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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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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慕楓 -【獨愛狂潮(神出鬼沒之一地獄鬼影)】《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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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6 00:03:5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也不知打哪兒得到的消息,淩雲揚和淩狂浪竟親自找上神出鬼沒征信社欲接淩狂潮回家。

「鬼沒先生,謝謝你在這段時間保護小女的安全,這是一點謝禮請收下。」淩雲揚遞出一張支票。

鬼沒看也不看,「請收回去,我不要。」

淩雲揚有些詫異地問:「這是我應該給你的報酬,為什麼不收?莫非你是覺得一百萬美金不夠?」

「爸——」淩狂潮臉色一變,不敢相信一向和善的父親竟然會說出這種近乎污辱別人的話。

當初是說好要收取費用沒錯,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鬼沒不慍不火地道:「我喜歡上令千金了。」

淩雲揚冷冷一笑,毫不掩飾話裏的鄙夷,「你是喜歡我女兒的人呢?還是她的錢?」

有太多的人覬覦他女兒背後所代表的財富,並不是真心喜歡她,詹姆士,金瑞契就是一例。

「爸,鬼沒不是那種人!」淩狂潮激動不已。

「你們才認識多久?你夠瞭解他嗎?」淩雲揚不悅地質問,而後話鋒倏地一轉,「咱們開門見山地說,開個價吧,你要多少錢才不會再來糾纏我女兒?」價碼隨他開,這種條件下很少人能不心動。

鬼沒始終是心平氣和地,「真要由我開價?」

看吧!他終究要露出真面目來了。「沒錯。」

淩狂潮雖然明知道該相信鬼沒的真心,卻沒來由地慌了,屏息地等著他的回答。

她一向不會隱藏自己心中的想法,鬼沒輕易地自她的臉上瞧了個一清二楚。

「恐怕您付不起。」改天他要好好處罰她對他的不信任。

淩狂浪始終冷眼旁觀著一切。

「什麼意思?」淩雲揚沉了臉。

「我愛她,對我而言她勝過全世界,您能拿全世界來跟我換嗎?」他說得誠懇認真。

這輩子他認定她了。

聞言,淩狂潮的心定了下來。

淩雲揚的臉上迅速掠過一抹頗有深意的光芒,轉眼即逝,「說得倒好聽,如果她現在跟普通女孩子一樣,沒有一大筆財富,你還會喜歡她嗎?」

「當然,我愛上的是淩狂潮這個人,不是淩家千金小姐的身份。」他知道淩雲揚是在試探自己。

他的眼神坦蕩蕩,不像是說謊,不過,還不能太快相信他。「那就拿出你的誠意來說服我吧。」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一路上,淩狂潮都氣呼呼地繃著臉,悶聲不吭。

「小姐,你回來啦!」

回到家之後,她立即踩著重重的步伐回房間,鎖上門,把所有的叫喚聲都拋在身後,不予理會。

「你真該打!」耳際突然響起一個好聽的嗓音。

她的身體陡地震了一下,還不太習慣耳機突如其來的冒出聲音,眼前卻啥也看不到。

是鬼沒。

「什麼?」她聽得一頭霧水。

「剛剛你在擔心什麼?」鬼沒微微不悅地拽長尾音。

「呃!我……」她囁嚅地說不出話來。

他替她把話說清楚,「你在擔心我會像詹姆士一樣,對那一大筆錢比較感興趣,對吧?」

她只能以乾笑蒙混過去,然後趕緊轉移話題。

「我爸那樣對你,你不生氣嗎?」她替他感到不平。

「有什麼好生氣的?他只是在試探我而已。」

真金不怕火煉。

「試探?真的只是這樣嗎?」她開始煩惱了,要是爸真的反對她和鬼沒交往,屆時她該怎麼辦?

沒辦法,世界上有太多像詹姆士那種為了錢不擇手段的男人,為了保護寶貝女兒,淩雲揚不得不小心,這一點他可以理解,「不然還會有什麼?」

總不會是認為他配不上她吧!

「我不知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爸反對我們交往,你會怎麼辦?」她假設性地問。

他不答反問,「你希望我怎麼做?」

「我……這個問題是我問你的。」她就是不知道才問的埃淩狂潮煩躁地趴在床上。

「我肯定會……」鬼沒的聲音頓了一下。

她迫不及待地問:「會怎麼樣?」是她的錯覺嗎?不然,她怎麼覺得鬼沒的聲音好像有回音。

「我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你劫走。」

身邊的床突然陷了下去,淩狂潮駭了一跳,放聲尖叫,雖然一隻大手及時摀住她的嘴巴,不過,還是有些微的尖叫聲逸出。

她目瞪口呆地望著面前的人,怎麼可能?

「叩叩。」聞聲而來的傭人緊張地問:「小姐,你怎麼了?」

淩狂潮深吸了一口氣稍稍平復急促的心跳,瞪著眼前的鬼沒,揚聲回答。「我沒事。」

「可是剛剛的尖叫……」門外的傭人還有些疑慮。

「我剛剛差點跌倒,沒事啦,你們下去吧。」

經過淩狂潮再三的保證,傭人們終於安心離去。

她自床上爬起,壓低聲音,「你什麼時候來的?又是怎麼進來的?」竟然沒有半個人發現。

「十分鐘以前。」只要他願意,任何地方都能來去自若。「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你來做什麼?」

「先來做地形探勘嘍!」他將她摟進懷中,似假似真地道。

他沒有理由阻止一個父親帶女兒回家,所以讓她回來了,但是,他卻在她一離開之後,發現自已開始想念她。

她想起了剛剛的話題,「你真的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我劫走?」

「當然。」他毫不猶豫。「這一輩子你只能屬於我。」

這一輩子她只能屬於他,也就是一生呵!想到兩人日後將會共度一生,她的心中就滿是甜蜜的感覺。

「小潮,把門打開。」是淩狂浪的聲音。

淩狂潮一驚,「大哥,有事嗎?」怎麼辦?鬼沒要是在她的房裏被發現,肯定又會衍生出不必要的麻煩來!

鬼沒依舊氣定神閑地把玩著她的頭髮,絲毫不擔心被逮著。

「我有話跟你說。」淩狂浪聽說了她剛剛的尖叫,不放心,非得親眼見到她沒事不可。

尤其是知道小潮曾經被詹姆士綁架過的事之後,更讓他放心不得。

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瞥見鬼沒像個沒事人般把玩著她的頭髮,她推了推他,「怎麼辦?」

他笑笑地吻了吻她的唇,「你待會兒從一數到十,然後就可以開門了。」

從一數到十?這麼簡單?她狐疑地望著他。

「開始數吧。」他忍不住又吻了她一次,才旋身走向陽臺。

「一、二、三……嚇——」她才數到一半便瞧見鬼沒翻身朝陽台一躍而下,動作俐落優美得猶如大鵬展翅。

她不放心地跑上陽臺一探究竟,剛好瞧見鬼沒瀟灑離去的身影,一如他來時的無聲無息。

「小潮。」淩狂浪有些不耐了。

「來了、來了。」她將陽臺的落地窗關上,才走去開門。

「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久才來開門?」淩狂浪的視線迅速地在房間內梭巡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我剛剛上洗手間……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她的心臟還跳得飛快,希望大哥不會聽見她的心跳聲。

淩狂浪逕自越過她走進房內,一切好象都沒變,又好象有點不太一樣,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你還在生氣嗎?」

「爸剛剛好過分,那樣子對鬼沒。」經過鬼沒那麼一說,她其實也沒那麼生氣了,只是還有些懷疑。

淩狂浪唇角挑著揶揄的笑,「果真是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啊!都還沒嫁過去,一顆心就全向著人家了,嘖嘖嘖!」

她羞紅了臉,「大哥——」

「好、好,我不說,行了吧!」淩狂浪將笑意斂起,正色道:「你真的很喜歡那個鬼沒嗎?」

她不答反問一顆心七上八下地。「爸真的不喜歡他嗎?」否則怎麼會用那種態度對他。

淩狂浪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放心好了,爸只是在試探鬼沒,看他會不會抗拒不了金錢的誘惑。」

「真的?」她喜形於色。

「當然是真的,爸並不是個嫌貧愛富的人,更不會以財富來衡量一個人的價值,這點你也應該很清楚,不是嗎?」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

她點點頭,自己是因為太過在意鬼沒,才會亂了方寸。

「雖然鬼沒一表人才、器宇軒昂,儼然是人中之龍,不過,最重要的是他必須擁有一顆真誠愛你的心。」他和爸才會放心把小潮交給他。

「他有……」淩狂潮差點脫口而出。

淩狂浪饒富興味地睨著她,「嗯,他有什麼!」

她紅著臉,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小姐、小姐。」小璘慌慌張張地跑來。

淩狂潮瞟了她一眼,「幹麼這麼慌張?」

「有F……F……BI的幹員來找小姐,現在在樓下,先生和少爺都不在家,怎麼辦?」

小璘上氣不接下氣地道。

FBI的幹員?她不認識什麼FBI幹員啊!

而且她也沒做什麼壞事,他們找她做什麼?「走吧。」橫豎她都得下去見他們,才能把事情弄清楚。

小璘快步跟了上去,「小姐、小姐……」一下樓梯,淩狂潮立即瞧見坐在沙發上的三名男子,「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淩小姐,我是史東納組長,他們是薩里邦幹員和尚茲幹員。」開口的人似乎地位較高。「我們能否私下談談?」

她從沒見過他們,「我和你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

自從知道鬼沒的另一個身份是地獄鬼眾的冥王之後,她開始注意相關的消息,也知道美國國防部和聯邦調查局正積極的調查地獄鬼眾,想要除之而後快。

「關於冥王的事。」史東納壓低聲音。

她的身體微微一震,「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既然你不在乎冥王的死活,那我們這一趟就白來了,不好意思打擾了。」他站起身招呼另外兩人,「我們走吧。」

「是。」

他說冥王的死活是什麼意思?淩狂潮在心中掙扎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出聲將他們留下,「等等。」先聽聽他們要說什麼好了,只要她絕口不提和鬼沒有關的事,他們就不可能從她這裏得到任何消息。

「淩小姐還有事?」史東納慢條斯理地停下腳步轉身。

「你說什麼不在乎冥王的死活,我不太明白。」

他瞧了瞧周圍,「可以私下談嗎?」

「好吧,請跟我來。」她領著他們進到書房裏,關上門。

史東納走近窗戶,「我想,淩小姐應該知道一個名叫地獄鬼眾的組織,專司消息買賣,冥王則是負責人。」

「我不……」

他打斷她的話,「別說你不認識冥王,我們彼此都心知肚明,你和冥王肯定是認識的。」

她堅決否認到底,「是冥王告訴你們的?」

史東納對她的反詰讚賞地笑了笑,「我們並沒有見過冥王。」就算見過,他也不會告訴她。

「既然如此,你又如何能一口咬定我和冥王是舊識?」她強作鎮定。

「前些時日,出現在FBI辦公室那一份讓詹姆士﹒金瑞契身敗名裂的檔,你應該略有耳聞吧?」頓了一下,沒有聽聞淩狂潮出聲反駁,他才又繼續說下去,「一來這件事對地獄鬼眾毫無益處,二來詹姆士﹒金瑞契並不曾和地獄鬼眾有過交集,那麼地獄鬼眾這麼做的用意何在?總不會是他們突然想日行一善。」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你們那麼神通廣大都不知道了,我哪會知道。」

史東納不以為意,「經過調查,我們發現檔出現之前,詹姆士﹒金瑞契才剛綁架過你,對吧?」

「他是綁架過我。」她承認。「但兩件事發生的時間接近並不能證明什麼,只能說是巧合罷了。」

他聳了聳肩,老實地承認,「我們的確是沒有證據證明兩件事的因果關係,但是假設總不犯法吧。」

她的神經始終是繃得緊緊的。

「你應該也知道最近國防部和我們FBI決定聯手出擊,為的就是除掉地獄鬼眾,因為大多數的人認為他們的存在脅迫到國家的安全。」他極有技巧地暗示淩狂潮他的想法不同於那大多數的人。「既然我們能夠由詹姆土﹒金瑞契的案件聯想到你身上,那麼其他人遲早也會發現。」

「為什麼你們會認為他們會脅迫到國家的安全?他們什麼事也沒做埃」她想不通。

史東納耐心地為她說明,「那一份證明詹姆士﹒金瑞契犯罪事實的檔憑空出現在聯邦調查局的辦公室,指出了一個讓美國當局震驚的事實——來人能在戒備森嚴的調查局來去自如,那麼只要他願意,任何機密的檔都有可能被竊取,他們的存在對美國當局猶如肉中刺,不除不快。」

她脫口而出,「他並沒有意思要竊取國家的機密檔。」糟了,她的話不啻是在承認她認識冥王。

史東納心中暗自得意,她正一步步踏入他的陷阱裏而不自知。「我相信。」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淩狂潮有些錯愕,「你……你說什麼?」

史東納一臉誠懇想要博取她的信任,「我相信冥王他無意和美國政府為敵,也不會做出危害國家安全的事。」

她半信半疑,「你……你真的相信?」

「這就是我今天來的目的,我希望能消除美國政府對冥王、對地獄鬼眾的畏懼和敵意,讓雙方能夠和平共處,但是……」他蹙起眉頭。

她關切地問:「但是什麼?」

「他們不相信我的話。」他頹喪地道。

「為什麼?」淩狂潮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相信史東納了。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充滿力不從心的味道。

「我再三地跟美國政府保證冥王不會做出危害國家安全的事,可是沒有人願意相信,也難怪,我連冥王的面都沒見過,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憑什麼替他作擔 保。」

「這……」她很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她的躊躇都看在史東納的眼裏,他以退為進地道:「我言盡於此,你們自己小心一點,好自為之了,再見。」

「我……我該怎麼做?」她不希望鬼沒有危險。

賓果!史東納的聲音表情完全不露一絲破綻,「你真的願意幫忙嗎?」

「嗯。」她點了點頭。

他的佯裝無懈可擊,「冥王是不可能親自出面跟美國政府保證,那樣也太危險了。」

那是當然。他的話輕易地得到了淩狂潮的認同。

史東納認真地沉吟了會兒,「不如……你安排我和冥王見個面,我們當面談一談,這樣我才能替他向美國政府作擔 保,讓大事化孝小事化無。」

「見面礙…」她有些遲疑。

「當然,時間、地點都由你來安排。」

這樣應該沒問題了吧!淩狂潮點頭應允,「好吧,我會安排時間讓你見他一面,不過,你只能一個人去見他。」

「OK,我一個人去。」他沒有異議。

她開始想著該怎麼把鬼沒約出來和史東納見面,要照實說嗎?還是……「那我該怎麼跟你聯絡了」史東納掏了張名片給她,「安排妥當之後打上頭的電話給我。」

她看了名片一眼,「我知道了。」

「那麼,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很好,一切都按照他編排的劇情走,接下來就是冥王死,地獄鬼眾瓦解,然後他升官。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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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6 00:04:1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鬼沒推開咖啡廳的門。

「歡迎光臨。」服務生輕快的招呼聲讓人心情愉快。

一早,咖啡廳才剛開門營業不久。

環顧一下四周,他好象是第一個客人。

「先生,請問要點什麼於」服務生送上功能表。

他沒看菜單,低頭看了看時間,還早。「一杯Espresso。」

狂潮怎麼會這麼早約他出來喝咖啡?不過無妨,不論她什麼時候想喝咖啡他都奉陪。

很快地,服務生送上他點的咖啡。「請慢用。」

鬼沒漫不經心地瞅了服務生一眼,「謝謝。」

老實說,這是他頭一遭跟女孩子約會,出門前還被鬼魅、鬼斧調侃了一番。

搞不好他們閑著沒事還會來湊熱鬧。

好俊美的男人,他……他是在對我笑嗎?服務生被鬼沒那一眼勾走了三魂七魄,傻愣愣地呆站在原地。

直到鬼沒端起杯子就口時才發現她的存在,「還有事?」

「呃……先生,你一個人啊?」服務生抓緊手中的託盤,鼓起勇氣開口跟眼前少見的俊美男子搭訕。

「嗯。」鬼沒不怎麼想搭理人。

地獄鬼眾已經在紐約待得太久了,原本他們只打算待上了兩個月,不料他卻在執行完任務的時候,接到了自天上掉下來的新娘,從此地獄鬼眾的所有計劃都被打亂了。

那一雙帶笑的桃花眼瞅得服務生心頭小鹿亂撞仍遲遲不肯離去,沒話找話說。

「先……生,怎麼這麼早來喝咖啡?」

她怎麼還在啊?「嗯。」他依舊是對人愛理不理的調調。

狂潮的傷已經痊癒了,他正好可以帶她四處走走。

算算,他也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沒回家,這一次正好順道帶狂潮回去正式介紹給家人認識。

「先生,要不要看看雜誌打發時間?」她還不死心。

這家咖啡廳的服務生都這麼長舌嗎?這一次他只搖了搖頭,連回答都懶。

鬼沒低頭看了看表,時間已經差不多了,狂潮怎麼還沒來?

昨天她還特地提醒他一定要準時赴約,怎麼她自個兒卻遲到了?

該不會是睡過頭了吧!

「先生,你在等人嗎?」

「你問夠了沒有?」他的耐性被磨光了,「來這兒喝個咖啡也需要身家調查嗎?」

他嘲諷的口氣猙獰如惡魔。

「呃,我不是……對不起。」服務生先是一陣錯愕,而後難堪地漲紅臉,道了歉便迅速離去。

他以身上的通訊器來聯絡淩狂潮,「狂潮,你現在在哪里?」

「我就快到了,你呢?」淩狂潮的聲音立即自耳機上傳來。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咖啡廳裏啦!」才喝了幾口咖啡,就差點被女服務生煩死。

「你睡過頭了?」

「唔,你……有沒有……」她欲言又止。

鬼沒挑起眉,「有沒有什麼?」

她呆了半晌,難道史東納還沒出現?「呃,對了,咖啡廳裏還有其他客人嗎?」怎麼回事?史東納不是很想和鬼沒碰面的嗎?竟然還遲到了。

他莫名其妙地環顧了一下店內,還是只有他一個客人。「大概是太早了,沒什麼人,你問這個做什麼?」

「呃!只是隨便問問而已。」待會兒他知道她還約了聯邦調查局的史東納組長,會不會怪她多事啊?

他總覺得狂潮的態度有點不太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他?

算了,等會兒見到她再問清楚好了。

他回過神來,不經意地自眼角瞥見一道銀光映射在身旁的窗戶玻璃上,同時也響起玻璃碎裂的聲音。

銀光像道閃電似地嵌進他的左胸,鮮紅的血立即染紅了鬼沒身上的白襯衫,讓人怵目驚心。

「唔。」他悶哼了一聲。

咖啡廳外突然冒出為數眾多、全副武裝的員警,還有FBI的幹員,每一把槍都對準了咖啡廳裏的他,火力全開。

霎時,槍聲震天價響,一片槍林彈雨,其間並夾雜著櫃檯處服務生的尖叫。

事情的發生全在電光石火間。

在彼端只能聽見聲音卻看不到實際情形的淩狂潮心急如焚,「鬼沒,發生什麼事了?

你受傷了嗎?」咖啡廳那邊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剛剛透過耳機傳來的聲音是槍響嗎?

前頭開車的淩家司機有些莫名其妙地自後照鏡瞥了眼憂心忡忡的淩狂潮,納悶小姐怎會突然變得激動。

「開快一點!我要在最短的時間裏趕到咖啡廳去,聽到沒有?」淩狂潮心亂如麻地催促,她連一秒鐘也無法多等。

不明所以的司機只能奉命行事,「是。」

鬼沒左胸上的傷口像火燒般疼痛,鮮血仍不停地淌著,耳畔只聽得見子彈劃破空氣的尖銳聲響,鼻端儘是嗆鼻的煙硝味。

如此混亂的場面,一不小心就會命喪黃泉,他不希望狂潮涉險。「別來。」他咬牙低吼。

即使他中了槍,處境十分艱險,心中掛念的依舊是淩狂潮的安危。

司機將車子開到咖啡廳不遠處就被全副武裝的員警攔阻下來,沒有辦法再往前走。

「前頭發生槍戰,很危險,不能再往前走了。」

前方的陣仗讓位於前座的司機傻了眼。

槍聲連綿不斷,煙霧漫天。

「小姐……」他還來不及說些什麼,淩狂潮便打開車門沖出去了。

淩狂潮蒼白著臉,閃開攔阻的員警,往咖啡廳的方向沖。

她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這裏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員警和FBI的幹員?FB……BI的幹員?她的心像是被打入冰窖之中,徹骨的寒意立即蔓延開來。

「不,不會的……咳咳咳……」她的全身起了一陣劇烈的顫抖。她拒絕去相信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

「小姐,前面很危險,你不能過去。」有名員警終於攔下她。

「咳咳咳……放開我!我非過去不可,咳咳……」淩狂潮發了瘋似地攻擊攔阻她的人。

鬼沒在那家咖啡廳裏等她,她要去見他。

他……他會沒事的,他會沒事的……她越過人牆,奮力地跑近她和鬼沒相約的咖啡廳,而後她瞧見了一個人——史東納。

「你……」她目睜欲裂地瞪著儼然是指揮者的史東納,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原來都是他的陰謀。

殘酷的事實象一把銳利的刀劃開她的心。「停止、停止!我要你停止聽見沒有?」

她激動地揪住史東納的衣襟,撕心裂肺地咆哮。

他無情地滅絕了她的希望,「冥王非死不可。」

「咳咳咳……你怎麼可以……騙我?」她可以感覺到全身的血液像冰一樣冷。

淩狂潮鬆開手,旋身就要衝向咖啡廳。

她要去找鬼沒。

辛苦追上來的淩家司機及時抓住她,緊緊的死也不放手。「小姐,你不能過去呀!」

淩狂潮的臉色慘白,「放手,讓我過去!」

在煙霧彌漫中,她赫然瞧見鬼沒又中了兩槍,直挺挺地往後倒下去,身上穿的白色襯衫已被染成血紅色。

「不——」她不停地尖叫。

忽地,一陣爆炸的轟然巨響傳出,漫天的灰塵和如雨箭般急射而出的大小石塊交織成一片混亂。

鄰近咖啡廳的人都被爆炸的威力給彈飛出去。

而後,熊熊的大火立即將咖啡廳和鄰近的屋舍吞噬,紅色的火焰迅速地染紅了天空的一角。

淩狂潮發出聲嘶力竭的尖叫後,暈厥了過去,身體軟綿綿地倒在淩家司機的懷裏。

淩狂潮足足昏迷了三天才醒過來。

「小潮,感覺怎麼樣?」淩雲揚和淩狂浪異口同聲地問。

「爸、大哥,我怎麼……」她茫然地環顧四周的擺設。

這裏……是醫院?

渾渾噩噩的腦袋運作得有些緩慢,「我……我怎麼會在醫院?我生病了嗎?」她不解地望著父親和大哥。

淩狂浪的臉色有些凝重,「小潮,你……你昏倒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永遠不要想起鬼沒已死的事實。

她覺得有些好笑,「我昏倒了?怎麼可能?」

自小到大,她一直是個健康寶寶,而且在所有人的細心保護下,她甚至不曾跌倒受傷過……忽地,左大腿上傳來一股細微的刺痛。

她記起在新娘休息室陽臺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一定是因為我自新娘休息室跳下來摔傷的緣故吧!」

淩雲揚和淩狂浪面面相覷。

「婚禮呢?」她滿懷愧疚地問。

「取消了。」淩雲揚示意兒子去找醫生來。

淩狂浪點點頭,轉身離開病房。

「大哥要去哪里?」淩狂潮瞥了一眼。

淩雲揚雖然滿懷疑問,卻沒有表現出來。

「去找醫生來幫你檢查一下,如果沒有大礙,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哦。」她覺得有些累,「爸,對不起,我從婚禮上逃走了。一開始是我不顧你和大哥的反對,堅決要嫁給詹姆士的,結果卻逃婚了,害你們和詹姆士出糗,詹姆士他現在一定很恨我。」

和鬼沒有關的事小潮全忘了嗎?淩雲揚狐疑地打量女兒的神情,「沒關係,你的幸福 比什麼都重要,面子償不了多少錢也不能當飯吃,丟了就丟了吧,況且我一開始就不贊成你和詹姆士來往,記得嗎?」

她點點頭,「可是詹姆士他……」

「別管詹姆士,他不會再來糾纏你了。」淩雲揚一語帶過,無意多談。

如果小潮真的忘記鬼沒還有他們之間的事,雖然這樣的結果對鬼沒並不公平,但是請體諒他心疼女兒的私心,就讓她保持現狀吧。

「是嗎?」她似乎提不起興致弄清楚其中的緣由。「爸,我昏迷很久了嗎?」

為什麼她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嗯。」他含糊以對。

門一開,身著白袍的醫生走了進來,身後還跟了兩名護士。

「淩小姐,感覺如何?」醫生溫和地詢問。

「還好,只是覺得有點累,還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說不上來的感覺。」她似乎找不到可以貼切表達的形容詞。

醫生開始替她做一些簡單的檢查,「過幾天就會好了,到時候包准你還是一個活力十足的健康寶寶。」

淩狂浪已經事先知會過醫生,別讓淩狂潮知道自己失去某一些記憶了。

「嗯。」她淡淡地一笑。

「不過,為謹慎起見,還得再做一些檢查,忍耐一下嘍!淩小姐。」醫生輕鬆的語調讓人感覺十分舒服。

她欣然同意,「好。」

聞言,隨行的兩名護士立即推著她去做一連串複雜的檢查。

約莫一個小時後,做完檢查的她又被推回病房內。

淩雲揚和淩狂浪在醫生的示意下走出病房,反手關上門。

「所有的檢查結果指出,淩小姐各方面都很正常,至於她的失憶現象恐怕是心理因素造成,那個鬼沒先生的死帶給她極大的刺激,她不想接受事實,所以才會下意識地將那一部份記憶封鎖起來。」醫生看著手中的檢查報告說明。

淩雲揚關切地問:「那……我女兒失去的記憶會恢復嗎?」

逝者已矣,鬼沒的死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若小潮哪天恢復了記憶,換來的可能只有傷心欲絕,那麼就讓她徹徹底底地遺忘吧。

「這一點誰也不敢保證,也許明天、後天,任何時候她都有可能會恢復記憶,端看她自己的心了,一切順其自然吧!」醫生微微一笑,「淩小姐再留院觀察一天,明天要是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她就可以出院了。」

「謝謝。」淩狂浪頷首。

「不用客氣,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回到家當天,淩狂潮才發現自己竟然昏迷了近五個月。

距離她和詹姆士舉行婚禮的那一天已經過了快五個月,而她卻什麼感覺也沒有,不覺得自己睡了那麼久的時間,甚至也不覺得身體有比較虛弱。

她有些困惑,自飯店二樓的新娘休息室摔下來,真有那麼嚴重嗎?竟然會讓她昏迷將近五個月的時間。

生活一如往常,似乎什麼也沒變,她卻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好象全身都不對勁。

她經常發呆,腦中一片空白,心頭空蕩蕩地像被掏空似地,丟掉了某一個很重要的部份,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有時她會沒來由地想哭,眼淚就莫名其妙地掉下來,卻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心頭始終盤踞著無以名狀的哀戚,揮之不去。

多次腦海裏會突然浮掠過一棟鬼屋似的建築物,她不記得自己曾去過這麼一個地方,卻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或眼前會浮現一片鮮紅,沒有任何人、任何文字、任何可以辨別的記號,就只是一片令人心悸的鮮紅色,像血。

左大腿不時隱隱作痛,她仔細查看過,上頭並沒有傷口或者受傷的疤痕,只有一個淡紫色、約莫兩公分大小,看起來像是一把斧頭的……胎記?她怎麼不記得自己左大腿上有這麼一個胎記?

是她的記憶力在昏迷的五個月裏退化了嗎?

還有只戴一邊的華麗耳環和胸前精緻卻陌生,的項鏈墜子,耳環不都是一對的嗎?

為什麼她只戴了一個?

耳環和項鏈墜子……她依稀記得有一雙手輕柔地幫她戴上,耳根子彷佛還殘留著當時的熱度,幫她戴上耳環和項鏈的人是誰?

為什麼那記憶會讓她有種幸福的感覺?那雙手的主人是誰?而此刻,幸福好象離她很遠很遠,遠得讓她想不起來幸福的味道。

隨著那一棟鬼屋似的建築物在她腦海裏出現的次數逐漸增多,她也曾問過家中的傭人和女僕小璘,可惜他們全都一問三不知,要不就說是她昏迷期間夢見的,爸和大哥也一樣,她總覺得大家有事瞞著她。

她開始四處尋找,想要確定那棟鬼屋是不是真的存在,又為什麼會憑空出現在她的腦海裏?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小姐,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他們已經出來一整天了。

淩狂潮每天都要司機開車載她四處閒逛,誰也不能阻止她,為的就是要找尋那一棟出現在她腦海裏的鬼屋。

三個月下來,他們幾乎找遍了紐約,還是找不到,難道它真的只有在她夢裏?忽地,她的腦海裏掠過一個地名——下東區。

沒錯,除了下東區沒去過而已。

是湊巧遺漏嗎?還是蓄意?

「我們還沒去過下東區,唔。」她輕蹙著黛眉,左大腿又突然抽痛了一下。「既然來到附近,順道過去瞧瞧吧。」

下東區?淩家司機的身體陡地顫動了一下,「協…小姐,我們今天已經找得差不多了,明天再繼續,好不好?」

先生和少爺千叮嚀萬交代,就是別讓小姐接近下東區呀。

小姐怎麼會突然想起下東區?這下可怎麼辦才好?

他的態度讓淩狂潮起了疑心,更讓她相信下東區非去不可。「我現在就要到下東區去。」

「小姐……」司機很為難。

她不為所動,「走吧!」

「小姐,明天……」他還在作垂死的掙扎。

淩狂潮的態度非常堅決,「如果你不載我去,那麼停車,我自己招輛計程車過去。」

他頹喪地垮下肩膀,豎起白旗投降,「好、好,我這就載你到下東區去。」他只能在心中祈禱,小姐看到那棟廢棄的征信社建築物時,不要勾起任何回憶……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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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6 00:04: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司機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載著淩狂潮進入下東區。

淩狂潮望著車窗外的景致發愣,心中掠過一種既熟悉又說不上來的感覺,彷佛她經常出入這個地區,而且她還記得這兒入夜以後的景致。

入了夜的下東區不適合單身女子閒逛,爸和大哥是不會讓她自己到這兒來的,況且,她又沒有認識的朋友住在這一區,她怎麼會記得這兒的夜景?她百思不得其解。

照著現在的路線走,再過幾分鐘就會經過神出鬼沒征信社了。

司機不自覺地踩下油門,將速度加快,希望待會就這麼呼嘯而過,最好快得讓小姐沒有瞧見那一棟鬼屋。

「別急,慢慢開。」淩狂潮輕輕地揉著左大腿隱隱作痛的地方。

「呃,是。」看著遠方的建築物越來越近,司機的心也逐漸地往下沉,他有種很不祥的預感。

那一棟廢棄的建築物越來越近,終於過去的剎那間,都沒有聽見小姐開口,他偷偷地松了一口氣。

淩狂潮回頭一望,隨風搖擺的壓克力看板上有七個字映入她的眼簾——神出鬼沒征信社霎時,她的心臟像挨了一拳,痛得讓她無法呼吸。

就在司機要放下心的時候,惡耗傳來——「等一等。」

「小姐,怎麼了?」他屏息以待,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車子仍舊維持一貫的速度前進。

「倒車……回去……」心臟痛得讓她頻頻吸氣。

他察覺到淩狂潮聲音裏的異樣,把車子靠路邊停下,「小姐,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我馬上送你到醫院去。」

「不用……」神出鬼沒征信社,還有那棟熟悉的建築物,為什麼會讓她感到如此悲傷?

「可是……」小姐看起來好象很痛苦,真的沒事嗎?

她捂著胸口,「我要去……那家神出……鬼沒征……信社。」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原因,她覺得自己非去不可。

司機哭喪著一張臉,「小姐,那個地方已經廢棄很久了,陰風慘慘,搞不好還有流浪漢群聚,還是別去了吧。」

淩狂潮二話不說地打開車門下車,逕自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小姐、小姐,等等我!」司機趕緊也下車追了上去。

看來一切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啊!

淩狂潮站在征信社的大門處凝望了好一會兒,胸口有股不知名的情感在騷動著,呼之欲出。

司機知道小姐一向膽小,最怕晦暗陰森的地方。「這裏感覺很陰森,怪恐怖的,搞不好還有什麼鬼魂會出現,小姐,我們還是別進去了吧。」

她頭也不回地,「你在這兒等,我自己進去就行了。」淩狂潮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推開佈滿灰塵的大門。

「小姐……」

迎面而來的灰塵讓她咳個不停,腦海中隱隱約約閃過一個畫面,卻來不及抓祝「咳咳咳……」司機認命地跟了上去。「小姐,你還好吧?」

他有些擔憂。

她好不容易順過氣來,「我沒事。」環顧一下四周的景象,雖然滿了厚厚她也說不出來。淩狂潮又繼續爬上樓梯。

司機眼看也只好跟著她往上走。

「第八階別踩下去。」她直覺地脫口而出。

「嗄?」別踩下去?他一愕。「為什麼?」

淩狂潮的聲音自二樓的辦公室傳下來。「那是陷阱。」

陷……陷阱?司機雖然感到納悶不已,還是從善如流地跳過第八階,然後才好奇地抬腳微微使力地試了一下,應聲碎裂開來的第八階讓他駭了一大跳,直呼好險!

淩狂潮呆怔地站辦公室門口,眼前彷佛出現三個忙碌的身影,穿著可笑的圍裙在打掃辦公室,但她卻怎麼也看不清楚他們的長相。

在她眼前翻飛無數次的身影依然模糊難辨。

而眼淚就這麼毫無預警地溢出眼眶,轉眼間已爬滿她的臉。

「小姐,你怎麼了?」司機緊張兮兮地問,生怕淩狂潮會承受不祝淩狂潮沒有聽見似地直往三樓而去。

在她的記憶深處似乎有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她卻遺忘了他。

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她必須想起來那個人是誰。

站在三樓的客廳,看清擺設的淩狂潮心跳驀地加劇,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耳畔仿佛響起一個清亮好聽的聲音——這一輩子你只能屬於我。

她對著空氣大喊,「你是誰?」眼淚像氾濫成災的河水,恣意地在她的臉上肆虐。

「協…」司機傻眼了,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空氣中彌漫著發黴的味道,隨處可見蜘蛛布下狩獵的網。

淩狂潮著了魔似地走向一幅真人大小的畫前面,緩緩地伸出手按了一下畫中人的左眼——畫像旋即像是一扇門似地,無聲無息地往旁邊移開。

在門開啟的一剎那,在她腦海裏翻飛無數次的模糊身影、記憶片段,盤踞在心頭的哀戚、莫名浮現在眼前的一片血紅、左大腿上的胎記……都在一瞬間明朗化,一幕幕像狂暴兇殘的海浪迅猛地朝她湧來,霎時將她淹沒。

「藹—」淩狂潮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而後再度暈厥在司機的懷裏。

當她再度在醫院一裏醒來,第一眼所見同樣是爸爸和大哥充滿擔憂的臉,還有司機。

「小潮,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我……沒事。」她腦海裏一片混亂。

她曾經遺忘的記憶全都回來了,鮮明得刺痛她的眼、她的心,耳畔彷佛又響起連綿不斷的槍聲,眼前儘是漫天的煙霧、鬼沒身上被血染紅的白襯衫,然後是爆炸的轟然巨響,染紅天空一角的熊熊火焰不僅吞噬了咖啡廳,還有她所有的希望……她急促地喘著氣。

「小潮?你怎麼了?」

淩雲揚緊張地道:「快去叫醫生來。」

她抬手阻止了他們,「不……用了,我……沒事。」

「可是,你的樣子好象很不舒服,我看還是找醫生來看一看好了。」淩雲揚還是不放心。

淩狂浪已經發現到她不一樣的眼神,「你全都想起來了?」

「狂浪!」淩雲揚想制止。

「鬼沒他……」她絕望的聲音裏還殘存一絲卑微的希望。

明知道在那種情況下,鬼沒生還的機會微乎其微,她仍舊祈禱奇跡可以出現。

淩雲揚及淩狂浪皆默然無聲。

他們不希望小潮傷心難過,但是也不能說謊騙她。

鬼沒他……死了。她眼中最後的一絲光芒遠揚,剩下深沉的絕望。

是她的愚蠢害死他的,要不是她蠢到相信史東納的話,鬼沒現在一定還活得好好的……「我不要他死——」她心痛地嘶喊。

她什麼都不要,只要鬼沒能回來。

「小潮,想哭就大聲地哭吧!」淩狂浪心疼地將她摟進懷中。

她搖了搖頭,又幹又澀的眼睛擠不出一滴眼淚,只是不停地低喃,「是我害死他的、是我害死他……」「別這樣,那並不是你的錯。」小潮的反應讓他很擔心,「如果鬼沒知道,他也一定不希望你這樣責怪自己。」

「我……」她陡地掙脫淩狂浪的懷抱,掀起身上的薄被就要下床。

淩雲揚連忙制止她,「小潮,你要做什麼?」

「我必須去一個地方……」她喃喃地道。

「等你的身體好一些再去也一樣埃」淩雲揚急急拉住女兒。現在還有什麼事會比她的身體健康重要?

「爸,我非去不可!」她不停地想往門外沖。

淩狂潮的反應讓淩用雲揚和淩狂浪憂心不已,她不會是想不開要尋短見吧?「你要去哪里?」

「去咖啡廳替鬼沒收屍。」她的心在淌血。

雖然他們心知肚明那咖啡廳此刻只是一處廢墟,別說是鬼沒的屍體,就連要找一片完好的磚塊都比登天還難,更遑論是人類脆弱的身體了,況且,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個多月,若真有屍體留下,怕不早已腐化成泥。

「好吧,我們陪你去。」小潮必須在他們伸手所及的地方,才能確保她安全無虞。

她沒有反對,只是頻頻催促,「快一點、快一點……」她已經遲到了,一想到她讓鬼沒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那裏三個多月,她的心就揪得緊,痛得她無法呼吸,她竟然會遺忘他三個多月!

淩狂潮不自覺地摸著胸前的項鏈墜子……對了,鬼魅、魍魎、鬼斧他們呢?這段時間裏,他們為什麼不來找她?他們一定是恨她的愚蠢害死鬼沒,所以不想再見到她,一定是這樣的。

如果她用這組通訊器聯絡他們,另一端會不會有回應?他們會不會告訴她……鬼沒沒有死?原本心中已死絕的希望又再度燃起一小簇光芒,淩狂潮不假思索地對胸前墜子形狀的麥克風說話,「鬼魅,你聽得到我說話嗎?」而後是魍魎和鬼斧,卻都沒有任何回應。

希望再度落空,她的心彷佛也被打進無底的深淵中。

很快地,他們抵達目的地。

淩狂潮迅速的下了車,站在原本該是一間高級咖啡廳的地方,現在舉目所見儘是一堆廢棄焦黑的瓦礫,不難想像當時的爆炸和火勢有多麼猛烈,她看傻了眼,這麼一棟堅固的建築物都被炸成一堆瓦礫,鬼沒如何能倖免於難?

她好後悔相信史東納的話,為什麼?為什麼?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鬼沒回到她的身邊?不論要付出多少代價她都願意,只要能換回鬼沒的命。

「小潮……」淩雲揚跟了過來。

淩狂潮彷佛沒有聽見父親的話,蒼白著臉俯身撿拾地上焦黑的小石頭,一顆、兩顆、三顆……眼淚就這麼開始冒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他是真的死了,不會再回來了!

淩狂浪不解,「小潮,你撿石頭做什麼?」

撿了二十五顆,淚水也已爬滿她的臉,「鬼沒……今年二……十五歲。」

他死的時候什麼也沒留下,甚至連屍體也沒有,她要幫他做個墳墓,好讓他能夠安息,這是她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從此,她再無幸福可言。

一年了。

今天是他的忌日。

淩狂潮蹲下身體將帶來的花束放置在鬼沒的墓碑前。

鬼沒已經死了一年,所有的事情卻像是昨天才剛發生般,鮮明得刺痛了她的眼,眼淚又不聽使喚地淌下,止也止不祝「我……」她吸了吸鼻子,「我不想讓……你看見我哭的,我哭的樣子好醜,對不對?」

但是,她就是忍不祝「聽說……史東納……莫名其妙就死了,在……他升官的第一天……我知道是神出大哥替你報了仇……」史東納是該死,但是,鬼沒卻再也回不來了。

「我……好恨他,但是……更恨相信他的自己,對不起,是我害死你的!」她終於忍不住哭倒在鬼沒的墳前,哀戚的哭聲讓人不禁為之鼻酸。「我好……想你,你不是說……我這一輩子只能屬於你嗎?怎麼可以……就這樣丟下我一個人走了?我要你回來……」一個清亮好聽的聲音徒地響起——「我回來晚了。」

這個聲音好熟悉!

那是這一年來不時繚繞在她耳際的聲音,也是她怎麼也不會錯認的聲音,是鬼沒!

但……他不是死了嗎?

淩狂潮的哭聲戛然而止,全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她鼓不起勇氣回頭看,生怕一切只是她太過傷心而出現的幻覺。

聲音又再度響起,「為什麼不轉身?你不想見到我嗎?」一如她記憶中的清亮好聽、動人心弦。

真是他嗎?淩狂潮戰戰兢兢地轉過身,一個她朝思暮想的身形映入眼簾,「鬼……鬼沒?」真的是他?

眼前的鬼沒一如她記憶中的模樣,只是瘦削了點,膚色也蒼白了些,有種大病初愈的感覺。

他就站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她的手卻像有千斤重似地抬不起來,她怕一伸出手去觸碰,眼前的鬼沒就會像幻影般消失,她沒有勇氣去證實。

就算是幻影也好,她想要多看他幾眼、多聽聽他的聲音,好陪伴她度過漫長的未來。

「我說過你這一輩子只能屬於我。」鬼沒帶笑的桃花眼裏彌漫著淡淡的愁緒,還有更多的心疼。

淩狂潮聞言,淚掉得更凶了,甚至讓她看不清楚眼前的身影。「你……」她不自覺地搖搖頭,她的心已經傷痕累累,再也禁不起希望落空的打擊。

看出她患得患失的模樣,鬼沒徐緩地走上前去,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很抱歉,我回來晚了。」

這個溫暖的懷抱、熟悉的體溫、懷念的氣息……真的是鬼沒沒錯!她立刻緊緊地摟住他的腰,生怕他再次消失不見似地。「你……沒死?」

她抽抽噎噎地語不成句。

「所以我回來實現諾言了。」索取她一輩子的時間。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再放她走了。

「當時我看見你中了槍,渾身是血的倒下,然後咖啡廳突然爆炸,」為此,她自責不已。「我一直以為你死了。」

「我是中了好幾槍,不過,爆炸是魍魎的傑作,當時鬼魅和鬼斧已經帶著我離開現場,爆炸是要讓敵人以為我經死了,什麼也沒留下。這麼一來美國政府就不會再窮追不捨,我才可以專心地療傷。」他雲淡風輕地解釋,沒說明他昏迷了好幾個月,幾次在鬼門關前徘徊,差點就回不來了。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她又哭了。

「我不怪你,你的出發點是善意,只是史東納太過奸詐狡猾,你當然不是他的對手。」他輕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別再哭了,這一年來,你哭得夠多了。」

她的聲音裏夾雜著濃濃的鼻音,「我曾經用這組通訊器聯絡鬼魅他們,為什麼他們不回答我?他們氣我害你受傷,所以不想跟我說話……」此時,鬼沒的身後出現三抹頎長的身影。

「小潮兒,你不會怪我們瞞著你冥王沒死的消息吧?」鬼魅先下手為強,「當時美國政府和聯邦調查局的人都在注意你的一舉一動,一不小心就會讓他們起疑心的,為了冥王的安全著想,我們逼不得已只好瞞著你,等冥王的傷勢痊癒了,再由他親自來見你。」

她環視了他們三人一眼,「你們不怪我?」

魍魎難得跟她說話,「這件事不完全是你的錯。」

鬼斧聳聳肩,「受傷皮痛的人都不介意了,我們當然沒話說。不過,別再輕易相信陌生人的話哦。」

他們地獄鬼眾向來不畏懼和任何國家政體為敵,更毋需妥協。

她點點頭。

鬼魅不改本性,又朝淩狂潮擠眉弄眼,「小潮兒,你是冥王的最愛呢,我們哪敢責怪你啊!」

淩狂潮的臉上還掛著淚痕,卻忍不住為鬼魅的表情破涕為笑。

鬼沒翻了翻白眼,他們這是在安慰她還是在揶揄他啊?「你們說夠了吧!」

「哎哎哎——」鬼魅感歎不已,「冥王這是在嫌咱們礙眼嘍!我們最好識相點,別杵在這兒當個讓人怨的電燈泡才好。」

鬼斧附議,「那我們還待在這兒幹麼?惹人厭啊!」

淩狂潮微微紅了臉。

「知道就好,」鬼沒的手充滿佔有欲地鎖住淩狂潮的腰,一抬眼便發現他們還杵在原地,「還不走?要我找人用轎子抬不成?」

鬼魅喳呼地道:「走嘍、走嘍!重色輕友的冥王趕人了!」

三個人將時間留給久別重逢的情人,漸行漸遠。

鬼魅忽地神秘兮兮地開口,「鬼斧,小潮兒腿上的傷是你縫合的,你有沒有……」

他們都清楚鬼斧喜歡在別人身上留下印記的怪癖,其他無關緊要的路人甲、乙隨他去玩,不關他們的事,不過,這一回的對象可是冥王的准新娘呢!

這下子可有趣了。

鬼斧點頭,「當初誰知道狂潮小姐會是冥王未來的老婆,這也不能怪我埃」哪個男人會允許自己的女人身上留有屬於另一個男人的印記?

魍魎聞言瞪大了眼睛,隨即撇清關係,「別拖我下水。」

鬼魅的聲音裏笑意亂竄,「咱們來打個賭,冥王什麼時候才會發現鬼斧留在小潮兒身上的印記。」

幾個月後鬼沒的洞房花燭夜裏突然傳出一聲怒吼——「鬼斧——」算帳的時候到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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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6 00:04:53 |只看該作者
後記

楓言楓語PART24

唉!我的舊疾又犯了,但這也不是我願意的呀,實在是……鬼沒這小子太難搞定了!

讀者甲一臉納悶,「什麼舊疾啊?」

什麼?這真是晴天霹靂!竟然有人不知道我的舊疾是什麼?

真是太傷我ㄉ心了,讀者甲一定不是我的忠實讀者,要不,怎麼會不知道困擾我許久ㄉ力奮疾就是——思緒便秘。

算算時間,這本書和上一本《拈花農夫》隔了將近三個月說,ㄟ……這麼一說起來,我自己都覺得有些汗顏……別人都可以寫力很快,偏偏敝人我力龜速一如當初。(這樣算不算是一路走來,始終如一啊!)真是抱歉吶!讓徐姐又為了我增添幾許白髮,(下次去臺北力時候把菱角換成染髮劑好了。)也讓一路支持我的忠實讀者久等了。

請相信我,我真的、真的要開始發奮圖強了,下一本書……忽地,有人插話,「嗟,你每次都嘛這麼說,然後努力維持三、四個月一月一書,便又故態復萌了——照拖不誤!」

「嘿嘿……」我乾笑了兩聲,‘監介’地抓了抓頭髮,原來被你們發現了哦!我每次都是用這招來蒙混過關,該想想新招數……呃,不是啦,我的意思是真的該改邪歸正了啦,沒錯,就是這樣。

說說這個新系列吧,新系列分為兩個組織——「天堂風雲」和「地獄鬼眾」

「嘿嘿……」怎麼又問到這種令我「監介」的問題了呢?

「席家兄弟呢?」讀者甲毫不放鬆。

「四季盟約組織呢?」

「嘿嘿嘿……」除了乾笑,還是乾笑,誰叫我債臺高築!

「還有……」

「你麥擱問啊啦!新ㄟ甘不好?」(ㄏㄏㄏ廣告看多了的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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