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檸] 胖姑娘威震後宅 (全文完)

大頭寶珠

第30章

　　二皇子無可無不可的留下同她們一起用膳,三人坐在池塘邊的亭子裡,邊吃野味邊賞美景也別有一番趣味。席間並未怎麼說話，但衛明珠完全充當了吉祥物的角色。面對從未嘗過的美食,她十分捧場地吃了不少,而因為她吃得香，二皇子和三公主也當真多吃了不少，飯後提起這事都有些好笑。
　　不久二皇子的貼身太監小德子上前提醒，“主子，是時候回去用藥了,太醫叮囑您切勿勞累。”
　　三公主聞言忙說：“瞧我只顧著玩，差點忘了時辰，二哥，你快回宮吧,別耽擱了。”
　　二皇子疑惑道：“三妹不一同回去？”
　　三公主看了衛明珠一眼，笑著搖頭,“我先送了明珠再回,今日發生那樣的事還不知會怎樣,我送送她多少會好一些。”
　　“多謝三公主。”衛明珠福了福身,笑道,“三公主一番好意，明珠愧受了,日後若有什麼我能幫忙之處，吩咐便是。”
　　三公主擺擺手，“此事於我不過就是多走一段路而已,當不得什麼，不必這般客氣。我們去同王若珊說一聲，今日本是她接你出來的，倒叫我占了你一天。”
　　衛明珠笑起來，“往後機會還多得是。”她又轉身對二皇子行了一禮，認真地道，“今日多謝殿下，明珠不虛此行。”
　　二皇子淡笑著點了點頭，起身道：“那我便先走了，你們也早些回去。”
　　一日的聚會就這麼散了，衛明珠去和王若珊告辭的時候，王若珊還拉著她關心了一下衛明月被抓的事，並說日後有機會一定常常叫她出來玩，讓衛明珠心裡生出幾分感動來。本就是幾面之緣，卻沒想到王若珊真的將她當做了朋友，在這個圈子裡真是難得。
　　之後三公主將衛明珠送回了侯府，且還入內喝了盞茶，撐腰之意極為明顯。送走三公主後，饒是衛志榮極其想要發作衛明珠，也不得不看在三公主的面子上收斂幾分，畢竟三公主十分得寵，任性妄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要三公主一天沒有失寵，他就得顧慮著些，否則他一個閒散侯爺拿什麼抵擋三公主的怒氣？
　　於是衛志榮便強壓著怒氣，叫了家中幾位主子到小花廳商議衛明月的事，連禁足的林婉柔也被叫來了。
　　林婉柔還不知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一見到衛明月臉上的傷就變了臉色，沖過去震驚地問：“這是怎麼了？誰傷的你？請太醫看過沒有？”
　　衛志榮心煩地斥了一聲，“行了！她這是咎由自取，做出那種不知廉恥的事竟是不知悔改，還要替姓馮的擋下柳條，受了傷又怪誰？”
　　林婉柔手一抖，臉也白了起來，“什麼……什麼不知廉恥？明月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屋內只有幾位主子在，衛志榮瞥了一眼衛明珠，沉聲道：“明珠你說，當時發生了什麼事？”
　　幾人的目光都落在衛明珠身上，她卻不緊不慢地端起茶盞抿了口茶，淡淡道：“不是已經有侍衛告知父親了嗎？何必要我再多說一遍，我很累了，沒興趣說那些不堪入耳的話。”
　　“你！衛明珠，你以為你就有多高潔嗎？你我是親姐妹，毀了我的名聲，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去，難道你以為你害了我和世輝哥，你就能嫁進高門了？你做夢！”衛明月像是一隻刺蝟，豎起了全身的刺，狠狠地瞪著衛明珠。
　　衛明珠輕蔑的瞥了她一眼，嗤笑道：“做夢的人是你吧？明明是你自己不守禮法與男子廝混，被那麼多人抓住竟然賴我？那些人沒一個是我相熟的，我怎麼毀你？不要說得好像自己多無辜一樣，敢做就要有承擔的本事，沒本事還要偷偷摸摸地犯事，那得多蠢的人才幹得出來？不過也對，你畢竟是林姨娘養大的，言傳身教，當初林姨娘不也是進門前就懷了你嗎？”
　　“住口！”衛志榮拍了下桌子，老臉都掛不住了，“你個姑娘家說的什麼渾話？這也是你該說的？”
　　衛明珠不耐煩地道：“那你叫我來做什麼？衛明月與人怎麼親熱的也不是我一個姑娘家該說的吧？何況那個人還是我的未婚夫。父親，我早就說過要退婚，叫你跟馮家劃清界限，如今倒好，忠勇侯府成了整個京城的笑柄了！要我說今兒個也沒什麼好說的，這麼大的醜事遮也遮不住，幸好我逼著馮世輝三日內來提親，到時把衛明月嫁過去就是了，反正那種人渣我又不要，不可能出現姐妹爭一男的戲碼，不會讓侯府更丟臉的，就讓她撿我丟掉的廢物好了。”
　　衛志榮被她堵得心頭一塞，林婉柔和衛明月更是難堪至極。衛明月咬牙切齒地道：“姐姐真是伶牙俐齒，過去十幾年竟從未發現。”
　　衛明珠不在意地一笑，“那是當然，過去十幾年你只忙著勾引姐夫，又哪裡有心思留意我？”
　　任誰被三番五次的貶低都會受不了，更何況是欺壓了她十幾年的衛明月。衛明月心中一狠，忽然拔下發上的金簪直直戳向衛明珠的眼睛！臉上傷了還可以復原，若是瞎了眼呢？他們這樣的人家，一個瞎了眼的女人比廢物還不如！
　　衛明珠眼神一凜，當即將手中的茶盞砸了出去，借著衛明月躲避的工夫，她矮身躲過刺來的金簪，一溜煙跑至衛志榮身後，“父親！你可看清衛明月的真面目了？今日她敢當眾殺我，他日就敢殺了你和老太太，不愧是林家的血脈，哪裡像我們衛家的人？”
　　“你胡說！”衛明月一擊不成，還要再追，卻被衛志榮一把抓住了手腕，強硬地搶下了金簪。她看向衛志榮，被對方冷厲的神色嚇了一跳，氣勢也弱了下來，“爹，我……我不是……我只是想嚇嚇她，誰叫她打傷了我的臉？姑娘家的容貌是頂頂重要的，我氣不過，只是想給她個教訓。”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令衛志榮對這個曾十分寵愛的女兒再無好感。他將衛明月甩到一邊，冷哼道：“你太放肆了，明珠是你長姐，就算要教訓她也輪不到你來教訓。”
　　老太太捂著心臟後怕，厲聲道：“你個不知悔改的東西，搶了你姐姐的未婚夫不說，還要拿簪子刺她，若真被你刺中了，明珠不死也毀了，你心腸怎麼這麼歹毒？我衛家怎麼會有這般歹毒的後人？林婉柔！你說！這賤蹄子是不是你跟外頭的野漢子偷生的？！”
　　一石驚起千層浪！不說其他人如何吃驚，就連衛明珠都驚奇于老太太的腦洞，眼見衛志榮的臉都氣綠了，衛明珠咳了兩聲，十分有良心的忍住了笑意。
　　林婉柔最先反應過來，直接撲進了衛志榮懷裡，哭著道：“侯爺，你可得為我做主啊，我做錯了什麼讓老太太這般侮辱我？當初若不是為了侯爺的大事，我怎麼會做個外室？這件事侯爺你最清楚了啊！”
　　衛志榮面色微變，斥道：“住口！胡言亂語什麼？！”
　　衛明珠眉梢一動，衛志榮做什麼這麼大反應？那時候不就是她娘懷了她，然後她外祖家倒臺，林婉柔就進了府？林婉柔口中的“大事”難道是跟她外祖家有關的？衛明珠看向衛志榮的目光中第一次帶上了審視。
　　老太太可不管他們之間的眉眼官司，自顧自地指著林婉柔罵道：“狐狸精！這時候還不忘迷惑我兒！明珠的話倒是提醒了我，你懷孕六個月的時候才進府，之前一直是住在外頭的，誰知道你肚子裡的種到底是誰的？若真是我衛家子孫，怎會生出這般惡毒的心思？我看她倒像你林家人，自私自利，刻薄寡恩，眼裡心裡就只裝著自己！”
　　林婉柔臉色難看地道：“老太太，我自問進門後侍奉你和侯爺盡心盡力，從沒叫過一句累，十幾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算你不喜我冤枉我，我也認了。可你不能連我娘家人也一起罵了，他們自知從前有做得不妥的地方，這些年來從不上門，我連爹娘的面都是極少見的，這般還要害他們被你辱駡，卻是什麼道理？”
　　“好哇，你的狐狸尾巴總算是露出來了。這些年因著衛家不與林家親近，你就心存怨恨，所以不讓我兒綿延子嗣，反把你林家的侄子看若親子，你根本就是想害我衛家斷子絕孫，好把這偌大的家業變成你林家的，是不是？！”衛老太太氣得狠了，拿起拐杖又來打林婉柔。
　　衛明珠手快的推了衛明月一把，正好將衛明月推到拐杖底下，不怕事大的鄙夷道：“好歹林姨娘也是你生母，你竟然看她挨打都無動於衷，真是自私到骨子裡了，給你個盡孝的機會，不用謝我。”
　　拐杖落到衛明月身上，衛明月才反應過來，狼狽地逃開，卻又將林婉柔給暴露出來。襯著衛明珠那句話，可不就是不孝至極？！
　　衛志榮忍無可忍地怒吼一聲，“夠了！統統給我住手！越吵越亂，什麼子虛烏有的事都拿出來說，你們是嫌我還不夠煩嗎？”
　　衛明珠不怕死地接了一句，“誰叫你非要納妾呢，若你沒把林姨娘弄進府，哪來的這麼多事，可憐我哥哥啊，至今還找不著下落呢。”

大頭寶珠

第31章

　　衛沐霖在衛家又是一個不能提的忌諱,好好的侯爺之子,在京中享受榮華富貴，偏偏衛志榮不知哪根弦不對,送了衛沐霖去軍中混軍功。結果倒好,衛沐霖不知怎地被調去前線上了戰場，緊跟著就失了蹤，怎麼找都找不回來，大家都說他是死無全屍，只有衛家還不肯承認,咬定是失蹤罷了。
　　如今被衛明珠提起來，老太太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悲切地哭道：“志榮，你是不是如今還要護著這個女人？當初你說你在軍中有熟人,讓沐霖過去混混日子就能撈到軍功，往後加官進爵都容易一些。可是沐霖怎麼去了沒多久就不見了？你告訴我,是不是這個女人攛掇你的？是不是她提出送沐霖走的？是不是她容不下我的孫子？”
　　衛志榮眉頭緊皺,一把將林婉柔推開,回想當初,他是真真正正覺得混軍功是條好路,所以才會讓唯一的兒子去軍中。英雄上戰場，世家子弟跟在後頭分點肉湯喝不是很正常嗎？怎麼偏偏到他這卻連兒子都找不回來了？他搖著頭道：“娘,在你眼裡我就是那麼耳根子軟的人嗎？我確實將沐霖拜託給認識的人了，是他自己倔強，不肯好好待在後方,自請到戰場去，這孩子不聽我的話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我沒想到他連這麼大的事也要和我作對，弄成這樣誰都不想，這不是林氏一個女人能左右得了的。”
　　衛明珠冷哼一聲，“那可不見得，沒聽過什麼叫‘枕邊風’什麼叫‘紅顏禍水’嗎？女人要是想達成什麼目的，那辦法可多得是。”
　　“你住口！長輩說話哪有你插嘴的餘地？你的規矩呢？”衛志榮聽她開口就頭疼，已經有些後悔叫她來一起議事了。
　　衛明珠走到老太太身邊扶著她，反駁道：“現在有人害了我哥哥，我還管什麼規矩不規矩？父親你別急著教訓我，你仔細想想，當初是不是林氏跟你說了什麼才讓你動了送走我哥的心思？是不是林氏刻意引你覺得混軍功是條不錯的路子？是不是連你身邊的人都附和這是個好路子？”
　　衛志榮想起一些事，林婉柔的確沒說過要送走衛沐霖，是他偶然聽身邊的小廝說別人家公子混了軍功回來，然後同林婉柔說起，林婉柔便很吃驚地說真是條好路子，還想求衛志榮幫忙將林家的兄弟送去軍中。以衛志榮對林家的厭惡，怎麼可能把好事便宜林家人？當即便駁了回去，為此還讓林婉柔難過了好幾日，於是他更加覺得那是個好機會，正好聯繫上昔日的同僚，便將兒子託付了出去。
　　本來是很尋常的事，如今聽衛明珠說完竟覺得處處都是陰？可是林婉柔難道真有這麼多心計？衛志榮視線落在林婉柔身上，回想當初那個伺候他的小廝，似乎……沒過多久犯了個錯被打發走了，再沒見過，難道那小廝是林婉柔收買的？
　　衛明珠看他半天不說話，忙冷笑道：“父親你不說話就是真的有事了？老太太你看見了吧？我哥就是林氏害的！她不止害我哥，還要害我，連她的女兒也不把我當人看，拿起簪子就要刺我。這樣的人竟然跟咱們一起生活了十幾年，想起來我就渾身發冷，好怕她們突然發瘋做出什麼事來。老太太，你說她們林家是不是有什麼瘋病史啊，腦子不正常，淨做些極端的事。”
　　衛志榮重重地拍了兩下桌子，怒道：“夠了，你別再挑撥離間，你哥哥我會繼續找，真相如何也會繼續調查，這些沒憑沒據的事就不要說了。”
　　“不說怎麼行？我孫子還沒找到！要我說就該把林氏抓起來嚴刑逼供，不怕她不說真話！”老太太用力抓住衛志榮的手腕，哽咽道，“我一把老骨頭不知還能活多久，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同意你把沐霖送走。你就當孝敬我，讓我走之前還能見沐霖一面，好不好？”
　　衛志榮面對她們幾個女人，感覺頭都要炸了，唯有選擇了最弱勢的林婉柔開刀，冷聲道：“林氏教女不嚴，不得離開房間半步。”
　　衛明珠插嘴道：“應該抄佛經，淨化淨化心靈。”
　　衛志榮瞪了她一眼，又看了眼老太太的神色，補充道：“抄佛經十本，衛明月也一樣，來人，送她們回房，嚴加看守！”
　　“侯爺，妾身冤枉啊，侯爺……”
　　“爹！我不是故意刺衛明珠的，爹你不要關我，我不敢了，爹……”
　　林婉柔和衛明月吵吵嚷嚷地被拉走了，衛志榮依然滿臉冷色，盯著衛明珠道：“你以為有三公主給你撐腰就能在侯府為所欲為了？你真是天真，本侯倒要看看三公主會護你多久。你好自為之，不要再鬧出什麼醜事來，否則，本侯饒不了你！”
　　衛明珠回以微笑，“沒人惹我，我自然不會沒事找事。其實我只想安安靜靜的好好過日子，別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那我肯定就不會生事。”
　　堂堂一家之主被個小姑娘威脅，衛志榮如鯁在喉，冷哼一聲大步離去。本想叮囑她不要靠近二皇子，但想到她和她哥一樣愛與自己作對，衛志榮便沒說出口，免得適得其反，倒將衛明珠推向了二皇子那邊。
　　衛明珠剛要走，老太太卻拉著她的手說道：“明珠啊，你往後可不能再那般與你爹說話了。他到底是你爹，一個大男人哪有那麼細心照顧你？還不是被林氏那個女人給蒙蔽了？你要恨就恨林氏，她把咱們衛家害得不輕啊，連你娘說不定都是她害的呢，所以你對你爹要恭敬……”
　　“等等！我娘？”衛明珠看著老太太問，“當初好像是說我娘害林氏早產，結果我娘自作自受難產了，兩個人先後生下我和衛明月對吧？但是老太太，您看林氏如今被我們查到不是個好人，那當初肯定是她陷害我娘啊！我娘要是真有那種心機手段，還會變成如今這樣嗎？您說對不對？”
　　老太太不在意地擺了下手，“十幾年前的事誰還說得清？她們孰是孰非早就查不出來了，反正你娘也病得厲害，見不得風，不能出來做什麼，這件事還計較什麼呢？如今最重要的是你們父女倆要好好相處，眼看衛明月是個性子狠毒的，你哥……唉，你哥又找不著，你爹就只剩下你這麼一個乖孩子了，你也得體諒他的苦處。”老太太頓了頓，試探著問道，“對了，我聽明月說二皇子對你很是喜歡？”
　　“呵呵。”繞了一大圈，原來在這等著她呢，她就說老太太今兒個怎麼對她這麼和藹了！衛明珠微笑道，“皇子、公主都是高高在上的，怎麼會把我看在眼裡？指不定這會兒已經忘了我是誰了。老太太，剛才說起我娘，我知道是沒法查之前的事了，不過想知道的話我們可以去問我娘啊？她雖然病了，但還能說話吧？而且……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我娘呢。”
　　老太太皺起了眉，有些不高興，“怎麼又提起這事兒了？你爹不是下過嚴令誰也不許去看你娘嗎？你哥那次想偷偷去看你娘，結果被你爹抓住打得三天下不了床，你難道忘了？說了你娘的病不能見風，不能打擾，要好好養著才行，你就別瞎添亂了，好好聽你爹的話。還有，我看三公主挺喜歡你的，她和二皇子一母同胞，都是先皇后的孩子，你同三公主走得近也有機會接近二皇子，若你能成為二皇子的侍妾，再生個兒子，將來怎麼也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你可得上上心，以你如今的名聲想嫁得好可是難得很。”
　　衛明珠心裡想著原主娘的事，敷衍地點了點頭，對老太太的想法很是無語。人家是皇子，還是前太子，要什麼美女沒有？怎麼可能看上她一個胖子？
　　老太太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一般，笑眯眯地打量著她道：“你不要以為自己不好，我告訴你，在我們村子裡像你這樣身段的姑娘最容易嫁出去，一看就能生兒子！”她小聲說，“那二皇子的身子不好，哪還能由著性子來？為了不絕後也得選好生養的姑娘啊，你看那些小姐們一個個瘦的跟麻杆似的，還是你最適合。不過若是你有機會接近三皇子那還是要選三皇子，畢竟……三皇子可是日後會做皇帝的人！”
　　衛明珠扯了扯嘴角，說道：“老太太，這種事咱們還是不要再說了，隔牆有耳，被人聽到可是大罪。好了，這些事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這麼晚您快回去歇著吧。”
　　“那你記得我的話，一定要抓住機會。”老太太不放心地又叮囑了幾句，這才帶著丫鬟回了松鶴院。
　　紫芸見人都走了，才迎上衛明珠，疑惑道：“主子，老太太怎麼突然對您這麼親熱？”
　　衛明珠搖頭笑笑，“她啊，重男輕女，但是這‘女’若是有機會嫁得好，她當然也得看重起來。其實一把年紀瞎操心什麼呢？榮華富貴享受著不好嗎？簡直自找煩惱。”
　　這話紫芸就不能接了，問道：“主子要回玲瓏院嗎？”
　　衛明珠伸了個懶腰，笑道：“跑回去吧，今日吃了那麼多肉，不跑幾圈又要胖了，走！”

大頭寶珠

第32章

　　衛家經過這次激烈的“商議”過後,又陷入了一片寧靜之中，只是這寧靜卻帶著幾許令人不安的感覺,使得下人們個個都像鵪鶉似的,老實了不少。
　　而衛明珠發現自己的待遇又提升了一些，這種感覺是很微妙的，除了她自己,外人想必看不出來。比如飯菜變得可口了，湯由普通的湯變成了滋潤補身的湯，筆墨紙硯變得高檔了,衣服也有人做了幾套合身的。衛明珠問過紫芸是怎麼回事,紫芸說是因為府裡掌家的變成了陳管事,陳管事自然不會像林婉柔那樣苛待她。
　　衛明珠有些不解,她這個明顯不受寵的小姐哪裡值得陳管事幫忙了？不過生活得更舒服可是件好事，衛明珠沒想通也就不管他了，每天護膚美容、減肥塑形忙得不亦樂乎。沒人到她這個小院子裡搗亂,她日子過得不知有多好。
　　就這樣過了三日，很快就到了衛明珠和馮世輝約定的三日之限了。這三日馮家一點動靜也沒有，不僅沒有登侯府的門，連準備定親的喜氣都沒有，直到三日之限，馮家拖到最後的時間，快到黃昏才上門來。
　　衛志榮本來有意晾著他們，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可他們來的時候本就不早,他也怕再生事端，只得無奈放棄了原本的打算，見了他們。馮世輝是帶著其父母一起來的，面色難看，兩手空空，看著不像來定親，倒像是來討債的，令衛志榮也沉了臉，雙方相對，一時間竟誰也不願開口。
　　就在他們雙方僵持的時候，衛明珠已經聽到了消息，當即帶著紫芸就找了過去。
　　紫芸跟在衛明珠身後勸道：“主子，這時候您過去有些不合適吧？”
　　衛明珠笑道：“我得看著馮家把我的定親信物還來，徹底解除婚約，不然他們以後要是不認帳，硬把我娶過去弄個娥皇女英怎麼辦？那我不是冤死了？你也知道我不得侯爺喜歡，這種事他完全幹得出。”
　　紫芸遲疑地皺了皺眉，“不會吧？馮世輝又不是多出色的公子，侯府將姐妹二人都嫁與他也顯得太……侯爺應當不會讓這種丟臉的事發生才對。”
　　衛明珠搖了搖頭，“那是你還不瞭解他們這種人，但凡他們不願意做的事都不是因為什麼原則，僅僅只是因為利益不夠罷了。馮世輝名聲是臭了，可他還是跟在三皇子身邊，沖這一點，我們就必須防備著些。”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花廳，衛志榮一見衛明珠就黑了臉，“你過來做什麼？回去！”
　　衛明珠輕輕一笑，“父親，這件事怎麼說也是我為明月做主許下的親事，自然要過問一聲，免得有人不認帳耽擱了明月的幸福。”
　　還不待衛志榮開口訓斥，馮母就突然站了起來，氣憤地說：“衛明珠！你還敢出現？好歹你也是世輝的未婚妻，怎麼能對世輝下這麼重的手？”
　　衛明珠笑臉一收，冷哼道：“你不提我倒還忘了。馮夫人，麻煩把我和馮世輝的定親信物還來，他做出這種事，我打他一頓還是輕的。也是我力氣小，否則他就不是受點皮外傷這麼簡單了！”
　　“你！”馮夫人萬沒想到從前在自己面前膽小害羞的姑娘竟敢這麼說話，一轉頭就盯著衛志榮質問道，“侯爺！這就是侯府小姐的教養嗎？竟然對長輩如此無禮？難怪名聲會那般差！”
　　衛志榮對衛明珠皺眉斥道：“今日沒你的事，你又來胡鬧什麼？還不回去？！”
　　衛明珠自顧自地找了個椅子坐下，淡淡道：“能教出這樣無恥的兒子，父母果然也不是一般人，這理直氣壯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侯府對不起馮家呢！父親，他們分明是不把你放在眼裡，要我說根本不用同他們客氣，他們再敢說半句不好聽的，就把馮世輝五花大綁交到衙門，我倒要看看一個登徒子探花能不能名留萬古，只不過啊——是臭名！”
　　馮夫人臉色變了變，僵硬地坐下哼了一聲。
　　衛明珠見狀嗤笑道：“其他的先別說，先把我和馮世輝的婚約解除。”她抬起頭一一看過他們的臉，威脅道，“今日無非兩件事，解除我和馮世輝的婚約，然後給馮世輝和衛明月定親。不要再說廢話，否則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我想你們也不會想要試試吧？”
　　馮世輝雙拳緊握，盯著衛明珠的眼神十分陰沉，他從沒想過會栽到衛明珠手裡，之前他故意不把解除婚約的事落到實處，就是為了利用衛明珠洗白自己，誰知到頭來竟是功虧一簣。如今被衛明珠如此嫌棄，他只感到萬分恥辱，他嫌棄了衛明珠十幾年，什麼時候輪到衛明珠用這種眼神看他了？
　　馮老爺和馮夫人看到兒子這般陰鬱的樣子，心疼萬分，自然不願放過衛明珠這個罪魁禍首。兩人對視一眼，由馮老爺開口道：“侯爺，犬子同衛大小姐的親事乃是指腹為婚，十幾年了，我們從來沒想過會變，想必侯爺也是這樣想。如今發生這樣的事，實在是下官沒想到的，但不管怎麼說，犬子同衛大小姐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情分，想來鬧成這般只是他們小孩子之間的誤會罷了。下官看，實在沒有解除婚約的必要，侯爺以為呢？”
　　衛志榮眯起眼冷哼了一聲，“馮老爺倒是打算得好，可本侯的小女兒也不是能隨意欺辱的，馮家必須給本侯一個交代！”
　　馮老爺笑了下，搖頭道：“侯爺不要怪下官說話難聽，衛二小姐畢竟是庶出，且她與其生母的名聲……咳，這些下官就不提了。不過下官以為，犬子與衛大小姐可以擇日成親，之後再將衛二小姐迎入府中。雖為妾，但衛二小姐是侯爺的掌上明珠，下官定讓犬子以平妻之禮相待。”
　　馮夫人介面道：“是啊侯爺，如今因他們三人之事鬧得滿城風雨，若他們三人成了一家人，外人自然也就不會說什麼了，權當是三個人的緣分罷了，別人家又不是沒有過類似的事。何況我們世輝很得三皇子器重，將來加官進爵指日可待，侯爺的兩位千金跟著世輝定是有享之不盡的福氣，我們兩家的關係也更親密一些不是？”
　　衛志榮先還有些怒氣，待聽馮夫人提及三皇子才壓了壓氣，思量起來，口中卻說：“此事不可，一個小小探花，想同時娶本侯兩個女兒，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些。”
　　馮夫人皮笑肉不笑地道：“侯爺，三皇子可是不喜歡有事鬧出來，且還對世輝很關心呢，若世輝心情抑鬱不小心說錯什麼，惹得三皇子怪罪侯爺，那可就不太好了。”
　　馮老爺連忙呵斥兩聲，“怎麼同侯爺說話的？沒點規矩！”接著又拱手向衛志榮賠罪，“侯爺莫怪，拙荊心直口快，冒犯了侯爺，還請侯爺恕罪。”
　　衛明珠眼看衛志榮有怒不敢發，心裡暗罵了一聲“窩囊”，當即拍案而起，怒斥道：“戲演完了嗎？你們夫妻倆一唱一和，就差指著我父親罵了，今日不給你們點教訓，旁人還當我忠勇侯府人人都能踩一腳呢！來人！給我把馮世輝抓起來送到衙門去，我倒要看看三皇子是不是真那麼器重這人渣！”
　　“是！”紫芸響亮地應了一聲，跟陳管事對視一眼，立即帶著兩個小廝沖向馮世輝。
　　廳內幾人俱是一驚，衛志榮出聲道：“明珠，你……”
　　“父親莫氣，為這等人氣壞了身子不值得，且讓我教訓教訓他們，絕不能讓他們欺到父親頭上！”衛明珠義正言辭地打斷了衛志榮的話，一下子讓衛志榮沒了阻攔的立場，若不讓衛明珠教訓人，豈不是說他是人人能捏的軟柿子了？可他怎麼能讓這種醜事鬧到官府去？當下臉色鐵青，將陳管事招到身邊吩咐了見機行事，決不能讓他們鬧到府外去。
　　兩個小廝已經鉗住了馮世輝的雙臂，馮世輝掙扎道：“衛明珠，你就是個蛇蠍毒婦！”
　　衛明珠冷笑一聲，“比不上你這個人渣敗類！”
　　馮老爺、馮夫人都驚慌起來，他們家畢竟只是小官，之前敢威脅侯爺也不過是因為多年來馮世輝一直鄙視侯府，常說侯爺是個有名無實的軟腳貓，一點權力都沒有。再加上馮世輝表現得三皇子很器重他的樣子，他們倆才有一種優越感，借著三皇子的名頭狐假虎威。萬萬沒想到這衛明珠竟然瘋成這樣，一言不合就要送官府，真真是為了一口氣不怕家醜外揚的模樣，倒教他們不知如何是好了。
　　馮夫人又急又氣地道：“衛明珠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們已經不計較你的粗魯無禮，保了你正妻之位，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呦，敢情一個六七品小官的正妻之位還是施捨給我的呢？他算什麼東西！也配得上我衛明珠？”衛明珠慢慢走到三人面前，一字一句地說道，“立刻解除婚約，不要再跟我說廢話！”
　　“你！你不要後悔！”馮夫人氣得雙眼通紅，卻實在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馮世輝恨恨地道：“解除就解除，我馮家要不起你這個瘋婆子！”
　　衛明珠嗤笑一聲，“哈！說得好像很多人願意嫁給你一樣，如今你除了娶衛明月，還能娶到誰啊！人渣！”

大頭寶珠

第33章

　　馮世輝被衛明珠充滿鄙夷的話語罵得臉色鐵青,其他人也沒好到哪去，畢竟衛明珠不僅貶低了馮世輝,連帶也貶低了衛明月,絕對是將這兩人給踩到了泥裡，那教出他們的馮、衛兩家自然就更是臉上無光了！偏偏衛明珠有理有據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連衛志榮都不知該訓斥她什麼。
　　馮、衛兩家都怕了她這鬧騰勁兒,不想再被外人看笑話，當下迅速將兩人定親所有的一切都給解除，從這時起,衛明珠同馮世輝便再無關係,她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單身姑娘。
　　衛明珠臉上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對衛志榮道：“父親,既然事情都解決了，那我就不給你們添亂了，你們繼續商量妹妹與妹婿的婚事吧。”
　　衛志榮黑著臉看向一邊,根本不想理她。誰知衛明珠走到門口突然又停了下來，回過頭有些擔心地問：“父親，我娘的嫁妝還沒清點完嗎？她重病在床又不外出，應當用不到多少嫁妝才對，清點一下有這麼困難嗎？”說著她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睜大眼道，“該不會真的被衛明月母女給偷了吧？”
　　“放肆！客人面前你也敢胡言亂語，本侯看你真的是欠教訓！”衛志榮沒想到衛明珠竟在外人面前揭露家醜，登時臉色鐵青,怒氣衝天。
　　衛明珠無辜地道：“父親，我只是有些懷疑罷了，看來是我想錯了，父親怎麼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呢？那將來衛明月的嫁妝裡肯定不會有我娘的東西了對吧？我不是信不過父親您，我是信不過衛明月，這樣吧，等她嫁妝準備好之後讓我檢查一下，不然將來若教我從什麼地方知道衛明月拿了我娘的東西，我可就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了，可別到時候大家一起丟臉。”
　　話裡的威脅清晰地傳到幾人耳中，幾人均是不滿，冷冷地盯著衛明珠。馮家家底薄，也知道衛家是泥腿子出身，衛家最有錢的自然是候爺夫人——衛明珠的娘了！這一點都不許拿豈不是說衛明月沒多少嫁妝？衛志榮更是感覺面上無光，恨不得當初衛明珠剛一出生就掐死她！可是這在外人面前，他不得不表明立場，維護侯府的尊嚴。
　　衛志榮當即說道：“你娘乃是當家嫡母，明月怎麼可能動她的東西？且你娘還在，此時也不是你該過問的。這裡沒你的事，你莫要再胡攪蠻纏，耽擱明月的婚事，立即退下！”
　　衛明珠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也不理衛志榮，笑著對陳管事說：“父親的意思你都明白了？記得不要讓任何人碰我娘的東西，否則，那可是不敬當家主母的大罪！”
　　陳管事看了衛志榮一眼，低聲回道：“小姐放心，奴才記住了。”
　　衛明珠點點頭，又笑眯眯地看向馮世輝說了一句，“這些年衛明月為了討好你應當送了不少東西給你吧，文房四寶、布匹首飾，還有古董字畫那些，裡面肯定有我娘的嫁妝。你最好找齊了儘快還回來，否則若是被我發現，我告你偷盜！”
　　衛志榮青筋直冒，這算什麼？他堂堂侯爺的小女兒偷當家主母嫁妝去勾引姐夫？！他重重拍了下桌子就站了起來，可衛明珠說完後毫不留戀地就轉身出了花廳，根本沒給他開口的機會，甚至都沒再看他一眼。幾人這才發現，衛明珠似乎根本不關心馮世輝和衛明月的親事如何，她從頭到尾在意的就只是她同馮世輝有沒有解除婚約罷了，仿佛馮世輝和衛明月這兩個人在她眼裡根本一文不值。
　　留下的幾人都是面色難看，尤其被衛明珠棄若敝屣的馮世輝更是臉脹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這些年當真收了衛明月不少東西，可他怎麼知道那裡面有候爺夫人的嫁妝？東西他都已經用了，損耗的更是不少，叫他怎麼賠得出來？何況這實在太丟人了，他馮家貧寒用了前未婚妻娘親的嫁妝，還是被手腳不乾淨的現未婚妻給偷出來的，這若是被衛明珠嚷嚷出去，他還有臉見人嗎？！
　　兩家人因衛明珠的幾句話又成了劍拔弩張之勢，馮家對這門親事更是極其厭惡。衛家把衛明月嫁過來倒是能稍稍保全衛明月，不讓衛家成為更大的笑柄，算是及時止損了，可馮家能得到什麼？他們只能得到一個勾引姐夫不守禮法的少夫人，往後同別家來往都要丟人。更何況衛明珠如今強勢起來，不停地鬧騰，衛明月明擺著是沒多少嫁妝了，對馮世輝的仕途又沒有助力，這門親事他們嘔都要嘔死了！偏偏那天那麼多人看著，若馮世輝真的不負責任，走到哪都說不過去。
　　於是馮世輝一言不發，完全看不出對衛明月的情意，馮老爺和馮夫人也臉色難看，根本沒有求親的態度。之後馮夫人用硬邦邦的語氣談著親事，將給衛明月的聘禮壓得厲害，幾乎就是表面意思意思，送些不值錢又占地方的玩意。
　　馮志榮很是惱怒，不悅地看著馮老爺道：“你們馮家這是看不起我忠勇侯府了？如此欺辱我的女兒，到底是何居心？！”
　　馮老爺歎了口氣，搖頭苦笑道：“侯爺說的哪裡的話？犬子娶妻，下官也是想辦得風風光光的，無奈家中清貧，對此實在是無能為力啊。所幸兩個孩子是真情實意，想來也不在乎這些虛禮，只要他們日後把日子給過好了，下官也就不求什麼了。”
　　這話說的好像衛志榮有多貪財想要賣女兒似的，他自然十分不滿意，卻聽馮夫人陰陽怪氣地說：“侯爺也別怪咱們，誰知道貴府的二小姐送咱們那些禮物是侯夫人的嫁妝呢！咱們貧寒出身，不認識精貴的東西，好多都給用了，這下衛大小姐叫咱們全還回來，一時半會兒可去哪裡找？家中積蓄說不定還不夠賠的，哪還有銀子置辦聘禮！”
　　衛志榮冷哼一聲，似笑非笑地道：“如此說來，倒是我們侯府的錯了？不要忘了此事是因何而起，若非你馮家的兒子立身不正，又怎會引起這場風波？本侯的長女雖說性子奇特了些，卻也不是誰都能嫌棄的，你我兩家今日如此難堪，全是拜你們所賜，本侯不與你們計較，你們可莫要得寸進尺！”
　　馮夫人登時一拍大腿就哭了起來，“你堂堂忠勇侯這是要以勢壓人啊！我馮家是沒什麼根基，但也不是任人欺負的主兒！我兒子跟衛明珠指腹為婚誰不知道？偏偏那不長眼的要破壞他們的感情，有衛明月送的諸多東西為證，是她勾引了自己的姐夫啊！蒼天啊，這麼個女子要進我馮家的門，往後我們家日子還怎麼過啊？我還不如一頭碰死在這兒，用我一條命換我馮家清淨！”
　　馮夫人說著就朝柱子上猛衝，馮世輝眼疾手快地拉住她，順勢說道：“娘，都是孩兒不孝，若您實在不喜衛明月，我不娶她便是。大不了我們辭官回鄉，總有容身之處。”
　　馮夫人一把抱住他哭道：“兒啊，苦了你啊！”
　　衛志榮這些天被家裡幾個女人吵得頭痛不止，沒想到跟馮家談個親事也能鬧騰成這樣，頓時頭痛欲裂，再沒了糾纏的心思。他見馮家態度強硬不肯鬆口，只得退讓一步，同意了他們有名無實的聘禮，為了面子上好看，他少不得多填補一些嫁妝，不要讓侯爺嫁女顯得太寒酸，這讓他更加煩躁。
　　馮家也是掐准了他這一點，才如此明目張膽的鬧騰。兩家就此時終於達成一致，馮家硬是踩著衛志榮的底線把這門親事給定了下來。
　　衛志榮送客的時候眼神裡充滿了陰沉的味道，他一向懂得忍耐，為了借著馮世輝的路子跟三皇子攀上一絲關係，他不介意此時讓馮家在眼前蹦躂。但將來若馮世輝不能給他帶來好處，他堂堂侯爺也不信沒辦法整治他們！
　　花廳的爭吵聲並沒有遮掩，陳管事也沒有封口，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侯府各院，衛明月氣得大哭不止，第一次懷疑馮世輝對她到底是真心的嗎！
　　林婉柔也是又驚又怒，想她在侯府掌了十六年的家，早已是有名無實的侯夫人，如今女兒卻要嫁得如此狼狽如此寒酸。與她曾幻想的十裡紅妝風光大嫁截然相反，她怎麼能忍受得了這種落差？只要一想到那些認識的小姐夫人們會在暗地裡嘲笑她，她就覺得如芒在背，坐臥都不安寧。
　　整個侯府恐怕能真正開心的人就只有衛明珠了，她穿越過來的時間還沒多少天，這就已經擺脫那個噁心的未婚夫了，還把他們擺了一道，怎麼可能不開心？
　　衛明珠把玩著手中的一塊紅翡玉佩，心裡卻在盤算這東西要是典當能值多少錢。這是剛剛從馮家要回來的定親信物，是一塊暖玉，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想來也是，當年指腹為婚時她外祖家還在呢，拿出的東西定然不會是普通的。如今這塊紅翡落在她手裡，就是她的私人財產了。
　　衛明珠想了一會兒侯府各院的物品登記冊，忽然勾唇一笑，叫紫芸將庫房裡所有紅色的玉都找出來，二話不說就開始砸，看的紫芸目瞪口呆，“主子！您這是幹什麼？！”

大頭寶珠

第34章

　　衛明珠砸完兩個體積大成色又不好的紅色玉石,拍拍手笑道：“這你就不懂了，我這是未雨綢繆,依衛志榮對衛明月的絕情程度,他對我肯定會更加絕情，想必是恨不得我永遠消失才對。我當然要趁這會兒還有點東西攢點體己銀子了。”
　　紫芸驚訝道：“體己銀子？主子你是打算將來嫁人的時候多一些依仗嗎？”
　　衛明珠搖了搖頭，恨鐵不成鋼地道：“什麼嫁不嫁人的！你的想法也太迂腐了,誰告訴你女子必須嫁人才能活得好？我攢銀子是為了我自己，跟什麼嫁人什麼依仗半點關係都沒有，懂了嗎？”
　　紫芸勉強懂了一點,卻不能理解衛明珠驚世駭俗的想法,女子不嫁人？那不是只有宮裡那些自梳的嬤嬤們才那樣嗎？像衛明珠這樣的身份怎麼可能不嫁人？想必頂多一兩年也就嫁了,尤其是衛明珠如今的名聲這麼糟,一般人家的做法都是在幾個月內隨便找個小戶人家把人給遠嫁出去，以後眼不見為淨，傳言自然就少了。
　　不過看著衛明珠此時高興的樣子,紫芸也就沒說這些掃興的話，問出了自己另一個疑問，“主子你要攢體己銀子砸東西做什麼？而且這些東西都是登記在冊的，要想偷偷藏起來，恐怕不容易。”
　　衛明珠笑起來，指著剛被砸得粉碎的玉石，說道：“我對姓馮的一往情深，哪知對方卻是個狼心狗肺的人渣，如今終於解除婚約,我不願意再看到任何與定親信物相似的東西，全部砸毀，同過去一刀兩斷！”
　　衛明珠說完就找了個布袋子把剩下的八塊大小玉石連同定親信物都裝了進去，塞到了衣櫃最下面一件衣服裡。
　　紫芸恍然大悟，“原來主子你是想拿這些碎石頂替所有玉石？雖然碎石少了些，但是應該不會有人注意的。”
　　衛明珠點點頭，笑道：“你也覺得可行吧？以後我們就這樣，受了什麼委屈，或者頭暈手滑什麼的，多打碎點東西，這樣體己銀子就能積少成多了。”
　　紫芸覺得主子這樣為自己打算的樣子很有意思，她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這種方式藏東西的，不過她在這府裡也就在乎衛明珠一個人而已，既然衛明珠想要，她就多幫忙遮掩一下好了。
　　主僕倆商量好就睡了，紫芸是衛明珠如今最信任的人，晚上就睡在外間的軟榻上給衛明珠守夜，衛明珠又是一覺睡到天亮不用操心的主，紫芸在這可比睡在下人房舒服多了。這從前都是飄絮和香蓮的活兒，如今香蓮被賣，飄絮也得了訓斥近不得衛明珠的身，倒是讓紫芸成了玲瓏院的第一丫鬟。
　　雖說玲瓏院的主子是個不得寵的，外人也不會因此高看紫芸一眼，但這樣的待遇還是讓飄絮嫉妒得很，每每聽到紫芸和衛明珠說笑都會心情沉鬱。她過去心甘情願待在玲瓏院便是因為有好處，她得主子信任，會說討巧話不用幹活，還能出賣主子從衛明月那裡拿到賞錢，真是舒服得不得了。
　　可如今呢？她在衛明珠面前說不上話，身為一等丫鬟卻連二等丫鬟都不如，對衛明月自然也沒了用處，一下子竟是半點好處都得不到。每天她幹的活不知是過去的多少倍，月錢卻只有那少少的一點，和從前比簡直是天上地下，她真的很不甘心。
　　再一次討好衛明珠被拒之後，飄絮決定要好好為自己打算一番，決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等她做活做得手也粗了、臉也糙了，想嫁人都嫁不到好的了！
　　之後飄絮便表現得異常積極，但凡衛明珠要出玲瓏院，她就想方設法地跟在後頭，幫衛明珠打個扇、幫紫芸拎個東西什麼的。取飯輪不到她，她就爭取送空碗回廚房，送衣服去洗，總之是爭取一切機會在侯府裡轉。
　　衛明珠覺得有些奇怪，便吩咐紫芸去打探一下飄絮在搞什麼鬼。紫芸暗中有陳管事這層關係，倒是很容易就給弄明白了，這飄絮竟是總往衛志榮出現的地方晃，明擺著是要攀高枝呢！
　　衛明珠聽後吃驚萬分，“她要給衛志榮做小妾？她才十五六吧？衛志榮比她大三十歲，給她當爺爺都夠了！真沒看出她居然這麼不挑！”
　　紫芸身為下人倒是更容易明白飄絮的想法，“奴婢覺得她最初可能是想攀上少爺，少爺忙著讀書練武，很少空閒，也就在主子這裡才能多一些機會見到少爺。沒想到少爺失蹤不見，主子也疏遠了她，她害怕年紀到了隨便配個小廝，自然只能攀附府裡唯一的男主子了。”
　　“可是，就算挑一個護院也比衛志榮強吧？起碼是正頭娘子，嫁好了還能當家做主過幸福日子，她給衛志榮當妾，是看不到林婉柔的下場嗎？”衛明珠說著說著就笑了，“哦，我明白了！她這是看林婉柔倒了，府裡沒個女主人，正好趁虛而入，反正她年輕漂亮，若是得了衛志榮的眼成為第二個林婉柔，也未必不好。只要她能像林婉柔一樣得寵十幾年，到時候衛志榮都老了，怎麼也會念及多年情分對她好一些。若她再生出個孩子，不管男女肯定都能得衛志榮喜愛，誰教衛志榮對我們厭棄了呢！”
　　衛明珠摸著下巴繼續說道：“若這樣的話，我們幫她一把也可以啊，等她成了姨娘，林婉柔和她對立，衛明月嫁出去，這家裡就沒人再注意我了。”
　　“主子說的是，那奴婢就多給她一些出去的機會。”紫芸心想要找機會跟陳管事說一聲，府裡快要恢復平靜了，還是鬧起來更好做事。她看看衛明珠，深覺這位主子真是天生就會攪事，懂得在混亂中安身，這倒也好，大家都方便。
　　之後飄絮便發現衛明珠似乎對她信任了一些，交代她許多事出去做，讓她有了很多機會去偶遇衛志榮。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管她如何暗示如何勾引，衛志榮就是不為所動，好像瞎子一般根本看不見她，還越來越喜歡外出，在外一待就是一天，讓她無比洩氣。
　　衛明珠對此十分好奇，悄悄跑去圍觀。她拉著紫芸藏在假山後面，看到衛志榮一個人慢慢走過來，然後早就等著的飄絮端了一盆水快速迎上去，在接近衛志榮的時候腳下一絆，手中的水盆瞬間打翻扔了出去，而她自己則是弄了一身水撲到了衛志榮懷裡。
　　“侯爺！侯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飄絮沒有快速起身，而是在衛志榮懷裡抬起頭可憐地求饒。身上的濕潤令她的衣服緊貼在身上，鎖骨下麵若隱若現的白皙正好映入衛志榮的眼中，而她精心打扮過的容顏在這一刻也顯得格外漂亮，連衛明珠都不得不驚歎她好心機。
　　這樣的冒犯一般都不會得到嚴重懲罰，失敗了也不要緊，萬一成功那可就翻身做主子了，飄絮想出這法子確實很聰明。
　　衛志榮如她所想，懷抱美人哪會有嚴懲的心思？更何況眼中看到的美景以及身體貼合產生的熱度令他心猿意馬，這些年林婉柔嚴防死守，他哪裡享受過如此大膽的投懷送抱？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低聲問道：“你是明珠身邊的丫頭？”
　　飄絮點了點頭，身體隨著她的動作在衛志榮身上摩擦了一下，“奴婢飄絮。”
　　衛明珠清楚地看到衛志榮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明顯受到了誘惑，可令人奇怪的是衛志榮竟然把飄絮給推開了。然後理了理衣擺道：“你衣服濕透了，趕快回去吧，這次本侯就不處罰你，下不為例。”
　　飄絮不死心地拿出帕子道：“侯爺，您的衣服濕了，奴婢幫您擦擦吧。”
　　衛志榮一把抓住飄絮放到他胸口的手，沉聲道：“不必了，退下。”
　　沒等飄絮反應過來，衛志榮就轉過身大步離去，竟是剛從外頭回來就又出去了。
　　不止飄絮傻眼，連假山後的衛明珠和紫芸也十分不解。見飄絮恨恨地跺了下腳快速跑走，衛明珠走出來道：“這是怎麼回事？以衛志榮那種性格收用丫頭是很正常的事吧？他為什麼要壓抑自己？還有他怎麼又出去了？難不成不喜歡家裡的清粥小菜，去外面的青樓找樂子去了？”
　　“主子！您說什麼呢！”紫芸驚呼一聲，忙拉住衛明珠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無奈道，“主子您可別再這麼語出驚人了，被別人聽去可不得了！奴婢不知道侯爺不要飄絮是為了什麼，不過奴婢聽說他在外面養了個外室，想必是去外面的宅子了吧。”
　　衛明珠眼睛一亮，“外室？！他不是和林婉柔情比金堅嗎？走走走，我們跟上去看看，你知不知道他外室家在哪啊？”
　　紫芸被她的大膽驚住了，著急道：“主子你去那裡幹什麼呀？被侯爺發現豈不是又要責罰你？一個不被承認的外室肯定是不得侯爺重視的，有什麼好看的？那都是不正經的女人！”
　　衛明珠豎起食指搖了搖，“這你就不懂了，三個女人一台戲，我要是能把那外室給弄進府，她們不正好是三個女人？衛志榮整天想著收拾我，我就要先下手為強，讓他先享受一下雞飛狗跳！”

大頭寶珠

第35章

　　衛明珠跟蹤衛志榮的轎子一路都沒引起注意,到了一處隱蔽的小巷,衛明珠看到衛志榮將轎夫打發去茶樓等著，自己則走進小巷進了最裡面一個不起眼的大門。
　　衛明珠立馬就要跟上去，紫芸忙拉住她,小聲問：“主子，你還要跟？難道是要闖進去？到時見了侯爺說什麼呢？”
　　衛明珠四下看了看，指指旁邊的巷子道：“咱們翻牆進去吧！我真的很好奇他養外室這件事，本來我以為他是因為真愛拋棄我娘，沒想到他背著林婉柔還有另一個女人，我一定要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過下去。”
　　紫芸心受觸動,愧疚道：“都是奴婢沒用，這麼久了也沒打聽到夫人的事,侯爺把夫人的院子守得太嚴了。”
　　衛明珠笑道：“傻瓜,這關你什麼事？連我這個女兒都沒機會見生母呢,你哪能那麼輕易就打聽到什麼？這件事不急,我現在自保還是問題,根本沒能力管別人，不管是我哥還是我娘，至少得在我有把握之後再幫他們，否則也只會打草驚蛇。好了,咱們快進去吧！”
　　衛明珠現在是135斤，差不多就是XL碼有點小，XXL有點大的程度,也不算是太胖，爬牆雖然很困難，但在紫芸的幫助下，她還是順利的悄悄翻進了院子。
　　她們主僕倆翻牆的地方是房後角落裡，沒人走動，等她們避開人找到主屋後窗時，兩人都有點吃驚。還以為衛志榮跑來見外室怎麼也要說說知心話聊聊日常什麼的，沒想到人家一上來就白日宣淫啊，簡直太火辣了！
　　衛明珠捂嘴偷笑，慢慢打開後窗，趴在上面正好看見斜前方的大床在劇烈晃動，床上的聲音也跟著清晰起來。
　　紫芸雙頰通紅地將窗戶關上，拉著她蹲下悄聲道：“主子！這種事看了要長針眼的！咱們走吧。”
　　衛明珠好笑道：“誰愛看他們啊，我是想知道那外室漂不漂亮嘛，不過可惜被床幔擋住了，什麼也沒看到。”她對紫芸挑挑眉，疑惑道，“為什麼他非要拒絕飄絮出來找外室呢？這明顯是捨近求遠啊，該不會他這會兒對這個外室又成了真愛吧？所以才不願意接受別人？他沒理由這麼‘專一’啊，到底是哪裡不對呢？難道這個外室是什麼絕色天仙？”
　　紫芸搖頭說道：“主子，這個我倒是打聽到了，侯爺養的外室叫阮青青，十幾年前是個青樓紅牌，後來被侯爺贖身養在這裡，還生了一個女兒，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被侯爺瞞著家裡，並沒有帶回去的意思，連那個姑娘也是跟她娘姓阮的。”
　　衛明珠睜大了眼，“十幾年？衛志榮不就是十幾年前背叛我娘養了林婉柔？可是為什麼林婉柔被帶回去了，她就沒有呢？難道衛志榮是嫌棄她的身份？也對，青樓紅牌，不知道跟過多少人了，衛志榮一向最在乎顏面，說不定就是怕丟臉才把人藏著。這個女人也挺聰明的，她要是去府裡恐怕早就被林婉柔弄死了，在這裡自由自在的做主子多好！”
　　紫芸無奈道：“歷來都是外室想做妾，妾想做正頭娘子，哪有主子你這樣覺得當個外室好的？”
　　“我不是覺得外室好啊，我是覺得對阮青青來說，當外室比當妾好。其實所有的外室和妾都是男人的原罪，不能一心一意還娶妻幹什麼？對女人和孩子都不負責任！”衛明珠擺擺手，忽然聽見裡面兩人似乎在說話，忙把後窗又打開了，趴在上面聽。
　　“好相公，怎麼才走就又回來了？是不是捨不得青青啊？”
　　“你說呢？本侯表現得還不明顯？”
　　阮青青嬉笑一陣，又說：“好哥哥，你要折騰死青青了，是不是你府上那兩個女人不中用了？”
　　衛志榮有些不悅，“提那些掃興的人做什麼？她們哪裡能跟你比？”
　　“哼，就會說好聽的哄人家，她們不好也沒見你休了她們。”
　　“好了別氣了，你知道的，林氏是我娘讓她進門的，秦氏在本侯心裡更是連坨泥都不如，哪有你這麼貼心？”
　　“我就知道侯爺最喜歡我了，那你叫我夫人，我要做夫人。”
　　“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夫人，侯夫人，心肝……”
　　衛明珠冷笑道：“真是賤人！自己噁心也就算了，還要羞辱我娘，不要臉！”她轉身道，“我們再去別處看看，多瞭解一些也好做事。”
　　紫芸不知道她準備做什麼事，不過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這侯爺也實在太過分了。
　　兩人在衛志榮忙碌的時候快速把阮青青的宅院給逛了一遍，這還要感謝衛志榮白日宣淫，以至於院裡的幾個下人都回房躲著，生怕弄出什麼聲響來，給衛明珠提供了不少便利。
　　兩人還看到了阮青青的女兒，一個容貌挺漂亮的姑娘，可眉眼間似乎有些驕縱，看上去性格不太好的樣子。
　　心裡有底之後，衛明珠又費力地翻出了牆外，累得氣喘吁吁。等紫芸扶著她走出巷子準備回家時，她連忙拉住紫芸，沉聲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要是錯過這個好機會，侯爺的外室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被發現。本來沒想這麼快讓他暴露的，但既然他侮辱我娘，我這個做女兒的怎麼也要回報他一二！”
　　紫芸問道：“主子你有主意了？”
　　衛明珠趴在紫芸耳邊小聲說著計畫，其實很簡單，剛剛已經探好了院子裡的地形，很容易操作。紫芸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聽衛明珠的。她讓衛明珠在陰影裡躲著，自己則快速找了些易燃的柴火，點著丟進阮青青的院子，接著一邊跑一邊大喊：“著火啦！著火啦！大家快救火啊！救命啊！”
　　阮家的左鄰右舍立刻跑出來不少人，還有街道上的一些鋪面老闆和路過的行人，紛紛看到了阮家升起的黑煙，吵吵嚷嚷的就開始提水救火。
　　這時候大家都有些驚慌緊張，紫芸用灰抹黑了臉，加上故意的遮擋和指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阮家那裡，沒有人注意她，讓她順利地跑進了另一個巷子，同衛明珠會和。
　　而衛明珠已經在一家成衣店裡買了件灰撲撲的衣服，這會兒給紫芸套在外面，擦乾淨臉蛋，完全就變成了另一個人，不會引人懷疑。兩人再看那阮家，早就被救火的人們撞開門闖了進去，裡面是一陣雞飛狗跳。衛志榮和阮青青聽到叫聲胡亂穿著中衣就跑了出來，阮青青還在著急地問，“哪裡著火了？撲滅了沒？有沒有傷到人，有沒有燒到房子啊？”
　　幾個漢子沖到後院，找到冒煙的位置一桶水就把火給熄滅了。眾人面面相覷，看著那一點根本燒不到什麼的火堆，只得猜測這是誰的惡作劇，不然在這裡點個這種火堆做什麼？
　　阮青青看到火堆一陣暈眩，第一個就懷疑任性的女兒，“明玉！是不是你貪玩弄出來的？你都多大了怎麼還這般不懂事！”她邊說邊沖阮明玉使眼色，想讓女兒認個錯堵衛志榮的嘴。院子裡就那麼幾個人，下人不敢放火，那就只有阮明玉才會這樣做，她先訓斥兩句也是為了讓衛志榮消消氣。
　　哪知阮明玉根本不領情，眉頭一豎就反駁道：“你冤枉我！我怎麼會做這種事？！”
　　眾人聽到聲音，視線全落在了他們身上，這一看忽然發現阮青青竟然沒穿外衣！美人這副樣子他們平時可是見不到的，一時間竟沒人挪動腳步，更是有不少人都盯著阮青青的領口不放。也有人看到了皺著眉頭的衛志榮，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
　　“這阮氏好像是寡婦吧？母女相依為命，怎麼家裡多了個男人？”
　　“什麼寡婦啊，她說她相公是商人，常年在外不歸家，這說不定是她相公呢。”
　　“那不一定，也許……是閨中寂寞找個人來撫慰呢，嘿嘿嘿……”
　　“我倒覺得這人很眼熟啊，好像在哪見過似的，看他的樣子不像窮人，有沒有誰見過？”
　　衛志榮在成為侯爺之後就沒再這麼狼狽過，衣衫不整，還要被人圍觀，差點忍不住罵他們刁民。到底他還記得身份不宜暴露，連忙低下頭，大步走進了房間。阮青青反應也緊跟著跑了進去，倒是阮明玉撇撇嘴，對眾人嚷道：“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火都滅了你們還不走？”
　　“呦，這可真是一點禮貌都不懂！”
　　“就是！咱們好心幫她家救火，她倒是趕起人來了。”
　　人們又是一番議論，卻都是對阮明玉不太好的評價。
　　衛明珠看他們要散，忙跑到牆外捏著嗓子喊了一句，“呀！那男人不就是忠勇侯衛侯爺嗎！”
　　有幾人瞬間恍然大悟，“對！就是忠勇侯！我在狀元樓見過他！”
　　“我也見過，那男人真的是忠勇侯！可是他怎麼會和阮氏在一起？”
　　“阮氏該不會是個暗娼吧？可是以忠勇侯的身份，還用得著找暗娼嗎？”
　　“我看這些年阮氏也沒跟過別的男人，她是忠勇侯的外室吧？”
　　衛明珠聽著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起來，揚起嘴角輕笑一聲，“不到明日，這京城就又有新的笑話了，侯爺的香豔韻事，想來會有很多人喜歡的。”

大頭寶珠

第36章

　　事情不出衛明珠所料,才不過兩個時辰就傳遍了整個京城,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販夫走卒，都知道了深情十幾年的忠勇侯在某某巷子養了個外室，說不定那家的姑娘還是他女兒呢！
　　忠勇侯是誰,可能之前沒多少人知道，畢竟這麼多年衛志榮也沒個正經職務，這樣的人在京城多得是，一點都不起眼。但這段時間因著衛明珠鬧的幾件事，讓所有人都能說上個忠勇侯府的二三事，自然也對忠勇侯府的當家人衛志榮有所“瞭解”了。
　　傳言說忠勇侯寵妾滅妻，任由寵妾林氏弄丟他唯一的兒子,還要殺嫡出的女兒，可見是個冷血之人,唯獨對那林氏真心。也有傳言說忠勇侯對侯夫人秦氏一往情深,侯夫人病重十幾年,他都不曾多納妾室,也不曾休妻另娶,連家裡唯一的妾室也沒機會生兒子，可見他對侯夫人才是真心，也許就因為如此，才對衛明珠不好,畢竟侯夫人可是生衛明珠的時候難產才傷了身子呢！
　　可不管是哪種傳言，如今都被破了，因為忠勇侯除了這兩個女人,竟然還有另一個女人，那女人還是貌美的阮青青。從阮家周圍的鄰居口中傳出了不少消息，不難推斷出阮青青在十幾年前就被忠勇侯養在這了，既然如此，那阮明玉定然也是忠勇侯的女兒，否則堂堂侯爺怎麼會允許外室把別人的女兒留在身邊？而且明珠、明月、明玉，一聽就是姐妹，這就更可笑了，這三姐妹可是同一年出生的呢，衛明珠和衛明月出生在同一天，阮明玉也只比她們小半年左右。
　　同時令三個女人有孕，誰再敢說忠勇侯深情，恐怕都要被群嘲了，而被嘲笑最深的那個，便非忠勇侯本人莫屬！
　　衛明珠聽了紫芸打聽回來的消息，差點笑岔了氣，“哎呦不行了，真是笑死我了！沒想到大家對那老傢伙的風流韻事這麼感興趣，竟然還有人開賭盤賭衛志榮最喜歡誰，真是太好笑了！”
　　紫芸端了一杯清水給她，無奈地笑道：“主子您小聲點，被院子裡那些人聽到，傳出去對您的名聲不好。”
　　衛明珠擺擺手，“名聲不好才是好呢，最好沒人願意娶我，那我就可以一直自由自在了。”
　　紫芸擔憂道：“主子您這樣想不對，就憑忠勇侯府的名號，您就不可能嫁不出去，頂多是沒有好人家好公子願意娶您，但那些想要攀附權貴的外地人，多得是願意借機進京的。其實有句話奴婢早就想勸您了，侯夫人如今管不了事，老太太又一向偏心，您如此得罪侯爺，若將來侯爺把您嫁給一個不堪的人可怎麼辦呢？”
　　“船到橋頭自然直，紫芸啊，你要相信你家主子我一定能想出辦法。”衛明珠對此不甚在意，她死的時候沒什麼恐懼，還高興能和爸媽團聚了呢，沒想到一睜眼就變成了另一個人。這不是她期待的求來的人生，而且還要背負原主一切，所以她一點小心翼翼活下去的興趣也沒有。更何況古代對女子苛刻得要命，男人找小三小四還是合法的，她是傻了才願意在十七八歲嫁個陌生的古代男人。
　　但是她畢竟活過來了，肯定也不會自殺去死，不管怎麼說，她還是要感謝和珍惜這次穿越機會的。所以她打算想辦法不嫁人，如果留在侯府沒辦法，那就走，隱姓埋名去別的地方，這也是她悄悄攢錢的目的。雖說在古代一個女子外出挺危險的，但沒試過怎麼知道不行呢？總比坐以待斃要好得多，就算出了什麼意外喪了命，最起碼她這一輩子都是隨心所欲的活著，為自己活著，而不是被封建社會迫害的委曲求全，肯定是沒什麼遺憾的。
　　這些就是衛明珠最簡單的打算，具體情況到時候再想辦法，計畫沒有變化快，她提前想那麼多也沒用。不過這些她倒是沒打算跟紫芸說，真要走的時候，她肯定會事先把紫芸安排好的，這丫鬟是全府裡對她最好的一個人了，她一直記在心裡。
　　總之不管紫芸如何擔心主子會惹惱當家人，她的主子衛明珠還是義無反顧地要搞事。聽說外頭有人開賭盤鬧著玩，衛明珠就讓紫芸扮成男裝去攪和了一番，把賭衛志榮到底喜歡誰，給改成了衛志榮到底會不會讓外室進府，會不會讓阮明玉認祖歸宗。
　　這一改，許多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阮青青和阮明玉身上，往常她們二人深居淺出，很少同人來往。如今倒是許多人都知道那宅子裡住了一對十分貌美的母女，正常人自然就是議論兩句就完了，但那不學好的混混們可就心裡惦記上了。這美女和侯爺的女人可是意義不同，若是能偷香竊玉享用了侯爺的女人和女兒，那真是想起來都舒爽！
　　於是阮家連著三日夜夜遭賊，雖說家中有幾個下人，並沒讓誰占到便宜，但還是把阮青青和阮明玉給嚇壞了。這一個一個的上門試探還能頂住，若是三五個成夥入宅呢？她們母女還不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阮青青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衛志榮給的，也知道林婉柔跟衛志榮有青梅竹馬的情誼，所以她偶爾試探幾次挑撥衛志榮和林婉柔不成，就老實當起了外室，時日久了倒也覺得自在享受。可如今不行了，她的事人盡皆知，又有宵小之徒夜闖宅門，她再留在外面是十分不安全的，就算不為自己著想，她也得為女兒的名聲考慮。
　　外室女是不好聽，可若是沒了清白就一輩子全毀了，此時進府剛好還能給女兒選個婆家，不用多高，只要有些家底，即使是七八品的小官也無所謂，靠著侯府誰還能欺負她女兒不成？
　　而林婉柔壞了名聲被衛志榮厭棄，也正是她進府的最好時機！
　　阮青青直接找上門來，衛志榮黑著臉道：“你來做什麼？還怕外面傳的不夠難聽嗎？”
　　阮青青不管他的冷漠，走上前軟軟地靠在他懷裡，哭得梨花帶雨，“相公，你救救我和女兒吧，自從我們的事被人知道以後，夜裡總有宵小之徒跑來闖門，幸好你給我的下人都很警惕，沒教他們得逞。可是我怕……怕他們結夥再來，那我和明玉可怎麼辦啊？相公，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若真被他們闖進來，我……我就不活了！嗚嗚嗚……”
　　衛志榮煩躁地推開她，坐到一邊，“你還敢提？這些事是誰惹出來的？還不是那個臭丫頭？她這是對本侯不滿故意惹事？還是想借此逼我認她？你到底怎麼教她的？！”
　　阮青青又走過去拉住他的手，臉上露出委屈的神情，“相公，你這次真是冤枉明玉了，你的女兒你還不知道嗎？她就是不會說話不知道服軟，這還不是像了你嗎？其實啊她心裡最崇拜的人就是相公你了，這些年你送給她的那些東西都被她好好珍藏著呢，每天辛苦讀書學女紅就為了等你過去的時候誇誇她，她怎麼可能做這種讓你沒面子的事呢？這點輕重她還是分得清的，那天也是我糊塗了竟然誤會了她，那孩子被爹娘懷疑還偷偷哭了好久呢。”
　　阮青青直到現在也懷疑是阮明玉幹的，但她在衛志榮面前堅決替阮明玉洗白，母憑子貴、子憑母貴，她一向都知道只靠自己一個人是不行的，比她年輕貌美的姑娘多得是，只有讓衛志榮喜歡他們的女兒，才能靠這個女兒維繫住他們的關係，讓她在衛志榮身邊佔有一席之地。
　　衛志榮聽了阮青青的話果然面色好多了，家裡的孩子一個比一個叛逆，弄得他焦頭爛額，如今知道還有一個孩子從小渴望著他的父愛，他心裡舒服多了。可是想到養外室的事曝光了，他又皺緊了眉頭，說道：“你回去收拾一下，我安排人接你到另一個宅子去住，你小心些不要被人知道，以後有什麼事就讓下人去做，你和明玉暫時就不要出門了。等這陣風頭過了再說，這點小事也不會有人揪住不放。”
　　阮青青察言觀色，知道衛志榮是打定主意不讓她進府了，便乖巧地點了點頭，“我什麼都聽相公的。”
　　她不是第一次想進府了，可衛志榮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件事上咬得死緊。不過這次這麼好的機會，她就不怕進不了忠勇侯府，她阮青青一向最擅長利用機會了！
　　阮青青離府的時候，在一個拐角處碰到了衛明月的貼身丫鬟司琴，當即快走了兩步，故意和司琴撞到一起。
　　阮青青踉蹌了一下被丫鬟彩兒扶住，彩兒立馬指著司琴罵道：“你個不長眼的小蹄子，還不跪下給夫人道歉！”
　　司琴嚇了一跳，打量阮青青兩眼，一下子認出了這是近幾日剛曝光的那位外室，她還替主子專門去看過她們母女長什麼樣呢。知道了身份，司琴也就不怕了，冷哼一聲，嗤笑道：“夫人？這是哪家的夫人？竟在我們忠勇侯府擺起譜來了，真是小人多作怪！”
　　阮青青給彩兒使了個眼色，彩兒兩步上前對著司琴就是兩巴掌，接著一腳踢在司琴膝蓋上，硬是將司琴壓著跪在了地上，“敬酒不吃吃罰酒，敢對我們夫人不敬，侯爺饒不了你！”

大頭寶珠

第37章

　　衛明月在侯府得寵了十六年,作為她貼身丫鬟的司琴也跟著當了好幾年副小姐,何曾像誰低過頭？更別提被這樣羞辱了，震驚過後頓時憤怒地掙扎起來，“你個賤人竟敢打我？！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是侯府二小姐的人！你們趕緊放開我,真以為當了侯爺的外室就算侯府的主子了？這麼多年你都沒進府，就知道侯爺不在乎你了，以後你也別妄想！放開！”
　　彩兒一把抓住她的頭髮，對她又掐又打，“你罵誰賤人？說誰妄想？你不過就是個下人，竟敢如此羞辱夫人？是不是你主子授意你的？”
　　司琴沒想到報了主子的名都不管用，登時惱羞成怒,和彩兒滾在地上死命還起手來，“罵的就是你們！你們算什麼東西？給我家小姐提鞋都不配！”
　　被激怒的司琴完全沒有留手,直接在彩兒臉上撓了好幾道,彩兒捂著臉往阮青青身邊躲,司琴看到阮青青又是一怒,想到衛明月沖她們下人發脾氣謾駡都是因為這個女人,司琴就氣不打一處來，借著打彩兒的動作用力一推，一下子將阮青青從長廊的欄杆給推了出去！
　　“啊——”阮青青尖叫一聲，摔在地上滾了兩圈,頭髮散亂了，臉上也蹭了不少塵土，手背還刮傷了,看上去好不可憐。
　　彩兒連忙沖過去大聲喊道：“來人啊！快來人啊！衛二小姐的丫鬟殺人了！救命啊！”
　　司琴被她們的叫聲驚了一下，頓時醒過了神，左右看看急忙跑了。而侯府的下人們聽到叫聲也匆匆趕了過來，看到阮青青和彩兒淒慘的樣子自然不敢私自送她們走，立馬就有人稟報了衛志榮。
　　衛志榮以為阮青青耍心機不想走，命人將她們安頓在一處偏廳後煩躁地趕了過去，可一看見她們的樣子卻吃了一驚，“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阮青青側過身背對著他，用帕子捂著臉哽咽道：“相公你別看我，我……我這樣子醜得很……”
　　彩兒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哭著道：“侯爺您可要為夫人做主啊！剛才奴婢跟著夫人正要離府，突然有個丫鬟差點將夫人撞倒，然後還不肯認錯，趾高氣揚地說她是二小姐的人，罵奴婢是賤人，罵夫人是小人，還說……還說……”
　　衛志榮沉下臉，“還有什麼？說！”
　　“她還說，夫人只不過是個外室，侯爺您根本不在乎，夫人給二小姐提鞋都不配。這還不止，她打我也就算了，竟然還把夫人打成這樣，這……這分明就是不將您放在眼裡啊！侯爺，您可一定要給夫人做主啊！”彩兒哭喊的聲音加上她臉上醒目的撓痕，讓人無法忽視她們主僕受的委屈。
　　衛志榮本就已經厭棄了衛明月，此時見她一個丫鬟就敢如此大膽，連他的人都不放在眼裡，心裡更是厭惡透頂。一個比較喜歡的溫柔外室，和一個已經厭棄的恥辱庶女，孰輕孰重，衛志榮一瞬間就有了偏向。
　　他命人請大夫過來，接著就下令把衛明月和那丫鬟帶過來。
　　衛明月過來的時候，不止帶來了司琴，連林婉柔也跟著一起過來了。之前她們母女是禁足在各自房裡的，但衛明月已經定了婚期快出嫁了，她們住得也比較近，衛志榮便允許她們互相走動，讓林婉柔多教教女兒出嫁以後的事情。所以當司琴驚慌的跑回去的時候，林婉柔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聽說外頭那個女人居然來了侯府還敢羞辱衛明月的丫鬟，林婉柔登時就惱了，說什麼也要跟著一起來。
　　林婉柔還特意打扮了一番，結果進門一看到阮青青，她的臉都青了！阮青青皮膚光滑，面容柔美，看著比她小了能有十歲！她都聽說阮青青的女兒只比衛明月小半歲了，那她們的年紀就該差不多才對，沒想到這些年她操持家事，伺候衛志榮和衛老太太，居然看著比阮青青老了這麼多！都是跟著衛志榮的，她費力不討好，做小伏低十幾年，到頭來還被衛志榮給厭了，阮青青卻只需要打扮得美美的就能得到衛志榮的憐愛，這叫她情何以堪？！
　　特別是衛志榮看到她時皺眉的一句“誰讓你出門的？”更是讓她在阮青青面前大丟臉面！林婉柔面無表情地道：“司琴無緣無故被人打，聽說對方明知道她是明月的大丫鬟還羞辱打罵，我自然是過來看看誰這麼大膽敢欺負侯府的人。打狗還要看主人，羞辱司琴就是羞辱明月，這分明是不將侯爺你放在眼裡！”
　　衛志榮的視線落在司琴身上，冷聲道：“你就是司琴？上前一步回話。”
　　司琴哆嗦了一下，看看衛明月又看看林婉柔，害怕地走到了前面，低頭道：“回侯爺的話，奴婢是司琴。”
　　衛志榮命大夫給她檢查，“看看她傷哪兒了？是否嚴重？”
　　司琴被大夫和兩個丫鬟帶去旁邊的房間，片刻後，幾人出來，大夫先回道：“稟侯爺，這位姑娘說自己被掌摑且拉扯頭髮，但草民並未看出有任何傷痕。”
　　兩個丫鬟回道：“侯爺，司琴身上有一些淤青，應當是掐痕，但有新有舊，不止是今日的痕跡，無法判斷是否為彩兒所為。”
　　司琴聽了瞬間瞪大了眼，指著大夫罵道：“你是不是收了那個女人的銀子？我明明被她們打，你怎麼能說我沒有傷痕？！”
　　大夫皺眉道：“請這位姑娘謹言慎行，不要污蔑老夫，你臉上、頭上確實沒有傷痕，連紅痕都沒有。”
　　司琴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臉，其他人也都看過來，可她臉上真的沒腫沒紅，這叫人怎麼相信她？
　　衛明月沉不住氣地道：“爹！司琴是咱們府裡的人，好好地走路就被人撞了，然後還要讓她跪地認錯，就算她是個下人，可她跟著我這麼多年了，就連爹您也沒這麼罰過她啊。司琴跟外人打起來是不妥，女兒剛剛已經教訓過她了，可這件事主要的錯不在司琴啊爹……”
　　“行了！事實擺在眼前，你還要幫她狡辯？也難怪她一個小小丫鬟就敢如此囂張！”衛志榮直接打斷了衛明月的話，如今衛明月說什麼他都認為是狡辯。
　　林婉柔反駁道：“侯爺，司琴做得是不對，但也是為了維護侯府的顏面，畢竟這兩位不是府裡的人，他們羞辱司琴，若司琴不反抗豈不是丟了我們侯府的臉？不說司琴，就算府裡洗涮的粗使丫頭，在外面也不會任人欺負的。”
　　阮青青低著頭站起了身，輕聲說道：“算了相公，我……我只是個外室，被人看不起也理所當然。”
　　林婉柔聽她叫衛志榮“相公”，臉色越發難看，盯著阮青青的眼神像是淬了毒，雙手緊擰在一起，差點撕爛了帕子！
　　阮青青像是感覺不到林婉柔的存在一般，聲音裡滿是委屈，“我只是沒想到……沒想到我在府裡丫鬟的眼中都如此不堪，怪不得那些人竟敢欺上門來。我……我給相公添麻煩了，日後我和明玉會躲在房裡，不再出來給相公丟臉，我回去了。”
　　阮青青說著就要走，忘了扭傷的腳踝，一邁步整個人都往前撲去，嚇得驚叫一聲。衛志榮連忙伸手去扶，將阮青青拉進了懷裡，皺眉道：“你傷到腳就別亂動了，本侯的人何須如此忍氣吞聲？！”
　　阮青青驚喜地抬起頭，又有些忐忑不安，“相公，你的意思是……”
　　衛志榮扶著她一起坐下，淡淡地道：“這些年苦了你了，還有明玉，也是該認祖歸宗的時候了。今日你就不要走了，本侯會派人去將明玉接進府，往後你們就留在府裡，沒人敢再看不起你們！”
　　林婉柔瞬間瞪大了眼，“榮哥！你在說什麼？！”
　　衛志榮冷哼一聲，“本侯說什麼你聽不懂？日後青青同你一樣都是本侯的妾室，平起平坐，不要讓本侯再聽到你們誰羞辱她，否則別怪本侯不客氣！”
　　林婉柔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大受打擊地道：“榮哥，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你忘了你當年對我的承諾了嗎？你說過這輩子只有我一個人的，說要和我白頭偕老的，這些你全都忘了嗎？”
　　阮青青溫柔地笑笑，“林姐姐，你說什麼傻話呢？能跟在相公身邊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哪裡還能要求這麼多？我們姐妹二人一起服侍好相公就好了，相公是不會虧待我們的。”
　　衛志榮滿意地點點頭，林婉柔卻憤怒道：“你住口！誰是你姐姐？我沒有你這種出身不乾淨的妹妹！”
　　阮青青一臉受傷，看了看衛志榮，又強顏歡笑道：“是我說錯話了，算算年齡我應該是比你大兩歲的，可是……”阮青青打量著林婉柔的面容，有些委婉地說，“到底是你先進府，我還是稱你一聲姐姐吧，這樣自然一些。”
　　說是因為先進府，可她那表情不就是在說林婉柔看上去比她老？林婉柔氣得火冒三丈，嫉妒、痛恨、噁心，還有一股被背叛的感覺從心底升起，當看到阮青青勾起唇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時，林婉柔徹底忍不住怒氣，高聲道：“你有什麼好得意的？你不過就是個青樓裡的妓^女！”
　　“林、婉、柔！”衛志榮低喝了一聲，臉上的神情極為冰冷。
　　林婉柔不可置信地搖著頭，手捂心臟，問道：“你為了一個妓^女吼我？我跟了你十七年，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相識三十餘年，如今你不止讓一個妓^女和我平起平坐，還要寵她讓她壓在我頭上？衛志榮！你的良心呢？你承諾過會對我好的！”
　　最後一句幾乎是喊出來的，即使她心機深沉，可她對衛志榮是有感情的。他們在一起這麼多年，計算她沒生出兒子，衛志榮也沒提過納妾，更是將那秦氏軟禁，只為了占著侯夫人的位子不讓另一個有身份的繼夫人來壓著她。她一直以為衛志榮對她是真心的，就算摻雜了其他東西也只有她一個人，可是怎麼會有阮青青？這些年衛志榮所有不回府的時候是不是都是去了阮青青那裡？！
　　嫉妒心是可怕的，這一瞬間，林婉柔完全失控，只想把心中的怨憤全都發洩出來！

大頭寶珠

第38章

　　就在他們吵鬧不休的時候,衛明珠扶著衛老太太走進了門口。
　　衛明珠一進門就笑起來,“呦，這是做什麼呢？怎麼人到的這麼齊？”
　　衛志榮頭痛的看著她們，皺眉道：“娘您怎麼過來了？是不是明珠這不孝女把您找來的？”
　　衛明珠勾勾嘴角,她就是來看熱鬧的，不過她怎麼會做得那麼明顯呢，立即看向衛老太太。
　　衛老太太嘖了一聲，不悅地道：“說什麼呢？明珠陪我這個老太婆逛園子，聽到尖叫聲才過來看看，也就是我老婆子走得慢，走了這麼久才到,你怪明珠真是沒道理！”她看了眼林婉柔，冷哼一聲,“林氏！老遠就聽見你的叫聲,你好大的膽子,身為妾室竟敢對家主無禮！你還有沒有點兒規矩了？！聽聽你說的那叫什麼話？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就算我兒要和什麼人白頭偕老那也是和我兒媳婦,那才是真正的‘生同衾死同穴’，跟你有什麼關係？在老家你這樣的死後可是連祖墳都不能進的！”
　　衛明珠注意到衛志榮一聽到這話就沉下了臉，似乎有些厭惡。不知是不願跟她娘‘死同穴’還是有什麼其他意見，要她說,這男人跟了這個又跟那個，誰跟他‘死同穴’才真是膈應呢，也不知道這些女人在爭什麼,希望她娘不是這種愛渣男愛得要死的人。
　　林婉柔嘲諷地笑道：“是誰說一直把我當一家人的？現在我沒用了，我的女兒害侯府丟臉了，你們就要把我打壓到底？”
　　衛志榮不耐煩地道：“你揪住過去的承諾不放有何意義？十幾年過去，你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你，要我將你這些年所做的事都說出來嗎？”
　　林婉柔心裡一個咯噔，猛地抬頭，就見衛志榮眼神冷漠，對她完全沒有半點情意。想到這些年她偷拿的珍寶財物，林婉柔終於冷靜下來，心虛得再也沒了質問的勇氣，反而擠出個笑容，善解人意地說：“這些年我已經習慣了侯爺身邊只有我一個人，突然冒出來一位姐姐，我心裡實在是亂得很，這才想左了。其實多一個人伺候侯爺是件好事，以後我同阮姐姐二人一起服侍侯爺，定會和睦相處，不讓侯爺操心。”
　　阮青青不好意思地笑道：“林姐姐真會說話，不過林姐姐，你比我進門早得多，這稱呼上就不要同我爭了，想來我叫你姐姐，大家也都舒服一點。”
　　衛明珠想了一下，萬一真的讓阮青青當姐姐，那林婉柔豈不是成了林妹妹？那也太侮辱“林妹妹”這個稱呼了！衛明珠連忙說道：“這有什麼好爭的嗎？一看林姨娘就比阮姨娘大好多啊，父親你說是不是？”
　　衛志榮下意識看了眼她們的面容，當即點頭道：“明珠說得對，就這麼定了，不要再爭了。”
　　林婉柔差點沒忍住破口大駡，這算什麼？當年她在秦氏面前耀武揚威，今日衛志榮又帶了阮青青在她面前耀武揚威，這是報應？
　　衛老太太對別的不甚關心，只上前打量著阮青青的身段，皺眉嫌棄道：“這也太瘦了，聽說你還有個女兒，是我衛家的孩子？”
　　阮青青點頭笑道：“青青見過老太太，我和侯爺的女兒名叫阮明玉，與明珠、明月同年。她知道自己有一位祖母，還偷偷給您做了抹額、袖籠、護膝等物，只是一直沒機會送給您。若是她知道終於能認祖歸宗，一定會樂壞了的。”
　　衛老太太聽了覺得不錯，面色緩和了些，但還是忍不住念叨，“怎麼又是個丫頭？還是要生兒子才能為咱們衛家開枝散葉！”說著又皺了眉，“你也跟了志榮不少年了，怎麼除了個丫頭什麼也沒生出來？林氏是難產傷了身子，你呢？”
　　阮青青變色微變，看衛老太太難看的臉色就知道這是懷疑她出身青樓，早就傷了身子了，忙低下頭不好意思地道：“老太太，我之前住在外面，很少見到侯爺。”
　　衛老太太還要再說，誰知衛志榮不滿了，甚至有些後悔一時衝動留下了阮青青，起身道：“行了娘，兩個孩子在這，你說這些做什麼？青青受了傷還要休息，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吧。娘，您看著給青青安排個院子，還有明玉的，以後她們就住在府裡。”
　　衛明珠一直看著衛志榮離開，總感覺他的心情比之前還要壞，明明事情解決了，他以後可以左擁右抱了，到底不高興什麼呢？那天在阮家不是很喜歡阮青青的樣子嗎？難道是有什麼怪癖專門喜歡出去偷人？
　　衛明珠搖了搖頭，感歎大宅門裡果然古怪多，電視劇裡那些狗血劇情想來比現實還美化了許多呢。她看了眼屋內的幾人，對衛老太太說：“老太太，林姨娘的院子附近不是有兩處院子空著嗎？以前是給林姨娘放花的，不如就把那兩個院子給阮姨娘和三妹吧，反正林姨娘被禁了足，也看不到那些花了。她們住的近一點，以後不管父親去誰那都方便一點。”
　　衛老太太無所謂地點了點頭，“也好，那兩個院子平日裡也是有人打掃的，就這麼定了吧。”
　　衛明月不甘心地道：“這怎麼行？那些花是我和姨娘費了很多心血養出來的。”
　　“那就把花都搬去你們的院子，也好天天看。”衛老太太皺眉說了一句，轉身就走了，對於這個過去乖巧的孫女，她如今真是煩透了，這要是在村裡，有這麼個不檢點的孫女，她非把衛明月的腿打斷！
　　衛明月沒想到現在祖母和父親連話都不願意聽她說了，頓時瞪著衛明珠低吼道：“你滿意了？！現在老太太喜歡你，爹也不管你，還把我和姨娘都禁了足，你心裡很得意吧？”
　　衛明珠好笑道：“我得意什麼？我又沒得到什麼好處。沒了你們，不是還有阮姨娘和三妹嗎？這府裡什麼時候缺過人了？也就你們蠢，才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該不會是這些年被父親寵昏了頭吧！”
　　“你！你別得意！你有一句話說對了，你什麼好處都沒得到，就連未婚夫都沒了，以你現在的名聲還能嫁給誰？我看你根本就是強顏歡笑，說不定每晚躲在被子裡哭呢！”衛明月看著衛明珠面色紅潤的樣子，心裡氣得要死，憑什麼她過得這麼滋潤，自己就要謹小慎微！
　　衛明珠輕笑兩聲，搖頭道：“原來你不知道嗎？馮家那天過來是要履行我和馮世輝的婚約，讓你跟過去當個妾。要不是我看不上他，你以為你如今還用準備婚事嗎？一頂小轎就抬過去了。”
　　“你胡說！世輝哥不可能這麼對我！”衛明月瞪大了眼，她只知道馮家給的聘禮極少，對婚事也不積極，可她從來都不知道馮家竟然要她當妾，這怎麼可能？
　　衛明珠不在意地說：“信不信由你，反正又不關我的事。來人，帶阮姨娘去她的院子裡吧，老太太吩咐了，把那兩個院子裡的花都搬到林姨娘和二小姐院子裡，趕快去辦。阮姨娘和三小姐的吃穿用度都比照林姨娘和二小姐的來。”
　　林婉柔深吸一口氣，皮笑肉不笑地道：“明珠，侯爺和老太太可沒提用度的事吧？你這樣自作主張是不是不合適？”
　　衛明珠瞥她一眼，笑道：“誰有疑問去問父親，你說父親會管這點小事嗎？他剛剛可是說了讓你們平起平坐。”她走到林婉柔面前，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微笑道，“感覺如何？當年你進府的時候，是不是看著我娘痛苦在心裡偷笑？今日輪到你痛苦了，可惜你連痛苦的資格都沒有。好好的良家女，做什麼非要給人當妾呢？到頭來害的二妹連個嫡出的身份都沒有，只能嫁個名聲毀的差不多又不喜歡她的人渣，還是別人不要才輪到她的，你說你是不是害人害己？二妹，日後你要是過得不好，記得不要怪別人，要怪就怪你姨娘自甘墮落非要做妾，不然，你今日也不會如此屈辱了。”
　　衛明珠哼了一聲轉身離去，沒理會她們在身後的吵嚷。如此更令林婉柔和衛明月難堪，從來都是任她們欺辱的小可憐，什麼時候竟成了這府裡的第三個主子？那些下人竟真肯聽她的話，好像除了侯爺、老太太就屬大小姐說了算一般，那她們這些年的一切難道都是鏡花水月嗎？
　　阮青青笑看了她們一眼，被彩兒扶著也慢慢回了院子，看來這進府的時機還真是剛剛好，她就不信她壓不下犯錯又衰老的林氏！
　　到了院子裡阮青青好好欣賞了一番，只覺連呼吸都有一股芬芳，好似守得雲開見明月，從青樓妓^女到侯爺妾室，這麼多年她終於翻身了。
　　彩兒心疼地道：“主子，您假摔一下就算了，怎麼真把自己傷到了呢？這扭傷了腳可是要養兩三個月的，還有您手上的擦傷，要保養許久才能恢復光滑呢。”
　　阮青青笑道：“一點皮外傷換得我們母女進府，值了。若是不逼真一點怎麼可能這麼順利呢！彩兒，今天辛苦你了，只要我們在侯府站穩了腳跟，以後的榮華富貴就是享之不盡的，這才是剛開始而已。”
　　“主子放心，奴婢會幫你的！”

大頭寶珠

第39章

　　衛明珠看完了熱鬧卻沒像往常那樣鍛煉也沒想平時那樣笑,而是無意識地在府裡到處走,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處偏僻的院落前。
　　衛明珠停在門口，看著院子裡破敗的樣子有些出神，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
　　紫芸有些擔心,輕聲問道：“主子，可是要進去給夫人請安？”
　　衛明珠看看院中警惕的四個護衛、兩個婆子，搖了搖頭，“每日早飯後我都來給娘請安，可從沒得到過半點回應，這會兒進去又有什麼用呢？還要被人當賊一樣防著。”
　　紫芸也看著裡面那些人，這個院子挺小、挺偏,但守著的人卻不少，除了院子裡這六個人之外,院子後面和側面還有八個人。整整十四個人守著侯夫人,別說是衛明珠,就連她和陳管事也沒找到機會探查這個院子。不過這裡是軟禁侯夫人的地方,侯爺同侯夫人一家也許還有些仇恨,他們並不覺得侯爺會把什麼重要的東西放在這裡，也就沒有用什麼極端的方法硬闖，所以她對侯夫人的情況還真是不清楚。
　　看了眼衛明珠沉思的神色，紫芸奇怪道：“主子,您怎麼了？一切都很順利，怎麼突然傷感起來了？”
　　衛明珠轉身離開，隨口回道：“我不是傷感,只是看到剛剛那兩個女人爭風吃醋，突然想到了我娘。阮青青的進府可以說是我一手促成的，林婉柔一個妾室看到阮青青都有那麼大反應，那我娘呢？不知道我娘會不會怪我，沒有任何一個女人願意看到丈夫身邊出現其他人的。”
　　這個問題紫芸不知道怎麼回答，聽說當年林婉柔一進府，侯夫人就不讓侯爺進房了，這麼看，侯夫人若知道了阮青青的事也會很生氣很痛苦吧？可是誰會那麼無聊特地把這事告知重病的侯夫人呢？紫芸勸慰道：“主子不必多慮，夫人早已不理府中之事，想必也不會有人拿這件事去打擾她。”
　　“我倒是希望我娘早已放下衛志榮，喜怒哀樂都不會跟他有關係。”她抬起頭看著藍天白雲長歎口氣，“唉，若是娘能和衛志榮和離，把我帶走就好了。可惜啊可惜，娘沒了靠山，衛志榮卻是個侯爺，怎麼也不會讓這中丟臉的事出現的。而且娘說不定不喜歡我和哥哥呢，不然怎麼這麼多年都不理我們呢？衛志榮那麼對她，也許她恨衛志榮，連帶也討厭衛志榮的孩子呢？”
　　紫芸倒是想安慰她，但順著她的話一想又覺得這不是沒可能的，只好道：“主子別想這麼多了，夫人的院子看守嚴謹，我們也見不到夫人。將來若是有機會能見面，再問夫人也不遲。奴婢聽說夫人當年風華絕代，不但容貌絕色，性情才華也都是一等一的，想來不會不喜歡自己生下的孩子，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娘若真是那般出色的人物，為什麼要嫁給衛志榮這種人呢？”衛明珠百思不得其解，又沒處去問，只能把疑惑放在心裡。其實她還有另一個想法，侯夫人不管是疼愛孩子也好還是痛恨孩子也好，十幾年了總該出個聲吧？就算有人嚴加看守，難道弄出點動靜有那麼難嗎？除非裡面的人根本沒法出聲，這就讓衛明珠想到了大名鼎鼎的李四兒，聽說李四兒迷得隆科多暈頭轉向，把他的原配軟禁後直接弄成了人彘呢！
　　衛明珠只要一想到這點就忍不住背脊發涼，衛志榮和林婉柔都不是好東西，誰知道他們有沒有虐待秦氏？萬一他們把秦氏弄成了人彘，那……那她該怎麼辦？
　　衛明珠搖搖頭，決定還是先不想這麼殘忍的事，可能只是她多想呢，而且她現在也沒有能力救秦氏，帶著秦氏跑估計分分鐘就被抓回來了。
　　紫芸見她又是搖頭又是歎氣的，說道：“主子不如想點高興的事？阮青青母女進府之後府裡肯定會熱鬧許多，林氏她們就不會總想著算計你了。”
　　衛明珠微笑道：“不錯，我努力讓他們亂了又亂，讓他們理不清身邊的事，只能疲于應付，終於是見到成果了。如今衛志榮急著洗白自己，林婉柔急著奪回寵愛，衛明月急著弄嫁妝，老太太急著抱孫子，新來的那兩個也急著站穩腳跟。他們每個人都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終於沒精力盯著我了。”
　　“是啊，侯爺連給您禁足的事都忘了，這兩次看見您也沒多訓斥，比過去不知道好了多少呢，主子也更自由了，出門都沒人問。”紫芸原本是認為只有受寵才是好的，可跟在衛明珠身邊久了，她倒是也覺得自由自在比較舒服了。
　　衛明珠點點頭，笑意加深，“不枉我跟他們周旋了這麼久，真是費了我不少力氣呢。幸虧有你跟在我身邊，不然我也沒辦法知道那麼多消息，只是跟著我這個不受寵的大小姐沒什麼好處，辛苦你了。”
　　“跟著主子是奴婢的榮幸。”紫芸聽出這話裡的真心，忽然覺得眼眶發熱，她當初接近衛明珠的目的並不單純，只是因為衛明珠突然鬧起來，她才想試試能不能以衛明珠為突破口，去查衛志榮當年的一些事。誰知她卻得到了衛明珠的真心相待，從來都沒有人能讓她感受到真正的平等和尊重，是衛明珠讓她覺得自己不是生來就該做下人的，也能有自己的想法和夢想。如今，她倒真的希望能一直跟著衛明珠，做個有血有肉的人。
　　紫芸不想讓衛明珠看出自己的異樣，轉移話題道：“說起嫁妝，侯爺肯定會貼補二小姐一些，讓她嫁得沒那麼寒酸，這種臉面侯爺一定是很看重的，就不知道夫人的嫁妝是不是真能找回來。”
　　衛明珠對此倒不甚在意，“找回來也不可能給我，我娘還在呢，就算衛志榮不動也頂多是鎖在庫房裡，怎麼都落不到我的手上，除非由我掌家，你覺得可能嗎？就算可能，我也不幹，誰要給那些討厭的人當大管家啊，他們愛誰管誰管去。”
　　“那主子你之前提嫁妝的事就是為了挑撥離間？”
　　“當然了，在衛志榮不滿的時候提出來，他絕對不會原諒林婉柔的。不過我也是為了幫我娘看著點嫁妝，嫁妝多少是一回事，落到討厭的人手裡就是另一回事了，想來我娘是決不會願意讓他們動她嫁妝的。”衛明珠想起衛志榮之前的樣子，沉吟道，“也許嫁妝被林婉柔拿了很多很多，所以之前衛志榮一說要把她的事說出來，她就立馬接受了阮青青。要不是做了很嚴重的虧心事，她至於變這麼快嗎？”
　　紫芸點頭道：“一定是這樣，只是不知道侯爺為什麼對林氏如此包容。”
　　衛明珠笑了起來，“這還不簡單，肯定是要看看馮世輝能不能攀上三皇子啊，但凡有一點可能，他都得留個後手。說不定就是要先觀望觀望再決定怎麼處置林婉柔呢。否則以林婉柔監守自盜的程度，打死都有可能。”
　　紫芸知道衛志榮叫陳管事調查林家的情況了，林家所在的小鎮離京城有一段距離，一來一回沒那麼快調查完，嫁妝若是在林家自然也沒那麼快要回來，便勸道：“奴婢會多盯著庫房的，若有大筆嫁妝進庫一定能知道。”
　　“嗯，合適的機會我再催，如今阮青青剛進府，咱們先低調一點，最好讓他們都看不見我，免得有氣沖我來。低調才是生存之道啊，咱們在院子裡好吃好喝就行了，走，跑回去，我還要抓緊減肥呢，胖的連睡覺都不舒服。”衛明珠說跑就跑，神色已經恢復了正常。
　　紫芸見她不再煩悶，心情也好了起來，連忙跟上衛明珠的步伐。
　　衛明珠自從穿越過來做每件事都是有目的的，一環套一環，終於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別處，將最初那種絕對劣勢的情況徹底扭轉，讓自己成了受益方。雖然期間她出了不少風頭，但侯府鬧到今天這一步，絕對沒人會把所有的事都當成是她做的，就連紫芸日日跟在她身邊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做什麼。
　　有些事看起來只是她心血來潮，有時候好像只是她出一口氣，實際上所有的事加起來才夠亂，才能達到今日的效果。一旦讓事情有條有理的發展，他們是決不會按她預期的這樣變化的，好在一切都很順利，她已經不是這一些列鬧劇的焦點了。如今她一身輕鬆，終於可以安安心心的過小日子了，就好像工作一段時間終於可以放假，其實和她前世的工作也沒什麼不同。
　　在侯府裡好吃好喝順便減肥，衛明珠很希望能等到哥哥出現，或者等到娘有什麼動作。那樣她也許以後不用跑也能繼續安穩的生活，不過她一直都知道最靠得住的人就是自己，還是要想辦法讓自己再多點本事，怎麼說也穿了一回古代，在不被虐的情況下，她對古代的生活還是有那麼一點期待的。
　　之後阮明玉被接回來，衛明珠又被叫去認了一回親。林婉柔和衛明月本來還因衛明珠之前的冷嘲熱諷而憤怒，但看到阮青青和阮明玉就和她們對上了，衛明珠順勢弱化自己的存在，淡定地坐在一邊，就當看他們表演，還真找到了其中的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