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刺北 -【導演她不看臉】《全文完》

大頭寶珠

第31章

　　晚上, 遲揚直接在微信上和梁鶴視頻, 之前說好了再教她一首簡單一點的歌，可惜梁鶴一直沒有空。

　　或者……被戳破了那層紙, 不好意思了。

　　總之，在梁鶴接通視頻時，她的表情還是很正常的。

　　“明天簽合同, 地點在哪？”遲揚問道。

　　梁鶴應該不在家裏，背景不再是遲揚熟悉的海報, 而是一堵白牆。

　　“在你家怎麼樣？”梁鶴大氣不喘一口, “我還有一些事要處理, 隻有明天早上六點有空。”

　　“六點？”遲揚皺了皺眉，“這麼早？”

　　梁鶴點頭:“是很早，我聽說你經紀人現在和你住一塊，所以我直接去你家找你就好了。”

　　梁鶴想著簽完之後，也許遲揚還能睡個回籠覺。

　　“……好。”遲揚同意了。

　　“之前你說好要教我唱歌, 不要忘了, 等我有空就教我。”大概周圍有人叫梁鶴, 她快速說完就把視頻關了。

　　坐在客廳坐了一會, 遲揚才走進自己的臥室。張成業估計睡了，洗完澡沒再出來過。

　　遲揚的臥室很空，一部分原因是因爲空間太大，更多是因爲沒有人氣味。

　　冷色調的裝飾，冷冰冰的家具線條，讓人一走進來, 很難相信這是屬于人的休憩處。

　　實際上，遲揚躺上去也很難入眠，總是要睜眼到受不了時才會睡過去。

　　六點……應該能起得來，遲揚側臥在床，失神想著，隻要張成業起來，發出一點聲音他就能醒，自己一向淺眠。

　　但是遲揚忘記了一件事，他還沒有跟張成業說梁鶴會六點就過來。

　　張成業最近才搬過來和遲揚住，遲揚的健康師已經在警告他了，說遲揚的狀態很不好，三餐不規律，有輕微的胃病。

　　自己老婆剛好工作原因要離開本市，張成業幹脆搬過來了，想著要照料遲揚的三餐。公司裏的那兩個助理，遲揚隻讓管外面的瑣事，根本不讓他們進入別墅。

　　張成業起來的時候，都是手裏提著鞋子的，昨晚也隻是掩著門，出來的時候沒有發出響聲。

　　到了一樓，張成業才松了口氣，重新穿起了拖鞋，踩在地毯上，沒有一絲聲音。

　　這地毯是那天張成業搬進來時裝得，他說冬天快到了，還是要鋪個地毯，其實就是爲了這一刻。

　　還好遲揚不關心這些東西，隨便他來。

　　其實這麼久觀察以來，好像沒有多大效果。因爲每次張成業起來沒多久，遲揚也起來了。但總歸是他的一份心意。

　　就在張成業依舊在一樓洗漱完，想去點外賣送粥過來，手機突然震動了，把他嚇一跳。

　　“張哥，你醒了不？給我開個門唄，我帶合同來簽了。”梁鶴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

　　“……梁，梁導？”張成業連忙往院子裏走去。

　　果然有個人影狀扶著一輛自行車站在鐵柵大門前，背後一大片霧，像極了恐怖片的開頭。

　　“……”

　　梁鶴站在大門前搓著手，現在快到冬天了，忽然這麼赤手暴露在空氣裏還是很冷的，她手都紅了。

　　今天一大早霧氣特別重，梁鶴昨晚住在酒店裏，本來打算起來坐出租車過來，結果半天沒一輛車，大概是霧氣太重，沒幾個司機出來。

　　梁鶴隻能再路邊上掃了輛自行車騎過來，憑借著自己高超的技術，還好趕到了。

　　“梁導，您這是……”張成業看著梁鶴頭發絲上全是霧化的水珠，也不知道該去問梁鶴爲什麼這麼早來，還是問她騎自行車的事。

　　“我趕時間，八點有事。遲揚起來了嗎？”梁鶴把車停好，跟著張成業進去了。

　　“應該起來了，每次我起來沒多久，他就起來。”　張成業回頭看了看背後的天感歎道，“今天天氣真不好。”

　　“有種冬天已經來的感覺。”梁鶴往自己的手呵了幾口熱氣贊同，“我手都快僵了。”

　　進去客廳後，梁鶴就把合同拿了出來，張開業馬上看了起來。

　　看著張成業一心看合同的樣子，梁鶴主動問起:“遲揚呢？”

　　屋子太安靜，她忍不住放小了聲音。

　　張成業指了指二樓，眼睛卻在合同上:“二樓最右那間房。”

　　梁鶴看了看快要坐下來看合同的經紀人，又看了看空蕩蕩的二樓，最終擡步往二樓走去。

　　這時候遲揚聽到張成業的聲音確實醒了，卻沒有緩過神，他低血糖，每天早上起來那段時間都不會太清醒。

　　所以當梁鶴敲門的時候，遲揚下意識以爲是張成業。

　　“進來。”遲揚略帶冷淡，聲音沙啞道。

　　梁鶴沒有多想，以爲遲揚早就醒了。

　　結果一打開門，看到的就是遲揚半邊肩膀露在那，光裸的肩膀線條結實，皮膚白皙，絲綢睡衣半掛在臂彎上。

　　“？？？”梁鶴默默揉了揉眼睛，今天的霧氣真大，叫她都出現了幻覺。

　　遲揚半天沒有聽到張成業的聲音，轉頭擰眉道:“怎麼了？”

　　“……”片刻，遲揚昏昏沉沉的腦子裏終于清醒了點，“梁……鶴？”

　　“呃，說好六點簽合同的。”梁鶴又扭頭指了指外面，下意識把鍋背到一樓的張成業經紀人身上。“張哥說你醒了，我，我就上來找你。”

　　“嗯……”遲揚長睫下垂，掩蓋眼底的茫然，“能出去一下嗎，我，想換衣服了。”

　　“哦，哦，好。”梁鶴立刻關門往樓下走去。

　　這和她想象中利落簽合同走人的場景完全不同!

　　張成業聽到樓上關門聲，忽然想了起來遲揚這時候應該還不太清醒，立刻把合同放下，擡頭看去，梁鶴已經下來了。

　　“遲揚他，他還沒怎麼醒的樣子。”梁鶴有點尷尬。

　　張成業點頭，解釋:“遲揚有低血糖，早上起來一段時間會這樣。”

　　“你繼續看合同，我再等會。”梁鶴直接坐下來說道。

　　“好。”張成業隻能安心坐下。

　　十分鍾後，遲揚穿戴好從二樓走下來。

　　合身的寶藍色西裝，條紋紅領帶，精緻的袖扣，無一不把這個男人襯托得完美無暇。

　　梁鶴呆呆地看著漫步走下來的遲揚，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她怕會流鼻血。

　　這就是她喜歡的男人啊！呃……不對，這話怪怪的。梁鶴心想，又重新在心裏念了一遍:

　　這就是她喜歡的男明星啊！

　　“遲揚，你可以簽了。”張成業扭頭對走過來的遲揚說道。

　　在他看來這份合同完完全全不像甲方定的，倒像是由他們乙方來寫得，可以說是對遲揚的利益最大化。

　　“嗯。”遲揚俯身，拿起簽字筆利落地在上面牽著自己的名字。

　　梁鶴覺得自己甚至能感受到遲揚淺淺的呼吸拂在她臉上。

　　忽然梁鶴想起來自己推開門看到遲揚上身的畫面，臉一紅。

大頭寶珠

第32章

　　梁鶴拿著簽好的合同往外走時, 剛好碰上了送外賣的人。

　　“一大早上, 你們就開始點外賣？”梁鶴看似是對遲揚說，眼睛卻盯著張成業。

　　“這家店很幹淨。”遲揚解釋, 事實上他三餐都是在這家店解決的。隻不過五星級飯店的打包費相當不菲。

　　梁鶴還是擰著眉，這家店的標識她認得出來的。

　　“他沒有生活助理，你是他的經紀人又陪在他身邊, 就必須要負責手下藝人的生活起居。現在你連早餐都要點外賣？”梁鶴對著張成業毫不客氣道。

　　“我……”張成業有點尷尬，他面對遲揚的事確實畏手畏腳的。

　　遲揚不在意地笑了笑：“是我不習慣有阿姨在別墅裏, 所以張哥才會叫外賣的。”

　　“我先走了, 以後再聊。”梁鶴跨上了自行車, 轉頭沖張成業道，“你是經紀人，強勢點，不能完全順著藝人的意思來，某些藝人就愛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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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成業僵硬地扭頭和‘某些藝人’對視了一眼, 扯著嘴咧笑道：“粥快要涼了, 進去吃吧。”

　　好在遲揚並未生氣, 隻是看著梁鶴消失在霧氣中, 心裏還想著自己剛才應該要開車送她的……怎麼說這也算‘巴結’導演的一種手段。

　　《默》主要講得是臨安區的一位片警每天在雞毛蒜皮的零碎事中，無意間翻案卷，發現被調遣的上司似乎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片警長相流裏流氣的，卻擅長和三大姑六叔婆打交道，次次都能哄得他們樂開花。和他完全相反的是另一位反派主角，或者說以另一種身份在這世界活著的人。他用自己的方式來做事, 懲罰惡人，隻是這種方式不容于法律。最終被片警繩之以法。

　　遲揚要扮演的就是和片警對立的那位反派：俊美、病態、智商超群，一舉一動像中世紀的貴族。

　　那天開機儀式上，所有重要的演員、編劇、投資方、導演都到齊了。編劇拉著梁鶴不放，實際上編劇更想拉著遲揚，可是他不敢，隻能來拉導演了。

　　“他就是我心目中的葉曲啊！導演你完全懂我的意思對不對！”編劇堪稱癲狂地絮叨著。

　　梁鶴稍稍扯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客氣地笑道：“當然，這裏所有的演員都是能演出你劇本裏的人物。”

　　“不，不……”編劇還想說什麼，被其他人拉著去喝酒了。

　　“你男人長得真好看！”土老闆捧著一杯果汁，從後面突然冒出來說道。

　　梁鶴皺眉：“誰男人？”

　　“那個呀，演葉曲的。”土老闆也是看了劇本的人。

　　梁鶴無法理解土老闆的思維方式，扶額道：“他是我請來的演員，不是我……男人。”

　　“都一個意思，我以前說我偶像也是這麼說的。”土老闆美滋滋道，“難道你都沒有對你偶像有過什麼肖想？”

　　梁鶴疑惑地看了看白淨的土老闆：“你喜歡的明星是男人，你對他能有什麼肖想？你……”

　　“哈，哈！”土老闆誇張地笑了兩聲，“喝果汁嗎？挺甜的。”

　　梁鶴搖頭：“不喝。”

　　“不喝，那我先走了哈。”土老闆一下子溜到人群中去了。

　　梁鶴聳了聳肩，然後望向遲揚，……肖想？好像真沒有，她向來愛美色，也單純地放在心裏欣賞。

　　遲揚他的長相的確無可挑剔，還帶著一身複雜的氣息，特別能夠吸引人的注意力。

　　當初清城台那檔選秀，很多選手面對鏡頭從青澀走到成熟，還有面對評委的不安，都能從鏡頭裏清晰地看到。

　　唯獨遲揚，他給人感覺就是來唱歌的，沒有賣慘，沒有賣夢想，單純想唱就唱。

　　就在梁鶴看著遲揚的時候，遲揚也望了過來，顯然注意到了她的眼神，遲揚往梁鶴這裏走了過來。

　　“你經紀人呢？”梁鶴見他一個人，不由問道。

　　“張哥在別墅裏收拾東西。”遲揚手裏拿著一杯酒，“明天就要去外地拍戲了。”

　　“嗯，我問過了。你那兩個助理不常跟在你身邊，頭一次外出拍戲還是帶上吧，不然吃不消。”梁鶴勸道，“這部戲你算主演，很多事要處理，張哥一個人忙不過來。”

　　“好。”遲揚點頭答應，“梁導在拍戲上一直都很嚴厲。”

　　梁鶴笑著搖頭：“放心，反正你們比葉子力會過得舒心很多。”

　　放松心情的片子，梁鶴不會那麼嚴厲，能順利拍完就行，不會吹毛求疵。

　　像《山》每一幀都要完美，每個鏡頭都務必精緻。這不是導演能連續高強度拍出來的，強行隻能造成片子的僵硬化，倒不如放下來輕松地拍拍。

　　“那我先走了。”遲揚放下自己手裏的酒杯，轉身要往外走。

　　梁鶴忍不住拉住遲揚的手臂。

　　“怎麼了？”遲揚轉頭過來，一雙狹長的眼睛裏滿是疑惑。

　　“……記得上飛機前吃好飯。”梁鶴他們是一趟航班的，上午十點。她就是覺得遲揚不像好好吃飯的人。

　　遲揚沒有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是沖梁鶴勾唇笑了笑，然後離開。

　　****

　　早上七點，兩位助理已經到了遲揚的別墅裏，一人拖著兩個大行李箱。

　　“遲揚隻有這麼一點行李？”生活助理難以置信地看著張成業拉下來的兩個行李箱。

　　“哦，這個是我的。”張成業把其中一個黑色的行李箱拉到自己的腳下，指了指另外一個銀色箱子，“這是他的。”

　　“我們要在外地待三個月！”生活助理無奈道，“這點東西怎麼夠？”

　　張成業撓頭：“該帶的都帶了，實在不行就在當地買吧。”

　　“遲揚能適應嗎？”另一位助理憑幾次相處就知道遲揚特別挑剔，“那裏環境是好，但是沒有清城這麼發達，不是什麼都有的。”

　　他們這些助理每次跟明星的時候，都是大包小包地把行李運到片場去的。有時候去拍外景，明星都恨不得要用卡車把自己的家搬過去。何況這部戲完全就是在外地拍的，期間還要去各個地方拍，都不是什麼繁華的地段。

　　“沒事，到時候大不了我多飛幾趟，回清城。”張成業不在意道，“反正現在有你們一起。”

　　之前遲揚沒讓兩位助理跟著，張成業提心吊膽的，現在多了人手，也就不怕忙不過來了。

　　“外賣來了。”遲揚拿著手機從樓上走下來。十六

　　“什麼？”張成業沒反應過來。

　　遲揚往門口走去：“先吃了早餐再去飛機場，我叫了四份。”

　　“……”張成業眼睜睜地看著遲揚出去，又眼睜睜地看著他拿著外賣袋子進來。

　　“愣在那幹什麼，過來吃吧，待會就要去飛機場了。”遲揚皺眉。

　　“哦哦。”張成業連忙招呼兩位助理一起坐下來。

　　捧著那碗粥的時候，張成業都有點靈魂出竅，這是頭一次遲揚主動要吃飯，每次他都吃得不情不願的，有時候就放任胃疼。低血糖實在受不了就含一塊糖。

　　《默》的劇組人員分了三批走，第一批是昨天走的，都是工作人員，提前去安排好。第二批就是他們這些主要演員，加上導演等人。第三批則是後勤人員。

　　“來了。”梁鶴正在和扮演主角的演員說話，看見遲揚過來了，順手打了個招呼，然後繼續和旁邊的演員討論主角的事。

　　遲揚在梁鶴對面坐下了，看著她和旁邊那位不眼熟的演員說說笑笑。

　　“李龍，三線開外的演員，北影畢業，圈內口碑不錯，戲紅人不紅。不過，現在估計要轉運了。”張成業也坐了下來，見遲揚看著李龍，低聲解釋了起來。

　　“片警是個好警察，心中有正義感同時還有普通市民的狹隘觀念，但是他討喜。”梁鶴拿出皺巴巴的劇本給李龍看，“不止那些大媽大爺，他討得是觀衆的喜。”

　　李龍聽得很認真，這是他的機會，把握住就翻身了。

　　當初接這部網劇的時候，也隻是單純因爲劇本吸引了他，完全不知道背後的導演居然是梁鶴。要知道這個劇本不止送到了他一個人手裏，但凡是在圈內浸、淫久了沒火且在三十歲到三十五歲的男演員都看過這劇本。

　　可惜都看不上它是個網劇。

　　當然也有演員願意來，可惜沒走過面試這一關。

　　所以李龍想抓住一切機會和導演探討這個角色，他早早就到機場等著，就爲了多和梁鶴說幾句話。

　　“片警愛說些葷話，你要把握個度。”梁鶴以這句話結束了，然後擡頭去看遲揚，“你吃了早餐嗎？”

　　遲揚直視著梁鶴的眼睛：“吃了。”

　　梁鶴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張成業在旁邊看怎麼看都不對勁，什麼叫吃了早餐嗎？梁導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要拿出東西給遲揚吃。就像是……問他有沒有聽她的話一個意思。

　　過了安檢，一行人走在飛機通道，梁鶴走在了遲揚的旁邊，碰了碰他的手。

　　“我新找到的糖，特別甜！”梁鶴低聲說完就走上了前。

　　遲揚低頭看著手心裏樸素的包裝，眼睛裏帶了點笑意，這顆糖看起來好像的確特別甜。

大頭寶珠

第33章

　　他們坐得頭等艙, 梁鶴和遲揚雖然隻是隔著一個過道, 距離卻很遠。

　　一行人剛坐好，梁鶴沒有轉頭過去看遲揚。過了一會兒, 梁鶴準備要關機突然收到一條消息。

　　【糖很甜。】

　　是遲揚發過來的。梁鶴扭頭看了過去，便望進了遲揚帶著笑的眼睛裏，不由也笑了起來。

　　梁鶴迅速回複了一條短信, 立刻關了機。

　　【你喜歡就好，要按時吃飯。】

　　遲揚看著手機半天, 一直到空姐過來催促, 最後才關了機。

　　他們這次飛去南方的一個城市, 時間有點久，飛了將近五個小時，午餐在飛機上吃的。

　　梁鶴和工作人員靠得比較近，沒能和遲揚說上話。她自己要了一份牛扒飯，加上一些水果。

　　遲揚面前倒是放了不少東西, 都是張成業點的。梁鶴注意過, 遲揚全是吃了一口就沒再動, 根本不像吃飯的人。

　　她覺得她明白了, 遲揚就是太挑了。

　　以前梁鶴也碰見過這樣的合作對象，家世特別好，從小精細養出來的，味覺特別靈，稍微有點不新鮮都吃不了。

　　像那位合作方因爲太挑，吃遍所有的美食, 哪個城市哪家店有最幹淨最新鮮的食材都了如指掌。但是像遲揚這樣也不大像單純是食物的問題，他根本就是消極對待。

　　這樣不低血糖才怪。

　　莫名的，梁鶴也開始覺得嘴裏的水果不太新鮮了，到最後剩下一半都沒吃完。

　　一下飛機，就有工作人員在等，梁鶴等人跟著他們去了休息處。

　　“梁導，我們在附近租了兩棟居民樓，大家都有房間住，一層四間房，每層都有廚房，洗衣機。”負責居住的工作人員跟在梁鶴背後說道。

　　“居民樓？”　梁鶴扭頭，“那棟裝修的警局呢？”

　　雖然是網劇，但是因爲資金充裕，梁鶴幹脆租下了一棟樓當做警局。

　　“噢，那個已經裝修好了，我們對著滋市中心的警局翻的。”工作人員得意道，“好幾次都有人想進來報警呢。”

　　“那大家住處怎麼安排？”梁鶴沒讓他們拿自己的行李，一個人拉著箱子。

　　“其中一棟比較大，有十層。我們想著工作人員多，所以分給工作人員。剩下五層的那棟給演員們。名字排號都寫好了，待會過去就能住了。”

　　梁鶴皺眉:“居民樓……十層？”五層的她還能勉強理解。

　　工作人員解釋:“這片都是老建築了，政府一直沒讓拆，這棟十層也是以前改造過來的。”

　　梁鶴讓其他人先去居民樓住下，自己和兩個工作人員去看了‘警局’。

　　大概是剛裝修完，裏面味道還是有點沖。梁鶴揮了揮手，感覺呼吸不大爽利。

　　“漆都是挑最好的，裏面放了好幾袋柚子皮吸收。就是時間太趕了，不過已經找了專業人士來測空氣質量了，過兩天就可以用。”工作人員解釋道。

　　“可以，走吧。”梁鶴說著，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她低頭了一眼，按了保存圖片，路上又拿出手機按了幾下。

　　居民樓保存的很好，外面看起來整整齊齊的，看得出來政府對以前的建築保護的很好。

　　“梁導，您快進來。”裏面的工作人員看到梁鶴立刻迎了上來。

　　“我行李箱呢？”梁鶴有點累了，想洗個熱水澡。剛才分開的時候她行李箱被來接機的其中一個工作人員拿過來了。

　　“呃……”工作人員一臉懵，“行李箱？”

　　“我打個電話問問。”梁鶴示意他不要急。

　　“梁導。”電話接通了。

　　“嗯，我行李箱呢？”梁鶴問道。

　　“哦哦，在演員樓呢。”工作人員已經在忙活其他的事了。

　　梁鶴掛了電話:“我住哪裏？”

　　“不對，梁導的名字呢？”

　　突然，工作人員後方響起了一陣怒吼。

　　生活制片人在那裏氣得發抖:“導演都能忘!你怎麼不忘記吃飯？”

　　“怎麼回事？”梁鶴皺眉走了過去。

　　生活制片人轉過身來，看見是梁鶴連忙道歉:“梁導，您的住處還沒安排好。”

　　“忘了？”梁鶴從剛才的話裏聽了出來事情的起因。

　　“這，是我們的疏忽。”

　　梁鶴擺手，不在意道:“沒事，看看哪個女同志願意和我一起擠擠，我先去演員樓拿行李。”

　　“梁導，梁導。”生活制片人連忙攔住梁鶴，“不用拿，不用拿。”

　　“怎麼了？”梁鶴停下腳步。

　　“我們演員樓正好沒滿，五樓隻住了一個人，裏面還有三間空房呢。”生活制片人撓頭，“就是您得和演員們住在一起了。”

　　“哦，都行。”梁鶴擡步要走，“反正兩棟樓都是靠著的，也方便。”

　　“那我送送您？”生活制片人憨笑道，一點沒有剛才怒吼的樣子。

　　梁鶴好笑道:不用，你留下來好好安排其他人。”

　　到了隔壁演員樓，有兩個工作人員在一樓作登記，一看梁鶴連忙迎了上來。

　　“我要在五樓住，你們看到我行李箱了嗎？銀色的。”梁鶴解釋來意。

　　“沒有欸，都被助理們拿上去了。這裏沒看到多餘的行李箱啊！”一個工作人員環視一樓大廳說道。

　　五樓。

　　“……”遲揚蹲在地上，盯著行李箱裏的小黃雞睡衣沉默了。

　　他扭頭看了看旁邊另一個一模一樣的銀色行李箱，足足看了三分鍾，然後拿出手機給梁鶴打電話。

　　“你的行李箱在我這。”遲揚依舊蹲在那，看著行李箱那件無比眼熟的小黃雞，忍不住伸出修長的手指去戳上面圓滾滾，黃嘰嘰的尾巴。

　　“行李箱被你拿上去了？”梁鶴挑眉笑道。

　　“嗯。”遲揚又戳了一下，還捏了一把，“被助理誤拿上來了。”

　　“我上去找你，剛好我給排到你這層來睡了。”梁鶴立刻往樓上走去。

　　“我這層？”遲揚停出了自己的手，有點心虛地把行李箱合上。

　　梁鶴打了個呵欠，眼淚都沁出來了:“嗯，我要洗個熱水澡休息一會，晚上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我訂好了位子。”

　　“不……一起吃嗎？”遲揚以爲晚上大家應該會聚在一起吃一次。

　　“再說吧，我們先出去吃。”梁鶴邊走邊說。

大頭寶珠

第34章

　　五樓已經打掃幹淨了, 梁鶴上去的時候沒看見一點灰塵, 而遲揚就站在門口等著。

　　“你的行李。”遲揚指了指腳邊的行李箱說道。

　　“我住你對門。”梁鶴甩了甩鑰匙笑道。

　　“晚上就我們倆去吃飯？”遲揚倚在門口，直視著梁鶴。

　　梁鶴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 眼淚花花的:“……嗯，我問了我朋友，那家店的菜很好吃的, 聽說開了五十多年了。我先去睡一會，晚上叫你。”

　　遲揚望著梁鶴拖著行李進了房間, 這才轉身回到自己房內。

　　這一樓的演員也就他名氣大一點, 剛才來得時候都是緊著他挑的。所以遲揚直接把二樓自己的名字劃掉了, 選了五樓一個人住。

　　隻是沒想到梁鶴也會跑到五樓來住。

　　滋市隻是個二線城市，平時哪見過這麼大陣仗的劇組，包起樓來一棟一棟的。附近的居民時不時就探出個頭來，想見見都有哪些大明星。

　　可惜他們隻能看到一堆堆的工作人員進進出出，演員一個都沒看見, 全縮在樓裏頭。

　　梁鶴洗完熱水澡, 穿起了自己的小黃雞睡衣, 就趴在床上睡覺了。

　　臨睡前還定了四五個鬧鍾, 就怕自己醒不過來。

　　梁鶴從三歲就單獨一個人住一間房，房門一關，她父母就管不著她了。

　　所以梁鶴的睡姿是這二十多年來獨自一人辛苦練就的，姿態有多扭曲就多扭曲。她從一開始的大字癱，到後面的卷春卷，再到攤煎餅, 什麼睡姿應有盡有。

　　滋市沒有暖氣，梁鶴這樣肆無忌憚的睡法讓她起來的時候，眼角發紅，啞了嗓子，連鼻子都堵了。

　　梁鶴裹緊自己的軍綠色大棉衣，順帶把毛領給豎了起來，然後跑去敲遲揚的門。

　　‘梆、梆、梆。’梁鶴慢悠悠敲了三次，遲揚過來開了門。

　　“……梁導？”遲揚盯著那一團綠中間清麗白皙的臉猶疑地喊了一聲。

　　“嗯，我們走吧。”梁鶴自我感覺依舊爆棚，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眼裏有多奇怪。

　　遲揚返回房間拿手機，出來跟著梁鶴一起下了樓梯。

　　“你很喜歡綠色？”遲揚試探地問道，從當初的綠帽到現在綠大衣，梁鶴似乎對綠色情有獨鍾。

　　“啊？”梁鶴不明就裏，“還行吧。”

　　遲揚指了指她的綠大衣:“綠色的，以前你也戴那頂綠帽子。”

　　梁鶴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綠大衣，了然:“你也喜歡這個嗎？在網上就能買，168塊。不過你要買的話，得買188塊的那種。對了，我還有頂雷鋒帽，今天風不大不用戴。”

　　“……應該挺實用的。”遲揚絞盡腦汁想出了這句話。

　　“那當然了。”梁鶴吸吸鼻子，“我們拍戲的都愛隨身帶一件這個，耐.操。”

　　遲揚側頭過來詫異地望著梁鶴，驚訝于梁鶴後面兩個粗暴的詞。

　　“那……我也買一個好了。”遲揚慢慢說道。

　　“好啊，我加你淘友哇，再發鏈接給你。”梁鶴相當熟練地點開了淘寶app。

　　“淘友？”遲揚手機裏根本沒有淘寶，哪會知道這是什麼。

　　“我幫你加。”梁鶴伸手要遲揚的手機。

　　這時兩人已經到了樓下，梁鶴擡手戳了戳走在她前面的人:“遲揚，爲什麼你連淘寶都沒有？你這樣脫離社會的!”

　　遲揚強忍下剛才怪異的感覺，回頭道:“平常用不著。”

　　“怎麼會呢，這個真的什麼都能買到的。”梁鶴非常信賴淘寶，當初遲揚的精緻抱枕都是從那裏訂得呢。

　　“那你幫我下一個？”遲揚無所謂道，“你再加我。”

　　梁鶴一路低著頭幫遲揚注冊，偶爾擡頭讓遲揚輸密碼。

　　“梁導，您要去哪？待會我們這開始做飯了。”兩個工作人員手裏還拎著兩大袋東西往隔壁樓走去，順嘴問了一句。

　　“你們先吃吧，我們有點事。”梁鶴放下手機，嚴肅著一張臉。

　　她在工作人員的心中積威深重，也沒人會去質疑。

　　梁鶴在滴滴上叫了一輛車，遲揚又是一臉茫然。

　　“你這樣和社會脫節了，要時刻走在科技的前沿。”梁鶴把手機遞給遲揚，揉了揉鼻子，“不過……你好像也不需要這些。”

　　遲揚不介意梁鶴這麼說，隻是他有點好奇:“梁導應該也不需要才對。”

　　她從大學開始就一炮而紅，後面是一直獎項票房雙擔。這樣的導演不可能會缺錢，偏偏梁鶴這麼接地氣。

　　“嗨呀。”梁鶴被自己偶像說得有點臉紅，“他們搞這個蠻有意思的，挺便民的。”

　　兩人坐在車後座，氣氛融洽，也沒有以前的僵硬。

　　“對了，我發鏈接給你了，可以點開買。”梁鶴想起來棉大衣的事。

　　“嗯。”遲揚不怎麼會，隻能把手機移向梁鶴那邊，梁鶴也熱情地幫忙教他。

　　兩人都沒注意雙方的距離越拉越近，頭隻差一點就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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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也幸好兩人去的地方不算什麼高級餐廳, 隻是老招牌飯店, 不然梁鶴這一身哪能進得去。

　　饒是這樣，梁鶴依舊收獲了一票眼光, 比遲揚還要招人目光。

　　“這裏的菜聽說都是自己家裏種的，附近靠海，魚、蝦全是新鮮的。”梁鶴說得頭頭是道。

　　遲揚跟著梁鶴進去：“梁導, 以前來過這？”

　　當然沒有，這不是爲了讓你吃好, 才去問了別人嘛。梁鶴心裏嘀咕, 卻沒說出來, 而是笑了笑：“聽朋友說過。”

　　這裏的老闆和梁鶴那位合作方是朋友，所以梁鶴直接過來才能有位子，不然還得坐在外面等。

　　“再休息一天，後天就得開始拍戲，你調整好狀態。”梁鶴一想起來要和遲揚合作, 手都有點抖。

　　萬一遲揚沒拍好, 她是罵呢, 還是不罵呢？

　　罵的話, 她舍不得，這可是自己的愛豆啊！他不吃飯自己都心疼，哪還舍得罵。

　　算了，到時候再說，說不定遲揚拍戲有天分呢。梁鶴仰頭咕咚喝完了旁邊的水，把一杯白水喝出了一醉解千愁的滋味。

　　菜不完全是海鮮, 有一半是本地的蔬菜，吃起來清甜清甜的。

　　遲揚依舊是對面前的菜沒什麼多大的波動，不過比飛機上那種隻動一筷子的狀態好多了。

　　“你有什麼喜歡吃的嗎？”梁鶴忍不住問。

　　遲揚擡頭俊美的臉上極快閃過一絲迷茫：“糖？”這是他吃得最多的東西。

　　“除了這個，還有什麼？”梁鶴歪頭好奇地看著他。

　　“不知道。”遲揚緩緩搖頭。

　　“哦。”梁鶴沒有再問下去，低頭吃自己的，腦子卻有點發熱，感覺暈暈的。

　　……

　　“梁導？”過了一會，遲揚發現了不對，梁鶴整個人都在晃動，像極了打瞌睡的人。

　　梁鶴擡頭，覺得對面遲揚的臉很模糊：“……嗯？”

　　遲揚望著滿臉通紅的梁鶴嚇一跳，連忙起身扶著她：“你怎麼了？”

　　靠近了梁鶴，遲揚甚至感受到了一股熱氣，她發燒了。

　　“我們去醫院。”遲揚扶著梁鶴站了起來，順便拿起椅子被上的綠大衣披在她身上，從二樓慢慢走下來。

　　這時候一樓都坐滿了人，好在都是一些各地來的老饕，不怎麼關注娛樂圈。看著一個俊美高大的男人扶著一個穿得土綠土綠的一團，也都沒怎麼在意，最多在心裏感歎一句男人長得真不錯之類。

　　遲揚皺著眉伸出手敲了敲前台，“付錢。”

　　老闆的女兒正玩著手機呢，聽到聲音連忙擡頭說道：“幾號……桌？”

　　“八號。”遲揚邊說，邊把梁鶴往自己懷裏帶了帶，她一直往下栽，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靠得近了，遲揚都能感受到梁鶴灼熱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脖子上，不難想象有多嚴重。

　　老闆女兒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孩，自然認識遲揚，她愣愣地瞄了一眼電腦：“一千三。”

　　遲揚拿出一張卡給前台刷完，直接拿卡往門外走。

　　“您是……”老闆女兒的話被拋在了身後面。

　　遲揚半摟著梁鶴進了一輛出租車：“師傅，去最近的醫院。”

　　“好勒。”司機從後視鏡看了兩眼問道，“這是怎麼啦？”

　　“生病。”遲揚繃著臉道，接著擡起梁鶴的臉，這時候她臉上已經呈現不正常的紅態，嘴唇卻泛白。

　　遲揚伸出手去碰梁鶴的額頭，卻被她高熱的溫度嚇得心驚。

　　大概是因爲遲揚手心的涼意，梁鶴的眉心舒展了一點，忍不住蹭了蹭遲揚的手心。原本就注意著她的遲揚立刻就發現了，這時候也顧不得避嫌，遲揚直接用手捂住梁鶴的臉。一直到手被燙得發熱才換另一隻手。

　　到了醫院，梁鶴基本已經半昏迷了過去，遲揚直接打橫抱著她進了去。

　　掛了急診，遲揚坐在外面等著。

　　“成業，晚上我和梁導不一定能回得去，要是有人問你記得打個招呼。”遲揚拿出手機給張成業打了個電話。

　　張成業心下一個咯噔，什麼叫兩人不一定回得來，這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不回來還能幹什麼？

　　遲揚似乎知道張成業心裏在想些什麼：“梁導突然生病，我們現在在醫院裏。”

　　“生病？”張成業緊張起來，誰都可以沒有，唯獨梁鶴不能不在，“嚴不嚴重，怎麼回事？”

　　遲揚沉著臉：“現在還不知道，她還在裏面。”

　　“那你先照顧梁導，我叫幾個工作人員過去。”張成業急道，“你們在哪家醫院？”

　　“滋市中心醫院。”遲揚皺眉道，“我掛了，醫生出來了。”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拿下口罩松了口氣：“您不用急，病人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急性高燒，外加受寒勞累，才會突然爆發。”

　　“能進去看她麼？”遲揚望著緊閉的病房門。

　　醫生笑道：“當然，不過她現在已經睡著了，你輕點進去。”

　　遲揚點點頭，輕手輕腳地推開門進去了。

　　梁鶴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一張臉依舊紅得不像話，嘴唇已經起了白色的皮屑，看起來可憐得不行。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

　　沒有完全走進去，遲揚站在門口站了一會，轉身去了外面。不一會，手裏拿了一瓶水和一包棉簽過來。

　　輕輕拉開椅子，遲揚把棉簽包拆開，取出一根棉簽，然後用水浸濕，小心翼翼地沾在梁鶴的唇上。

　　這樣細緻的動作，遲揚一直做著直到梁鶴的唇被完全濕潤才停止。

　　****

　　一個小時後，三個工作人員代表和張成業到了醫院，遲揚沒讓他們進來。

　　“梁導在休息，你們在外面等著。”遲揚冷著臉道。

　　一個工作人員擔憂地探頭望了望：“醫生有說梁導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嗎？”

　　遲揚低頭看著自己的指腹：“等燒退下來就行，醫生說休息一兩天就能出院了。”

　　“遲揚，我們先回去。”張成業走到遲揚的身邊輕聲道，顯然想要他跟著自己回演員樓。

　　遲揚回頭透過玻璃窗口看了一眼梁鶴，轉身道：“你先回去，我在這等梁導醒。”

　　“可你要保持好狀態，後天就要拍戲了。”張成業不贊同道，“現在照顧梁導的人都過來了，我們可以先走。”

　　遲揚不爲所動：“我不放心。”

　　張成業大驚，上下打量遲揚，似乎想要看出點什麼來。遲揚卻不在乎他的眼光，直接在門外的長椅坐下了。

　　最後，張成業也隻能留了下來。

　　第二天上午梁鶴醒了過來，醫生過來量體溫，說是燒退了，再休息觀察一會就能走。

　　“你們怎麼都過來了？”梁鶴半靠在枕頭上，聲音沙啞，望著三位工作人員。

　　“梁導，您可不能再出事了，把我們幾個嚇一跳。”這幾個工作人員都是管著劇組的。

　　“我沒事，你們先回去，那裏不能少了你們。”梁鶴揮手把人給叫走了。

　　張成業也被遲揚給吩咐走了。

　　“我跟著梁導，下午一起回去。”遲揚冷靜道，“你們都一起回去休息。”

　　四個人守了一夜，這會也沒有拒絕，隻能走人。

　　“嚇著你了？”梁鶴還有心情開玩笑，“我平常不生病的，可能是昨天沒蓋好被子，著涼了。”

　　遲揚搖頭：“醫生說你主要是疲勞過度沒有緩過來，才會突然一下子爆發。”

　　梁鶴扯著臉笑了笑，心裏明白是上次拍《山》的時候沒有緩過勁來，剛好這次受寒連著爆發。

　　“我去買了粥，你先吃點墊肚子。”遲揚把剛剛買好的粥拿了過來，打開。

　　“皮蛋瘦肉粥，聞起來挺不錯的。”梁鶴捧了過來，揚眉道。

　　“嗯。”遲揚坐在床邊，看著梁鶴低頭，前面有一些碎發滑了下來，不方面吃粥，下意識伸出手去幫她別在耳後。

　　“……”梁鶴握住勺子的手一頓，耳朵尖立刻泛起薄紅，好在這時她臉上還有一些高燒過後的紅暈，所以看起來沒那麼明顯。饒是如此她突然僵硬起來的身體，也足夠讓遲揚察覺。

　　遲揚薄唇抿起，他剛剛不過是下意識，現在回過神不由地有些臉熱。他還從來沒有這麼主動親密地去接觸別人。

　　一時間病房內莫名的氣息在暗湧。

　　“……哈哈哈，你這招挺不錯了，適合拍偶像劇，哈哈。”梁鶴試圖緩解尷尬氣氛。

　　遲揚並沒有順著她的意思解圍，反而擰起了眉：“我不是在演戲。”

　　這回梁鶴徹底尷尬了，默默喝了一口粥：“哦。”

　　“！！！”突然梁鶴瞪大眼睛，一口粥卡在喉嚨上下不得。

　　因爲遲揚把手放在了她的額頭上，比剛才別發的動作更直接，兩個人的肌膚直接接觸了。

　　“不燙了。”遲揚簡短說完這句話，仿佛沒事人一樣把手收了回來。

　　留下梁鶴在那裏機械地喝粥，腦子裏卻天人交戰。

　　【我愛豆摸了我，還要不要洗澡？】

　　【呵呵，他隻是看你燒退了沒。】

　　【我應不應該拍一張自己的腦門照，留作紀念？我覺得我又開始暈暈的了。】

　　【沒出息，以後拍戲你可以找各種借口接近他！】

大頭寶珠

第36章

　　到底是年輕人, 梁鶴休息了一天, 立刻滿血複活，第二天依舊正常開工。

　　拍戲一般來說不是按劇情發展來拍的, 都是跳著拍。第一場上來就是片警在警局和葉曲對峙的場面，葉曲自信于自己的高智商以及作案手法，在警局鎮定至極。

　　這一幕要表現出片警的急躁, 明知道葉曲有問題，卻對他無可奈何。算是整個片中的轉折, 讓片警吸取教訓, 後面反擊回來。

　　所以此刻遲揚必須要演出葉曲的高傲、天生的疏離感。

　　葉曲是一個非常俊美的男人, 原文中對他的描寫是一個英俊如同中世紀英國的吸血鬼，蒼白、俊美，身上帶著怪異的病態美。

　　“Action!”

　　梁鶴一喊完，場記就開始打闆:“《默》第一百二十六場，第一回開始!”

　　鏡頭對準片警, 李龍不虧是多年的演員, 立刻進入了氛圍, 眉頭死死皺著。

　　“你以爲我真抓不到把柄？”張顯警服解開了兩個扣子, 以往吊兒郎當的模樣早就消失不見了，更多的是對面前男人的忿恨。

　　葉曲臉色冷冷的:“拭目以待。”

　　“卡!”梁鶴站了起來，朝遲揚招手。

　　“梁導。”遲揚走過來，他才說了一句話就被卡了，有些不適應。

　　梁鶴拿起劇本，指給遲揚看:“葉曲雖然不愛笑, 但他不是不會笑。他有陰郁的一面，不代表一直是冰塊臉。你要會用笑來詮釋，笑有很多種的，知道嗎？”

　　“嗯。”笑算是演員的基本功，當初遲揚在原老師那第一堂課就是笑。

　　“葉曲這裏就是需要笑，諷刺的笑，諷刺警局的人愚蠢，諷刺這個社會。”梁鶴仰頭望著遲揚，“懂嗎？”

　　見遲揚點了頭，梁鶴才讓他重新站過去。

　　“李龍，剛才的表情收一點，不要太氣急敗壞了。你是警察，爲人民著想的警察，眼底得有堅毅。”梁鶴皺眉。

　　這場戲的確不好拍，像剛才因爲李龍表演太用力，導緻片警處于劣勢，要是遲揚再演好點，就完全被壓制了。

　　觀衆站得是主角的角度，如果主角太遜是會招人嫌的。

　　本身這幕就是葉曲壓制著張顯，如果李龍再一次把自己的劣勢發揮出來，那觀衆對接下來的故事也就沒了興趣。

　　“《默》第一百二十六場，第二回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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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警局的三分鍾對決，足足拍了一上午才受工。

　　好在除了遲揚，其他主演都是摸泥打滾出來的，不怎麼覺得辛苦。

　　“中午休息，下午三點警局集合。”梁鶴說完就讓人散了。

　　第一天梁鶴也不願意逼得太緊，又在附近包了兩棟樓，大家中午完全可以午休，飯自行解決。

　　“梁導，你要過來和我們一起吃飯嗎？”生活制片人過來說道，“前面有家菜市場，我們買完菜就去做飯。”

　　那天沒邀上梁鶴吃飯，工作人員想再來邀一次。

　　“我和你們一起去買菜吧。”梁鶴想了想，“我自己做就行了。”

　　梁鶴跟著工作人員去了前面的菜市場買菜，順便給遲揚發了條消息。

　　【我待會回去做飯，你等我。我做得菜很好吃的!】

　　遲揚看了一眼勾唇笑了起來，拇指動了幾下把手機放回了口袋。

　　“成業，我先回去了，你們三個自己去吃午飯。”遲揚說完要往外走。

　　張成業急道:“下午還有好幾場戲，你不吃飯怎麼行？”

　　“五樓有廚房。”遲揚說了一句話直接走了。

　　“……”張成業努力回想了一下，並不記得遲揚還有廚藝這個技能。

　　【好。】

　　梁鶴看到回信，滿足地繼續買買買。

　　真不是她自誇，她遺傳了她爸的好天賦，做什麼菜都手到擒來，不然徐銘也不會總愛來蹭吃蹭喝。

　　當年徐銘之所以非要和梁鶴買對門，就是爲了好上門蹭飯。

　　“梁導……你買這麼多吃得完嗎？”生活制片人心想，還不和他們一起吃。

　　梁鶴點頭，人卻蹲了下來挑茄子。

　　“圓茄子隻有這兩個？”梁鶴覺得有點小。

　　“賣完啦，勒個是我們自家種滴，不是超市辣種長茄子，”老奶奶操著一口濃重的塑普話，努力解釋，“姑涼儂吃了就知道，好吃哩！”

　　“那就這兩個都要了。”梁鶴笑得開心，圓茄子確實現在比較少見了。

　　回到演員樓，遲揚聽到聲音走了出來。

　　“要我幫忙嗎？”

　　梁鶴四周環顧了一下，撓臉:“你會洗菜嗎？”

　　遲揚搖頭，顯得有點無辜。

　　“但是我可以學。”

　　“那……你幫我洗茄子？”梁鶴從大袋子裏掏出兩個圓茄子。

　　樓裏每層四間房間，中間是客廳，都有一個陽台，旁邊就是廚房。

　　遲揚解開襯衫的袖扣，卷到手臂處，打算開始洗茄子。

　　“這裏還有圍裙，你穿起來，不然衣服弄髒了。”梁鶴自己找圍裙的時候，發現了四條圍裙，心想生活制片人安排的還挺細緻。

　　遲揚拿著那塊粉紅色的布，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弄。

　　“怎麼了？”梁鶴自己圍好了，轉頭卻看見遲揚還愣在那。

　　遲揚幹淨的手指繞著圍裙的帶子，一臉茫然:“我不會系這個。”

　　梁鶴了然:“我幫你。”

　　接過遲揚手裏的圍裙，梁鶴踮起腳將頸帶套在他脖子上，然後繞到遲揚背後，拿起前面的的帶子系了一個蝴蝶結。

　　遲揚甚至能在腰上感受到梁鶴細軟的手，他默默地垂下眼，掩蓋眼底的神色。

　　“好了，你去洗吧。”梁鶴極認真系完圍裙，轉身去處理魚肉。

　　****

　　兩人吃完飯，各自回房休息。梁鶴還是很滿意的，因爲她看著遲揚吃了一碗飯下去，菜也吃了不少。

　　她應該去買一袋米回來，每天都做飯，讓自己愛豆茁壯成長是每個粉絲最平凡的願望。

　　《默》的布局其實不大，主要的情節都在警局裏，隻有幾件大的案件需要出外景。這也是爲什麼梁鶴讓人包下了兩棟樓的原因，既方便人員集中管理，又能方便大家生活。

　　明天就去買米……梁鶴睡前迷糊地想著。

　　旁邊的房間，遲揚站在窗戶旁，俊美的輪廓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冷淡。

　　好像他碰到梁鶴總會去做一些以前不會做的事，願意把她送的糖一一吃完，願意一次又一次和她去吃飯。

　　就連張成業跟了他這麼多年，自己都不怎麼願意爲張成業破了自己的規矩。

　　也許是那天在大橋上的幫助，又也許是因爲後來梁鶴看他時眼底閃閃發亮的東西。

　　總之，自己現在的狀態不對。

　　遲揚手扶住窗沿，他回想起前天晚上梁鶴急性高燒時，自己心髒的劇烈跳動。那次絕對是這幾年他情緒波動最厲害的一次，他甚至感受到了恐懼的味道，害怕梁鶴醒不過來。

　　下午兩點所有人都聚在警局，開始準備拍戲。

　　李龍走過來想和梁鶴討論一下關于人物角色，他三十多歲了，這次遇到這麼好的機會，隻要抓住了就能翻身。

　　他房間在二樓，本來中午是想去找梁鶴的，但本身他是男演員，貿然上去隻會招人緋言。李龍在圈裏混了這麼多年，看人的眼光也毒，顯然梁鶴不會喜歡巴結她的演員。

　　思來想去，他隻能在片場和梁鶴討論戲，順便拉近兩人的關系。

　　梁鶴倒是挺願意和李龍說話的，他基礎牢固，演技是有的，缺少的隻是對人物的理解。

　　“片警內心是有強大正義感的人，不然也不會就隻憑嘴花花，就討得臨安區一幹群衆的好感。”梁鶴靠在警局的一根柱子上繼續說道，“他年紀在三十三歲，李龍你也在這個年齡段。也知道這時候是男人的黃金時代，精力、經驗都在巔峰時期。張顯其實是很驕傲的，他看不起自己現在安穩的生活，葉曲給他平凡的片警生活帶來了機會。”

　　李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還想說點什麼，這時遲揚走了過來。

　　“梁導，我這一幕看不懂。”遲揚直挺挺地走過來，說完抿著唇。和剛才李龍來謙虛請教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而梁鶴的氣勢也瞬間發生了改變。

　　剛剛還是指點江山，高傲的梁導，立刻換了一副笑臉，溫柔得不行，像個媽媽桑看著自己的乖兒子。

　　“哪裏看不懂，我幫你講。”梁鶴語氣直接輕了三個度。

　　李龍也是有眼色，自己拿著劇本主動站到其他地方起背了起來。

　　“這一幕都看不懂。”遲揚隨手亂劃了一圈。

　　梁鶴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開始給不在狀態的遲揚講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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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聽懂了嗎？”梁鶴巴拉巴拉講了一堆，才歇下來問道。

　　遲揚誠實地搖頭:“沒有。”他光顧著盯著梁鶴的臉了。

　　梁鶴面色溫和:“沒關系，你的角色的確有點複雜，我多給你講幾遍。”

　　就這樣，一個不在狀態，一個努力詮釋角色，直到開始拍戲。

　　“要是還有什麼不懂，等回去給你講。”梁鶴說完就坐到攝像頭面前。

　　下午基本上沒有遲揚的戲份，他站在一旁也不看演員，就望著在那嚴肅著臉認真喊的梁鶴。

大頭寶珠

第37章

　　李龍最近有點不太舒服, 心理上的不適。

　　他在這部劇裏是主角, 按道理來說導演應該會更看重他才對，其他人也應該緊著他來。當然李龍不是個虛榮的人, 他在圈內打滾這麼久，知道太自負的人容易出事。

　　隻是……那個遲揚實在搶位太明顯了，每次自己去找梁導, 他都要來插一腳，簡直煩不勝煩。

　　偏偏梁導似乎看不出來遲揚的巴結, 還好聲好氣地給他講戲, 然後忽略了李龍。

　　到最後李龍不到迫不得已基本不會去找梁鶴, 他想明白了，好好拍戲才是正道，梁導他是攀不上。

　　警局的戲大部分都是李龍的戲份，遲揚其實根本沒那麼多場戲，平時隻要李龍不找梁鶴, 他就坐在一個角落寫歌。

　　是的, 《默》的主題曲是由遲揚來唱, 梁鶴一開始就和他說好了的。

　　“卡！”梁鶴拿著喇叭喊了一聲,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下一場是遲揚的獨角戲，葉曲被關在警局審訊室，一個人站在單向鏡面前或對著攝像頭露出異常的笑。需要演員完全理解葉曲這個角色，同時面對鏡頭詮釋出來。

　　遲揚對這種表演似乎手到擒來，無論是對著攝像頭的怪異的笑，還是冷漠地盯著審訊室內的單向鏡, 隻cut了兩條就過了。

　　副導演在旁邊很滿意：“還以爲遲揚歌手出道，演技不怎麼樣，現在看來很有天賦嘛！”

　　梁鶴坐在椅子上沒說話，遲揚之前參演的那部古裝劇她又不是沒看。他的演技梁鶴心裏還是有數的，因爲有那個角色天生面癱的buff，遲揚能瞞過觀衆，但是懂得人還是知道遲揚演技的欠缺。

　　一個演技不怎麼好的人能突然把這麼複雜的情緒詮釋出來，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自己有過這麼複雜的一面，這才能身臨其境。

　　所以梁鶴在攝像機後面臉色不太好看，不知道自己愛豆有這麼複雜的一面，是誰都難受。

　　果然，喊卡之後遲揚久久未出戲，周身彌漫著陰郁的氣息。張成業摟著大衣站在他旁邊，兩位助理隻能遠遠望著。

　　梁鶴坐在那沒動，拍場人多眼雜，她不好直接過去，隻能在後面望著。

　　李龍這時候倒顯出了前輩的風範，主動過去和遲揚一起坐下談心。

　　“嘿！”李龍遞給遲揚一瓶水，“醒醒神，戲拍得很好，不過已經結束了。”

　　水雖然是常溫的礦泉水，但是在幾度的冬天裏還是顯得冰冷。遲揚接了過來，從手心傳過來的寒意直接竄上了心頭。

　　“……謝謝。”遲揚低頭說道。

　　“沒事，我有時候演戲也會這樣出不來。”李龍拍了拍遲揚的肩膀，“你還算好，接下來沒有要拍的戲，可以休息。以前我出不來要硬逼著自己出來，接著進入下一場，那才叫難受，都快分裂成兩個人了。”

　　“演員很辛苦。”遲揚點頭贊同。

　　“還好吧，遇到自己喜歡的劇本是最幸福的事。”李龍笑呵呵的，頗有氣度道，“你條件這麼好，再加把勁會有好出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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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龍就位。”梁鶴冷淡的聲音從喇叭中傳出來。

　　李龍拍拍屁股，走了過去。遲揚順著聲音望著梁鶴，眼底的陰郁稍稍散了一點。

　　梁鶴從一開始就在跳拍，戲裏的上午，中午，下午，晚上的場景，今天一天都在拍。最難受的還是李龍，幾乎每場都有他的戲份，根本得不到歇息。

　　這時候就體現一個老演員的素質了，不管拍多少回，隻要給他喘息的時間，李龍就能立刻調整到巔峰的狀態。

　　“李龍真不錯，這都多少場了，還這麼精神。”副導演和梁鶴說道，“我得找他留個聯系方式。”

　　“沒碰上好的角色，這麼多年接得全是爛片，最好的幾部也是戲紅人不紅。”梁鶴靠在椅子上，盯著攝像機裏面的李龍說道，“不過，也被這麼多爛片磨出了耐性，總會紅的。”

　　“哈哈哈，梁導說得是。”副導演心想，您都來找他了，李龍能不火嗎？

　　一整天拍下來，也沒個人敢叫苦，沒看見人梁導一整天都坐在那？連午飯都隻扒拉了幾口就放下了，拎著演員們一個個講戲。

　　“回去了，回去了。”梁鶴揮揮手，“要出去玩的，早點回來，注意時間，兩棟樓一點門禁。”

　　工作人員一陣歡呼，紛紛作鳥散狀。

　　公寓樓離警局挺近的，大家不出去玩的都走路回去。李龍和幾個演員走在一起，遲揚單獨走在前面，後面跟著張成業他們。

　　至于梁鶴，她還留在警局和工作人員一起整理東西。

　　“兄弟！”李龍在後面喊住遲揚，“大家一起走啊。”

　　遲揚沒有回頭，隻是稍稍放慢了腳步，後面的李龍幾個人立刻趕了上來。

　　“什麼時候我們出去喝一頓唄，大家聚在一起拍戲都是緣分。”李龍熱情道，他喜歡和用真心拍戲的演員一起玩，剛才那場戲讓他覺得遲揚也許不是光會巴結導演的人。

　　“我要寫歌。”遲揚拒絕。

　　李龍撓頭：“差點忘記了，你還是歌星呢。說實話，你唱歌挺好聽的，怎麼想要來演戲呢？”

　　遲揚無所謂道：“想來就來了。”

　　李龍爽朗一笑：“哈哈哈，也是，想拍就拍，哪有那麼多爲什麼。”

　　一行演員回到樓裏，李龍在二樓就停下了，對遲揚說道：“兄弟，我先回去休息了，今天太累了。不過等我拍完這些，出外景的時候你就麻煩咯。”

　　《默》拍攝是分兩條線拍的，現在集中拍張顯，等到了外景基本上就是葉曲的主戰場。

　　遲揚點頭，而後朝五樓走去。到了客廳，他望了一眼梁鶴的房間才打開自己的房門。

　　南方是沒有暖氣的，冬天又是濕冷，遲揚其實不太適應。

　　他關上門，脫掉大衣，一路走進浴室，扯掉自己的襯衣，露出結實的身體，腹部清晰可見有著漂亮的肌肉，兩道人魚線順著紋路延伸到西裝褲下，讓人想一探究竟。

　　****

　　梁鶴收工回來已經十一點了，她打著呵欠走回來，正要進自己的房間，卻從遲揚房間的門縫中看到了亮光。

　　想了想，梁鶴走過去敲響了遲揚的門。

　　一分鍾過後，遲揚頂著濕漉漉的頭發，直接裸著上半身來開門。

　　“……”梁鶴當場愣在房門口。

　　“梁導，怎麼了？”遲揚似乎並未察覺有什麼不妥。

　　梁鶴咽了咽口水，覺得後背一陣寒意升起：“你……不冷嗎？”他們倆離這麼近，梁鶴都感受不到遲揚身上的熱氣，顯然不是剛從浴室出來。

　　遲揚低頭看著梁鶴，片刻後道：“冷。”

　　“那你趕緊去穿衣服，把頭發吹幹。”梁鶴急道，有什麼比愛豆健康更重要的事呢？本來今天在片場梁鶴因爲自己沒有上去安慰遲揚就很愧疚了。

　　遲揚站著還是沒動，梁鶴一著急直接上手推了：“你快去呀，待會著涼了怎麼辦？”

　　梁鶴穿著自己的綠大衣，又剛剛走了一段路回來，身上手上都是熱乎乎的。這會貼在遲揚冰涼的胸膛上，形成鮮明的對比。

　　遲揚被燙得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他下意識伸手捏住梁鶴的手。

　　“……”梁鶴被先是自己魯莽的行爲嚇一跳，後又被遲揚握住手給直接弄懵了。

　　兩人直挺挺站在房門口，時間仿佛停滯了一般。遲揚唇動了動，正想開口說話。

　　“你們……”張成業一隻腳還在樓梯道，看著房門口這兩人直接愣住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本來想過來給遲揚送新衣服過來的，結果看到這不可說的一幕。張成業迅速在腦海中回想以前覺得奇奇怪怪的地方，如果套上剛才那一幕，一切都說得通了！

　　原來遲揚和梁鶴是這種關系！

　　房門口，梁鶴迅速把手抽了出來，結結巴巴道：“你，快，快進去換好衣服，記，記得吹頭發，我，我先回房了。”

　　遲揚望著落荒而逃的某人，眼睛裏閃過了一絲笑意。

　　關上門，遲揚給張成業打了一個電話，讓他把衣服送上來。

　　張成業上來前還探出頭來看周圍有沒有梁鶴的蹤影，顯然梁鶴已經回房了。他莫名松了口氣，敲開了遲揚的門。

　　遲揚慢條斯理地穿好衣服，張成業站在後面想問又不敢問，最後隻能憋著下去了。

　　摸了摸自己濕漉漉的頭發，遲揚看著桌上的吹風機，走了過去。他把吹風機放進衣櫃裏藏了起來，然後打開房門，走到梁鶴門口。

　　“梆、梆、梆。”

　　梁鶴還坐在床邊平息自己的情緒，聽到敲門聲，連忙站了起來。

　　“我吹風機壞了。”門口穿好衣服的遲揚，皺眉道，濕漉漉的頭發還在往下滴水。

　　梁鶴急了，大冬天這樣是真的會感冒的。

　　她立刻把人拉了進來：“我的吹風機是好的，你等著。”

　　找到吹風機後，梁鶴還去拿了一條幹淨的毛巾過來：“你先擦擦！”

　　“謝謝。”遲揚坐在椅子上，擡頭認真道。

　　“沒事。”梁鶴處于一片混亂中，腦子都快down機了，完全沒注意到遲揚眼底的暗色。

大頭寶珠

第38章

　　遲揚在吹頭發, 梁鶴沒好意思一直看著他, 隻能拿起床頭櫃上的一本書假模假樣地看起來，耳朵卻豎了起來。

　　很快吹風機的聲音停了, 梁鶴假裝翻頁的手也停了下來。

　　“我先走了。”遲揚放下吹風機，站起來說道。

　　梁鶴立刻把書放在一邊:“等等。”

　　遲揚回頭，嗓音溫和:“怎麼了？”

　　梁鶴眼睛不自在地轉了轉:“今天在片場……嗯, 你要及時從戲裏面走出來。”

　　“好。”遲揚點頭，聲音溫柔地不像話。

　　等他走出去, 關上了門, 梁鶴臉上瞬間浮起了淺色紅暈。

　　她覺得遲揚哪裏不一樣了, 說不上來的怪，不過……好像也不錯。

　　兩個月，《默》在警局的戲份拍完了。整個劇組開始四處奔波拍外景，遲揚……頭一次被梁鶴當著衆人的面罵的狗血淋頭。

　　“你現在是葉顯!不是歌星遲揚，不是演員遲揚, 給我一點你的反應!”梁鶴氣得在攝像頭後面站了起來, 踱來踱去。

　　這幕是講葉顯在殺了人之後的表現, 他並不享受殺人的快感, 卻又不對這件事感到自責愧疚。複雜的心思要透過他的面部表情來詮釋，顯然梁鶴對目前遲揚的表現不滿意。

　　“梁導，遲揚已經在進步了。”副導演有些看不下去。

　　這條已經卡了十五次，因爲有殺人的場景，遲揚得來來回回奔跑，搬運屍.體, 非常廢體力，現在他連頭發都濕了。

　　“繼續。”梁鶴冷冷道。

　　遲揚也沒有停下來，一打闆他就開始跑，而且狀態一直在攀升。

　　到最後梁鶴點頭說可以的時候，明眼人都看到遲揚的身體在晃動。劇裏的屍

　　.體是用袋子裝了起來的，爲了逼真，道具組在袋子裏放了一個成年人重量的道具。

　　其實梁鶴也沒好到哪去，要是這時候副導演稍微注意一下就會發現她額頭上全是冷汗，和往常兇悍冷靜的梁導截然不同。

　　“原地休息一個小時。”梁鶴說完站了起來，走到遲揚身邊，暗中扶住他，低聲道：“抱歉。”

　　遲揚喘了口氣，帶著笑意道：“梁導，我還撐得住。”

　　梁鶴仰頭望著男人英俊的臉龐：“下一場沒有體力戲，但也不好拍，你先去休息。”

　　遲揚點頭，慢慢走到自己的休息處。

　　真正到了拍戲的時候，遲揚反而不找梁鶴講戲了，而是一個人默默地坐在棚子裏看著劇本。

　　張成業從助理那接過熱水，連忙送到遲揚手邊：“先喝點熱水，休息休息，待會再看。”

　　“那邊怎麼樣了？”遲揚捧著水沒喝，垂眼問道。

　　張成業臉色一冷：“遲烈在暗地裏吞並遲家的股份，遲總……似乎沒什麼動靜。”

　　遲揚不置可否，冷笑：“相親相愛一家人。”

　　現在的天氣，不管北方南方都冷，出來棉襖是少不了的。工作人員都穿著自己的衣服，演員就不行了。這麼冷的天穿薄薄的戲服，遲揚上場時還得穿白襯衫。

　　上次梁鶴幫他訂得綠大衣，遲揚給落在了滋市，現在張成業給他披得大衣看起來就不抵用。

　　“給。”梁鶴拿出自己的綠大衣遞給遲揚助理，朝遲揚方向點了點下巴，“拿去給他。”

　　這場戲在室外山谷裏，風呼呼地刮，把劇組的紮得帳篷吹得嘩嘩作響，聽著都滲人。

　　不知道助理怎麼說的，遲揚接過大衣後擡頭往梁鶴方向看過來，梁鶴直接和旁邊的人說話，看都沒看他一眼，仿佛大衣不是她的。

　　遲揚低頭輕輕笑了笑，把自己原本上萬的羊毛絨大衣隨意地脫了下來，直接披上了梁鶴168塊的綠大衣。

　　“……”張成業撿起滑落在地上的羊毛絨大衣，心裏替它默哀了一秒鍾。

　　一場場外景拍下來，遲揚仿若脫胎換骨，原先生澀的演技漸漸圓滑起來，當初原老師教導的理論知識，似乎都在梁鶴的劇中一一得到了實踐。

　　遲揚殺青那天，梁鶴等人還要繼續拍。因爲助理買好了返回清城市的機票，當晚遲揚敲開了梁鶴的門。

　　“這麼晚還不睡，明天不是要回去？”梁鶴戴著一副眼鏡，看樣子還在工作，頭發紮成了一個丸子狀。

　　遲揚垂在腿褲縫的手動了動，忍住想幫梁鶴把耳邊的碎發別上去的沖動，笑道：“主題曲我寫好了，想臨走前唱給你聽。”

　　梁鶴往後退了幾步，示意他進來，完全忽略遲揚說的話完全不像是工作間的交流，更像……戀人之間的離別情話。

　　“我對歌不是很懂的，不過我覺得你寫得肯定不會有問題。”梁鶴邊往房間走，邊說，“好多人都說你在音樂上特別有天賦，上次給李大霄唱得那首，我聽說到現在還在華語下載榜上第一。”

　　他們現在住在一家當地的五星級酒店裏，不知道爲什麼同樣是刻闆的房間，梁鶴這裏就有住人的氣息。雖然沒有那麼整潔，桌上放了一堆劇本，床頭上放著電腦，大概剛才梁鶴就坐在這，床單有些淩亂。

　　遲揚覺得這間房莫名地比自己的房間要溫暖，明明空調的溫度都調得一樣。

　　“坐。”梁鶴拉過兩個椅子，自己坐了一個，示意遲揚坐在她對面。

　　一坐下，梁鶴就被遲揚深邃的眼睛看得一愣，總覺得他想說些什麼。

　　梁鶴忍不住問：“怎麼了？”

　　遲揚立刻垂眼，搖頭：“我唱給你聽。”

　　……

　　隨著遲揚哼歌的時間越長，梁鶴就越不自在。有時候他眼神掃過來，梁鶴甚至感覺到窒息，那種複雜卻又幹淨的聲音……她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遲揚不是在唱《默》的主題曲，而是在對著她唱情歌。

　　一曲畢，梁鶴雙手熱烈鼓掌，仿佛自己真的一直在認真聽遲揚唱歌，根本沒有走過神。

　　“好聽！”

　　遲揚聲音沙啞：“你喜歡就好。”

　　“大家都會喜歡的，你唱得這麼好。”梁鶴臉上掛著套笑，努力不讓氣氛變得奇怪。

　　遲揚也不在意，任由梁鶴往《默》上扯。

　　又來了，又來了！這種奇奇怪怪的感覺。梁鶴內心的小人抓狂，臉上的笑都快維持不住了。

　　“之前說教你唱歌，沒來得及，下次再教你好不好？”遲揚望著梁鶴的眼睛認真道。

　　“好，好啊。”梁鶴伸手把滑落下的碎發別在耳後，卻碰到自己滾燙的耳朵，不用想，這會兒耳朵尖肯定紅了。

　　遲揚抿了抿唇，站起來：“那我先回房了，清城再見。”

　　梁鶴一愣，隻能也跟著起來：“路上，路上小心。”

　　走到門外，遲揚轉過頭來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梁鶴，才往電梯門走去。

　　他們並不是住在同一層。

　　這時兩人都在想著自己的心事，完全沒有發現一個角落發出了一道微弱的哢嚓聲。

　　****

　　藍耀傳媒內部議會。

　　“建葉發布的那道封.殺令大家都知道了？”藍耀總監坐在最前面嚴肅道。

　　這兩年分離出來負責歌手的錢部長點頭：“聽說從一開始遲揚選秀開始，建葉高層就悄悄規定不能和他來往。到了現在建葉直接撕開了臉面。”

　　藍耀金牌經紀人臉色陰沉：“雖然建葉和我們藍耀合不來，但絕對不會這麼對待一個極具潛力的歌手，他們搶都來不及。肯定是遲揚自己的問題，什麼時候得罪了建葉的人。”

　　總監敲了敲桌子：“不管遲揚和建葉有什麼矛盾，現在遲揚在我們藍耀，我們就必須護著。難不成沒有了建葉，遲揚還出不來專輯？”

　　經紀人不同意：“總監，沒必要爲了一個剛出道的歌手和建葉硬著來。”

　　錢部長冷笑：“怎麼沒必要，建葉圈著音樂圈這麼大的蛋糕時間已經夠久了，我們要想分一杯羹，必須要硬著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使唱片不景氣，但長遠來看，哪怕幾十年後也還是會存在。畢竟音樂是人生活的調劑，怎麼都少不了。

　　“你要和建葉硬來沒關系，不要扯到我們藍耀影視部門。”經紀人手裏帶著張星凡，最近正打算讓他換個方向，重心往電影圈發展。

　　“那真不好意思，說不定還真會扯上。”錢部長得意道。

　　“你什麼意思？”

　　總監出來打圓場解釋：“最近遲揚接了部網劇。”

　　經紀人嗤笑一聲：“網劇？總監您還是讓遲揚回來好好唱歌發專輯，不要一味地浪費時間。真以爲自己在劉東那演了個配角，以後就能進演藝圈？”

　　“咳。”總監握拳咳了一聲，“梁鶴導演的網劇。”

　　“梁鶴導演的怎麼……梁鶴？！”經紀人直起身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爲什麼他這麼有底氣讓張星凡重心往電影界發展，還不是因爲之前梁鶴那部青春愛情片找了張星凡拍。張星凡的演員地位肉眼可見的往上拔，具體表現爲收到手軟的電影劇本。

　　更別提如今梁鶴在國際上拿了那麼重的獎項，所有人都在觀望她下一部會拍什麼電影，現在告訴他梁鶴去拍了網劇，還叫了一個唱歌的歌手去。

　　“哪個配角？”經紀人臉上帶著笑，“不是主角也沒什麼好得意的。”

　　錢部長聳肩：“確實不是主角，就是一個反派而已。”

　　“……”經紀人的臉白了，看過梁鶴電影的人都知道，她拍戲從來不會把焦點集中在一個人身上。劇本主角隻有一個，但觀衆心中的主角各不相同，尤其是反派這種不遜于主角戲份的演員。

大頭寶珠

第39章

　　張星凡是他手裏最捧的一個藝人, 公司也非常看好。沒有意外, 藍耀的一哥地位往後五年都是張星凡的。

　　現在突然跳出一個遲揚？虧得他之前還叫張星凡不要在意。

　　最後總監無奈道:“遲揚我們是要保的，現在他和梁導有合作, 雖然隻是網劇，也保不準會爆。不過，老周你也不要太擔心。張星凡該有的資源, 我們公司一定會給的。”

　　周颯面上好似消了氣，心裏卻知道有什麼不一樣了……張星凡遲早有一天要和遲揚對上的。

　　另一邊遲揚回到清城市後兩個禮拜, 沒有來過藍耀, 每天忙著其他的事。

　　“遲家在南方試水的那家分公司倒了。”張成業拿了一堆文件過來。

　　遲揚頭也沒擡, 低頭敲著字:“遲烈管的那家？”

　　張成業點頭:“對，大概半年前該公司就成了空殼。遲烈一直瞞著，到最近一個月才傳出消息。”

　　遲揚指尖一頓，冷笑:“蠢貨。”

　　南方那邊雖然不是遲家的主戰場，但地方政府都希望有遲家入駐。按道理背後有政府和龐大的遲家資金鏈支撐, 基本是橫掃市場才對。

　　“現在我們手裏頭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這些是張成業暗中讓人收購的。

　　遲揚扶了扶自己的眼鏡:“你不要出面, 讓下面的人去。”

　　張成業說好, 把文件放在遲揚的手邊後, 站著沒動。

　　“還有事？”遲揚擡頭皺眉道。

　　“梁導回來了。”張成業咬咬牙還是把昨天在經紀人群裏聽到消息說了出來。“好像在搞宣傳。”

　　“《默》？”遲揚徹底停了手，盯著張成業。

　　“還沒有具體消息，但聽說梁導是要在清城開場發布會。”按道理一部網劇是用不著什麼大場面的，又不是什麼影視巨作，唯一知名的就是梁鶴，但這兩字足夠了。

　　張成業相信那天各大媒體一定會過來的。

　　“嗯, 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梁……她要是開《默》的發布會會通知我的。”遲揚篤定道。

　　的確，梁鶴是要開發布會的。

　　原因也很簡單，土老闆說想感受一次聚光燈，他一個投資方還從來沒露過面呢！

　　梁鶴一想，這雖是網劇，但花得錢可不少，抵得上別人拍一部電影了。而且她說加投資，土老闆立馬就把錢打了過來。

　　最後一合計，梁鶴決定開個發布會，順便把遲揚和李龍幾個主演帶上。

　　她完全可以預見到時候發布會有多熱鬧，畢竟自己獲獎後的第一部作品，還是個網劇，處處是話題。

　　“不是吧，你還真和遲揚合作了？”徐銘在梁鶴的客廳裏四處打轉。

　　“怎麼，不可以？”梁鶴拿著一本中國土特産的書看著。

　　徐銘哐當坐在梁鶴面前:“我還不知道你那狗脾氣？拍起戲來翻臉不認人，誰都罵。你和遲揚一個唱歌的人一起拍戲，不得罵死他？”

　　梁鶴有點心虛:“是，是罵了幾次。”

　　“那你還想和他有什麼好來往？”徐銘語重心長道，“這些不專業的演員最容易記恨人了，尤其突然爆紅的小鮮肉，沒什麼腦子。說不定哪天，你愛豆就在背後插.你一刀。”

　　“……哪會有這樣的事，遲揚他人很好的。”話是這麼說，梁鶴的臉色還是漸漸沉重了起來。

　　“他隻是不敢當你面生氣而已，背後還不知道怎麼罵你呢！”徐銘恨鐵不成鋼，“你可以把他介紹給其他導演啊，這樣他既接受了你的好意，又不會被你罵。”

　　梁鶴一臉懵:“可是，我是最好的導演啊。”

　　“……”徐銘卡殼，“你還真自信。”

　　說是這麼說，徐銘不得不承認現如今能和梁鶴合作，大概是所有演員的夢想了。

　　“其實，我罵了他心裏也不好受的。”梁鶴唉聲歎氣道，“那可是我愛豆，看著他背著幾十公斤的袋子跑來跑去，我都想替他背了。但是他演得太陰郁，不討喜。這樣沒有了複雜的層次感，觀衆就不會對這個角色感動，遲揚就不會被觀衆記住的。”

　　徐銘靜靜地看著梁鶴一個人在那絮絮叨叨，慢慢皺起了眉，他認識的梁鶴並不完全是這樣一個爲演員著想的人，她要得是情節符合邏輯，要得是觀衆的感官，而不是讓觀衆去記住那個演員。

　　“你那麼喜歡遲揚，爲什麼？”徐銘問。

　　“他……就是喜歡他。”梁鶴想了半天沒想出理由來。

　　“你和那些無腦追星族有什麼區別？”徐銘樂了。

　　梁鶴卻不樂意了:“追星族招你惹你了？”

　　徐銘是來蹭飯的，飯還沒吃到嘴，他是萬萬不敢再得罪了梁鶴。

　　“這什麼書？和你的戲有關？”徐銘指著桌上的《吃遍中國土特産》

　　梁鶴站起來瞥了一眼:“不是，就看看。”

　　……

　　兩個人坐在一張桌上吃著飯，梁鶴怎麼看徐銘都不順眼，她總覺得對面坐著的人還是遲揚。

　　“你，那是什麼眼神？”徐銘含糊糊地問，還不忘往嘴裏夾一筷子肉。

　　“你爲什麼不找個女朋友？”梁鶴深沉地問道，這樣就不用纏著她了。

　　“你爲什麼不找個男朋友？”徐銘放下碗，發自靈魂的扣問。

　　“……”

　　“……”

　　兩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了一會，各自端起碗吃飯，仿佛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

　　發布會頭一天晚上，梁鶴給幾個演員打了電話通知，最後才打給遲揚。

　　“不用緊張，就是一些簡單的問題，基本上就是關于《默》的拍攝趣事。”梁鶴雖然沒有這樣開過發布會，但也看了不少，來得媒體記者們都是識趣的人，不會問什麼不該問的。

　　“嗯。”遲揚把筆記本關上，走到窗外，望著天上一片澈亮的星。

　　“你……”梁鶴想再說些什麼，卻尷尬發現自己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我有好好吃晚飯。”遲揚忽然說道。

　　有那麼一瞬間，梁鶴眼前閃過遲揚垂著眼睛委屈的模樣，心裏軟得不可思議。

　　“不喜歡吃的菜就不要勉強，我知道幾家菜做得不錯的店，你可以去那吃。”梁鶴立刻把上次問合作方的飯店一股腦發給了遲揚。

　　遲揚唇角上翹，對著電話裏語氣卻消沉:“一個人吃得沒意思。”

　　梁鶴此刻心疼極了，明星這一行有時候受限制太多了。

　　“那我有空陪你一起去，其實我化妝的技術還是不錯的，我敢保證你在大街上走，都沒有人能認出來你。”梁鶴相當仗義道。

　　按理來說，遲揚聽到這，應該要收手了。但他不滿足，繼續道:“梁導做得菜很好吃，不比那些大廚差。”

　　愛豆誇她了!

　　梁鶴腦子飄飄然的。

　　“要是在家裏吃，就不用化妝跑出去了。”遲揚假裝不經意道。

　　她一個導演，路人臉。要是買菜去給遲揚做飯，也不會有人認出來的。梁鶴腦子閃過這個念頭。

　　遲揚那邊已經沉默了下來，隻剩下淺淺的呼吸聲。過了會，他才開口。

　　“出去吃也沒什麼，就是麻煩了一點，我可以去的。”

　　梁鶴哪舍得，連忙道:“我有空就去找你好不好？反正，反正我有時候挺閑的。”

　　完全忘記對門指望著她閑下來，然後蹭飯的某個人。

　　“好。”遲揚滿意的眼神一閃而過，話語間卻帶著弱氣。

　　所有人都想過梁鶴這次發布會比以往的發布會聲勢大，卻都沒有想到這種盛況。

　　基本上娛樂圈所有大大小小的媒體都跑了過來，而且每家來得都是王牌記者。

　　會場裏都是這樣的場景:“老夏!你不在辦公室坐著，怎麼來這了？”“你爲什麼來我就爲什麼來唄。”

　　梁鶴拿了國際導演大獎後的第一部戲，哪家媒體都想來，但也不至于行業所有的頂尖記者都過來。

　　最主要的原因，這是梁鶴第一次露面發布會。

　　梁鶴從大學那部電影一炮而紅，到現在都沒有出席過一次公共場合。徐銘都比她要被大衆眼熟。

　　所以與其說這些記者是來采訪，倒不如說是來湊熱鬧的。

　　發布會的時間快到了，所有大媒體的記者都有位子坐著，後面站著的記者沒有受邀，不請自來，自然沒有多餘的位子坐。

　　最先走出來的是李龍，然後是遲揚，梁鶴，最後出來的是土老闆。

　　他們是按照發布會上的銘牌走出來了，依次落座後，記者們就開始狂拍照。

　　兩個演員習慣了閃光燈，梁鶴眨了兩下眼睛很快也適應了過來。唯獨土老闆，不一會就開始低頭揉眼睛，再擡頭時眼睛都淚汪汪的了。

　　先是梁鶴發言，說說《默》拍攝的流程，經曆。再是土老闆發言。

　　土老闆雖然長得白皙顯幼，但發言的時候卻鼓著一張臉，嚴肅的如同教導主任。

　　主創們依次發完言，接下來就是答記者問了，火力都集中在演員身上，其中遲揚身上最爲密集，畢竟現在他是裏面最爲人熟知的。

　　“遲揚，我們大家都知道梁導拍戲要求很嚴，那你在拍戲的時候有沒有覺得梁導很嚴格？”一個記者站起來問。

　　遲揚先是看了一眼旁邊的梁鶴，一直到梁鶴心上上下下地吊著，他才勾起一抹好看的笑意道:“嚴，可是我喜歡。”

　　梁鶴背下意識挺直，以緩解自己的緊張。

　　“正是因爲梁導的嚴格，我們演員才有進一步的空間，李哥您說是嗎？”遲揚講焦點甩到李龍那去。

　　“當然，能夠得到梁導嚴格的指導，我想是所有演員的夢想。”李龍立刻接上。

　　“他還挺會說的。”土老闆低聲對旁邊的梁鶴說道，“我以前在電視上看見他，還以爲他是個冷酷的男人。”

　　“遲揚隻是不喜歡和不熟悉的人呆在一起。”梁鶴下意識幫遲揚解釋。

　　一場發布會持續了四個小時，到後面幾個人都累得不行。記者們都被安排下去吃飯了，土老闆先站起來，“受不了，這真不是人幹的，下次再也不來了。”

　　“一起去吃個飯吧。”梁鶴對演員們說道，土老闆不願意再呆在一起，先回去了。

　　****

　　當天晚上一條條熱搜全是關于梁鶴這場發布會還有《默》這部網劇。

　　非常壯觀，可以說是創了熱搜的曆史。從熱搜第一拉下來到熱搜第十全是他們。

　　這一天買熱搜的明星們都想起了被上次梁鶴那部青春片支配的恐懼。

　　到淩晨兩點穩定霸占熱搜第一的是:

　　【顔值最高發布會】

　　一點進去，一張圖片清晰可見。

　　從左到右四個人，土老闆，梁鶴，遲揚，李龍。

　　演員李龍即使沒有小鮮肉那麼高的顔值，但比起普通人還是要強上不少的，何況還有明星氣質buff的加成。

　　遲揚更不用說，他可是憑著一張臉就可以讓清城台一檔夕陽紅選秀節目起死回生。

　　問題是旁邊兩個非明星非演員的，顔值也這麼高？

　　梁鶴大家有心理準備，之前流露出來那些視頻，仔細看看還是能發現她五官姣好的。

　　最讓人不能夠相信的是梁鶴旁邊的投資人。沒有大腹便便，沒有油光滿面，沒有禿頭，就往那一坐，清秀幹淨的像個大學生。

　　當然如果忽略他脖子上的一根粗金鏈和大拇指上閃瞎人的金戒指。

　　【……老天爺是這麼的不公平，給了才華就算了，還要給他們臉!】

　　【大概我們這些沒有臉沒有錢，還沒有才華的人，上輩子造了孽吧。】

　　熱搜下的評論喪喪的。

　　最後一條評論被頂了上來。

　　【那我們也隻能去看這些有臉有錢有才華的一群人拍得劇了。悲傷.jpg】

　　第二天早上起來，梁鶴看到熱搜，仔細想了想，覺得土老闆確實很讓人崩潰。

　　爲什麼有錢的土包子會長得一副小公子的模樣？

　　梁鶴和他打過這麼多次交道，確信土老闆連初中文化都沒有，還特愛金光閃閃的東西。

　　平常他還會收斂一下，但是場面越隆重，土老闆就越愛把金子帶在身上。

　　梁鶴剛把手機放下，它就開始震動，拿起來是遲揚打來的。

　　“你……今天有空麼？”

大頭寶珠

第40章 2018.08.06

　　空當然是有的, 梁鶴幾乎立刻答應了下來, 順便包攬了午飯。

　　“我去接你。”遲揚想起上次梁鶴騎著自行車過來的模樣，忍不住說道。現在天冷總不可能再騎車, 何況聽她的意思還要去買菜。

　　其實以前梁鶴是有車的，她一個導演，總不至于連車都買不起。

　　隻是有天她車鑰匙掉進溝裏了, 不要問哪來的溝，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小區裏出現了一條半米寬的溝裏。

　　等她回家拿了撐衣杆出來, 打算把鑰匙挑起來, 溝就被填了, 平平整整的。要不是周圍還有新土的痕跡，梁鶴都懷疑自己在做夢。

　　梁鶴拿著根撐衣杆，站在被填平的溝前面懷疑人生，頭一次她這麼討厭物業的迅速。

　　沒有了鑰匙，梁鶴連車門都打不開, 她就是那時候學會了用滴滴, 順便還充了錢騎自行車。一個月下來, 梁鶴覺得還是很方便的, 都不用自己去加油。後來她幹脆把自己的車給賣了。

　　上門來看車估價的工作人員，繞著車半天，又仔細看了看梁鶴齊全的證件，這才打消車是她偷來的念頭，最後工作人員喊人來把車開了鎖，然後開著回了店裏。

　　上午九點, 遲揚開車到了紅星小區，梁鶴握著手機已經開始走下樓。

　　“沒事，你可以下來，這裏很多明星都住在這的。”梁鶴沖手機裏的人說道。

　　“嗯。”遲揚熄火，走了下來，擡頭就看到穿得臃腫，全身裹得像企鵝的梁鶴。

　　她似乎……遲揚低頭笑了笑，他當初隻不過是被梁鶴渾身自信爆棚的氣勢給唬住了，現在明白梁鶴根本不是走時尚路線的人，穿衣打扮完全是套在身上就行。

　　“你穿秋褲了嗎？”梁鶴一看到即使冬天身材依舊修長的遲揚開口道，“年輕時候不注意保暖，以後老了有苦頭吃的！”

　　遲揚耐心解釋：“大衣很保暖。”他外面套了一件羊絨大衣，直接到了小腿。

　　“哦。”梁鶴冬天奉行的是穿得越厚越暖和，但看起來遲揚一點都不冷，“你這樣也挺好看的。”

　　遲揚看了一眼梁鶴光潔的脖頸，扯下自己的圍巾，伸手小心系在了她脖子上，低聲道：“脖子沒有保暖，穿再多都會覺得冷。”

　　梁鶴別扭地轉了轉脖子，試圖拉開兩人過近的距離，嘴裏還嘟囔著：“難怪我總覺得自己哪裏涼颼颼的。”

　　遲揚本身內搭就是一件高領毛衣，隻不過爲了搭配和諧才多加了一條圍巾，倒沒想到派上了用場。

　　菜市場離小區有點距離，梁鶴指著遲揚開了過去。到了之後，他想跟著梁鶴一塊下去。

　　“菜市場人太多了，你一出去肯定能被人認出來的。”梁鶴不贊同地搖頭。

　　遲揚盯著梁鶴沒有開口。

　　“……”梁鶴敗下陣來，坐在車裏把帶著自己溫度的圍巾又套回了遲揚脖子上，完全沒有發現兩人此刻有多親密。

　　遲揚嗅著從梁鶴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眼底一片柔軟的笑意。

　　圍好之後，梁鶴把圍巾拉高，擋住了遲揚大半張臉。她左看看右看看，還是不太滿意。

　　即使看不見遲揚的臉，還是能看得出來他有多出色。

　　“算啦，隻能這樣了。”梁鶴皺著眉，“下次出來要準備好裝扮。”

　　遲揚跟著後面下車，擡手拉了拉圍巾，擋住了愉悅的表情。

　　即使快到十點，菜市場依舊人擠著人。梁鶴怕把人弄丟了，時不時回著頭。畢竟和徐銘出來，兩人走散都不止一兩回。

　　“讓讓，讓讓。”一個騎著三輪車的大爺邊按鈴邊喊。

　　梁鶴立刻伸手拉著遲揚往邊上靠，好讓馱著一車菜的大爺過去。周圍一道的路人也都這樣靠著，一時間她沒有察覺兩人手已經握在了一起。

　　一個一心想把菜買完，一個知道卻不說穿，兩人就這麼牽了一路。

　　****

　　“咦，你經紀人呢？”梁鶴打量著別墅裏面，好奇問道。

　　“快過年了，他回家住了。”遲揚淡淡道。

　　梁鶴點點頭，順利找到了廚房，她拎著一堆菜往那走去。

　　“你廚房都沒有用過？”梁鶴掃了一眼裏面嶄新的廚具，無奈道。

　　遲揚意有所指：“現在你要用它們了。”

　　可惜梁鶴一心想做飯，沒注意遲揚話中有話。她這人從小就這樣，玩的時候玩得瘋，學的時候拼命學。做一件事注意力就高度集中，旁的事就開始忽略。

　　像現在她就想做飯，讓遲揚好好吃頓飯。連今天她戴了沾染愛豆溫度的圍巾，牽了愛豆的手，這種放在平常要拿出來好好回味的事，都完全沒放在心上。

　　……

　　“最近你有什麼安排嗎？”梁鶴一邊觀察遲揚對哪些菜更喜歡，一邊隨意問道。

　　“清城台邀請我去跨年晚會……”遲揚直接把自己接下來的行程全說了出來。

　　梁鶴算了算時間，清麗的臉上一片笑：“我們剛好時間對的上，有空就來找你吃飯行不行？”

　　“行。”

　　梁鶴經常去遲揚家吃飯，這就導緻她在紅星小區不開火，終于有一天徐銘找上了門。

　　“你這些天都去哪了？我都餓得面黃肌瘦！”徐銘憤然指責，“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最近閑得很！”

　　梁鶴繼續捧起自己那本特産書，還在上面圈圈畫畫，毫不在意道：“我閑礙你事了？”

　　“你變了！”徐銘一屁股坐在梁鶴身邊，把她擠到一旁，“過去一點。”

　　“你這樣纏著我不好，李靈竺上次都把我罵得狗血淋頭。”梁鶴說起她還有心有餘悸，“她說再讓她看到我纏著你，她就把我車給砍了。”

　　“幸好我車早就賣了。”梁鶴得意地補了一句。

　　“她來管我們倆幹什麼？”徐銘呼吸一滯。

　　‘啪’一聲，梁鶴把書合上：“應該是你們倆幹了什麼吧，珠珠還沒有這麼對我說過話呢。”

　　“她聽到你叫她‘珠珠’要氣死了。”徐銘答非所問。

　　空氣裏彌漫了一股尷尬，徐銘有點心虛地站了起來，想回自己家裏。

　　“徐銘。”梁鶴開口喊住他，嚴肅道，“你們倆最好不要鬧出事來。”

　　徐銘點了點頭，魂不守舍地走出去，打開自家的門，然後關上門，整個人靠在門闆上萎了。

　　來不及了。

　　徐銘從兜裏掏出一枚戒指，心有戚戚想道。

　　陽曆一月一日，各大衛視都在舉辦跨年晚會，遲揚這天是要去清城台上台表演的，所以梁鶴沒有再去找他，自己呆在家裏，放著清城台的節目，就等著遲揚上台唱歌。

　　遲揚被安排在中間，他一唱完，梁鶴就沒了興趣繼續看下去。不過電視也沒關，她開始給父母打電話。

　　“吃了。”梁鶴還沒開口，她媽就開始問她有沒有吃湯圓。

　　“鶴鶴啊，你什麼時候找個男朋友？”罕見的，她媽問起了這種以前從來不會問的事。

　　梁鶴一臉懵：“什麼男朋友？”

　　蘇瑤歎了口氣：“你這孩子，過年都滿二十六周歲了。現在珠珠也快要結婚了，你連談戀愛都沒談過怎麼能行呢？”

　　“！！！”梁鶴傻了，“誰結婚？”

　　“你不知道？”蘇瑤皺眉，“銘銘不是就住你對門，你們倆都沒談談？”

　　“又關徐銘什麼事？”梁鶴忽然感覺今天不是個好日子。

　　蘇瑤沉默了半晌：“他們倆快要結婚了。”

　　半天，梁鶴才開口確認：“徐銘和李靈竺？”

　　“對，今天徐銘都到了珠珠他們家來。”蘇瑤有點惆悵，“鶴鶴，你不要成天想著拍戲啊。”

　　“……我就知道！”梁鶴忽然撫掌，“難怪珠珠總是看我不順眼，原來她喜歡徐銘那家夥。”

　　本來，在高中兩人私底下還是會說說話的，後面到了大學後，她和李靈竺關系不知道爲什麼越來越僵。再後來發展成李靈竺看見她一次就要對她翻個白眼。

　　梁鶴把她媽給搪塞過去後，清城台上面已經開始撒花，她擡頭看了看牆上的鍾，果然零點了。

　　看樣子該發展發展男女感情了，梁鶴沉思。

　　不過……找誰呢？她認識的人不是中年婦男就是一心爲藝術獻身的狂熱份子。

　　“唉——”梁鶴深深感受到來自單身狗的惡意。

　　這時候，梁鶴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遲揚？”這個時間點，他不應該在清城台麼？

　　“嗯……”電話裏遲揚含含糊糊地應著，像是……喝醉了酒。

　　“我餓了。”遲揚說完三個字就不再說話。

　　餓了？清城台舉辦完了晚會，是有一起吃飯的傳統。難道遲揚唱完後就走了？

　　梁鶴軟著聲音問道：“你現在在哪？”

　　遲揚低聲道：“別墅……”

　　梁鶴很早就發現了，遲揚說起自己住的地方從來不會說‘家’。

　　前天冰箱裏好像還有一些買過去的菜，梁鶴仔細想了想，大晚上也不用做得那麼油膩，雖然今天是新年。

　　“那你等我，我馬上過去。”梁鶴掛了電話，把圍巾圍上就出門了。這條圍巾還是之前遲揚送給她的。

　　別墅裏，一片昏暗，地毯上倒著幾瓶紅酒，男人靠在沙發上，握著手機摩挲，眼神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