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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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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落日薔薇] 第一醫仙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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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6 09:05:44 |只看該作者
第40章 RP

三十六季見結局已經分明,便沒了繼續觀戰的興趣,轉身便走進鬼泣樹林。

鬼泣樹林很大,並且潛藏著無數的怪物,這些怪物的境界,都在結丹以上,只不過很少有群居的情況。他們這一路,靠著杜克的帶領,避過了那幾隻盤踞在樹林深處的極品BOSS,憑藉四人的實力,總算是有驚無險地走過了這片樹。

一路上魔物不斷,閃著各色光芒的道具掉落滿地,夏展顏和杜克撿得十分開心,因為三十六季和浮生若夢根本不屑去拾取,她是個窮人,可不敢和前面的兩個有錢人比。

撿到的東西她做了分配,凡是與杜克生活技能有關的東西,都歸了他,其餘的歸她,遇到裝備和武器,誰需要誰拿走。兩個人倒是各取所需,高興得不行。

這些東西,賣給公司,一個月的生活費就有著落了。夏展顏臉上的笑容十分燦爛。

他們花了三天的現實時間,才算是通過了這個樹林。

陰暗的樹林漸漸地明亮起來,在樹林之後,竟然是一片荒漠。

連綿起伏的黃沙,在地上被風吹出了海浪般的紋路,遠遠望去像一片金色的海洋。

無邊無際的感覺,讓這片沙漠與天連在了一起,放眼望去無遮無擋,有著一眼萬里的錯覺。

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足跡,鋪滿了來時的路,四道人影在他們身後靜靜刻畫出孤獨的意境,讓那場面看上去,憑空添了幾分蕭瑟滄茫的味道來。

“這裡是埋骨荒漠,可以召喚寵物飛行了。”杜克邊說著邊召喚出自己的自己的坐騎。

夏展顏突然被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抬頭看去,原來是天空之中出現了一隻巨大並且猙獰的骨龍。

那並不是中國傳統的四爪金龍,而是西方的龍,龐大的身軀,巨大的雙翼,只不過那龍只剩下了一具骨架,白森森地看上去好不嚇人,唯獨只有龍目那裡,泛著深幽的藍光,低頭掃過眾人的時候,帶來一陣詭異的感覺。

杜克得意洋洋地站到了這只骨龍身上,然後拍拍它的頭,自豪地說:“這是我的坐騎——切克鬧,千年前黑暗之神的坐騎地龍始祖的亡靈分身,全服就這麼一隻,厲害吧。”

“厲害!”夏展顏飛上三十六季的墨劍,發自內心地讚歎著,她還屬於貧困階層,沒有任何召喚獸、寵騎,這樣強大的坐騎就是她未來追求的目標。

“跟著我吧。雖然可以飛,但危險不會比地面上少多少,特別是這裡有兩種群居類的飛行魔物,等級不高,但要是遇上了一窩,也是要命的。”杜克一馬當先飛了出去,巨大的龍翼扇起了滿天黃沙,若是放在現實裡,跟在後面的人估計已經眼耳口鼻都是沙了。

三十六季和浮生若夢跟在他的身後,夏展顏輕輕環著三十六季的腰,將靈識緩慢地釋放開來。

飛在空中的四個人,在黃沙之上投射下三個快速掠動的影子。

“嗡嗡嗡——”

就在幾人平安無事地飛行了一段時間後,突然之間遠處傳來了一陣震動聲,由小聲漸漸轉大。

夏展顏睜眼從三十六季肩頭望去,只見前方的天際中,出現了一大片的黑雲,烏壓壓的向他們這個方向疾速掠來。

在九幽之中,天空除了一輪冥月,沒有任何的雲朵,也沒有日夜之分,那麼這片黑雲,必然是異相。

“靠,怕什麼來什麼,還是這麼大群的毒龍蜂,趕緊跑。”杜克的臉刷一下變了,立刻改變了飛行的方向。

一邊跑著,他還一邊解釋。

毒龍蜂和烈焰鷲是最低等的魂獸,等級並不高,但是這並不妨礙它們成為這片荒漠上的兩大霸主,所有的魔物見到它們都要繞路,因為它們總是成群結隊的出現,再強大的魔物在它們鋪天蓋地的侵襲之下,除了逃就只有死。蟻多咬死象,說的這種情況。

遠處的那片黑雲,正是毒龍蜂群體出動的徵兆。毒龍蜂每隻都是成人拳頭大小,與普通的蜂不同,它們是在這九幽死氣之內生長異變的龍蜂,通身黝黑,殼硬如鐵,尾部有毒針,身下居然還生出一對利鉗,背上有六對翅膀,飛行速度極快,一旦出動,都是整巢同行。

而眼前的這一片黑雲,又比尋常的毒龍蜂群大上數倍,飛行的速度也快上許多。

杜克有些不解,但仍舊不敢有半絲停頓。

只要一想到會被這些蟲子爬滿身子,他就自動腦補出異形攻地球的電影來,就算是遊戲,他也不想領略這種滋味。

三十六季催動墨劍,如離弦的箭一般,緊緊跟隨著亡靈骨龍,浮生若夢也將照月飛皇的速度提到極致,引得那隻照月飛皇嘶叫連連。

夏展顏將靈識鋪開,忽然間感受到眾人飛行方向處傳來一陣暴戾無比的氣息。

“不對勁,不要再往前了!”夏展顏大聲吼出來。

隨著她的聲音同時出現的,還有天邊漸漸靠近的紅雲,那紅雲悄無聲息,但速度也是極快。這是烈焰鷲的特徵,它們不像毒龍蜂,飛行起來一點聲音都沒有,是這片沙漠中不動聲色的殺手。

“烈!焰!鷲!”杜克緊急煞車,讓骨龍停了下來。

烈焰鷲三個字從杜克的嘴裡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帶來讓人絕望的氣息。

他們的RP太好了,一次遇上兩大霸主。

前後都有敵人,逃跑已經來不及了。

“降到地上。”三十六季的聲音帶著讓人心安的沉穩,在每個人耳邊響起。

墨劍迅速變了方向,九十度直角向下俯衝,夏展顏整個人都貼到了三十六季背上,風呼呼地向上刮,髮絲與衣裙皆往背後飛去,有種跳樓機般的刺激。

在靠近地面的時候,墨劍猛地折起,向前平飛了一小段距離,然後穩穩地停在了地面之上。

叫人嘆為觀止的操縱技能,杜克跟在身後看傻了眼,浮生若夢的眼中也劃過了欣賞的神色。

那片黑雲在離他們百米外的空中,停止了飛行。紅雲也同樣停在百米之外,詭異地和毒龍蜂對峙著。

靠得近了,便看得清楚那毒龍蜂和烈焰鷲的模樣,那些黑蜂一隻只密集地聚在一起,翅膀震動的嗡嗡聲不絕於耳,叫人心驚膽顫。烈焰鷲長得和禿鷲很相似,堅硬而尖銳的彎喙,鋒利的爪子,冰冷嗜血的眼神,以及一身火紅如焰的羽毛,果然有著霸主的氣場。

“奇怪?”杜克把他的切克鬧收了起來,切克鬧的身形太大,他怕會成為這些魔物關注的第一目標,“毒龍蜂和烈焰鷲不是死對頭,怎麼今天會湊到一塊?”

“它們的目標,應該不是我們!”浮生若夢道,他手中的法杖已經綻放出淺淺的青光,隨時可以放出魔法,不管目標是不是他們,他都要做好準備。

空中暴戾的氣息越來越濃重,卻不是衝著他們來的,夏展顏心中肯定了浮生若夢的想法。

“BOSS!”三十六季的手向上一指,大家便都看見了黑雲最後那一道金色的光點。

一隻全身金黃的毒龍蜂跟在了那片黑雲之後。

“毒龍蜂后!”杜克驚叫出聲。

毒龍蜂后要比普通毒龍蜂小一倍左右,通體金黃,隱藏在蜂群的尾部。

此刻這只蜂后正用憤怒的眼神望著前方的紅雲。

“還有一隻!”三十六季的手指向了另一邊。

“烈焰王………”杜克已經吃驚到沒啥感覺,一次撞上兩大霸主BOSS,不知是喜是哀。

在烈焰鷲群的上方,赫然飛著一隻巨型烈焰鷲,長得與一般烈焰鷲無二,只是它的眼睛卻像殷紅的寶石一般,閃著狂傲的光芒。

細看之下,那烈焰鷲的爪上還抓著一物,看上去像個金色的蛋。

想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分臟不均,兩個黑幫要火拼了。

只聽得一聲尖細而悠長的蜂嗚聲,那些毒龍蜂猛然間朝烈焰鷲撲去,黑雲與紅雲瞬間融成一體,這兩種怪的等級都不高,也沒有什麼技能可言,打架也是用最直接最本能的方式,廝咬、針刺、爪擊、毒攻等等,拼的不過是數量以及身體的堅硬程度。

天空中傳來尖銳的蟲叫和鳥嗚聲,噪音一般傳到眾人耳中。

如此龐大的怪物之戰,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由看傻了眼。

不斷有毒龍蜂和烈焰鷲的屍體落下來,漸漸堆積成一座小山,逼得他們不得不向後挪了好長的距離才避開了那下雨一樣的屍體。

久了之後,天空中的爭鬥便分出了優劣勢,烈焰鷲要勝上一疇。

“嗡嗡——”那隻毒龍蜂后細小的眼中有著強烈的恨意,緊緊盯著烈焰王爪中的金蛋,眼見自己的子民死傷慘重,再也按捺不住,抖動了一下翅膀,便化作金色流星,朝烈焰王飛去。

烈焰王的眼中閃過一絲譏諷,然後雙翼揮出一陣火焰風。

那點金色流星在那陣火焰風之中左右躲避,速度奇快無比,轉眼前到了烈焰王身前。它繞著烈焰王

不停飛,尋到空隙便在烈焰王身上用利鉗狠狠撕扯,那金色利鉗鋒利無比,並且染了劇毒,每一下都讓烈焰王憤怒不已。

每次被蜂后攻擊,烈焰王就只能身體狠狠一甩,翅膀一揮,將它甩開,蜂后小而靈巧,烈焰王太過笨拙,根本拿它沒辦法,這麼幾番交手下來,身上傷痕累累。

烈焰王眼中閃過一道狠戾的神色,突然將爪中的金蛋拋了起來,接著用它的尖喙去啄。

蜂后大驚,疾速飛到那尖喙旁邊,企圖去救這枚金蛋,哪知烈焰王的目標根本不是金蛋,巨喙方向一變,將那蜂后給死死咬住,金黃色的液體從它的身體之中流出。

蜂后眼裡閃過絕望的神色,隨即又是一狠,尾部的金針竟然離體而出,直直插入了烈焰王的紅目之中。

“嘶——”尖銳的鳥叫聲響徹天際,巨喙一鬆,那蜂后從天空中掉了下來。

烈焰王在天空之中暴烈地飛舞著,而那隻蜂后倒在了金蛋旁邊,眼見已經活不成了。

“上了!”三十六季突然之間催動墨劍向那隻烈焰王飛去。

“啊?”杜克愣了一下。

“你現在不去殺了它,一會等這場戰鬥結束,就是我們淪為食物了。”浮生若夢顯然和三十六季一樣的想法,便向杜克解釋著。

杜克醒了過來,仔細一想果然是這麼加速,當下也不再猶豫,召出切克鬧飛了上去。

那烈焰王雖然是BOSS,但等級卻並不高,它的小弟們正在與毒龍蜂戰鬥,也無法回頭救援它。

三十六季和浮生若夢是何等人物,再加上夏展顏的靈識,三個人配合起來,那隻烈焰王根本沒有招架之力,加上又瞎了一隻眼,還不到一個小時時間,便被他們給滅了。

烈焰王的屍體從空中落下,還伴著叮咚悅耳物品掉落聲,夏展顏臉上笑得都快長出花了,一場原本無望的劫難竟然以這樣的方式落幕。

夏展顏從天空中降下,在戰場上拾撿著物品,三十六季、杜克和浮生三個人還在天空中擊殺那些剩餘的烈焰鷲。

突然間,她的靈識之中,傳來了一絲細微的魂氣波動。

那隻毒龍蜂后,竟然還沒有死。

它在地上緩緩蠕動著,艱難地挪動到那枚金蛋身邊,身後拖出一道長長的金黃色水印,大概它的血液,就是金色的吧。

那金蛋到底是什麼東西。

夏展顏小心翼翼地靠近,才發現那並不是金蛋,而是一個蛋型的蜂巢,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孔。

“人類……居然是人類………”毒龍蜂后突然發出了細細的人語聲,夏展顏給嚇了一跳。

“我的孩子,不會死了。”那蜂后哀傷地說道,接著便快速地捏碎了那蜂巢,無數星星點點般的金沙便湧了出來,浮在空氣之中。

“去吧,我的孩子們。人類,好好善待它們,我相信你會離不開它們的!”

蜂后艱難地對夏展顏說完最後一句話,便徹底地絕了生命。

那些微小的金沙便化作一道光束,突然間飛向了夏展顏。夏展顏靠得太近,那些金沙太細微,速度也快,猝不可防之間便竄進了夏展顏的手腕。

系統美妙的提示音響起。

夏展顏只見自己的手腕上浮現了一條殷紅的血線,順著動脈的方向,那血線正向全身蔓延。

她大吃一驚,急忙打開傳音符。

[系紡]恭喜玩家,獲得召喚獸——九幽毒龍幼蜂群。此類召喚獸需以精血餵之,具體餵養方法與使用方式,請玩家自行探索。

夏展顏終於獲得了她的第一個召喚獸,詭異的毒龍幼蜂。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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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6 13:04:03 |只看該作者
第41章 困境

毒龍幼蜂,九幽毒龍蜂后所產的幼蜂,可寄生於人體內,以宿主精血為食,與宿主心神相通,可供宿主召喚。

幼蜂目前為睡眠狀態,暫不可召喚,所以也暫時沒有任何技能。

夏展顏手腕上的血線一點點爬滿全身,她看著自己詭異並且猙獰的手臂,便覺得脊背上冷氣直冒,什麼毒龍幼蜂,什麼神獸,這就是坑爹的寄生蟲啊。

難道以後要她頂著這樣的德性出去見人?

夏展顏欲哭無淚了。

就算是召喚獸說明里寫著的,毒龍幼蜂為可進化紫色等級魂獸,也不能拯救她陰鬱的心靈半分。

“你怎麼了?”三十六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們已經把小怪都清理乾淨了,地上屍體堆積如山,當然各種戰利品也十分多,“連東西也不撿了?”

夏展顏哭喪著臉轉過頭。

“幹嘛這副德性?”三十六季對於夏展顏的失魂落魄並不了解。

咦?!夏展顏發現三十六季毫無反應,抬手看了看,才發現那些血線蔓延開後便消失了。

“我………”夏展顏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說出毒龍幼蜂的事。因為她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已經變成一個被蟲寄生的科學怪人,而且這些蟲子還在她身體裡面睡覺,然後喝她血,再然後排泄物也在她體內……

還好只是遊戲。

夏展顏及時制止了自己的幻想。

過了這片沙漠,便是煉魂池的範圍了。四個人在這片沙漠裡飛行了四天,沙漠中的魔物果然比鬼泣林裡的高級,不易對付,但經過了最初毒龍蜂和烈焰鷲的震撼後,那些魔物已經沒有辦法再帶他們太多刺激了,就這麼邊飛邊打,一直到了煉魂池的邊界。

煉魂池並不像夏展顏所想像的,只是一個恐怖陰森的池子,而是一個充滿黑暗的絕谷。

那裡是九幽的邊界地帶,冥月的光芒已經無法照亮此處,整個絕谷都籠罩在一片灰濛濛的渾濁光線裡。

一片死靜,鳥獸蟲蟻之聲皆無,空氣的流動是靜止的,夏展顏的靈識之中,只有成片的灰暗。

這樣的寂靜叫人心生恐懼,未知的前路彷彿充滿危機。

“這橋,是渡魂橋,橋下的河,是忘川的源頭。”杜克將一向嘻皮笑臉的神色收斂了起來,聲音中帶著些許激動,“從這裡開始,也不能飛行了。”

在他們的面前,有一座長長細細木吊橋,連接著絕谷與外面的世界,那橋懸在半空之中,橋面十分窄,殘破的木塊讓人毫不懷疑踩得重一點便會斷裂。

橋兩邊是百米高的懸崖,橋下流淌著一條渾濁的河,無數張臉龐在河水間掙紮起伏,喜怒哀樂,沉浮糾纏,流盡人間眾生相。

看得人心沉沉。

“我之前兩次,都是在這裡失敗的。”杜克眼神之中有著不甘。

“你遇到了什麼”夏展顏問道,她的眼神卻望著那隨時可能散架的吊橋。

“什麼都沒遇到。過去了就知道了。”杜克沒有解釋,便一腳踏上了那吊橋。

“吱嘎——吱嘎——”殘舊的木頭被踩出的聲音叫人心驚膽顫,吊橋左右晃動著,腳下的流水暗潮湧動,似乎正等著他們的降臨,然後吞噬。

吊橋之上並無任何機關和魔物,雖然懸在半空讓人捏著把冷汗,但好歹平平安安地走到了對面。

到了對面,他們就見到了杜眼克口中不願多解釋的失敗地點。

一個十分美麗的小山谷,滿地生綠,點綴著五彩斑斕的花朵,雲霧迷茫,像人間仙境,唯獨讓人不舒服的就是,這裡一絲生氣都沒有,花草雖美,卻毫無靈氣,雲霧繚繞,卻沒有陽光普照。

山谷的四面全是通天峭壁,無路可去。

不能飛行,難道要爬過去麼?

四個人在這小山谷中四下搜索了一番,皆無所得。

夏展顏釋放出她的靈識,不顧靈力的瘋狂消耗,將靈識蔓延到山谷的每一個角落,靈識之中只感覺到一片的死氣,再無它物。

“難道又要無功而返?”杜克頹喪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這裡設了禁制,找不到破解的辦法,是沒辦法繼續的。”三十六季仍舊細細打量著四周的景色,

他曾經對遊戲裡的陣法研究過一段時間,所以一眼便看出這裡的古怪來。

只是即便知道有古怪,沒有辦法破解也是無用。

“我試試看。”浮生若夢從乾坤袋中取出一件泛著七彩光芒的法寶來。

那是一本殘舊的線書,封面上墨色古字寫著“天地書”,靜靜地流淌著霓虹般的光彩。

至少是紫色傳奇級別的法寶,才有可能會如此奪目。

浮生若夢閉上眼眸,神情寧靜,銀色黑髮垂在腦後,越發顯出仙人一樣高潔的姿態,天地書在他的手中漸漸浮升起來,書頁緩慢地翻動著,每一頁上的奇怪文字都幻化成各種不同的鳥獸蟲及花草樹木形象,從書中飛出,鋪向這個虛假的空間。

唰唰唰——

書頁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那些墨色的字從書中掙脫出來,爬滿了四周。

《天地書》是浮生若夢的極品法寶之一,最大的功效,就是能破除幻境與禁制,若這山谷裡的真是大型禁限,只要等級沒有到達傳奇級別,那麼基本上就能破解。

他們腳踩的地面忽然劇烈地震動起來,彷彿要碎裂一般。那些數量龐大的文字仍在不停地從書中跑出,整個天地都被墨色佔領,那些神奇的文字形像不斷扭曲著。

四個人心中一喜,以為禁制正在被慢慢解除。

只可惜事與願違。

所有的墨色圖形都在那震動之後失了光澤,漸漸褪回到文字形態,輕飄飄地飛散到空中,瞬間便化作墨汁散去。

《天地書》中的最後一個字飛盡,整本書只剩下了空白的書頁,那原本七色光芒漸漸黯淡最終消失,殘舊的線書落回浮生若夢手中,還沒等他用手去接觸,便化成一陣飛灰湮滅。

紫色傳奇法寶就這麼毀了。

四周景色如初,那花草甚至連動也沒動一下,假得讓眾人死心絕望。

“哈哈哈哈哈,《天地書》管天管地,卻管不到這天不親地不近的九幽煉魂池!”男人的笑聲突然在四人耳邊響起,帶著九天驚雷一般龐大的氣勢,響徹整個山谷。

浮生若夢一驚,顧不得心疼那件法寶,迅速抽出法杖,掠回到隊友身邊。

四個人都進入了戒備狀態,這是大BOSS要出場的開場白吧。

可那男人的聲音在說完那句話後,便再沒有第二句話,四周仍舊一片死寂。

他們僵立許久,也沒有等到大BOSS出現。

夏展顏與他們背靠背地站立,面朝正北,一聲沒吭過。

她的心裡有個疑問。

“這個地方,好眼熟!”她心中疑惑了很久,可以肯定這個地方她沒有來過,那為何會覺得熟悉呢。腦海中不停翻騰地去想,卻死活想不出來,不知不覺間竟然說出了口。

“怎麼可能?你們不是第一次進來這裡的嗎?”杜克首先出口問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就是覺得好熟,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場景!”夏展顏的手用力搥搥腦袋,希望能從其中捶出一些信息來。

“別急,慢慢想。”浮生若夢抓下她的手,溫柔地說著。

夏展顏在他溫和的微笑和寧靜的眼神下漸漸鎮定下來,浮生若夢的聲音,有著催眠般的魅力。

“看看你的任務物品!”三十六季的眼睛盯著那隻手,冷冷地開口說著。

“任務物品……對!任務物品,我想起來了!”夏展顏跳起來,雙手抱上三十六季的手臂,“乾坤山河圖,我在那上面見過這個景象。謝謝你,小三!”

說著,她跳起來,“叭嘰”一口親在三十六季臉上。

三十六季的表情頓時扭曲僵硬,心裡的各種滋味摻雜在一起,然後有種甜滋滋的感覺,慢慢深入骨髓。

夏展顏可沒想這麼多,於她而言,這個吻不過是親在一個好姐妹臉上。她興奮地取出乾坤山河圖,在掌中攤開。

“看,就是這裡。”她的手指向那畫中的某處。

巴掌大的捲軸攤開來,也有半米長度,上面繪製了線條簡單的水墨山水圖,遠山近水,峰巒疊嶂,在捲軸的最右側,便是一個與這絕谷極其相似的場景,綠草山花,四面絕壁,唯一不同的,就是它與外界連的地方,並不是陰森的吊橋,而是一道飛虹。

夏展顏的指尖點向圖中的那個場景,卻不料觸碰到畫卷之時,指尖處忽然綻放出炫目的白光。

系統提示她,乾坤山河圖的第一重封印已經解除。

然而她已經顧不上去管這些了,因為她腳下的這個空間,開始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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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6 13:04:22 |只看該作者
第42章 重殤

地面在不停震顫著。

那些看似很美卻毫無生命的花草,像破碎的鏡面一樣,裂成無數殘片,乾坤山河圖上的景象浮了起來,像一個微小的3D模型,從那上面綻放的白光照亮了這個虛假的空間,那些殘片在這白光之下迸裂成無數的光點,山河圖化作漩渦,將那些光點緩慢地收了進去。

遠處的絕壁卻像融化的冰山似的,化作殷紅的血河,漸漸向下沉去。

那些白光耀眼無比,逼得四個人只能把眼閉起,只能感覺著身邊空間的變化。

一直到所有的震顫消失,身邊的異動全都平靜下來,他才睜開了眼。

眼前已經不再是花草明媚的小山谷。

暗紅混沌的天際,像乾涸的血跡混雜而成的顏色。

腳下是黑色的泥石土地,四周一片荒蕪,寸草不生,總像隨時會伸出一隻手似的。

那些絕壁消失不見,絕壁後面是向下塌陷的巨大的湖。

湖中沒有水。

只有填滿整湖的枯骨。

這不是湖,而是大得像湖一般的池子,煉魂池。

那些枯骨之上,有陰魂不時地遊出來,在池中不停流動,整池的陰魂,融合成黑色死霧般的池水,形成一個漩渦,漩渦的中心,建有一座月白色的祭台。

那些陰魂,最終都隨著漩渦沉入這座祭台的底部。

祭台四周並沒有任何可供上去的連接物,遠遠看去,像是漂流在池上一般,只看到八根雕著鬼獸的石柱撐起的圓形巨台,其上只有一張玉石雕刻而成的王座。

王座之上坐著一個人。

“你是誰?為什麼會有這卷乾坤山河圖?”

威嚴卻平靜的聲音從那祭台之上傳來,聲音不大,卻像是他們耳邊響起一般,字字清晰。

伴隨著這個聲音傳來的,還有一股強大的威壓。

這股威壓,是因為實力上巨大的差距而帶來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強大壓制。

夏展顏的靈識幾乎是在瞬間反射般地釋放了出來,然而在這強大的威壓面前,轉眼就被吞噬掉了,她的血值一下便去了三分二,而精神力則已經全空。

其他三個人的情況也沒有差別。

能直接用威壓便造成這麼大的傷害,不管他們在遊戲裡是多麼牛逼的人物,這種情況都是第一次遇上。

絕對實力帶來的壓制,不用動手就已經分了輸贏。

這個人,到底是誰?

如果是他們要打的大BOSS,那這個任務可以直接刪了,以目前遊戲的玩家水平,恐怕就算是全服的精英玩家一起來,也不夠他殺,只能平白做了填池的怨魂。

“前輩,晚輩是天羅大陸的低級修仙者格格,此番前來是受人所託,如有打擾,還請見諒。”夏展顏向前踏了一步,抬眼朝那人望去。

那人沒有出聲,夏展顏卻感覺到一道極其犀利冰冷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打量著。

“前輩,請問您可認識一位叫……二狗子的仙尊?”夏展顏只得硬著頭皮開口。

在這樣緊張的時刻提到這麼充滿喜感的名字,頗有些讓人想笑,但沒人笑出口。

四周壓抑的氣氛驟然間更加凝重,祭台上的人在聽到“二狗子”三個字時,微低的頭驀然揚起。

“你受何人所託?”他的聲音仍舊平靜,看不清面目,卻能感覺到原本死寂的人像是突然活了一般。

夏展顏沉吟了一下,最後咬咬唇,直視那道讓人敬畏的目光。

“前輩,對不起,我想我不能告訴你。”她頓了頓,而後接著開口,“除非,您就是二狗子!”

祭台上的人沒有回答,三十六季等人對她的任務來龍去脈也了解得不多,因此只能乾站著。

一片沉寂,許久沒有人開口說話。

“好狂妄小丫頭!已經有兩千多年沒人敢這麼對我說話了,過來,讓本尊看看你!”那男人隔了好一會才開口,聲音裡聽不出喜怒,也沒見他怎麼動手,那煉魂池裡突然伸出一隻陰魂水化成的漆黑巨手。

巨手朝夏展顏抓去。

“小心!”三十六季猛吼了一聲,伸手去抓她,卻撲了個空,眼睜睜見她被抓去。

那隻巨手來得十分詭異,看似速度並不快,卻讓人無法躲開,夏展顏連閃身的機會都沒有,便被那手一掌握住,迅速地向那祭台飛去。

“你們若不想死,便呆在原地。那煉魂池可是能把元神都融化掉的萬載魔窟。”那人的聲音復又響起,一股強悍的力量將正欲飛身救人的三十六季三人都掃回了原處。

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夏展顏站在了那祭台之上。

祭台之上,巨大的王座有著滄涼冰涼的氣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上面,不,不是人,只是一個生魂。

他渾身都籠罩在一團黑色的死氣之中,看不清楚眉眼,只有模糊的面目。

夏展顏仔細一看,在他的身上,竟然纏繞著密密麻麻的數道鎖鏈。那鍊子只有普通成人手臂粗細,閃著鐵黑的光澤,不知是用何材質打造而成,雕刻著細密的符咒,將他與那王座緊緊束縛在一起。

“二狗子前輩?”夏展顏小心翼翼地問著,不知為何,她心中沒有一絲害怕。

眼前的男人,沉默不語,像陷在某段回憶之中,一抹悲苦孤寂的氣息蔓延開來。

“她還好嗎?”在短暫的沉默過後,他終於開口,低沉沙啞的聲音裡是濃得化不開的悲哀,還有一絲溫柔。

他在問夏展顏,可那溫柔的低語呢喃又像是穿越了千年的光陰,最終只落在另一個人身上。

那個她,問的是汐芷吧。

千年苟延殘喘的生命,蒼老而疲憊的身軀,在人世之中顛沛流離,嚐遍人間辛酸苦楚。

好嗎?

夏展顏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輾轉千年,不過為心中一點執念,好與不好,您要親自問她。”夏展顏嘆口氣,“您果真是二狗子前輩。”

“你知道嗎,你是這幾千年來,第二個敢在我面前叫二狗子而沒被我殺死的人。”那男人平靜地說著,“以後不要再叫這三個字了,記住,我叫重殤。二狗子只有一個人能叫。”

他閉上眼,耳邊似乎還有那個銀鈴般的聲音,頤指氣使的衝著他叫“二狗子,二狗子………”

“你手上的那份乾坤山河圖,是我蒐集了七七四十九塊上古靈寶山河社稷圖的殘片,重新繪製而成,贈予汐芷的法寶。若不是有它,憑你們幾個人的實力,就算是在這裡耗上千年,也破不了我的禁制。”重殤緩緩地說著,聲音之中有著滔天的狂傲。

“重殤前輩,她讓我來帶您回去。”夏展顏從乾坤袋中掏出一件法寶。

“七星佛光蓮。”重殤一眼就認出了那樣法寶。

那是一個小小的蓮台,蓮瓣聖潔雪白,蓮心是七顆五彩舍利,綻放著柔和的光芒,被夏展顏託在掌中,佛光頓時將她籠罩。

遠遠望去,夏展顏輕衣如霜,眉目雋永,並不是特別出眾的五官,忽然湧現一種讓人挪不開眼睛的光芒,淺淺淡淡像夜空的星河,靈氣逼人。

這點螢蟲之火般的佛光,在這充滿陰森死氣之地,硬是劈出一個微渺的神聖空間,稍稍減輕了壓在心頭的沉重之感。

“好美啊,東方女性果然是充滿了神秘的美麗。”杜克喃喃著說著。

三十六季凝望著遠處夏展顏不語,就連浮生若夢,也微微失了神。

“她連這都給你了………”重殤嘆了一口氣,“這是她的本命法寶。”

“你們回去吧,這東西也無法將我帶回。”他搖了搖頭,這七星佛光蓮在天羅大陸可以算得上一件

難得的極品法寶,能護人元神不滅,站在玩家的立場來說,就是可以起死回生,有了這件法寶,可以在戰鬥中獲得一次重生的機會。但這裡是九幽絕獄,這點佛光放出來,不僅瞬間會被吞噬,還會引來陰魂鬼怪的憤怒,別說救他,能自保就不錯了。

“那要怎樣才能帶你回去?”夏展顏眉頭一皺,將那七星佛光蓮收起。

“小丫頭,你是醫仙吧。”重殤忽然問她。

“嗯,我是。”夏展顏不明白他為何轉了話題。

“她沒告訴過你吧,有一種方法可以讓我回去,只不過要犧牲你。”重殤的語氣沒有悲喜,“讓我奪舍。”

冰冷無情的聲音在夏展顏耳邊響起,夏展顏的心忽然恍如明鏡。

難怪老乞婆會把任務給她,又花盡心思錘煉她……

她想起進入九幽前,老乞婆蒼老的面容之上,莫名的愧疚,現在終於有了合理的答案。

奪舍,就是讓元神進入另一個人的肉體,驅逐那肉體原有的元神,進而佔據那具肉體重生。

於玩家而言,奪舍就意味著要變成靈魂狀態重新來過,等同於刪號,只不過奪舍後重生的玩家,可以獲得系統額外的補償,這大概是唯一比刪號要好的地方。

“你可願意?”重殤問。

夏展顏沒有回答,在她心中,浮現出汐芷蒼老的面容,祈求的眼神,恢復容顏後充滿生氣的笑容,還有自她重生以後與汐芷相處的點點滴滴。

她和汐芷,不僅僅只是玩家與NPC的關係,還有著半師的情份,也像朋友,相互扶持一路走來。

夏展顏低垂了頭,她能理解汐芷,人到了絕望邊緣,也許都會不惜一切代價要抓住那一線生機。

她不恨她。

只不過……

“我不願意!”夏展顏再抬頭的時候已經沒有了迷茫的表情,眼神清明,沒有絲毫猶豫。她也有她要堅持的東西,也有她想不顧一切抓住的希望,所以她可以同情,可以原諒,卻絕對不能同意。

“哈哈哈……我喜歡你的直接。”重殤的笑容震徹這片煉魂池,池中的陰魂水遲緩的流動忽然變得紊亂起來,“放心吧,小丫頭,本尊還不至於要靠一個低等修仙者才能回去,你資質這麼差,本尊看不上眼。你好好地回去吧,她也不必愧疚。”

那笑聲之中,有千載歲月也磨不滅的傲氣。

“她讓我轉告你,千秋萬載,上窮碧落下達黃泉,天幻哪怕永墮輪迴,萬世為畜,元神盡滅,她也會帶你回來!”夏展顏一字一句的念出汐芷最後說的那句話,也許汐芷早就料到重殤不會同意,此行必然落空,所以才會在最後一刻將這話交由她轉達。

但不管怎樣,話已帶到,她的任務已經完成。

重殤聽著那樣絕決的話語,眼前便浮現那個嬌媚絕美的女子,眼神堅毅,說一不二。

夏展顏已經轉身走到祭台邊上,思忖著要如何回去。

“等等。”重殤忽然間叫住了她。

一股龐大的吸力將她吸到了王座之下。

夏展顏被迫跪倒在王座之下,頓時心頭就怒了。

“啊——”重殤驀然間大吼出聲,那些縛在他身上的鎖鏈猛然間綻放出黑芒,然後一寸寸縮緊。

吼聲彷彿龍吟,從煉魂池傳出,響徹了整個九幽,連地面都在這嘶吼之中顫抖著。

一物從他的胸前一點點剝離出來。帶著撕筋裂骨般的慘烈。

隨著那件物品的出現,四周的陰氣像觸碰到了極其恐懼的東西,紛紛向外逃散,煉魂池裡的陰魂水像被驚擾了一般,掀起了陣陣駭浪。

殺氣!

那是濃烈的殺氣。

對岸的三人,也都感覺到了這狂風暴雨般的殺氣,全部變了神色。

滔天的殺氣從這九幽絕獄傳出,直達上界。

大凶之物出世,引得上界眾修仙者紛紛變了臉色。

“弒神已出,仙劫將至,還是早作打算吧。”龍塔之上的天羅守護神龍睜開了雙眸,透過茫茫仙雲,望向浩瀚天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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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弒神

“鐺”的一聲,重殤將那物擲在夏展顏面前。他的生魂,忽然間變得透明,像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那件道具的出現,似乎用盡了他所有的力量。

夏展顏驚疑地看著地上那件東西。

龐大而濃烈的殺氣隨著它的離體消失得無影無蹤,暴躁的空氣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那是一柄黯淡無光的劍,黝黑的劍身之上是點點朱紅色的鏽斑,沒有劍鞘,劍刃上還有幾個大小不一的齒狀缺口,沒有任何的雕紋與寶石。

如果不是重殤將它取出時的慘烈,以及那驚天動地的殺氣,恐怕沒有人會將它當成是一件極品寶貝。

“這件東西被我融進元神已經千年,如今交給你。用它打開地神界之門,等你獲得無上的力量,便能夠將我的元神帶出去。”重殤的聲音虛弱,卻藏著一絲邪惡,那模糊不清的面目之上,彷彿有一道嗜血的目光透出來。

夏展顏提起那柄鏽劍,查看了它的物品,然後震驚了。

這件看著像廢品一樣的劍,名為“弒神”,物品的說明上寫著“不詳,而它的等級,居然……是一件無色的物品。

無色是什麼樣的概念。

在當前的遊戲之中,所有的物品都按從低到高來區分,分別為灰色、白色、綠色、藍色、紫色、橙色以及無色,越往高越稀少。紫色是傳奇物品,橙色是傳說物品,天羅大陸之上,能擁有紫色物品的人都不多,橙色就更為稀少了,至於無色,那是屬於神話物品了,目前整個天羅,都還沒有哪個玩家擁有無色物品。

這是目前為止,夏展顏所知道的第一件無色級別物品,並且這件物品是屬於她的。

她拿著那柄弒神劍的手微抖,雖然那玩意兒的用處還不明確,但這不妨礙她澎湃似火的蕩漾心情。

“重殤前輩,這地神界是哪裡的仙界呢?”夏展顏執劍相問。

“仙界?!哈哈哈哈哈——”重殤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驟然間大笑起來,笑聲初時如雷,後來便漸漸歇了下來,他的生魂又淡了一些。

“你走吧,我要閉關了。”他的聲音十分疲憊,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重殤前輩,晚輩還有一事相求。”夏展顏見他開始趕人,忽然想起了被囚禁的暮離。

“何事?”

“晚輩斗膽,想求賜一物。”夏展顏斟酌了一下字句,然後回答他,“晚輩有一朋友同進九幽,此刻正被魔物囚禁,那魔物要求我們用輪迴眼去與它交換。”

“輪迴眼?”重殤似乎有些想不起來,回憶了一番後方記起夏展顏說的那頭魔物。

“原來是那老妖物啊。當初不過是看它頗有手段,才將它封在九幽之口,給本尊看看門,防那老對頭找來。轉眼都已經一千年了,罷了,既然它想要自由,那本尊就給它自由,呵呵………”重殤彷彿在跟自己對話一般,說著說著便莫名地笑了,他身前的空中漸漸出現了一條項鍊。

這項鍊緩緩落到了夏展顏掌中。夏展顏低頭望去,紅色赤魂石打磨而成的圓珠串成的長鏈,墜著一枚圓形吊墜,仔細看去,那圓形吊墜赫然是一隻眼球,死慘的眼白,深藍的瞳孔,帶著詭異的氣息。

“小丫頭,聽清楚了,我只說一遍,這輪迴眼的用法。”重殤向夏展顏如此這般地簡單交代了一番。

夏展顏的眼睛越聽越亮,越亮越喜悅,在重殤說完最後一句話後全化成驚喜。

“好了,你回去吧。”

重殤交代完最後一句話,便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召喚出了陰魂水幻化而成的巨手,一把抓起她,將她送回了對岸。

“告訴她,別死。等我回來!”

滄桑的聲音從祭台之上傳來,所有的悲苦都化於無形,只剩下狂傲與自信。

煉魂池水隨著他的聲音劇烈的沸騰起來,那座祭台之上,一陣魂光乍現,整座祭台緩緩地向煉魂池底沉去。

四個人都目瞪口呆望著這一切,一直到那池面恢復平靜,滿池的枯骨,游動的陰魂,無盡死氣籠罩在整個池子的上空,那祭台與祭台上被幽閉千年的魂魄,都像從沒有出現過一般。

除了那柄弒神。

夏展顏提劍站在岸邊,耳邊的聲音似乎還在迴盪,一切就已經結束。

“沒事吧。”三十六季站到她的身邊,見她怔忡的表情有點擔憂。

“沒事。”她搖搖頭,露出一絲笑容。

“任務完成了?”浮生若夢從身後踱步上前,臉上仍舊是淺淡的笑容,眼神溫柔如春曉之花。

“算是吧。”夏展顏點點頭,左右看了看,卻不見杜克。

“他等得不耐煩,去那邊找他的任務物品了。”浮生若夢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笑著解釋道。

三十六季不知為何有些煩躁,看著眼前笑語吟吟的兩個人,心裡驀然生出一股龐大的殺意,偏偏,他什麼也不能說。

不能殺了浮生若夢,也沒辦法讓他離開,三十六季握了握拳,半垂了眼簾,將那些殺意暗自壓抑,走到一旁,去查看這裡的地形。

“這是什麼?”浮生若夢的眼光落在了夏展顏手中的鏽劍之上。

“這個?”夏展顏聞言才記起自己手上正抓著極品寶貝,“NPC給的弒神劍。浮生,你知道地神界嗎?”

浮生若夢微微一愣,接著便搖了搖頭。

“這劍能打開地神界之門,不過我從沒聽說過地神界。”她沉吟了一番,決定實話實說,“這劍是無色等級的物品,但是沒有寫任何說明。”

“地神界………”浮生若夢眼神一凜。

無色極品的出現,太讓人驚訝了。

“連你也不知道麼……我以為……沒事了。”夏展顏欲言又止,在她的心中,浮生若夢還是那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師父,遊戲中的活百科全書。

連他也不懂的東西,那真是太生僻了。

“給我看看吧。”浮生若夢仔細地思索了一番,用夏展顏習以為常的語氣開口。

那樣平淡尋常的語氣,彷彿他向她要的,不過是一件普通的物件;彷彿那弒神劍只是再尋常不過的東西。也正是這樣家常的語氣,讓夏展顏沒有多餘的想法。

浮生若夢是青衣若素的師父,是她心底關於青衣若素回憶中唯一的溫柔與不捨。

夏展顏將那柄弒神遞了過去。

“不要給他!”三十六季轉頭的時候正看到這一幕,暴喝出聲。

然而,始終晚了一步。

浮生若夢接過那柄弒神,眼神微微一沉,接著便反手扔出一個封印技能,而後便一掌拍向夏展顏。

“對不起。”浮生若夢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嘆息,帶著慈悲的悔意,眼神卻是殘忍的絕情,唇邊的笑仍舊如春日般綻放,完美得像廟宇之上的神佛。

夏展顏的身後,是茫茫煉魂池水。

他的封印,讓她所有的技能陷入三秒的沉默期,無法使用。

而那一掌,將她打入萬丈深淵。

這兩次攻擊,都不是致命的大傷害,但卻足夠將她至於死地,而他,想來早己在心中算計好了,才能如此簡單快速的出手。

只是,他不懂,哪怕她的技能沒被封印,她也避不過那一掌。

不是逃不開,而是不想逃。

她落下煉魂池時,死死望著他明媚的笑容。

這一眼,終成執念。

所有信任與孺慕,通通成了笑話。

當初他的袖手旁觀,她可以原諒,因為那是原則。

而今的背叛,她卻再也找不出藉口,讓自己原諒。

他的出現,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陰謀。

陰魂水緩緩流動,纖細的身體跌入時,沒有激起半分波濤,瞬間就被陰魂水吞噬。

不見影蹤。

三十六季的劍帶著無上的怒火與殺氣,勢如流星劃破蒼穹,轉眼間到了浮生若夢眼前。

浮生若夢仍是不急不徐的模樣,衣袖輕飛,銀髮微動,眼中寒光幾許,腳步暗踏,身影向旁邊避去,手中技能快速放出。

全都是龐大的範圍技能,血色光影籠罩了這片天地。

三十六季只能向後飛出,他的劍與浮生若夢擦身而過,竟然沒有傷其分毫。

反而是他自己,在這樣龐大的範圍法術之下,血值唰唰地往下掉。

“在實力面前,所有的技巧都是浮雲。”浮生若夢輕笑著,語氣淡淡地,卻帶著不同以往的輕狂。

三十六季冷冷盯著他。結丹境界的力量真的太渺小了,如果能讓自己恢復一半的實力,也不至於連拼一拼的資格都沒有。

“你很有意思。不如拜我為師如何?”浮生若夢道。

“你還不夠資格。”三十六季想也不用想,便直接拒絕,眼中除了殺氣還是殺氣。

浮生若夢並未逼他,而是將自己的一件法寶取下,頓一陣紅光沖天而起。

世界之上瞬間刷出一條公告。

[系統]恭喜玩家浮生若夢刷新境界記錄,首先達到化神期,將獲得由系統提供的獎勵,請各位玩家繼續努力。

公告一出,世界沸騰。

當前天羅大陸之上,最高的境界一直都是九年,他的境界也只是元嬰第三重,即將化神。這一條公告出現,炸得所有玩家都暈了。

雖然只差了一個境界,但帶來的實力差距卻是龐大的。

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羅之上又出了這一號人物。

三十六季臉色卻未變,心中卻著實鬱悶,看樣子對方身上有隱藏境界的法寶,導致這麼久以來,都沒有人發現他的境界竟然如此強悍。

三十六季雖然鬱悶,卻並不吃驚,因為這的確就是浮生若夢的作風。

“希望你不要後悔。”浮生若夢浮在半空,俯視著三十六季,像在打量一件有趣的東西。

三十六季的思緒轉得極快,望著已然平靜的煉魂池,心中已經下了決定。

只是那個少女,他心頭纏繞過些許心疼,最後仍是按捺壓抑。

磕了一枚紫級的仙藥,再催動加速技能,他幾個動作一氣呵成,向外飛速逃去,經過杜克的時候還不忘將一頭霧水的他拉走。

浮生若夢並沒有出手追殺,在他的眼中,他們還不配。

他輕撫著手中的弒神劍,眼神漸漸凜冽起來,所有的溫柔美好,都化作一股戾氣。

“兩年了,我們的約定已經到頭了。

“楚行歌,如果這世界以你為尊,那麼我便與這世界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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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再見

夏展顏只感覺自己被冰冷的黑暗包裹。

就連她的心,也如同這滿池陰靈一樣充滿冰冷與不甘。

今天之前,浮生若夢是她心底最溫柔的存在,是青衣若素的記憶裡最後的幸福。

今天以後,青衣若素生命裡刻骨的溫柔已經化作利刃。

屬於她的浮生若夢徹底死去。

綺麗的美夢,舊日的歡情,他白衣銀髮身姿如雪,給過她寵愛和守護,還有一場關於

她在回憶裡做夢,給出信任,交付溫情,以為他會同舊日那般,一路陪她。

結果卻是,不得善終。

憤怒讓她暴躁,恨意卻讓她冷靜。

當最後一點溫暖被摧毀,她只想親手捏碎,浮生若夢那張明媚的笑容。

等她,回來。

夏展顏咬著牙,在這些陰魂水之中沉浮,身體像僵硬的屍體,無法操縱。周圍除了陰魂,還有各種殘缺的軀體和枯骨,她只能在這地獄一樣的煉魂中隨波逐流,漂向不知的某處。

煉魂池不知是用何物所造,帶著能夠禁錮靈魂的力量,將這些陰魂囚禁於此,長長久久地互相吞噬,互相折磨,不入輪迴,不進六道,永生永世都只能在這裡受盡孤獨寂寞,最終慢慢失去了自我,變成夾著龐大怨氣的魂水。

她的血值和靈力在緩緩減少,像在陽光之下一點點融化的冰雪,無力挽救。

“吼——”她的乾坤袋之中驟然傳出一聲嘶吼,接著便是劇烈的震動,整個乾坤袋向外撕扯著,幾欲離體。

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但自從進了這九幽之後,似乎再沒有出現過了。

夏展顏想去查看,卻無奈身不由已。

“嗷吼——”那嘶吼一聲比一聲急切,帶著淒厲的喜悅。

夏展顏能明顯感覺周圍的陰魂出現了一絲顫栗,她拼著最後一點血值和靈力,將靈識釋放出來,希望能查探到乾坤袋中的異象緣頭。

然而還不等她的靈識釋放,一陣刺骨的冰冷便蔓延開來,她對四周的知覺出現了短暫的麻木。

在那陣冰冷過後,麻木消失,她發現自己的身體突然毫無重量,並且身軀已經可以自由活動,雖然仍舊是在池裡漂流,但至少四肢不再僵硬。

她一陣欣喜,像游泳一般改變了一個姿勢,睜眼一望。

這一眼,把她給驚呆了。

她看到了另一個自己,緩緩地隨著魂水流動著,周圍是一些虎視眈眈的陰魂,帶著扭曲的面目正試圖吞噬另一個她。

這是怎麼回事?

夏展顏緊蹙了眉,抬起自己的手,發現自己的手呈現半透明的狀態,她便明白了,自己現在已經是陰魂的狀態,不遠處的那個正是她的軀體。

煉魂池有著把陰魂從軀體之中抽取出來的能力,剩下的無意識的軀體,便成了陰魂之食,所以才有這滿池的白骨殘軀。

這意味著,她的身體也將成為那些陰魂之食。

夏展顏心中大驚,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她將以什麼樣的狀態繼續這個遊戲,還是被吞噬徹底之後她又被打回原形,一切從頭來過。

就在她焦急萬分,拼命用手推開不斷粘過來的陰魂,努力地往自己的身軀方向游去之時,她的身軀之上,一個灰暗的虛影突然間跳了出來。

一股兇氣沖天而起。

那些不懷好意的陰魂在毫無防備之下被那虛影幻化的巨獸咬個正著,連嚼也沒嚼便吞了下去。

這隻巨獸正是之前助她度過危難的凶獸,六翼四足,一眼一口,形象十分怖。

巨獸露出一個滿足並且懷念的表情,額上的單眼,帶著貪婪的****掃向四周的陰魂。

陰魂被這突然出現的古怪兇物嚇得四散逃開,能不懼怨氣,不被煉魂池影響的凶獸,生來就是這些魂物的剋星。

那隻巨獸不停的捕食四周的陰魂,一爪一個,次次不落空,它的虛影籠罩著夏展顏的軀體,那些陰魂根本不敢靠近。

她的軀體暫時安全了。

然而她的陰魂卻開始危險起來。

在這煉魂池之中,不僅軀體是陰魂的食物,陰魂與陰魂之間也是互相吞噬著。

夏展顏的身邊,此刻就游著數條不懷好意的陰魂。

她想像著,被陰魂啃咬的感覺,渾身一顫。

這些像老鼠一樣陰暗噁心的東西,到底是哪個混蛋設計想出來的?夏展顏忍著那些爬滿四肢百骸的恐懼,絞盡腦汁想著辦法。

因為自己也陰魂狀態,所以無法使用任何的技能,不過就算技能能用,這些陰魂的數量,就算她耗盡靈力,也殺不完。

一隻陰魂似乎看出她的孱弱,便試探著粘上她的腳。

“去死吧!”夏展顏被冰冷濕滑的觸感刺激得暴怒,那些陰魂帶來水蛭一樣的感覺,她憎恨這些東西,於是想也沒想,手便往那隻陰魂劈去。

“吱——”隨著一聲驚恐的低鳴,陰魂在夏展顏手下破散潰敗,成了飛灰。

怎麼回事?夏展顏看著自己的手思索著,似乎在擊上那陰魂時,掌心閃過一道白光。

自己沒有了肉體,已經不可能再用得上技能了,除非那技能也是精神類的物質轉化而成,才會在靈魂狀態下也能使用。

精神類的物質……

靈識!

夏展顏閉上眼輕輕感受了一下四周,身邊游移的陰魂游移的方向、方式,以及池水的流動……都出現在她腦中,無比清晰。

靈識果然還在。

回想起剛剛掌中閃出的白光,似乎是她在暴怒之下,無意識將靈識聚到了掌中。

夏展顏一喜,心中己有所頓悟。

她將釋放出去的靈識收了回來,集中心神將讓靈識慢慢聚攏,龐大的靈識聚到了腦中,匯成一個小小的光球,她嘗試用精神控制這個小光球,讓它漸漸集中到掌心。

“吱吱——”陰魂的低鳴聲四下響起。

夏展顏手握著銀色光束,光束的另一頭,沒入陰魂身上。

她的靈識實物化了。

夏展顏欣喜若狂,隨即眉眼一冷,緩緩地掃視過身邊的陰魂。

冰冷,毫無溫度的眼神,像這池中千年如一日的死亡氣息。

長久的壓抑、無處渲洩的悲苦,以及那些破碎的迷夢,內心深處的憂慮與恐懼,全化成她心頭的暴戾。

夏展顏手執著靈識幻化的光束,開始瘋狂的屠殺。

殺戳般的渲洩,讓她忘卻從現實到虛擬的所有悲哀。

這樣的殺戳一直持續了整整三天,現實時間三天。

除了吃飯睡覺,剩下的時間就處在這種非人的境界中。

昏天暗地的殺戳,讓她的耳邊充斥著陰魂“吱吱”的慘叫聲,手中的靈識光束宛如絕世凶器,染盡萬魂之血。

她的魂體在陰魂水中,一點點地習慣那緩慢的流動,感受著屬於死亡的獨特氣息,從最初每動一下,都像背負著千斤重擔一樣辛苦,到最後游刃有餘地在陰魂之中穿梭,靈識光束的揮舞越來越得心應手。

最上層的低等陰魂,到池底蟄伏千年的厲魂,凡是遇到她的,都逃不開魂飛魄散的命運。

她和守護著她軀體的那隻凶獸,互相佔據著煉魂池的兩處,偶爾對視,那凶獸會露出興奮的眼神。

唯一無法改變的,就是她的靈魂與軀體一直隨著水流的方向,沉到了最深處。

在池底,她看到了那座祭台。

祭台之下,那八根石柱,化作八隻黑色龍魂,擎著巨大的祭台。

祭台之上,仍舊是孤伶伶的一張王座,王座之上,一個男人,靜靜坐著,抬頭看著她緩緩地落下。

他的眼睛,是冰冷的湖水藍,帶著直透心底的光芒,將她從殺戳的迷亂之中解脫出來。

她的身軀落到了祭台之上,那隻凶獸衝著男人咆哮著,張牙舞爪,卻傷他不得。

那男人唇角勾起冰冷的笑意,眼中寒光一閃。

夏展顏眼前一陣炫目的白光,再回神的時候,她的靈魂與肉體已經融合,好好地站在祭台之上,那凶獸的虛影仍舊懸在她的身後,不甘地嘶吼著,卻沒有傳出一絲聲音。

融合的那一瞬間,她身上的便閃過數道光芒。

系統提示她,境界已經從結丹期直接躍入了元嬰期,正式踏入了天羅高手的行列。

而她的靈識與其它幾個技能也都有不同程度的進化。

她再打開任務說明,老乞婆的系列任務——千年宿願意,竟然已經從原來的紫色升級到了橙色。

橙色的任務,她做夢都沒有想過。

“沒想到你竟有此造化。”那男人清冷的聲音傳來,讓夏展顏從夢一樣的感覺中醒來。

風神俊朗的男人,有著張狂絕傲的神采,哪怕在這幽暗不見天日的地方,也像蟄伏的王者,蓄勢待發,傾覆天下。

玄色衣袍之上有暗金銹出的龍紋密雲,罩在他身上,憑添一股睥睨天下的風度。眉鋒似劍,眼眸如刃,面容堅毅沉靜,喜怒難明,端坐在那王座之上,無形的壓力便散發出來。

讓人無法直視的男人。

重殤。

夏展顏又見到他了。

不是慘淡將滅的魂體,而是他的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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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地神

“重殤前輩。”夏展顏低聲喚道。她心頭的暴戾慢慢退去,重殤霜雪般的笑容讓她覺得莫名地心安。

他強大的氣場與了然的眼神,讓她有種錯覺,自己像迷失方向的孩子,突然間遇到了家中的長輩。

“你真是,讓我驚訝。”重殤道,“不僅被這煉魂池煉化,甚至讓靈識實體化,身上居然還藏匿這小東西。”

他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招手。

她乾坤袋裡的某件法寶便自動飄了出來,飛到了他手中。

是那枚殘舊的印章。

印章已經起了變化,灰撲撲的色澤轉為黝黑,殘缺的獸頭不知何時生了出來,一口一眼,惡目橫生,眼簾半落,似乎在掙扎著要張開,口中利齒遍布,與那虛影長得一模一樣。

那虛影見印章飛到了重殤手中,露出一個驚懼的眼神,從夏展顏身後躍起,追著印章而去。

“孽蓄,在本尊面前還敢放肆!”重殤沉聲一喝,衣袖揮過,那隻凶獸便伏在地上,顫抖著不敢抬頭。

“這是上古凶獸——貪魂,是地神界噬魂為生的異獸。千年之前被本尊封印在這鎮魂印之內,替我看守門戶。我應劫之後,它便不知所蹤。你我即有這緣分,我便再賜你一場造化。”重殤一邊說著,一邊將鎮魂印握在掌中,用力一捏,那枚鎮魂印便碎裂,露出裡面銀色的元神。

地神界,又是地神界。到底哪裡才是地神界呢?

夏展顏想起那柄弒神,目光便是一黯,再多的極品也無法讓她開懷。

重殤用指尖捏著那元神,地上的虛影瑟縮顫慄著。

“看來你在那煉魂池吃得很飽了,再多給你點時間,這鎮魂印只怕也困不住你了。”重殤說著,一邊捏緊了那元神,伸指一彈。

那元神化作銀光,疾飛而去,倏地一下便沒入夏展顏的額頭。

夏展顏只感覺腦中一片冰涼,靈識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包裹,她下意識地抬手去觸摸額頭,卻什麼也沒有摸到。

那元神隱入她的腦海後,只在額間留下了一枚朱紅血印,遠遠望去像極了燃燒的六瓣半蓮。貪魂的虛影咆哮了一番,被朱紅血印給吸了進去。

系統的美妙提示音又再度響起。

夏展顏獲得了她在遊戲中的第二隻寵物——上古凶獸貪魂。

“多謝重殤前輩。”夏展顏大喜,忙向他道謝。

“你先別開心,這貪魂的實力太過龐大,以你目前的境界,若不能在十年之內達到嬰變之境,本尊加在它身上的封印會漸漸消失,你將會受到它的反噬。”重殤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十年遊戲時間,換成現實時間,便是十個月。

目前服務器只有一個人達到化神境界,就是浮生若夢,可他是花了從遊戲開服到現在兩年多的時間,要她在十個月之內也達到比化神還高的嬰變,這太困難了。

可困難的事情她也不是沒有嘗試過,反正接的這些任務一個比一個變態,已經不能用普通玩家的眼光去衡量了,所以夏展顏在微微一驚之後便歸於平靜。

“知道了,還是要多謝重殤前輩。”她恭敬地開口。

“不錯,本尊很喜歡你。”重殤點點頭,接著繼續說道,“你也不必為弒神傷神,那東西,本就不屬於你。”

他用平淡的口吻說出讓夏展顏驚訝的內容。

“弒神乃地神界法器,雖然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卻只能為地神界的人所用。”

“那前輩為何將它賜予晚輩?”夏展顏十分不解。

“你那同伴,來自地神界。他來此地的目標,想來是為了尋找這柄弒神。我不過借你之手交還於他而已。”重殤的話不啻於一枚炸彈。

浮生若夢是地神界的?他進來的目標就是弒神?而自己拿走了本屬於他的任務物品?

那他殺了自己是正常?

呸——

夏展顏立刻回神,不管這東西到底屬於誰,他的背叛都是事實。她不會像青衣若素那樣,一再為他的拋棄尋找理由。

那一個綺麗的美夢已經破碎,她也不會再留戀。

“前輩,晚輩不明白。”夏展顏老老實實地開口問,她不明白什麼是地神界,也不懂為什麼要交還給浮生若夢?總之,所有一切,她都不懂。

“你以為地神界有一個神字,就真是神界了?”重殤淡淡開口,眼光穿透了時光,飄回幾千年前的那場大戰。

滿地屍殍,血流成河,修仙界不知殞落了多少曾經呼風喚雨的大人物,才將那場浩劫挽救。

所謂的地神界,不過是那些人自詡為神罷了。

地神界,只是一個被遺棄的荒土,流離於異界時空,那裡除了噬血的廝殺爭鬥之外,沒有其他的生存方式。荒土之上毫無靈氣與生物,只有被放逐的兇徒,他們靠著啃食同類而生存,能最終活下來的,都是大凶之魔。

他們自稱為神,其實只是入了魔的修士,無時無刻都在渴望著天羅大陸之上的種種靈氣與物種,希望能夠將天羅大陸據為已有。

如果有一天,地神界與天羅大陸之間的通道被打開,那麼天羅大陸面臨的將是一場滅頂之災。滅絕人性的窮凶極惡之徒,將會帶來充滿絕望的戰爭。

“這就是……所謂千年仙劫………”夏展顏失神地喃喃著。重殤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讓她彷彿看到了那場讓生靈塗炭的大戰。

她想起了不久之前的系統公告——大型仙劫任務。

“那你為何要把弒神交給他!”夏展顏眼神清亮冰冷,直望向重殤。

“天羅大陸已平靜了數千年,太容易讓人把過往遺忘,我想毀滅這種平靜。”重殤道,他像一個惡作劇的孩子,不計後果地破壞他想摧毀的東西。

他是故意的,明知浮生若夢是地神界的,明知弒神是浮生要尋找的東西,還這麼交給她,就是想藉浮生之手撕破那層平靜的冰面,掀起滔天巨浪。

夏展顏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不知道如果仙劫來臨,天羅被毀,對玩家而言會有什麼影響,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不會是好的影響。

充滿絕望的遊戲她一點也不想玩。

等等,她記得系統公告裡還提過天羅七星,“天羅之上,尚存七星。”她回道。

“哈哈哈哈哈……過了一千年,天羅七星也不知修到何種境界了………”重殤望天長笑數聲,眼中卻是不以為意的不屑。

難道憑藉天羅七星的力量,也不足以製止這場浩劫?

又或者這個大型任務裡,還藏著什麼秘密?

夏展顏在心裡暗思量,重殤沒有正面回答,她只是自己琢磨著。

“我也在這裡被囚禁了千年,我的汐芷在人世顛沛流離受盡苦楚。我要他知道,即便我在這九幽絕獄,我也能讓天羅毀滅。”重殤的眼中,恨意萬重,結霜成冰,千載不化。

翻雲覆雨,不因這千年被囚的悲苦,只為那張吟吟笑臉。傾盡天下,不過衝冠一怒,為紅顏。

他的臉上浮出瘋狂的表情。

“他是誰?”夏展顏抓重殤話中的關鍵。

“你現在還沒有資格知道。”重殤搖搖頭,伸出手,掌心之上忽然浮出四件道具。

“你過來。”他對夏展顏說。

夏展顏上前,望著那四件道具。

一面朱紅的令牌,刻著碩大的“孽”字;

一枚雕刻著符咒的銀戒;

一大塊血色玉璧,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看材質,像是和雕刻成血龍星辰的飛星石是同樣的東西,只是這玉璧比血龍星辰大上數倍,整塊玉石紅得一絲雜質也沒有,比血龍星辰要純粹上許多;

最後一件,是一個木製的人偶,看起來平淡無奇。

重殤手一揮,除了那木製的人偶,其它三件寶貝都被掃落在她身前。

“拿去。”他聲音恢復無喜無怒的平淡,“獲得孽城萬魂的認可,替我重建暴醫宗。”

夏展顏原本望著那幾件寶貝便驚疑不定的心,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狠狠地停了一秒。

“這個人偶,交給汐芷。讓她助你,重建暴醫宗。”重殤的聲音,忽然間溫柔得滴出水來。

夏展顏卻已經呆了。

她這是,接到了宗門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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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蓮火

九幽的天空,是永恆不變的蒼白。

這裡沒有白天,亦無黑夜,四季不分,常年都是了無生氣的模樣。

絕獄之中,有一座孽城,居住著九幽罪孽深重的人。

孽城的生存規則很簡單,以街巷為單位,進行地盤劃分,越靠近中心的地盤,等級越高,想要贏得地盤,只要在城中的競技場內挑戰相應排名的主人,贏的人就能獲得他的地盤。

私下里,在孽城內是不允許爭鬥的。否則,將受到執法鬼吏的追殺。

執法鬼吏,在孽城是神一樣的存在,因為他們是孽城的創造者留下的強大力量。

在這原本不見天日,充滿嗜血爭鬥、弱肉強食的地方,孽城讓弱者有所依,強者得其權。

總歸仍是一個原則,用實力說話。誰的拳頭硬,就是強者。

最近,孽城之內,突現兩個強者。

且這兩個強者,都是活人。

這在孽城之內掀起了一陣巨浪。

孽城自建城一千年來,從來沒有過活人能在此處生存。在這些魔物眼中,活人或者生魂從來都只是食物。

有一天,食物變成了獵人。

這些魔物的驚駭便可以理解。

夏展顏就這兩位活人其中的一個。

她正站在競技場的入口處。

從煉魂池出來,已經過了整整兩個月時間,她在這孽城裡不停的挑戰一個又一個的排名,從金字塔的最底層,一路打上來。她深信,只有靠自己雙手打出來的路,才是完完全全屬於她的力量。

為了能夠有個紮實的基礎,她從最低級的挑戰開始,前前後後,已經進行了九百多場挑戰賽,上線即是在戰鬥。

進了競技場,便是生死之爭。

用命作賭注的戰鬥,讓人成長。從跌落煉魂池那一刻開始,她就面臨著兩種選擇,生或者死,為了生存,她只能拼盡全力,每一場戰鬥,都在血裡掙扎重生,最終幻化成她的滔天殺氣。

這樣的成長,是實打實的,因為在這裡,不能使用任何的術法、法寶以及寵物,唯有真正屬於她的實力和技巧,才能讓她獲得勝利。

高強度,高技藝的挑戰,讓她成為了孽城的第二個傳說。

而第一個傳說,是先她不久進入孽城的人,此刻,那人已經站在了孽城的最頂峰。

夏展顏望著入口的另一端,今天,她要在這裡挑戰孽城傳說中的第一人。

圓環形的競技場看台上,已經坐滿了各種魔物,叫囂喧鬧的聲音像煮沸的水,不絕於耳。對他們而言,這樣的場面並不多見,競技場上的戰鬥天天都有,但屬於最頂層的挑戰賽,卻極為少見,尤其是,這兩人都是活人。

這是露天的競技場,冥月的蒼白光芒灑滿了每一個角落,夏展顏緩緩地走進那個入口。

她對面的入口,也漸漸出現了一個身影。

血色羅衫,墨色長劍,凜冽的眼神,粗獷的五官。

不是三十六季,還有何人。

夏展顏的唇微微一挑,露出一個笑容,冰冷許久的心頭,終於出現一絲陽光。

果然是他。

三十六季見了夏展顏,也並不驚訝,他始終相信著,她會活著出來,所以他一直在這裡等她。

素袍青衣的少女,不沾塵埃。烏木般的長髮束在背後,她眸光如星,永恆不滅,額間的朱紅半蓮,像帶著焚盡眾生的毀滅重臨人世。

這面容不變,仍是他記憶中的女子,卻已染上了不同的風彩。

蛟龍之下手足無措卻堅毅如鐵的她,玄陵密窟內驚慌弱小卻聰慧狡黠的她……每一次重逢,她都在成長。

眼前的少女,氣勢恢弘,卻沉靜如水,深不見底,與當初的她,已不可同日而語。

三十六季還她一個微笑,重逢的喜悅與她的蛻變他悸動。

“果然是你。”夏展顏微笑著,目光像融化的霜雪,透著溫暖。

她早已猜到,這孽城之中的另一個傳說,是三十六季。

沒有其它原因,只是因為她相信。

那個人,必然是他。

“是我!”三十六季望進她的眼眸,看一潭沈水微涼,“我在等你。”

“你知道我會回來?”夏展顏眨眨眼,反問道。也只有在他面前,她還能有這般俏皮的神采,讓人心醉。

“就如同你知道今天站在這裡的人是我。”三十六季的話語,帶著從心底透出的笑意與溫柔。

夏展顏的心微顫,然後嘻嘻地笑著。

“小三,你要是個男人,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嫁給你。”夏展顏咬咬唇,忍著笑意說道。

她愛極了這種默契十足的感覺。

“你記著你今天說過的話。”三十六季忽然輕輕說了一句。

“什麼?”夏展顏沒有聽清。

“沒什麼。”三十六季轉開了臉。

四周的觀眾已經開始暴躁,他們進來競技場是為了看生死之戰,可不是為了看兩個人情意綿纏的表演。

“打嗎?”他問。

“為什麼不打?我早就想跟你打一架了。”

夏展顏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三十六季的操作已經讓她崇拜很久了,她想知道,自己距離他,還有多少的差距。

閉上眼,她還能想起當初在黃沙嶺上,他紅衣血影,劍舞長空的景象,從那一刻起,三十六季就是她追逐的目標。

能與他一戰,不管是輸是贏,對她而言,都是榮耀。

“好,成全你。”三十六季綻放出一個從未有過的明朗笑容,忽然間又皺了眉,“你的武器呢?”

夏展顏搖搖頭,道:“我不需要武器。”

她唯一一件武器——法杖七情斷,已經被三十六季的墨劍削成兩半,一時間哪裡還能尋到合適的武器,就算七情斷還在,也根本不是墨劍的對手,那柄墨劍雖然在孽城禁制之中失了靈性,但鋒銳依舊,即便成為凡鐵,那也是極品。

三十六季大約是想到了她的武器被自己給劈斷,便沒再開口,而是果斷地收起了自己的墨劍。

“小三,不必。”夏展顏已然明了他的心思。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纖細雪白的小指之上,一枚銀戒閃著離魂之光,她腦海中的靈識瞬間聚集成光點,順著經脈流到手心。

一束耀眼的銀光自她手心綻放,然後便漸漸消隱,在她的手中,便出現了一柄銀色的劍。

那劍帶著噬魂透骨的銀光,劍柄與她的手掌融為一體。

看台上的群眾們頓時驚呆了。

包括三十六季,也驚詫了。

這是,精神實質化了。

精神的實質化,在她還是魂體的時候就已經掌握,但魂體和肉體是不一樣的,魂體本身就是精神的一種,所以對靈識的控制要比肉體來得更自如,又在煉魂池中生死淬練了三天,最終才幻化成實物。然而當她的魂體與肉體合一後,靈識便無法再順利幻化成實物,因為肉體對靈識幻化有阻礙作用。

於是,重殤便賜予了她這枚橙色戒指——鑄魂戒。

鑄魂戒是沒有任何攻擊與屬性加成的裝備,它的作用就和它的名字一樣,鑄煉靈魂,擁有能將精神力量凝固的神奇力量。

那銀色的靈識之刃,是她在重殤處最後幾天苦練而成的。

即便有了鑄魂戒,想要任意的幻化也是很困難的,她目前也只能用全身的靈識幻化出一柄魂劍。

“好,很好,哈哈哈——”三十六季長笑數聲後,倏地將身形往後掠去,與夏展顏拉開了距離,墨

劍在他手中出現,劍身一彈,錚鳴之聲不斷。

浩大的戰意從他身上鋪天蓋地地散發出來。

夏展顏斂了笑眉溫目,鋒銳的劍意四溢,迎向那龐大的戰意。

戰鬥一觸即發。

驀地——

紅衣化作漫天血影,墨劍直刺而去,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直奔夏展顏的要害。

青衫素袍沖天而起,只見纖細的人影宛如鳳形,魂劍銀光似電,帶著妖嬈的纏綿,如附骨之蛆,與墨劍如影隨形。

紅衣青衫在半空之中像融在一起的霧光,墨色銀光,劍芒交錯,金鐵交鳴之聲,化作龍鳴陣陣,震徹整個孽城。

這場戰鬥,持續了一天一夜。

仍未分出輸贏。

直到,夏展顏的魂劍穿透墨色劍網,刺在了三十六季的肩上。

“你贏了。”三十六季無視自己空了一半的血條,望著近在咫尺的少女,笑道。

“你為什麼讓我?”夏展顏嬌顏之上覆蓋了一層怒火。

“因為如果再不結束這場戰鬥,暮離就要被那怪物給吃了。”三十六季仍舊讓劍刺在肩上,這樣可以近距離的欣賞少女清秀的面容。

“啊。”夏展顏抽回了劍,她差點忘了,三月之期已經到了最後一天。

可惜了,沒看夠。三十六季失神了片刻。

看台之上的圍觀魔物們燃起了萬丈激情,呼喊的聲音一浪蓋過一浪,夏展顏與三十六季,都是他們心中的神。

他們在歡呼聲中相視而笑。

“下次,我們再分勝負。!”夏展顏挑眉傲視於他。

“好!”三十六季點點頭。

他們並不知道,這個約定,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才兌現成了一場龍塔之上的傾城之戰。

“走了嗎?”三十六季問她。

“等等。”夏展顏忽然想起一事。

她從乾坤袋中取出一物,腳尖一點地,身形便飄飛到高空。

“孽城令出,九幽三萬魂聽令,我是孽城新主!”

夏展顏手中是一枚朱紅的令牌,上面龍飛鳳舞的“孽”字,在她高舉起之時,與孽城之中的禁制產生共鳴,頓時四野紅光萬道,飛向那枚孽城令。

三十六季看著紅光之中的少女,想著她到底還有什麼會讓他驚奇的。

競技場中的魔物們在巨驚過後,紛紛跪倒。

黑衣肅顏的鬼吏,從各處得令飛來,在她身下俯身拜倒。

原來重殤是孽城之主,賜她孽城三萬魂軍。

她最終選擇用實力征服這三萬魂軍。

因為她相信,只有實力,才能讓他們真正臣服,不管是玩家,還是NPC。

她和三十六季並不知道,在他們離開之後,孽城之中便寫下了新的傳說,他們各自有了新的身份——蓮火尊者,以及墨霜天君。

孽城的城志石上,書寫了兩個新的名字“蓮火格格,墨霜九年”。

未來的龍塔守護者,與未來的龍塔之王,第二次把名字刻到了一起。

而他們此刻,正在奔覆營救某個悲催男人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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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回歸

暮離不斷的向著某個方向狂飛。他很焦躁。

他覺得自己就是中了邪,才會在看到格格那張清秀可愛的臉時就莫明其妙地相信了她。

三個月的時間轉眼就過。

除了混濁的天空與漫無邊際的火紅金燈,這個地方,沒有任何東西。

他逃跑了十九次,每次都逃不過最後那道坎,被魔物的觸鬚抓回。那隻魔物蟄伏在花海之下,卻對他的形蹤了若指掌。

每一次的逃跑,他都做足了功課,研究這個特殊空間的規則,研究這個領域的破綻,觀察那魔物的活動,以及那些花海的規律。

然而每一次他都感覺自己能逃離,每一次都被它抓回。

它也不怒,抓回來了就扔在花海裡,像在逗弄一隻被圍在瓶中的螞蟻,任由他繼續折騰,一次次地逃離,再一次次的抓回。

暮離都像如來掌上的孫悟空,不管怎麼跑,始終都在他的掌上,翻不出去。

唯一讓他安慰的是,在這段難熬的時間中,他的境界隱約有了突破的跡象。

大概也是因為不斷琢磨研究的關係,以及逃跑的時候各種功法技能的融合使用,讓他對整個遊戲有了新一層的領悟,竟然讓他停滯許久的領悟度突然開始了緩慢的爬行。

甚至,他還領悟了一個自創的技能——花舞。

但是,這一切的收穫,如果他逃不出去,也全是白搭。

已經到了約定的最後時間,格格始終沒有出現。

他必須靠自己。

第二十次的逃離,不成功便成仁。

經過前幾次的嘗試,花了無數法寶,他才算好了方向和位置。每隔十天的這個時辰是魔物活動氣息最為微弱的時間,金燈花海也彷彿沉睡了一般,天空中的混沌藍會出現一絲銀光裂縫,那大概就是這個結界的邊緣。

他的精神類術法,是天鑑閣的秘術——神海,與夏展顏的靈識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因此他可以捕捉到空間中微妙的****,在這幾日不斷地嘗試之中,他甚至已經能將神海融入到這個空間之中,與花海化為一體,隱藏自己的氣息。

只是這個微弱的破綻並不會持續太久,而他的神海也不可能無止境地施放,他只有一柱香不到的時間來完成自己的逃跑計劃。

他朝著天際的那抹銀亮裂隙不停飛奔,神海幻化成漫天金燈花包裹著他,天際的那道裂縫越來越接近,他按壓下心中的狂喜與興奮,不斷飛掠而去。

神海之中,魔物的氣息已經開始恢復,天際的裂縫也開始漸漸變窄。

暮離咬咬牙,將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到前方,不再注意後面的情況。

“桀桀桀——又想跑?”他的身後忽然傳來魔物的怪笑聲,綿軟的力量如同附骨之蛆,開始疾速向他纏去。

到了,就要到了。

暮離不管不顧魔物的嘲諷聲,那裂縫已經近在咫尺,只要踏過去,就能逃出這個詭異的空間。

他身子向前探去,一腳已經踏進那裂縫,但那該死的觸角卻在最後一刻纏上了他的腰。

“啊——”他低聲叫著,身體已經被觸鬚迅速地抽了回去。

“最後一天了,你的朋友不會來了,你乖乖地讓我吞了吧。”那魔物從花海之中鑽了出來,涎水從

齒縫之間不住地滴落,眼中發出貪婪的光芒,將暮離一點點拎到自己嘴前。

完了,死定了。

暮離全身動彈不得,被觸鬚緊緊纏著,心底哀嚎著。

“千刺魔君,誰說我們不來了!”一聲嬌喝從裂縫之外傳來,道出了那魔物的名號。

暮離驀然間睜開雙眼,轉頭望去,天空中已經只剩一條小窄縫的銀色裂口,像被人用手生生撕開一般,驟然之間湧進了無數光亮,刺得他不得不半閉了眼睛。

一道墨光疾速掠來,墨光之上,銀芒鋒銳,劃過纏著他的觸鬚。

那觸鬚應芒而斷。

暮離只感覺自己的身體一鬆,向下掉去,落到了一物之上。

定神一看,他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到了一隻龐大的骨龍背上,在他的前面,還站著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人,操縱著那隻骨龍。

“桀桀桀,你們終於回來了!”千刺魔君也不計較被切斷的那道觸鬚,混濁的眼中精光萬道,貪婪地望向天空中的人。

“我說過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

熟悉的聲音在暮離耳邊響起,他抬頭望去,看到了這三個月來,讓他日思夜想,恨得牙根癢癢的人。

她站在墨色長劍之上,神色冷然,眉宇間不知何時刻上了朱紅半蓮,唇邊勾著毫無笑意的笑容,輕衫長袍,風姿如霜似雪,手中一柄長劍,劍光漓漓,冰冷而鋒銳。

暮離心中劃過詫異。

這才多長時間沒見,她竟已是另一種風情。

夏展顏轉頭看向暮離,見他也望著自己,便朝他微微一點頭。

暮離就感覺她的話,是說給他聽的。

頓時間,這麼多天來的憤怒和委屈,都隨著那清脆堅定的聲音,化於烏有。

她說她會回來,便一定能回。

“我的東西呢?”千刺魔君的眼神從夏展顏身上掃過,帶著急切的期待。

“東西在我身上,但你得先把我們離開的出口打開,我才會交給你。”夏展顏站在三十六季身後,一手扶緊他的腰,另一手將魂劍收回。

“桀桀桀,小丫頭倒是精明得很。”千刺魔君陰冷的笑聲響起,“給你打開便是。”

千刺魔君眼中劃過嘲弄的神色,不以為意,只要它能解除這千年的封印,不用再守在這風口之處,

這些人類逃得再遠,也是它的掌中之物。

它數足同時揮動,地面一陣震動,帶著血色的混沌藍天空像被攪混的湖面,皺成一團,然後便漸漸

抽離而去,褪回原本蒼白無色的天空,冥月高懸。

在冥月之下,有一道綻放著幽藍色的光門,那處便是暮離計算過的裂縫位置,只是現在裂縫被擴大成了門。

那出口離他們並不遠,百步的距離而已。

夏展顏見狀點點頭,從乾坤袋中取出那枚輪迴眼,

“小子,抓緊了,呆會別摔下去。”罩著黑色大斗篷的杜克見狀便壓低了聲音叮囑暮離,又朝他耳語了幾句,聽得暮離眼睛越睜越大。

那日在煉魂池外,杜克被三十六季帶走之後,便一直跟著他,在孽城之內一路挑戰到頂點,看他登上孽城的頂端,心中越發對這個女人仰慕了起來,便按照之前的約定,一路跟著他們出來。

“快,快給我!”千刺魔君迫不及待地吼道,無數的觸角朝夏展顏飛去。

夏展顏將那輪迴眼拋向千刺魔君,那輪迴眼甚是神奇,在半空之中竟然紅光大放,直直飛向千刺魔君。

“哈哈哈哈哈——一千年了,我終於要自由了。”千刺魔君激動得全身都開始抖動,輪迴眼沒入它的額間,消失不見,千刺魔君全身都染上一抹殷紅血色,滿地的紅燈花開始枯萎,地面不住顫動,它的身子從地底一點點的向外掙扎而出。

那巨大的身子竟然像一座小山那般大小,比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要大上數倍。

“就是現在了。快!”夏展顏忽然間從墨劍之上躍下,轉身朝那出口處飛縱而去,在出口之處站定。

三十六季也疾速飛到了夏展顏正對面的位置。

“快,就是現在了,按照我剛剛告訴你的做,你東我西!”杜克急切地在暮離耳邊吼著。

暮離沒有時間去問為什麼,潛意識裡他就是相信了這三個人。

按杜克所說的,他飛到了正西方位站定,四個人站在了四個方位,將千刺魔君圍在了中間。

夏展顏手中忽然多了一枚圓潤潔白的寶珠。

這是重殤在交給她輪迴眼之後,另外又交給她的東西。

千刺魔君口中所謂可以助它擺脫封印的輪迴眼,其實只是用來啟動重殤當年留下的第二重封印的法寶罷了。重殤為人思慮過深,為了防止這封印時間久了失效,也為了防止來自天羅的宿敵所設下的一層陣法,沒想到被夏展顏給佔了便宜。

這輪迴眼可以助那千刺魔君脫離第一重封印,但同時會在它體內下另一重封印,只需要四名玩家同時站在四個方位,朝它施放同一個咒法,便能啟動輪迴眼。

可憐這千刺魔君還滿心欣喜,卻不料在千年前已被重殤擺了一道。

四個方位需要經過判定,其中一個是生門,就是夏展顏現在所站立的地方。生門便是這千刺魔君的結界出口處,生門一出,其它三個位置便好判定,故爾適才夏展顏才要求它打開出口,並不是因為她想著逃走,而是要封印它。

“嗷——”千刺魔君龐大的身軀已然離開地面,只是才沒有開心半秒,便已發現不對勁了。

四面八方有銀光織成法術朝著它頭頂壓下,不管它怎麼避讓,那法網都始終罩在它的頭上,同它頭中的輪迴眼連成一體,而法網的四邊,就由那四個人牽著。

“該死的,你們騙我!”千刺魔君轉念一想,隨即明白了怎麼回事。

暴怒之下的千刺魔君在網中劇烈地掙扎了起來。

夏展顏將手中的寶珠高舉了起來,潔寶的珠子綻放出柔和的光芒。

那枚寶珠,名喚歸龍珠,是用上古保存龍魂的神玉煉製而成的,對玩家而言,有一個重要的作用,就是用來收寵。

今天他們要收的,就是千刺魔君。

“嗷——”那網越收越小,漸漸向歸龍珠處收攏,千刺魔君憤怒地不停掙扎。

夏展顏見那網被收到眼前,心中微微一鬆,哪知異變突生。

千刺魔君在這裡被封印了千年,功力早已勝出當年不知幾許了,這輪迴之陣雖然厲害,卻仍是被它硬生生掙扎出了缺口。

兩根深紫色的觸鬚從缺口出飛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刺向夏展顏。

一根觸鬚打在了夏展顏手中,歸龍珠飛出去老遠,落在了暮離身前,那法網的速度頓時停止了前行。

一根觸鬚從夏展顏左胸插入,夏展顏的血條空了一大半。

最後那根觸鬚打飛歸龍珠的觸鬚還想攻擊她,卻被夏展顏死死地抓在了手中。

“你們這些該死的人類,都給我去死吧,去死吧!”千刺魔君發出撕心裂肺的巨吼,觸鬚上的力量不斷加強。

“不要管我,我撐得住。暮離,把珠子拿起來,快!”夏展顏的喝聲阻止了要來救她的三十六季和暮離,她的血條正在慢慢下降,然而她已經顧及不了那許多,仍舊堅定地站在原地。

“相信她,快,把珠子拿起來。”三十六季硬生生停了腳步,他看著夏展顏因為勉強支撐而扭曲的臉龐,心裡忽然湧起瘋狂地感覺,但卻狠狠壓抑了下來。

因為他相信她。

暮離卻沒有三十六季那般速斷之心,腳步幾乎已經離開了原地,卻在夏展顏狠厲的眼神與三十六季冷靜的喝聲之中停了下來,飛身撿起了那珠子。

珠子再度舉起,那法網又開始向暮離移去。

插在夏展顏胸口的觸鬚慢慢被抽出去,千刺魔君被法網包裹著越縮越小。

它用盡全力掙破法網,已是最後一搏,再無餘力,只能憤怒地暴喝不已,被滿網包裹著,最終沒入了那枚歸龍珠之中。

歸龍珠靈光一閃,歸於平靜,落在暮離掌心,仔細看去,會發現那歸龍珠之中,隱隱有異物之影掠過。

四周的景象迅速崩潰,千刺魔君的結界完全破碎,露出了這個地方真實的景象,蒼白的冥月,焦黑的土地,四周沒有任何生物。

夏展顏跌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她只剩下一絲血皮。

“我沒事!”她抬眼見到的就是三十六季滿是擔憂關懷的眼眸,不由一笑,輕輕鬆鬆地說著。

“這個給你。”暮離捧著那枚歸龍珠,像個彆扭地孩子一樣走到她身上,朝她一伸手。

夏展顏抓起那枚歸龍珠,仔細看了看,然後趁他沒回神之際,便將那枚歸龍珠拍入了暮離的額間。

“你幹什麼?”暮離一驚,頓時向後掠出幾步。

“怕什麼?”夏展顏盯著他直笑,眼中的冷冽被溫暖融化,“送你的。謝謝你把幽冥路引借我,以及替我們在這裡受了這些苦。”

“你………”暮離望著那笑容一陣無語,自己的寵物之中,便多了一隻橙色等級的千刺魔君,橙色的……寵物,還是攻擊力如此之高的寵物,對他這個不以練級為主要目標的生活玩家,那意味著一個強有力的保護神。

這三個月的辛苦,得到這一隻龐物,說什麼也是值得的,更何況,在這一役中,他的境界,從結丹期突破到了元嬰。

如果當初是她欠他的,那現在就是反過來了。

“好了,走了,我們要回天羅了!”

夏展顏從地上爬起來,拍拍三十六季的肩。

“小三,放劍吧!我們要回去了。”她對他說道,雖然她已經有了貪魂,可是她就是迷戀站在他身後的感覺,所以,她一直沒有告訴他,自己有了飛行寵物。

“嗯。”三十六季嘴邊劃過不易察覺的微笑,召出了墨劍,拉著夏展顏嫻熟地踏了上去。

天羅大陸,她,夏展顏,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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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6 13:05:55 |只看該作者
第48章 舊仇

一柄墨劍,劃破長空。

墨劍之後,跟著一隻神秘的骨龍,那是不屬於天羅大陸的生物。

最後面,則是漫天飛舞的五色花朵,那花團錦簇之間,纏著一個人。

九幽蒼白的天空已漸漸遠去,那些離了六道輪迴的死魂魔物,都已過去,還有那個被鎖在煉魂池底千年的悲苦靈魂,也已再度塵封。這段時間的記憶,就像一場夢,卻帶著刻骨的烙印,讓她的靈魂重生。

夏展顏站在三十六季身後,風從臉頰呼嘯而過,她向後望著,說不清是難過還是高興。望著那片陰霾的天空越來越遠,徹底消失,而天羅大陸的陽光灑上心頭,讓她有種重見天日的感慨。

杜克站在他的骨龍之上,欣賞著東方大陸與西大陸截然不同的美麗,那種精緻與細膩的風景,有別西大陸粗獷豪放的風格,讓人心曠神怡。他是遊戲裡第一個來到天羅大陸的異界玩家,這一趟行程必將是美妙而特殊的泡妞旅遊兩不誤之行。

暮離的飛行坐騎是一件法寶——渡仙籃,能放出五彩花翼,不僅美麗,飛行速度還十分快,只是用在一個男人身上,未免有些暴殮天物。

離開九幽的方式,與來時一樣,是用的幽冥路引。雖然沒有了血龍星辰,夏展顏手中卻有重殤給的那塊巨大玉璧,與血龍星辰同為天外飛石,但體積和質量可比血龍星辰好多了,他們集了四人之力,方才打開了那條陰陽通路,而那玉壁竟沒有半絲損壞。

出口之處,仍是那座桃花祠。

汐芷已經不在祠裡了。

夏展顏猜著她應該回了城中,而暮離也需要回天鑑門交回那面幽冥路引,正好可以同行,於是便出現了開頭那一幕。

一路上都是來往的玩家與NPC,藍天白雲,綠樹青山,一副江南****好風光的景象,是夏展顏心頭闊別已久的景緻,曾經她痛恨這地,在地底呆久了,才發現原來痛恨的地方,也讓她懷念。

天福鎮朱紅的鎮門,已落入眼簾,紅磚綠瓦的屋舍和青石長街也隱約可見。

幾人在離天福鎮不遠的落雁丘上降下了雲頭。

“謝謝你。”暮離收身滿身的五彩鮮花,朝夏展顏拱了拱手,斯文的臉上已不復最初的戾氣。

從她應約來救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不再怪她了。

他的這句謝謝,發至心底。

不是所有人都能大方到將一個橙色寵物拱手相送,尤其是這還是一個女人。這個橙色寵物於他的意義,遠遠大過一個境界的提升,他並非專注於修煉的玩家,雖然法寶眾多,但自身的實力到底不強,一隻橙色攻擊力強大的寵物能大幅提升他的實力。

所以他相信,這隻寵物對於她而言,也同樣重要,但她說送就送了,連給他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不用謝我,還你人情罷了。幽冥路引已經還你了,我們之間兩清了,可別再派人來追殺我了。我扛不住的。”夏展顏從墨劍之上一躍而下,朝他擺擺手,輕描淡寫地說著,像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好,不謝。我能加你好友嗎?”暮離認真地說著,眼中有著道不明的期望。

“好!”夏展顏乾脆地點下了頭,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

暮離便高高興興地發送了好友申請給她。

“我要走了。”三十六季仍舊站在墨劍之上,低沉的聲音帶著淡淡的不捨。

夏展顏抬頭望去,三十六季眼光淡漠,一如第一次見他一樣。

“啊,我的女神,你要走了,那我呢?”杜克比夏展顏更早一秒開口,他急切地扯下斗篷,露出一張蒼白無色的臉,倒讓暮離吃了一驚。

“你先跟著她,我有點事要處理,處理完畢之後就會來找你們。”三十六季回答。

夏展顏在回來的路上,已經把關於地神界和浮生若夢的事,全都告訴了他,如果這件事是真實的,那麼這個大型仙劫任務則事關重大,他必須馬上要回宗門一趟。

“真的?”杜克眼神委屈地望著他。

“我答應的事,從不食言。”三十六季仍舊淡漠,雖是回答杜克,眼神卻仍舊望著夏展顏。

“我能加你好友嗎?”夏展顏十分不捨,一路相伴,她早已習慣有他的存在了。

“我們會再見的。”三十六季搖著頭緩緩開口。

夏展顏心一沉,眼神便黯淡了許多。

她還是不夠資格麼?這是第二次被拒絕了。

一旁的暮離看得皺了皺眉,正想接話,卻被夏展顏先接了。

“那麼這件禮物,你得收下。”夏展顏從乾坤袋裡掏出一物,放在掌心,遞到他身前。

那是一對碧綠色的玉蝶,在陽光下泛著青幽的光芒,煞是靈透動人。

“你幫了我這麼多忙,卻什麼也沒有拿到。我知道你不屑,但是這個東西你一定要收下。”夏展顏笑吟吟地開口,讓人無法拒絕。

三十六季俯身接過來一看,原來是碧海醉夢蝶。

碧海醉夢蝶是夏展顏在九幽撿到的道具之一,並不是什麼極品,只是藍色級別的東西。唯一特別之處在於,碧海醉夢蝶是成雙成對的,沒有任何實用的附加屬性,但配帶的兩個人,如果距離在某個固定的範圍之內,其中一人可以瞬間將對方召喚到自己身邊,冷卻時間一天。

“好!”他這次沒的推拒,便將這玉蝶掛到了腰間。

夏展顏笑嘻嘻地將另一隻玉蝶掛到了自己頸上。

她從來就是個大方的人,對朋友尤其大方,但是從前這種大方用錯了地方。她喜歡送人禮物,從不吝嗇,卻不知朋友之間相交,是需要一個平等的基礎,久了,真心想與她結交的人礙於那份無法回報的人情,便漸漸淡了,反而是一心想求好處的人,在她身邊繞著打轉,所以當年的她朋友太少,除了扇舞與小不,便沒有別人。現在扇舞背叛了她,而小不……

想起小不,她便心疼。

這只玉蝶,並不貴重,卻足以證明自己對三十六季的情意。

她是真的很想交他這個朋友。

三十六季看著她自得其樂的滿足笑臉,便忍不住跟著一笑。

他正欲道別,卻忽然臉色一變。

“小心!”

三十六季猛然間一吼,驚得幾人通通抬頭望去。卻見四周的天空,忽然出現了許多玩家。

胭脂血戈!

舊仇人又找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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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6 13:06:08 |只看該作者
第49章 大戰1

關於這一次的圍截,墨傾城已經準備了很久。從月前他獲得消息,得知三十六季幾人在桃花祠內與天鑑閣展開了一場爭鬥並消失起,他就開始佈置,一直都安排人在桃花祠蹲點,只等他們出來,第一時間回報。

這一等便是三個月。

虧他們耐得住性子。蹲點的玩家也知道這幾人厲害,從他們出現在桃花祠開始,便一路離得遠遠的暗自跟蹤,一邊等著墨傾城帶人前來。

原因無他,只因為那一件道具——雷光鑑。

雷光鑑是他們幫會接到的隱藏任務所需的任務物品,若能完成這個任務,胭脂血戈幫的實力將得到極大的擴充。為此,墨傾城不惜代價,請出了風雲幻滅的魂刃前來相助,甚至還暗地里通知了天鑑閣的人。

這一戰,對於雷光鑑,他們勢在必得;而三十六季幾人,必須要死。

“他們的目標是我,你們快離開,別被牽扯進來。”三十六季望著天空中的正在慢慢接近的人群,語氣中多了一絲急切。

人群漸漸近了,他們可以看見那些人頭上殷紅的幫派名字——胭脂血戈和風雲幻滅,為了擔心他們跑走,這些人竟然悄無聲息的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不給他們逃走的機會。

“哼,舊仇未了,新賬又添。是該算算了。”夏展顏的眼神透出一絲嗜血,在九幽煉魂池裡屠殺數万陰魂而生的殺氣頃刻間爆發開來,整個人就像換了靈魂似的。

她的眼睛裡,只看到三個人,墨傾城、顧盼飛還有……魂刃。

三十六季皺了眉頭,四周來的玩家人數太多,密密麻麻竟有大幾十人,自己這邊的實力雖然都不錯,但也還不到以四敵百的境界,更何況對方明顯是佈置已久,出動的玩家大多是幫中精英,恐怕法寶也帶了不少。

他還想再勸,卻看到夏展顏冰冷嗜血的眼神,透著無邊殺意,望向天邊,到嘴邊的話便又吞下了。

“女神不走,我也不走。”杜克為了他的女神,根本不會離開。在他眼中,逃跑是弱者的行為,更何況他認定了他們是自己的伙伴,便無論如何也不會逃。

“好久沒有狠狠打上一仗了,正好試試新寵的威力。”暮離鬆了松筋骨,語氣輕鬆,卻一絲離開的意思都沒有。只要還沒正式分別,他們就都是同伴,他雖然實力不怎樣,卻也不會幹出先逃走的事。更何況……其中還有一個格格。

話已至此,多說無用,只能開打。

四個人背靠背而站,各自面向著四個方位,盯著天空中逼近的敵人。

“螳臂當車!”墨傾城冷哼了一聲,臉上掛出個輕蔑的淺笑,十分不屑他們的不自量力。

魂刃飛在他身邊,帶著乖戾氣息的英俊臉龐上只有一絲玩味的表情,一語不發地盯著他們。

因為此前有過交手,墨傾城也不再和他們廢話,揮了揮手,第一輪攻擊便開始襲向三十六季。

魂刃卻仍舊只用鷹隼一樣的眼神盯著他們,風雲幻滅的玩家都在他身後沒有動手,他倒想看看他們有什麼樣的能耐能讓墨傾城如此傷神。

夏展顏右手是一根藍色品級的法杖,左手則拿著龍紋匕首,蓄勢待發。她是醫仙,法杖會是她最好的掩護,而魂劍作為她的底牌,出奇不意才能一招致勝,她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用出。

“喝——”暮離一聲暴喝,將那千刺魔君召喚了出來。

因為暮離的境界不高,所以千刺魔君的境界也受到了限制,大小也只有原來的三分之一不到,但儘管如此,它出現時還是讓眾人狠狠嚇了一跳,而橙色寵物的實力也並非普通寵物可以相提並論的。

數十根觸鬚同時游移而出,瞬間將最前方的幾人掀倒在地。

杜克的骨龍也已沖天之勢飛起,向著正北方來襲的敵人噴灑著龍熄,那是頭冰屬性的寵物,所以噴出來的全是冰燄,幽藍冰冷的氣息讓所有人都為之顫栗,飛行變得遲緩,骨龍巨大的龍尾一掃,那些人從空中被狠狠打落,骨龍仰天長鳴,召示著它才是這天空的霸主。

杜克自己則站在眾人中間,不斷地往人最多的地方扔冰霜魔法,地上的霜雪像開花似的,一路蔓延開來。

冰霜魔法除了可以帶來傷害,還能給玩家減速的效果,踩中冰霜的玩家艱難地向前挪動,哪知前方遇到的是兩個嗜血之徒。

三十六季的墨劍沒有半點猶豫,每一擊必是要害之處,那些減速的效果讓三十六季的攻擊更加所向披靡,但見他手中墨光頻閃,足底生風,整個人都化作劍影。

夏展顏一手法杖,一手匕首,法杖上光芒不斷,歸寧術和噬魂咒交替放出,這兩個技能已經不是剛學會時的初級技能了,隨著歷練的加深,可升級的技能優點就漸漸顯出來了。歸寧術已進化到三級,除了可以造成傷害外,還能讓對手陷入精神混亂;噬魂咒是二級,可以帶給對手持續少血的傷害效果,並且會觸發暈眩效果,由於她的精神值極高,所以暈眩效果的觸發率非常高。

她近身攻擊與遠程攻擊互相融合,靈識與御風決融合,常常對手以為她要發法術之時,她的龍紋匕首已經到對方的眼前了,詭異的讓人驚訝。

宛如殺神在世,這兩人大開殺界,看得墨傾城一陣心驚,而魂刃則瞇起了眼,心生戰意。

但不管他們操作如何好,始終是敵眾我寡,蟻多咬死象,他們目前就面臨這樣的局面。自保尚可,但要嬴,勝算為零,何況靈力有限,車輪戰他們耗不起,而對方還有數十人未出手,風雲幻滅的人還在看好戲,因此目前雖然看起來打個平手,但前景卻十分不妙。

墨傾城臉色不太好看,幫派中的精英已經下去了一大半,卻拿對主沒辦法。他揮揮手,讓剩下的玩家全部上去。

“集中殺杜克和暮離。”墨傾城臉色陰沉地點點頭,吩咐了下去。

三十六季和夏展顏的速度太快,極難近身,但杜克和暮離可不一樣,而且杜克是法師職業,血量低容易殺,而暮離全憑那隻千刺魔君在支撐著,這兩人都比較好殺。

戰場上的形勢很快便發生了改變,對方的人數增加了,夏展顏幾人的壓力頓時大了,而且他們直衝著杜克和暮離而去,夏展顏和三十六季不得不分心照看,再加上對方的大魔法攻擊,他們只能勉強支撐著。

忽然間天空中出現了數道沙霧,沙霧聚合成巨大石人,原來是顧盼飛放出了法寶。

暮離眼睛一亮,喃喃道:“石仙契?拼法寶麼,這天羅還沒有哪個人法寶能拼得我。”

他手一晃,掌中多了金光閃閃的法寶——木獸書。他將此書祭出,戰場之上忽然生出了數十隻木狼,朝那石人奔去。

隨著這木獸書的出現,暮離手中不斷祭出各種各樣的法寶,簡直就是個移動法寶庫。

原本以為他好欺負的墨傾城目瞪口呆地望著滿天滿地異寶光芒,恨不得一劍殺了暮離,再把那些法寶都搶過來。

“好兄弟。”杜克百忙之間朝暮離豎了豎大拇指。

“師兄——”戰勢激烈之時,遠方卻出現了大批玩家與NPC,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暮離耳中,是天鑑閣的人。

墨傾城笑了。他埋下的伏筆終於要生效了。

天鑑閣的人是由暮離的師弟天之子帶領的,天之子停在半空之中,望著眼前的戰況徹底傻眼。好強悍的四個人,這是他心中的第一個念頭,第二個念頭是,他要幫誰。

照理他應該殺了格格和三十六季,可是師兄為什麼站在他們這邊?好混亂的局面。

驀地——一物朝他飛來。

“小天,拿好幽冥路引,回去交差。”暮離的聲音隨之傳來,落到天之子耳中。

“這是我和他們的私事,不要牽扯到天鑑閣,你們速回交差。”暮離見天之子拿著幽冥路引發呆,暴喝了幾聲,終於讓他回了神。

“知道了。”天之子不甘願地回了一句,其實他好想下場打一打,無奈師兄的吩咐要先搞定,於是又帶著天鑑閣眾人回了頭。

墨傾城就快哭了,他根本沒想到這四人裡面竟然有天鑑閣的首席大弟子。

“魂刃大哥,眼下的情景你也看到了,這幾人委實難對付,能否請你助我們一臂之力。”顧盼飛在一邊開口,說出了墨傾城心中想說卻不願意說的話,果然是個好老婆。

墨傾城讚許地望了她一眼。

“我來這裡就是來幫你們的,可是………”魂刃眼中的精光轉了又轉,最後落在墨傾城臉上。

可惡!墨傾城在心裡咬牙切齒著,名義上是友幫,但實際上他們與風雲幻滅之間也不過是利益關係罷了,魂刃答應出手是以他們那隱藏任務共享為條件的,他當然肉疼得很。

但眼下,瞧著滿天法寶、寵物亂飛的場景,他只想速戰速決,以防有變。只要殺了他們,就可以通過系統的搶奪設置,從他們身上隨意取走任何一件物品。

疼便疼了,關鍵是要拿回雷光鑑。

墨傾城點了點頭,臉色不改,心中卻有一萬頭草泥馬在咆哮。

魂刃微微一笑,向後揮了揮,他身後的三十名玩家一言不發的加入了這場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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