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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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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紋 -【兩世福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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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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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2 00:23:5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一生不放手】

    寧傾雪知道自己作夢了,夢到熟悉又陌生的宮殿,這裡帶給她的記憶並無太多喜樂。她遊魂似的飄在宮殿之中,然後她看見了他,她露出如釋重負的笑,朝他靠近,但他卻視而不見的越過她。

    一身明黃,一如記憶之中的俊朗面容,這是趙焱司,但又好似不是他,一頭白髮,挺拔的身軀在龍袍之下顯得單薄。

    她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莫名不安的看著他疲憊不堪帶著陰霾的臉。

    隨著他的腳步走下地牢,空氣潮濕腐臭,泛著血液的腥甜,難聞至極,令人作嘔。

    環視四處不見窗扇,沒有一絲陽光,唯一光亮來自牆上昏暗的燭光,四周一片死寂,唯一聲響來自棺木裡難受的呻吟聲。

    她好奇的靠近,雙眼因震驚而大睜,那是原本風光無限的武陵郡王,如今被削去四肢,拔了舌頭,身上爬滿毒蟲,吊著一口氣,睜大的眼睛寫著活活被撕開似的巨大痛楚,他想死,但死不了。

    趙焱司的目光看著棺木裡的人,周身散發濃烈殺氣。

    “此處陰濕,皇上請以龍體為重。”說話的是角落的一個婆子,一身苗族打扮,個頭矮小,皮膚黝黑,駝著背,嘴中喃喃自語著。

    跟在趙焱司身後的裘子臉上有著難掩的恐懼,一路跟著趙焱司登上大位,他手上的人命不少,早已不知何為懼怕,但是眼前的詭異每每令他望而生畏,他知道自己的主子只差一步就要瘋了,偏偏他無能為力。

    寧傾雪留意到婆子低喃著她似曾聽聞的那句話——世間萬物皆生於有,有生於無,何得以紛擾,緣得于意念爾,萬物與我為一……

    猛然間,婆子細長的眼閃著精明的光亮看向她的方向,她心中大駭,慌亂的退了幾步,聽到趙焱司的聲音,立刻朝他而去。

    趙焱司出了地牢,目光對上等在外頭的男子。

    寧傾雪驚訝的認出眼前顯得蒼老的男子竟是林格西,她死去的外曾祖母所收的義孫。

    趙焱司幽幽開了口,“舅父,已經十年了。”

    林格西抬眼看著明明正值壯年卻已滿頭白髮的男人,心生不舍的移開視線。

    “是啊!”林格西的聲音也很是苦澀,“十年了。”

    十年前,他帶著妻小回湘地,卻沒料到等他再返回中原時,已是天下大亂。

    “靈魂重生,已經十年——你騙了我啊!舅父。”趙焱司微揚了嘴角,越過他離去。

    林格西的心一顫,趙焱司收復武陵郡立下大功,先皇死後,順利登基,九五至尊看似風光,但這些年卻只能靠著他開的安神藥才能入眠。

    身為醫者,他很清楚他已近魔障,他找來苗族神婆,讓趙炎司拿恨之入骨的郡王為祭,不生不死的活著。

    神婆誓言能讓靈魂重生,但是林格西卻是半點都不指望,他只是期望能多少壓下趙焱司的狂亂,原盼著帝王多情,等日子一長,或許便能淡忘,只是他錯估了這位帝王對福寶的深愛……

    靈魂重生——寧傾雪看著趙焱司遠去的腳步踉蹌,心像被針紮了一下又一下,隱隱作痛。

    “舅爺爺,我方才見我父皇失魂落魄,可是事情未成?”

    舅爺爺?寧傾雪悲涼的目光看向開口的少年。

    少年雙目清明,神情坦蕩,眉寧間的熟悉令她悸動。他是當今太子,年方十六,雖姓趙,但骨子裡流的卻是甯家人的血。

    他是寧家唯一的血脈,甯齊戎的親子,她為救他而赴武陵郡,最終香消玉殞,而今他已是太子,她千算萬算都算不到,在她死後,趙焱司會不顧法統,瞞天過海的將甯齊戎所出當做親生兒子。

    林格西壓下心中不安,語重心長的交代,“太子爺,有時間便多陪陪你父皇吧。”

    他的擔憂其來有自,轉眼之間,太子雖還年輕,但已能獨當一面,在趙焱司眼中,他已經對得起天下蒼生。

    太子微斂下眼,從細微末節處察覺出待他最為親厚的兩人在地牢之內藏有密事,但他從不過問,只是在他生辰過後,自己的父皇替他定下親事,讓他親政,種種行為都透著古怪。

    寧傾雪急切的追上趙焱司的腳步,他一人靜坐在大殿之上,手裡拿著她生前所戴的鳳釵坐了大半夜,她想叫他去歇息,但是他看不到她。

    突然,他的身子一動,竟然躲過宮中守衛,踏著夜色離宮。

    她心中的不安增大,緊跟著他。

    翠池山上栽滿各式茉莉,那是她最愛的花朵,山頂之上有座大墳,墳裡躺著的——是她。

    涼風吹來,暗香飄動,吹動落葉,一葉知秋,轉眼秋日到來,茉莉盛開著今年最後一次的花。

    不顧地面黃土沾染衣袍,他輕倚石碑,仿佛如此才能與她更為貼近,感覺她曾經的氣息。

    鼻息間滿是菋莉香氣,微風中似乎能聽聞她軟糯的聲音——他想起她的笑中偶爾也會露出淡淡的憂愁,但更多的卻是抹溫柔,讓人相信歲月靜好。

    他永遠忘不了,在邊城將軍府門前對他露出一抹羞怯笑容的臉,還有那一刻他心頭不可忽視的深刻悸動。

    只要一個眼神,對她伸出手,她便會到自己的身邊,滿心歡喜,眼角帶笑。

    只是最終俏生生的她,變成了眼前冷冰冰的石碑。

    太陽衝破黑暗而出,他轉動手中的鳳釵,看著流轉的光亮,在她跳下屈申城時,手中始終緊握著這支鳳釵,但他知道——這是她不要的了。

    多年來,她縱使身份轉變,珠寶首飾再多,這鳳釵始終插在她的發上,那是她從一而終的心思,只是最終在她選擇死去時,她取下也放下了那份鍾情。

    他將鳳釵緊緊的貼上自己的心臟,銳利的尖端直刺進自己的胸膛——

    此生唯一辜負的人……下輩子,一定要再遇見,他再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寧傾雪厲聲尖叫,卻是無法阻止,她猛然坐起,冷汗涔涔,粗重的喘息,讓她一時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怎麼了?”

    伴著熟悉的聲音而來的是一個溫暖的擁抱,兩人的營帳緊臨,一聽到聲音,趙焱司便趕過來了。

    寧傾雪漆黑的圓眸染上薄霧,撲進他的懷裡,用力的吻住了他的唇。

    趙焱司愣怔片刻,俯首狠狠回吻,她的吻帶著一絲不顧一切的瘋狂。

    趙焱司向向來自製,縱有衝動,但為了她都能隱忍,可如今卻只覺得血液沸騰,禁錮已久的情欲衝破理智洶湧而出。

    她熱切的迎合,兩人喘息漸漸濃重,這一夜的歡愛讓人迷醉。

    晨曦到來,帳內漸漸光明。

    趙焱司凝視一旁沉睡的寧傾雪,心裡一片柔軟,見她眼睫微動,微微一笑,閉上眼,躺好裝睡。

    寧傾雪睜開眼,一時有些恍惚,但身旁傳來的熱度令記憶回籠,她偏過頭,看著趙焱司的睡臉,忍不住伸出手,輕輕的撫上他的臉,從他的額頭到鼻粱,她看得入神,手指滑落到他的唇邊,他突然張嘴,輕咬了下她。

    她微驚,“吵醒你了?”

    他睜開眼,抱著她的手一緊,搖了搖頭。

    她靜靜的待在他的懷抱之中,天色已亮,若是顧念名聲,他該早些離開,但如今她卻是壓根不將這些看在眼裡,固執的只想留在他的懷裡。

    他注意到了她眉宇間的輕愁,“心裡有事?”

    想起昨夜的似夢非夢,她輕搖了下頭。

    帳外有些騷動,寧傾雪想要起身,但腰部的酸軟令她有些無力。

    趙焱司伸手制止,“天色尚早,再多睡會兒。”

    他起身,穿戴好衣物,大步的走了出去。

    看著從寧傾雪帳中走出來的人,甯齊戎雙眼大睜。“你——”

    “你怎麼會在這裡?”趙焱司先聲奪人的看著出現在晨曦之中的纖細身影。

    穆雲上前一福,“事出突然,未能立即知會公子,倉促到來,還請公子見諒。”

    趙焱司手一抬,讓她起身:“你的賣身契我已經送了出去,我已非你的主子。”

    穆雲直起身,眼底閃過一絲光亮,看向甯齊戎。

    甯齊戎將人給拉到自己的身後,直視趙焱司,“別妄想顧左右而言他。”

    穆雲的賣身契已在他的手上,他雖感激趙焱司出手相助,只不過這與他跟福寶是兩碼子事。

    趙焱司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甯大夫要與我在此討論這事嗎?”

    甯齊戎眉頭一皺,拉著穆雲轉身走向自己的營帳,眼角餘光瞥見不遠處的一抹明黃,他微斂下眼,太子既未出聲,他便當視而不見。

    他雖無功名在身,但身為寧九墉之子,自習醫以來,救人無數,自是有其傲氣,並不覺低人一等。

    趙焱司自然也注意到自己的兄長,但他沒打算插手,倒是好事,所以他也沒多言,尾隨進了甯齊戎的營帳。

    “我與福寶兩情相悅,親事已是板上釘釘,甯大夫何須動怒?”

    甯齊戎瞪大了眼,這人臉皮厚得簡直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兒女親事乃父母之命,我爹娘還未點頭。”

    “好一句父母之命,”趙焱司的目光直視著穆雲,“就是不知甯大夫與穆姑娘是怎麼回事?”

    “你——”見他扯上自己,甯齊戎臉一沉:“我與雲兒和你與福寶不同。”

    “有何不同?”趙焱司也不客氣的問。

    穆雲家窮,年幼便被家人發賣,在戲班子長大,無人為她終身盤算,縱使甯齊戎對穆雲情深,奈何事實便是明擺著,穆雲與寧傾雪無法相提並論。

    甯齊戎心知肚明,但他不會愚蠢的扯上穆雲,讓心上人難受,看著趙焱司的神情,明白自己的心思被看穿,甯齊戎咬牙切齒。

    “甯大夫,我知你護妹心切,但我對福寶一片真心,救災在前,不如暫將繁文縟節放到一旁,由你作主將福寶嫁繪我,讓受苦的百姓沾些喜氣,也是大善。”

    不要臉——真是不要臉!甯齊戎瞪著趙焱司,目光帶著赤裸裸的鄙視。

    “我皇兄過幾日返京,穆雲既然來了,不如就讓我皇兄替我與福寶、你與穆雲主婚,甯大夫意下如何?”

    甯齊戎微愣了下,他自然是不願意自己的妹子婚禮合促,但若是他的話——他目光看向穆雲,就見她臉上掛著一抹略帶羞意的淺笑,眼中卻是全然的信任。

    他早看出了太子的心思,只不過未放在心上,畢竟自己與穆雲兩情相悅,只差找個時機回邊城向父母稟明此事,他深知自己爹娘向來不拘世俗目光,只要他堅持,終會不在乎穆雲出身,真心接納她。

    只是在得知太子身份時,他心中不是沒有遲疑,縱使不認為自己有何不如人,但人家貴為太子,若真要奪他所愛,他也沒把握自己和穆雲能全身而退。

    昨日太子將穆雲的賣身契交到了他的手中,他便知此事有趙焱司插手,太子縱使再有想法,也已做了了斷,只是若由他來主婚,更能徹底的絕了他的念頭——不可否認,這一點勾起了他的興趣,至於太子心中難受與否——他自己的弟弟都不在意,他這個心上人被人覬覦的人更不會放在心上。

    “我思量再三,”甯齊戎露出道貌岸然的神情,“這提議甚好。”

    “甯大夫果然明事理。”

    甯齊戎順勢接下了這句誇讚,暫且不去思及自己的爹若知情後會如何震怒,只是——

    “雖說過幾日就成親,但畢竟還未行禮,男女有別,這幾日,你別跟福寶太過接近了。”

    甯齊戎沒將話挑明,但意思趙焱司明白。

    好不容易得到了佳人,趙焱司壓根不想理會他,只道:“甯大夫守禮,我派人給穆姑娘收拾個營帳,讓穆姑娘歇息,這幾日也別跟甯大夫過於接近,以免落人口實。”

    “我在跟你說福寶,不要總是扯上我與雲兒。”

    趙焱司挑了下眉,“在我看來,我倆並無不同。”

    甯齊戎撇了撇嘴,“論心機算計,我可遠遠不及你。算了,你與福寶的事,我不管了,但是你可別欺負她。”

    “甯大夫放心,縱使要我的命,我也不會傷她分毫。”

    這情話聽得甯齊戎渾身不自在,“這話拿去騙騙福寶還成,別拿來噁心我。”

    趙焱司嘴角一揚,看向穆雲,“你倒是還沒說,你怎麼會突然來到吳越?”

    聽到這句話,穆雲臉上的笑意一隱,在甯齊戎的眼神示意之下,上前說道:“甯大夫之前贈與我的帕子丟了,若還丟了其他財物也就罷,但只有一條帕子,我心中不安,便派人找了幾日,最後查出是個戲班子新招進來的打掃奴才所偷。我把人押來查問之後才知,是有人給了重金讓他偷帕子,我當時思前想後,此事透著古怪,便讓人追查下去,這條帕子最後流入個得了癆病的老人家手中,最後被郡王府的下人拿走了。”

    趙焱司的眉頭皺了起來,這件事前後串連已經水落石出,若照著甯修揚原本的計謀,到時帕子到了寧在戎手中,只怕最後甯齊戎十有八九也會染病。

    上輩子他遇上甯傾雪時,甯齊戎已身亡,只知是染了疫病,但實情為何,他不願勾起寧傾雪心中痛楚,所以從未細問,想起上輩子穆雲談及郡王府的深惡痛絕,看來其中果然隱藏了許多不為人知的陰私,他忍不住捏了把冷汗,慶倖甯修揚此計未成,不然他還真不知該怎麼跟寧傾雪交代。

    他讚賞的看著穆雲,雖說還沒有上輩子的狠絕,但是腦子果然精明,但這輩子她就安心的留在甯齊戎的後宅,將那些恩怨紛擾拋到腦後。

    “你如今有孕,好生休養。”

    穆雲身子一震,俏生生的一張臉立刻漲紅,甯齊戎則是激動的起身,一把捉過了她的手,專注的診脈,果然有孕了,他一臉的驚喜。

    穆雲害羞的對他一笑,她原也只是懷疑,但看到甯齊戎的神情也知自己當真有孕了,只是沒料到第一個看出來的竟是趙焱司。

    “好好養著。”想起上輩子最後陪了他大半生的俊俏小夥子,趙焱司有著深刻懷念,“他是個極好的孩子。”

    “我與雲兒的孩子自然是最好的!”

    不想去看甯齊戎得意的神情,趙焱司大步的走出營帳,讓久違的兩人獨處。

    此生再也不同,他不再孤獨,被他養大的小娃兒也有父有母,不再無依。

    外頭已是陽光普照,一片光明,正巧看到寧傾雪嬌小的身影走出營帳。

    他臉上帶著淺笑,大步的走向她。

    在吳越,趙焱司與寧傾雪足足待了大半年。

    太子早已回京,甯齊戎也得寧九墉之令,帶著穆雲回了屈申城為亂成一團的郡王府善後。

    只讓甯齊戎出面,不是因為寧九墉狠下了心,不再搭理郡王府,而是京城出了事。

    二皇子被人密告在府中私藏龍袍,這是擺明要造反。

    當今聖上這些年身子不好,但腦子並沒糊塗,明查暗訪確定此事後,無法放任二皇子亂了法統,因二皇子手下有私兵,為免可能發生的衝突,便暗中將寧九墉叫回京城,最後在二皇子沒有防備之下,將一群爪牙一網打盡。

    前幾日聽到消息,二皇子被貶為庶人,被派去守皇陵思過,如今他縱使再有天大本事,也無法施展。

    進京的寧九墉立了大功,原本早能領功回邊城,但聖上卻用了各種千奇百怪的理由硬是將人留在京城之中,明面上是要論功行賞,實際上卻是怕寧九墉脾氣一來,親赴吳越痛揍自己的愛子一頓,可憐天下父母心,縱使貴為帝王,也為自己的兒子操碎了心。

    外頭的紛擾並未影響寧傾雪,等到她與最後一批留下來的將士離開吳越時已經入冬,天氣冷了下來,坐在馬車中,看著百姓夾道歡送,寧傾雪心中滿是溫暖。

    雖說只是短短數月,但對她而言,卻是跨越了兩輩子,放下心中最沉重的擔子。

    趙焱司注意到她的若有所失,輕捏了下她的臉頰,“若是不舍,過些年我再帶你來瞧瞧。”

    相信到時候此處百姓富饒,又是另一番風景。

    聽到趙焱司的話,寧傾雪淺淺一笑,柔順的點頭。

    趙焱司沒有與庸王世子同騎在馬上接受歡呼,而是選擇與寧傾雪坐在馬車之中,對他而言,名聲權勢不過虛名,活得自在安適才是正理。

    他已打定主意與她返回邊城,只不過途中她打算再走一趟屈申城,她並不在乎郡王府沒有她爹相助後會有何下場,但她心頭始終記掛著一人……浮現在腦海中的面容,令她忍不住一歎。

    聽她歎息,趙焱司臉色不太好看,他向來看不慣她面露愁容。

    她坐直身子,拉著他的手,柔聲的要求,“回邊城前,先去屈申城吧?”

    “做什麼?”

    “我想去看個人。”

    趙焱司輕佻了下眉,“誰?”

    “寧若月。”

    趙焱司不由輕搖下頭,“你啊!終究無法真正心狠。”

    寧傾雪沒有反駁,寧若月並非壞心之人,只是身在郡王府,有許多無法向旁人道的身不由己。

    縱使此生她再無法跟寧若月有著過去全心信賴的姊妹情,她終究還是不忍看她如郡王府其他人一般下場淒涼落魄。

    趙焱司願不想提,但終究還是交代,“若為了看她而去,大可不必,她如今很好,你兄長准她所求,讓她去了屈申城外的靜心觀帶發修行,讓她此生長伴青燈古佛,贖郡王府的罪孽。”

    “她……”寧傾雪遲疑的開了口,“與庸王世子再無可能了嗎?”

    上輩子,寧若月與庸王世子之間雖經歷不少波折,但結局看來也算和美。

    “此事輪不到你我插手,”他伸手把玩著她秀氣的指頭,“自有上天安排。”

    聽到他的回答,她幾乎忍不住失笑,“你也信命?”

    “自然!”他意味深長的看著她,“我們天生註定。甯若月與庸王世子的姻緣若也是註定,最終自然能走在一起。”

    她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選擇放下,緣來緣去,自有天定,是你的,逃不掉,不是你的,搶不來,她也不再糾結。

    她窩進了他的懷裡,熟悉的氣息令人心安,“回到邊城之後,我爹始終不喜歡你怎麼辦?”

    “嫁我的人又不是他。”

    趙焱司的直接了當令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半年前,太子離去之前作了主,讓她與兄長都成了親,美其名是在百姓災難之中也能沾染喜氣,但實際如何,大夥心中門清。

    自己的爹得知消息之後,肯定氣壞了,偏偏胳臂擰不過大腿,畢竟當今聖上可是下了聖旨了,聖上都點頭同意自己的皇子胡鬧,甯九墉也只能心有不甘的認了這門親事。

    “我爹最不喜你耍嘴皮子。”在寧九墉看來,趙焱司就像狐狸一樣狡猾。

    “你爹不中意我不是因為我說了什麼,而是出於不信任,他擔憂你受委屈,但是日久見人心,只要他看你開心,最終他會打心底接納我。”

    甯傾雪自然明白,只是要讓爹打從心裡頭接納他不難,但要對他和顏悅色可不容易。

    “等大嫂生下孩子,讓哥哥將人帶回邊城,爹有了孫子,心情一好,就不會處處針對你了。”

    他忍不住點了下她的鼻子:“我的娘子果然疼我,還給我出主意。”

    她一把將他的手給捉下,“我只是不想我爹抓著你天天練身子。”

    寧九墉出身沙場,在比劃時若不留手,趙焱司實在是很難招架的。

    他伸出手將她摟進懷裡,“以你爹的性子,與其指望你哥的那個小子,還不如咱們生個閨女給他,看在軟萌的小丫頭分上,他或許會看我順眼點。”

    她的眼神一亮,確實有這個可能,只是——她摸了摸他的臉,“你可知我爹為何疼我?”

    “因為你可愛。”

    她沒好氣的掃了他一眼,“是因為我長的像我娘。若我們真有個閨女,長得像我也就罷了,若像你……”她故意上下打量了下他一番,嘖嘖兩聲。

    趙焱司腦中浮現她所說的畫面,忍不住揚聲大笑,只是他的笑中有更多是緣於她提及子女時的輕快。

    上輩子他與寧傾雪沒有一兒半女,可他的遺憾從不在此,他在意的只有寧傾雪一人,縱使此生依然沒有子嗣,他只要有寧傾雪便已足夠,但對寧傾雪而言卻非如此,無子一直是她心中的遺憾,如今沒有上輩子的紛擾,她的身子未損,孩子早晚會有的。

    原打算與她再過上一陣只有兩人的甜蜜日子,孩子的事不著急,但如今看來,有個像她的閨女挺好,至於閨女也有可能像他這件事,自動被他忽略了。

    耳裡聽著他的笑,寧傾雪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垂眼看著他握著她的大手,縱使是睡夢中,他的手也鮮少鬆開她,不離不棄,此生如此便已足夠。

    庸王世子的坐騎經過兩人的馬車,聽到裡頭的笑語,他不由得跟著揚起了嘴角。

    這兩人的恩愛幸福就像吹撫而來的輕風,想要忽視或是閃躲都無法,只是他深知自己也做不來像趙焱司一般,不顧皇室顏面,儼然像入贅似的定居邊城——

    幸福快樂看似唾手可得,但並非來得理所當然。

    他一踢馬腹,坐騎飛奔而去,心頭一陣暢快。每個人心中所求不盡相同,前方終究也會有他所追尋的快樂。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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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發表於 2019-2-22 00:24:19 |只看該作者
  【後記 平安健康就是幸福 子紋】

    這一年來,發生了許多事,做為一個向來隨心而走的作者,最直接的反應在交稿日期之上。

    我的交稿日一延再延,當這稿子落下最後的句點時,我著實松了很大的一口氣,畢竟再拖下去,別說旁人,連我自己都快要瘋了,無顏見人。

    細數這一年,也算是創了我二十多年來寫稿的記錄。

    整整一年,我就完成了各位手中的這本作品(嚴格說起來,上一本《大人蹭飯日常》算是上一年的作品,只不過出書日是在今年),雖然這種記錄也沒什麼好令人驕傲的,只是現在要寫後記,我覺得我還是得提一下,畢竟就算是不好的記錄也是記錄,對吧?

    回想這一年,細數記憶,留下回憶的是壞事多過好事。

    例如在農曆年前我弟媳婦在上班的途中發生車禍,髖骨粉碎性骨折,緊急清創開刀,置換人工關節,七月份她才動了第二次的手術,由始至終她都很勇敢,苦痛都往自己肚子裡吞,我還沒看她掉過一滴淚。

    至於我的寶貝弟弟——我覺得他做得最好的一件事就是能在醫院照顧老婆,除此之外,我也真的說不上他能幫上什麼忙……

    因為這場車禍,弄得今年的過年家裡有些忙亂,只覺得一口氣還沒喘過來,就面臨了我從小看到大的彬弟在經歷三年抗癌之路後過世,他很疼愛我家大少爺。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的情緒無法平靜。

    頭七法會那一日,大少爺拿著他的招魂幡,在法會暫告一段落休息時,大少爺跑來告訴我說:“媽咪,我聽到舅舅的聲音,他在跟我們一起念經。”大少爺一說完,忍不住大哭。

    在我寫下這些字句時,我心中依然難過,但我堅信他已在另一個世界無病無痛。

    就在喪禮結束之後,我覺得我實在應該靜下來好好寫稿,才開稿沒多久,我家大少爺卻在放學去打工的路上出了車禍。

    當時我很慌亂,在他出車禍後有一段時間我的記憶是一片空白,直到現在我還想不太起來,不過如今我還是心懷感激,雖說他因車禍不得不休學一年,還要持續複健,但至少陪在我身邊,人很平安。

    昨天上臺北,友人問及大少爺車禍的點滴,我老實相告,她問我為什麼還能這麼輕鬆的笑?

    她的問話倒令我有些驚訝,我只回了一句:“因為過去了。”

    當下的難過留在了當下,經歷過後,記憶留下,想起心情會起伏(畢竟我家大少爺如今還得面臨韌帶重建手術),但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孩子平安,一切都不再是問題。

    就在我與友人交談的時候,我收到了徐姊要我交後記的訊息,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徐姊跟我提及的人生微笑曲線——轉眼之間我竟然也快到最底端的年歲。不過在另一個方面想,這也代表我到谷底就該往上吧了,以後越來越快樂,這也算值得開心的事。

    我經歷了情緒起伏的一年,深刻的體驗健康與平安的重要。現在一切安好,現在除了希望大家健康平安之外,我也期望來年能夠不再拖稿,多寫些令我更加滿意的作品,下本書再見。

    【全書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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