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晚晴] 玩寶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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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怪癖（2）

可是他真不感覺，他有什麼怪癖了，他的愛好正常的不得了。

“做古玩生意的人，大都附庸風雅，喜歡個花兒鳥兒。”楊康想了想，這才說道，“湯先生如果要送個見麵禮，不如尋覓兩盆上好的花兒，花費不算太大，別人收下也沒有心理壓力。”

“妙！”湯辰撫掌笑道，“這個注意不錯。”

“湯先生，你說——今天招呼我上車的時候，是認錯了人？”楊康很是好奇，笑問道，“你把我當成了誰？”

“楊先生，這個問題不要問了。”湯辰搖頭道。

楊康見他不願意說，自然也不會再問。

湯辰看著他，比劃了一下子，這才問道：“你正準備問問你，這大熱天的，你出來跑什麼，和家人賭氣了？”

“湯先生，這個問題你也不要問了。”楊康搖頭道，湯辰不願意告訴他，他把他誤認了誰，而同樣的，這個問題，涉及到他的隱私，他也不願意說。

早上，黃堂把他送到桃園山莊二零三門口的時候，他就準備不進去了，但是，黃堂很熱情，宋阿姨和那個漂亮的殷穎也很熱情。

如果那幢房子原本不是他的，如果殷穎的姐姐不是他的初戀**，正如黃堂所說，這是一個不錯的工作。

可是，那幢房子原本是他的，今天早上他講課的書房，原本就是他的書房，書房對麵，就是他原本的臥房。

現在那幢房子已經改了主人，他隻是一個陌生的，被雇傭過去講課的家教……

坐在曾經屬於自己的書房中做個兼職，這滋味本來就不好受，可是當他發現，殷穎的姐姐，還是他大學時候初戀**之後，他就更加難受了。

殷卿的那個比喻，真是太恰當了。

他就像中山王的子嗣徐清君一樣沒出息，淪為乞丐，代替人受罰挨打，而挨打的場所，就是曾經自家的大廳……

殷卿說那句話的時候，他真心感覺，他就是被人剝去衣袍，受其羞辱還要遭受棍棒毒打的徐清君。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

這是出自《詩經·鄘風·相鼠》。

可是，這是他的錯？無論做什麼生意，都存在起起落落，他沒錢，他賣掉房子，他努力尋找工作，給人補習……他也是靠自己勞動所得，他沒偷沒搶……他怎麼就無恥了？

“楊先生……楊先生……阿康！”湯辰叫了他兩聲，眼見他都是置若罔聞，心中便有些著急。

“呃？”楊康一愣之下，已經清醒過來。

“你的臉色很不好。”湯辰說道，“你還是在我這邊住一夜，明天等著醫生過來看了，開了藥，你再走吧。”

楊康見他再次挽留，當即點頭道：“隻是太過麻煩你了！”

“沒什麼麻煩的，我也盼著有個人說說話，唉……”提到這個，湯辰輕輕的歎氣。

湯辰拉著他閑扯說說閑話，不過是一些時下新聞事件，對於雙方的家庭背景，兩人似乎都有默契，都是絕口不提。晚上九點左右，湯辰吩咐抱琴送他回房，還特意關照，要什麼東西隻管找抱琴就是，就像在自家一樣，不要客氣。

對於湯辰，楊康表示很感激。

第二天早上十點左右，一個留著山羊胡子，年約六旬的老者，帶著一個穿著白大褂三十左右的青年人提著藥箱子過來，同樣是抱琴那個小丫頭領過來的，在湯辰的陪同下，一起走進楊康的房間。

湯辰介紹，那個老者叫做公孫治，是非常有名的中醫，至於那個青年，叫做田善，是公孫治的徒弟，楊康忙著問了好。

“令公子今天的氣色好多了。”公孫治含笑對湯辰說道。

“呃？”楊康愣然，上次邵文墨拉他出去買工作服，他就被人誤會過一次，這次，這個老中醫居然也誤會了。

“這得多謝公孫先生。”湯辰卻不否認，就這麼含糊著說道，“還請公孫先生再把個脈？”

“正要請。”公孫治忙著說道。

說著，他就招呼楊康在沙發上坐下來，從隨身攜帶的藥箱裏麵，取出來一隻小枕頭，給他墊在手腕下麵，伸出二隻修長的手指，扣在脈搏上診了一會子，然後又讓楊康換了另外一隻手。

“沒什麼大礙，不過是著了氣惱，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公孫治一邊說著，一邊從藥箱裏麵取出來五包中藥，遞給他道：“一包藥煎二次，早晚各一次，這是五天的量，吃完就好了。平時注意一點，年輕人嘛，別仗著自己身強體壯，不在意，一日三餐要準時吃，免得把腸胃餓壞了，到時候後悔莫及。”

“是，多謝老先生。”楊康答應著，說道，“這中藥可以不吃嗎？”他又沒病，吃什麼中藥啊？

“不成！”公孫治搖頭道，“這藥必須吃，你放心，這藥不苦也不難聞，反而香味濃鬱，還帶著淡淡的甜味。煎藥火候也沒什麼要求，放水以能夠淹沒藥材為好，等著煮沸了，再煮二三分鍾就可以，所以也不麻煩。”

“好吧！”楊康老老實實的答應著。

“等著這藥吃完了，我在給你送點丸藥過來，吃上一段時間就好了。”公孫治笑呵呵的說道。

“還要吃丸藥？”楊康有些傻了，如果任由這老頭折騰，會不會就把他折騰成藥罐子？他根本沒病好不好？他都要懷疑，這老頭真是中醫，不是走江湖的騙子？

“田善，你照著昨天的藥劑，再給他打一針。”公孫治說道，“湯老板，我們到外麵說話？”

公孫治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那個徒弟田善明顯愣了一下子，而楊康也愣了一下子，這老頭好端端的約湯辰外麵說什麼？

難道說他得了不治絕症，還不能夠告訴他了？一般電視劇裏麵，醫生看診之後，約家人外麵說話，都不是什麼好話。

等著公孫治和湯辰出去後，田善已經從藥箱裏麵，取出一次性針管還有藥液。

“我又沒病，打什麼針？”楊康看著田善手中的一次性注射器，皺眉說道。

“我也認為你沒病，不需要打針。”田善冷笑道，“尤其是不需要浪費這麼昂貴的藥。”

“這藥貴？”楊康愣然。

“很貴！”田善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沙發，說道，“你配合點，不要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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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初聞青銅

“這些藥，還有診金，多少錢？”楊康皺眉問道。

田善把一次性注射器和空的藥水瓶子都小心的收拾好，然後把藥箱整理了一下子，這才說道：“我不知道，這要問我師父。”

“你剛才給我注射的藥劑多少錢？你既然知道貴，想來也知道大概市價？”楊康皺眉問道，他感覺，他被公孫治給坑了，有時候，這種私家醫生真的信不得。

“市價？”田善有些鄙夷的看了楊康一眼，說道，“市價大概在二萬左右。”

楊康感覺心都有些痛，那麼一點點的藥，居然要二萬？要命的是——今天的加上昨天的，就是四萬，還有中藥……

這錢他總不能夠讓湯辰給他支付吧？

盡管他很不想吃那個中藥，但是，公孫治已經送來了，似乎也不讓他退貨……

那老頭應該是誤會了，以為他是湯辰的兒子，湯家公子爺，自然有錢，生個小病，吃點貴得離譜的藥沒事，卻不知道他和湯辰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就是湯辰不小心撿回來的。

“坑爹的……”楊康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

田善正欲說話，不料這個時候，湯辰偕同公孫治一起走了進來，然後兩人又說了二句閑話，公孫治就帶著田善告辭離去。

楊康也欲告辭，但湯辰留他吃了午飯再去。午飯期間，楊康詢問醫藥診金費用，但是湯辰說他也不知道，公孫治自會找他家財務上結算，這些些小事，財務自然也不會請示他。

“我總得把醫藥錢給你。”楊康實在無奈，他一向不喜歡欠下人情，如今倒好，他欠下湯辰的人情大了。

“我不差那麼幾個醫藥錢。”湯辰說道，“你也不用在意。”

“我知道你老有錢。”楊康表示很是無語。

午飯過後，雖然湯辰還想要挽留他住下來，但楊康說什麼也不肯留下來了，堅持要走。

湯辰無奈，招呼過自己的司機送他，走的時候又特意關照，藥一定要吃，平時也要注意吃飯，別和家裏人慪氣什麼的。

楊康隻是苦笑，湯辰一再誤會他是和家人慪氣跑了出去——但是，他哪裏還有家人？

父親這邊，他沒什麼親戚，薑岩也不過是父親遠方親戚，母親那邊，母親死後，姥姥一家對父親就有些誤會。

本來就算有些誤會，倒也罷了，麵子情分的關係終究還在，但自從父親購買《東京風華錄》打眼之後，他的那個舅舅和姨媽，居然是第一個登門要錢的。

中間還夾著一點別的齷齪事情，反正，父親一死，他就立刻變賣房產等物，然後速度把舅舅和姨媽那邊的借款全部還清。

姥姥對他倒是好，但是舅舅舅母一家實在不待見他，他也不便前往。

湯辰的那個司機外號叫做豹子，不光是司機，也兼任了保鏢的職務，人也很熱心，隻把楊康送到古玩街，才告辭離去。

回到如意坊，楊康想了想，還是打了一個電話給黃堂，告訴他，他不去給殷穎補習了。黃堂詢問緣故，他隻是解釋，他認識殷穎的姐姐殷卿，兩人是同學，以前還有些不愉快，餘下的話卻是不願意多說。

他以前家境富裕，但從來沒有把朋友帶去過桃源山莊那邊，所以，黃堂雖然和他關係很好，卻不知道他原本在桃源山莊有一套房子，而且就是二零三號。

“我說小王爺，你要是不實在混不下去，這麼熱的天，你就不要出去跑了。”電話裏麵，黃堂歎氣道，“如果你缺錢，我這裏還有點，你先拿去用吧。”

“不用，我有錢。”楊康忙著說道，吳鎮的那幅《新筍圖》賣掉，他現在有著一千多萬的身家，怎麼說也不至於實在混不下去。

“既然你有錢，你就不要鬧騰了，我和你說，最近我接了一個案子，沒空給你找工作。”黃堂說道。

“你最近又接什麼案子了？”楊康表示非常好奇。

“得，我過幾天和你說，現在一點眉目都沒有。”黃堂忙著說道。

到了傍晚時分，楊康看看天色不早，當即拿著皮夾子出門，準備去買點吃的。關了門，隻走了幾步路，就他就碰到了專門做玉器生意的老王，拎著一個鳥籠子遛鳥。

“王伯伯，你好。”楊康禮貌的打著招呼。

“啊呀，阿康啊！”老王看到楊康，當即站住腳步，問道，“你這是要去哪裏啊？”

“我還能夠去哪裏？我這不是出門買點吃的？”楊康笑著答道。

“來來來，我問你一個事情。”老王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楊康走到街道一邊，低聲問道，“你可知道你那叔叔薑岩，最近在古玩街上四處借錢，說是要買個什麼青銅器？”

“啊？”楊康愣然，購買青銅器？這幾年青銅器和明清瓷器一樣，都是被炒得火熱，可是好東西。

“你沒聽說？”老王皺眉問道，“前天晚上，你叔叔帶著他那婆娘跑去我哪裏，張口要借十萬，我老頭子看著有些不靠譜，就拒絕了，他那婆娘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我聽著心裏很不痛快，現在還難過著呢。”

魏燕說話很是刻薄，老王應該是無端被她罵了，心裏不痛快，想要找他訴說，楊康當即笑道：“你老人家何必和她一般計較？”

“就是啊！”老王說道，“我有錢，難道我還非要借給她不成？”

“呵呵！”楊康隻是笑著，借錢這事情，不是熟人，真不太好開口，老王和薑岩應該還沒有熟到這種份上。

“咦，阿康，你站著不要動，讓我看看。”老王突然說道。

看看？楊康愣然，他有什麼好看的，他又不是黃花大閨女，有什麼看頭了？

“這玉佩……宋代的？”老王一激動，忙著就把手中的鳥籠子放在地上，然後就這麼把楊康掛在胸前的那塊纏枝淩霄花羊脂玉佩托在手中，叫道，“這雕工，圓潤純熟，細膩精致，一看就是宋代的……這玉料也是真正的羊脂白玉啊，這細膩的像是大姑娘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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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碰碰運氣

老王一邊說著，一邊還不斷的用手昵著，那模樣真像是摸著大姑娘的皮膚，一臉的陶醉。

楊康苦笑，他就說嘛，他這麼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看的？老王是專門做古玉生意的，看到這等成色的古玉，自然是一臉的癡迷。

“王伯伯，我還要去吃晚飯……”楊康訕訕笑道。

“啊？”被楊康一說，老王頓時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著鬆手，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見到這等稀罕之物，我就有些控製不住了。”

“呵呵！”楊康隻是笑笑，當初他見到郭胖子掛著這塊淩霄花玉佩的時候，也很是失態，直接就摸了上去。

“阿康，出手不？”老王拎起鳥籠子，低聲說道，“這是你爸爸留給你的東西？賣了吧，賣了這玉，你也不用打工了。”

“不！”楊康斷然拒絕，搖頭道，“這個玉佩不賣。”

老王見他不賣，自然也不說什麼了，就拎著鳥籠子跟他說閑話，隻等楊康走到街頭買了一碗炒麵回去，他才拎著鳥籠子告辭，楊康有些奇怪，老王旁敲側擊的居然打聽薑岩的經濟狀況，仔細想想，他瞬間明白過來，勢必是薑岩找他借錢的時候，許諾了高額利息。

但利息再高，如果薑岩沒錢，到時候連著本金都收不回來，純粹就是得不償失，所以，老王要打聽明白。

吃完晚飯，楊康無精打采的關門打烊，晚上打開電腦，籌謀著得想個什麼賺錢的法子，雖然郭胖子說，那些東西都是送給他的，他能夠賣到，那是他的本事，錢都應該歸他所有。

但是，楊康還是沒法子把這種錢據為己有，哪怕他現在有一千多萬，他依然覺得他一窮二白，那都不是他的錢，他隻不過是一個保管者。

就像邵老板對他好的不得了，給他買了衣服手機，把偌大的如意坊交給他，但是，楊康仍然沒有歸屬感，這裏終究不是他的家，他隻是一個打工者，寄居此地。

不成，他必須要想法子賺點錢。

明天是周六，金陵夫子廟那邊應該有早市，早市的流動性非常大，偶然有會出現一些俏貨。

楊康打定主意，明天，他就去碰碰運氣，反正有太陰寶鑒在，他不怕打眼了。

有了這個心思之後，楊康把手機定了鬧鍾，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他就起身，從古玩街街頭的那家銀行取款機拿了二萬塊現金，直奔夫子廟。

事實上夫子廟距離這邊不遠，走過去也不用多久，這個時候夫子廟早市已經開始，一個個攤位就這麼隨意的擺在地上。

楊康開始一個個攤位的看過去，但是這種攤位上，一般出售的就是一些舊書，另外就是一些有機玻璃冒充的翡翠、碧玉等等。所以，轉悠了一個早上，他也沒有看到什麼值得買的。他就知道，想要在夫子廟這邊淘換到古董，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向前走了幾步，準備再看看，如果實在沒什麼好買的，他就準備回去了。

但是就在前麵轉彎的地方，角落裏麵擺著一個地攤，竟然清一色全部是賣瓷器的。

自從見到郭胖子給他的那兩隻梅瓶之後，楊康對於瓷器就情有獨鍾，見到瓷器，當即就蹲在地上，這也看看，那也看看。

地上，隨意的放著幾隻花瓶，瓷碗，杯子，碟子等等，這還不算，另外一邊還有一些散碎的碎瓷片。

楊康自然也知道，有些名瓷的碎瓷片也是價值不菲，比如說，從清**始，就有——萬貫家財，不如汝瓷一片的說道。

一來是證明汝瓷名貴稀少，二來也證明了如果是名瓷，哪怕是一片碎片，也價值不菲。

他曾經去過景德鎮，在景德鎮附近的周邊地區，賣碎瓷片的風氣非常鼎盛。在古玩舊貨市場，碎瓷片也不是什麼稀罕之物。

一般新近入行想要淘換一點東西，也都會從碎瓷片開始摸索著開始，畢竟，碎瓷片比完整的古瓷，要便宜很多倍。

楊康見狀，蹲在地上，這個看看，那個看看，然後他還看了幾樣完好的瓷器，其中一隻花瓶很漂亮，擺攤的是一個胖胖的中年婦人，對楊康介紹說，那是宣德祭紅釉，當場把楊康雷得風中淩亂。

他伸手摸上去，那隻所謂的宣德祭紅釉長頸圓瓶，死氣沉沉，明顯就是現在仿品，還是仿的不怎麼樣的。

出於好奇心，楊康把地攤上凡是完整的瓷器，全部摸了一遍。

對於這樣的地攤，他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但是，連著楊康都沒有想到，當他手指摸到一隻青花瓷碗的時候，靈氣彌漫開來。

楊康明顯的呆了一下子，居然有真的？

為著保險起見，他準備先試探試探再說，因此目光落在一邊的碎瓷片的，這片也摸摸，那片也摸摸，一臉的好奇。

“大媽，這個漂亮的花瓶多少錢啊？”楊康指著剛才被胖大媽說是宣德祭紅釉的長頸圓瓶說道。

“啊？”聽得他問價，胖大媽也有些奇怪，當即說道，“小夥子，這可是宣德祭紅釉，一百二十萬。”

“不會吧？”楊康目瞪口呆，這個胖大媽可真會開價的，一百二十萬？這麼一個破瓶子，他居然敢賣一百二十萬？

隨即，他又胡亂問了幾樣別的花瓶，那位胖大媽可真夠會忽悠的，每一個瓶子她居然都能夠說出個噱頭來，然後價錢也不是普通的高，聽得楊康一愣一愣的。

“大媽，花瓶我買不起了，賣掉我也不值這個錢！”楊康都要哭了，這個胖大媽難道認為，這路邊攤上，她那上百萬的價錢，能夠賣得出去？，“這個碗多少錢？”他指著那個青花瓷碗問道。

“小夥子，這個碗可是康熙年間的青花瓷哦！”胖大媽眯著眼睛，笑的一臉溫和。

這是一隻纏枝蓮紋青花瓷碗，模樣有些像是那隻被王其英打碎的宣德青花瓷碗，但又不盡相同。

在碗底下有著“儲秀宮製”的青色釉字。

“大媽，我隻問價錢，沒問年代！”楊康看著胖大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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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瓷碗

胖大媽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說道：“這個瓷碗便宜點，二萬塊！”

楊康聞言心中一喜，看樣子這個胖大媽並不知道這個瓷碗是真的，當即笑道：“大媽，你別開玩笑，這麼一個破碗，你還要賣二萬塊。”

“呦呦呦，小夥子，你可不能夠這麼說，這可是古董，清代康熙年間的哦，你想想，說不準啊，當年康熙皇帝還用它吃過飯呢！”胖大媽盡著胡扯道。

“康熙皇帝一定不會用這樣的破碗吃飯的，太掉價了！”楊康搖搖頭，說道，“大媽，我也不太懂，但看著蠻喜歡的，你便宜點好不好？”

胖大媽看看天色，如今已經大亮了，等下城管就要開始趕人了，她今天早上的運氣很不好，一個早上一樣東西也沒有能夠賣出去，因此略一沉吟，當即說道：“你說多少錢？”

“二十塊！”楊康說道。

“呃？小夥子，你別開玩笑，二十塊，你去超市買個碗吧！”胖大媽滿心不痛快的說道，“我這可是古董。”

“超市的碗比你這個漂亮多了，而且隻要十九塊八毛！”楊康一點也不在意，笑呵呵的說道。

“小夥子，誠心要，給我二千塊，不要講價了，天亮了，我也快要收攤了。”胖大媽說道。

由於有太陰寶鑒在，楊康不愁打眼，而且從靈氣的濃鬱度來判斷，這隻青花瓷碗極有可能就是康熙年間的真品。青花釉色清亮穩定，青幽翠藍，明快亮麗，畫法精細，以勾勒、潑染等筆法繪製。

二千塊不貴，但是楊康的目光那些碎瓷片上，還是有些不甘心，說道：“大媽，好吧，二千塊就二千塊吧，但是，你送我幾塊碎瓷片好好？”

“呃？小夥子，你要碎瓷片做什麼？”胖大媽看得出來，似乎，他並非很懂啊？這種瓷器，都是忽悠這種似懂不懂，想要入行的冤大頭的。

“我姥姥說，買東西都應該要個添頭！”楊康一本正經的說道。

胖大媽看著他認真的模樣，撲哧一聲就笑了，說道：“你這小夥子還真有趣，算了，既然這樣，你就挑幾塊，不過，最多隻能夠五塊，多了可不成，大媽要吃虧的。”

“六塊！”楊康說道，“就六塊，大媽，好不好？”

“成成成，你還什麼都要個添頭，講個價錢啊！”胖大媽搖搖頭，從一邊拿過來一個普通的黑色尼龍袋子，說道，“小夥子，看你長得俊，讓你隨便挑吧。”

“多謝大媽！”楊康頓時就樂了，忙著把自己看好的幾塊碎瓷，全部挑了出來，放在袋子裏麵。這才摸出錢包，數了二千塊給胖大媽。

胖大媽也爽快，當即把那隻瓷碗找了一隻廉價的錦盒，給他裝上，為著避免碰撞，她還用碎紙屑把錦盒的空隙填滿，然後遞給了他。

楊康買到這個清康熙年間的纏枝蓮紋青花瓷碗，加上那幾塊碎瓷片，滿心歡喜，看看天色不早，早市上已經陸陸續續散去，炙熱的太陽很快就要升起來，當即也提著黑色的尼龍袋子，向著古玩街如意坊走去。

他剛剛走到臨近如意坊，一個老頭，跌跌撞撞的撞了過來，差點就撞上楊康了。

“對不起！”老人見了，忙著道歉。

“沒事！”楊康見老人主動道歉，自然也不會說什麼。

“死老頭，下次別讓我看到你！”就在這個時候，玉珍齋裏麵，魏燕一步跨了出來，一手掐腰，一手指著老頭罵道。

“老板娘，這真是古董……是我老娘的陪嫁之物啊！”老人滿臉憂傷，可憐巴巴的看著魏燕道，“您再看看……”

“看什麼看？”就在這個時候，薑尚華也走了出來，罵道，“他媽的，招搖撞騙找到老子頭上了，老頭，你信不信我揍你？”

“我不是騙子……”老頭想要說什麼，卻是不知道從何說起，隻能夠再次重複道，“這真是我娘的陪嫁之物，小老板……你再看看，再看看？”

“滾！”薑尚華大聲喝罵道，隨即，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楊康身上，忍不住不冷不熱的嘲諷道，“楊康，你不會認識這老頭吧？”

“不認識！”楊康搖搖頭，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子那個老頭，這老頭應該隻有五十開外，但頭發已經花白了，滿臉皺紋，一雙手粗糙得很，懷裏僅僅的抱著一隻破盒子，也不知道裝著什麼。

“嘿嘿！”薑尚華冷笑道，“那你跑來我家門口做什麼？喂，這老頭不是你找的托？想要弄幾個破瓷器來我家騙錢？哼，你以為我不知道古玩圈子裏麵那點破事？”

楊康聽得一愣一愣的，老半天也沒有能夠回過神來，他壓根不認識這老頭，不過是恰好路過，薑尚華的想象力未免也太過豐富了一點吧？所以他轉身就走，這大熱天的他總不能夠站在太陽底下和薑尚華吵架，何況，吵架也吵不出名堂來，他今天心情很好，懶得理會他。

薑尚華見楊康不理會他，當即又狠狠的瞪了那個老頭一眼，罵道：“死老頭，別再讓我看到你！”

老頭還想要說什麼，但看著薑尚華那凶狠的模樣，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了。抱著懷裏的東西，想要回去，可是如果不能夠把東西賣到，他可怎麼辦啊？唉……

抬頭之間，正好看到楊康開了如意坊的門，走了進去，他當即一咬牙，就跟了過去。

“喂！”魏燕原本已經準備轉身進去了，這個時候見狀，忍不住叫道，“尚華，你過來看！”

“啊？”薑尚華罵完那老頭，就轉身回去了，這等天氣，誰沒事願意站在太陽地下啊？聽著魏燕叫他，當即又走了出來。

“那老頭去了如意坊。”魏燕咬牙切齒的罵道，“我就知道這老頭不是好人，絕對是人家找的托，真沒想到，竟然是楊康那個小兔崽子，他媽的，就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啊！”

“媽，那老頭真去了如意坊？”薑尚華問道。

“是啊，我親眼看著的！”魏燕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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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善心

“哼，那老頭一看就不是好人，裝的窮兮兮的，就是想要騙錢的，幸好我們聰明，否則，真被楊康那小兔崽子騙了。”薑尚華憤然的罵了幾句，然後跺腳道，“媽，這事情就這麼算了？”

“算了，怎麼可能就這麼算了？”魏燕罵道，“老頭子最近在籌一筆大的交易，最近老娘沒空理會那白眼狼，等著你老子把生意做成了，老娘再慢慢收拾他。”

薑尚華也知道，薑岩最近為著那個青銅鳥尊，可是食不甘味，睡不安枕，脾氣大的很，聞言也不敢說什麼。

卻說楊康開了門，走進如意坊，就看到那個尾隨進來的老頭，不僅呆了一下子，問道：“老人家，你有事？”

“小老板，你這邊收古董嗎？”老頭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楊康看了一眼老頭寶貝似地抱在懷裏的破盒子，當即點頭道：“收的，給我看看，是什麼好東西？”他一邊說著，一邊請老頭到立刻客廳坐下來。

“小老板，你看看！”老人家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的把那隻破盒子放在茶幾上，打開，推到楊康麵前。

盒子裏麵放著三隻小巧的茶盅，裏麵都用了泡沫隔離，唯恐磕磕碰碰，碰壞了茶盅。但是這三隻茶盅真不好看，表麵似乎蒙著一層灰層，髒兮兮的。

楊康看了一眼那個老頭，心中奇怪，這老頭拿著茶盅出來賣，就不知道洗洗幹淨，好歹有賣相一點啊，這個樣子，誰要啊？雖然可以冒充古董，可是瓷器嘛，太陳舊了，也是不受歡迎的。

楊康一邊想著，一邊小心的拿起一隻茶盅，用手摩挲了一下子，他原本以為表麵是一層灰塵可以很輕易的抹去，可是沒想到，那似乎不是灰塵，就是瓷器本身的一部分。更讓他感覺不可思議的是——就在他的手摸到那隻茶盅的時候，靈氣彌漫開來。

這玩意居然是真的？

楊康真的不敢相信，什麼瓷器這麼醜啊，弄得灰蒙蒙的，不過，這瓷器上麵的花紋倒是很好看，二枝鳳仙花，紅白相間的花兒點綴在翠綠色的葉子中，茶盅底下還有六個青色釉字——大明成化年製。

成化鬥彩？

楊康呆了一下子，成化鬥彩最著名的就是雞缸杯，是明代成化皇帝禦用的酒杯，明代萬曆《神宗實錄》中寫道：“神宗時尚食，禦前有成化彩雞缸杯一雙，值錢十萬。”另據明代萬曆沈德符《野獲編》中稱：“成窯酒杯，每對至白銀百金。”

可見，早在明代時期，成化鬥彩酒盅茶盅，就價值不菲。

楊康也見過鬥彩，由於家裏也是做古董生意的，他自然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

鬥彩，是用青花做釉下彩，先在高溫下燒製成瓷器，然後再用礦物顏料進行二次施彩，填補青花圖案留下的空白和塗染青花輪廓線內的空間，然後再次入小窯經過低溫烘烤而成。鬥彩以其絢麗多彩的色調，沉穩老辣的色彩，形成了一種符合明人審美情趣的裝飾風格。

但是，鬥彩瓷器大都潔白細膩，宛如美玉一般，怎麼會是這種灰蒙蒙的？

楊康一邊想著，一邊又拿起另外一隻茶盅，這是一隻牡丹花紋的茶盅，同樣的折枝花紋式，在手中把玩了一下子，他再次拿起剩下的一隻，卻是折枝荷花花式。都是典型的青花裝五彩的鬥彩茶盅。

可問題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這茶盅都是灰蒙蒙的，如同是沾染了洗不掉的灰塵一樣。讓他稱奇不已的是，這三隻茶盅，竟然都是真的，都有靈氣彌漫，而且靈氣還不弱。

雖然比不上他那兩隻梅瓶，但明顯比他今天早上購買的康熙年間青花纏枝蓮碗要濃鬱。

“小老板，這真是古董，是我老娘的陪嫁之物。”老頭子可憐巴巴的看著楊康，這個小夥子很好說話，至今為止還沒有罵人呢。

剛才對麵那家的小老板，可真凶，差點就揍他了。

“你要賣多少錢？”楊康問道，他就弄不明白了，這好端端的成化鬥彩，怎麼會弄得灰蒙蒙的，如果這老頭要價不高，他不在乎買下來研究研究。

老頭聽得楊康問價錢，頓時就有些遲疑了，半晌，他才結結巴巴的說道：“十……萬塊，好不好。”

楊康愣了一下子，如果這真是成化鬥彩茶盅，別說是十萬塊，就算是一百萬，也都有人搶著要。

見到楊康不吭聲，老頭頓時就急了，一把抓過他的手，叫道：“小老板，你行行好，我家老婆子被人撞傷了，成了植物人，如今每天都要大量的醫藥費耗著，我實在沒法子？要不，便宜點，九萬……八萬也成。”

這老頭一著急，眼淚鼻涕都流了下來。

“老人家，你別急，別急——有話好好說！”楊康眼見老人哭的淒慘，忙著抓過一打麵紙，遞給他道，“你妻子被人撞傷了，難道不找人家索賠？”

“賠了！”老頭見問，拿著麵紙擦了一下子眼淚，說道，“開車的小夥子也沒錢，家裏還有一個瞎眼的老娘要養，保險公司賠了三十多萬，在醫院都花光了……如今，我那老婆子隻有一隻腳能夠動，人也沒什麼知覺，就靠著藥維持著，親戚朋友能夠借的都借了，可是親戚也不富裕啊！”

楊康陡然想起父親那幅畫打眼了，自己四處奔走，找人借錢的困窘，又想起那天在桃源山莊被殷卿羞辱之事，一時間竟然呆了。

“小老板，你做做好事，菩薩會保佑你的！”老頭雙手合十，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好！”楊康點點頭，站起來說道，“你要是放心我，東西放在這裏，我這就帶你去銀行取錢。”

“當真？”老頭頓時就激動起來，蒼天有眼啊，這世上果然還是有好人的。

“嗯！”楊康說著，當即走到書桌前，打開電腦，打了一份工藝品轉讓協議，讓老頭簽字，摁下手印後，當即就直接鎖了門，帶他走到古玩街街頭的銀行，取了十萬塊，直接遞給他。

老頭謹慎的把錢抱在胸口，對他千恩萬謝，就差沒有給他跪下磕頭了，然後告辭離開。

雖然那老頭說隻要八萬塊，但楊康還是給了他十萬塊，希望這個錢能夠幫到那個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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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青花的魅麗（1）

楊康再次回到如意坊，看到放在茶幾上那三隻茶盅，心中非常遺憾，如果這茶盅不是這麼灰蒙蒙，想來一定很好看，可惜了。

隨即，他就想起他早上購買的清康熙青花纏枝蓮碗，當即取了出來，欣賞了一番，再次感慨自己的運氣很好，最後，他把那幾片碎瓷片取出來，挑出其中的四塊，放在茶幾上。

那是一隻小小的粉彩碟子，比現在的醋碟子略大，在碟子邊沿有一隻翠綠色的香瓜，旁邊，一隻黑色的大玉蝶翩翩扇動著翅膀，看看逼真之極。

當他把碟子拚湊在一起的時候，原本看著非常稀薄的靈氣，竟然一下子濃鬱起來。

“可惜碎了！”楊康不無感慨的自言自語，從靈氣的濃鬱度來看，這碎瓷和整瓷，確實是沒法子比較的。

幸好這隻小碟子和那隻元青花“墨子救宋”的瓷罐一樣，隻是裂開了，並沒有殘缺，不如等著過幾天，再麻煩一下子秦教授，讓他幫忙修複起來。

這個粉彩小碟子真的很漂亮，楊康看著就喜歡。

第二天是星期天，楊康一早再次出去，但是，今天他的運氣很是不好，走了一圈，竟然沒有找到一樣值得購買的，倒是發現了一塊清末的青玉佩，但人家開價就要八十萬，直接就把他嚇跑了。

又過了幾天，楊康忍不住打了一個電話給秦教授，當初秦教授說給他修複那隻元青花瓷罐，隻要二到三天，如今他算算，都一個多星期過去了，秦教授一點消息都沒有，讓他心裏有些不踏實。

“秦教授？”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楊康忙著說道。

“是我！”秦教授說道。

“教授，那隻瓷罐修好了嗎？”楊康笑著問道，“我可盼著呢！”

“小楊……小王爺……我對不起你！”秦教授歎氣道。

“教授，怎麼了？”楊康心中一驚，難道說，秦教授修複那隻瓷罐不成，反而把它毀了，這可是難以估計的損失。

“瓷罐修好了，但是有些麻煩！”秦教授說道，“閬苑老板的朋友要看看，小莫的一個朋友也說要看看，還有那個該死的朱楨燁，他都端著架子不裝裱古畫了，他不說話他會死啊？他那邊也有人找我……”

朱楨燁那邊的人找他，秦教授開始還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又不是不知道那隻元青花瓷罐的主人是誰，為什麼還繞這麼一個彎子，讓人跑來找他？

但秦教授略略想想，頓時就明白了，事實上，那天朱楨燁三言兩語的和楊康反目，事後勢必也後悔了。

楊康手中有元青花瓷罐，還有元四家之一的吳鎮的古畫，朱楨燁吃撐了，沒事得罪他做什麼？

朱楨燁也是人精，還一把年紀了，拉不下那個臉麵再次去找楊康，自然也不會對人說，那隻元青花就是楊康的，但是，他也不願意得罪某些大買主，所以，就絕口不提楊康，隻讓人找秦教授。

秦教授是閬苑的大鑒定師，在金陵城裏風評非常好，加上他性子開朗，天生樂達，交際圈子也廣，很多人都喜歡與他來往。

可是這次的事情，秦教授也有些頭大，他雖然多了一個心眼，沒有把楊康說出去，但是，就因為他忍不住炫耀了一聲，說是自己最近修複了一個元青花瓷罐，於是引得各方人氏都盯上了他。

秦教授覺得，他真的低估了元青花的魅力。

這幾天，已經有好幾撥人登門拜訪，求他拉纖。

拉纖是一個行話，古董這東西和別的東西不同，別的東西，你拿著錢，想要買沒什麼大問題，隻要找對路就成了。

可是古董不同，尤其是一些稀罕之物，更是可遇而不可求，比如說這元青花。

買家拿著錢，找不到貨源，而賣家呢，有時候東西在手，卻找不到識貨的買家，也是煩惱，這個時候，雙方都會找中間人，如果有人介紹，自然是再好不過。

比如說，上次莫明想要購買一副好一點的古畫，就委托了秦教授給留意尋找，而秦教授看到楊康這邊有，立刻就打電話給了莫明。

這等交易成了，莫明事後自然會多少支付一點中介費，拉纖基本是不承擔任何風險。

而如今信息發達，加上各地都有一些明著暗著的古玩交流會，已經沒有專業拉纖的了。但是由於秦教授的特殊身份，有些人想要找點東西，還是會找他。

對於這樣的事情，秦教授也樂意幫忙，他為人豪爽，哪怕不拿一分錢中介費都無所謂，畢竟是買家賣家都歡喜的事情。

可是這次的情況不同，他聽著楊康的意思，應該是不準備出手的，修複了就自己看看，換成他，喜歡瓷器，有著元青花在手，他也不會輕易出手，除非是真的迫不得已。

那些買主卻是不管人家願不願意出售，就這麼跑來求介紹，而且還有人揚言，勢在必得。秦教授不敢去找楊康，也不敢對他說，他這幾天都縮在家裏不敢出門。

因為某些人竟然派人盯著他。

而在電話那頭的楊康也呆了一下子，看看？自然不是看一眼那麼簡單了。

“小王爺，我勸你把這隻元青花賣掉吧。”秦教授歎氣道，“換成現錢，你想要淘換點別的也方便。”

他真的很是擔憂，那些錢多人傻的土豪，骨子裏麵都有一股戾氣，或者說，錢多了，總想要標榜一下子自己的與眾不同，於是，就想要弄點稀罕的玩意。

越是稀少的東西，他們就越有興趣。

欲求不得，天知道他們會鬧出什麼事情來。

“我聽著你的意思，我現在是不賣也得賣了。”楊康靠在沙發上，仔細的想了想，頓時就明白秦教授的擔憂。

“是的！”秦教授說道。

“明天下午三點半，你讓凡是有興趣看的人都過來吧！”楊康說道，“也麻煩你老把那隻元青花帶過來，學閬苑的拍賣規矩，讓他們競價吧，價高者得——你和他們說一聲，拍下就要付款，我一概不賒欠，荷包不夠殷實的人就不要來了。”

秦教授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隻要楊康肯賣，就沒什麼麻煩了。

掛斷電話，楊康忍不住揉揉太陽穴，再次感覺，他就是被郭胖子洗腦了，真的，他原本也沒有把那隻元青花當個回事。

他先看到那隻溫雅高貴、清麗脫俗的霽藍釉白龍紋梅瓶，然後是那隻富麗堂皇的珊瑚紅釉描金纏枝蓮梅瓶，再看到這隻破碎的元青花瓷罐的時候，他已經審美疲勞了。

所以，對待那隻裂開的元青花瓷罐，楊康的態度也很隨便，他就是感覺，裂開了，很可惜，想要找人修複起來。

用郭胖子的話說，這就是不怎麼好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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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青花的魅力（2）

把鞋子脫掉，楊康倒在沙發上，心中想著——不知道邵老板怎麼了？什麼時候回來？

還有那個郭胖子，他昨天打電話給他，在電話裏麵，那個胖子大呼小叫，說是正在山裏追趕一隻短尾巴兔子，晚上好吃烤兔肉，還是純野生的，綠色無汙染。

這個胖子的日子，也過得很是幸福。

但是，楊康的清閑並沒有維持多久，如意坊的門被人推開，薑岩夫婦二人一起走了進來。

隔著多寶閣，楊康看到這兩人，頓時呆了呆，這兩人來做什麼？

不管如何，他還是站起來，轉過多寶閣，看著兩人，卻是沒有說話。

“小康！”魏燕堆著一臉的假笑，惺惺作態的說道，“原來你就在這裏啊？我們門對門的？”

“有事？”楊康皺眉問道，他真的非常不想見到魏燕和薑岩。

魏燕隻是訕訕笑著，這裏看看，那裏看看，然後說道：“小康，你這裏裝修的不錯啊！”

“這是邵老板的地方。”楊康淡淡的說道。

“呃……”魏燕被他噎了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小康，我聽說——”薑岩拉過一張藤椅，坐了下來，似乎一點也沒有見外的意思，說道，“老王說，你有一塊古玉價值不菲？”

楊康在辦公椅上坐下來，靠在椅子上轉動了一下子，這才說道：“有這回事！”口中說著，心中卻是狐疑，難道說，薑岩竟然把腦筋動到那塊宋代羊脂玉纏枝淩霄花玉佩上？

“小康，你看，叔叔最近想要進點貨，手裏有些緊，你能不能借點錢給我？”薑岩說道。

“薑先生，第一，你不是我叔叔，和我沒什麼關係。”楊康搖頭道，“第二，我不想借錢給你。”

“楊康，你這個小兔崽子，老娘兩年的白米飯都喂了狗了？”魏燕聞言，頓時就跳了起來，指著楊康的鼻子就罵道。

“魏燕，請你出去。”楊康淡淡的開口道，“我在你家住了二年，可是付了房租夥食費的，你別忘了，我們是寫了契約合同的。”

“你——”魏燕頓時就想起來，當時楊康搬走，給他們八十萬是寫了一份契約合同的。

“你的白米飯到底是喂了什麼狗，我真不清楚。”楊康說道，“這事情也和我沒關係，請出去，我這裏不歡迎你們。”

這句話，魏燕愣是沒有回過神來，愣了半晌，她才想明白，頓時就跳了起來，指著楊康罵道：“你敢罵我是狗？”

“罵你是狗，狗是會有意見的。”楊康感覺，讓他和魏燕吵架，真是跌了他的身份。

魏燕正欲撒潑，不料薑岩走過去，揚手就是一個巴掌，狠狠的打在魏燕臉上，罵道：“你作死了，你不說話你會死啊？”

魏燕頓時就被打得怔住了，捂著臉，哽咽著不敢出聲，她雖然是個潑婦，但卻非常懼怕薑岩。

打了魏燕一巴掌，薑岩忙著賠笑對楊康說道：“小康，你嬸娘不會說話，你別生氣，你看——做生意的，誰沒有個手頭緊張的時候？你既然有那玉佩，不如賣掉？我聽說老王很有興趣的，有錢了，你也不用打工，先借給叔叔周濟周濟，叔叔給你算利息，你坐等吃利息就好了。”

楊康仔細的想了想，老王曾經對他說過，薑岩想要購買什麼青銅器，四處找人借錢，但是，他在古玩街風評並不好，自然也不會有誰願意借錢給他，籌不到錢，他自然就買不起青銅器。

“薑先生，我們雖然不是親戚，但是我們終究也認識這麼多年了，對吧？”楊康突然笑道。

“啊？”薑岩眼見楊康的語氣中，似乎有些意思了，當即忙著順著他的話說道，“對對對，我可是看著你打小長大的。”

“嗯！”楊康笑道，“確實如此！薑先生，你要借多少錢？”

薑岩聞言頓時大喜，忙著說道：“三百萬，我可以寫欠條給你，隻借三個月，到時候我一準還你。”

“薑先生，三百萬可不是小數字。”楊康從辦公桌的抽屜裏麵，拿出來一包香煙，拆了包裝，遞了一根給薑岩，然後他自己叼了一根，拿著打火機點燃，抽了一口，吐出煙霧說道，“薑先生，不是我不幫忙，隻不過三百萬的數額實在有些大，我看不如這樣？”

“怎樣？”薑岩忙著問道。

“玉珍齋原本是我家的，你把它繼續賣給我，當初你買的時候是一百五十萬，現在我買回來三百萬，你看可好？”楊康吐出煙霧，眯著眼睛笑道，“這才二年，你轉手就賺了一百五十萬，多好，而且，你也有了進貨的錢，等著你把貨出了，這附近另外買一套房子就是。想來我家的房子，你住著也嫌棄膈應？”

楊康有些緊張，他結合老王對他說的事情，前後一想，多少就有些明白了，薑岩不知道被誰忽悠，想要購買青銅器皿，這其中自然有著巨額利潤，否則，薑岩不會四處借貸。

“這……”薑岩有些呆滯。

“薑先生，我無所謂，反正有三百萬，我想要買套房子沒問題，這不過是看在你我畢竟多年的交情份上，要不，你好好想想？或者，你回去和你太太討論討論？”楊康故意看了看魏燕，然後說道。

薑岩把煙點燃，在如意坊不斷的走來走去，半晌，才說道：“小康，如果我把房子賣給你，你能不能借給我暫住一段時間？”

“不成！”楊康搖頭道，“你搬走，然後找人給我過戶，我就會付款。”

借給他住一段時間，開玩笑啊？借用薑曉月的一句話，那是請神容易送神難——青銅器的利潤有多高，風險就有多大，他薑岩傻，難道他還能夠跟著他一起傻？

要是薑岩打眼了，到時候賴在玉珍齋不走，他能夠怎麼著？他天天跑去找魏燕吵架不成？

“薑先生，你仔細想想，你可千萬不要說我沒有幫你，三百萬，我可以買新房子——那套房子對於我來說，也有很多不好的回憶。”楊康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看了看魏燕。

魏燕張口想要說話，卻被薑岩狠狠的瞪了一眼，當即老老實實的閉上嘴巴。

“小康，你給我點時間考慮考慮！”薑岩訕訕笑著。

“嗯，沒事，不著急！”楊康笑道。

“小康，要不要我給你打個電話給老王，你和他商議一下子那個玉佩的價錢？”薑岩試探性的說道。

“不用，我不準備賣玉佩，三百萬我現在還拿得出來！”楊康從口中吐出煙霧，淡淡的說道。

“啊？”魏燕頓時就跳了起來，叫道，“你……從哪裏弄來的三百萬？”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都紅了，天啊，他居然有三百萬，這怎麼可能啊？難怪那個八十萬，他竟然就這麼輕易的給她了？早知道，就應該說楊崇軒那個死鬼借了他們三百萬才對！

“我從哪裏弄來的三百萬，那是我的事情，和你有什麼關係？”楊康看了她一眼，說道，“現在我們討論的是，我花三百萬買你們的房子，賣不賣，隨你們的便。”

薑岩狠狠的瞪了魏燕一眼，然後轉身就向著外麵走去，魏燕急急的跟著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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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青花的魅力（3）

玉珍齋距離如意坊就隔著一條街，薑岩回去之後，就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薑曉月忙著殷勤的倒了茶過來，問道：“爸，那個白眼狼真的有三百萬？”她剛才就站在如意坊的門口偷聽了。

“閉嘴！”薑岩正一肚子的不痛快，聽得薑曉月說話，氣不打一處，當即就大聲吼道。

“哇……”薑曉月被他一吼，頓時就哭了起來。

“老頭子，你吼女兒做什麼？”魏燕心痛女兒，忙著勸說道，“我就知道，那小兔崽子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魏燕話還沒有說完，薑岩走過去，揚手就是一個嘴巴子，罵道：“我讓你不要胡說，不要胡說，你聽到了沒有？你耳聾了？”

魏燕雖然性子潑辣刁橫，平時撒潑罵娘，無所不為，可是她就是怕薑岩，被薑岩一打，她連著大氣都不敢喘，隻能夠抽抽噎噎的哭著。

偏生就在這個時候，薑岩的手機響了，看了看來電顯示，薑岩忙著接通：“吳先生。”

“嗯，是我老人家。”電話裏麵，那個賣青銅器的吳白說道，“薑老板，你那邊到底怎麼說，你倒是給一句話？我這邊人家催著問，你如果不要，我們就賣別人了。這要不是先答應了你，我們老早就出手了。”

“這個……吳先生，你再寬容幾天。”薑岩忙著說道。

“薑老板，你速度快點，這事情真不是我一個人能夠做主的，這樣——我和我朋友在商議一下子，頂多再給你一個星期，否則就算了，我們另外找買主。”吳白端著態度，有些趾高氣揚的說道。

“好好好，就一個星期，夠了……”薑岩忙著說道。

“再見！”吳白幹脆利落的掛斷電話。

薑岩掛斷電話，看著薑曉月揉著紅紅的眼睛，忍不住怒氣再次上來，罵道：“一個個都哭什麼喪，老子還沒有死呢。你哥哥呢？”

“哥哥在樓上。”薑曉月忙著說道。

“去，把你哥哥叫下來，死在上麵了？”薑岩罵道。

“爸！”事實上，薑尚華就在樓梯轉角處聽著，由於薑岩正在火頭上，他也不敢下來觸黴頭。

“你現在就出去，趕緊租一處房子，就在這附近好了，哪怕房租貴一點，反正隻是權宜。”薑岩說道，“明天我們就動身搬，後天找人把房子過戶給楊康。”

薑尚華呆了一下子，把房子賣掉？難道他又要過和以前一樣的日子，一家子四個人，蜷縮在不足六十平方的房子裏麵，走出去他都感覺低人一等？

“還愣著做什麼，等著我把那青銅鳥尊賣掉了，有著幾千萬在手，我們換一幢別墅都沒有問題，急什麼？你們怎麼就這麼笨？”薑岩忍不住罵道。

薑岩離開之後，楊康再次無聊的躺在沙發上看書，他沒有絕對的把握，薑岩就一定會舍得把房子賣掉，購買什麼青銅器。

但是，如果有機會，他還是很想把玉珍齋買回來。

如果可以，他也想要把桃源山莊的那套別墅樓從新買下來。

玉珍齋倒也罷了，可是桃源山莊那套別墅樓，實在有些棘手，一般能夠在桃源山莊那邊買得起獨棟別墅的人，都是不差錢的主，沒什麼特殊原因，都不會再賣。

想了一會子，楊康搖搖頭，等著天色暗下來，他也懶得出去，泡了一包方便麵打發了一頓，關上門，上樓洗澡看電視，睡覺。

第二天一早，他手機就收到天氣預報的短信，說有高溫警報，想著下午秦教授要來，他吃了幾天的方便麵，也是膩煩，當即就出門去水果店買了一點水果，順便買了二隻大西瓜。

中午也懶得煮飯，就吃了半個西瓜，感覺有些撐，然後關上門，上樓睡覺——反正，邵老板在的時候，也是這麼囑咐他，反正沒生意，不如關門睡覺。

一直睡到下午三點過了才起床，盥洗一番，這才下樓開門。

可是當他開了門，就發現他們家門口停著三輛車，其中一輛是秦教授的車，餘下的兩輛車，他都陌生，想來就是哪路土豪，想要“看看”元青花的。

“謝天謝地，你總算開門了，這都三點四十了。”秦教授忙著小心翼翼的捧著那隻錦盒下了車，看著楊康說道。

楊康看著自家掛在牆壁上的鍾，說道：“三點三十八分，還好還好，我就是睡過頭了，教授，你來了，也不給我電話？”

秦教授也不理會餘下的人，當即捧著錦盒進來，走到裏麵，小心的把錦盒放在臨窗的軟塌上，打開，說道：“你先驗一下子貨？”

“嗯！”楊康點點頭，走到軟榻前，就在軟塌上坐下來，把那隻元青花“墨子救宋”圖紋的瓷罐捧在手中，仔細的看了看。

東西入手，靈氣彌漫而上，濃鬱之極——有太陰寶鑒在，驗證古瓷自然沒什麼難度。

然後他仔細的看了看瓷器縫隙，他不得不說，秦教授的手藝非常好，修複之後，對著光仔細看，才能夠看到那幾條淺淺的縫隙。

“牢固不？”楊康忍不住問道。

“不沾水，放多久都沒有問題。”秦教授笑道。

“教授手藝真好！”楊康把那隻瓷罐依然放在軟塌上，然後招呼秦教授在沙發上坐下來，說道，“他們呢？”

“我和他們商議了，給你十分鍾時間驗貨，等下他們就進來了，嗯……我不否認，我是故意的——讓他們等著也好。”秦教授說道。

楊康想了想，也就明白過來了，忍不住會意的笑了笑。

“小王爺！”就在楊康和秦教授說話的時候，莫明帶著一個年齡和他相仿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莫老板來了，請坐！”楊康忙著招呼道。

“小王爺，我給你介紹一下子，這位是ZJ那邊的顧老板。”莫明介紹道。

顧老板姓顧，單名一個“華”字，很普通的名字。楊康隻是禮貌的笑了笑，隨口招呼了一聲，反正，顧華也不是衝著他來的，而是衝著那隻元青花來的。

但隨即楊康就感覺有些頭大了，王其英帶著周博民，還有一個中年人走了進來，那個中年人他認識，王記典當行的大老板王春平。

另外還有二人，他都不認識，秦教授給他介紹了一下，一個叫做陸明翔，是魔都人氏，一個叫做蔡圓，這個名字讓楊康誤會了一下子，差點以為是梁山好漢到了。

但是，秦教授給他介紹，蔡圓是廣州那邊的大老板，這次特意趕過來的，蔡圓是一個大胖子，挺著老大的，圓鼓鼓的大肚子。

“各位隨便坐。”楊康端坐在他的老板椅子上，隨意的招呼著，反正，這些人目標不是他，也沒人在乎他的禮貌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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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青花的魅麗（4）

“秦教授，還有別人嗎？”楊康看著頗為擁擠的客廳，皺眉說道。

“還有我！”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楊康一個轉身，頓時呆住，然後他匆忙站起來，向著門口迎了過去。

“湯先生，你怎麼……”餘下的話，楊康不用問也知道了，湯辰也是錢多人傻的代表，然後聽說有元青花，想要過來“看看”。

“楊公子，我也不知道是你，我一再問秦教授，他都不肯說是你！”湯辰搖頭道，“我本來還特意備了禮物，準備來拜訪你，結果，秦教授不肯說，害的我也不能夠來。”

“我……”楊康突然想起來，湯辰曾經問過他的那句話。

“教授，我有什麼怪癖了？”楊康看著站在他身邊的秦教授問道。

“沒有沒有，我就隨口說說。”秦教授忙著說道，“你和湯先生認識？”

楊康看著湯辰，他真的很為難，如果這事情秦教授沒有傳揚出去，湯辰想要元青花玩玩，他完全可以大概要個價錢就出手，反正郭胖子也不會在意錢的多少。

可是現在這情況，這麼多人都來了，事情不是他能夠控製的了。

“湯先生，你怎麼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你對元青花有興趣？”楊康低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你是做古董生意的。”湯辰說道。

“教授，你昨天不是說，小王爺說過——照著閬苑的規矩，底價競拍？荷包不夠殷實就不要來了？”蔡圓對楊康很是客氣，但對於秦教授和餘下眾人，卻是高傲的緊，叫道，“湯老板不要套關係，我們還是照著規矩來吧。”

“湯老板真的不要套近乎！”王春平一直沒有說話，當即笑道，“我和小王爺早就認識，我都沒有套近乎。”

楊康有些歉然的看著湯辰，他真不知道湯辰也喜歡元青花。

“沒事，我荷包殷實得很。”湯辰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然後拉著楊康坐在他身邊，笑道，“你開個底價，我們競價就是，隻要你肯賣，事情就不大，不就是錢嗎？照著國際行情，直接歐元開拍，諸位有意見嗎？”

“好，歐元最好，省得麻煩了。”蔡圓倒是爽快，直接說道。

“我也讚同照著國際行情。”王春平淡淡的開口。

楊康忍不住白了一眼秦教授，這都是秦教授整出來的事情啊！

秦教授也很是鬱悶，這事情能夠怪他嗎？而且，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楊康會認識湯辰，而且兩人的關係似乎很好，更離譜的是，以湯辰的權勢，他竟然不知道楊康的身份。

“八百萬歐元起拍吧，各位隨便競價。”楊康靠在沙發上，低聲歎氣。

八百萬起拍，這個價錢真不高，所以，在場的眾人都感覺，楊康算是比較厚道了。

“各位來勢洶洶，這個時候怎麼都客氣了？”王春平笑道，“既然這樣，我這個東道主就先叫價了——一千五百萬，我們不要玩那麼小家子氣。”

蔡圓挺了一下子圓鼓鼓的肚子，說道：“二千萬，總不能夠讓人笑話小家子氣！”

“二千二百萬！”陸明翔淡然開口，說的雲淡風輕，似乎完全沒把錢當那麼回事。

王其英聽到這個價錢，忍不住就笑了起來，然後看了看楊康，用楊康的話說，這就是一個典型的二貨價錢。

莫明看了看顧華，顧華搖頭，決定放棄，雖然知道一旦出現元青花，還是人物圖紋，傳出去就是天價，但是，他還是不甘心，想要來看看，隻是可惜，這次風聲傳了出去，招惹了一些錢多人傻的土豪前來。

“二千五百萬！”蔡圓很想用事實證明，他的荷包和肚子一樣，都是夠大的。

“四千萬！”一直沒有說話的湯辰淡淡的開口，嘴角帶著溫和的笑意。

楊康忍不住摸了摸心髒，然後看了一眼湯辰，這人果然是錢多人傻的代表，四千萬——這是歐元啊……

全場一片寂靜。

楊康看了看湯辰，終於問道：“還有人出價，如果沒有，這隻元青花歸湯先生了。”

“我用事實證明，我的荷包很是殷實。”湯辰說著，還不懷好意的看了看蔡圓。

“姓湯的，老子看到你就討厭。”蔡圓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你跑來金陵做什麼？還有，你別叫價不付錢，速度，我等著你轉賬給了小王爺，我再走，哼。”

說著，他蔡圓竟然轉身走到楊康身邊，就在他身邊坐下來，說道：“小王爺，我和你說，這廝人品不好，你要注意。”

楊康苦笑道：“謝謝蔡先生好意，但是，湯先生對我有救命之恩，如果不是因為今天有你們在，湯先生要這元青花，我照底價出都無所謂。”

“楊公子開玩笑，救命之恩說的有點過了！”湯辰笑道，“我不過是認錯了人，把你撿了回去而已，我給你轉賬。”

說著，湯辰就直接站起來，撥打銀行電話，轉賬。

“湯先生，我沒有給你銀行帳號？”楊康愣然，但是，剛才湯辰報的那個銀行帳號，確實就是他常用的那個銀行帳號。

“楊公子忘了？我曾經翻過你的手機，你在手機裏麵，存儲了自己的銀行帳號和名字。”湯辰笑道。

“可是——”楊康很想說，就算如此，他難道看過一遍就記住了？

眾人發現，湯辰和楊康確實很是熟識，熟識到湯辰竟然知道他的銀行帳號。

不過片刻，楊康就收到銀行進賬的短信通知，隨即，銀行的電話也打了過來，客氣得不得了，告訴他有一筆海外匯款進賬，然後又友善的告訴他，銀行可以提供的諸多優惠服務等等。

楊康再次感慨，有錢就是大爺，銀行都要看他臉色。

“小王爺！”蔡圓挪了一個位置，坐在他身邊，笑呵呵的說道，“你看，我是個大胖子，我從廣州跑一趟不容易，我飛機票都要訂二個位置，否則，坐不下我這個胖子啊。”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楊康實在忍不住，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他發現，胖子都是比較搞笑的。

湯辰已經把那隻元青花小心的收好，剛才他們都看過，事實上，不用看，前幾天他們就都看過，而且，還有閬苑的大老板親自鑒定過，否則，也不能夠讓他們特意巴巴的趕過來。

“蔡先生，真的很抱歉，還有……你們為什麼都叫我小王爺？”楊康剛才就發現，他們進來稱呼他，都是叫他“小王爺”！

他不在乎熟悉的朋友叫著玩，但是，正經這麼叫，他感覺忒尷尬。

甚至，剛才進門的時候，周博民都這麼戲謔的稱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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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小王爺

蔡圓看了看秦教授，說道：“教授就是這麼介紹你的，他死活不肯說你的名字，隻告訴我們，元青花的主人是一個年輕俊美的小王爺。”

楊康忍不住看了看秦教授，秦教授人很好，豪爽仗義，但是，正如湯辰所說，凡是做古董生意的人，大都有些怪癖，這個秦教授就有些怪癖。

“我要是告訴你們，如意坊的大門都讓你們給擠破了。”秦教授說道，“而且，你們都要感激我！如果我要說了，你們連著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人家湯老板老早就收入囊中了。”

眾人想想，確實如此，湯辰和楊康關係很好，如果湯辰一早就知道元青花“墨子救宋”圖紋罐的主人是楊康，隻怕老早私下找他買走，他們確實沒有看的機會和競價的機會。

“小王爺，你家還有什麼別的瓷器嗎？”蔡圓低聲說道，“拿出來給我看看。”

“有個青花碗，康熙年間的，蔡老板不知道有沒有興趣？”楊康問道，這個清代康熙年間的青花瓷碗是他前幾天從夫子廟那邊收來的，想要買下玉珍齋，他自己卻是沒錢。

不管是元青花“墨子救宋”圖紋罐還是那幅吳鎮的《新筍圖》，正經要算起來，都應該算是郭胖子的，不能夠算是他的。

雖然郭胖子信誓旦旦的說是送給他了，就是他的，但楊康依然感覺——他就是一個代賣者。

“哦？”蔡圓聞言，還是很有興趣，忙著說道，“能夠給我看看嗎？”

“好，你們坐坐，我去樓上拿。”楊康說著，當即起身上樓。

看著他起身向著裏麵樓梯走去，周博民突然叫道：“阿康，我能夠看看你的收藏嗎？”

他早些年和楊崇軒交好，和楊康自然很熟，而且，楊崇軒死後，他對楊康一直很是照顧——讓他無法理解的就是，一個月多前，楊康還為著月薪幾千塊的工作，四處奔波，窩在薑岩家的地下室，受薑岩一家欺辱。

如今，這才多久，他從什麼地方弄來這些東西？

上次楊康把那隻清末仿品的宣德爐讓給他，不過要價十五萬，如果他要轉手出去，至少可以賺個五六萬，運氣好，賺個十多萬都不成問題。

他知道，這是楊康還他的人情，他也認了。

但是，他對他還是很好奇。

楊康有些為難的看了看周博民，如果是別人提這個要求，他立刻就拒絕了，但對於周博民，這個曾經資助過他的老好人，他有些難以開口，遲疑了一下子，這才說道：“周叔叔，過幾天吧。”

周博民聽得他這麼說，當即笑笑，便不在說什麼。

“喂，老周，你說小王爺手中，會不會還有稀罕瓷器？”莫明突然問道。

“我又沒有看過，我怎麼知道？”周博民搖頭道。

“我猜測有！”秦教授突然想起楊康上次的話，忍不住說道。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秦教授身上，秦教授頓時一愣，就知道自己又說了不該說的話，當即揚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罵道：“叫你嘴賤！”

大家都忍不住笑起來。

“老秦，我們都是熟人，趁著小王爺不在，你偷偷說說，他手裏還有什麼？你不用擔心什麼，難道我們還能夠強買不成？”王春平忙著說道。

“就是！”蔡圓也很是好奇，忙著附和道。

“對，趕緊說說。”陸明翔和顧平也都問道。

話說到這個份上，秦教授感覺，他不說都不成了，想了想，這才說道：“上次我和他聊天，他無意中問起——所以，我隻是猜測，做不了準。”

“我們都知道你是猜測，做不了準。”湯辰說道，“你趕緊說，不要賣關子。”說話的同時，他的目光落在了靠裏的一張高幾上，高幾上，放著那五包藥，連著包裝都沒有拆……那孩子，想來是沒有吃藥。

“我猜測，他如此爽快的讓出元青花，估計是他手裏還有別的元代瓷器。”秦教授說道。

“別的元代瓷器？”蔡圓好奇的問道，“元代還有什麼別的瓷器？”

“霽藍釉！”秦教授說道，“除此以為，他手中應該還有清代乾隆年間的珊瑚紅釉，所以，他對於青花並非很在意。”

這幾年明清瓷器崛起，乾隆年間的珊瑚紅釉描金瓷器，如果造型美觀，色澤鮮豔明麗，沒有殘缺，同樣也是天價，身價不會比元青花差。

至於霽藍釉，如果品相好，那是價值連城之物，完全不可估價。

郭胖子弄了一輛破舊的麵包車，開到如意坊門口的時候，發現門口停著好些非常豪華的、嶄新的新車，害的他想要找個地方停車都麻煩，隻能夠在一輛保時捷後麵停好車，然後他從麵包車裏麵搬出來一隻破舊的紙箱子，走進如意坊。

隔著多寶閣，他就看到客廳裏麵或坐或站，有著大概十來個人，但是，就是沒有楊康。

郭胖子皺了一下子眉頭，然後他退出去，站在門口，看著如意坊幾個字，他沒有走錯地方啊？

所以，他再次走進如意坊。

“你是做什麼的？”王其英走出來，看著郭胖子，冷冷的問道。

郭胖子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我是收破爛的！”

“這裏沒有破爛收，你趕緊走。”王其英看著這人就不像一個好人，鬼鬼祟祟的，不會是想要做賊吧。

“我也知道這裏沒有破爛收，所以，我不是來收破爛的，我來找人，借問一聲，小王爺……哦，不對，他叫楊康，在嗎？”郭胖子皺眉問道，這麼多人窩在如意坊做什麼啊？

“你找楊康，你們認識？”王其英再次皺眉，問道。

正巧這個時候，楊康從樓上拿著那隻康熙年間的青花瓷碗下來，還沒有來得及下樓，就聽得郭胖子的聲音，他頓時大喜，三步二步的趕緊跑下樓，然後就把手中那隻破碗放在辦公桌上，叫道：“胖子！”

郭胖子見到楊康，也是非常開心，忙著叫道：“小王爺，我給你帶了花瓶來。”說著，他忙著把手中的紙箱子放在辦公桌後麵的牆壁邊。

再然後，這個胖子就上上下下的打量楊康。

楊康被他看的有些鬱悶，難道說，他今天衣服沒有穿好？哦，不對，難道說，他剛才在樓上上了一個洗手間，褲子拉鏈沒拉，所以，他也忍不住低頭看了看，但是，他的衣服穿著很整潔，沒有什麼尷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