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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岑揚 -【愛要說出來】《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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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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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4 00:19:5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與其說上流社會的人唯利是圖、虛偽造作,不如說上流社會自有它不同于普羅階層的處事規章和生活文化。

  習慣生活在CHANNEL、GUCCI、CLRVIN  KLEIN的世界,又怎么能了解大多數和攤販討價還價、買菜討蔥蒜市井小民的心情?

  不同的世界,各吹不同調的價值觀與邏輯,不相交集本是當然也不過的道理。

  所以雷夫人邵敏始終參不透獨生子的想法。

  在雷家第一代娶進門的媳婦里,她是唯一能與雷家男人抗衡的代表。

  有冷靜的商業頭腦、香港邵氏集團的豪門背景,以及丈夫雷迪給與的尊重與自由,讓她在夫家這個以家族血源聯系的龐大企業體中開辟一片天地。

  她值得驕傲的事有兩件,其一是在夫家占有八風不動的重要地位;其二則是承襲她商業頭腦和個性早熟的獨生子雷君霆。

  曾經以為兒子是她的翻版,甚至擁有青出于藍更勝于藍的才能,料想這樣出色的兒子,再加上她娘家的支持,將來承繼整個尚華集團也不無可能。

  事實上也是如此,雷家第二代除了雷君霆外,其他人對尚華這個位居企業三大龍頭寶座之一的集團顯然興趣缺缺。

  萬事具備,只欠東風。

  而這個東風,就是一個適合站在兒子身邊的伴侶。

  要有才干,擔得起賢內助的責任;要門當戶對,才能鞏固兒子在雷家的地位。

  自從兒子十六歲以遠距教學的方式取得國外大學學歷的杰出表現驚動雷家人之后,她就一直在為兒子物色人選。

  直到兒子明白拒絕她為他做的一切,邵敏才意識到自己并不如想像中地了解她的兒子。

  “母親早。”

  邵敏平淡點頭回應,母子倆陷入以往習慣的沉默,各自吃著桌前的餐點。

  這樣的生活也過了二十三年,為什么今天特別覺得空虛?邵敏自問,找不出症結所在。

  在商業豪門之中有多少女人能像她一樣得到丈夫的支持涉足商界?大多數嫁入豪門的女人多半只能成為丈夫的附屬品,甚至有些連出廳堂的資格都沒有,她雖不是唯一,但也是少數跳脫這種宿命的例外。

  她的人生并非沒有成就,然而,無以為名的失落感卻隨著年齡莫名增加,就連在外暗地包養的年輕情人也無法填補。

  生活中,總覺得有某個指不出的角落覺得寂寞……

  “我聽說你打算娶夏依。”連兒子結婚的消息都要從外人口中得知,也許正是這几天來有如此深刻感受的緣故。

  “那是誤傳。”

  “無煙不生火,無風不起浪。或者,你還在等那張照片中的女孩?”

  雷君霆臉色一沉。“母親,這是我的私事。”

  “身為母親,難道沒有過問的權利?”

  “我只是希望您別干涉。”

  “我關心兒子的感情有錯嗎?”邵敏動了氣。“你父親那邊沒有動靜并不代表放任你自己作主,你是尚華未來最有可能接棒的繼承人選,對你的每個舉動不可能不聞不問。”

  “母親,我不打算重復上一代同樣的手法進行企業聯姻,也不聽任何人的安排。您以為我刻意表現是為什么?我不想受制任何人,所以必須有換取自主權利的籌碼。”

  邵敏聽懂他意思,妝點得體的眉微凝。“你打從一開始就無心入主尚華?”

  “不是不想,但也不是非要不可,守成或創業對我來說都沒有差別,但今天的事實是我身為雷家的一份子,也是接班人選之一,與其因為叛逆被長輩們追在后頭跑,我寧可作個順服的晚輩,我不想把心力花在和叔伯們周旋斗智這件事情上,合作是最好的方式。當然,我不會毫無代價地配合──想擁有什么就要付出同等的代價,我跟伯父談妥,他已經同意不介入我個人私事。”

  “我就不能知道我的兒子愛上誰、想娶誰?”

  “您從不過問這些小事。”

  小事?“身為一個母親,兒子動心的對象只是件小事?”邵敏的聲音像受了傷似僵疼。

  雷君霆不明白,母親難得有激動的反應。“您不舒服嗎?”

  說不清是失望還是其它,邵敏揮揮手。“不,我沒事。”

  雷君霆微頷首,謹守二十三年來的母子界線,不再深問。

  “少爺。”管家老邁的身影緩緩走了過來,附在他耳邊說了些話。

  邵敏驚訝地看見兒子表情由嚴肅轉而溫柔帶笑。

  “讓她等。”

  語方停,他人已站起身,向母親執禮往樓上走,不一會拿著公事包往車庫走。

  一連串動作的身影終結在告知母親出門上班的禮貌。

  望著兒子的背影,邵敏心頭沒來由澀疼。

  突然之間她懂了,懂這几年愈來愈深的寂寞是什么。

  是一個母親與孩子不親近的失落──她從來不知道有膝下承歡是什么滋味,她的兒子甚至沒在她面前笑過。

  是誰讓兒子有這抹流露出情感的微笑?那是她從未在兒子臉上看見過的表情?她以為兒子跟她如出一轍,冷靜自制、喜怒不形于色,倘若有一絲情緒也是為達某個目的,不得不的作戲。

  然而,他的笑是那么真心──

  是她嗎?那張照片里躺在樹蔭下午睡的女孩?影響他甚鉅如斯?

  “李伯──”

  “是,夫人。”

  “在君霆成長的過程中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也錯失了什么?”

  李伯抿抿蒼皺的唇,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曾經見君霆在這個家里那樣笑過嗎?”

  “這個……”李伯遲疑了。

  他不敢說曾經見過。

  他記得很清楚,那是在少爺十六歲生日當天,此刻站在門外的女孩像今天這樣來找少爺。

  那時候的少爺笑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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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年前的雷君霆是個霸道的一言堂小鬼,八年后的他霸道指數有增無減,變成我行我素的臭男人。

  總歸一句話──“雷君霆,八年過去你還是一樣惡劣!”

  站在該名惡男地頭上、堂堂尚華集團總經理辦公室的陸云儂纖指直向不由分說擄她上車、害她尖叫得像個瘋子,以為當年綁架的場面重演,自己又變成肉票的壞家伙。

  “你以為進入城堡的方法只有一種?誰規定車庫出入口只能有一個?”

  “誰知道你會從人家背后冒出來,連招呼都不打就上演綁票記,惡作劇也罷,但是當著你公司那么多人面前把我扛到這里──很丟臉耶!”

  “罵了一路不累嗎?喝口茶。”

  喝──“不說還沒想到。”就近抽出面紙往兩片礙眼的唇擦,仿佛上頭沾了什么臟東西。

  看不順眼,想起那天他和褚真親吻的畫面就心火直冒。

  雷君霆扣住她。“你做什么?”

  “口紅。”可惡可惡可惡!她記得褚真那天涂的是很漂亮的粉紅亮彩,看得她好礙眼啊!

  “出門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機會吻誰。”

  “你什么時候跟褚真交往了?”

  “你不認為自己質問得沒有道理?我跟你什么都不是。”

  “我──”

  “嗯?”收回雙手環胸,黑眸審慎端視睽違八年的人。

  照片和真人畢竟有差距,這几年征信社送來的照片和資料再怎么詳細也比不上真人站在面前,可見可觸可交談。

  從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會以最迅速的方式得到,唯獨對她,他付出超乎原先計畫的時間。

  對她的感情有深到讓他花八年的時間什么都不做地等待?他自問。

  然擺在眼前的事實是他的確等待了八年,心里無法裝下其他人。

  他說得對,但是──“在茶館那天我都看見了,你跟褚真──”不說了,繼續擦。

  粉紅色的唇彩!可惡,怎么會擦不掉?明明都這么用力擦了,還是留在他唇上、在自己眼里,可惡可惡!

  近乎無理取鬧的舉動再度被制在一只大掌中,唇瓣傳來的刺痛感令雷君霆不悅。“再這樣我真的會生氣。”

  “氣啊,氣死你最好!我快被你氣死了。”這是他欠她的。“小時候不可愛,長大以后也不可愛,你一直都不可愛!”

  嘆口氣,把她收進懷里。“男人要可愛做什么?別哭,在我的記憶中你什么表情都有,就是沒有哭臉,我不習慣。”

  “不習慣就別看,沒人要你看。”丟臉啊!在他面前掉眼淚還不知不覺。

  “你在意我跟褚真的關系?”

  “你已經說要娶依依就不該招惹別的女人,這樣對依依不公平。”

  “你掉淚是為這個原因?”

  “……對。”

  “說謊。”

  掌下的腰背聞言一僵──他說對了不是?

  “才沒有。”

  死鴨子嘴硬。“又說謊。”

  “你放開我……”越發收緊的力道讓她說不下去。

  她几乎不曾像此刻這么乖順留在他懷里。

  雷君霆輕嘆一聲,左掌輕撫發絲。“你頭發留長了。”接著滑至腰身。“變得更瘦了。”右掌貼上左頰,拇指來回撫摸顯眼的傷痕。“八年了。”

  背脊突地竄上一陣電麻的戰栗,陸云儂下意識正想躲開,對方已經先一步放開她。

  還不是時候。“擦干眼淚說明你的來意。”雷君霆指尖輕叩表面。“再四分鐘就九點,上班時間不談私事。”

  忽冷忽熱的態度讓陸云儂好不適應。“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你畢業之后不吭一聲離開台灣就是正確的待友之道?”

  “你生氣,所以這几天一直在躲我?”她找了他六天,不是開會就是出外洽公,再怎么遲鈍也該感覺到了。

  “可以這么說。還有兩分半鐘。”

  “你真的要娶依依?你應該知道她心里有別人。”

  “無妨,結婚只是為了堵住長輩逼婚的麻煩,婚后依然可以各過各的生活、各有各的情人。”

  “你真的這么想?”

  “婚姻的模式因人而異,我的父母就是如此,沒什么好奇怪。”掬起她一撮發絲把玩。“你的頭發有點干燥,應該注意保濕。”

  一掌拍開他。“你是個爛男人。”

  因眷戀而柔和的眼神沉黑凝冷。“我在你眼里本就不是好人。我姓雷,光是這點就足以讓你把我列入見錢眼開、利欲薰心的壞人黑名單中不是?”

  陸云儂看了他平淡的表情好一會。

  “我以前在你面前毫不掩飾地批評你家人的言論傷害到你對不對?”

  “九點整,不送。”他坐在辦公桌后,埋首案牘。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讓我知道?”她是不是如姊姊說的,太遲鈍了?

  一股腦兒的正義感在不知不覺中變成想說就說,不分人事時地物的任性恣為,滿足了自以為是的正義感卻沒有幫到任何人。

  說不定在這不經意間,不但沒幫到人,還傷了對方。

  “雷君霆──”

  他停筆,抬頭。“你要我請警衛來嗎?”

  “我走,我走就是了。”

  “不送。”

  半天不聞開門離去聲。

  “你還不走?”

  “雷君霆──別叫人!”她趕忙阻止他按通話鍵的動作。“我只是想說我很抱歉,如果我以前幽曰讓你難受的話,我向你道歉,我不應該沒有顧慮到你的心情就胡亂批評你的家人,但是──”

  “又怎么?”

  深吸一口氣:“我還是不贊成依依嫁給你!CASE  BY  CASE,我欠你的我會還你,依依的事我管定了!婚姻是兩人相愛的証明,不應該成為你杜絕逼婚困擾的工具,依依心里有人,那個人是我大哥,我絕對絕對不會讓你拆散他們!”

  宣戰完畢,開門走人。

  只剩雷君霆的辦公室好半天沒有聲音,直到另一頭的內門打開。

  昨晚熬夜辦公索性借雷君霆的休息室一睡的夏依走了出來。

  “剛才是云儂的聲音?”

  “嗯。”雷君霆玩著筆,在手上轉過一圈又一圈。

  “重逢后感想如何?”

  “還是老樣子,但敏銳了一點。”

  “一樣勢在必得?”

  “當然。”躺進椅背,放松地伸伸懶腰。“一切按計畫進行。”

  “為什么要把事情弄得這么復雜?”這是她無法了解的。“面對面明白告訴她,省去無謂的猜測盤算,這比你攻于心計的追求要簡單得多。”

  “我不擅于言語,也不認為感情用說的就可以表達,坐而言不如起而行,與其用過多的社交辭令裝飾,不如實際表現。”

  “你的表現法迂回難懂。”她必須老實說:“倘若你一開始就直來直往,或許不必花這八年的時間等待。”

  “沒有成真的事難以預料結果,在我看來這八年值得,我心無旁騖在尚華立穩根基,她朮有專攻找到自己想做的事,各有斬獲。”

  剎那間,她明白了。“你遲遲沒有動作是為了讓她有自由發展的空間?”

  “過去我操之過急的結果是她不告而別,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這份耐心是跟夏姐學的。”

  夏依澀然苦笑:“馬拉松式的愛情很累人。什么環境造就什么樣的人,你跟我都不是擅長把內心感受說明白的類型,擁有與人談判的能力,卻沒有表明心跡的本事。”

  “這并沒有什么不好,庭訓教會我人并不完美,有缺點無妨,但要知道在哪里,如何讓它不至于闖禍。一種米養百種人,抱怨自己環境的人其實只是不肯面對現實的小鬼。與其花時間抱怨,不如學會適應,進而扭轉它。”

  夏依靜靜地看著相處多年,自己視如弟的男人。“你并不滿意現處的環境。”

  “無所謂滿不滿意,我只知道我可以改變它,讓自己過得更好,現在的我有這個能力,過去可以緬懷不能深陷,未來也能創造以及期待。”

  “你比我小,卻比我早看透這些事情。”

  “若沒有你,我沒機會學到這些。”

  “我算是你的負面教材了?”

  “不,真正的負面教材是她,單純坦率的喜怒形于色、過度的愛管閑事招惹麻煩而不自知,要人在背后收尾還是死性不改,四處揮舞正義使者的大旗也不管別人有多擔心。”

  噗哧!呵……“認識你是她的不幸。”

  雷君霆冷不防低笑出聲:

  “我又何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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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璀璨公司敲定設計的主題和大致內容,陸云儂才剛踏進自家大門,就看見哥哥們坐在飯桌前。

  大哥陸云槐面前擺著酒瓶和酒杯,二哥陸云鵬雙手抱胸冷眼看著自家大哥一口又一口“吞”干濃度高達百分之四十五的烈酒。

  “二哥?”

  “有沒有見過這么溫文儒雅的藉酒澆愁法?”冷峭譏諷的口吻不因是自家人而打折扣。“有一口氣喝干一瓶威士忌的氣魄卻沒有當面問清楚的勇氣,你不妨考慮淘汰這種窩囊的大哥,不認也罷。”

  “二哥!”這話太過份了吧!“到底怎么回事?”

  陸云鵬把報紙丟給小妹,要她自己看。

  尚華集團擬近日發布喜訊?

  怎么會?離她去找他不過一個禮拜,怎么這么快?

  難道──

  “他是故意的?”因為那天她惹他生氣,所以故意加快腳步?

  按雷君霆的個性,這推想并不令她意外。

  真正令陸云儂意外的是夏依的配合。

  她明明深愛著大哥,為什么還能點頭答應嫁給他?

  “我、我去找他把話說清楚!”

  “慢著。”陸云鵬拉住小妹。“你要找誰說清楚?”

  “當然是雷君霆!這件事不是依依能決定的,她只是為了報答雷家的恩情才任人擺布,她根本不愛雷君霆。”

  “夏依是几歲人?現在又是什么時代?一句恩情就能讓她甘心扮演以身相許的苦命女答應嫁給雷君霆?”陸云鵬向來實事求是。“她跟大哥根本一點關系也沒有,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裹足不前不表態落得現在飲恨的結果是他自找,你瞎忙什么勁?”

  “云鵬說得對,是我自食其果。”陸云槐苦笑,舉止依然平靜溫和。“是我靜觀事情演變到這地步,別管我,過几天就沒事了。”

  感情哪有這么簡單就理得清楚!“你以為是小感冒啊,過几天就沒事?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兩個人結婚──”

  陸云鵬打斷小妹的話:“你是不能眼睜睜看夏依嫁給雷君霆,還是不能眼睜睜看著雷君霆娶夏依?”

  心突起一陣虛,氣焰轉弱。“這兩者哪有什么差別。”

  “小妹,你平常遲鈍就算了,現在還裝什么?你的個性是很多管閑事沒錯,但你從來不作熱臉貼冷屁股的事,雷君霆的事你從以前就涉入過深,沒人說不代表沒人看出來。”

  “我、我哪有。”愈來愈心虛。

  “我還以為你出去混了八年應該有所長進。”不知轉圜變通的腦袋像極了爸。

  奇怪的遺傳,大哥和小妹承襲泰半母親的出色相貌,卻不幸也遺傳爸的死硬腦袋。

  如果上帝造人是以一利一弊彰顯其公平性的話,還真該死的公平。

  “結果呢?”

  “我──”

  “再不老實,我不會讓你去找雷君霆。”兩個親人都栽在雷家手里,怎讓他不對雷家人深惡痛絕?

  陸云儂干笑,二哥陸云鵬從來就不是會說笑話的人,能動用到他尊口提點出來的事沒有九成九的真實性,也有八成八。

  “你最好從實招來。”陸云鵬拍板,開堂審案。

  知死活的人就認份點,乖乖拱手拜見,討饒活命。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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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總,有位陸小姐說有急事找你。”

  “十分鐘后帶進來。”

  “是。”

  褚真瞄著對面冷淡的男人,從他臉上真的看不出一絲戀愛中男人的樣子。“你跟我所認知在愛情海中浮沉的男人不同,雷君霆,你冷靜過了火。”

  “回到公事上,不要岔開話題。”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你想丟開公文去見她吧?”

  “褚真。”

  “你的表情像在怪我愈來愈拿喬,這也不能怪我啊,誰教我是英俊多金的雷總經理‘現任地下情人’,又是帶一筆絕對有利于貴公司的并購案而來的投資顧問?”性感的身影隨著話語一步步接近辦公桌后的男人,纖手攀上寬肩。“親愛的,你不覺得最近‘冷落’了我?”

  看樣子公事只能談到這為止。“你想為冉琳琳出頭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不意味我要配合。放手,她來了。”

  上回在茶館親熱戲都下海演出了,還怕這次?再說──“還有十分鐘不是?”

  雷君霆綻出微笑:“你以為她等得了?”

  “什──”

  重重開門聲打斷她的話,插進陸云儂殺氣騰騰的咆吼:

  “你不能強娶依依──你們兩個在做什么?雷君霆,還不放開你的賊手!”又、又跟褚真打情罵俏!“你、你是暴走人間的活動性器啊?連辦公室都不放過!”

  暴走人間的……噗哧!褚真笑得花枝招展,渾身直打顫。

  從高中知道有她這號人物起,怎么看都怎么有趣。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對她毛手毛腳?”

  “你都已經在媒體上宣布娶依依的消息了還不安份?與其像現在這樣暗渡陳倉,你不如娶褚真,至少你對她比對依依有感情!”

  說這話的她有氣有惱也有更多嫉妒。

  二哥的確了解她,看穿她愛管閑事底下的私心。

  十八歲的她對于未來其實是一片朦朧。

  她是那么年輕懵懂,雖然未來還不明朗,但她知道至少也要由自己決定才行,偏那時他信誓旦旦的決定嚇壞了她,所以她索性學起大哥藉著自助旅行成長,尋找自己人生的方向。

  她找到了,也在過程中發現感情并沒有跟著身體出國,還落在台灣、懸在某個人身上。近乎守貞式地對別人的示愛告白無動于衷──再怎么遲鈍如她也知道究竟是為什么。

  唉,也不知道究竟從什么時候開始垂涎這株嫩草小弟,但心里就是懸滿了他。

  不聯絡不見面,以為能徹底了斷,誰知道反而測量出自己在乎他的程度。

  唉,他是為了她臉上的傷才說要娶她,她怎么能自私地答應呢?

  婚姻,要有感情的雙方締結才有意義、才能長久,喜歡一個人就是希望對方能得到幸福,雖然給的人不是她,只要他能幸福就好。

  結果──這家伙一點也不領情!非但如此,還拉依依下水一起過注定以《悲慘世界》作背景音樂的婚姻生活。

  “別,我只適合情婦角色,擔當不起雷家主母的位子。”

  “你怎么可以妄自菲薄?你長得美,人又聰明,在學校的時候成千上百個男生暗戀你,你對自己要有自信,你喜歡他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不應該因為他頭上的門戶光環自慚形穢。”

  “呃……”褚真看向雷君霆,不知怎地,開始同情起他來了。

  等一個女人八年需要多少的耐心和執著?又要投入多少感情才做得到?方法迂回復雜了點,但其用心之深可想而知。

  然而對方渾然未覺,換作是她,可能掐住對方脖子破口大罵吧,雷君霆能這么冷靜,讓人由衷佩服。

  “我沒時間聽你老調重彈,回去。”

  “不要讓真正相愛的兩人痛苦,我大哥很難過,我相信依依也是。”

  “消息已經發布,我雷家丟不起這個臉。”

  陸云儂攤開一同帶來的報紙。“上面只提到擬近日發布,并沒有提到你跟依依的名字,所以你娶褚真一樣是喜訊,并沒有不同。”

  “我不會娶褚真。”

  “厚!”陸云儂氣得低咆一聲。“你喜歡褚真卻不娶她,不愛依依卻要娶她──你有病啊!寧可娶一個不愛的人也不娶你愛的人?”

  “那是我的事。”

  “既然你硬要娶一個不愛的人作老婆,那你娶我總成吧?你曾經說要娶我,不管是因為我臉上的傷也好、還是顧全雷家面子也行都隨你,讓我哥跟依依有個好結果可以吧?你──干嘛這樣看我?”

  眼神都變直了……讓人頭皮發麻。

  “你向我求婚?”

  臉不爭氣地紅了起來。“是!我是在向你求婚,一句話,答不答應?”

  “好。”

  “咦?”他會不會……答應得太爽快了些?

  她剛只是氣極了才胡言亂語。“等、等一下──”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會讓祕書發出新聞稿,這消息明天就會見報。”

  “啊?”面對獨斷的命令口吻,陸云儂有如置身五雷轟頂處的旱雷鴨。

  噗哧!嘻嘻……好好笑,身為旁觀者的褚真笑不可抑。

  “自投羅網”這句成語八成是為陸云儂量身打造的。

  形容得十成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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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雷君霆!你這個大笨蛋,我是為你好你還不領情,我詛咒你下半輩子窮途潦倒、家徒四壁、債台高筑──可惡!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里算什么男子漢大丈夫!”

  陸云儂瞪著關上的門,自己在新娘休息室里生悶氣。

  厚!她剛說了那么多他還是一意孤行,堅決舍褚真不顧,娶她這個他不愛也談不上喜歡的女人。

  悔不當初啊!一時口快說了那些話,怎么知道他竟以最快的速度讓她來不及反悔,不到一個月的准備時間,她已經穿上婚紗,將在今天嫁進雷家門。

  噢,來個人告訴她為什么事情脫軌演出至此?一向最反對她跟雷君霆扯上關系的二哥和趕回國參加婚禮的老爸都不吭聲──

  對啊,為什么不吭聲?

  不對勁,事情有點不對勁。

  夏依打開休息室的門正好看見陸云儂一臉沉思。

  “新娘子在想什么?”

  “我是不是中了某個人精心設計的圈套?”

  她有腦子,會想會推敲,家人平靜的反應讓她生疑;事情進展之速更讓她疑心重重,只是之前被雷君霆拉著四處團團轉忙籌備婚禮,無法靜下心思索。

  一旦靜下心來,就能看出端倪。

  “依依。”

  “先答應我你不會反悔。”

  “這表示整件事都是個圈套?”

  “看來君霆低估你了。”

  “先別提他,如果你還認我是你的好姐妹就老實說,他是不是真的要娶你?”

  “不,這只是誘你回國的餌。”

  “他跟褚真──”

  “也是假的。云儂?”夏依走到突然攤坐在梳妝台前的新娘。“你沒事吧?”

  “這段日子到底有哪些事是真的?”她搞糊涂了。

  “你跟君霆的婚禮是真的。”

  “請不要提醒我這么悲慘的事實──”她懂了。“從騙我回國開始一連串的事情都是設計好的圈套對不對?一切只是為了引我上鉤嫁給他。”

  她點頭。“本來整個計畫應該在婚禮時結束,我跟君霆的假婚禮會照常舉行,等你來阻止,屆時為你穿上准備好的新娘禮服,弄假成真。”

  陸云儂愈聽,眉頭打得愈緊。“好老掉牙的鋪陳。”

  “的確,但你的脫稿演出讓事情變得簡單多了。”

  “是啊,我是自投羅網的笨蛋。你跟他聯合起來騙我!”

  “抱歉,我跟云槐之間需要一個機會才能更進一步,我不想再等,只好自創。”

  “那你跟大哥──”

  “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看他怎么決定。不說我的事了,說說你的,君霆要我上來看緊你,免得你臨陣脫逃。”

  “我是想逃,總不能讓他為了這個娶我啊。”她拍拍上妝后仍可見的傷。

  “先告訴我,你會愛他嗎?站在姊姊的立場,我想知道你會愛我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弟弟嗎?”

  “我──很不幸的,我會,而且我已經偷偷做了好多年。”

  “那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放寬心嫁給他。”

  “欸?”

  “我得澄清一點,這個圈套很久以前就已經設計好等著你,等你回國的時機到來。”

  “什么?.”

  “從男孩轉變成男人,在這么漫長的時間心里只容得下一個女孩,足見其用心之深了不是?倘若這還不足以証明,容我再說一些小插曲以為佐証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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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孟德爾頌的“結婚進行曲”下,新郎新娘相偕走出主宅,在與會來賓的注目下,緩緩走向儀式台。

  才剛在眾人面前露臉的新娘很快退了一步,笑容都僵了。

  大束捧花遮住新娘的臉,也遮住暗扯新郎燕尾服的手。“告訴我,這里頭有几個是你親戚。”

  “五分之一,有些人趕不回來。”

  “我想──”

  “休想。”新郎攬住新娘腰身,半抱著走,絕不讓她打退堂鼓。

  “這里看起來有五六百人。”換句話說五分之一就有一百多人。“你從來沒說過你家族這么龐大。”

  “親堂姻表合計數百。”

  僵硬回笑。“我不用每個都認識吧?”

  “隨你。”

  “婚后也不必陪你社交應酬,與一干叔伯姨嬸周旋吧?”之前沒想過這些問題,現在想還來得及。

  轉眼間,離儀式台僅剩十余尺,牧師笑盈盈地看著一對新人走來。

  “我沒想過你會。”

  算他狠,但至少安心了,她的確玩不來豪門內勾心斗角的游戲。

  “我能繼續從事我的設計工作?”

  “當然。”

  “雷家小子。”陸家戶長第一個跳出來擋住新人步向紅毯。

  “爸?”

  陸正鴻一雙淚眼看著最疼的小女兒。

  萬般舍不得啊,就算這小子六年前為了讓他點頭同意做到他的要求,還是舍不得!“女兒,要是現在后悔還來得及,爸一定會──噢!”愛妻的爆栗讓他說不下去。

  “別理你爸。”文若蘭沒有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得意的欣喜,只是淡淡向半子頷首致意。“你用六年的時間証明了這件事,往后的日子也別讓我失望。”

  “我知道。”

  “云儂就交給你了。”

  “謝謝。”

  “如果敢欺負她──”

  “二哥?”

  “我不會放過你。”

  “我明白。”前几日的瘀青還在胸口隱隱作痛,記憶猶新。

  陸家人終于放行,讓新人繼續步向紅毯另一端。

  邵敏偕同丈夫雷迪形成第二道關卡。

  新娘像見貓的老鼠,又是一僵,想起以前不愉快的回憶。

  她忘了,忘了未來她將有個難纏的婆婆。

  “父親、母親。”

  他是這樣叫爸媽的嗎?頭一回注意到,這樣稱呼好生份。

  那她呢?要跟著這么喊嗎?

  猶豫間,婆婆已然站到她面前。

  “敏。”

  “母親。”新郎將新娘拉至身后,褊袒維護的態度甚是明顯。

  也傷害了一個作母親的心。

  他以為她會對陸云儂作什么?

  新娘卻在這時不怕死鑽了出來朝公婆喊了聲:“爸、媽。”

  過度的熱切打不散邵敏冰然的表情。“我并不歡迎你。”

  “我明白。可是風水輪流轉,二十几年后就換我的兒子被別的女人搶走,到時候就輪到您來笑話我了。”

  “呵。”

  “父親?”一向嚴肅的父親突然笑開,讓新郎好驚訝。

  “我代表雷家歡迎你。”

  “謝謝爸。”這算是拿到公公的支持票了嗎?

  新人總算走到牧師面前,“結婚進行曲”暫停,接著下一道例行的程序,牧師朗朗上口誦出贊美詞。

  可惜,新人們并不專心。

  “結婚是件很辛苦的事,我不想再經歷一次。”

  “相信我,你不會有機會。”

  “剛才依依跟我說──”

  被點名的新郎虛應了聲,專心回應牧師的問題:“我愿意。”

  相同的問題落在新娘頭上,同樣得到肯定的笞覆。

  “……她提了一些童年往事,非常有趣。”

  “是嗎?”新郎只專注在為新娘戴戒指。

  新娘卻很分心,打馬虎地為新郎套上戒指。“你不想知道她說了什么嗎?”

  現在是什么時候還這么多話?“專心點。”

  “……我宣布你們正式成為夫妻,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君霆。”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新郎不由得愣了下,看見一張促狹的表情。

  “有乳糖不耐症的你從我笑你個子矮的那天起,為了長高每天喝一公升的鮮奶,真是辛苦你了。”

  “你……”

  “可憐的老公,天天拉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吧?”

  “陸云……唔!”

  眾目睽睽之下,新娘主動吻住新郎,引眾嘩然。

  總要讓她扳回一城才算公平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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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婚之夜,該“做”的都“做”了,還“做”得非常徹底的時候,正是三更半夜、好夢正酣之際。

  照理說,是不應該有人清醒的,但──

  “噢!”好痛!

  夜半俏臀突來的疼痛和冰涼分外清晰,瞬間踹開強拉陸云儂下棋的周公老人家,還她兩眼驚醒。

  在新婚夜夢見被馬踹是不是吉兆?渾沌像漿糊似的腦袋還有余裕突發奇想。

  真正清醒后,她發現自己赤裸裸地坐在地上。

  想也知道發生什么事。

  夢中的那匹馬就是現實中霸住她這方床位的大腳丫子,那位該給與她一雙臂膀呵護她一生的老公趴著霸占大半張床,裸露精瘦的身子熟睡,渾然不覺身邊少了什么甜蜜的負荷。

  “算你狠。”睡意全消的她瞪著丈夫的背,目光觸及肩上紅腫的抓痕忍不住紅了臉,再看見自己身上的吻痕更是熱度竄升。

  童男童女的第一次拜現代A片氾濫及性教育開放之賜,并沒有太多的生澀尷尬,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差別僅在于姿勢難度的高低問題,沒辦法一下子就跳級到几乎違反人體工學的超高難度技巧。

  但最基本的級數已經夠讓人臉紅心跳了。

  再看下去,她明天不長針眼也難。年輕的丈夫穿衣服看起來比較瘦,脫下之后才知真章不容小覷,有棱有角、肌理分明且不突兀,自然勻稱。

  身為設計師的專業意識突然抬頭,腦海中閃過靈光──

  用人體的線條美作下一季的設計主題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

  拉起薄被蓋住床上春光,陸云儂套上睡衣走進書房想趁靈感還在的時候畫几張草圖。

  坐在書桌前,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桌上的照片。

  照片里有個女孩──是她,穿著高中制服,似乎是在午睡時被不肖的同校學生偷拍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有這張照片的存在。

  “他從哪拿到這張照片的?”不懂。“等明天再問他,現在先找筆跟紙──抽屜上鎖了?真奇怪,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好上鎖的。”

  好奇心使然,陸云儂回頭找了根發夾當開鎖工具,簡單小常識:單道的彈簧鎖用發夾或鐵絲就可破解。

  尋寶似的拉開抽屜,在最下層挖出七大本厚重相簿,按年份整齊排序。

  一翻開,里頭的主角都是她。

  旁邊留白處填滿蒼勁整齊的楷書體,寫著照片中的她在做什么,連上課打瞌睡流口水、在巴黎違反交通規則穿越馬路、還有在香榭大道踩到狗大便的鏡頭都不放過……哪家征信社的人啊,好差勁的幽默感!

  “真的有……”

  原本不相信夏依下午說他這几年來都派征信社的人注意她動向的陸云儂現在不相信也不行了。

  這個男人對她真的用心到極點不是?

  整整七年,每個月都有,鉅細靡遺得讓人熱淚盈眶。

  不用言語、不直來直往,在暗地動手腳──的確是他的作風。

  他是天才吧?為什么在情感上表現得像個白痴?

  “你不怕嫁的是格林童話里的藍胡子?”惺忪的聲音帶著微微的磁性,煞是好聽,并不羞于讓妻子發現這個祕密。

  “我是你第一任妻子,我也沒有在抽屜里發現任何受害者,而你也沒有藍色的胡子。你嚇了我一跳。”

  他抱起她,同坐在椅子上。“新婚之夜留丈夫一個人在床上是作妻子應盡的義務嗎?”

  “新婚之夜把妻子踹下床也不是丈夫所應為的吧?”她反擊。

  作丈夫的人臉上出現尷尬赧色。

  “怎么樣?”

  “扯平?”

  哪能這么簡單。“我還幫你蓋被,說起來你倒欠我一筆。”

  “那么,用八年的等待來抵如何?”

  八年……“給我一個解釋,為什么只有七本?”

  “你第一年在歐洲及北非一帶旅行,居無定所,很難找。”他陪著她翻過一頁又一頁,重溫過去的思念。“之后你留在巴黎學珠寶設計,移動的范圍不大,我雇的征信社成員比較容易掌握。”

  “你不擔心我在巴黎發展異國戀曲?”

  “事實証明你沒有不是?”

  “是啊,某人在背地里玩起威脅恐嚇的把戲,就像高中時一樣,逼退每一個對我有意思的人。”

  “夏姐都告訴你了?”

  “我才知道你這些惡劣招數早行之有年。”

  她的耳邊響起低低的笑聲:

  “在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會用權勢壓人的時候,只有你還堅信我可以變成一個天真單純的少年。”

  “從你十六歲生日那天起我就不抱任何希望了。”為自己挪挪舒服的姿勢躺進身后胸牆。

  雷君霆悶聲吃下她壓在瘀青上的痛楚。

  “你早在六年前就向我爸提親,說要娶我了是不是?”他曾說滿十八歲就要娶她,沒想到還真的做了。

  “嗯。”

  “我爸為難你了?”

  “爸只是在測試我。”以不打擾她生活直到她愿意回國為條件來測試他的用心,若非如此他豈會多等上六年,到最后不得不用點小手段拐她回來?

  “嘿,你翻太快了。”陸云儂突然叫道,止住他翻頁的手。“對了,你喊我爸的時候這么坦率,怎么喊你自己的爸爸就那么別扭?父親母親,這么叫感覺很疏遠。”

  “我自小就是這樣稱呼雙親。”

  “那為什么──”

  “你剛嫁給我,有很多事情你并不了解,慢慢看,先別多事。”

  說她多事?“喂,男人──”這時候不說他,更待何時。“我嫁給你,你就是我的丈夫,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能不管?難道你娶我只是為了拿我當逼婚的護身盾?我這個妻子的功能就這么薄弱?”

  作丈夫的眉頭皺緊。“如果只是要找個女人當盾牌我何必非要你不可?我只是想提醒你,電影《真善美》的情節不會發生在現實生活當中,如果你想扮演茱莉安德魯斯的角色最好是死心。”

  “我不喜歡這么生疏的感覺,大家都是一家人,為什么要搞得像羅剎之家?”

  羅剎之家?“你的形容詞用得太夸張,最取多只是不親近而已。”

  能面不改色說出這種話,可見對于感情,這個男人笨拙的程度到哪了──無論是親情或愛情。

  多奇怪的事,年紀輕輕就能與人在商場犀利對峙的人竟然沒有用言語表達感情的本事。

  “愛要說出來的,親愛的老公。”轉頭偷丈夫臉頰一記香。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我所做的你都知道了,豈會不懂?”

  是這樣嗎?她轉身側坐,捧著丈夫的臉,吐氣如蘭:“我愛你。”

  突然的告白重重擊上他的心,不自覺扣緊掌中纖細。

  “怎么樣?感覺不錯吧?”手掌滑至他胸口,感覺他怦然頻動的心跳。“有沒有一種像阿里巴巴找到四十大盜的藏寶庫、王子遇見白雪公主找到灰姑娘的興奮感滿滿地在胸口膨脹又膨脹?”抬頭看他,嗯──“你還是只適合微笑,現在這種咧嘴的大笑讓你看起來像笨蛋;還有,你如果早點說,根本不用多等這六年,有時候坐而言比起而行還重要。”

  雷君霆必須費盡心力才能凝回神。

  只不過是聽聞她親口說出三個字,何來這么大的影響力,讓他在她面前表現得像個蠢蛋?

  嘖。“假如讓你躲得更遠呢?我擔不起這個風險。”

  突然同情起他來。“其實只要你說清楚,讓我知道你并非介意我臉上的傷基于責任感使然,而是真心想娶我,那我就會嫁你,原因無它,只是因為我愛你,所以愿意嫁給你。在依依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我說清楚之前,我還以為自己只是李代桃僵的人肉盾牌。”

  又一次的笨蛋傻笑在他無法控制的激動中浮現。

  “拜托你還是微笑的好。”陸云儂失笑收攏高揚的唇角。“你這樣笑好丑。”

  原來,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大笑。

  想來也是,她就無法想像婆婆張嘴大笑會是什么樣子。

  “你什么時候發現自己對我有感情?”

  “我在法國頻頻拒絕別人的追求之后。一個女人前前后后放棄這么多與異性談戀愛的機會,原因只有兩個──她要不是同性戀,就是心里早有人。我是后者,那時才發現自己之所以高中三年纏著你是因為我想吃你這株嫩草。”

  “你應該告訴我。”

  “我知道只要我開口你就會娶我,但我卻不清楚你是為愛還是為責任,婚姻要有愛才有意義。我愛你,但如果能讓你感覺到幸福的人不是我,我應該放手,讓你找到屬于你的幸福。”

  “你以為這是為我好?”

  “當然。”

  “你很坦白。”

  “我坦白才能要求你坦白啊。老實說,你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對我有意思?”

  “你猜。”

  厚,她老公還真不是普通的悶騷。“一見鐘情?”

  “對一個在小學生面前撩起裙子露出卡通內褲的國中女生?不,我沒有那么低的品味。”

  “多久以前的事了你還記得這么清楚!我是──”

  “你穿錯你姊的內褲,你說過不止兩次了。”

  “那你還提,我知道你聰明你天才,但是請你別把腦袋瓜用在不該記住的事情上行不行……”呱呱呱呱……為人妻者自顧自埋怨起丈夫的超高智力。

  新婚之夜不該這么度過不是?

  雷君霆趁新婚妻子氣得哇哇大叫之際抱她回房丟上床。

  “哇──別亂來!”作妻子的拉起薄被蓋住自己,不讓越雷池一步。“你還沒告訴我你什么時候發現自己愛上我的?”

  “我說過愛你了嗎?”

  力氣終究不敵丈夫,薄被盡褪,露出修長的曲線。

  想推開他──可惡!他怎么這么重?“你不愛我干嘛娶我?”

  “當盾牌。”真吵。

  “你就不能老實說出那三個字嗎?我都不怕了你怕什么?小器鬼,難道你不想讓作老婆的我體會一下聽見‘我愛你’這三個字的幸福?”

  他吻住那張吵人的小嘴。“你沒見我正在身體力行?”

  “咦?”

  “說比做容易,我只做困難的事。”

  說不通,這個男人腦袋像石頭。“困難的事都做了,簡單的事豈有做不到的道理?”

  “我只想做困難的事。”

  “哇鳴──”意會到他想做什么,陸云儂嚇了一大跳。“你、你不累啊?”

  “這就是年輕的好處。”他終于找到小她三歲的優勢何在。

  “你──”

  須臾后,新房里再無雜音,除了偶爾低回令人臉紅的喘息──

  無須言語也不必言語,新婚夜要做的事本就不應該包括徹夜長談一項不是?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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