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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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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春之 -《懶姑娘嫁高門 卷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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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0 19:10: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到那時,他自然被戳穿!
  蕭七桐便瞧著這樣一幕,始終沒有出聲插話。
  她知曉,江舜自然會將此事處理得乾乾淨淨、毫無紕漏。
  她在一旁只管裝著弱小可憐又無助就成了。
  福儀公主出聲:「何必這樣大張旗鼓?不過是一樁小事。」
  「福儀不通曉前後因果,便將此歸結為一樁小事……」江舜頓了下,「莊太傅便是如此教導你的嗎?」話語中儼然帶上了三分兄長威嚴。
  福儀公主咬了咬脣,頓時無法再往下接話。
  但福儀知曉,項詩鳶還在後頭瞧著呢。
  她堂堂公主,怎能在這裡露了怯,叫那個蕭五看了笑話去!
  「三哥,你為對她這樣大張旗鼓,傳出去終歸不大好聽……」福儀公主嘟了嘟脣,「福儀也是為三哥的名聲著想。」
  「若僅僅因這樣一樁事,京中便傳開我的惡名,那這名聲不要也罷。福儀,你睜眼瞧清楚了,蕭五姑娘乃是我的未婚妻,宮中一個小太監卻敢任意欺凌她,莫不是將我,將父皇的婚旨,都視若無物?」江舜淡淡道。他的聲線若是放得柔和了,聽來便仿佛帶著說不出的溫柔繾綣。可若是一旦染上冷意,便叫人頃刻間生出不敢冒犯的心思來。
  福儀公主受他氣勢所懾,一時間心底竟生出了些退縮之意。
  假山後。
  項詩鳶的手指掐住了跟前堅硬的石頭。
  「原來安王殿下也會說這樣的話。」
  話音落下,項詩鳶的指尖不自覺地一用力,指甲差點生生叫那假山別裂開來。
  那頭福儀公主低聲道:「三哥就這樣喜歡她嗎?」
  「福儀。」江舜警告性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若非喜歡,誰又能做到這樣的地步?」項詩鳶喃喃道。
  「可安王本不該是這樣的。」項詩鳶的聲線微冷。
  她身後的丫鬟見她身上不大對勁,忍不住微微攀住了她的袖子,低聲問:「姑娘,咱們要不先行一步罷?別惹火上了身。」
  項詩鳶卻垂下目光,道:「還不能走。」
  她得確定。
  她得確定安王殿下對蕭七桐的喜歡,究竟深到了何等地步。
  不多時。
  一行人朝著這邊來了。
  「金常在來了。」
  小太監身體抖了抖,知道自己的死期來臨了。
  金常在並不得寵愛,不過是靠著資歷久,方才得了如今的位置。
  她年紀已經不輕了,平日又並未得到好的保養,因而這會兒錦衣穿在身,卻也有些顯老,與宮外的尋常婦人無異,實在瞧不出半點宮妃的氣質。
  此時金常在快步走上前來,先衝江舜展露了笑容:「安王殿下。」
  「金常在。」江舜指著地上的人,開門見山:「這可是你宮中的人?」
  一旁有人上前將那小太監扶起來,強制抬起了他的臉,好叫金常在瞧個清楚。
  金常在仔細盯著他瞧了會兒,隨即搖了搖頭:「並非我宮裡的人。」
  金常在目光環視一圈周圍,瞧見了福儀公主,緊跟著,她的視線卻被另一個身材纖瘦的姑娘給吸引去了。
  她在宮中不受寵,仍舊能安穩至今,便可知她不是個蠢笨的。金常在幾乎是立刻便猜出了這個姑娘的身份。
  她問道:「這不長眼的宮人,衝撞了蕭五姑娘?」
  江舜輕點了下頭,隨即道:「送去慎刑司罷。」
  小太監登時驚恐到了極點。
  慎刑司有位擅長刑訊的大人,小太監沒少聽說有關他的傳聞……一股涼意直直從他心底竄起來。
  小太監再也抵抗不住這樣的壓力了。
  他揪住一旁站著的人,哭出聲來,道:「奴才這就交代!奴才……」
  福儀公主驚了。
  她沒想到這狗奴才竟然這樣不中用,叫人一嚇便要說出來了!
  福儀公主正要抬腳去踹,但臨了卻又沒敢動。
  她若當真踹了,只怕江舜立時便知曉是誰動的手了。
  「奴才是福儀公主的人。」福儀公主這麼一遲疑,那小太監便交代了出來。
  「求殿下不要將奴才送往慎刑司!奴才是得了福儀公主的令,說要來教訓蕭五姑娘,將她撞下水才好……」
  福儀公主漸漸冷靜下來,冷嗤一聲:「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污衊本公主!本公主與她素未謀面,又為何叫你去害她?」
  江舜早在福儀公主走出來的那一瞬,便判定了是誰在背後主使的。他逼問這個小太監,不過是叫周圍的人都聽個清楚,他處置福儀,也就是有名可循的了。
  他掃了一眼小太監,淡淡道:「將福儀公主送到皇后那裡去。」
  福儀公主微微慌了:「三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江舜卻不再回應她的問話。
  正如他當初與蕭七桐說的那樣,這宮裡頭的皇子公主,沒有一個是蕭七桐碰不得的。
  他與他們從來都不親近,此時自然也不會將福儀公主放在眼中。
  江舜將那匣子遞還給蕭七桐。
  「裡頭應當也濕了,這是從母妃那裡得的玩意兒?是什麼?改日我再讓人重新備一份兒。」江舜道。
  蕭七桐抬起手,將那匣子反推向江舜。
  她的手指纖細,蒼白沒有血色。
  江舜不自覺地多瞧了一眼。
  「這本是要給你的。」蕭七桐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說道。
  蕭七桐說話愛省力。
  畢竟她本也不能大聲說話。
  於是細聲細氣的,聽來便叫人覺得心頭一陣發軟。
  江舜的心頭,便仿佛被誰猛地用力揪住了似的。
  他壓下那種滋味兒,驚訝地道:「給我的?」
  江舜打開匣子。
  裡頭一卷經,已經叫水浸濕了。
  上頭的墨跡都已經暈開來了。
  是她親手抄的經?
  剎那間,江舜說不清心頭的滋味兒如何。
  他的目光寸寸摩挲過那經卷。
  這樣一卷經……她要抄上多久的工夫?難怪近日她都不大出門了。
  江舜心頭又軟,又覺得心疼。
  緊跟著而來,便是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
  能得蕭七桐親手送的東西,本就不大容易。
  眼瞧著,這樣一卷經便要到他的手裡了……卻偏毀在這等小人手裡!
  她該有多難過?
  面上卻還要強作鎮靜。
  江舜眼底冷意更深,與之相反的,他面上的笑意也就更深了。
  「都濕透了。」他遺憾地道。
  金常在瞧見他的模樣,都覺得有些膽寒。
  心底更不由感嘆起,這位福儀公主也實在不知輕重了!
  而這頭福儀公主的心也「咯」沉了下去。
  她原本只想要瞧蕭七桐落個水,又或是摔倒在地,再叫小太監訓斥她幾句,好讓她鬧個沒臉。
  可誰想到……誰想到沒撞著蕭七桐也就罷了,最後竟然撞了這麼個東西入水!
  天知道她三哥對於自己的東西看得有多重要!
  她依稀還記得幼年時,四哥拿走了父皇賞賜給三哥的玉佛去玩,後頭三哥將四哥帶到了父皇跟前,三哥當著眾人的面,溫言細語地原諒了四哥,轉頭卻命宮人將那玉佛一點點砸了個粉碎,一下一下,那宮人手裡拿著的石頭,就好像一下下砸在旁觀者的身上。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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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0 19:10: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等砸碎後,三哥又笑著與父皇說:「四弟既然沒有這個東西,便請父皇賜他一個吧。我這個卻是給不了他了。」
  那時父皇不僅沒有發怒,還當真如三哥說的那樣,又賜了個玉佛給四哥。只是那之後足足一個月,父皇都未再往四哥生母李妃的宮中去。
  後頭四哥在李妃那裡狠狠吃了一頓罰,打那之後,更是見著三哥便要繞道走。
  福儀公主回憶到這裡,心頭也不由有了一絲寒意。
  她不由得在心頭咒罵起蕭七桐。
  這女人只怕是算計準了!
  一卷經書本不貴重,但她口稱說是要送給三哥的!這東西一下子就變得貴重起來了!
  「如今瞧來,該往父皇跟前走一趟了,莊太傅沒能教好皇室公主,這等罪責之大……該要父皇親自來處理才是。」江舜頓了下,道:「先將公主送往父皇那裡。」
  「是。」幾個侍衛應了,上前便請福儀公主跟他們走。
  這幾個侍衛都是安王府上的人,福儀的公主威勢在他們跟前,實在不夠看。
  福儀公主急了,她咬脣道:「三哥,我不知曉我犯了什麼錯……」
  江舜卻連半點目光都沒分給她。
  作為宣正帝最為受寵的兒子,那自然該拿出最受寵的姿態來啊。江舜眸光微冷,若是連個福儀都處置不了,那又算哪門子的受寵呢?
  幾個侍衛將她團團圍住,像是她再不挪動步子,便要動手了一般。
  福儀公主神色有些狼狽,她不想變得更狼狽,連最後公主的儀態都維持不住。她只得冷聲道:「本公主自己過去!」
  說罷,她這才跟著侍衛往前去了。
  等她走了,蕭七桐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多好呀。
  不管宣正帝是真心寵愛還是假意寵愛,至少安王殿下在宮中是誰人都不能得罪的。
  而她沾了這位安王殿下的光,在宮中也能橫著走了。
  她忍笑忍得有些難受,眼底都紅了。
  江舜見她這般模樣,略有些手足無措。
  說到底,蕭七桐年紀仍小啊。
  他……他怎麼哄?
  「莫要難過,你的心意我已經收到了。」江舜低聲道:「我改日再賠你一個。」
  賠一個?
  蕭七桐眨了眨眼。
  她沒聽錯吧?
  這原本就是她打算送給江舜的,而江舜反過來說要賠給她?
  這……怎麼賠?
  因為眨了下眼的關係,蕭七桐眼底擠了點淚水出來。
  那是因為忍笑忍得厲害,方才流出來的。
  江舜瞥見那點眼淚,正想抬手去拂,但又猛地反應過來,這樣實在不大合適。
  於是他取了塊手帕,給蕭七桐擦了擦眼角。
  蕭七桐的膚嫩,叫他這樣不知輕重的一擦,反倒又將眼角擦紅了。
  江舜吸了一口氣。
  頓時無奈起來。
  他忙放下手,道:「你隨我去瞧?還是你先出宮回家去?」
  上回錯過了肖雨青受罰的時候,蕭七桐還覺得有些惋惜呢。
  「我能去瞧麼?」蕭七桐問。
  「自然。」江舜望見她的模樣,心頭便不自覺地又軟了軟。
  「那便走罷。」
  「那匣子……」
  江舜將匣子抱在懷中,全然不顧那匣子上的水暈染了他的衣裳:「無事,我拿著便是。」
  蕭七桐點了點頭,於是跟在他身邊,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宣正帝坐在御書房中,還未清靜上一會兒,便有太監來報,說福儀公主來了。
  「她來做什麼?」
  福儀公主雖然受寵,但與安王比較起來實在差了太多。
  安王江舜時時入宮,都能見到宣正帝。而福儀卻是無傳召,不得隨意來見宣正帝。
  福儀公主平日裡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宮中妃嬪對她都要禮讓三分,她過得舒坦,便也少有主動來見宣正帝的時候,因而宣正帝才覺得疑惑。
  「像是與安王殿下起了爭執,送她來的,乃是安王殿下身邊的侍衛。」
  「帶進來吧。」
  「是。」
  福儀公主進了御書房中,想著既然她先到,便要占盡先機才好!
  不能真等著她那三哥來發作!
  福儀公主癟了癟嘴,委屈地道:「父皇,今日有個我根本不認得的小太監撞了那什麼蕭五姑娘的丫鬟,就為著這個事,三哥怪我馭下不嚴……」
  福儀公主到底沒敢說得太過火。
  她很清楚,若是她敢指責三哥。
  那麼不管有理沒理,最後挨罰的多半都是她。
  宣正帝頓了下手上的動作:「蕭五?」
  福儀點頭:「只是撞了她身邊的丫鬟。」
  「你三哥還說了什麼?」
  「他說莊太傅沒將我教好,要請父皇發落莊太傅……」
  福儀公主話音剛一落下,便聽宣正帝吩咐身邊的太監:「傳莊太傅。」
  福儀公主驚愕地抬起頭:「父皇?!」
  這是蕭七桐第二次見到宣正帝,而於宣正帝來說,這已經是他第無數次聽見「蕭七桐」這個名字了。
  「去請安王和蕭五姑娘進來。」
  「是。」
  太監應著聲,退出門去。不多時,他便帶著江舜、蕭七桐進門來了。
  福儀公主一抬頭,便能瞧見她三哥懷中依舊抱著那個滴水的匣子。那匣子上頭的水,都將他的外衫浸出了小一片的水漬。
  可見……
  可見三哥的重視。
  哪怕裡頭的東西都已經毀了,他也依舊視若珍寶地捧在懷中。
  越是他珍重的東西,就越是旁人不能碰的。
  想到這裡,福儀公主的呼吸不自覺地一窒。
  這廂蕭七桐、江舜二人先向宣正帝行了禮。
  「不必多禮。」宣正帝抬手示意他們起身。
  他的目光飛快地掠過了蕭七桐,最後落在了江舜的身上:「老三,你懷中抱的是什麼?怎麼上頭都是水?」
  一旁的太監忙伸手要去接,卻被江舜避開了。
  江舜打開了匣子,將裡頭的東西展露給宣正帝看:「這是蕭五姑娘親手抄的經書,她今日去了永華宮,送了一卷經給母妃,這一卷便送給了兒臣。可誰知曉,這卷經還未到兒臣的手中,便叫一個不長眼的小太監撞到水裡去了……那小太監口稱是明月宮金常在手底下的雜役。兒臣將金常在請來一問,方才知曉這小太監撒了謊。他原來是福儀宮中的人。」
  宣正帝目光落在了那卷經上。
  儘管經卷已經被水打濕了,但依稀能辨出上頭的字跡,一筆一劃都分外工整用心,想也知道抄寫經書的人,何等用心。
  宣正帝的記憶輕易地被勾了起來。
  他想到了江舜當年獻給他的那卷手抄經。
  「可惜了。」宣正帝面露惋惜之色。
  當聽見這三個字,福儀公主心頭「咯」一聲,她知道,事情恐怕就這樣定下了。
  之後不管她再如何辯白,都沒有作用了。
  父皇的態度已經擺出來了。
  此時有個太監進門來,躬身道:「皇上,莊太傅到了。」
  「傳進來。」
  「是。」
  蕭七桐轉頭朝門邊看去,就見一個神色冷硬的中年人跨進門來了。
  中年人朝著宣正帝的方向拜了拜:「臣莊文坤參見皇上。」
  「朕有些日子不曾過問福儀公主的課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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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莊文坤又躬了躬身,道:「臣也正欲向皇上請辭。福儀公主,臣教不了。」
  蕭七桐乍然聽見這句話,都險些笑出聲來。
  竟然這樣剛剛好?
  連莊太傅都來控訴福儀公主?
  宣正帝沉聲道:「太傅何出此言?」
  「公主屢次完成不了臣布下的課業,既如此,不如不學。」
  福儀公主臉頰微紅,道:「我並非一點也未完成,只是太傅布下的作業太過繁重,我方才沒能完成。」
  莊文坤並不看她,只望著宣正帝道:「若無向學之心,強按頭是無用的。」
  宣正帝身子微微後仰,倚靠在椅子上,面上神色很難讓人瞧出,悅還是不悅,他道:「這樣啊……」
  「只是太傅往日未能將福儀公主教導好,今日該罰。」
  那莊文坤也不問前因後果,只道:「臣願領罰。」也不知曉他是有多忍不下福儀公主了。
  福儀公主登時面上漲紅,想為自己辯駁,但轉念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最後拼命地閉緊了嘴。
  「那便罰俸三月吧。」宣正帝從輕處理了他,但這一手看似處置的莊太傅,實則卻還是叫福儀公主沒了臉面。
  說罷,宣正帝又轉頭看向了福儀公主:「福儀禁足半月。」
  福儀公主張了張嘴,正要說話。
  宣正帝卻又緊跟著道:「既是你宮裡的人毀了人家的東西,你便得賠上。」
  福儀公主臉上如著火一般燒得慌。
  賠上?
  要她也手抄一卷經給那個蕭五麼?
  開什麼玩笑?她何曾給誰抄過書?
  眼瞧著事情塵埃落定了,江舜方才又再度開口,道:「心不誠,不適宜抄經。」
  福儀沒想到都到這個地步了,江舜竟然還會步步逼近!
  而宣正帝此時順著往下道:「福儀,今年你生辰時,朕賞了你一盒子珠寶。」
  福儀公主抬起頭,抿緊了脣,不肯往下接話。
  一盒子珠寶自然算不得什麼。
  只要盛寵仍在,日後哪裡會少?
  但福儀公主哪裡吃過這樣的大虧!她幼年時過得不好,以至於長大後自尊心勝過從前百倍。如今要她拿珠寶去賠給那蕭五,損失是小,但丟了面子卻是讓她絕不能忍受的。
  今日挨了罰,受了斥責,忍忍也就過去了。
  她心知,這都是瞧在江舜的面子上!
  誰叫他是父皇最寵愛的兒子呢?
  可要她向那蕭五低頭道歉……不行!
  福儀公主遲遲沒有表態,宣正帝不由皺了下眉。在他看來,福儀這個舉動自然是有些愚蠢了。堂堂公主,這點大度姿態卻都拿不出來。
  不過一盒子珠寶,卻捂得這樣嚴實。
  未免小家子氣。
  宣正帝道:「你便將那盒子珠寶給蕭五姑娘吧。」
  此話一出,福儀公主徹底沒有了推諉的餘地。
  宣正帝按了按額頭,也覺得有些煩。
  這都給這蕭五壓第幾回驚了?
  「去取一匣子碧色寶石,給蕭五姑娘壓驚。」宣正帝淡淡道:「你們姑娘家正合適用這樣的玩意兒,擱在庫裡,反倒失了光華。」
  一直在旁邊充當無辜可憐小白花的蕭七桐,這才終於有了發揮的餘地。
  她上前,屈膝躬身:「多謝皇上。」
  福儀公主掐緊手掌,冷下臉,再沒有開口。
  但她心底的鄙夷卻更濃重了。
  靠著三哥的地位權勢來謀取利益,卻不想想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今日便容得她竊喜一陣,日後再瞧!
  「都回去吧。」宣正帝出聲,算是為今日的事畫上了句號。
  至於那小太監,反倒成了個無足輕重的人物。
  不過想也知曉,等他回到福儀公主的身邊,受的責罰興許會更大。這也算是宣正帝為福儀公主留了個臉面,將她的人留給了她自己處置。
  江舜轉頭示意顧剛:「你們幾人送五姑娘出宮去。」
  顧剛應聲領命。
  見他這般姿態,宣正帝眯了下眼,道:「改日讓皇后拿個牌子給她,宮裡便無人再敢攔。」
  江舜轉過身來,笑了下:「還是父皇想得周到!」
  蕭七桐眨巴了兩下眼。
  她怎麼覺得,這個牌子像是江舜騙來的呢?而不是宣正帝想得周到呢。
  瞧見宣正帝給蕭七桐這等待遇,福儀公主更覺得難受了。
  這宮中能得優待的,不該只有她一個女孩兒麼?
  蕭七桐可不管福儀公主心頭如何想,她從善如流地謝過了宣正帝,隨即才告退離開了御書房。
  而江舜並沒有立即離去,想來還有些話要同宣正帝說。
  沒有江舜陪著出宮,蕭七桐也不覺失落。
  等出了御書房,蕭七桐察覺到福儀公主緊緊盯在後頭的目光,於是她回了下頭,衝福儀公主微微一笑,問:「不知曉是誰同公主提起了我。」
  福儀公主心頭一跳,但面上卻絲毫不亂。
  她冷聲道:「蕭五姑娘聲名之盛,哪有人不認識的?」
  蕭七桐聞言,也不生氣,只抿脣淡淡笑了下,然後轉身朝前走去。
  樂桃已經在前方等著了,等蕭七桐走過去,樂桃當即便迎上來扶住了蕭七桐。
  「啊,險些忘記了。」蕭七桐扭頭去瞧福儀公主:「公主幾時將東西送來呢?」
  福儀公主臉色一變:「你便在這裡等著吧!」
  最好讓她等上半個時辰!
  「我身子骨弱,久站不得,我先出宮一步,便麻煩公主差人送到府上來了。」蕭七桐本就不懼她,此時自然也言笑晏晏,一派神色輕鬆。
  福儀公主偏還拒絕不得,便也只能冷聲道:「等著吧!」
  說罷,她再不與蕭七桐說下去,扭身便走了。
  她怕自己越是往下說,便越是遏制不住心頭的怒火,再與蕭七桐鬧起來。
  難怪項詩鳶也拿她無法。
  怪只怪三哥太護著她了!
  真不知吃錯了什麼藥,中了什麼邪!身份尊貴的安王,卻偏要看上這麼個女人!
  福儀公主憋著一肚子火,更加快了腳步。
  樂桃往福儀公主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忍不住道:「那是公主?她方才為難姑娘了?」
  蕭七桐搖搖頭:「不是她為難了我,是我從她那裡得了一盒子珠寶。」
  樂桃驚訝道:「那位公主這樣平易近人?平白還給姑娘珠寶拿?」
  蕭七桐忍不住笑出了聲:「可能……」腦子不太好使吧。
  樂桃又問:「王爺可幫姑娘審出來是怎麼一回事了?」
  「那小太監是福儀公主手下的人。」
  樂桃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我道她好好的,怎麼給姑娘送東西呢。」樂桃頓了頓:「還是安王殿下厲害!」
  現如今,她是半點也記不起那位寧小侯爺了。
  蕭七桐忍不住笑了下:「殿下是很厲害。」
  旁邊跟著的幾個安王府的侍衛,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啊。
  回去得把這話報給王爺聽!
  蕭七桐回到蕭家後,便讓人將剩下的經卷分別送往了將軍府和臨陽侯府。
  等送完後,蕭七桐盯著面前的紙筆瞧了一會兒。
  她要不要再重新抄上一份呢?
  想想麻煩了些。
  可都已經同江舜說了,本是要抄經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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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罷了,那便日後有空暇時,再接著抄好了,只是哪日才能抄好……那她便不知了。
  江舜回到安王府時,太陽還未落山,天邊仍有餘暉。
  他將那匣子放在桌上。
  「取出來。」
  常英有些不解。
  這不都濕了嗎?
  還能如何?
  「鋪平晾乾。」江舜道。
  終歸……
  終歸都是禮物。
  曬乾了,也好收藏起來。
  常英瞠目結舌:「……是!」
  「再備筆墨,取心經來。」江舜道。
  常英又一次摸不著頭腦了。
  等心經取來鋪開,小廝研磨出墨汁,江舜淨了筆,蘸取少許墨汁,提筆往下寫。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
  主子怎麼抄起經書了?
  常英瞧著這一幕,只覺得腦子暈暈乎乎,都快理不清思緒了。
  書房外。
  小廝們也正在將那卷經在院子裡鋪開。
  長長的……鋪滿了整個院子。
  先是七皇子栽了個跟頭,後頭福儀公主也吃了掛落。
  連帶的不僅淑妃沒能護住人,就連福儀公主的太傅都請辭了。
  眾人不知曉個中細節,但卻瞧得見結果。
  他們只知道,這蕭五姑娘……真不好惹。
  不管宮裡頭傳開了多少淑妃的笑話,這廂蕭七桐坐在蕭家,還真收到了福儀公主命人送來的一盒子珠寶,身家又成功壯大了一分。
  那一卷經毀於水中,也就沒那麼讓人覺得可惜了。
  而此時單嬌靈和鴻欣郡主,也收到了各自的經卷。
  單嬌靈長到這樣大,還從未收到過這樣的禮物,她翻來覆去地摩挲著瞧,喜不自禁,瞧模樣,像是恨不得都抱著一塊兒睡覺了。
  將軍府上的大公子從她手中抽過來瞧了兩眼,道:「她若送你金銀珠寶,倒還容不得人高看一眼!但她親自手抄一卷經書贈你,倒確實可見幾分情誼了!」
  「是呀是呀。」單嬌靈歡喜地應著,然後將經卷又抱了回去。
  鴻欣郡主比起單嬌靈的反應,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同樣抱著愛不釋手。
  「想必花了不少功夫……」她對身邊的丫鬟感嘆道。
  丫鬟自然是附和不已:「蕭五姑娘真是花了大心思!」
  「難怪她近來都不大出門了……」鴻欣郡主捧著那經卷,將臉往裡埋了埋,道:「上頭還一股墨香味兒呢。」
  橫空伸來一隻手,將那經卷抽走,只聽得男聲在頭頂響起,道:「沒事拿這個捂臉做什麼?也不怕將自己憋壞了。」
  「哥哥?」鴻欣郡主抬起頭。
  鴻欣郡主剛要讓他將經卷還給自己,視線卻又猛地瞥見了他的臉頰上,橫亙過了一條長長的擦痕。鴻欣郡主一時也忘了經卷,只錯愕道:「哥哥的臉怎麼了?」
  「前幾日與單家老四打了一架!一時沒防備,在地上蹭了下……」
  「那誰贏了?」
  「自然是我。」說罷,寧小侯爺一低頭,瞧了瞧手裡的東西,笑道:「你抄的?莫不是要送給兄長的!」
  鴻欣郡主面上掠過一抹尷尬之色,心道,每回總來得這樣不湊巧。
  「七桐送來的。」鴻欣郡主小聲道。
  「……啊。」寧小侯爺的動作僵了下,一時間也有些無所適從。
  「那……那給你拿著吧。」寧小侯爺說著將經卷還了回去,只是他的視線不自覺地又掃了掃那經卷。他能清晰瞥見上頭的字。
  筆劃流暢。
  通體纖秀。
  比他的字要好了不知道多少。
  好像……好像越是接觸,就越是發現,對方身上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令人讚嘆的地方。
  寧小侯爺喉頭動了動,正欲說話,但他腦子裡突然飛快地閃過了一道訊息。
  他想到了之前的傳聞……那時他剛退了與蕭家的親事,後頭似乎有人傳,說蕭家五姑娘羞憤之下,上山做姑子去了……
  她那時當真上山去了嗎?她在山上待了多久?她是在那裡遇見了安王罷?
  「哥哥。」鴻欣郡主脆生的聲音,將他喚醒了過來。
  「今日也一同用飯嗎?」鴻欣郡主問。
  「嗯。」寧小侯爺應了聲,只是目光忍不住又往她懷裡掃了一眼。
  鴻欣郡主不自覺地收緊了懷裡的經卷,轉身進屋,先將東西放好,而後才又出來,跟隨著寧小侯爺一併往前頭去了。
  宮外頭也有人聽聞了福儀公主遭禁足的事,其中有幾個世家女,想著福儀公主挨罰不過一時的事,她不可能真正失去宣正帝的疼愛,於是便主動進宮來陪福儀公主了,以趁著這個時機,拉近與福儀公主的關係。
  而這些人裡,並不見項詩鳶的身影。
  福儀公主得知項詩鳶沒有進宮,她反倒是松了口氣。
  那日她在三哥江舜的跟前有多狼狽,都被項詩鳶看在了眼裡。
  這會兒還是不見面得好。
  項皇后同樣認為,福儀公主不過一時挨罰罷了,宣正帝到底還是疼她的。於是也放了幾個世家女來見福儀公主。
  這會兒宮人將她們迎進門,福儀公主懶洋洋地倚靠在榻上,隨意一指身旁的幾個位置:「坐吧。」
  「謝公主。」
  福儀公主卻懶得與她們計較繁文縟節,直接了當地問道:「你們都見過那蕭五了?」
  「見過。」幾個世家女點了下頭,「還一同玩過。」
  「我聽聞她蛇蝎心腸,頗有心計手段,是也不是?」福儀公主心頭其實已經認定,那蕭五就是這樣的人沒錯了!只是她這會兒再問起來,不過是想聽她們一併罵蕭五幾句解氣罷了。
  幾個世家女對視了一眼,神色卻有些不自然。
  「倒也……倒也並非如此……」其中一人頓了下,支吾道:「她也有好心的時候。」
  上回那蕭五便提醒了她們,不得飲用榆桑酒。
  她們心頭雖然不喜蕭五,甚至是多有嫉妒,但這份情總歸是要領的。做人總不至當真不要臉,當起白眼狼來。
  當然,這也是她們不知曉,這回福儀公主禁足與蕭七桐有關。
  若是知曉究竟怎麼一回事,她們便要掂量兩分,未必真敢在福儀公主跟前,說蕭七桐的好話了。
  這廂福儀公主聽見她們這樣說,登時便微微變了臉色,俏臉生寒:「聽你們的意思,蕭七桐倒是個好的了?」
  福儀公主本意是想發泄胸中的憋悶,這會兒聽了她們的話,非但沒能發泄,反倒更覺氣得厲害了。
  是,那蕭五模樣生得是不錯!任誰瞧了都要心生三分憐意!就連三哥都中招了!
  可她們都是女子!難不成瞧了一眼蕭五那張臉,便也心生憐意?開什麼玩笑!
  其中一人怯怯道:「公主莫非與那蕭五有什麼不快?」
  福儀公主當然不會說出來落了自己的面子,她只是冷哼一聲,道:「她將來是要嫁給三哥的,我總要過問幾句。」
  這幾個世家女聞言,登時心頭一凌。這位可也是皇家的,若是她們說了蕭七桐的什麼壞話,被福儀公主傳給了安王殿下聽,那她們還能討得了好?
  幾個世家女又對視一眼,心頭有了盤算。
  既如此……那便多說幾句蕭七桐的好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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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總歸沒壞處的。
  她們心中愛慕安王,可同樣也畏懼天家威嚴。
  安王殿下與蕭七桐乃是皇上賜婚,她們現在身處宮中,自然該說蕭七桐的好話才是,否則傳出去,說她們藐視皇威,豈不還牽連了家中?
  著黃衫的女孩兒當先出聲道:「那蕭五姑娘雖然惡名在外,但卻是個十足十的美人,京中少有人能勝過她的。」
  有她牽頭,後頭的人便也跟著誇上了。
  「她體態纖細,有弱柳扶風之態。」
  「同樣的衣裳到了她的身上,都生生要壓旁人一頭。」
  等誇到這裡,她們陡然意識到,她們嘴上誇的全都是人家的相貌好啊!
  這樣不成……
  頓了頓,她們接著往下道:「那蕭五姑娘聰穎得很,為人也大方。」
  「是呀,項姑娘生日的時候,她還給項姑娘送了一對玉墜子,也不知曉她怎麼捨得討那樣一大筆私房錢出來。」
  「她性子也果敢得很,不唯唯諾諾。」
  她們忍著心頭酸楚,最後作了總結:「與安王殿下站在一處的時候,倒也真似一對璧人。難怪得了皇上賜婚。」
  福儀公主聽到這裡,已經快要噴血了。
  這些人竟然……不僅沒有罵那蕭五一句,反倒滔滔不絕地誇起她來了!
  宮外不都傳她是個黑心肝兒的麼?怎麼半點也不見她們厭憎她?
  「便沒有旁的了?」福儀公主咬牙問。
  幾個世家女又對視一眼,絞盡腦汁地開始回想……那蕭五還有哪處是好的?
  「上回一併出去玩兒,建王殿下、安王殿下都去了,當時不少姑娘都慌了手腳,偏她不卑不亢,倒也難得了。」
  「她還是個心善的,知曉什麼東西吃不得,喝不得,都要出聲提醒我們兩句。」
  「旁人瞧不上她,她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是呀,就連七皇子……咳。」說話那人驟然想到面前的福儀公主乃是七皇子的親姐姐,於是不敢說七皇子惡霸等言論,到了嘴邊的話生生拐了個彎兒,道:「七皇子如今與她也親近得很。」
  福儀公主胸口登時被堵了個結結實實。
  一口郁氣上不去,下不來。
  臉色都生生憋白了。
  七皇子?
  她最憎惡這個弟弟!
  她這個弟弟被養得肥胖如豬,沒什麼本事。
  偏她那好母妃,一心只有這個弟弟,將她都拋開了去!
  哈!
  就這麼個蠢貨,竟然還和那蕭五親近?
  她沒記錯的話,前頭她那弟弟同她那母妃,不都與蕭五起了衝突嗎?
  她雖然早與淑妃不親近了,但淑妃吃了虧,她連帶的也要一同受譏諷。
  因著這個原因,她才更瞧不慣那蕭五!
  可她在這頭出手整治蕭五,那頭她的好弟弟卻一頭扎上去,和人家玩得好了!
  真真氣死她了!
  那日後,福儀公主再沒將世家女請進宮來陪伴。
  而因著這個緣故,福儀公主的禁足日子,也就變得更為痛苦了。
  期間淑妃想著同福儀公主修復關係,便特地讓七皇子前往了福儀公主居住的殿中。
  她哪裡知曉,福儀公主胸中郁結,便全是因著這個弟弟。
  新仇加上舊恨,又哪裡會有好臉色給他瞧?
  福儀公主便將從前忍下的委屈,加上近日的怨憎,一併都撒在了七皇子的身上。
  這頭姐弟鬧將起來。
  那廂安王府中,江舜正在命令府中眾人,將院中曬著的經卷收起來。
  打濕的經卷都已經乾透了。
  經過陽光的炙烤,紙面甚至變得有些脆。
  下人們小心翼翼地收拾著散落的經卷,在目光觸及到這些經卷的時候,他們眼底都一致地印著疑惑。
  這些經卷上的墨跡早就已經暈開,字體模糊不清、難以辨認,等到曬乾後,那些水跡更在上面拉出了長長的、難看的痕跡。
  就這樣的東西,還值得收起來嗎?
  安王殿下若想要,不是有許多人上趕著送佛經麼?什麼手抄的,高僧那裡求的,開過光的……要什麼樣的沒有?
  「都快些!」常英冷著臉道。
  下人們忙加快了手腳,但同時手上的動作卻更小心翼翼了。
  不解歸不解,安王殿下的命令不敢有怠慢。
  等收齊後,常英又讓他們將經卷一併放入箱中。
  這時常英才轉身去向江舜稟報。
  「主子,都已經收起來了,箱子歸在哪處呢?」
  江舜掃了一眼外頭的院子。
  淡淡道:「便擱在書房吧。」
  「哎!」
  常英叫人將箱子抬了進來。
  江舜立在書房中,視線環視一圈兒,最後定格在了擺放了悟方丈送來的經書旁。緊挨著經書的,是他平日常取用的一些書籍。
  「放那裡吧。」江舜抬手一點,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
  常英點點頭,讓下人們輕手輕腳地將箱子抬過去放下。
  「奴才告退。」見箱子放好了,常英出聲道。
  江舜卻沒有發話讓他離開,像是在思考什麼令人棘手的問題。
  蕭七桐有心贈他手抄的經卷,他也該有回禮才像話。
  金銀珠寶之物,卻又似乎顯得俗氣非常。
  遠不及她的心意。
  這樣一想,江舜才驟然發覺,自己對蕭七桐的了解依舊甚少,此時連她喜愛什麼玩意兒都想不出來。
  這會兒常英若是知曉主子在想什麼,只怕驚得眼珠子都要跌出眶來。
  莫說金銀珠寶了,只要上頭下旨定婚期,就足夠蕭五姑娘高興了吧?換做其他女子,只怕早從得了賜婚聖旨開始,便什麼也不要,都能開心至極了。
  江舜低頭掃了一眼跟前的桌案。
  桌案上有書籍,詩篇,畫卷,更有登州的民俗風情紀事……其中卻還夾雜著一本經書,經書中夾著紙張。
  那是他親手所寫。
  只是要等抄完,非一日之功也。
  江舜心下有些遺憾。
  「準備車馬,進宮。」他這才又吩咐了常英。
  常英應了聲,忙將指令傳達了下去。
  江舜換了一身衣裳,帶了三兩侍衛、僕從,朝著王府的門口走去。
  走了沒幾步,江舜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他轉頭問:「顧剛,你可知除卻金銀珠寶這等身外物,還有什麼東西能贈與女孩子的?要有心意的。」
  顧剛大眼瞪小眼:「……主子,屬下是個光棍。」
  「哦。」
  顧剛:「……」
  怎麼感覺好像被主子嫌棄了呢?
  欽天監那頭已經遞上了選定的婚期。
  只是這卻並非他們說了便能作數的,這還須得安王親自過目並點頭才行。
  今日江舜進宮,便是為著此事。
  殿中。
  欽天監官員恭敬地將文書遞與江舜。
  「請殿下過目。」
  另一廂。
  皇太妃身子微微前傾:「欽天監已經看好日子了?」
  「是,這會兒已經遞到安王殿下手裡去了。」
  皇太妃咬著牙,半晌吐出一聲:「……自甘墮落。」
  下頭的人哪裡敢應?
  只紛紛低頭不語,裝作未曾聽見這句話。
  皇太妃卻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平靜,她的臉上漸漸染上了焦灼的色彩。
  她站起身來,來回踱步。
  「去請皇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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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總歸沒壞處的。
  她們心中愛慕安王,可同樣也畏懼天家威嚴。
  安王殿下與蕭七桐乃是皇上賜婚,她們現在身處宮中,自然該說蕭七桐的好話才是,否則傳出去,說她們藐視皇威,豈不還牽連了家中?
  著黃衫的女孩兒當先出聲道:「那蕭五姑娘雖然惡名在外,但卻是個十足十的美人,京中少有人能勝過她的。」
  有她牽頭,後頭的人便也跟著誇上了。
  「她體態纖細,有弱柳扶風之態。」
  「同樣的衣裳到了她的身上,都生生要壓旁人一頭。」
  等誇到這裡,她們陡然意識到,她們嘴上誇的全都是人家的相貌好啊!
  這樣不成……
  頓了頓,她們接著往下道:「那蕭五姑娘聰穎得很,為人也大方。」
  「是呀,項姑娘生日的時候,她還給項姑娘送了一對玉墜子,也不知曉她怎麼捨得討那樣一大筆私房錢出來。」
  「她性子也果敢得很,不唯唯諾諾。」
  她們忍著心頭酸楚,最後作了總結:「與安王殿下站在一處的時候,倒也真似一對璧人。難怪得了皇上賜婚。」
  福儀公主聽到這裡,已經快要噴血了。
  這些人竟然……不僅沒有罵那蕭五一句,反倒滔滔不絕地誇起她來了!
  宮外不都傳她是個黑心肝兒的麼?怎麼半點也不見她們厭憎她?
  「便沒有旁的了?」福儀公主咬牙問。
  幾個世家女又對視一眼,絞盡腦汁地開始回想……那蕭五還有哪處是好的?
  「上回一併出去玩兒,建王殿下、安王殿下都去了,當時不少姑娘都慌了手腳,偏她不卑不亢,倒也難得了。」
  「她還是個心善的,知曉什麼東西吃不得,喝不得,都要出聲提醒我們兩句。」
  「旁人瞧不上她,她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是呀,就連七皇子……咳。」說話那人驟然想到面前的福儀公主乃是七皇子的親姐姐,於是不敢說七皇子惡霸等言論,到了嘴邊的話生生拐了個彎兒,道:「七皇子如今與她也親近得很。」
  福儀公主胸口登時被堵了個結結實實。
  一口郁氣上不去,下不來。
  臉色都生生憋白了。
  七皇子?
  她最憎惡這個弟弟!
  她這個弟弟被養得肥胖如豬,沒什麼本事。
  偏她那好母妃,一心只有這個弟弟,將她都拋開了去!
  哈!
  就這麼個蠢貨,竟然還和那蕭五親近?
  她沒記錯的話,前頭她那弟弟同她那母妃,不都與蕭五起了衝突嗎?
  她雖然早與淑妃不親近了,但淑妃吃了虧,她連帶的也要一同受譏諷。
  因著這個原因,她才更瞧不慣那蕭五!
  可她在這頭出手整治蕭五,那頭她的好弟弟卻一頭扎上去,和人家玩得好了!
  真真氣死她了!
  那日後,福儀公主再沒將世家女請進宮來陪伴。
  而因著這個緣故,福儀公主的禁足日子,也就變得更為痛苦了。
  期間淑妃想著同福儀公主修復關係,便特地讓七皇子前往了福儀公主居住的殿中。
  她哪裡知曉,福儀公主胸中郁結,便全是因著這個弟弟。
  新仇加上舊恨,又哪裡會有好臉色給他瞧?
  福儀公主便將從前忍下的委屈,加上近日的怨憎,一併都撒在了七皇子的身上。
  這頭姐弟鬧將起來。
  那廂安王府中,江舜正在命令府中眾人,將院中曬著的經卷收起來。
  打濕的經卷都已經乾透了。
  經過陽光的炙烤,紙面甚至變得有些脆。
  下人們小心翼翼地收拾著散落的經卷,在目光觸及到這些經卷的時候,他們眼底都一致地印著疑惑。
  這些經卷上的墨跡早就已經暈開,字體模糊不清、難以辨認,等到曬乾後,那些水跡更在上面拉出了長長的、難看的痕跡。
  就這樣的東西,還值得收起來嗎?
  安王殿下若想要,不是有許多人上趕著送佛經麼?什麼手抄的,高僧那裡求的,開過光的……要什麼樣的沒有?
  「都快些!」常英冷著臉道。
  下人們忙加快了手腳,但同時手上的動作卻更小心翼翼了。
  不解歸不解,安王殿下的命令不敢有怠慢。
  等收齊後,常英又讓他們將經卷一併放入箱中。
  這時常英才轉身去向江舜稟報。
  「主子,都已經收起來了,箱子歸在哪處呢?」
  江舜掃了一眼外頭的院子。
  淡淡道:「便擱在書房吧。」
  「哎!」
  常英叫人將箱子抬了進來。
  江舜立在書房中,視線環視一圈兒,最後定格在了擺放了悟方丈送來的經書旁。緊挨著經書的,是他平日常取用的一些書籍。
  「放那裡吧。」江舜抬手一點,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
  常英點點頭,讓下人們輕手輕腳地將箱子抬過去放下。
  「奴才告退。」見箱子放好了,常英出聲道。
  江舜卻沒有發話讓他離開,像是在思考什麼令人棘手的問題。
  蕭七桐有心贈他手抄的經卷,他也該有回禮才像話。
  金銀珠寶之物,卻又似乎顯得俗氣非常。
  遠不及她的心意。
  這樣一想,江舜才驟然發覺,自己對蕭七桐的了解依舊甚少,此時連她喜愛什麼玩意兒都想不出來。
  這會兒常英若是知曉主子在想什麼,只怕驚得眼珠子都要跌出眶來。
  莫說金銀珠寶了,只要上頭下旨定婚期,就足夠蕭五姑娘高興了吧?換做其他女子,只怕早從得了賜婚聖旨開始,便什麼也不要,都能開心至極了。
  江舜低頭掃了一眼跟前的桌案。
  桌案上有書籍,詩篇,畫卷,更有登州的民俗風情紀事……其中卻還夾雜著一本經書,經書中夾著紙張。
  那是他親手所寫。
  只是要等抄完,非一日之功也。
  江舜心下有些遺憾。
  「準備車馬,進宮。」他這才又吩咐了常英。
  常英應了聲,忙將指令傳達了下去。
  江舜換了一身衣裳,帶了三兩侍衛、僕從,朝著王府的門口走去。
  走了沒幾步,江舜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他轉頭問:「顧剛,你可知除卻金銀珠寶這等身外物,還有什麼東西能贈與女孩子的?要有心意的。」
  顧剛大眼瞪小眼:「……主子,屬下是個光棍。」
  「哦。」
  顧剛:「……」
  怎麼感覺好像被主子嫌棄了呢?
  欽天監那頭已經遞上了選定的婚期。
  只是這卻並非他們說了便能作數的,這還須得安王親自過目並點頭才行。
  今日江舜進宮,便是為著此事。
  殿中。
  欽天監官員恭敬地將文書遞與江舜。
  「請殿下過目。」
  另一廂。
  皇太妃身子微微前傾:「欽天監已經看好日子了?」
  「是,這會兒已經遞到安王殿下手裡去了。」
  皇太妃咬著牙,半晌吐出一聲:「……自甘墮落。」
  下頭的人哪裡敢應?
  只紛紛低頭不語,裝作未曾聽見這句話。
  皇太妃卻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平靜,她的臉上漸漸染上了焦灼的色彩。
  她站起身來,來回踱步。
  「去請皇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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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半個時辰不到的工夫,只聽得殿外宮人道了一聲:「皇后娘娘。」
  隨後便見項皇后走了進來,道:「今日手上的事情有些多,因而耽擱了一陣子方才來到皇太妃這裡。」
  項皇后始終恪守規矩,並不稱呼皇太妃為「姑母」。
  皇太妃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不快,但面上卻不顯,因為她知曉,她心頭不甘,若要攪黃安王這樁婚事,便須得有項皇后從中助力。
  她在這宮中再如何說一不二,踏出這道宮門,她便什麼也不是。
  「安王乃是你我看著長大……」皇太妃開門見山地將安王提溜了出來。
  項皇后並不接話,只等著皇太妃往下說。
  皇太妃也不計較這等細節,自己往下說道:「如今怎能眼瞧著他遭人如此算計?」
  項皇后一怔。
  算計?
  但她卻依舊識趣地沒有接話。
  皇太妃卻越說面上神色越見悲憤,似乎當真疼惜極了安王江舜。
  她道:「從前安王神志清明,從不行糊塗之事。自打突然有一日向皇上求來了這樁婚事後,安王便好似變了個人,行事護短,再不顧及骨肉親情!更縱容那蕭七桐在宮中橫行霸道,短短時間,便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是中了什麼邪?還是叫人下了什麼毒?」
  聽到前頭半句「中了什麼邪」的時候,項皇后都只以為,這是皇太妃憤怒之下的斥罵,待聽到後頭那句「下了什麼毒」,項皇后心下頓時明了。
  她知道皇太妃想做什麼了。
  皇太妃想將此事歸結於,安王中邪、遭人蠱惑,以此來阻攔婚事。
  皇太妃想得太簡單了。
  此事是絕不會成的。
  項皇后這才緩緩出聲道:「倘若安王真心喜歡那位蕭五姑娘,為她作出改變也實屬正常。」
  皇太妃面色一冷,盯著項皇后不說話了。
  該死。
  她都將法子透出來了!項皇后卻不肯有半點表示!
  這還是項家的女兒嗎?如此畏畏縮縮、瞻顧不前!
  項皇后是何等人?
  她能忍受多年深宮冷酷,不得帝王寵愛,膝下無子,還能同時牢牢把住後宮大權,依舊維持著皇后的威嚴……
  又哪裡是皇太妃瞪視幾眼,便會害怕的?
  見項皇后遲遲不再出聲,皇太妃心下失望。
  這個侄女,靠不住了。
  她失望地道:「枉安王在你宮中養過一段時日,如今瞧見安王遭人暗算,你卻也不肯助他解脫……」
  項皇后道:「皇太妃說的話,我聽不大懂。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我那案頭還堆著許多後宮事務呢,便不再叨擾皇太妃了。」
  皇太妃冷哼一聲:「去吧。」
  眼瞧著項皇后離開,皇太妃面上的焦灼卻反而減輕了。
  她勾了勾手指上的護甲,道:「明日請應貴嬪、劉淑媛來陪哀家說話。」
  「是。」底下的宮人應了聲。
  如今皇上跟前炙手可熱的唯有安王一人。
  可建王到底得了差事,如今已經在朝廷中逐漸站穩了腳跟。
  她與應貴嬪合作,此有兩條後路供她可走。
  一則,讓中邪之事成真,借此攪黃婚事,如此,安王便依舊是她最看好的人;若此路不通,二則,她幫了應貴嬪,應貴嬪心中自然感念她,若安王仍舊救不回來,執迷不悟,她便順勢倒向建王一派,結個善緣,之後再慢慢培養情誼,想法子拉攏……
  無論哪個結果。
  她都不吃虧。
  項皇后那個蠢貨。
  日後且還有她來求自己的時候!
  不日。
  宣正帝又下了一道聖旨,將安王與蕭家五姑娘的婚事定在了次年十二月一日。
  同時又賜下金銀珠寶、錦帛彩衣等物給蕭五姑娘。
  除此外,宣正帝還下了一道旨,擴建安王府,為日後成婚作準備。
  這道聖旨一下,自然引得滿朝驚嘆。
  皇上果然最為寵愛安王啊!
  過去安王府便修得足夠宏偉,占地近百畝。
  其他封王的皇子們,他們的府邸還不及安王府的一半大小。
  如今還要擴建……那要擴建成什麼模樣?擴建成可比擬皇宮的大小嗎?
  這道聖旨下了的當日,應貴嬪便全然不顧自己身在永華宮的殿中,好生發了一頓火,打砸了不少東西。
  待第二日建王來向她請安時,她揪著建王咬牙切齒。
  「皇上到底在想什麼?你比較起江舜,才幹更甚於他!為何偏他這樣受寵,你為你父皇鞠躬盡瘁,卻得不到半點的疼愛!」
  這個問題,旁人也在思考。
  蕭七桐接到聖旨時,還有些心不在焉。
  宣正帝到底在想什麼?
  說他並非真心疼愛江舜,可哪有人將偽裝做到這等地步?
  蕭七桐直起身子。
  腦中的思緒被打斷。
  她的目光環視一圈兒,發現蕭家上下盯著她的目光,實在寫滿了羡慕與嫉妒,尤其蕭詠蘭眼底紅得幾乎都要滴出血來。
  安王府又要擴建,儼然要成一個小皇宮!
  蕭七桐來日若真嫁了過去,又與皇妃何異?
  在蕭七桐接到聖旨的第二日,陳家母女就上門來拜訪了。
  陳夫人言笑晏晏,先是說了兩句漂亮話,一副恨不得將蕭七桐誇上天去的架勢,而後陳夫人方才又提起了另一個話茬。
  「前兩日去了族兄府上,府上夫人也同我好生誇獎了五姑娘,都說五姑娘是個福澤厚重的……」
  「敢問是哪位大人府上?」蕭老夫人心下疑惑,不由問出了聲。
  「大理寺卿府上。」
  蕭七桐坐在一旁,聽見陳夫人這番話,不由微微驚愕。
  大理寺卿也姓陳,只是她從來沒想過,這位陳夫人同大理寺卿有著幾分親緣關係。之前對方也從未提起過,現在突然說出來,其用意已經顯而易見。
  ——對方已經在認真地思索與蕭家結親的事了,甚至是已經有些著急了。
  所以她才會在這樣的時候提起大理寺卿,目的就是為了加重自身的籌碼,以確保蕭老夫人不會長了一顆勢力心,在聖旨下來後,轉而跳過她們選擇了別的人家。
  蕭七桐將陳夫人的心思猜了個十成十。
  如今聖旨下來,蕭家與安王府的這樁婚事已經四平八穩了。還不知道暗地裡有多少人家都盯著蕭家呢。
  陳夫人嘴上雖然提起大理寺卿府,但她與這位族兄並不如何親近,何況……區區一個大理寺卿,又如何與正蒙盛寵的安王爺相比?
  可以說,如今她是鐵了心的要與蕭家結親。
  大理寺卿官銜在蕭成之上,而恰巧,又是蕭成的頂頭上司。
  蕭老夫人雖然目光短淺,但也沒有到半點不通的地步,她聽陳夫人乍然提起大理寺卿府上,便也緊跟著收起了輕慢的姿態。
  陳夫人有意示好,蕭老夫人對陳若秀出身的最後一點挑剔也已煙消雲散。
  二人自然漸漸相談甚歡起來。
  蕭七桐也實屬無聊,她支著腦袋,在一旁認真聽了會兒,發覺陳夫人言辭間竟再沒有提起蕭靖。
  似乎……似乎她已經被陳若秀說服,接受了將女兒嫁給蕭成一事。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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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正當妙齡的嫡出女孩兒,卻要嫁給已經死了兩任妻子的男人,給幾個與她年紀相當的女孩兒做繼母……
  蕭七桐忍不住朝陳若秀看了過去,陳若秀面上掛著笑容,正源源不斷地與蕭老夫人說著好聽的話。
  嘴皮子功夫比當初的程敏月還要更勝一籌。
  不過轉眼間的功夫,蕭老夫人便已經是笑聲不斷了。
  而蕭老夫人看著陳若秀的目光,也緊隨著變得慈愛了起來,倒像是這位才是她的正經孫女兒似的。
  蕭七桐將各色姿態欣賞了個夠,這才出聲道:「老夫人,我先告退了。」
  蕭老夫人這會兒正與陳若秀說得興起,分不出心思去理會旁的事,便只揮了揮手,示意蕭七桐走便是。
  反倒是陳若秀回頭多瞧了一眼蕭七桐,那眼底倒還透出點依依不捨的意思來。
  蕭七桐視若無睹地走了出去。
  等回了院子裡。
  蕭七桐便又讓樂桃取了紙筆經書,開始再一次抄寫。
  說了要給江舜的東西,總歸是要給的,不能真讓人捧著濕透的經卷回家,便算作了事。
  抄寫了沒一會兒的功夫,院門外的小丫鬟跑了進來:「姑娘,陳家姑娘在門外,想見您呢。」
  「請進來吧。」
  「哎。」小丫鬟忙轉身去請了。
  很快,陳若秀便提著裙子,跨進了院中。
  「五姑娘做什麼呢?」陳若秀掃了一眼蕭七桐跟前的經書,隨即笑道:「姑娘的喜好與我們實在不大相同呢。姑娘這手字,真叫人艷羡。」
  蕭七桐放下了筆,抬頭瞧了瞧她,卻並未接這話。
  這位陳姑娘似乎在被長輩忽視的生涯中,練就了一副比較強悍的心態。她並不在意蕭七桐的冷淡,她笑著又道:「希望沒有打攪到姑娘,我是來給姑娘送東西的。來之前,母親特地挑了些小玩意兒,想著給姑娘用。」
  說罷,陳姑娘將手中的匣子放在了蕭七桐面前的石案上。
  蕭七桐卻沒有伸手去碰那匣子。
  她微微抬起頭,這才開了口:「陳姑娘,這是一筆不划算的買賣。」
  陳若秀臉色微變,她盯住了蕭七桐,努力維持著嘴角的笑容。
  陳若秀的選擇無疑是在往火坑裡走。
  她此時提醒對方兩句,若是對方依舊作此選擇,那她也已經仁至義盡了。
  蕭七桐慢條斯理地道:「外頭的人都知曉我與蕭家上下不親近,蕭家註定無法從我身上取得什麼實質性的利益……」
  陳若秀笑了笑,道:「姑娘這話我卻是不信的,那日不還撞見了府上大公子給姑娘買了東西帶回來麼?我瞧府上大公子寵姑娘得很呢。」
  蕭七桐眨了眨眼。蕭靖是個意外沒錯。但就算是這樣,她也不會往蕭靖的身上付出什麼。
  經由上一世,說好聽些,叫她這輩子的心胸更為豁達肆意了,說難聽些,那便是她這輩子的心更硬了。滿腦子只想著,如何讓自己過得更痛快。
  陳若秀又道:「姑娘不必勸我,姑娘覺得蕭家不好,可又怎知於我來說,蕭家是鮑魚,陳家方才是呢。」
  「那便祝你得償所願了。」蕭七桐不再往下說。
  也許陳若秀說得對。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她自己選定不後悔,旁人便沒有置噱的資格。
  蕭七桐轉頭吩咐樂桃將那匣子收下,道:「多謝陳夫人了。」
  陳若秀見她收下,才松了口氣,於是又說了兩句漂亮話,而後才離開了這座院子。
  樂桃瞧著她的身影走遠,忍不住吐了吐舌頭:「我聽聞二姑娘知曉她要嫁進府裡來,整日嚷嚷著要殺了她呢……」
  蕭七桐:「……」都到這等地步了,蕭詠蘭竟是依舊半點記性也不長麼?
  蕭詠蘭這會兒的確煎熬得厲害。
  那種滋味兒對於她來說,說是生不如死也不為過。
  蕭詠蘭緊緊裹著被子,在床上發出低低的、壓抑的哭聲,她的面容扭曲,眼珠子像是都要生生從眼眶裡擠出來了似的。
  姨娘在一旁瞧得膽戰心驚,只能徒勞地抬手為她擦著汗,嘴裡小聲哄著:「蘭兒莫哭,蘭兒莫哭……」
  蕭詠蘭嘴裡反反覆復地念著:「不行,不行……」
  這樣下去不行。
  再這樣下去,府上還有誰記得她這個二姑娘?
  蕭詠蘭面色青黑,狠狠發了一回熱。
  等發了一身汗後,蕭詠蘭整個人才清醒過來。
  半夜丑時。
  蕭詠蘭穿著單薄的裡衣,就這麼站在銅鏡前頭。
  她盯著銅鏡,突然發出了低低的笑聲。
  那身衣裳,那身檀色衣裳……如今該還放在蕭七桐的院兒裡罷。
  旁人都沒注意,但她卻牢牢記得,那是蕭七桐從臨陽侯府上穿回來的,若是這個消息傳進了安王府裡去……蕭詠蘭想著想著,終於忍不住掩面笑了起來。
  丫鬟在外頭叫她的笑聲驚醒,還以為是女鬼來了,嚇得哆哆嗦嗦,連滾帶爬地跑走了。
  這道聖旨一下。
  可以說是引出了心懷不同心思的人。
  有如陳夫人這等迫不及待想要攀附的人,也有如蕭詠蘭這等再難掩嫉妒之心的人。
  就連皇太妃也再按捺不住了。
  巫蠱邪術,向來是宮廷大忌。
  正因為清楚這點,所以皇太妃才覺得能一舉摁死這位蕭五姑娘,從而才能由他們項家的姑娘去接替這個位置。
  可也正因為清楚這點,所以皇太妃才心下有所顧慮,不敢草率下決定。畢竟若是出了錯,那死得乾淨的人便成了她了。
  而如今聖旨已下。
  安王仍舊倍受皇帝的看重!他身上的價值依舊是所有皇子中最高的!
  皇太妃便更舍不得放棄他了……
  於是蕭五也就成為了必須得除掉的絆腳石。
  皇太妃心中斟酌再三,最終還是喚來了心腹宮女。
  「派人先去接觸蕭五身邊的人,與她親近的、不親近的,與她有恩的、有仇的……一個都不可放過。」
  「是。」
  這會兒,項詩鳶也被母親喚到了屋中去。
  「詩鳶,如今聖旨已下,你也該死心了,過些日子,母親便仔細為你相看幾戶好人家,你再依你自己的喜好作挑選。」項夫人極為疼愛這個女兒,可以說是傾盡全力方才女兒養到今日的模樣,在婚事上,自然是盼著讓項詩鳶順心如意才好。
  只可惜聖旨下了,不然她也為拼力為女兒一爭。
  項詩鳶卻慢慢地搖了下頭,神情堅定。
  「母親,我註定要嫁給安王殿下。」
  項夫人擰起眉:「你還記掛著幾年前那個夢?詩鳶,聽娘一言,你是項家嫡女,絕不能給安王殿下做側妃!」幾年前,項詩鳶說夢見了安王殿下,認定了他乃是自己的如意郎君。這話若是旁的世家女說出來,定會被認為道德敗壞,丟人至極。但那時項夫人極為疼愛項詩鳶,聽後便還真思考起了,讓項詩鳶嫁給安王的可能性。
  可如今呢?
  你做了個夢,人家安王也做了個夢呢。
  人家安王夢見的,偏還是別人家的姑娘。
  項詩鳶搖搖頭:「母親你不懂。」
  這不僅是她的意思。
  這是整個項家的意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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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陳若秀來府上的時候更勤快了,更全然不顧外頭的風言風語。她每日都要往蕭七桐院兒裡來,嘴上說兩句親近話。
  初時蕭七桐覺得沒甚關係,反倒還豐富了她的生活。到了後頭,蕭七桐便覺得陳家姑娘實在阻礙了她抄寫經書,這樣下去,還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寫完呢……
  蕭七桐半點不懼得罪人,眼瞧著陳若秀欲在桌案前坐下,她當即便出聲道:「陳姑娘沒有旁的事嗎?我體力不濟,陪不了陳姑娘說話,只怕怠慢了陳姑娘。」
  陳若秀再愚笨,這時候也察覺到蕭七桐的不歡迎了。
  她淺淺一笑,正待要尋個理由全了雙方的面子,而後再退出去,卻聽得院門外頭道了一聲:「大公子。」
  而等那話音落下時,外頭的人已經跨步走進院子裡來了。
  來的自然是蕭靖。
  今日蕭靖著一身不起眼的皂色衣衫,只是他到底身材偉岸,又生得面容英俊,氣質更令人倍覺沉穩。於是這身不起眼的打扮,反倒將他襯得更說不出的俊朗大氣了。
  視線微移,卻見他手裡拎了一盒子……像是糕點的東西。
  蕭靖並未注意到陳若秀。
  畢竟旁人站在蕭七桐的身邊,很輕易的便會被她襯成丫鬟。
  蕭靖徑直走到了蕭七桐的跟前,他低聲道:「近來京中三味軒的點心名聲極為響亮,許多閨閣女孩兒都吩咐了僕人去買。想著你從前應當也未嘗過,便買了份來。」
  蕭七桐掃了掃他手裡的東西。
  那盒子外頭包得花花綠綠的,瞧著與蕭靖的形象實在相去甚遠。
  再瞧他那袖口,上頭似乎沾了些許的油漬。蕭靖從來是個克己的人物,從未有過身上沾有污漬的時候,至少蕭七桐很少瞧見。這會兒乍然見了,蕭七桐心頭幾乎是頃刻間便推斷出,這些油漬應當是在點心鋪子裡蹭上的。
  蕭靖待她不錯。
  尤其近來,愈演愈烈。
  若說他有所圖,那麼一段日子的討好便也足夠了。偏他堅持到了現在。
  蕭七桐原本實在瞧不上蕭靖的這份心意。
  畢竟蕭靖上輩子與她關係並不好,而這輩子也依舊生疏。
  又哪裡是他突然的好意,便能立即令她感動得痛哭流涕的?又不是話本故事!
  可如今再瞧,倒是顯得分外難得了。
  蕭七桐伸手接過了那盒子,道了一聲:「多謝兄長。」
  於是,她也就沒有告知對方,這玩意兒,昨個兒單將軍府上,便有人趕著送了份兒給她了。
  蕭靖見她收下,面上神色有了細微的變化。
  只是今日他並未像以往那般立即離開,絕不打攪占用蕭七桐分毫的時光。
  他那張堅毅的面孔上,展露出了一點苦惱的神情,大概是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要如何措辭。
  「你整日呆在家中,總會覺得憋悶。」蕭靖緩緩開口,而前頭的話說出來之後,緊跟著脫口的話就變得順暢許多了,「前些日子,我不是買了副面紗給你嗎?你若想出門走走,你可戴上面紗,我陪你出去轉上一轉。」
  京中許多閨閣女孩兒,大都是由兄長領著,戴上面紗,方才敢在集市上多作逗留。
  平時縱使是帶了家丁在身邊,也都不敢久留。
  蕭靖提出的這個法子並不新鮮。只是蕭七桐上輩子還真不曾享受過這樣的機會。
  蕭七桐只遲疑一瞬便點了頭。
  她總在馬車、轎子裡瞧見外頭的風景,卻少有自己親自在街市上走一走的時候。
  蕭靖主動相邀,有什麼不可答應的呢?
  蕭靖面上露了一點笑意:「那你且收拾一番,我在外頭等你。」
  「嗯。」
  蕭靖說罷,便轉身出去了。
  林兄說的法子,果然是有用的。
  下次果然還是得問家中有妹妹的同僚才成。
  眼瞧著蕭靖的背影遠了,一直在旁邊屏住呼吸充當樹樁子的陳若秀,這才開了口,笑道:「大公子待姑娘真好!」
  這話並非她頭一回說了。
  蕭七桐有些驚奇於,那樣擅長說漂亮話的陳家姑娘,到了這樣的時刻,卻只會翻來覆去說這樣一句話。
  蕭七桐不由得轉頭瞧了她一眼。
  這一瞧,蕭七桐便覺得陳若秀的神情瞧上去有些微妙。
  陳若秀還盯著蕭靖離去的方向,眼底流露出了嚮往之色。
  想想也不奇怪,陳若秀在陳家自幼不得重視,她的兄弟姐妹們都有人疼愛關心,偏她沒誰放在心上。這會兒見別人得兄長關愛,自然勾起了心中的失落與遺憾。
  只是瞧她的模樣,好像又不止懷著這樣的心思。
  蕭七桐腦中陡然生起了一個怪異的念頭。
  陳若秀不會在選擇要嫁給蕭成作繼室後,卻還又對蕭靖心生嚮往吧?
  那就……滑稽了。
  「五姑娘不必管我,我這便去見老夫人了。」陳若秀福了福身,將自己的姿態放得極為謙卑。隨後便見她轉身朝著院門外去了。
  蕭七桐吩咐樂桃:「送陳姑娘出去。」
  樂桃忙應了聲。
  蕭七桐瞧著她們出了院門,這才轉身吩咐小丫鬟簡單收拾了些東西。
  不久,樂桃回來了。
  蕭七桐問她:「方才陳家姑娘出去時,可撞上大哥了?」
  樂桃點了下頭:「不過大公子似乎沒有瞧見她,而陳姑娘也繞著從另一邊走了。」
  蕭七桐點了下頭,遂不再問。
  應當只是她想多了。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驚世駭俗的事。
  收拾好了之後,蕭七桐戴上面紗,便同蕭靖一併出門去了。
  馬車就停在府門外。
  蕭七桐剛要上馬車,便見斜裡伸出來一隻手臂。
  「小心些。」蕭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毫無疑問,那手正是他伸來的。
  蕭七桐也未拒絕,按著蕭靖的手臂便上了馬車。
  等在馬車內坐好,一時間蕭七桐都還覺得有些新鮮。
  原來有兄長是這麼個滋味兒……
  難怪單嬌靈、鴻欣郡主都被各自的哥哥寵成了天真不知事的模樣。
  蕭靖將蕭七桐送上馬車後,他便獨自走在了馬車旁,實在半點也不威風。
  不過他個子高腿長,步伐邁動起來,倒像是比馬車的行進還要快。
  一行人很快就離開了蕭家門口。
  不多時,蕭詠蘭便聽丫鬟說起了蕭七桐跟隨大公子出府去玩的事。
  蕭詠蘭笑了下,笑容裡頗有些諷刺:「從前怎麼不見大哥這樣對我們?三妹妹、四妹妹以前可沒少討好大哥吧?」
  說罷,她轉身看向了桌邊坐著的人 :「是吧三妹妹?大哥對你可曾這樣好過?」
  蕭三姑娘的臉色剎那拉了下來,只是她緊緊抿著脣,識趣的並沒有去接蕭詠蘭的話。
  這蕭家上下可沒到密不透風的地步。
  她可不希望今日萬一有了出格的言論,真傳進蕭靖耳朵裡去了。
  蕭詠蘭突然笑了一聲,像是發現了什麼好事一般。
  她用怪異的語調,壓低了聲音說:「三妹妹你說,咱們府上的五姑娘是不是個放浪的人物?明明寧小侯爺都與她解除了婚約,而她也領了聖旨,成了安王殿下的未婚妻,可縱使如此,她也依舊不知避嫌,拿著鴻欣郡主作藉口,依舊往臨陽侯府上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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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1 00:05: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她頓了下,拉長了聲音:「我瞧呀,說不準如今她與大哥這樣親近,也存了些不可言說的心思呢,畢竟……蕭靖可不是咱們的親哥哥!」
  蕭三姑娘叫她這番話嚇了一跳,整個人都從桌案前跳了起來,連手邊的茶水都打翻了。
  外頭聽見動靜的丫鬟忙破門而入。
  「姑娘沒事吧?」
  見只是打碎了茶具,丫鬟們才松了一口氣,而後忙圍上去收拾了起來。
  丫鬟們阻隔在了蕭詠蘭和蕭三姑娘之間,蕭三姑娘遙遙望向蕭詠蘭,卻見她那雙黝黑的眼瞳裡,寫滿了冰冷之色。
  仔細瞧,裡頭卻又像是含著笑意。
  真像是瘋了!
  蕭三姑娘從前可未曾見過這個二姐露出這般模樣,此時見了,竟有種心頭咯一下,頭皮都跟著隱隱發麻的感覺。
  她突然覺得,今日她來陪蕭詠蘭說話是個極其錯誤的決定。
  這位蕭家二姑娘,從成為跛子那一刻起,就註定無法成為蕭家有用的女孩兒。她不會再得到蕭家的重視,日後也很難如蕭七桐這樣,藉著一樁好婚事一朝翻身。
  已經失去價值的二姑娘,不值得她再來陪對方說話了!
  蕭三姑娘頓時不敢再作停留,她道:「今個兒先不陪二姐了,我先回去繡花了。」
  「去吧。」蕭詠蘭冷聲道。
  蕭三姑娘聽著她的聲音,越發肯定蕭詠蘭不對勁了,等她一出了蕭詠蘭的住處,便立刻加快了腳步,離開了這個地方。
  「……莫不是中邪了吧?」蕭三姑娘自己忍不住悄悄嘀咕了一句,聲音之低,連跟在她身邊的丫鬟都沒能聽清。
  這廂蕭詠蘭輕嗤一聲,卻也表達了對這個妹妹的不屑。
  「繡花,繡花,整日只想著這些,繡出來的東西又討好了誰?老夫人不疼,父親不愛,就連蕭靖都不肯多看一眼……哈!」
  等馬車行了一段路,蕭七桐便下了馬車,由丫鬟圍在身側,慢條斯理地行在了蕭靖的身旁。
  以這樣的方式,很難有人能衝破圈子,來到蕭七桐的身邊衝撞了她。
  蕭七桐對逛街市有著極大的興趣。
  因為現在分外安全的緣故,她也就放飛自己專心挑選起了街市上的小玩意兒。
  什麼小吃、首飾,奇怪的擺件、玩物……她都挑了不少。
  「樂桃,銀子。」蕭七桐頭也不回地道。
  蕭靖卻更先地伸出了手:「我來吧。」
  他早已經準備好銀子了,似乎就等著蕭七桐開口那一瞬掐準時機拿出來。
  在銀子這件事上,蕭七桐向來秉持著能省則省的原則。
  「多謝大哥。」蕭七桐眨巴著眼,收回手,飛快地感謝了蕭靖,半點也不作遲疑。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蕭靖付了錢,還分外的開心。
  在他看來,這無疑是個很好的訊號!
  表明著七桐在日漸信任他了,而不是再像從前一樣牴觸著周圍的一切人和事,不肯接受任何人的好意。
  也許……
  也許再過上一段日子,至少在她出嫁之前,她會有那一天,真將他視作哥哥。
  想到這裡,蕭靖臉上的柔和之色也就更為濃重了。
  而此時攤子上的老闆,瞧見他們打扮非富即貴,當即便起了討好的心思,於是笑道:「姑娘有個好哥哥啊!……」
  之後一番話,更是恨不得將蕭靖誇上天去。
  蕭靖自然有過被奉承的時候,只是卻獨獨沒有過作為蕭七桐的哥哥這個身份而被奉承過。
  這時候聽見老闆的誇讚聲,蕭靖如同被人迎頭潑來一桶蜜。
  甜絲絲。
  他臉上的五官登時更加柔和了,眼底的笑意也都快要涌出來了。
  只是他的語氣依舊不動聲色。
  他問:「七桐不如再挑些玩意兒?」
  蕭七桐眨眨眼。
  她沒瞧錯吧?
  攤主就這樣一番拙劣的奉承,竟然真讓蕭靖心情舒爽起來了?
  蕭七桐搖搖頭:「再往前走走吧。」
  蕭靖一想也是,後頭還有需要他給錢的時候呢。
  說起來……這個月月錢夠花嗎?
  再轉念一想,這樣的機會實在難得。
  他並非揮霍之人,從前的月錢如今都還積攢著,少有花費出去的時候。
  這時候拿出來花,倒也正好。
  蕭七桐可不知曉,身旁的人已經做好了給錢的準備。
  她慢吞吞地往前行去。
  她模樣生得實在好,就連面紗罩上卻也難掩姝色,總有人能一眼捕捉到她的身影。
  於是路邊攤販,和店鋪內的掌櫃夥計,都有出聲來邀她去一瞧的。
  蕭靖瞧見這番情形,忍不住皺了下眉。
  他從前對這個妹妹的關心不夠,因而對其印象並不深刻。如今乍見到這麼多人都對蕭七桐的外貌尤為關注,蕭靖心頭立刻就升起了濃濃的保護欲。
  七桐不僅並不如傳言那樣惡毒蛇蝎,相反,她需要旁人更多的保護。
  蕭靖緊緊跟在了蕭七桐的身邊,以用高大的身軀將蕭七桐擋個嚴嚴實實。
  「想進哪個鋪子,你便出聲。」蕭靖道。
  蕭七桐點了點頭。
  雖然她覺得蕭靖的舉動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
  像是怕她被誰搶走似的。
  蕭七桐倒是一點都不怕。
  興許這會兒安王府上的侍衛就悄悄跟在後頭呢。
  等二人逛完整條街市,天色都已經漸漸暗下來了。
  蕭七桐挑選了一些適宜送人的玩意兒,剩下的則都是自己好奇想買的東西。
  蕭靖身邊的隨從大包小包地拎住了蕭七桐的東西。而後考慮到蕭七桐體力不濟的原因,蕭靖便將她送上馬車,自己則依舊走在馬車旁,陪著這麼一路回到了蕭家。
  蕭靖將蕭七桐送回到了院兒裡後,方才離開。
  而這時候,陳家母女也才從老夫人的院兒裡出來,由人引著出府去。
  兩方正巧打了個照面。
  陳夫人定睛瞧了瞧蕭靖,驚訝地道:「這是府上大公子吧?」
  一旁的丫鬟點了頭。
  陳夫人眼底難掩欣賞之色。
  只是很快,陳夫人就道了聲可惜,拉著陳若秀走了。
  從前她與蕭家結親的想法並不強烈,只是陳若秀有所要求,她便想著能與蕭家攀上關係倒也不錯,左右若是日後那蕭五姑娘與安王殿下的親事不成,她陳家嫁出去的也只是個愚笨的女兒,並無多大的損失。
  陳夫人那時便一心想著蕭家府上的大公子。畢竟這位大公子如今手裡已有差事在辦,年紀又正合適。蕭老爺年紀到底大了,陳若秀巴巴地嫁過去,豈不是讓他們陳家被人恥笑?
  可如今不同了。
  如今陳夫人的想法完全換了個個兒。
  如今蕭五姑娘與安王殿下的婚期已定,與蕭家的結親就變成了勢在必行。
  蕭家大公子並非蕭家親生,而蕭老爺卻是蕭五姑娘的親爹啊!哪個關係更親近,一目了然!想一想,陳若秀若是嫁給了蕭老爺,那日後安王陪著蕭五姑娘回門時,她這個女兒都還要高上一等……
  想著想著,陳夫人便忍不住笑出了聲。
  多好呀。
  所以,誰還再瞧得上這位大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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