨難多,難道真應了那司空大師說的話,富貴一生,卻是改命而行,年輕的時候會受些磨難。

「八王妃今早還派人來問候了,說這刑部的事咱們不用擔心。」木氏拿起濕的紗布蘸了些溫水塗了些在吟歡嘴唇上,又給她換過了一塊布放在額頭上,顧老夫人歎了一口氣,「這樣就好,這皇家最是護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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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6 16:05:0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五章

第二天吟歡燒退了一些,木氏帶著她出發去了南山寺,連續多日斷斷續續的發燒加上噩夢,顧老夫人說她是讓惡給纏著了,嚇了魂要去佛門重地把魂壓住,那樣就不會再發燒了。

吟歡上了馬車就睡過去了,顧逸信把她們送到了南山寺,抱著窩在毯子裡的吟歡去了準備好的客房,剛一放下床吟歡就醒了,顧逸信摸摸她的頭,「你好好在這,回去就什麼事都沒了。」

「大哥,我欠別人一個恩情。」吟歡拉住了他的袖子,「與土匪勾結這件事,還有大筆的銀子,關於對賜婚的不滿,要讓祁家都脫不了身。」

「若是沒有祁府的變相縱容,她哪來這麼大的膽子去做這件事,祁府對皇上的忽然賜婚肯定心有不滿。」養虎為患,不一次解決,日後一旦有反擊的機會就防不勝防了。

見大哥點點頭,吟歡松了一口氣,蔣姐姐,若是這事成了,我也算還了你的人情了。

夜幕降臨,吟歡躺在床上隱隱還能聽到遠處的誦經聲,半個時辰響起的鐘聲時刻回蕩在她耳畔,門外傳來木氏的聲音,開門進來吟歡看到了身穿灰色僧袍的和尚。

「大師,麻煩你了。」木氏請他到吟歡床邊坐下,司空看著臉色蒼白的吟歡,「施主近日可有血光之災?」

「十日前她被人綁架,險些喪命。」木氏在一旁說道,司空點點頭,「做一場法事先化解了施主這幾日來的驚魂,施主能否與我說說你做的噩夢。」

口述完了那夢境,吟歡忍不住背脊一陣發涼,她一直忘不了那雙眼睛,腥紅地看著自己,那麼不甘心。

「此等惡鬼。」司空伸手在她額頭上輕輕摸了幾下,「讓他致死的簪子可還在?」

「大師,這些都帶來了。」木氏讓青芽把東西都拿出來,司空遠遠看著那盒子微皺了一下眉頭,「取刀來,既然本是施主的血光之災,那就得由施主自己化解。」司空取刀在吟歡手指上劃了一下,擠出漫過杯盞底的血,嘴裡念叨著什麼,一手繞杯子幾圈後伸手蘸了一滴點在了吟歡的手腕上。

「這兇器我帶過去超度了,施主好好休息。」司空再看一回她的手相已沒有當初那麼驚訝,佛門之中豈是沒有輪回轉世之說的,大千世界,萬事皆有其存在的道理。

聽司空大師的意思就是那山匪不甘心,惡靈附在了簪子之上,不停地擾著吟歡,不讓她安生。

爾冬聽了有幾分後怕,朝著屋子裡看了幾眼,吟歡笑了,「這兒是佛門重地,它們不敢放肆。」

「小姐您怎麼一點都不怕。」爾冬嘟囔了一聲,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扶著她喝下。

最害怕的時候早就過去了,算起來,她不也是有附在了過去的自己身上……

兩場法事下來,在南山寺中,吟歡果真沒有再做噩夢了,入睡後就連那屋子都再沒夢到過,精神好了不少,大師給她把脈過後建議她下午的時候出去走走,曬曬太陽。

爾冬扶著她到了院子裡,進屋子替她拿了披風出來給她披上,開心說道,「小姐,您想不想吃桂花糕,上回來我就看到平寺那有月桂,早上我問了掃地的小師父,他說可以摘。」

「那不許多摘,就幾個人的分量,若是做了給大師也送些過去。」吟歡看她開心的回屋子拿籃子去了,一面囑咐在屋子裡青芽照顧好自己。

庭院裡沒什麼風,曬的久了吟歡還覺得暖洋洋的,拿起桌子上的書翻開來看了起來,過了沒多久,院子門口有了響動,吟歡頭也不回地笑道,「怎麼這麼快回來了,該不是那小師父又不讓你摘了?」

見爾冬久久不回答,吟歡聽到那走近的腳步聲抬頭一看,高大的黑影遮住了陽光,帶著些胡渣的臉出現在自己眼前,吟歡以為自己看花了眼,那熟悉的神情,還有眼底那淡淡的笑意。

「怎麼,傻了?」蘇謙默看她怔怔的模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吟歡這才反應過來,真是的他。

「你……」吟歡忽然不知道怎麼開口,他風塵僕僕的樣子似乎剛剛到臨安連衣服都來不及換舊趕來了這裡,心底正醞釀著話語,吟歡忽然整個身子騰空而起被他抱在了懷裡。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青芽趕了出來發現吟歡受驚嚇地摟著一個陌生男子的脖子在那驚呼。

「哪來的登徒子還不快把小姐放下。」青芽沖到前面伸手要打蘇謙默,吟歡趕緊開口,「青芽姐姐,是蘇少爺,是蘇少爺。」

這會蘇謙默已經挨了青芽好幾下了,有些尷尬地收回了手,青芽還是板著臉孔教育道,「蘇少爺,小姐身子這才剛剛好一些,您這麼嚇她,仔細有發燒了。」

「她前幾日都在發燒?」蘇謙默把她放了下來坐好眉頭微蹙,吟歡心中咯噔了一下,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青芽點頭道,「小姐被救回來之後就一直反復高燒,還一直做噩夢,所以夫人才帶她來這裡。」

蘇謙默這回不是看向吟歡,而是看向在門口躲躲閃閃的阿喜,沉聲說道,「你信中怎麼沒說!」

「少爺,阿喜寫信給您的時候顧小姐她還沒生病呢。」阿喜有些心虛,顧小姐交代不能和少爺說她生病的事,以免他到時候掛心。

「那你也得未雨綢繆!」蘇謙默瞪了他一眼,回頭看著吟歡,後者也有些心虛,心虛地點點頭來表示阿喜說的話一點都不摻假。

「對不起,我來晚了。」蘇謙默蹲下身子雙手握著她放在膝蓋上的手,「讓你受委屈了。」

「你現在能夠過來我已經很開心了。」吟歡看他臉上抹不去的疲倦,這送信來去不過十幾日的時間,他到底是多久沒有休息趕著過來的。

「祁家的事我聽說了,你放心,我……」蘇謙默眼底聚起一抹淩厲,敢勾結土匪做這種事,他會讓他們後悔沒有把女兒綁起來關上一輩子讓她出來惹是生非的。

「我放心的。」吟歡打斷了他的話,臉上露出一絲倦意,「我有些困了,不如你陪我進去休息會可好?」

蘇謙默把她扶起來,青芽在一旁替她拿著披風,進了屋子蘇謙默親手扶她上了床,蓋好被子,青芽退了出來關上了門,許久不見,小姐與蘇少爺應當有許多話要說。

「你坐這好不好?」吟歡往床裡側靠了靠,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蘇謙默一愣,聽到她的提議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吟歡撐地身子有些酸了,語帶撒嬌地說道,「還不快坐下!」

蘇謙默解下了身上的披風放在一邊,有些局促,「我一路來都沒換衣服,髒的很。」吟歡一眼瞪過來,蘇謙默即刻靠在了床沿,吟歡這才滿意地躺下,頭剛好靠在他身旁。

蘇謙默此刻心跳如戰鼓鳴起一般,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這麼獨處一室,她還讓他靠在床邊,越想蘇謙默的臉越紅,於是他開始轉移注意力,一手環住了她的頭後方,低頭看著她問道,「你這些天作了什麼噩夢?」

吟歡簡略地說著夢中的情節,並沒有說那山匪試圖非禮她,蘇謙默聽地認真,時不時皺了下眉頭,尤其聽到吟歡說當日發生的事臉上的神情逐漸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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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6 16:05:1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六章

「她說是陸家二少爺和你二姐聊天的時候提起關於這如何買兇殺人的,哼,借刀殺人這一招使的倒不錯。」吟歡看他這神情就知道他又在打主意了出生制止道,「二姐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你不許插手。」

忽然看她小老虎似地警告道,蘇謙默心疼地摸摸她瘦了好多的臉頰,嘴欠地說道,「臉上的肉都少了,不能捏了。」

吟歡又瞪了他一眼,扯開了話題,開始說著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情,大到誰家成親誰家生子了,小到屋簷下的燕子搭窩了,生了一窩的小燕子,什麼無聊說什麼,終於把蘇謙默給說的睡著了。

吟歡抬頭看著他閉眼靠著,小心翼翼地拿起床上的小被子拉到了他的身上,陽光懶懶地斜照進屋子裡,吟歡臉上帶著一抹笑意,靠在他身旁閉上眼也漸漸睡著了……

在南山寺又住了幾日,直到顧逸信來接她們回去,吟歡才知道刑部的案子已經審理到了尾聲,本來早就可以結束了,但是由於蘇謙默的回來,又拖了幾日。

吟歡上了馬車,抬頭看到和大哥在說話的蘇謙默,這幾日他都陪自己住在南山寺,連八王府都沒來得及回去一趟。

刑部受理的當日就對此案又查了一遍,只是活著的只剩下陳虎一個人,他說的便是案情的全經過,祁小姐勾結山匪在先,謀人性命在後,不管吟歡有沒有死,她的罪名擺在那了,而她的動機卻是吟歡死了,八王府與顧府賜婚不奏效,八王府三少爺的婚事又可另作打算。

這又牽扯到了背後祁府的意思,儘管祁老夫人和祁老爺都否認知道這件事,可這麼一大筆的銀子一個還沒出嫁的小姐如何拿的出手,她向父母要這筆銀子的時候難道祁家就沒有過任何的懷疑,又或者說是祁家裝作不知道縱容了她的做法,因為祁夫人當初是有這意向與八王府結姻親的。

皇上很快知道了這件事,正所謂治家不嚴,門風不正,祁二小姐的種種事蹟已經顯現出了祁家對她的過於寵溺和縱容,皇上皇后都是明白人,難道是當真管教不好一個孩子?還是你們樂見她去做這件事情,只是沒想到會做的這麼狠而已。

連著聖旨都不放在眼裡,妄圖以這種方式來讓這聖旨作廢,祁素嵐理因當斬。

皇上又下了一道聖旨,祁老爺連女兒都管教不好,那就回家去呆個幾年先把孩子教養好了,別說做皇帝的不夠意思,這女兒養不好,禍害的可不止一家子。

而祁素嵐,和山匪都敢勾結,與他們做此等交易,直接讓她削髮為尼,還俗都不用了,一輩子常伴青燈古佛。

此案中牽扯到了陸重岩,沒有證據證明他是刻意慫恿的祁素嵐去找山匪,而是妻子顧吟霜邀請祁小姐來家裡坐坐的時候,聊天聊到了祁小姐隨意問的,按照他的話來說,他怎麼會想到祁家小姐不止是好奇問問這麼簡單,原本大家都是聊著說來聽聽的。

可刑部怎麼會吃他這一套的解釋,隴東買兇殺人的多,隴東和臨安城還是有些距離的,你一個將軍府的少爺,怎麼會對如何買兇殺人,如何尋找中間人這事知道的這麼清楚,官匪本就不是一家,陸重岩的解釋是,大哥告訴他的,陸重山跟陸將軍出去剿匪次數多,自然知道一些。

而陸將軍帶著大兒子的回答便是,在家從來不說這些東西,不知道小兒子說是哪裡聽來的,陸重岩以不務正業整日就知道研究這些在刑部被打了二十大板以示警告,之後讓陸重山領回家去了。

馬車上陸重岩趴在那一句話都不說,陸重山坐在那也同無言,兄弟倆一個恨父親大哥都不幫他說話,一個則想著自己的弟弟為何會變成這樣。

這二十大板事小,對陸重岩來說,那教唆的成分才是最受影響的,儘管沒有證據說明祁小姐會去找山匪有他誤導的可能,可當日衙門受審的時候在外聽的人這麼多,一傳十十傳百,別人都會覺得他心術不正,而心術不正這是為官大忌,還沒等他大展抱負呢,這就給敗壞形象了。

回到家陸重岩特別的委屈,陸夫人看到兒子被打成這樣,而大兒子一聲不吭地站在那,心疼地指責長子,「刑部都讓你去了你怎麼都不幫你弟弟說說話,瞧這打的。」

「母親您怎麼不問問刑部給他定的是什麼罪,我要是說是父親與我說的,咱們這將軍府的牌匾可以直接抬去還給皇上了。」陸重山看了趴在臥榻上的陸重岩,沉聲道,「說山匪的事情可大可小,若不是父親夠忠君,你這麼一說,刑部完全可以上報給皇上,說我們與土匪勾結往來!」

陸重岩不說話,顧吟霜走了進來,陸重山就離開回了自己院子,顧吟霜手裡拿著藥對陸夫人說道,「母親,您回去歇息吧,相公有我照顧就可以了。」

陸夫人一直覺得這個兒媳婦不順眼,直到上半年孩子沒了到現在這肚子還沒動靜,對她更是沒有好臉色,想到已經有了身子的佟姨娘,陸夫人看顧吟霜的眼神更像是看一隻不下蛋的母雞。

顧吟霜讓丫鬟送了陸夫人出去,自己則替陸重岩脫了褲子,刑部的板子一點都不摻假,她仔細地塗上了藥膏陸重岩才好受一些。

「這件事我們不能再摻和了。」陸重岩沉聲說道,若不是陸家和顧家是姻親關係,肯定會被人懷疑有合謀的嫌疑。

顧吟霜眼底閃過一抹不甘,卻還是順從地點點頭,陸重岩又想到了什麼,視線落在她的小腹上,「霜兒,我們得趕緊把嫡子生下來。」父親已經對他很失望了,只要先生下了嫡子,還是有希望的。

「那佟姨娘不是已經有身子了麼!」顧吟霜佯裝生氣地拍開他的手,趁著她對付七妹的時候竟然讓那該死的妾鑽了空子,有了身子整整瞞了三個月,到顯懷了瞞不住了還裝作無知的樣子和夫人說自己其實每個月都有來葵水的,所以一直都不知道有身子。

「這哪能一樣,一個庶出的。」陸重岩反握住她的手輕輕摸著,「你別在意,那不過就是個庶出的,怎麼能從你肚子裡生出來的比較。」

「今天是佟姨娘,明天就是那個賀姨娘,改日還會有別的女人進來服侍你。」顧吟霜輕輕推開了他的手往旁邊坐了坐不理他,陸重岩嘿嘿地笑了一聲,知道她這是吃醋了,承諾道,「不會的,這院子裡就兩個姨娘,不會再多了,我心裡只有你一個的。」

「這可是你說的。」顧吟霜臉回頭瞪了他一眼,那半含秋波的眼神直接把陸重岩瞪地酥麻,剛想動呢,臀部那一牽扯又疼的他咧牙,「是我說的是我說的,你別不高興了,等我傷好了再去給你找一些補身子的藥來吃。」

陸重岩對嫡子的執著像是著了魔,顧吟霜留他休息自己走了出去,前幾天她瞞著陸重岩去把脈過,大夫說她體虛,也許是上次孩子掉落下的後遺症,讓她要注意把身子養好,平日裡送往她這的湯藥可不少,她也隨時有派人去取藥渣過來檢查,都沒什麼問題,這肚子為何還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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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吟歡回到家的第二天,刑部的所有判決都下來了,祁老爺停職,至於祁家二小姐,一經評斷,人就直接從牢裡送往離臨安城很遠尼姑庵,那有從宮裡出去的年邁老嬤嬤,因為無人贍養所以都是留在那的,順便看管關在那的人,在那過一輩子,吃齋念佛,基本都沒有活到死的,大都瘋了。

而身在六王府的世子妃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只是在祁老爺被停職之後回了一趟祁府。

祁素茹坐在馬車內,把自己從小帶在身邊的祖母憔悴了許多,可她自己現在都是自身難保,當初她是想先回來看看的,被六王妃給攔住了,說這件事六王府不插手,她已經嫁入六王府,就不能出現在公堂之上,祁家這一倒,自己今後在王府的日子可就更不好過了。

「小姐,您真的要去麼。」鵲兒見馬車不是朝六王府的方向,欲言又止。

「鵲兒,如今的形式,若是父親不能儘快複職,這祁家很快就是二叔他們做主了。」祁素茹收起了悲傷的神色,母親生了三個女兒,二叔二嬸本來就對這父親當家有意見,如今父親被停職,又是二妹犯事導致祁家名聲受損,二叔他們肯定會借題發揮。

「那去拜託王爺和世子不是更好嗎?」鵲兒不懂自家小姐為何有了難事第一想到的不是找世子幫忙,而是要去找別人。

祁素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要不你現在回去和世子求求情?」

「是鵲兒多事了。」鵲兒立刻低下頭,祁素茹拿起一旁盒子裡的鏡子看了看今日的妝容,心中竟有幾分雀躍……

玉珠閣很快到了,裡面的掌櫃見到是她,帶著她走到了後院的一間包廂中,包廂門半開,裡面似乎點著熏香,散發出來一股淡淡的香氣,祁素茹整理了一下衣著,示意鵲兒守在門口,推門而入。

那是分為內外室的包廂,一道屏風阻隔了她的視線,屏風前的鼎爐內冒著一絲煙,屏風後似乎有燒水的咕嚕聲。

繞了過去,祁素茹看到被薄紗分隔開來的座位後赫然是蔣茹茵的身影,神情有些難以置信,一旁的屏風後還是一個丫鬟坐在那煮茶。

「怎麼,見到我很失望?」蔣茹茵命丫鬟把薄紗撤開,她面前還放置著一把古琴,「我只是想嘗試一下祁姐姐彈琴,哥哥煮茶的畫面,意境不錯呢。」

過去這個地方是祁素茹和蔣景智常來的地方,他們之間發乎於情止乎於禮,最多的也就用這種方式來相見,也是祁素茹心中最美好的回憶之一,而今日蔣茹茵模仿的這重現,對她來說卻像是一種諷刺。

「茹茵你怎麼會在這。」祁素茹眼底閃過一抹慍色,隨後恢復了神色,坐了下來。

「哥哥婚期將近,沒空過來,我就替他來赴約了。」丫鬟把煮好的茶端了上來,蔣茹茵給她倒了一杯繼續說道,「所以祁姐姐有什麼事和我說便是,畢竟你如今已經是六王府世子妃了,和哥哥單獨見面影響不好,哥哥也是考慮到你的名聲。」

祁素茹臉色一變,端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她全都知道了?

「沒什麼重要的事,只是敘敘舊罷了。」

「敘敘舊約來這地方,我還以為祁姐姐是要重溫舊夢了呢。」這薄紗,這古琴,還有這茶香縈繞的氛圍,說是敘舊,不如說舊情複燃來的比較貼切一些。

「茹茵,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我和你哥哥之間是清清白白的。」祁素茹微沉了臉,她興致衝衝的過來,沒想到在的卻是妹妹,這還不夠丟臉麼。

「我知道你和我哥哥之間沒什麼,我今日替哥哥過來就只是想告訴祁姐姐,以後不要再寫信去蔣府,也不要再去打擾哥哥,你要知道你的身份如今和蔣府和哥哥沒有一點關係,祁姐姐,我想你應該聽得明白,不會這麼不知羞恥。」蔣茹茵說的緩慢,輕輕地撥弄了一下那琴弦,抬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你!」祁素茹一杯水全撒在了桌子上,她竟然說自己不知羞恥。

包廂的門忽然開了,蔣景智闖了進來,剛好看到了妹妹噙著笑意而祁素茹被說的紅了眼的畫面。

「景智~」祁素茹心裡即刻燃起了希望,委屈地喊了一聲,沒等蔣景智開口,蔣茹茵起身示意丫鬟攔住了哥哥,呵斥道,「六世子妃,你似乎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如今你應該喊我大哥為蔣少爺,讓別人聽見了會以為你和我大哥之間有什麼曖昧不清的關係,即便你不在意,我們蔣家可是在意的很!」說完她瞥了蔣景智一眼,走到了地上。

「茹茵,再怎麼樣你也不該把素茹的信都攔截下來,還私拆信件出來和她見面。」蔣景智看著許久不見的人,一陣心疼。

「那你們就私奔吧。」蔣茹茵看著他們,神色平靜的很,從懷裡拿出一張銀票,「這裡是五百兩銀子,馬車在後門,你們可以現在就私奔,你的婚事我會幫你退了,今後蔣家也就當沒你這個人。」

看他們兩個愣在那,蔣茹茵走到祁素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即使嫁人了你心裡不是還記得我哥麼,那你就跟著我哥哥私奔吧,你們不是很痛苦麼,你們不是崇尚你們的愛情麼,那麼直接走啊。」蔣茹茵說著說著提高了音量。

「你胡鬧什麼!」蔣景智看祁素茹被嚇壞了,開口呵斥道,「素茹她已經嫁人了。」

「你也知道她已經嫁人了?那你還摻和祁家的事情,那你還和她通信來往,若不是我攔截了那些信,你要和她私下授情到什麼時候,你在回信的時候可有想過她已經嫁為人婦,不能如此,你又是如何答應我的,你知不知道我為此付出了什麼代價,而你這個做大哥的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食言,你又知不知道到她為何會約你出來,祁家如今已經讓聖上厭惡,你還想把蔣家拿去一塊陪葬是不是!」

「今日我故意讓小廝告訴你的,你還是來了,我已經與祖父和父親說了,大哥你不適合蔣家家主這個位子,我也不想再勸說你們什麼,我倒要看看,今天你一無所有時候,她還會不會寫這些信。」說著吟歡把過去祁素茹寫給蔣景智的信統統都拿了出來扔在他面前。

「如果你們真的離不開對方,就拿著這銀票去私奔,否則大哥從今以後你就別在我面前提什麼昔日情分!」蔣茹茵說的臉色漲紅,把那銀票往桌子上一拍帶著人離開了,屋子裡瞬間安靜了下來,祁素茹呆呆地坐在那,蔣景智蹲下身子,把地上的信一封一封都撿了起來。

「景智。」良久,祁素茹才呐呐地喊了一聲,「蔣茹茵剛才說什麼,蔣家的家主之位不會再留給你了。」

蔣景智把信都放在了桌子上,坐在她旁邊握住了她的手,「我本來就不在意這個,給二弟這個家會比我接受來的更好,素茹,你願意和我走麼?」

祁素茹近乎惶恐地把手從他手中抽離出來,緊張地看著他,「景智,我已經嫁人了,我沒有辦法跟你走。」

「只要我們離開了這裡,去一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妹妹給的五百兩足夠我們用的了,我們還能自己做生意,自食其力,你過去不是說很想要這種自由自在的生活麼?」蔣景智眼中閃過一抹受傷,「難道你真的只是想要我幫祁家才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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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6 16:05:4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八章

「景智,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我還有祁家,若是我走了六王府會遷怒祁家的,我不能這麼自私。」祁素茹急切地解釋道。

「若是你走了,六王府不會遷怒祁家,只會說六王妃暴斃,他們不會讓你私奔的事影響六王府的聲譽。」

「那是以前,如今的祁家父親被停職,二妹又是如此,他們不會放過祁家的。」祁素茹低聲哭著,眼中滿是淚水看著他。

「當初嫁入六王府的時候你也是這麼說的,其實你若是不嫁你父親也不會逼你一定要嫁,你只是覺得六王府的世子妃身份讓你足夠顯赫,而蔣家卻不能給你你想要的。」蔣景智幽幽地說道,祁素茹臉色蒼白地搖著頭,「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祁家的事我幫不了你,你好自為之。」蔣景智失望地看著她,自欺欺人這麼久,原來他也是不甘心的那個人,覺得是世俗羈絆住了他們的追求,可到頭來有這麼一個機會擺在眼前,她卻不願意跟自己走了。

「景智,景智我錯了,祁家不能這樣下去,你去求你妹妹,讓她再去求太子,去和皇上說放過祁家,妹妹已經得到懲罰了,祁家不能因此沒落,只要祁家好起來,我就跟你走,好不好,我們去想去的地方。」祁素茹拉住了他的手,蔣景智輕輕地推了開去,伸手捧住了她的臉替她擦去眼淚,「你剛才沒聽茹茵說麼,蔣家以後不會由我做主,太子府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她已經為我付出太多了。」

「小姐,大少爺已經走了。」閣樓附近停著一輛馬車,裡面的蔣茹茵聽到回報,嘴角揚起一抹諷刺,「回府吧。」

「不要,不要,景智,除了你沒人可以幫我了……」包廂內祁素茹哭倒在了地上,蔣景智已經離開了。

「若是我幫你,你能給我什麼?」忽然包廂裡傳來一個聲音,祁素茹慌張地擦乾眼淚站了起來,「是誰?」

「如果我幫你讓祁大人複職,六世子妃,你能給予我什麼報酬?」祁素茹害怕地喊鵲兒,鵲兒卻沒有回應,「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別管我是誰,若是我幫你了,你能給我什麼報酬。」那聲音輕佻地說著,祁素茹靠在桌子旁顫聲回道,「若是我爹能夠複職,你想要什麼?」

「好,事成之後我來拿我的報酬,到時候你可別不承認。」那聲音哈哈地笑了幾聲,隨即遠去,祁素茹沖出去看,院子裡什麼人都沒有,而鵲兒靠在門邊,似乎是暈過去了……

綁架的事慢慢淡去的時候已經十二月份了,臨安城被白雪覆蓋了起來,蘇謙默今年留在了八王府,等過完年年初再回陽關去,留在京城事不多三天兩頭就往顧府跑,要不就是去找顧逸信,順道一起回顧府。

暖閣中,蘇謙默看著靠在那看書的吟歡,她如今是越來越自在了,可他卻越來越不放心了,經歷了這一場大病之後,吟歡這圓潤的小臉沒了,身材也瘦削了不少,逐漸顯現出顧家女孩良好的遺傳,變的比以前漂亮了。

「你看這。」吟歡放下書正要指給他看,卻發現他盯著自己,摸了摸臉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要看什麼?」蘇謙默尷尬的瞥過臉去看她指著書上的東西,吟歡指著上面的圖畫,蘇謙默瞥了一眼就直接拿過去看了,末了抬起頭看著她,「你怎麼會有這個?」

「我在父親書房裡看到的,似乎是很久之前的繪圖了。」那是吟歡另外找到的繪製的北圖地圖,只有一部分,還是一個地圖一個地圖分開來的,旁邊都有注解,還有另外寫上去的,似乎是父親的字跡。

蘇謙默越看越激動,這比那些商人去回來之後還要繪製的詳細,這書中一塊一塊的區域把每個地標都寫清楚了,就好像是出自北圖人之手。

「這邊還有爹的注釋,你看。」吟歡靠近坐了一些,指著父親的字跡,蘇謙默一側頭就看到了她垂在臉頰上的劉海,隨著她的動作在臉頰上一蹭一蹭,他開始妒忌那一縷劉海可以如此親近到她。

「這和你那裡繪製的一樣麼?」吟歡忽然回頭看他,避閃不及她的頭髮輕輕飄過了他的臉頰,蘇謙默的臉頰一瞬間紅徹了,四目相對,吟歡輕輕地眨了下眼,蘇謙默飛快地低下頭去,視線在書上瞄著,「你說的是……是哪?」

吟歡微微一怔,隨即笑了,指給找不著北的他看。

盯了好一會蘇謙默這才穩下心神,努力不去想那一雙清泉般的眸子,仔細地看了起來,良久才點頭,「應該說比我那有的還要詳盡。」

「那太好了,你把這個帶去陽關吧,也許會有幫助的。」吟歡開心地合上書挪到他面前,「父親這麼仔細地看著這本書,我想他那時候一定也想要攻打的,只是後來……」

「你放心,我會替伯父完成這個心願的。」蘇謙默拉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吟歡臉頰一紅,他正要繼續說門外忽然傳來了顧逸信的說話聲,吟歡抽回了手放在膝蓋上。

顧逸信發現蘇兄弟臉色有點臭,尤其是他進來的時候,而吟歡則嘴角帶著一抹笑意在那看著書不語,他似乎來的不太是時候。

「大哥,我有事和你說。」吟歡著手讓他坐下,爾冬這才進來倒茶,她是挺反對蘇少爺老是往這跑的,還和小姐獨處呢,但是小姐都沒說什麼,爾冬只能每次和阿喜在外面乾瞪眼,那傢伙找的話題太無聊了,和他的表情一樣的無聊!

「大哥,生病的那些天我還有件事沒說。」吟歡想了一下,喝了一口茶開口說道,一旁的蘇謙默也抬起頭看著她,「我還做了另外一個夢。」

吟歡看他們都望著自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夢見渭城地震了,連續五六日一直做著那個夢,渭城那的房屋都倒了,壓死了好多人,短短兩日,渭城變成了一座死城。」

「大哥,我知道這麼說你不信,可夢中的情形太真實,就像我做那噩夢一樣,大哥你說這是不是有這樣的預兆,不斷地在告訴我有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吟歡知道這麼說他們未必會信,可她也想不出用別的辦法,說自己上輩子經歷豈不是更扯。

「我還為此去問過那司空大師,大師只是說,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即便真有預兆這一說,要讓渭城的人搬遷出來基本不可能,光是奏章上去都送不到皇上那。」良久,顧逸信說道,「更何況只是你的一個夢,要讓他們搬遷對他們來說豈不是太兒戲了?」

「渭城,二哥就在那。」蘇謙默沉默了一會開口道,吟歡疑惑道,「蘇二少爺並不是在那當差的,怎麼會去那?」

「二哥奉命去那修建太妃陵。」蘇謙默說道,「太妃身子已經很不好了,渭城是太妃的老家,所以二哥奉命去那修建,現在還在看地方,可以借由這個讓渭城的人慢慢遷出來,太妃娘娘于太后和皇上都有莫大的恩情,我相信太后會答應的。」

吟歡抬頭看著他,臉上閃過一抹詫異,蘇謙默輕笑地摸了摸她的頭,「我相信你。」

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蘇謙默的話總能讓吟歡覺得感動,就如現在,這毫無保留的相信和支持,讓吟歡那原本準備了一大堆的話梗在了喉中無從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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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6 16:06:0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九章

「修太妃陵一事外人沒有知曉地,若因此讓渭城的人撤離恐怕不妥。」顧逸信隨後說道,蘇謙默搖搖頭,「二哥在那帶了幾位大師查看哪裡的位置更好,若和皇上太后說修建一事需不驚動任何百姓,生氣容易影響穴位,那麼皇上肯定會派人下令讓百姓暫且遷離,修建一事沒幾年也完不成的。」

「這豈不是欺君。」吟歡遲疑了一下,讓看風水的大師這麼和皇上說,若是皇上信了還好,不信的話豈不是這一群人都得跟著被砍。

「你夢中的地震是在何時?」蘇謙默轉頭問道,吟歡想了下說了個大概的時間,「好像是在明年春初,二月的時候。」

「這也不算是欺君,本來這修陵一事不宜讓太多人知道,若是那大師說的可信,太后一定會讓渭城的人暫時遷移出去,二月也不是很久。」

「那讓大哥一起去可好?」吟歡頓了頓,開口道,這是顧家重新讓皇上重視起來的機會,「能否與皇上說,是有異夢數日,請南山寺大師開解,大師道出天機,渭城恐有災禍,未免引起百姓恐慌,乙太妃陵之事為由讓渭城人遷移離開數月,若到時候真的沒什麼問題,再遷回去也不遲。」

「大哥,我知道這想法太大膽,可這也是個機會,先由這風水穴一事稟明皇上,蘇少爺再帶著大哥去一趟宮中,只是夢境一個,信不信在於皇上,大哥你只是憂心百姓,屆時皇上是另外找人查還是請南山寺的大師再去一探,都會有結果。」吟歡相信,若真的有地震來襲,一定也有些跡象表明,人命關天,南山寺的大師慈悲為懷,應當不會死下斷論。

她要讓顧家在皇上面前一點一點的拾起來,總有一天,皇上會把顧家的爵位換給他們……

兵分兩路,蘇謙默去了一趟渭城找二哥,吟歡和大哥一起去了南山寺,雖然對吟歡的夢境顧逸信還是有些將信將疑,可人命關天的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吟歡找到了司空大師說明了來意,司空看著這姑娘眼底的灼灼光芒,想起她手相之中的變化,臉上依舊平靜地看不出波瀾,吟歡望著他懇切道,「大師,我知道這只是個夢,我這麼說也有些荒誕無理,但那夢糾纏了我數日,像是要我告訴大家一樣,我雖力量微薄但不能坐視不管,若是真的發生了,那可是數條人命。」

「施主能夠為了此事冒險貧僧應當為那些百姓感謝施主。」司空緩緩說道,「渭城一事,若是聖上前來南山寺求問,貧僧定當如實相告,請施主放心。」

吟歡沒想到大師會答應的如此乾脆,和大哥回了家,蘇謙默還沒從渭城回來,而此刻南山寺,司空則在禪房裡請示自己閉關多日的師傅,那是一個身穿袈裟身材槁瘦的和尚,司空在他旁邊盤腿坐了下來,望著他們面前的佛像,閉眼低聲誦經了起來。

過了一會那和尚睜開了眼,與其身材不同的是他有一雙十分清明的眼睛,像是看透了世事一般,不參雜一點雜事。

兩個人坐著並沒有說話,直到三天后司空離開了那禪房,蘇謙默和二哥蘇謙仁也回來了,帶著那幾個看風水的大師,一起入了宮。

隔了五六日顧逸信才與蘇謙默進宮把這事和皇上說了一遍,只是做夢的人變成了顧逸信,皇上剛剛才聽那幾個風水大師說太妃陵修建之時不宜有太多生人,如今聽顧逸信這麼一說,難免會將兩件事連在一起,難道修建顯現的這一卦相說明的並非是修陵,而是有災禍來臨,老天用別的來告示給他們。

「這只是臣的一個夢,本不應當拿此事來煩擾皇上,可此情形連續多日出現在臣的夢中,於是臣去了一趟南山寺求問大師,回來的當日竟不再有此夢,臣這才斗膽前來進諫,渭城雖小但百姓不少,臣實在是不忍夢境之中的事發生。」

「愛卿也是心系百姓,朕不怪你。」皇上想了一下讓他先退下了,自己則起駕去了太后的寢宮。

三日後南山寺整日閉寺。

又過了三日,顧逸信被宣進殿,命他與蘇謙仁一起負責渭城百姓的遷移,務必做到不驚擾到他們,安撫好人心。

吟歡終於松了一口氣,南山寺閉寺那日,皇上應當是去了南山寺問卜,她此刻已經顧不得那大師究竟看出了什麼想到了什麼,只要這能夠讓渭城的百姓脫離這災禍,讓顧家好起來,她就願意去做……

十二月低,又是新的一年即將過去,顧家忙碌了起來,遠嫁在外的顧吟玥送了大批的年禮過來,滿滿四五輛車,木氏和嚴氏兩個人也是清點了一上午,顧老夫人口中說著,「這丫頭一點都不懂的持家。」可臉上的笑意卻藏不住,這年禮的多少也能看得出白家對自己孫女的重視,只要她在那過的好,不能常見面又有什麼關係。

顧逸信忙著安置渭城遷移的人,都來不及回來過年,大冬天要百姓遷移出溫暖的家肯定有難度,要先在別的城裡將安置的房子都準備好了,才可能在公示完了之後去勸說那些不肯搬的。

大年三十晚,吟歡跟著也喝了一點小酒,醉醺醺地在爾冬的扶持下回紫荊院,襲暖匆匆過來在吟歡耳旁說蘇少爺在後門等她不少時間了,吟歡這才記起來自己答應了他要去看煙火。

「小姐,您都喝醉了,這麼晚了別出去了。」爾冬扶著她,這臉還發燙呢,大晚上的就算是未婚夫也不能就這麼出去,婚前鬧出什麼醜聞更不好。

「沒事,你扶我去後門那。」吟歡今晚就是太開心了,和二哥多對杯了幾回,還忘了這事,前幾天就答應的。

爾冬還想說什麼,癟了癟嘴還是把她扶了過去。

此刻顧家後門那都是關閉的,只有一個值夜的婆子等著換班,看見她過來趕緊開了門,吟歡邁腳出去,蘇謙默身披著黑色的披風站在馬車邊上,正好往向這邊看過來。

「你喝酒了?」蘇謙默皺著眉頭看著她臉上浮現的紅暈,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酒香氣,吟歡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伸手示意了一下酒杯的長度,「喝了這麼多。」

蘇謙默看著她憨態可掬的模樣,伸手要從爾冬手裡接她上馬車,爾冬不放心,反正阿喜也在,也不外乎多自己一個人,於是扶著吟歡上了馬車,吟歡靠在軟墊上,人還有些暈,見他進來打著哈哈問道,「你出宮多久了?」

「你也知道我是出宮過來的?」蘇謙默一挑眉看著她,吟歡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特地從宮宴中溜出來,自己還忘了這茬事。

「今天和二哥他們喝了一些。」吟歡微嘟著嘴伸手拉了一下他的披風,蘇謙默那臉便繃不住了,輕輕彈了一下她的腦門,「不會喝還喝這麼多。」

「我高興嘛。」大哥雖然沒有回來但是遷移的事還算順利,為官地大過年還在那陪著渭城遷移的百姓,他們也沒再有多埋怨。

蘇謙默把她從軟墊上扶起來,「可別睡著了!」吟歡微眯了眯眼點點頭,蘇謙默瞥過臉去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車內溫度驟升,車外寒風陣陣,阿喜駕著馬車的手有些抖,一是凍的,二是激動的,一旁的爾冬始終板著臉,馬車內的話一字不差地落入到她耳中,爾冬覺得蘇少爺這麼做實在是太大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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