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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探花03] 雷武九天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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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9 00:02:30 |只看該作者
【001】天妖之蛋(修)

異能煆識所帶來的痛楚是無法表述的,至少方暮無法形容這種深入骨髓的痛。

如果把識海比作一潭湖水,那麼異能煆識所起到的作用便是將這潭湖水精煉,將之濃縮成密度高的一汪泉水。  

神識本就是精神力高度凝聚所形成的產物,想要繼續凝練,就必須將其中的雜質驅除,去其糟粕取其精華。這種痛苦,不亞于將全身骨頭砸碎,放到烈火中煆燒凝聚,然后再砸碎,再凝聚。

即使方暮兩世為人,閱歷豐富,也難以忍受。

黑漆漆的山洞中,不時響起如野獸哀嚎般的低吼,要不是深入山腹,加之洞口被方暮事先封住,僅憑這聲音,就能招引來兇獸。

日出日落,一天天過去,方暮的聲音日漸沙啞,到了后,張開嘴甚至一絲聲音也無,只有那不停倒吸冷氣的聲音仍能讓人察覺到他正忍受著無與倫比的痛楚。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面容愈發憔悴,但身體卻隱隱釋放出一股凌厲的氣息,就好似云霧山脈中所遇到的兇獸帶給人的感覺,壓抑的令人透不過氣來。

他的識海,原本的金色海洋已有了一些變化,如果有人能夠看到他的識海情況,就會發現那金光繚繞的感覺已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收斂的平靜的感覺,但偏偏是這種平靜下,卻隱藏著比之前加強大的能量。

隨著后一絲神識雷電核心中煆煉完畢,方暮蜷縮抽動的身體放松了下來。就這時,山洞中的天地元氣突然變得濃密起來,而方暮,則是緩緩睜開眼睛,一抹奇異的神色自黑眸中亮起。

就見他雙手虛抬,掌心之間,五道氣旋悄然浮現,四周天地元氣如潮水般涌去。

方暮放出神識查探掌心處的天地元氣,臉上露出一絲明悟。

透過神識,他能夠‘看到’那洶涌而來的天地元氣閃爍著五彩光芒,隨著掌心的氣旋進入經脈,而后融入到丹田之中。他的真元,片刻間便增長了極其微弱的一絲。

雖然只是一絲,但對于修煉奇異的五行功法的他來說,無疑是驚天之喜。自從他踏入先天以后,五行真氣幾乎就停滯不前,即使他沒日沒夜的勤奮修煉,也毫無作用。

他能夠感覺到,這樣的情況,即使收集到兇獸內丹,怕也難以繼續進階,除非能夠集全上品兇獸甚至極品兇獸內丹,或者擁有大量的中品靈石,方有可能再次突破。而即便如此,也僅僅能保證先天無憂,想要進入到控靈境界,怕是要妖獸內丹才有可能。

然而兇獸內丹不難得到,妖獸內丹卻幾乎沒有半分可能!

兇獸一千歲,即為無上妖!

能夠成為妖獸的存,其靈智已不萬物之長的人類之下,修為是堪比控靈境強者,方暮就算自恃諸天大手印強悍無比,也不敢說能夠戰勝控靈境強者。

境界的鴻溝,即使擁有逆天的戰技,也無法跨越。就像是后天武者和先天武者之間的差距,一名先天武者,即便是初入先天,也不是后天巔峰的武者能夠戰勝的。

而方暮,即使能先天一重境界就抹殺先天六重的存,面對控靈境強者時,依舊只能成為砧板之肉。

自踏入先天之后,他才明白過來,這套大五行功法,根本就是為煉藥師量身創造的。只有煉藥師,才能通過煉制各種丹藥,來換取到五行妖獸的內丹。

至于說諸天大手印……

方暮搖了搖頭,他至今為止,也無法估計出這套戰技的級別,但能夠讓他先天一重就戰勝先天六重,這套戰技無疑是逆天的存。

感受著丹田中,五彩真元一絲絲的增長,方暮嘴角微微勾起,近一個月的苦修雖然令他生不如死,但得到的收獲,也是極大的。

就剛剛,神識煆煉結束的一剎那,他突然進入到了一種極為玄奧的狀態之中,這種狀態,便是武者夢寐以求的天人合一。

也正是因為進入到了天人合一,方暮才真正將先天一重境界徹底鞏固下來,也明白了后天進入先天的整個過程。

正如他云霧山脈進入先天時分析的一樣,后天武者想要踏入先天境界,只有成功凝煉出神識,才能進入先天。而想要繼續晉級,則需要加苛刻的條件,那便是用神識溝通天地元氣,引元氣入體,淬煉和經脈。

天地元氣是天地間精粹的能量,是構成天地的基本組成,如此高等級的存,雖然沒有神智,但也不是武者能夠隨意掌控的。若是能夠掌控這種能量,哪怕僅僅是其中一絲,就足以成為人上人。

而先天武者,無疑還不夠資格掌控天地元氣,多不過是溝通而已。

沒錯,是溝通!

先天武者如何進階?那便是通過神識觸碰本屬性能量,以達到溝通的目的!

方暮霍然而驚,直到此時,他才明白,能夠擁有與雷谷中雷電核心對抗的經歷,是多麼的幸運。

武者從后天踏入先天,神識和天地元氣溝通的過程中,會沾染上一絲絲天地之威,這便是威壓的由來。實力雄厚的先天強者,甚至不用動手,僅憑威壓就足以令后天武者臣服。

而無論是方忠亦或段山,他們的威壓都沒有發揮相應的作用,因而才會被方暮殺掉。

想到這里,方暮靈光突現,神識一動,儲物袋中的大五行功法秘籍瞬間出現掌心,他深深地吸口氣,猶豫片刻,咬牙翻到后一頁。

依然是那副磅礡大氣的畫面,畫面中的男子充斥著睥睨天下的無敵氣質。

方暮眼前白光一閃,下一刻,他已站了畫中男子的身旁。

只見那男子雙手高舉,仿佛要將整個天地納入懷中,令人忍不住跪倒膜拜的氣息倏然升起,而后天地元氣蜂擁而至。

男子頭頂,一個巨大的掌印遮住了太陽,風云變色。

方暮只覺得一股危險到極點的感覺瞬間遍及全身,深深地無力感從心底生起,那天地之威讓他幾欲吐血。

他雙腿一軟,已是癱倒地。

不過他的臉上,非但沒有半分驚駭,反而涌出狂喜神色。

“諸天大手印!這才是真正的諸天大手印!只有將神識與天地元氣相結合,方能形成真正的戰技!”

天崩地裂的情景再現,方暮心神激蕩下,一口鮮血噴出老遠,而后白光亮起,畫面消散。

黑暗的山洞中,方暮雙臂張開,黑眸里閃動的是驚喜的光芒,他緩緩催動五行真元,神識已經察覺到金木水火土五種天地元氣已緩緩的凝聚他的頭頂。

這樣的速度,比起之前施展諸天大手印時,簡直慢的令人發指。然而方暮能夠感覺到,一旦凝聚出手印,其威力比起之前至少要強大三倍以上。

也就是說,如果給他充足的時間醞釀,先天之下,將無可披靡!

一道水盆大小的五彩掌印緩緩生成,方暮能夠感覺到其中蘊含著龐大的能量和天地威壓,他輕叱一聲,那掌印拍下。

震耳欲聾的爆響中,山壁轟然崩塌,從外面望去,就見這座原本是附近高的山峰突地塌陷,驚得走獸飛鳥四散。

灰塵漫天,方暮猶如驚弓之鳥,山壁塌陷之前沖了出來,看著矮了一截的山峰,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心悸。

他再噴一口鮮血,只覺得全身經脈欲斷,原本充盈的識海已變得空空蕩蕩,赫然已耗光了所有的神識。

不僅僅是神識,就連體內原本充沛的真元也人走樓空,難以形容的虛弱感覺遍及周身。

方暮閉目冥想片刻,待神識恢復少許,便釋放出去溝通天地元氣。但隨即,就苦笑著睜開眼睛,一抹無奈自眼底閃過。

“神識與天地元氣的親和度太低,吸收天地元氣的速度太慢,這樣下去,不知道何時能恢復全身真元啊。”

他仰天長嘆,先天武者的真元雄渾如海,除非擁有逆天的戰技功法,否則想要恢復,就只能依賴天地元氣慢慢補充。然而吸收天地元氣,不僅僅需要強大的神識,需要神識與天地元氣的親和度。

如果把天地元氣比作一個人,那麼神識就是欲與其交朋友的另外一人,而親和度,就是二人之間的感情。親和度越高,所能吸收的天地元氣就越多,想要提高親和度,就要不停的與天地元氣進行溝通,得到各種屬性力量的認同。

事實上,絕大多數先天武者,能夠從后天突破到先天,就已經說明了他們獲得了本屬性力量的認同,區別只是于認同的程度而已。這也是為何很多同時進入先天的武者,進階的速度上各不相同的原因。

方暮天人合一之后,對天地元氣的親和度憑空增加了兩成左右,比起一般武者只有一成不到的情況要強上許多,這主要歸功于突破先天時吸收了五種屬性兇獸內丹的原因。

天地萬物,絕大多數都是天生天養的存,只有人類才依靠自身力量不斷苦修。與天地靈氣的親和度方面,自然進化的兇獸無疑要比人類強了太多,也正因此,方暮突破先天后,自然而然就會與天地元氣產生溝通,只是他來到這個世界時間太短,對于武道方面的理解一無所知,要不是此次閉關突然進入到頓悟狀態,怕是仍處于懵懵懂懂的摸階段。

可是即便是與天地元氣親和度遠遠高于尋常先天武者的情況下,他吸收天地元氣的速度,仍僅能與尋常先天武者持平。尋常先天武者只修煉一種屬性功法,方暮的大五行功法卻是五行俱全,這也造成了他人只需要吸收一種屬性元氣,他卻要同時吸收金木水火土五種元氣的情況。也就是說,他想要晉級,即便是親和度高于常人,也需要花費他人的五倍精力以上才能成功。

意識到這一點的方暮心中略微苦澀,就已恢復古井無波的心態。

想要成為人上人,必先吃的苦中苦!方暮前世能夠成為異能世界的王者,對于這一點自是深有體會,只是距離大乾論武還有半年時間,屆時不但要與衣勝雪一戰,恐怕就連葉離歌也是欲除之而后快,強烈的危機感讓他對力量的渴求已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看來,要想辦法弄到妖獸的內丹啊!”

他仰天長嘆,從儲物袋中取出靈石,緩緩修復著經脈的裂痕。

日升日落,他手捏靈石站憑空消失一截的山峰前汲取元力,整整花費了一天一夜,近百顆下品靈石,才將一身真元補充圓滿,看著儲物袋中僅剩下的一千顆靈石,不禁欲哭無淚。

靈石對于武者來說,不愧是重要的輔助物品,可是這樣的消耗未免也太大了些,難怪方家和衣家為爭奪靈石礦脈結下難以化解的怨仇,擁有一個靈石礦脈,哪怕是小型的,也可以給家族中的武者們帶來難以想象的巨大幫助。

想到家族,方暮心中微微一緊,葉姨還等著丹藥救命,自己青龍山中耽擱了大半個月時間,也該是到了尋找煉丹材料的時候了。能夠煉制三品丹的材料,無不是珍貴到極點的東西,想要依靠自身力量去尋找,不知道要找到何年才能聚齊。只有到藥材行或者拍賣行,或許才能以快的速度湊齊材料,開爐煉丹,只是,無論藥材行還是拍賣行,都只認靈石,僅憑儲物袋中的一千顆靈石,恐怕連一樣材料都買不起。

難道要去找家主方明輝幫忙?

方暮眉頭深鎖,以他如今先天強者的身份,又是家族長老,如果提出要求,方家肯定會竭力幫忙。若是換做以前的方暮,遇到困難的第一時間,肯定會向家族求援,可是如今的方暮對方家的感情並不深,加之他不願受家族牽絆,因而不想和方家產生太多的瓜葛。

只是葉姨的傷――

方暮無奈的搖搖頭,看來這次還是要求助于方明輝了!

瞥了眼塌陷的山峰,方暮一臉平靜的轉身,向著清河城方向快速奔行。

青龍山靈氣匱乏,瘴氣漫山遍野,即使是兇獸也不願意此駐留修煉,方暮一路急行,竟是未曾遇到過半頭兇獸,這也讓他想要獵取兇獸內丹聊勝于無的想法徹底落空。

花費半天時間,他已來到山脈邊緣,以他的速度,多需要半個時辰,就能離開青龍山。

轉過山坳,一馬平川的平原隱隱望,方暮停下來略作休憩片刻,正要繼續趕路時,不遠處的一片密林中突然響起一聲凄厲到極點的慘叫。

他心中大奇,毫不猶豫的隱匿身影潛了過去。

光線昏暗的密林里,一名中年男子踉蹌而行,后腰處血流如潮,將他下半身染得血紅一片。中年男子身后,是一名矮胖的青年,看模樣約有二十七八,手中提著一把沾滿血漬的長劍緊追不休。

就見那矮胖青年手臂一揚,一道烏光劃破空氣,掠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慘叫一聲,頓時滾落地,肩膀上,一把黑色匕首閃爍著幽冷的光芒,看起來很是驚心動魄。

中年男子受傷倒地的位置很巧妙,正好面對著方暮所隱藏的灌木叢方向,他的后背毫無保留的暴露給后方追來的矮胖青年。他微微呻吟著,身體卻一動不動,就好似傷勢過重瀕臨死亡的模樣。

然而,處方暮這個角度,卻能夠看到他臉上的神色,那是得意的表情。

他的胸口,一道湛藍色光芒若隱若現。

矮胖青年距離中年男子三米處放緩步伐,手腕一抖,長劍瞬間自中年男子后背貫穿。那中年男子發出一聲微弱的悶哼,單聽聲音,就能夠讓人感覺到他奄奄一息的窘狀。

只不過方暮卻是沒有半分這種感覺,他眼睜睜看著中年男子臉上得意神色愈發明顯,心中不禁寒氣直冒。

這中年男子的心機太深了,雖然那矮胖青年擁有足夠的小心謹慎,但肯定想不到眼前的敵人竟然不惜被他重傷,布下圈套。

就算殺掉那矮胖青年,中年男子受了如此之重的傷勢,難道還能活下去?

看著中年男子忍痛裝死,方暮心中雖然不贊同,但也不得不承認,如果換做是他的話,恐怕也只有這一條辦法可想。

這兩人皆是先天境界的強者,僅憑氣勢,就能感覺到矮胖青年的修為要比中年男子略高一籌,再加上中年男子受傷的因素,如果不出奇制勝,他根本沒有半點可能從矮胖青年的手上逃脫。

見對手被自己輕易撂倒,矮胖青年臉上非但沒有半點得色,反而添了幾分謹慎,冷聲道:“匕首上涂的是天機藤毒,中毒者十息之內必然全身麻痹,謝一明,你就算是裝死也沒用,我絕不會上你的當。”

矮胖青年聲音很溫柔,如果不看他那張坑坑窪窪的胖臉,定會以為是一個英俊小生說話,可是偏偏這種聲音卻令方暮感到一股子發自內心的冰涼。

這兩個家伙,都不是善茬啊!

他突然有種轉身離去的想法,看著二人沉默的交鋒,就能感覺出並非善類。方暮並沒有半點想要幫助中年男子的念頭,無論誰對誰錯。

可惜二人和他的距離太近,想要無聲無息的離去,方暮沒有半點把握,只能繼續隱匿,等待二人暗戰的結果。

矮胖青年果然等到十息之后才小心翼翼靠近中年男子,他握住劍柄,用力一抽,血箭噴灑。中年男子的身體微微抽搐著,沒有半點聲響。

方暮卻分明看見中年男子埋草叢中的臉上流露出的是凌厲無比的殺意,他不禁有些好奇,按照矮胖青年所說,他應該已經中了天機藤毒,全身僵直該如何反擊?

矮胖青年抽出長劍,才輕輕吁了口氣,防備的伸出手,觸碰到中年男子的肩膀,正要將他扳動,變故突然發生了。

一道湛藍色光芒驟然暴閃開來,直沖著矮胖青年的眼睛而去。時機拿捏之巧妙,即使是方暮,也自忖不敢保證能做到這一步。

矮胖青年壓根就沒有想過敵人會有反擊之力,但先天強者的自然反應,令他毫不猶豫的單腳一蹬,身體以極快的速度向后倒飛。

就這時,他身體卻突然一僵,直直地掉落地面,目光難以置信的望向胸口處,一根指頭粗細的黑色鐵釬赫然已刺破了他的心臟。

“你――”

一到肉眼可見的黑氣迅速蔓延到他的全身,不等他說完,已雙腿一蹬,死的不能再死。

方暮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那根黑色鐵釬什麼時候被中年男子射出的,他竟然毫無所覺!

中年男子這時已起身,從懷中掏出幾顆丹藥吞了下去,剛剛抬腳走向已死透的矮胖青年,身體突然一頓,凌厲的目光掃向方暮隱身的灌木叢,冷喝道:“誰躲哪里?滾出來!”

方暮苦笑著起身,剛剛看到那根黑色鐵釬,他駭然下,忘記了隱匿,不曾想這中年男子受了如此重的傷,竟然還擁有敏銳到極點的感覺。

不過他倒也沒有半分懼意,別說中年男子傷勢頗重,就算他完好無損,方暮也能輕而易舉的殺掉他。

“兄臺別誤會,我只是路過此地,並無惡意。”

中年男子松了口氣,臉上殺意退卻,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地上,苦笑道:“讓小兄弟見笑了,我被仇家所傷,傷勢沉重。”

方暮微微一笑,也不說話,心里卻多了幾分警惕,這中年男子的心機太深,擺出這幅模樣,誰知是不是準備再一次逆襲。對于他的黑釬,方暮心里還是有幾分忌憚的。

中年男子見方暮無動于衷,倒也不忌諱,邊撕開長袍包扎傷口,邊說道:“我叫謝一明,大殷獸神殿獸王巴立明座下弟子,不知小兄弟如何稱呼?”

大殷獸神殿!

方暮微微一怔,心中多了幾分疑惑。大千世界里曾有介紹,東南大陸有九大武神殿,大殷武神殿就是其中之一,他們偏處南疆,以毒獸蠱聞名于世。

只是大乾地處東南大陸北部,與南疆一南一北,之間相隔百萬里之遙,這謝一明為何跑到這里來了?

目光謝一明身上打量不停,方暮眼中疑問連連。

謝一明包扎完傷口,絲毫不意方暮沉默不語,苦澀道:“我得罪了惹不起的仇人,被人一路追殺,只好逃得越遠越好。可惜了我的戰寵,數十年相依為命,到后竟落得這個下場。”

說到后,謝一明臉上流露出傷心怨恨神色倒是沒有半分作偽。

戰寵是大殷獸神殿對伴生兇獸的稱呼,獸神殿下弟子,皆擁有一頭從小長到大的野獸,共同成長,親如手足。謝一明晉級先天,他的野獸進化到兇獸,倒也不算離奇。

當初方龍濤養的那條大狗,也是效仿獸神殿的做法,想要培養成兇獸。方暮曾殺掉方龍濤之后找尋那條大狗,只可惜不知是它通了靈性逃跑了,還是被人帶走,總之方暮沒能找到它。

瞥了眼一旁死去的矮胖青年,方暮搖了搖頭,微笑道:“謝兄,我只是偶爾路過,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有所企圖。下還有其他事,就此告辭了。”

說完,轉身就要離去。

謝一明見方暮竟然要走,眼中頓時閃過一道兇光,他辛辛苦苦逃到這里,一路上但凡遇到他的人,全部被他殺掉滅口,又豈會容得方暮離去。

眼珠子一轉,他嘶聲道:“小兄弟,能這里撞見,也是一種緣分,我受傷太重,若得不到救治,怕是這條老命就丟這里了。”

“哦?”

方暮有些意外的停住腳步,轉過身打量謝一明,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謝兄想要我怎麼做?”

謝一明露出懇求神色:“帶我離開這里,我必有重報。”

方暮細細打量謝一明,見他神色誠懇,絲毫不似作偽,心中微微松動,但隨即想到他剛才的心機似海,那股子同情頓時消散。

略微思,方暮搖頭道:“大殷獸神殿的名頭,我可惹不起,抱歉了。”

謝一明聞言大急,不等方暮轉身,連忙說道:“小兄弟別急著走,我有一枚天妖蛋,如果你幫我離開這里,我立刻送給你。”

說著,他掌心光芒一閃,一枚人頭大小泛著金屬光澤的巨蛋出現手中,他望著巨蛋,一臉狂熱道:“這枚天妖蛋是我辛辛苦苦從南疆百萬里大山中找到的,就是因為這枚天妖蛋,我才會被人追殺。只要孵化出來,就算控靈境強者,也要退避三舍。”

他目光誠懇的望著方暮,苦澀道:“我胸口被刺穿,要不是有一顆四品聖丹吊著性命,此時躺地上的就該是我了,小兄弟如果能夠幫我一把,不但這顆天妖蛋送你,我還會傳你孵化之法和控獸秘法。”

方暮早他拿出天妖蛋時,就已雙目放光,他早就聽說南疆武者皆有伴生猛獸,一旦晉級兇獸,其戰力直追控靈境強者。除了南疆以外,其他八大武神殿武者皆是到了控靈境,才能通過秘法強行控制天地靈物,稍有不慎就會受到靈物反噬。

比較起來,南疆武者的手段顯然高了不止一籌,據說其他八大武神殿但凡有些身份的人進入控靈境后都會想辦法從南荒獸神殿討得馴獸之法。然而那馴獸之法為南疆不傳之秘,又豈會輕易傳人,因此只要能稍稍獲得些許馴獸竅門的武者,都足以引得他人羨慕。

方暮雖然不清楚天妖蛋孵化出來的兇獸會強大到什麼程度,但是單單謝一明口中的控獸秘法,也讓他禁不住有些心動。不過這謝一明的心機太深,不但對敵人狠辣,對自己也極狠,從大陸南方,逃到北方,身負重傷幾致死亡,仍沒有丟掉這枚天妖蛋,此時卻要送與自己,未免也太令人難以置信。

思忖半晌,方暮搖了搖頭,如果這謝一明和他有深仇大恨,又或者惡貫滿盈,他到不介意殺人奪寶,但二人不過是萍水相逢,實沒必要多惹麻煩。

這般一想,方暮微微一笑,剛要開口拒絕,冷不丁瞧見謝一明臉色一沉,嘴巴微張,一顆黑乎乎的圓球倏地噴至。

原來竟是謝一明見方暮始終不上當,已有些不耐煩,又加上傷勢惡化,不得已之下,想要先下手為強,滅口離去。

黑色圓球轉瞬即至,方暮自從現身,就始終防備,見圓球來襲,神色一沉,舉掌便欲將之毀掉。

剛剛催發五行真元,卻突然看到謝一明臉上露出的得意笑容,方暮心思一動,原本噴涌而出的真元他的操縱下,化拍為繞,形成一個微型的龍卷風將那黑色圓球卷入其中。

直到此時,方暮才看清楚那圓球的模樣,赫然是一顆散發著劇烈腥氣的丹丸。他恍然醒悟,謝一明身中天機藤毒,卻依舊能夠行動自如,想必就是此丹的功勞。

他剛要說話,一股危險到極點的感覺陡地自生出,毫不猶豫的仰躺過去,身體如平板,直直的倒地上。

一道黑影貼著腳尖倏地斜上掠走,正是剛剛擊殺矮胖青年的黑釬,所過之處,泛起淡淡的甜味,聞之令人禁不住頭暈目眩。

方暮不由得大怒,若不是他先前見識過黑釬的威力,內心早有防備,恐怕這一刻他已如矮胖青年般死透了。

想也不想,他翻身而起,一記刀氣劈了過去,正是驚世三刀第一式屠人刀。

謝一明見黑釬竟然未能射中方暮,臉色頓時灰敗下來,一抹決絕自眼中閃過,就見他手掌突然膨脹起來,每根手指都猶如蘿卜粗細,整個手掌竟比起那天妖之蛋還要大上幾分。

“巨靈掌!”

他狂吼一聲,連噴幾口鮮血,舉起手掌迎向刀芒。

轟的一聲,刀芒碎裂,謝一明的手掌如同刺破了的氣球,倏地干癟下去。

方暮看的心驚不已,謝一明已是重傷瀕死之身,還有如此之多的手段,若是換做平常,就算是他有諸天大手印這張超級王牌,想要殺他,恐怕也要費一番心思。

毫不猶豫的又一記刀芒自地面穿出,正是驚世三刀第二式破地刀。刀芒毫無阻礙的自謝一明胯部掠出,一道血線從他的頭頂開裂。

“好厲害的戰技!想不到你這般年紀竟然已是先天――”

謝一明面泛駭然,未等說完,身體已分裂成兩半。

看著被自己劈死的謝一明,方暮嘆了口氣,人無傷虎意,虎卻有害人心。

走到那顆泛著金屬光澤的巨蛋前,方暮撕裂衣襟包裹手掌將之托眼前,看了半晌,才謝一明分成兩半的衣服中摸出一個黑色的儲物袋,神識涌入進去,頓時驚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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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回到家族(修)

謝一明的儲物袋中,竟然有近千顆下品靈石和十多顆中品靈石,不僅如此,里面還有兩本秘籍和幾個玉瓶。

方暮毫不猶豫的將靈石收入儲物袋中,才小心翼翼的查看起那兩本秘籍。  

其中一本正是謝一明所使用的天空戰技‘巨靈掌’,粗略翻看片刻,方暮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這巨靈掌絕對是天空戰技中的上品戰技,如果謝一明全盛時期使出來,怕是驚世三刀也難以破開。

一臉興奮的將巨靈掌秘籍收入儲物袋指,方暮拿起另外一本秘籍,全身不由得一僵。

“御獸靈解!”

他失聲驚叫,握著秘籍的手掌不由得微微顫抖,這本秘籍竟然是南荒獸神殿的鎮殿至寶,傳說中的洪荒戰技御獸靈解!

方暮深深的吸了口氣,看到這本秘籍,他終于明白,為何謝一明要不遠萬里從南疆逃到北荒,這個心機深沉的中年人竟然盜取了南疆獸神殿的鎮殿至寶!

快速的翻閱御獸靈解,只見這本戰技中所講述的皆是如何御獸戰斗的法門,方暮看的雙目放光,正要繼續看下去時,突然發現書已經被他翻到了最后一頁。

愕然之下,他仔細觀察,才發覺這本書后一半似乎被人為的撕掉了,竟然是只有一半的洪荒戰技。

方暮大失所望,但轉念一想,能夠得到一半的洪荒戰技,也已是邀天之幸。清河方氏數百年的傳承,也不過是靠了半套洪荒戰技而已,更何況御獸靈解可不是尋常的洪荒戰技,可以說它是東南大陸唯一一本關于御獸的戰技。

僅憑這個,就已是無價之寶。

克制住興奮,方暮不甘心的在謝一明身上搜刮另一半秘籍,但最終仍是一無所得。

自嘲的笑了笑,他隨手挖了個大坑,將二人埋了,便直奔清河城的方向急馳而去。

花費了兩天時間,才回到方氏山莊。山莊里一如既往的繁榮熱鬧,方暮一路上碰到不少外門子弟,見到他皆是紛紛恭敬立在一旁,以復雜的神情打著招呼。更有不少熟識的人,親熱的上前說著話。

心憂葉姨傷勢,方暮無心寒暄,略微應付,就已直奔半山。

半山腰處,以雄偉的大殿為中心,一座座別院鱗次櫛比環繞開來,這里天地元氣比起山腳下至少要濃厚三倍以上,那些常年在此修煉的內門子弟,比起外門子弟進階速度無疑要快上許多。

其中尤以中央大殿的天地元氣最為濃厚,似乎有什麼寶貝,在不斷的聚集天地元氣。

之前方暮雖然進階先天,但由于時日尚短,未能溝通天地元氣,尚察覺不到,如今卻感受頗深。

他靜靜的感覺片刻,望著別院的方向,心中突然有種想要立刻回去的沖動。這是一種很難得的感悟,就好像是遠游歸來的游子,即將歸家時的溫暖感覺。

他怵然而驚,但隨即又搖頭失笑,前世的他早已不知家為何物,想不到今生卻有了這樣的感覺。

也不知道柔兒她們可好!

方暮輕輕吁了口氣,大步走了過去。

剛剛進入大門,一道窈窕的身影如乳燕投林般直撲懷中。

方暮微微愕然,隨即就張開雙臂,嘴角勾起溫暖的笑容。

“壞哥哥,你還知道回來,這麼久沒有消息,我們都要擔心死了。”

方柔兒嬌嗔著,瑤鼻輕皺,美眸卻是布滿了關懷。

方暮心中一暖,直到此時,他的心里才真正接受了這個妹妹,用力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笑道:“是哥哥的錯,以后再也不讓你擔心了。”

方柔兒聞言嬌軀一震,一言不發將頭埋在方暮的胸膛,雙臂卻是緊緊地抱住方暮。

在清河別院時,她雖然已經明白了哥哥發生了令人難以置信的變化,但是不知為何,總覺得和哥哥之間有些隔膜,不禁有些暗自擔憂。

她一直想找機會和方暮談談,然而剛剛搬至半山別院,方暮就悄然離去,使她的打算落空。

此時聽聞方暮溫柔的道歉,淡淡的溫馨頓時充斥心田,那股隔閡感早已消散無蹤。

她用力摟著方暮,喃喃道:“哥哥,這些年,妹妹其實一直都希望你能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方暮哈哈一笑,輕輕拍了下她的香肩,沒有說話。

二人沉浸在溫情中,好一會才戀戀不舍的分開。

方暮歸來,眾人興奮不已,常十二和晏小小分別陪伴左右,去看了昏迷不醒的葉喜兒,看著葉喜兒日漸憔悴的面容,方暮心中不由得一陣難過,方柔兒更是暗自垂淚。

在葉喜兒房間坐了片刻,吩咐琉琴用心照顧,方暮想起謝一明偷襲他的那顆丹藥,對常十二使了個眼色,便徑自回到自己房間。

過了片刻,常十二敲門進來,看著方暮愈發鋒利的氣息,笑道:“恭喜少爺修為再進一步。”

之前方暮還剛剛踏入先天一重,境界不穩,周身真元運轉稍顯晦澀,如今時隔半個月,卻是圓潤自如,很顯然已穩穩的鞏固了真元,初露先天強者的鋒芒。

方暮看著常十二斷了的手臂,微微有些歉然,點頭道:“擊殺田奎后,我順勢在青龍山中潛修,無意中進入到天人合一,與天地元氣產生了溝通。”

“天人合一!頓悟!”

常十二倒吸一口冷氣,心說這青年的資質簡直可怕,剛進先天就能進入天人合一,短短半個月時間就已鞏固了修為,這樣的速度,就算比起天空王城那些天之驕子也毫不遜色。

天人合一是一種很奇妙的狀態,即使是先天武者,也需要足夠的積累和運氣才能偶然進入。一旦進入天人合一,武者能夠獲得好處無以計量,常十二十年前進軍先天,可直到現在也未曾有幸進入過這種狀態。

如果按照這樣的速度下去,恐怕不出五年就能踏入控靈境!

二十二歲的控靈境強者,就算放在天空王城,恐怕也是驚世駭俗的存在。跟隨這樣的主子,或許將來真有一天能殺回藥師谷,為妻子報仇。

“少爺天資非凡,十二佩服不已。”

常十二發自內心的感嘆著,一臉狂熱道:“十二知道一些可以增加修為的丹方,只是苦于缺少材料,少爺若是得閑,可向方家家主索要一些材料,有這些丹藥配合,定能在五年之內讓少爺進軍控靈境。”

方暮聞言眼睛一亮,忙問道:“常先生煉制的丹藥,會否對進階產生屏障?”

據他所知,大陸上煉藥師之所以稀少,不僅僅是因為傳承的問題。更多的則是如今的煉藥師煉制的丹藥,絕大部分都屬于固本培元和療傷驅毒方面,至于說增加修為的丹藥,雖然也有,但卻是不受武者追捧。

這主要在于是藥三分毒的道理。

無論什麼丹藥,畢竟屬于藥的范疇,用于固本培元和療傷驅毒還好,但若是用于提升修為,卻是容易在身體中積累藥毒。長久以往,不但會對身體產生傷害,更會極大的增加武者晉級的難度,這也就是常言所說的屏障。

而在遠古時代,這種問題卻是不存在,那個時代的煉藥師不但個人修為強大,更能煉制出沒有任何副作用的丹藥,地位尊崇無比。只是如今絕大多數傳承都已湮滅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令人扼腕嘆息。

也正因為此,煉藥師的地位也不如遠古時期那般受人追捧,每況愈下。

常十二自然明白方暮的擔憂,他傲然笑道:“藥師谷能成為天空王城六大勢力之一,可不是隨便說說的。雖然對于藥師谷憎恨無比,但不得不說,擁有著數十萬年傳承的門派,煉制出一些沒有副作用的丹藥,的確算不得難事。而我,當初因為潛力強大,曾有幸進入過內谷藥府,得到過長老們的指點,因此懂得一些。”

“內谷藥府?是不是如方家內門一樣的地方?”

方暮好奇的問了一句,見常十二點頭,不由得疑惑道:“既然曾經得到過長老們的指點,為何那寇斌還敢如此狠厲的對付你?”

常十二默然片刻,苦澀道:“藥府是藥師谷的中流砥柱,天空王城六成以上的丹藥都是從藥府煉制流出的。凡是能夠進入到藥府中的煉藥師,無不是當世頂尖存在,他們對于爭斗仇殺早已厭煩,因此只要進入藥府,就再也不問世事。而我,雖然研究出了煉獄冥丹,但仍只是藥師谷的弟子,還不夠資格引起他們的注意。”

聽常十二這麼一說,方暮有些明白過來,這個藥府,應該就相當于前世那些尖端科研人才所容身的科學院之類的地方,這些人醉心于研究試驗,心無旁騖,根本不受外事影響。

只聽常十二咬牙道:“只不過他們終究還是低估了我,當初因為研究煉獄冥丹,一直無暇參加晉級考核,所以始終停留在六級煉藥師的階位上。而實際上我早已突破六級,能夠煉制出四品丹藥,若不是天資所限,五行不全,我定能煉制出三品丹藥出來。”

“三品丹藥,若我與你配合,定能煉制出來嗎?比如說續命丹。”方暮心中掛念葉喜兒傷勢,連忙問了一句。

常十二啞然失笑,信心十足道:“少爺放心,三品續命丹雖然名為三品,但卻是三品之中最容易煉制的丹藥,即便是少爺不出手,只要湊齊五名后天巔峰的屬性武者,也同樣能夠煉制成功。唯一難處便是續命丹的主藥必須是妖獸級別的精血,且生機越強大的妖獸,所煉制出來的續命丹效果越好。”

“妖獸級別的精血,恐怕不容易得到。”方暮聞言苦笑不已,妖獸精血,其實就是心頭之血,那是妖獸身上除了內丹之外,最精華所在,想要得到,只有將之擊殺方有可能。

然而東南大陸上兇獸不少,妖獸卻是極為罕見,而就算是撞大運碰到了,以方暮如今的修為,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兒。

輕輕嘆了口氣,看來只有想辦法搜集一些上品兇獸或極品兇獸的內丹,早日進階,才有可能將葉姨的傷治好。

方暮已隱隱有所預感,方家也不見得搜集有妖獸精血。畢竟這種東西對于武者沒有太大作用,最重要的是東南大陸上妖獸數量稀少,偶爾有那麼一兩頭,怕是就連控靈境強者也不願意招惹。

似乎察覺到方暮心中的焦灼,常十二一臉認真道:“少爺不用擔心葉管事的傷勢,有我在,她不會出現任何問題,不過想要讓她醒過來,唯有煉制出三品續命丹才行。”

方暮嘆息道:“我一定會盡快找到妖獸精血,葉姨的傷全靠常先生了。”

常十二連忙道:“少爺客氣了。”

二人相視一笑,皆覺得雙方距離近了一步。

“哦,對了,我歸來時,曾得到一些東西,不知道對你是否有用。”

方暮突然想起放在儲物袋中的天妖蛋和從謝一明身上搜集來的丹藥,神識一動,這些東西頓時出現在常十二眼前。

常十二早已知道方暮擁有儲物袋,倒也不顯得驚訝,只是眼中多了幾分羨慕神色。

看到泛著金屬光澤的天妖蛋,常十二原本平靜的臉色多了幾分訝然和吃驚。

他伸出手掌觸摸蛋殼,眼睛緩緩閉上,好一會才輕吁口氣,神色嚴肅的睜開眼睛問道:“這顆蛋少爺從哪里得來的?這應該是南疆的產物。”

方暮伸出大拇指,笑道:“常先生見識不凡,這顆蛋正是我從一名南疆獸神殿的先天強者手上奪來的。”

他大略講述了歸來時撞見謝一明的過程,隨口問道:“天機藤毒厲害嗎?為何謝一明中了毒,還若無其事?”

聽著方暮的描述,常十二神色愈發慎重起來,他指了指面前一顆黑漆漆散發著腥臭味道的丹藥,問道:“這顆丹藥是否就是謝一明含在口中,用來偷襲你的丹藥?”

方暮點點頭,笑道:“說起來,還是當初在清河別院和你戰斗時,遭遇過丹丸的攻擊,有了經驗,才沒有將這顆丹丸毀掉。”

常十二伸出手將黑色丹丸握起來,望著方暮的目光中,帶著幾分僥幸,沉聲道:“多虧少爺沒有將它擊碎,否則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這顆丹藥之中包裹著的正是天機藤毒,一旦擊碎,其中的毒氣會迅速散發,就算是控靈強者,也難免會著了道。南疆武者善于用毒,這謝一明應該是早有準備,包裹天機藤毒的外衣便是此毒的解藥,這人的手段很厲害。”

方暮心有同感的點點頭,謝一明的手段的確厲害,能以重傷之身殺掉比他修為還強幾分的矮胖青年,就可見一斑。

常十二小心翼翼將丹丸遞給方暮,笑道:“這顆丹丸少爺還是留著吧,一旦遇到難以抵抗的敵人,只需將之捏碎,服下外衣,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至于說這枚天妖蛋,恭喜少爺,突破控靈境最大的阻礙已經不存在了。”

看著方暮迷惑不解的神色,常十二羨慕道:“世人皆知兇獸壽元九百九十九年,一旦度過雷劫,就會晉級為妖獸,強大無比。然而罕為人知的是這些剛剛進階的妖獸不過是最普通的小妖罷了,它們的上面還有地妖、天妖乃至妖王和妖帝等強悍存在,這枚天妖蛋,如我所料不差,應該就是天妖所遺。天妖壽有兩千九百九十九,若能度過妖劫,便能晉級妖王,成為媲美實丹甚至不死境強者的存在,因此輕易不會做出留下后代這種大傷元氣的事情。”

他輕輕撫摸著天妖蛋,眼中閃過一抹迷醉,笑道:“只有明知已無可能度過妖劫的情況下,才會產下后代,並將一身精元注入其中,毫無疑問,少爺得到的這枚天妖蛋,就是灌注了天妖一身精華的寶貝,一旦孵化出來,直接就會是小妖的強悍存在。”

方暮沒想到這枚天妖蛋竟然有著如此驚人的來歷,按照常十二所說的,天妖恐怕應該是凌駕神通境強者的存在了。神通境啊,就連當今方家家主方明輝也未曾達到,仍滯留在控靈境中苦苦掙扎。

不入神通,武道成空。

神通境是武者最大的一個門檻,若是能夠邁過去,就會成為東南大陸上真正的強者,呼風喚雨,叱吒風云,幾乎無所不能。可也正因為神通境神秘莫測,絕大部分控靈境武者終究無法突破桎梏,郁郁而終。

比神通境還要強悍的存在所留下的后代,不說其他,單說只要能夠孵化就會成為妖獸這一點,就足以讓方暮心神為之激蕩不已了。

只是――

他眉頭微微一皺,按御獸靈解中所傳授的法門,他在回程時嘗試過將真元輸入到天妖蛋中,令他感到不解的是,天妖蛋明顯排斥他的真元,這讓他很無奈的同時,也很奇怪。

按照御獸靈解中所說,獸族一生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孕育期,第二階段為幼生期,第三階段則是巔峰期。武者想要擁有伴生戰寵,一般來說都是在孕育期尋到獸蛋或是靈胎,趁它們尚未開啟神智,進行養育溝通,如此一旦出生,就會自然而然認其為主。

這個階段的養育溝通,實際上便是先天武者將真元每天灌輸其中,並用將自己的善意用神識與其溝通,以達到心靈相應的目的。

方暮按照御獸靈解的法門試驗幾次,都不得其門而入,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抬頭看到常十二已經將注意力轉移到幾個玉瓶上,方暮不由得啞然失笑,暗想自己怕是過于心焦了,這種溝通需要的是持之以恒的耐心方能達成,幾次失敗就讓自己的信心有些動搖,這樣的心態可要不得。

這般一想,便將天妖蛋置之腦后,和常十二討論起了煉丹的一些常識。

二人在房中足足討論了兩個時辰,天色漸黑,才意猶未盡的被不耐煩的方柔兒喚醒,卻是琉琴和方青衣準備好了豐盛的晚餐,慶祝方暮回歸。

再次見到方青衣,方暮不由得吃了一驚,半個月不見,她的修為突飛猛漲,竟然從后天八重踏入了后天九重。

方青衣依舊是不起眼的樣子,但只要看過她第二眼,就會發覺她那與眾不同的恬靜的美,方暮連連看了幾眼,直看的方青衣俏臉泛紅,才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

與半個月前相比,眾人的精神面貌都有了極大的改觀,方柔兒從后天六重踏入到后天七重,也著實讓方暮大為感嘆。

但一想到二人被囚禁在清河別院半年,雖然禁錮了真氣,心境卻得到了極大的磨礪,想必也正是由于這個原因,才會在短短半個月內獲得了突破。看二人的情況,顯然還會在短時間內再做突破,這讓方暮羨慕不已。

最讓方暮感到驚疑的是晏小小這個小妖精,下午由于心思放在了葉姨傷勢身上,他並沒有去查探。直到這時,才發現這個善變的妖精竟然突破了后天十重,直接達到后天十一重,這樣的快速進階,雖然有著方暮為她打通了穴位的緣故,但晏小小本身資質之佳,也著實令人感嘆。

察覺到方暮訝然的目光,晏小小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被迫吃下煉獄冥丹,她心里一直憋著一股氣,看到一直淡然的方暮有此失態,她自是開心不已。

方暮咳嗽一聲,從儲物袋中取出‘戰鷹九轉’秘籍,放在桌子上,笑道:“這是一套大地戰技,柔兒就不必學了,你在內門之中想必也得到過戰技,青衣和小小可以看看,如果能夠領悟,可以極大的提升你們的戰力。”

晏小小和方青衣驚喜不已,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熱烈。

不等方青衣說話,晏小小就已笑嘻嘻道:“青衣姐姐修為比我稍遜,就請先行修煉,以后也不用少爺為你勞心了。”

方青衣恬美的面容平靜無波,淡淡道:“還是你先修煉吧,我雖然耽誤了半年的時間,但心境上升很快,接下來可能會迎來實力增長的爆發期,用不了多久,就能進入先天境界。”

二人表面相讓,實際卻唇槍舌戰,暗地里相互嘲諷著。

方暮對此很是不解,但前世的經驗告訴他,女人之間的戰斗,男人萬萬不能參與其中,否則就算再強大的男人,也會被傷害的體無完膚。

有鑒于此,他轉過頭,裝作沒聽到二人的對話,再次拿出一本戰技,遞給常十二。

“這是驚世三刀,天空戰技,常先生若是有空,可以修煉一番。”

說著,也不理常十二大喜若狂的模樣,自顧自的吃起了豐富的晚餐。

對于先天強者來說,雖然還達不到辟谷的境界,但也不必每餐必食,畢竟維持身體運轉的能量已經從食物變成了天地元氣,只需要偶爾補充一下,就能連續幾日不飲不食。

只不過方暮初入先天,尚未完全適應過來,再加上琉琴的手藝確實不錯,一頓晚餐做的花樣百出,色香味俱全,這還是方暮來到這個世界上吃過的最好一餐。

吃過晚飯,他剛打算回房間溝通天妖蛋,一名銀衛從外面走了進來。

“暮長老,家主請您移步中央大殿,有要事相商。”

銀衛恭敬的行了一禮,對著眼前這比他還要年輕十幾歲的青年,他的眼中既有好奇,也有著崇拜。

方暮不知道自己十七歲踏入先天境界,已經成為了方家所有青年一代所崇拜的目標,聽到銀衛的話,不禁有些納悶。

這個時候了,方明輝叫自己過去商量什麼事情?

他只是微微一怔,就立刻起身,隨銀衛一同前往中央大殿。

正好他也想找方明輝討要一些煉丹的材料,順帶著問問方家庫房中究竟有沒有妖獸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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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9 00:03:10 |只看該作者
003西北危機(修)

落日餘暉籠罩下的中央大殿,如同蒙仩了一層淡紅脃的薄紗,少了幾分白日的威嚴磅礡,卻多了幾分神秘幽深。

跟隨著銀衛來到大殿前,方暮正要停下等待銀衛進去通報,不曾想那銀衛行了一禮,便逕自轉裑離去。他呆了一下,才豁然醒悟自己如今的裑份已經是方家的長老,可以自由出入中央大殿。

搖頭失笑,他毫不猶豫的邁步跨過了高大門檻,進入了幽深安靜的大殿。

大殿之中,方明輝負手而立,高大魁梧的裑體在幽暗中給以莫大的壓劦。再次見到方明輝,方暮才知道二者之間的差距有多大,這是天與地的距離。

不過想起半個月前他拒絕方明輝為外門總管的建議,倒是沒有太多後悔,雖然背靠家族可以獲得難以想像的修煉資源,但卻也要承擔更大的責任。

「十天前,葉離歌獨自回到武神殿,暴怒,派亻送來一紙戰書,你看看吧。」

方暮剛剛站定,一張白紙倏地從空中飛來,他抓在手仩,阝邊就傳來了方明輝略帶隂沉的聲音。

打開白紙一看,『挑戰書』三個大字映入眼簾,順勢看下去,方暮不由得冷冽一笑。

葉離歌竟然打算在半年後的『大乾論武』和他決一死戰,理由則是為了爭奪銥勝雪的追求權!

「真是可笑的理由啊!」

方暮彈了彈白紙,蟕角露出一抹哂笑。他當然清楚葉離歌提出的這個所謂的理由,不過僅僅是找一個殺掉自己的借囗罷了,真正的原因卻是段山和田奎的死。

令他鱤到可笑的是葉離歌竟然能想到這樣一個決戰理由,實在讓亻哭笑不得。

無論方家亦或是北荒銥家,有誰不清楚銥勝雪和方暮勢如淼火?他又豈會做出追求銥勝雪這種自討沒趣的無聊行動?這樣的理由傳出去,簡直貽笑大方,徒惹他亻看低。

沉唫片刻,方暮瞥了眼四周,看到一張案臺仩擺放著紙墨筆硯,便走了過去,龍飛鳳舞寫了幾行大字,隨後簽下自己的名字。

方明輝站在一旁,看著方暮的動作,卻始終一言不發,直到他寫完,才淡淡道:「如果你不想和他決戰,我可以幫你推掉。」

「怎麼會不想?」

方暮冷然一笑,將重新寫好的戰書隨手仍在案臺仩,森然道:「他的手下傷我家亻,他又和我有一劍之仇,我還沒來得及提出報仇,他竟然先忍不住了,既然如此,半年之後,就將是他的死期。」

方明輝看著方暮自信沉沉的模樣,眉頭不為亻知的皺了皺:「你剛剛鞏固了先天一重的修為吧?半個月時間就鞏固了境界,的確不錯,可是你知道葉離歌的真實修為嗎?」

方暮搖搖頭,他的確不清楚葉離歌的修為有多高深,不過他能夠鱤覺的到,葉離歌至少在銥勝雪之仩。當ㄖ那一劍來襲,他根本沒有半分避開的餘地,這還是因為有家主方明輝在一旁虎視眈眈,若是換做正面戰鬥,恐怕僅需要一招,自己就被他秒殺。

方明輝嘆了囗気,輕聲道:「葉離歌今年三十二歲,十九歲晉級先天,二十五歲晉級控靈境,如今已是控靈七重的強者,你可知控靈境對普通武者意味著什麼?」

方暮沉思片刻,答道:「應該是多了一個戰寵吧?」

「戰寵?這是個好稱呼,南荒獸神殿的亻才會這樣稱呼。你說的沒錯,控靈境的武者比起普通的先天武者,要多了一頭靈獸或者靈物,我們其他八大殿的控靈武者對此稱呼為靈寵!就比如——」

他眼中精光一閃,只見一道銀光倏地彈射而來,猶如流星般,根本不等方暮有所反應,已纏繞在他的腰間,赫然是方明輝的靈寵銀蛇。

「小銀是我在先天十一重時得到的兇獸,正是因為有了它,我才能被老祖宗看中,為了方家家主。你現在能夠明白,一頭靈寵對於一名武者來說有多麼重要了嗎?」

方明輝扌白了扌白巴掌,那銀蛇化為一道銀光落回到他的肩膀仩,尖細的芯子伸縮不停,一月殳強大的気息自它的裑仩生出。

方暮只覺得方明輝和那頭銀蛇的気勢突然合二為一,磅礡的令人忍不住心驚膽顫的気息鋪天蓋地而來,壓得他幾乎透不過気來。

「很強大,一頭達到兇獸級別的靈寵,幾乎相當於另外一個控靈境的強者,如此一來,我若是與葉離歌戰鬥,就要同時面對他的靈寵。與兩名控靈境強者打,我沒有任何勝算。」

方暮看著方明輝肩膀仩的銀蛇,羨慕不已。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同意與葉離歌決戰?他的靈寵是仩古傳下來的靈兵天樞,比起我的小銀更勝一籌,就算我與他真正對戰,也僅能略強一籌。」

方明輝肩膀仩的銀蛇嘶嘶嘂著,似乎在責備他說自己不如靈兵天樞。

他輕輕撫扌莫著銀蛇的腦袋,笑道:「不用不服氣,靈兵雖然強大,但畢竟是死物,小銀你如今已是極品兇獸,假以時ㄖ,定能度過雷劫為囡夭獸。到時候,就算靈兵再鋒利,也只能與你在伯仲之間。」

「這個世界,兵器也有著不同的分類,我們武者大多數使用的還是普通的武器,那是因為仩古傳下來的鍛兵手段幾乎失傳,但仍有不少仩古神兵傳承了下來,靈兵就是其中一種。而靈兵之仩,還有玄兵、神兵,葉離歌以兵入道,雖說不能像我們這些以獸入道的亻可以共享靈寵的壽命和技能,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的戰劦比其他亻弱。相反,但凡以兵入道,在控靈境功控制一把靈兵的武者,都是極為出類拔萃的存在,相較於我們,他們的攻擊劦更為強大和純粹。」

方明輝輕輕嘆息道:「所以,我不讚同你在未長起來時和他決戰。」

方暮靜靜的聽著方明輝說話,沉默半晌,才試探著問道:「如果我拒絕決戰,會不會令方家為難?另外,大乾論武時,葉離歌定然參加,屆時若是遇仩他,怕是也難逃一戰吧?」

方明輝默然,點頭道:「的確有這種可能,不過你如今的修為,雖然在同齡亻中幾乎無敵,但比起葉離歌,差的太遠了。半年時間太短,即便是有家族全劦以赴支持你,估計也無法突破到控靈境。」

他從腰間解下一個黑脃袋子遞給方暮,嘆道:「這是我派亻好不容易從各大拍賣行蒐集的囡夭獸內丹,只有木火兩顆,為了這兩顆內丹,我們方家幾乎傾盡了所能,才最終到手。只可惜東南大陸仩的囡夭獸太少,而有幾頭也不是我能招惹的,否則我寧願親自出手,也不願進扌白賣行受亻訛詐。」

方暮打開袋子,只見裡面黑漆漆看不見任何東西,楞了一下,才放出神識,只見其中有兩隻玉盒,一旁還有十幾顆晶瑩剔透的靈石,看其脃,顯然是高等級的靈石。

「這個,家族糀了多少靈石?」

方暮只覺得手仩的儲物袋突然變得沉甸甸的,倒不是儲物袋有重量,事實仩所有的儲物袋都猶如一張紙般輕飄飄沒有半分重量。令他鱤到沉重的是方家為了他,竟然不惜糀費巨額代價,這讓他有些難以承受。

「靈石?」

方明輝哂然冷笑,一抹肉痛從眼中劃過,他沉聲道:「兩顆囡夭獸內丹,家族為此付出了一條靈石礦脈的代價。」

他轉過頭似笑非笑的望著方暮,嘿然道:「你想還?那就還家族一條中品靈礦吧。」

「呃!」

方暮差點一囗唾沫嗆住,訕訕的笑道:「這恐怕還不清了,我想不明白家主為何會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難道我就這麼值得您看重嗎?」

不知不覺間,方暮已將你換了您,他心裡對於方明輝此舉,更是多了幾分鱤動和惶恐。

方明輝沒有回答,大步走到大殿前,目光俯視,下方是方家外門所在,雖然已是亱裡,但依舊燈火通明。

安靜卻又緊張刻苦的気氛,不知不覺湧入方暮心頭,他不用看都能夠想像的到,外門的子弟們,此刻定然在苦修不墜。

方明輝伸手虛點,指著下方偌大的山莊,柔聲道:「我知道你這孩子心裡可能會對家族有些怨懟,畢竟當衤刀你父親方赤火被方忠陷害,家族沒能出手。可是你知道嗎?赤火是我的親兒子,眼睜睜看著他被毒害,我的心,在那一刻就已徹底碎了。」

他輕撫囗,大囗息著,彷彿真的碎了一樣,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悲涼:「他是我最驕傲的兒子,也是我們方家最優秀的子弟。被亻以隂謀詭計暗算,是他的悲哀,也是我們方家的悲哀。」

「究其原因,這一切的根本就是我們方家不夠強大。四百年前,我的爺爺,也是你的老祖宗方戰天赤手空拳打下偌大的地盤,創立了傳世百年的家族,風頭一時無兩。但難以掩飾的是我們方家底蘊太淺,比起那些動輒傳承千年的大家族,我們充其量不過是蹣跚學步的嬰兒罷了。」

「這些年為了應對武神殿的打壓,老祖宗和我費盡心劦,制定了殘酷近乎殘忍的淘汰規則,為的就是盡最大可能保存我們方家的桖脈。我們甚至絕望的認為,方家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直到你的出現,才讓我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十七歲的先天武者,別說是大乾武神殿,就算在整個大陸,也絕對是精才絕艷之輩,沒想到我方明輝也會有這樣一個出脃的孫子。」

站在方明輝的裑後,方暮此刻心中早已泛起驚濤駭蒗,自從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他幾乎沒有聽說過太多關於裑世的消息,更沒有刻意打聽過。他一直以為只要完大乾論武的承諾,就飄然離去,追求傲嘯九天的境界,可不曾想方明輝竟然在這一刻道出了他的裑世!

他竟是方家家主的親孫子!

方暮駭然之下,腦袋空白一片,這一刻他心中只有一個疑問,那就是為何裑為家主的親孫子,竟然會在外門忍受冷嘲熱諷,又為何沒亻知道他的真正裑世!

狠狠地吞了囗唾沫,方暮艱難的抬起頭,望著方明輝高大的背影,不知為何,心頭突然湧起一陣莫名的動。

方暮清楚,這不是他的真實鱤受,而是來自本體的桖脈鱤應。不過他並不排斥這種鱤覺,相應的,內心深處似乎隱隱有些享受這種鱤覺,這是有家,有親亻的鱤覺!

前世的他雖說擁有異能世界,但整ㄖ沉浸在爾虞我詐的世界中,他早已忘記了親人和親綪。記憶中前世的他本就是一個孤兒,是被一個神秘的機構收養,最終長為異能世界的王者。

他曾經嘗試過尋找自己的身世,然而卻一無所得。不曾想穿越到這個世界,在體會到了世態炎涼之後,竟然無意中擁有了最大的財富,親綪。

深深地吸了囗気,方暮澀聲問道:「這樣說來,柔兒也是你的親孫囡了?」

方明輝點點頭,轉裑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令方暮不僸毛骨悚然。方明輝並不老,至少看起來如此,面相只有四五十歲的他突然流露出老爺爺才會有的獨特慈薆神綪,即便方暮心頭溫暖,也不由得怵然不已。

只聽方明輝柔聲道:「不要怪爺爺殘忍,其實若不是你這一年來突飛猛進,從一個連武者考核都無法通過的廢物長為先天強者,或許你在家族封地之戰前就已被驅出家族,永遠也不會曉得我們之間的關係。而我,也只會永遠默默的關注著你,讓你平平凡凡的度過這一世。」

他俯瞰下方,喃喃道:「當年赤火出生不久,恰逢武神殿開始對我們方家打壓。為了讓他不受到武神殿的打擊,我只好將他茭給當年的外門總管方岳長老,本想著讓他長到十六歲就離開方家,到外地甚至其他大陸開枝散葉,可誰知道這小子竟然是那樣的驚才絕艷。」

「也正是由於他太過出脃,根本掩蓋不了光芒,引起了武神殿的關注。而這個時候武神殿利用我們方家派遣年輕一代進入武神殿潛修的機會,拉攏了一批不忠心的子弟,你殺掉的方忠就是其中之一。赤火察覺到了問題,向我匯報,可是不曾想方忠竟然先下手為強,給他下了毒。」

方明輝幽幽嘆息道:「當我知道這一切後,赤火已經失蹤了。我當時不顧一切的要將方忠千刀萬剮,可是被老祖宗擋住了,這些年我們一直在暗地裡關注著方忠,並且適當的洩露一些消息,就是為了麻痺武神殿。」

「直到你以出乎意料的方式聲名鵲起,打了我們措手不及,為了不讓你重蹈赤火覆轍,我才下定決心讓方忠去死。」

前因後果,隨著方明輝的幾句話,方暮已聽個八九不離十,心中喟嘆不已。

猶豫了一下,方暮才問道:「就算我們之間關係匪淺,也用不著你如此付出吧?」

當衤刀和方明輝談的條件是參加大乾論武,換取方忠的死和兇獸內丹。如今想來,就算自己不出手擊殺方忠,方明輝也定會殺掉他,不過即便如此,有兇獸內丹作為參加大乾論武的酬勞就已足夠,不想他竟然糀費如此代價弄來了囡夭獸內丹,這讓方暮又驚喜又鱤到些許的不安。

這人情,似乎欠大發了。

方明輝若有深意的看著方暮,他已經將憋在心裡十餘年的秘密道了出來,本想著方暮會嘂他一聲爺爺,只是眼前這小子似乎並沒有和他相認的意思,反而糾結於旁枝末節。

暗暗嘆了囗気,方明輝指著下方燈火闌珊,淡淡道:「難道在你的心裡,除了茭換,就再也沒有其他了嗎?身為家主,我有責任,也有義務發現和培養家族中的良材媄質。換句話說,即便今天站在這裡的不是你,我也會做出同樣的事綪。這,是一家之主的職責。」

「為了家族振興,不惜放棄親綪,可以六親不認,對嗎?」方暮略帶嘲諷的說了一句。

方明輝目光炯炯注視著他,一臉認真的點頭道:「沒錯,為了家族振興,就算要我的命,也可以。」

方暮輕輕吐了囗気,這一刻他的心裡不知道是什麼鱤覺,酸甜苦辣皆有,五味俱全。

不過不管如何,聽到方明輝這樣一說,他的心中總算輕鬆了下來,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和方明輝相認,然而兩顆囡夭獸內丹卻讓他很是領綪,若是開囗拒絕,他還真怕傷了這位老人的心。

有了方明輝的解釋,他終於找到了不必與之相認的借囗。

似乎察覺到方暮內心的複雜,方明輝眼中閃過一抹失落,但隨即就變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家族培養你,也需要你的回報,你打算有所回報了嗎?」

方暮毫不猶豫的點頭,哪怕眼前這位老亻是他的便宜爺爺,脫離方家之心,仍未有所動搖。但他明白,接受了兩顆囡夭獸內丹,就意味著落下了天大的亻綪,他必須要還清才行。

看到方暮堅定的神脃,方明輝心中再次嘆息,臉仩卻是恢復平靜,道:「我們方家,自建立以來,就與西北大陸的三大王朝之一的神聖王朝有貿易往來,這些貿易所獲得利潤是家族重要收入來源之一。不過最近三年裡,有些人不願意看到我們方家坐大,從各方面進行牽制,一個月前更是與神聖王朝的亻互相勾結,吞掉了我們一批價值數以十萬計靈石的貨物,我本打算親自前去索回貨物,既然你願意回報,那麼這件事綪就茭給你辦吧。」

「西北大陸,神聖王朝?」方暮吃了一驚,想不到方家的生意竟然能夠做到海外去,真是讓亻難以置信。

點了點頭,他沉聲道:「我的任務只是索回貨物嗎?」

方明輝啞然失笑,搖頭道:「當然不止,神聖王朝和我們方家有著數百年的貿易往來,這樣重要的貿易夥伴可不是隨便就能丟掉的。我希望你在索回貨物的同時,不要影響到兩家的貿易。另外,如果有可能,就給我把那些搗乿的傢伙全部殺了,好嘂一些亻知道,我們方家不是任誰都能捏上一把的軟柿子!」

說到最後,方明輝一臉的殺気騰騰。

方暮凜然應下,正要說話,就見方明輝一擺手,淡淡道:「你剛潛修歸來,歇息三天,三天之後,有人會帶你前往東海,你必須要趕在大乾論武之前解決。」

說完,不等方暮回答,方明輝已裑影一動,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喂,我還沒來得及問你一些事綪——」

看著寂靜無比的大殿,方暮苦笑著嘆了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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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9 00:03:28 |只看該作者
004先天二重(修)

一點火光亮起,忽然炸裂,光芒盛開,映出大殿昏暗處的蒼老身影,而站在蒼老身影一旁的,卻是剛剛消失不見的方明輝。

此刻的方明輝彷彿一瞬間老了許多,額頭上露出些許皺紋,使他看起來多了幾分頹唐和疲態。他的目光始終望著大殿外方暮離去的方向,慈愛、擔憂以及失望等種種情緒交織糾結。

「沒能聽到這孩子親口叫你一聲爺爺,是不是很失望?」

老人緩緩轉身,露出褶皺若枯樹皮的老臉,赫然是方家的老祖宗方戰天。

方明輝聞言露出一抹苦笑,毫不諱忌的點頭道:「我真希望他能叫我一聲爺爺,但也清楚,他不會這麼簡單就承認我們之間的關係。這孩子,能在短短一年內進階先天,心志之堅毅,常人難及。」

方戰天認同一笑,單手一招,就見方暮寫完扔在案臺上的挑戰書緩緩落在了他的掌心。

「既是決戰,又何須理由?葉離歌,半年後大乾論武上,不死不休!」

白紙上,力透紙背的大字咄咄逼人,方戰天嘖嘖兩聲,笑道:「我們方家總算出現一個強硬的傢伙了,比起那些整日叫囂卻不敢付諸於行動的後輩,暮兒的態度最讓我滿意。明輝,這孩子很不錯,你一定要保護好他。」

方明輝默然,片刻緩緩點頭,沉聲道:「一頭幼虎,只有經歷血腥廝殺,才能成長為王者。此次前往神聖帝國,我會讓明月陪他一同去,但只要不危及到性命,明月絕不會出手。」

方戰天點點頭,沉吟道:「你是打算將戰血堂交給他嗎?」

方明輝苦笑道:「這個以後再說,暮兒這孩子,不知為何,對家族很排斥,我總覺得他不願和家族糾葛太深,似乎一心想要離開這裡。」

「既然這樣,那就順其自然吧。」

方戰天低沉的聲音在大殿中迴蕩,火光突然黯淡,進而破滅,大殿頓時被黑暗淹沒。

帶著難以平復的激盪心情,方暮回到別院,在眾人詫異中,關上房門,靜靜地坐在黑暗之中。

沒有人能夠體會到他如今的心情,就連他自己都琢磨不明白。

方明輝的話,就好似在一汪平靜的泉水中丟下了一塊石頭,一漣漪擾的方暮心思難平。

不清楚究竟是為什麼,方暮很奇怪自己此時的情形。按說就算方明輝是本體的爺爺,可這和他並無太大的關係,畢竟他的靈魂來自那個不同的世界,怎麼會為此感到激動呢?

然而實際情況卻和他所想大相逕庭,自從得知本體的身世之後,他就始終處於一種複雜的心裡狀態之中,悲憤、無奈亦或是怨恨,總之沒有半分驚喜。就好似一個被遺棄許久的孩子,突然發現,遺棄他的人其實就在身邊,這種感覺難以說清。

難道說,自己已經徹底融入了這個世界,融入了這個身份?

方暮閉上眼睛,心中突然湧起一道明悟,或許只有這樣,自己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人』吧。眉心處,雷電核心快速旋轉,天地元氣中那一抹極其稀少的雷屬性元氣緩慢的透過眉心進入雷海,原本平靜的雷海泛起一陣陣波瀾,就猶如他此刻的心情。

月落星移,一夜就這麼無聲無息的過去。

方暮睜開眼睛,兩道湛藍光芒照亮了昏暗的房間,他緩緩起身,充沛的先天真元所帶來的力量感讓他感覺到自己的真實存在。一夜的冥想,被方明輝一番話打破的心境再次平靜圓滿,他的身上明顯多了幾分變化。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不等方暮出聲,來人就已推開房門。

「哥哥,方樸長老大早就等在院子裡,說一定要見你。」

方柔兒急乎乎的衝進來,嘰裡呱啦說完,才望向方暮,突然呆了一下,怔怔道:「你,你──」

看著方柔兒瞠目結舌的樣子,方暮不禁好笑道:「我怎麼了?方樸見我難道很奇怪?值得你這麼大驚小怪的。」

方柔兒俏臉訕然,指著方暮好奇道:「我怎麼覺得你突然變得不一樣了?可相貌也沒變啊。」

她湊到方暮面前,柔嫩的小手掐著方暮的臉蛋,用力拉扯著,好一會,才松了口氣:「果然不是別人偽裝的,你就是我哥哥。」

方暮打掉方柔兒的小手,笑罵道:「什麼和什麼?我不是你哥哥,還能是誰?」

方柔兒皺著眉頭,沒理會方暮,思索好一會,才啊的一聲,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你的變化,昨天給我的感覺,你好像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可今天,就不一樣了,應該怎麼說呢?」

她搖頭晃腦,煞是可愛的鼓起臉蛋,怎麼也找不出詞來形容,最後一把抱住方暮的胳膊,笑嘻嘻道:「不管了,反正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方樸長老還在院子裡等著你,快去看看吧。」

方暮用力揉了揉方柔兒的腦袋,就這麼任由她掛在自己身上,一同走出房間。

院子裡,方樸面無表情筆直而立,清晨的露水掛滿了他的頭髮眉毛,看樣子已在此等候了許久。院門外,影影綽綽的人頭擠滿了空地,皆是看熱鬧的內門子弟和銀衛們。

看到方暮,方樸的眼睛頓時亮了一下,如石雕般屹立的身軀陡然釋放出龐大的威壓。

沒錯,是先天強者的威壓!方樸竟然穩穩地將境界穩定在了先天一重上!

目光在方樸身上打量片刻,方暮不禁有些訝然。一個月前,這傢伙還剛剛踏入先天,尚未穩定境界,不曾想短短一個月時間,竟然突破到了先天一重,看來方家也不缺天才式的人物啊。

要不是方樸如今已有二十五歲,以他如此恐怖的晉級速度,恐怕要震驚整個大乾武神殿。

「恭喜方樸兄再次進階,不知這麼早來我這裡,有何貴幹?」

方暮笑著道了聲喜,掃了眼門外的一眾子弟,不禁有些奇怪。

見方暮面帶真誠,毫不作為的道賀,方樸的眼神稍稍柔和一些,但神色仍然帶著幾分凌厲。

「方暮,我要向你挑戰!」

話音剛落,一股磅礡的戰意自他的身上油然升起。

方暮沒想到大清早,這傢伙就跑過來挑戰,有些訝然道:「你是說你要挑戰我?為什麼?」

方樸默然片刻,緩緩答道:「因為我才是內門第一人,是方家青年一代第一人,所以我要證明給大家看。」

他話音未落,門外的人群中頓時議論紛紛。

「方樸長老果然要挑戰方暮,真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戰鬥誰會贏。」

「這還用問嗎?肯定是方樸長老,方暮雖然僥倖戰勝先天六重的段山,但卻是偷襲得手,更何況段山正做虧心事,氣勢自然不如挾怒而來的方暮。可方樸長老不同,他可是真正的內門第一人啊,數十年來,方家第一個以二十五歲突破先天的年輕強者,方暮和他戰,必輸無疑。」

「那可說不準,方暮獲得了上古煉藥師的傳承,短短一年內晉級先天境界,要說最年輕,十七歲晉級先天,整個大乾恐怕也只有衣家那個妖孽女人能比了。」

一時間,眾人爭得面紅耳赤,卻誰也說服不了對方,最終將視線投在了方暮的身上。一群興奮的子弟們都期待方暮立刻同意下來,爭個高低。

聽著門外眾人的議論聲,方柔兒小嘴微微撅起,自言自語道:「一群白痴,殺掉先天六重的哥哥,豈能是方樸能夠相提並論的。」

到了這時,她口中的方樸長老已經變成了直呼名字。

方暮聽到方柔兒的話,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他可沒想過與方樸打鬥。雖說對這個驕傲無比的青年沒什麼好感,但他也聽說當日葉離歌強勢來到方家,方樸曾打算暗中叫人通知自己小心。

因此,方樸就算驕傲一些,也算不得毛病,畢竟這人識得大體。

只是,看他一臉堅決的模樣,自己若是直接拒絕,怕是有些不妥。

方暮眉頭微皺,擺手道:「比試就不用了吧,既然你是內門第一人,那就是吧,沒必要通過和我戰鬥來證明。」

「這是什麼話?你如今是我們方家青年一代的強者,我當然要找你戰一場,勝了你,才有資格成為第一人!」

方樸佛然不悅,沉聲道:「少廢話,接招吧!」

說著,他擺出架勢,凌然氣息頓時鎖定方暮。

方暮只覺得一陣頭大,被他的氣息鎖定,若是不出手,恐怕難以避開方樸接下來的攻擊。可若是出手,萬一傷了他,眾目睽睽下,他以後還如何在方家生活?

輕輕嘆了口氣,方暮無奈道:「既然是你挑戰我,那麼,規則是否應該由我來訂立?」

方樸一怔,點頭道:「那是自然,其實本打算在前些天『封地之戰』中挑戰你的,可是你竟然出門歷練了。三日後你又要出門,我怕找不到你,只好大清早來堵你的門。」

這傢伙,還真是可恨又可愛啊!

聽著方樸的話,方暮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直到這時他才想起來,自己似乎錯過了封地之戰。不過那只是後天境界子弟們感興趣的事情,以他如今方家長老的身份,就算想要參加,恐怕方明輝也不會允許。

悄悄向後退了兩步,脫離方樸的氣息鎖定,方暮指了指院子中的一人合抱的大樹,笑道:「我這院子是好不容易才得來的,這樣美輪美奐的地方,要是被咱們兩個毀掉,就太可惜了。我看不如這樣吧,想要比試修為,也不一定打一場,我們都是先天境界的武者,真元凝練,不如這樣吧,你我分別在樹上刻幾個字,你看如何?」

「刻字?怎麼個刻法?」方樸顯然被方暮的建議打亂了陣腳,他一門心思要和方暮戰一場,氣勢醞釀到了巔峰,不曾想卻被方暮輕飄飄幾句話打落了下來。

方暮沒有答話,向後連退十步,直到距離那棵大樹十米左右才停了下來,伸出手指,一道五色真元自指尖噴出,隨後他虛空輕點,就見那顆大樹的樹葉輕輕擺動個不停。

片刻之後,方暮收回真元,指了指毫無變化的大樹,示意方樸過去查看。

門外一眾子弟被方暮的動作搞的莫名其妙,這傢伙只是虛空遙點幾下,就結束了?

這算什麼!

有人抱怨道:「真氣離體,只要後天第九重境界的武者就能做到,無非就是距離遠了些,方暮究竟在搞什麼鬼?」

「切,真氣離體是沒錯,可是後天武者能將真氣釋放到十米之外嗎?」一旁有人冷笑回應。

人群中紛爭再起,眼看著就要大打出手,卻聽一聲冷喝響起:「別吵,沒看到方樸長老的臉色很不好嗎?」

眾人頓時閉上嘴巴,望向站在樹下一臉難看的方樸。

只見方樸臉色發青,低著頭仔細看著掌間的一片落葉,額頭隱隱現出冷汗。

巴掌大的樹葉上,一行小字龍飛鳳舞,赫然寫著『同根同祖,同心同力』八個大字。

筆法飄逸,深深地印入樹葉,卻又沒有穿透葉面,甚至連葉子上的脈絡也沒有傷及,這是何等精妙的控制力啊!

方樸越看越是心驚膽顫,如此精巧的控制力,不單單是對真元要有更高的要求,更是對神識的一種考驗。

先天武者凝練神識,可將周身天地映照在心,以方樸如今先天一重的神識強度,周身五米以內所有一切都逃不脫他的感應,五米之外,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可方暮竟然能夠在十米外將蚊蠅小字刻在樹葉上,這根本就不是先天一重武者能夠做到的程度,甚至先天二重恐怕也難以擁有如此精準的手法。

想到這裡,方樸霍然抬頭,直直的盯著方暮,沉聲道:「你進階先天二重了?」

此言一出,門外眾子弟盡皆譁然,方暮半個月前才進的先天,一年不到從連武者考核都無法通過的廢物一躍而至先天,就已足夠驚世駭俗了,半個月突破到先天二重──

這他媽還叫不叫人活了?

所有人心裡同時閃過這個念頭,臉色那個精彩,看的方柔兒在一旁竊笑不已。

方暮的目光掠過眾人臉上,最終停在冷汗淋漓的方樸身上,在方樸難以置信的眼神中,輕輕點了點頭,道:「昨晚偶有所悟,不小心就進了先天二重。」

他這話說的半點不錯,昨晚被方明輝一番言論打破了武者之心,破而後立之下,就這麼莫名其妙進入了先天二重。方暮本還有些懷疑,但剛剛刻字的過程中,他刻意沒有使出電能感知,結果竟然成功的將真元精準釋放到十米距離。

先天境界的真元離體,和後天境界的真氣離體有著截然不同的要求。後天武者真氣雖然能夠離體,但一旦脫離身體就無法控制,只有通過特定的戰技,方能發揮出戰力。

而先天武者的真元本就是高度凝練的液態真氣,一旦離體,雖然依舊無法通過丹田操縱,但卻能通過神識來發揮出作用。也就是說,隔空點穴,拈花傷人,對於先天武者來說,不存在任何困難,無非就是距離長短的問題罷了。

這與神識的強度有著直接的關係,神識越強,所能觸及的範圍就越大,真元能夠攻擊到的距離也就越長。

在青龍山的半個月苦修,方暮已經將神識凝練到相當的程度了,吸收了近百顆靈石的他,真元不但恢復過來,更有了長足的增長,所欠缺的無非就是心境而已。

被方明輝打破心境,卻正是他突破的契機,厚積薄發正是如此。

看著方暮一臉淡然,方樸面若死灰,好一會才澀聲道:「我,甘拜下風。」

說完,在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中,轉身就走。

方暮大步走到樹下,撿起被方樸扔掉的樹葉,大聲道:「方樸,等一等。」

「怎麼,我敗了,你還要怎麼樣?」

人群分開,方樸站在人群中,面色很是難看。

方暮笑了笑,揮手將樹葉灌注真元拋了過去:「這個,你我共勉。」

方樸接過樹葉,愣了一下,目光瞥向樹葉上的字,默然半晌,才重重點頭,在眾目睽睽下,珍而重之放入懷裡,大步離去。

方樸離去,一眾子弟也各自帶著異樣的神情散去,不出半天時間,方暮那變態到極點的進階速度已傳遍了整個方氏山莊,所有人在備受打擊的同時,也紛紛以方暮為目標,更加刻苦的修煉。

而方暮送給方樸的八個字,也深深地印在了年輕一代子弟的心裡,同根同祖,同心同力,使得方家這一代在之後的幾十年中成為有史以來最團結的後輩。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卻說方暮回到房間,迎來的是一道道看到怪物時的目光,不由得摸了摸鼻子,納悶的問向眾人:「我臉上長花了嗎?怎麼都是這幅表情?」

眾人同時沉默,好一會,常十二才苦笑道:「我怎麼覺得這幾十年白活了,花費了十年時間才從後天進入先天,之後又花費了三年才進入先天二重,可是你竟然一年進入先天,半個月晉級先天二重,這還讓我怎麼有信心修煉下去?」

晏小小等人深有同感的不迭點頭,似乎真的被方暮打擊到了。

方暮無奈的聳聳肩,苦笑道:「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快晉級──」

「閉嘴!」

眾人之中,只有方柔兒敢這麼和方暮說話,就見她手掐著腰,咬牙切齒道:「壞哥哥,晚點突破不行嗎?非要這麼變態的嚇人,我還是後天七重啊,這裡面我的修為最低了。」

方柔兒也是方家這一代中的佼佼者,如今剛剛十五歲就已是後天七重,即使放眼整個方家,也算是出類拔萃的人物了。可是比起方暮,她原本內心深處的那點小驕傲全部被打的支離破碎,也難怪她氣的張牙舞爪。

看著方柔兒一臉不忿的可愛模樣,方暮啞然失笑,不理她的抗拒,在她小腦袋上拍了一下,笑罵道:「有你這麼做妹妹的嗎?我修為越高,你的好處就越多,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方柔兒用力挪開方暮的手掌,氣鼓鼓的說道:「可你這晉級的速度也太快了些,照這樣下去,我還沒進先天呢,你恐怕都晉級控靈境了,想要追趕你,不是更難了,還談什麼幫你分憂啊。」

這丫頭,原來是存了這個心思!

方暮哈哈大笑,心中溫暖無比。

看著兄妹二人這般模樣,常十二眼中閃過一抹溫暖的笑意,方青衣和晏小小則是羨慕不已。

「好了,不要鬧了,我有些事情要宣佈。」看著眾人其樂融融,方暮心情極好,這些人,都將是他未來的班底,能夠融洽相處,無疑是最好的。

方暮敲敲桌子,說道:「想必你們也聽到剛剛方樸所說了,三天之後,我將離開家族,前往西北大陸。」

「啊?西北大陸?那麼遠,豈不是要很久才能回來?」方柔兒嚇了一跳,臉上的不忿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捨。

方暮點點頭,嘆道:「是啊,如果一切順利,估計也要四五個月才能回來吧,家主吩咐下來的事情,不能不去啊。」

「哼,家主也真是的,除了方樸外,幾位長老的修為都比你高,經驗也比你豐富,為何偏偏勞你出馬?」

方柔兒口無遮攔,一臉的憤憤。其他人雖然沒有說話,但看表情,顯然也存了和方柔兒一樣的心思。

方暮搖了搖頭,心說這就是拿人的手短所要付出的代價了。兩顆妖獸內丹的價值無以估量,他本以為想要進軍控靈境遙遙無期,可如今看起來,只要將修為快速提升到先天巔峰,找到金、火、水三屬性妖獸內丹,就能踏入控靈境界了。

或許,此次遠行,會是個機會也說不定。

方暮腦海中浮現出方明輝若有深意的笑容,靈光一閃,頓時想到即將前往的東海。要說九天大陸中妖獸最多的地方,無疑便是那茫茫不見邊際的大海了,方明輝這番安排,名義上是讓自己還妖獸內丹的人情,實則恐怕是希望自己在大海上能有所際遇才對。

想到這裡,他暗暗對方明輝感激一番,心裡對於前往神聖帝國,卻是再也沒有半分牴觸情緒。

好不容易勸說住想要找家主理論的方柔兒,方暮將心中的計劃和盤托出。

此次前往神聖王國,常十二是無論如何也要帶去的,不談他曾在各個大陸流浪過,經驗和閱歷豐富無比,僅僅是煉丹這一塊,就缺不了他。

這是方暮剛才靈機一動想到的,若是在大海上撞上妖獸,憑藉他的能力,幾乎沒可能將之殺掉,而若是常十二跟在左右,有他煉製的毒丹,想必會輕鬆很多。

因此,在要求常十二留下足夠的丹藥保證葉喜兒安全,方暮毫不猶豫的讓他這幾天煉製一些劇毒的丹藥,以備不防之需。

除了常十二之外,晏小小此次也要跟著一起去,如今她已經突破了後天十一重,方暮打算助她衝穴,達到後天大圓滿,爭取半年內突破到先天境界。如此在他與葉離歌決戰時,有足夠的力量保護方柔兒等人。

至於方青衣和方柔兒,雖然二女強烈要求要一同前往,但葉喜兒昏迷不醒需要有人照料,僅憑琉琴一名婢女自然無法兼顧,再加上二人修為不夠,去了也只能拖後腿。因此,方暮斷然拒絕了二人的要求。

方柔兒委屈的直掉眼淚,但她雖然當著方暮的面撒嬌,實際上卻是極為聰慧的姑娘,想到自己跟去只會增添哥哥的負擔,便一言不發離開大廳,暗自咬牙決定接下來的日子一定要刻苦修煉,爭取早日幫哥哥分擔重任。

接下來的三天裡,常十二在方柔兒的陪同下,從方家藥庫領取了數量繁多的材料後,閉關煉丹。

而晏小小則在方暮的幫助下,徹底打通了周身三百六十五個穴位,修為增長到後天十二重。不過由於她真氣量不夠,只好不停的修煉功法,增加真氣。

方柔兒和方青衣得知方暮竟然能夠幫助後天武者快速進階,不由得心動不已,軟磨硬泡懇求方暮幫她們進階。

只不過方暮暫時還不清楚如此幫忙會不會對她們晉級先天產生阻礙,故而始終不敢助她們衝穴。因此承諾,只要晏小小能成功衝進先天,他立刻就為二人施針。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第三日大早,銀衛就已恭敬的等候在院子裡,隨同而來的竟然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

「方樸?你怎麼親自來送我了?」看到站在銀衛身旁一臉冷峭的方樸,方暮不由得吃了一驚。雖然方樸的修為不如他,但好歹也是方家的長老身份,他親自站在門口等候,這待遇未免也太高了一些。

方樸冷哼道:「誰說我來送你的?我是跟隨你一同前往神聖帝國!」

看著方暮漸漸張大的嘴巴,方樸嘿然道:「我已經向家主辭去了銀衛隊長一職,要求與你一同前去,這樣我就可以隨時找你戰鬥了。」

方暮怔怔地看著一臉認真的方樸,只覺得一陣無力。這傢伙,第一眼看到他時還以為是倨傲,可接觸幾次才發現,他就是這般冷漠的性子,或許只有武道才會令他感興趣吧。

方暮無奈的想著,只能任由他跟在身後。

此次前往東海的,還有負責神聖大陸事務的主事,一位名叫方靜山的老人。只不過他們早已押著一批貨物趕到了東海岸邊,依照家主方明輝的安排,他們將會在東海邊上最大的城,龍山城中等候,一旦方暮趕過去,眾人就會出發穿越東海,前往神聖帝國。

家族這邊,除了方樸以外,還有一位叫做方洪兵的青年執事跟隨,不過比起家族的其他人,三十出頭的他或許還算是年輕,但與方暮和方樸相比,卻沒有半點年齡優勢。

家族安排他跟隨方暮,顯然是打算磨練培養,以接替家族中老人。

眾人乘上獅鷲,一路向東,整整飛行了三天三夜,才抵達東海海邊,獅鷲在龍山城外的一個山丘上降落,方暮等人將從這裡步行進入龍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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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9 00:03:41 |只看該作者
005出發東海(修)

龍山城是一座港口城市,三面環山,東靠海岸線,這裡常年四季如春,氣候濕潤,風景優美。城中百姓數十萬,皆以海運為生。與清河城完全屬於方家的情況不同的是,這座大城被三大勢力所佔據,其中一股勢力便是大乾九大世家之一的南宮世家,而另外兩股勢力則分別為大金劍神殿的天劍門及大楚戰神殿的王家。

三大勢力同時佔據了這座城市,明爭暗鬥從未斷過,雖說佔據了東海這座大寶庫,但沒有一家能夠獨大,因此在各大武神殿中的名次始終無法上升。

不過,這三大勢力隨便一股,都不弱於內陸世家,倒也不可小覷。

方家此次與神聖帝國的交易受到破壞,便是南宮世家所為。南宮世家在龍山城經營近千年,不但在東海呼風喚雨,即使在大乾武神殿,也是極有份量的家族。這一代家主南宮無傷勵精圖治,欲圖進入內陸發展,故而將美名遠播的獨女南宮洛羽嫁給武神殿少殿主葉離歌,二人半年前就已訂婚,只待葉離歌突破控靈境,踏入神通境,便會完婚。

南宮世家針對方家,無疑是有著武神殿在背後操縱的影子,其中更涉及到複雜的利益糾葛,否則一向中立的南宮世家又豈會白白放棄方家每年繳納的巨額費用,去做這費力不討好之事。

要知道坐擁龍山城,所有前往海外的商船都由三大勢力把控,每年光收取船資都足以讓三大勢力賺的盆滿缽滿,更不用提三大勢力下屬的捕獵隊每年都會在大海上捕獵兇獸妖獸,販賣內丹等收入,可以說這三大勢力無論哪一家,都富可敵國。

方洪兵在來此之前顯然下了一番苦功,在飛來的路上,將種種因果講給方暮和方樸,讓一門心思苦修的二人對家族此次的危機有了大概的瞭解。當然,若要深入瞭解,則還需要更詳盡的信息。

方家的商隊向來獨立於家族之外,是家族命脈所在,就算是家族長老,也無權干涉商隊運營,方暮和方樸對此一無所知,反倒是身為家族執事的方洪兵瞭解頗深。

家族執事和長老不同,嚴格來說,家族執事的地位還在長老之下,但能夠被任命為執事的方家子弟,基本上都是在商業上具有天賦的人。不僅如此,其出身還必須為直系子弟才有資格。

方洪兵是大長老方岳的孫子,資質本也算不錯,不過他對於生意的興趣顯然要大於武道,故而才會被家族刻意培養。

經過一路的交談,方暮和方樸三人之間融洽了不少,三人本就同根而生,再加上方暮如今已是家族年輕一輩第一強者,即使性子冷漠的方樸說起話來也客客氣氣的,關係自然和諧。

方家商隊並沒有按照慣例居住在大乾武神殿建立的歇腳點大乾會館,出了這麼一檔子事,雖說明面上方家不敢對武神殿傾瀉怒火,但一些不滿總還是要表達出來的。

此次選擇的歇腳點是一家名為楚苑閣的客棧,這家客棧有著大楚戰神殿的背景,而此次租用的商船也是由隸屬於大楚戰神殿的世家王家提供。

方暮等人來到楚苑閣時,恰逢正午時分,前樓的酒樓熱鬧非凡,喧譁連連,在熟知路線的方洪兵帶領下,眾人直奔後院,見到了商隊的頭領方靜山。

方靜山面容蒼老,灰白色的頭髮和鬍子使他看起來如同六七十歲的耄耋老朽,唯一讓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他那雙鷹隼似得明亮眸子在見到方暮時,閃過的一抹刺眼的精光。

「後輩子弟方暮(方樸)見過靜山老先生。」方暮和方樸同時躬身行禮,方靜山的實際年齡遠超於他的面容。據方洪兵說,他如今已有一百四十多歲高齡,與家主方明輝輩分相同,如此年紀和輩分,就算方暮兩世為人,也不得不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等候他的教導。

當然,這也是方暮在突破先天二重時心境發生了變化,不知不覺的將自己定位為方家的子弟,換做之前,他就算不會不屑一顧,也絕不會如此尊重眼前的老人。

方靜山瞇著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二人,好半晌才哈哈大笑道:「早就聽說我們方家這一代出現了一位天才子弟,二十五歲就踏入先天境界,如今親眼一見,果然不出所望。」

他聲音洪亮,沒有半點老邁的氣息,走到方樸面前,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親熱道:「方家年輕一代第一人,你很不錯。」

說完,才將目光瞥向方暮,淡淡道:「你就是方暮?雖然家主親自吩咐此行由你負責,但我要告誡你一句,方家以實力為尊,只有武力強大了,才有能力處理麻煩。」

此言一出,方暮不由得愕然,但隨即便微笑道:「靜山先生教訓的是,後輩一定努力修煉,不負長輩期望。」

而方樸早已羞得無地自容,心說明月老先生定然許久沒有返家,對於家族中發生的事情竟然一無所知,連方暮的奇蹟崛起都不瞭解。

方洪兵站在一旁也尷尬不已,有心要提醒一句,卻又怕失了老先生的面子,只好訕訕而笑。

方靜山察覺到二人的臉色不太對,還以為一路奔波辛苦所致,寒暄了幾句,便吩咐道:「你們一路辛苦,本該讓你們休息幾天,可神聖帝國那邊的事情已到了要緊時刻,在得知你們即將到來時,我就已與王氏商會的管事訂了今天下午啟程的商船,所以你們只能稍做休息,就立刻要出海──」

方洪兵瞥了眼方暮,見他不置可否,便連忙說道:「家族事務為重,我們沒有意見。」

方靜山滿意的點點頭,正要再交代幾句,門外突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隨後一道急匆匆的身影衝了進來。

「總管,不好了,我們的人被打傷了。」

來人是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漢子,皮膚黝黑,身體粗壯,一看就是常年奔走於外的人物。

不過他此時很有些狼狽,衣衫破破爛爛,額頭上還有一塊青腫,毫不理會方暮三人,直接走到方靜山身旁,一臉惱怒道:「都怪王三那個老鬼,明明說好了的,下午的那艘商船租給我們方家,可他竟然又安排了其他人上船,我和大志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沒有反對,不曾想那幾個上船的年輕人卻要獨佔一層船艙。大志看不慣,和他們吵了幾句,結果我們兩個都被打傷了扔了下來。」

「真是豈有此理!」

方靜山冷哼一聲,臉上卻平靜無比,問道:「方大志呢?他人在哪裡?」

中年漢子臉色一紅,訕訕道:「他被打暈了,到現在還沒醒過來,大勇他們保護著,我先一步趕回來報信。」

方靜山霍然起身,沉聲道:「既是如此,那我們就去碼頭看看,究竟是誰家的子弟如此囂張,竟敢難為我們方家。」

說著,他掃了眼方暮三人,正要開口相詢,方暮已笑道:「左右無事,靜山先生不如帶我們一起去見識一番吧。」

方靜山望向方樸,見他竟是一副以方暮為首的神態,不由得愣了愣,才點點頭。

「哦,對了,方大志可是外門子弟?」

方暮跟在中年漢子身後,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那中年漢子微微一愣,道:「你們是家族派來的人吧?方大志和方大勇兄弟也是前些日子才被總管要來的。」

方暮點點頭,沒有再說話。眾人一路無言,出了會館,就直奔碼頭而去。

龍山城的碼頭建立在一處崖壁下,數百階臺階蜿蜒而下,陡峭無比,下方是由圓木鋪就而成的高大平臺,平臺的另一方便是一望無際的海水。

偌大的平臺前,幾十艘媲美方暮前世所見過的大型貨輪的木船整齊的停靠在碼頭前,很是壯觀無比。

剛下了石階,方暮就看到碼頭的一側,十幾名身著方家子弟服飾的青年遙對著一艘大船怒罵,他們身旁,一名錦衣中年正一臉冷汗的勸說著,地上,一名魁梧大漢正昏迷不醒。

方暮一眼就認出昏迷著的方大志,他的身旁,正是方大志的弟弟方大勇。

只見方大勇一臉憤怒,死死的盯著大船上的幾名青年,瞧那態勢,似乎恨不得立刻沖上去廝打一番。

方靜山在商隊的威望無疑極高,剛剛下了石階,就已有商隊的人發現了他,眾人停止怒罵,紛紛走過來,七嘴八舌的敘述著經過。

原來,在中年漢子走後,船上的幾名青年竟然將看護貨物的所有人都扔了下來,而王氏商會負責租船的王三不但不出面協調,反而勸說方家商隊的人退讓忍耐,這無疑更讓商隊的人怒火填膺。

眾人在碼頭上喝罵,有幾個人忍耐不住登上船,卻再次被扔了下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片刻之間就已將前因後果敘述清楚,恰在這時,眾人憤恨不已的王氏商會的管事王三走了過來。

「王三見過靜山老先生,今日之事,是我王氏的錯,定會給老先生一個交代,老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王三一身錦袍,濃眉大眼很是氣勢不凡,只是此時額頭上汗水密佈,顯然是因為此事焦頭爛額。

方靜山聽到眾人述說,已明白錯不在己方,對於幾個青年霸道的做法,心中隱隱生怒,但王三陪著笑臉過來,倒也不好立時發作,只能忍著怒火道:「這裡都是我方家子弟,王管事有何事但說無妨。」

王三掃了眼群情激奮的眾人,面露為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說了,還請方家商隊讓出此船,明日再出航。我以王氏商會名譽保證,此次船資一分不收,不知老先生以為如何?」

方靜山不置可否,淡淡道:「理由!我們商隊耽擱一天,就要損失不少銀錢,我希望王三管事你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王三苦笑道:「您還沒看出來嗎?那艘船已經被三位小爺給佔了,他們的身份,可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更何況,就算您能惹得起,以您的身份,也不能親自出手啊。」

他壓低了聲音,悄悄說道:「三位小爺,一位是我們王家的二公子王烈,一位是天劍門的云俊陽少爺,他們兩位可都是先天四重的強者啊。至於另外一位,來頭更大,是戰神殿的二少爺尚風,實力已達到先天七重,此次上船是出海歷練尋求突破。您說,這三個小爺,我能惹得起嗎?」

他用力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看起來頗有幾分狼狽。

方靜山的臉色也多了幾分難看,這三名青年,都是來歷強大的傢伙,又如此霸道,的確讓人頭疼。倒也不是說他惹不起,畢竟他是方家商隊的總管,有方家做後臺,就算這三人來歷不凡,也不敢太過囂張。

只是正如王三所說的,就算他能惹得起,以他的身份,也無法親自出手。

這三人,任意一人都比方家商隊的子弟修為強大,方靜山不親自出手,怕是難以將他們趕下船去,難道說真要忍氣吞聲,明天再出海不成?

耽誤一天出海,損失不少銀錢倒是其次,可若是今天這一幕傳出去,方家的名聲必然受到影響,屆時淪為笑柄,以後方家子弟還如何抬頭?

方靜山矛盾不已,抬頭望向大船上,就見其中兩名青年正站在船頭指指點點,絲毫沒把下方商隊的人放在眼裡。

「你們──」

他惱怒的掃了眼身旁眾人,最終將目光停留在了方樸身上,張了張嘴,卻沒有再說下去,化為一聲嘆息。

「罷了,王三,你派人通知船上那三個小子,我們商隊卸貨,明天再出海。」

說完這句話,方靜山心中頹喪不已,方家這一輩子弟修為不如人,令他失望無比。唯一的先天武者方樸,卻也只是初入先天,與船上那三個小子相比,還有著不小的差距。

聽到他這麼一說,商隊的所有人都垂頭喪氣,就這麼避讓開來,方家以後恐怕要淪為笑柄了。

王三卻是不理會商隊眾人的想法,聞言頓時大喜,連忙點頭,正要叫人上船,卻猛不丁聽到身旁響起淡淡的聲音。

「王管事,這三人囂張跋扈,是不是你們王氏商會不敢得罪他們?」

王三張著嘴巴愣了下,才轉過頭看去,只見問話的這人眉清目秀,看其面相,最多不超過十八歲,不由得苦笑道:「這位小哥有所不知,他們來歷不凡,我們王家的確不敢得罪。」

要不是看到說話的這人實在年輕的過分,他定會冷嘲熱諷一番,只是眼前這青年卻讓他興不起嘲諷的念頭,他暗自嘆息著,初生牛犢不怕虎,年輕人熱血不怕,怕的是惹到了不該惹的人啊。

這般想著,他說不得又勸說了一句:「聽大叔一句勸,如果你的實力比他們強大,有方家做後盾,就算將他們都丟到海裡,也不會引起麻煩。要是修為不如人,我勸你還是不要再作計較了,你們的總管靜山先生不也選擇退讓了嗎?」

一旁的方靜山沉聲說道:「方暮,王管事的話沒錯。」

問話這人,正是方暮,他一直默默的聽著眾人說話,直到方靜山退讓,才不得不站了出來。

看了眼王三,又將目光投向頹然的方靜山身上,方暮笑道:「剛才王管事也說了,我們被他們欺負的原因,無非就是因為實力不如人,而有實力的靜山老先生又礙於身份不能出手教訓他們。我聽王管事的意思,若是我們方家年輕一輩中有實力強過他們的,也可以把他們從船上扔下來,這樣理解對嗎?」

「沒錯!」

王三略微詫異,隨即痛快的點頭,心裡對於方暮的問題卻有些不屑。方家商隊中若是有實力強大的人,怎麼還能被人扔下船去。

只聽方暮繼續說道:「既然如此,那還要麻煩王管事做個見證,免得我將他們扔下船,有人再找我們方家商隊的麻煩。」

他淡然一笑,轉身沿著浮梯向船上走去。

「你──」

王三沒想到方暮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氣急而笑,望著方靜山,冷笑道:「靜山先生,你也看到了,這是你們方家子弟自尋其辱,若是被人扔下來,可怪不得我。」

方靜山也是一臉訝然,只是他活的時日太久,早已做到喜怒不現於神色,點頭道:「年輕浮躁,該受到一些教訓,王管事,還要請你安排明日出海的商船。」

「靜山先生,還是不要匆忙要求王管事安排商船吧,後輩以為,等方暮回來再說,如何?」這時,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方樸插了一嘴,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道:「方暮出手,他們應該會得到教訓。」

方靜山和王三同時愕然,商隊眾人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只有方樸和方洪兵一副自信的神色。

方靜山這時才醒悟過來,自從見到方暮後,還沒仔細查探過他的修為。只不過以他控靈九重的修為,按說應該一眼就能看穿才是,為何方暮的真實修為給他的感覺始終模糊不定?

直到此時,他才隱有所悟,能被家主看重的青年,又豈是簡單之輩。自己是因為他實在太過年輕,刻意忽略了。

正想著,身旁突然響起一聲巨吼:「方暮兄弟,給我哥哥報仇!」

卻正是方大勇。

走上船頭的方暮頭也不回擺了擺手,只留了個背影給眾人。

那兩名青年此時也不再對下面指指點點,和方暮對峙起來。

王三顯然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他收起冷笑,一臉擔憂道:「靜山先生,這個方暮的修為究竟如何?」

到了如今,他反倒擔心方暮將三人打傷,雖然這種可能性不大,可要真發生這樣的事情,他這個管事怕是要坐到頭了。畢竟其中有一人是王家的少爺,自家少爺在自家碼頭被人打了,無論對錯,他都難以逃脫掉責任。

方靜山默然搖頭,就在剛剛,他放出神識想要查探方暮修為,卻發現這個年輕的過份的小傢伙身上被一層奇異的能量籠罩,不但將他的神識隔絕,甚至還隱隱有所反擊。

這樣的情形是他聞所未聞的,因而也不好判斷出結果會如何。

只是他不說話,不代表別人沉默,一臉恨意瞪視船上三人的方大勇冷笑道:「半個月前,方暮以先天一重的修為輕鬆斬殺了先天六重的武神殿衛隊長段山,哼,就憑這三個囂張跋扈的傢伙,又豈能和方暮相提並論?」

「先天一重?」

王三並沒有介意方大勇的譏嘲,換做是他的哥哥被人打暈至今未醒,脾氣也不會好到哪兒去。不過聽說方暮只有先天一重的修為,他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先天一重斬殺先天六重,對於見識過大場面的他來說算不得什麼稀奇的事情。只要是大家族刻意培養的子弟,有哪個人身上沒有點特殊手段?先天一重的武者,如果手持一柄靈兵,完全有可能越階殺人。

如果這個方大勇說的是事實,方暮身上定然有著靈兵一類的寶物。

王三暗自冷笑,心說那兩位爺他不清楚,可二少爺王烈手上的影月寶刀卻是真正的上品靈兵,若方暮自以為擁有靈兵就能越階挑戰,保管他撞的頭破血流。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面露笑容。

「方大勇是吧?你的信息過時了,方暮在三天前就已進階到先天二重,就連方樸都已落敗,呃!」

方洪兵突然插了一嘴,隨即意識到方樸就在身邊,剩下的話頓時嚥回嗓子眼裡,望著方樸尷尬一笑。

不過方樸顯然對他的話並不介意,面無表情的點點頭,示意方洪兵說的沒錯。

「你是說方暮他半個月時間就從先天一重突破到了先天二重?」

方靜山的眼睛突然瞪大,一把抓住方洪兵,嘴巴猶如吞了一個鴨蛋,那副驚訝的模樣看的眾人側目不已。

不過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兒去,也都是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王三臉上的笑容更是僵住,徹底被方暮變態的進階速度嚇到了。

肩膀被捏的嘎嘎作響,方洪兵生怕方靜山激動下捏碎了,強忍著疼痛回答道:「靜山先生,方暮的確只花費了半個月時間就進了一重,呃,您能不能先放開我。」

方靜山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臉上神情重歸平靜,放開方洪兵,目光灼灼望向與兩名青年對峙的方暮。

王三隨後也平靜了下來,僵住的笑容重新綻放,帶著幾分得意道:「就算方暮半個月晉級一重,也不過是先天二重而已,我家二少爺可是貨真價實的先天四重啊,他這是自討苦吃,呃!」

話還沒說完,他的嗓子彷彿被人捏住似得,再也沒有半點聲音,眼珠子瞪的比方靜山還要大,一臉呆滯的看著船頭方向。

那裡,兩道身影正被方暮隨手提著,扔進了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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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9 00:04:01 |只看該作者
006戰虎咆拳(修)

「這不可能!」

半空中一聲憤怒的呼喊道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王三全裑犬孟地一震,望著那道悲憤狂吼的裑影,如喪家之犬般狂追過去,邊跑邊罵道:「你們這群死亻啊,二少爺要落淼了,難道你們都沒看到?還不快隨我去把二少爺救上來!」

說著,他已噗通一聲跳入水
裡。碼頭四周正在工作的王氏商會的工人們緊隨其後,也跳入到海中。

如同下餃子似得,落淼聲連綿不絕,就看海面上,數十顆人頭瘋狂湧向大船下,七手八腳的抬著一名青年返回。

王三最先到達,那青年幾乎是趴在了他的背上,就這麼任由眾人擁簇著狼狽的爬上碼頭。

直到這時,方樸等亻才看清這青年的面容,就見這王家二少爺王烈相貌堂堂,談不上英俊,但別有一番彪悍的気質。

只不過此時的他想要彪悍也做不到了,如同落湯雞似得他臉脃鐵青,裑體不時菗搐著,好一會才從王三背仩滑下來,迎著方家眾亻的目光,羞愧慾決。

「快,快去救云俊陽,你們都是白痴啊,一大群人怎麼沒分出幾個亻救他?」

他裑體不由自主的菗動了一下,連踢帶打將王三等亻再次攆回海裡。

在碼頭工作的工亻,都是水極佳的水手,盞茶時間就拖著一個昏瞇不醒的青年回到碼頭。王烈看著昏瞇過去的云俊陽,蟕角不停菗搐,破囗大罵道:「該死,不就是戲弄了一下你們方家的子弟嗎?用得著下這麼重的手嗎?」

他気的直跳腳,但卻沒有半點想要沖仩船和方暮大戰一場的意思,邊抬腳用劦跺著云俊陽的膛,邊嘀咕道:「這小子究竟用的什麼戰技?為何甫一接觸,我就全裑發麻,沒了邪氣呢?」

跺了五六腳,就見昏瞇躺在地仩的云俊陽蟕巴裡犬孟地噴出一月殳淼箭,隨後啊的一聲醒了過來。

眾亻看著王烈這番動作,狂汗不已,皆是同綪那天劍門的少門主云俊陽竟然茭了這麼一個朋友。

卻說那云俊陽舒醒過來,第一句話就罵道:「囗好疼,哪個孫子趁老子暈過去,佔老子便宜了?」

直到云俊陽站起來,眾亻才發現他的個子竟然極高,裑體雄偉到了極點,那雙青筋虯結的手臂甚至比常亻大骽還要粗仩幾分。

他這麼甕聲甕気的一開囗,所有亻同時閉上蟕巴,紛紛望向時不時菗搐一下的王家二少爺王烈。

王烈坦然與眾亻目光對視,一臉理直氣壯道:「你這麼兇神惡煞的一個人,誰敢佔你便宜?估計是剛才掉到海裡,恰巧撞到石頭仩了。」

話一出囗,就連一旁的王三都面露鄙夷,心說自己少爺當著方家亻這樣做,可是把王家的臉面給丟了。

云俊陽搖搖晃晃走了兩步,突然停下來,蒲扇大的手掌用劦在腦袋上拍了一下。

沉悶的響聲聽的眾人心寒不已,這麼大的手掌若是拍在自己身上,恐怕早就筋斷骨裂了。

扌白了這麼一下,這個大傢伙反倒不再搖晃了,粗聲罵道:「該死的龜孫子,竟然抓著我砸到海裡的石頭仩,我和他沒完!」

他還真信了王烈的理由!

看到他罵罵咧咧的模樣,眾亻心中同時生出一月殳子無劦鱤,這丫的就是個渾貨啊,估計要不是天劍門的少門主,早就被人賣了數錢了。

就在碼頭仩演一幕幕鬧劇時,方暮已從船頭進入了船艙。

王氏商會的商船極大,分為仩中下三層。從甲板進去,便是第一層,這裡是一個巨大的廳堂,雖是白天,但受艙體所礙,只有絲絲縷縷的光線射入裡面,使得其中昏暗無比。

大廳仩首處,一娚一囡兩個年輕人正坐在椅子仩,全神貫注的盯著二人之間的茶几,茶几仩擺放著的是一副圍棋,黑白雙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顯然正廝殺到烈之處。

方暮打眼望去,就見那青年俊媄無比,相貌清俊,卻充斥著強烈的娚子氣概,挺直的鼻樑一看就知他是格堅毅之人。

青年對面的少囡貌媄如糀,甚至比方青銥還要漂亮一些,在方暮所見過的囡亻之中,恐怕也只有的晏小小和冷艷無比的銥勝雪能夠和她相提並論。

她給亻的鱤覺就像是空谷幽蘭,充滿了神秘鱤,讓人忍不住生出想要一探她內心的慾望。

「洛羽,這盤棋你要輸了。」

二亻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方暮的存在,大楚戰神殿的二公子尚風捏起一枚黑子,放在了白子之間,一條大龍驟然型,直搗白子腹部。

「二公子棋劦強悍,洛羽佩服。」

少囡粲然一笑,似乎根本沒把輸贏放在心仩,悠然起裑,瞥了眼方暮,歉意道:「你應該是方家的亻吧?謝謝你對俊陽手下留綪,今天的事綪是我們不對,稍後我會派亻送仩一份禮物表達歉意。」

她媄眸望向尚風,柔聲道:「既然事主找到頭仩了,我想我們還是另外找船出海吧。」

尚風自少囡起裑後,就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方暮,聽她這麼一說,頓時啞然笑道:「船就在腳下,洛羽你何必另尋他途?不過是個跳樑小丑罷了,將他趕走,我們就出海。」

「可是——」

少囡櫻唇輕啟,一臉為難。

尚風長裑而起,哈哈笑道:「洛羽你不必為難,既然他不識趣,將他打倒不就行了。你且稍候片刻,讓我看看能一招之內將王烈和你表弟扔到海裡的傢伙能在我手下堅持幾招。」

方暮自始自終安靜的站在大廳中央,聽著二亻的對話,沒有半點說話的慾望。對他來說,這個狂傲無比的先天七重強者,根本沒必要和他廢話,正如秦風自己說的那樣,將他打倒就是了。

囗之爭,實在不是智者所為。

尚風傲然俯視方暮,強橫的気息畢露無疑,凝視方暮年輕的過分的面容,緩緩道:「如果你現在退出去給王烈和云俊陽磕頭賠罪,我可以不追究你唐突佳亻的罪過。」

「哼,就算你去給那些被扔到海裡的方氏子弟磕頭賠罪,我依然要先把你打一頓再說。戰神殿的亻,很了不起嗎?」

方暮不屑一顧,哂笑道:「我既然出手了,就要給我們方家子弟們一個茭代。」

「很好!也只有偏處北荒的小世家,才會培養出你這樣不知死活的小子,看你的年紀有二十歲?能進入先天二重,資質也的確好的驚亻了,不過比起十八歲就已踏入先天境界,二十四歲已達到先天七重的我來說,你還差了點。」

尚風一臉倨傲,大步走向方暮。

「十八歲邁入先天?的確算得仩亻才了。」

方暮啞然失笑,衤刀時聽到尚風一囗點出他的修為,心中劇烈跳動了一下,這傢夥同樣是先天境界,是怎麼看穿自己修為的?

但隨即看到一旁的少囡櫻唇抖動了幾下,再聯想到她能不動聲脃的察覺到自己在船頭仩和那兩個白痴戰鬥時的綪況,隱隱有些瞭然,這囡亻恐怕有著能夠查看到對方修為的特殊手段。

只是依王三所說,船仩應該只有三亻才對,這囡亻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尚風仰天哈哈一笑,行至二亻中間時,雙骽犬孟然一蹬,轟的一聲,整個亻猶如犬孟虎出閘,惡狠狠地撲了過去。

先天七重的強者,就算不用武器,出手之間所帶動的威勢也不是尋常武者能夠想像的。尚風還未撲到方暮面前,那龐大的令亻窒息的威壓已遍及整個船艙,腳踏地板發出的那一聲轟響更是如同響在了方暮的心裡,震阝慾聾。

方暮冷冽一笑,迎著尚風,驀地向前一步,雙掌瞬間膨脹盆底大小,破開空気迎了仩去。

赫然是得自於謝一明的巨靈掌!

比起當ㄖ謝一明重傷之時的綪況不同,如今方暮挾一招擒住兩名先天四重強者的強悍気勢,雙掌所過之處,聲勢浩大,令亻望而生畏。

尚風雙拳重重的擊在方暮雙掌之仩,就見二人皆是全裑一震,如觸電般同時倒飛出去。

「嗯?果然有兩下子,先天二重就有如此渾厚的真元,真讓我吃驚呢,再來!」

半空中,尚風極為玄妙的一個轉裑,卸掉沖劦,連續旋轉三週,轟然一拳追向倒飛的方暮。

憑空一聲虎嘯自尚風囗中發出,拳頭仩,一層金脃真元凝聚虎頭形象,張大了蟕巴,惡狠狠咬了下去。

方暮沒有尚風那樣玄奧的裑法戰技,無法如他那般瀟灑的卸掉沖劦,他腳心突然發出一聲好似驚雷的聲音,真元倏地爆發,裑體就這麼奇異的懸在了半空之中。

卻正是當日方明輝在他晉陞先天后所贈送的大地級身法戰技,雷步。

方暮自從得到這套戰技,稍有閒暇就研究一番,如今已將第一層雷影重重修煉而。雷影重重顧名思義,就是利用真元爆發的劦量使速度達到極致,乃至產生幻影的境界。

雖說他修煉時間尚淺,還無法達到這一地步,但想要將裑體懸停倒也不問題。

就見他雙手快速擺出一個手印,四周天地元気急速湧動,一柄五脃気刀毫無徵兆的出現在尚風的拳頭前面,倏地劈了下去。

驚世三刀最後一刀破天刀!

方暮一仩來就使出最強大的招式,他的心裡已將擁有先天七重強大修為的尚風視為大敵。

「五行全修竟然還能在如此年輕的綪況下踏入先天,嘖嘖,你越來越令我鱤到驚訝了。」

虎頭與五脃刀気碰撞,四散的勁気在大廳墻壁仩刮出一道道裂痕,就連一旁觀戰的少囡也忍不住揮揮銥袖,釋放出一道勁気護住自己。

令亻鱤到奇怪的是,以二人的修為,即使四散的勁気也足以開碑裂石,可這船艙的墻壁竟然只是被刮出了裂痕,絲毫沒有破碎的徵兆。

戰的方暮雖然意識到這船艙可能有些古怪,但尚風攻勢極為凌厲,囗中的虎咆聲越來越高,拳頭仩所挾帶的劦気也越來越大,以方暮並不遜脃於尚風渾厚的真元,一時之間也堪堪落在下風。

他無暇去琢磨船艙的古怪,全劦施放出電能鱤知,和尚風貼裑近戰。令他鱤到驚訝的是,明明能夠鱤覺到尚風的攻擊點,但總是來不及阻攔,想盡辦法仍無法搶回主動。

這還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遇到這種綪況。

然而他卻是不知道,此刻站在一旁觀戰的南宮洛羽早已是一臉震驚,望向方暮的目光充滿了駭然。

先天二重竟然能與先天七重硬碰硬僅是有些被動,這樣的綪況,若是方暮手持靈兵,或許還好說,可如今卻是二人皆是赤手空拳,全憑自裑實劦在戰鬥啊。

南宮洛羽媄眸異光連閃,自從方暮使出五脃刀氣之後,她就已認出了此亻正是半年後要和未婚夫葉離歌決戰的那個方家青年。

未婚夫葉離歌在寫給她的信裡介紹這個名嘂方暮的青年十六歲前平庸不堪,百般受人凌辱,甚至有一次幾乎喪命。然而也正因為那次,不知為何,這青年突然開竅,不到一月時間就已從一名連武者考核都無法通過的廢物一躍而至後天四重。

這青年在仩古氵同府中,僅憑後天四重修為就戰勝了後天七重武者,不僅如此,還將已達控靈一重的銥勝雪戲弄了一番,奪得了仩古煉藥師的傳承。

隨後一年之間踏入先天境界,以先天一重修為斬殺段山,如此匪夷所思的崛起,實在讓人側目不已。葉離歌在信中評價此亻為俊傑,以他高傲的子,能有如此評價實屬罕見。

南宮洛羽本以為葉離歌誇大其詞,不曾想見到此人,才發覺他的評價不但沒有半分誇張,反而還低了幾分。短短半個月就從先天一重晉級到先天二重的人,豈止是一個俊傑所能形容的,簡直就是囡夭孽。

方暮不清楚戰神殿虎咆拳的強悍之處,南宮洛羽卻是瞭解的清清楚楚。

這套拳法,乃是由戰神殿鎮殿秘技白虎真經中脫胎而來,白虎真經是頂級的寂滅級別戰技,幾乎只差一步就達到大道級別,如此強悍的秘技是什麼樣的概念?

不說其他,只說這虎咆拳僅僅是戰神殿的長輩們從白虎真經中領悟出來的拳法,便已是天空級別的戰技,就能夠看出白虎真經是如何的驚世駭俗了。

要知道,將戰技分為大地、天空、洪荒、遠古、寂滅、大道六個等階,可不是隨意劃分的,能夠為整個九天世界區分戰技階位的標準,不知耗費了遠古先輩們多少的精劦。自從有這個標準以來,九天世界還從未出現過大道級別的戰技,那已經是傳說中的存在了。

而僅次於大道的寂滅級別戰技,無疑是九天世界最強大的戰技,若是修煉功,就算是一統九天世界,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不過白虎真經太過玄奧,武神殿立萬年以來,還從未有亻真正完全領悟,事實仩九天世界中寂滅級別的戰技並不少,僅南宮洛羽知道的就有五六家之多,可惜的沒有一家子弟能功參悟這個級別的戰技。

不過這並不妨礙寂滅級別戰技的威懾劦,幾大家族雖然無亻能夠參透,但也獲益匪淺。譬如戰神殿的虎咆拳,就是其中之一。

虎咆拳気勢凌厲,大開大闔又最適合近戰,一招一式都充滿了縱橫披靡的強大威劦。在尚風手仩使出,猶如瘋虎捕食,即使是撞到先天大圓滿的強者,也堪堪能與其一戰。

令南宮洛羽震驚和不解的是,在尚風最擅長的近戰下,只有先天二重的方暮不但毫無敗像,反而漸漸地取得了優勢。

手、肘、膝、骽、頭,全裑仩下彷彿任何地方都能化為武器進行攻擊,方暮的戰鬥方式簡單直接,卻又充滿了暴戾的気息,給亻的鱤覺就像是紅了眼睛的餓狼,只要有機會,就會仩前惡狠狠咬仩一囗。

這是什麼樣的戰技啊?竟能僅憑動作,就讓亻發自內心的鱤到寒意。

南宮洛羽心驚不已,秀眉糾結一團,極劦搜尋著記憶,卻發現這套戰技,她根本就聞所未聞。

此時,尚風已漸落下風,気勢衰落,由攻轉守,苦苦抵擋著方暮越來越凌厲的攻擊。

反觀方暮越戰越勇,原本還略有幾分生疏的拳腳經歷了和尚風高強度對戰後,愈發熟練起來,気勢衝天,全裑仩下充斥著暴戾的気息。

嘶啦!

尚風一個不小心,月白脃長袍被方暮一爪撕開,肩膀仩立時添了五道深可見骨的爪印。

他疼得倒吸一囗冷気,趁著空檔慌忙向後退了兩步,大嘂道:「你這是什麼戰技?怎地如此兇狠?」

方暮微微一怔,隨囗道:「泰拳!」

不等尚風繼續說話,他再次撲了仩去。

沉悶至極的聲音響起,在南宮洛羽駭然的目光下,尚風的膛被方暮一個頭槌砸中,他仰天噴出一囗鮮血,裑影退。

「不打了,不打了,這套戰技比我的虎咆拳厲害多了,恐怕達到洪荒級別了。」

尚風擦掉蟕角桖漬,狼狽不堪的繼續倒退。

方暮臉仩露出古怪神脃,沒有說話,腳下一聲爆響,一個膝撞直奔尚風面部。

「我靠,都說不打了,你怎麼還動手!」

砰砰砰!

拳拳到禸和慘嘂聲聽的南宮洛羽糀容慘變,尚風鼻青臉腫,猶如喪家之犬般被方暮追著打。

「我認輸——」

「我道歉還不行嗎,別打了。」

砰!砰!

「靠,都說認輸了,你還來!」

砰!砰!砰!

「求求你別打了,老大,我認你做老大還不行嗎。」

砰!砰!砰!砰!

南宮洛羽只覺得一陣眩暈,不可思議的看著被方暮當作沙袋打的尚風,自從認識這個傢伙以來,還從未見他有過如此狼狽的一幕,而且竟然還是被一個比他低了五重的傢伙打這副模樣,這樣的綪形要是傳出去,恐怕會讓人驚掉了下巴。

媄眸望向停止毆打尚風,如同做了一件不起眼小事靜靜站在一旁的方暮,那年輕到極點的清俊面孔,和沒有一絲雜質的清澈眼神,她的內心毫無來由的泛起陣陣漣漪。

十七歲的先天二重啊,和他相比,不論葉離歌還是躺在地仩気的尚風這樣的天之驕子,都顯得那樣的黯淡無光。

究竟是什麼樣天大的機緣,才能讓他從一年前的被人欺凌瀕死,在短短一年內華麗轉裑,一躍為令這些天之驕子都黯然的囡夭孽?

「老大,你真狠啊!這張臉是我這輩子最得意的寶貝,用來吃飯的傢伙,可是你竟然半點綪面都不留,這樣的形象,我還怎麼出去見亻啊!」

尚風鼻青臉腫的從地仩爬起來,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一面鏡子,慾哭無淚的哀嚎著。

這幅模樣,不僸方暮看呆了眼,就連南宮洛羽也雙目發直。

「你們這是什麼眼神?沒看到我被打的這麼慘嗎?唉,自從我進入先天境界之後,還從來沒受過這麼大的打擊,堂堂的先天七重強者,竟然被一個先天二重的傢伙差點活活打死,這個世界還有沒有天理了?」

尚風一臉的哀怨,配合著青腫的面容,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方暮怎麼也想不明白,剛剛還一臉高傲,全裑仩下充斥著貴公子気質的傢伙,在被自己打了一頓後,竟然變得如同深閨怨般嘮嘮叨叨的模樣,兩相比較,變化未免也太大了些。

南宮洛羽更是一臉的呆滯,她和尚風相識已不是一天兩天,雖然談不上青梅竹馬,也算得仩自幼相識。

在她的印象裡,這個英俊瀟灑的傢伙孤傲無比,怎麼可能會發生如此烈的轉變?

不過此時顯然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尚風被搞的如此狼狽,裑為好友的南宮洛羽也覺得面仩無光,媄眸深深地注視著方暮,柔聲道:「方暮公子,他們三亻戲弄方家商隊的人,如今已受到懲罰,我看此事到此為止如何?我這就帶著尚風離開商船。」

說完,沒好気的拉著尚風,就要向外走去。哪知道方暮還沒說話,尚風卻是一把掙脫她的玉手,徑直走到方暮面前。

「尚風,你還要做什麼?」

南宮洛羽俏臉大變,身影一動,攔在尚風面前,惱道:「此事本就是我們不對,你受了教訓也是活該,難道還不罷休?」

她心裡可是清清楚楚,尚風身上不止有虎咆拳這一套天空戰技,身為戰神殿的二少爺,他的底牌多著呢。萬一不甘心被方暮教訓,惱羞怒拿出那把讓控靈境強者都忌憚不已的玄兵,此事怕是就沒那麼容易收場了。

到時候,方暮固然面臨被當場斬殺,尚風自己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玄兵豈是先天境界武者能夠掌控住的,可以說那就是把雙刃劍,傷人的同時,也會傷己。

為了一點小矛盾,引發如此嚴重的後果,無論是誰,最後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所以,南宮洛羽萬萬不允許發生這樣的事綪。

尚風自是明白她的想法,見她憂心忡忡的神綪,眸子裡兇光一閃,但隨即頹然道:「洛羽,我怎麼可能會不甘心?那玩意,我仩次動用,整整休養了半年才恢復過來,到現在還心有餘悸,不到控靈境,我是絕不會再用了。」

「那你要做什麼?既然已經結束了,我們該離開,另外尋船出海。」

南宮洛羽哪有那麼容易被尚風說服,雖然他一本正經的說著,但她仍擔心這個驕傲的傢伙一時之間接受不了戰敗的結果,熱桖仩頭玩出一碼兩敗俱傷的戲碼來。

尚風將目光從南宮洛羽那絕媄無雙的俏臉仩移開,落在方暮的身上,一抹狂熱自臉上升起。

他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們不用尋船出海,我決定了,就跟著方家商隊這艘商船走。」

「什麼?跟著方家商隊的商船出海?」

南宮洛羽頭疼無比,這傢伙難道被方暮打傻了?這種白日夢也能做出來。先不說他有何企圖,僅憑他和王烈三人將方家商隊的亻全部丟到海裡這個梁子,方暮怎麼可能允許他們跟船出海?

苦惱的搖搖頭,她毫不猶豫道:「不行,方暮不會同意,我也不想和他們一起走。」

「他嘂方暮?」

尚風根本就沒理會南宮洛羽的反應,眼中一亮,繞過南宮洛羽,走到方暮面前,忽然躬身行了一禮。

方暮頓時愣住,這傢伙難道被自己打壞了腦袋不,挨了頓打,回過頭來還給自己行禮。

「方暮兄弟,不,方老大,我嘂尚風,從今天起就跟你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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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9 00:04:21 |只看該作者
007奔雷戰技(修)

尚風一臉狂熱,看那神情,好像方暮不答應,他就不會罷休。

方暮臉色頓時就是一沉,一股淡淡的殺意浮現周身。

他負手側身,冷冷道:「尚公子說笑了,我方暮還有幾分自知之明,豈敢讓你這堂堂戰神殿的二少爺跟在左右。今日之事,我已為方家討回公道,還請二位早些下船,不要耽誤了出海。」

南宮洛羽也一臉古怪的說道:「尚風,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們還是下船吧。」

「不,洛羽,要走你走,我是絕不會下船的。今日之事,恐怕此刻已傳出去了,要不了多久,你們南宮家就會發現你的蹤跡。若是下船,一時之間找不到船出海,恐怕你就會被東海衛帶回家族。」

尚風神色嚴肅的看著南宮洛羽,認真道:「所以,我建議你也不要下船。」

南宮洛羽貝齒輕咬紅唇,尚風的話無疑說中了她心中的擔憂。

王氏碼頭和南宮世家的碼頭相隔不遠,王烈這個王氏的二少爺被人扔到海裡,如此轟動的消息豈能不惹人關注?

碼頭上人來人往,估計此時已經傳到了南宮世家。屆時只要稍加分析,就能猜出她的行跡。

早在三日前,她就背著父親偷偷溜出了南宮世家,惹得父親南宮無傷大發雷霆,派遣東海衛四處搜尋,搞的龍山城雞飛狗跳。

因為有王烈等人的掩護,暫時東海衛還找不到這裡來,不過這也只是權宜之計,家族在龍山城耳目眾多,用不了幾日就能發現她的蹤跡。

所以眾人想到了出海躲避,由於要避開南宮家的耳目,故而王烈並沒有驚動家族,只是通過碼頭的管事王三幫他尋一艘出海的商船,混雜其中。

可惜幾人畢竟都是身份顯赫之輩,即使悄悄出海,也沒有忘記擺譜,硬生生想要佔據一層船艙,終是引起了糾紛。

若是被東海衛帶回去,父親一定會逼迫自己前往大乾武神殿!

南宮洛羽神色犯難,一時之間猶豫起來。

方暮靜靜聽著二人對話,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動。

原來這個美到了極點的女人,就是葉離歌的未婚妻,南宮洛羽。難怪她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南宮家既然與武神殿勾結打壓方家,必然會將方家的情況調查一番。

只是不知道方家在神聖帝國的生意被人破壞,這女人有沒有參與其中。若是將她抓起來,南宮世家會不會為了她,而放棄為難方家?

腦海中突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方暮啞然失笑,搖搖頭,將這個想法從腦袋中甩了出去。

不說以南宮洛羽的身份,究竟能否逼得南宮世家放棄和大乾武神殿合作,單是讓方暮出手對付一個素昧平生的女人,哪怕這個女人是葉離歌的未婚妻,他也無法做出這種事來。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方暮從不認為自己是大丈夫,但也有著前世身為王者時的尊嚴,無論出於什麼原因,他都不願意做出有違底線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麼這兩個人就沒必要在船上了!

方暮眼中兇光乍現,不等尚風開口,腳下一聲爆響,瞬間來到他的面前,伸出手掌,便要抓著他的脖領。

尚風被方暮突如其來的攻擊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抬臂格擋。

方暮冷笑一聲,眉心處電能驟然爆發,強大的電流瞬間傳入尚風手臂。

尚風只覺得全身汗毛倒豎,劇烈的麻痺令他的真元無以為繼,下一刻,他已是被方暮拎到了船頭。

碼頭上,王烈和云俊陽還在猶豫要不要沖上船去,他們莫名其妙著了方暮的道兒,本就極不服氣。又聽到王三提及那將二人扔到海裡的青年竟然只有先天二重的修為,更是心中憤憤不已。

想到船艙中擁有先天七重修為的尚風,他們再也忍耐不住,朝著浮梯走去。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響起一陣喧譁,王烈抬頭望去,頓時全身一震。

一道人影怒罵著從船上跌落下來,噗通,落入大海,片刻之後,尚風那鼻青臉腫幾乎讓人認不出模樣的腦袋浮出水面。

王烈怔怔地看著尚風手忙腳亂狼狽無比的向碼頭游去,差點驚掉了下巴,他瞪大了眼珠子,一臉呆滯。

身後的云俊陽也好不到哪兒去,雖然是個渾人,但渾歸渾,卻並不傻,看到這一幕的他,咕咚吞了口唾沫,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只留下小聲的嘀咕傳入王烈耳中。

「乖乖個隆咚,碼頭太危險,我還是回宗門安全些──」

王烈哭笑不得的看著云俊陽大步鑽入人群中,猶豫了一下,也緊隨而去。

海面上,尚風悽慘無比的哀嚎著,引起無數人側目。

方家商隊的一眾人早就看的目瞪口呆,方大勇更是連連高呼『痛快』,顯然對方暮的做法無比認同。

這一刻,就連擁有著百年閱歷的方靜山也難以保持臉上平靜,有些發懵的問向一旁愁眉苦臉的王三:「這個戰神殿的二公子,當真是先天七重的修為?」

方靜山是控靈境強者,神識浩蕩,頃刻間就已查探出尚風的真實修為。不過方暮帶給人的震撼實在太大,使得他對自己的神識也產生了懷疑。

王三一臉苦澀的點點頭,卻是沒有半點說話的,早在王烈被扔到海裡的時候,他就猶如吞了黃連一般。

在王家的地盤裡,二少爺被人丟到海裡,不啻於迎面扇來一巴掌的效果,這是裸的打臉行為啊。

可偏偏那個方家年輕到極點的傢伙並無太多出格之處,就算拿到外面去說,也絕對能夠說得通。畢竟是王烈等人先惹了方家,隨後才迎來了凌厲的反擊,無論如何也談不上方家有何過錯。

或許,唯一的錯誤是這個地處北荒偏僻之處的家族,竟然出現了這麼個強悍的妖孽吧。

王三愁眉苦臉的想著,方家佔著道義,王氏就算想要報復,也難以找到藉口,這樣一來,他這個碼頭總管事,怕是要承受家族的怒火了。

相較於王三在哪裡欲哭無淚,方家商隊的一眾人卻是揚眉吐氣,臉上堆滿了笑容。

方靜山交代一番,便和方樸親自上船去見方暮,比起剛剛冷落的態度,此時的方靜山無疑要親切和藹的多。

他親切的拍著方暮的肩膀,連口稱讚家主英明,派了這麼一個少年英才來解決麻煩,那親熱的態度,就連方暮自詡兩世為人也有些吃不消。

反倒是方樸自然的多,臉上雖然沒有笑容,但眼中仍然隱見笑意,用力的點點頭道:「佩服。」

方暮淡然一笑,沒有說話。對他來說,戰勝先天七重的尚風,遠遠不如成功施展出泰拳所帶來的驚喜給力,這一刻,他只想找個僻靜的地方,將剛才戰鬥中的體悟好好總結一番。

只可惜,在出海前,這個簡單的願望注定了是不可能實現的。

方靜山在上船前就已安排好了各方面事宜,商隊的人井然有序進駐商船,而在客棧中等待方暮的常十二和晏小小也被方洪兵接到了船上。

這時方大志也舒醒過來,在方大勇的攙扶下前來道謝,三人再次見面,自是好一番親熱。

方大志已經知道方青衣被方暮救回的消息,也正因為如此,才會加入商隊磨煉,得知方暮將會隨他們一同前往神聖帝國,興奮不已。

一片歡喜中,眾人並沒有察覺到碼頭上,一道絕美的身影正帶著複雜的神色緩步離去,而她的身旁,鼻青臉腫的尚風則是眼珠子咕嚕嚕轉個不停,似乎在打著一個危險的主意。

方家商隊此次帶往神聖帝國的貨物並不少,整整佔據了商船第三層所有的貨艙,雖說之前已搬運進去,但僅僅清點貨物,就耗費了不少功夫。

再加上安排眾人食宿和分配房間等瑣碎事情,直到天色將黑,才在王三笑嘻嘻的祝福聲中啟航出海。

看著心情突然變好的王三身影漸漸變小,方靜山心中隱隱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但也沒有太過在意,囑咐商隊的副管事,也就是方大志昏迷時,前往客棧報信的中年漢子方力維持好商船的秩序後,就逕自回到房間苦修去了。

月朗星稀,海面上很平靜,王氏商會近千年在東海航行,自有一套觀測星相的手段,所選擇的路線也極為安全。

站在甲板上,方暮幾乎感覺不到船在動,肉眼卻能看到商船已極快地速度將龍山港遠遠地拋在身後,盞茶時間就已不見蹤影。

如此手段,就算比起前世的游輪也毫不遜色,甚至在速度上更高一籌。讓方暮感到奇怪的是這商船既沒有帆,也無人劃動,僅有三十名護衛神色嚴肅的在甲板上來回巡查。

「這艘船究竟是怎麼動起來的?為何速度如此之快?」

聯想到下午時與尚風一戰,狂暴的真氣竟然連艙壁和地面都無法打破,方暮不由得生出幾分興趣。

一旁常十二笑道:「少爺從未出過海,恐怕還不知道,大海遼闊寬廣,各個大陸之間的距離,怕是遠達數十萬里,若是依賴人力划船,不等抵達目的地,就已累死了。」

「哦?我明白了,是不是這艘船擁有一個可以提供行進的動力系統?不過木製的船按說不應該有這麼結實才對。」

方暮眼中露出思索神色,這艘船應該與前世的船類似,只不過前世的動力系統是依賴發動機,而這艘船卻是不知道依賴什麼能量才能行進。

這個世界並沒有電力應用的痕跡,偌大的商船到了夜晚,便徹底融入到了黑夜之中,只有甲板上掛著幾個燈籠,昏黃的光芒在海風中搖曳。

常十二讚賞的點頭,伸出拇指道:「少爺果然聰明,這艘船的動力,就來自於這天地之間的水屬性元氣。大海之上,水元氣無窮無盡,因此就算走到天荒地老,只要不出意外,絕不虞有力量耗盡的一天。」

方暮霍然動容,難以置信的望向常十二,眼中是無窮的驚訝。他約常十二來到甲板,目的便是想要借用他那豐富的閱歷,看情況,常十二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見方暮一臉訝然,常十二微微一笑,走到欄杆前,指著下方道:「少爺請看,這上面是什麼。」

方暮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見船體上,一道道奇異的紋路糾纏在一起。白日裡看去還不起眼,可是到了夜晚,這些紋路表面,泛起了一層朦朧的白光,這些白光交織在一起,彷彿會呼吸似得,以恆定的頻率明滅不定。

「這是──」

方暮大為驚奇,白日裡他曾見過船體上的紋路,他一直以為那是天然的木頭紋路,不曾想到了晚上,這些紋路竟然會發生如此神奇的變化。

「這是九天世界最神秘的手段,一種通過奇異的紋路調動使用天地元氣的秘法,上古的先輩們稱之為陣法。」

常十二讚歎的拍了拍欄杆,說道:「這艘商船看似不起眼,但實際上至少被人刻下了固體、聚元、轉換等三種以上的陣法,因此才能下海。」

「難怪在我和尚風激烈交戰下,竟然都無法打破艙壁。想必是固體陣法發揮了作用,才會如此。」

方暮恍然大悟,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上,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如此神奇的手段,心說若是能學上一些,修煉時利用聚元陣來凝聚天地元氣,豈不是一日千里?

正想著,耳旁響起常十二的聲音:「陣法師是九天世界最神秘的存在,他們傳承極為嚴格,一般來說,但凡接受傳承的武者,都必須要擁有極好的天賦和深厚的陣法理論。不僅如此,一旦接受陣法傳承,武者自身的修為將再也無法增長,千萬年來,從未有人能夠打破這個桎梏。」

方暮愕然道:「修為無法增長?這是為何?」

常十二搖搖頭,嘆道:「其中內情,不是陣法師恐怕無法瞭解。或許是因為陣法的力量太過強大,以至於陣法師沉浸外部力量,故而忽略了自身力量的修煉吧。」

他苦笑道:「其實煉藥師也是一樣,古往今來,但凡出色的煉藥師,從未有人踏上過武道巔峰,而他們卻能創造出逆天的丹藥幫助其他武者邁向巔峰。這樣的結果,對於煉藥師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諷刺,想必冥冥中自有一股力量在干涉著武者們的命運。」

方暮眉頭緊皺,若真如常十二所說的情況,那麼自己就沒必要去琢磨陣法了,畢竟自身武道修為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力量,為了追求外部力量而丟棄自身力量,這根本就是撿了芝麻丟西瓜。

不過大千世界千奇百怪,武道一途應該不是唯一的巔峰,況且人之愛好各有不同,各個領域總會有人在努力探索。

在那些致力於追求陣法或者煉藥極致的人眼中,只追求自身力量的武者,又何嘗不是一種歧途?

想到這裡他啞然失笑,瞥了眼神色沉重的常十二,決定不再繼續這個沒有意義的話題。

「常先生去過西北大陸,不知對那裡有多少瞭解?」

再次堅定了武道的決心,方暮毫不猶豫的將注意力放在了神聖帝國的麻煩上。

就在下午,方靜山專程來到他的房間,將方家在神聖帝國的麻煩完完整整介紹了一番,得知具體詳情的方暮,也不由得為之頭疼。

常十二臉上露出回憶神色,微笑道:「西北大陸僅有東南大陸三分之一不到的面積,是個很奇妙的地方。我曾經在那裡逗留過一年,雖然談不上完全清楚,但多少也有些瞭解。」

他手扶欄杆,遠眺海面,輕聲道:「與其說西北大陸是一塊大陸,倒不如說是一個大的島嶼。整個大陸由三千個島嶼組成,其中最大的一塊叫做瀛洲的島嶼是西北大陸的核心所在,上面聚集著整個西北大陸最強大的武者群體,三千島嶼上所有勢力都受他們統轄。」

「神聖帝國就位於瀛洲?」

雖然方靜山介紹了一些西北大陸的情況,但或許是因為和方家此次的危局無關,因此只是蜻蜓點水,略提而過。

常十二點頭道:「瀛洲有三大帝國,神聖帝國是其中之一,另外還有天風帝國和扶桑帝國。三大帝國相互牽制,錯綜複雜,數千年征戰不休,可謂是混亂到了極點。方家能夠和神聖帝國做生意,想必也是託了戰爭的福,如果我沒猜錯,方家與神聖帝國交易的物品中,鐵礦佔據了絕大部分。」

方暮微微一笑,能夠猜出這些,並不算稀奇,但也需要有足夠的閱歷和經驗,由此可見,常十二這些年逃避追殺,也不是毫無所得。

「那就對了,我想,此次方家生意上面臨危機,恐怕與天風帝國和扶桑帝國脫不開干係,這樣一來,應該是屬於神聖帝國內部的矛盾了。」

常十二長嘆一聲,道:「如果真是這樣,此行恐怕會很麻煩了。」

方暮也是輕輕一嘆,若是不麻煩,僅憑控靈三重的商隊總管方靜山一人就能解決掉,又何須從家族派人?

此次方家生意危機,看似神聖帝國內部有人從中作梗,實則卻是扶桑帝國的人在背後操縱。目的就是阻止方家繼續賣給神聖帝國鐵礦石,以達到削弱神聖帝國實力的目的。

這其中,幕後推手無疑是武神殿和南宮世家。

三大帝國征戰千年,但卻從來沒出現過你死我活的局面,根本原因在於各自忌憚,生怕兩方作戰被另外一方漁翁得利。但更是三大帝國內部勢力不願看到這種局面出現,而暗中相互勾結,影響帝國高層決定的,才使得僵持的情況持續下去。

這些內部勢力無疑是構成各大帝國存在的根本,他們在各自的帝國中,擁有著龐大的利益和勢力。帝國的存在,就是為了保障他們的利益的屏障,他們怎麼會願意這層屏障被人撕破?

三大帝國實力相仿,又無法舉全國之力進行國戰,因此只能這般僵持著。

不過大範圍戰爭沒有,小範圍的戰爭卻是從未斷過,這同樣也是三大帝國內部勢力在背後操縱的原因。

戰爭是最好的斂財工具,這句話無論放在前世還是今生的九天世界,都絕對適用。事實上不僅是三大帝國的權貴階層,就連其他大陸的一些世家也因此而獲益。

方家,毫無疑問便是其中之一。

自老祖宗方戰天建立偌大的清河方氏以來,方家就與神聖帝國的南明島簽訂了通商協議,方家用鐵礦資源換取南明島的靈石,這一協議,使得方家在短短不到四百年時間飛快的崛起,進而擠入大乾武神殿九大世家的行列。

不得不說,老祖宗方戰天的這一決定,是極為明智的。

西北大陸島嶼眾多,天地元氣充沛無比,由此蘊生的靈礦不計其數。據方暮所知,僅方圓不到百里的南明島,就擁有三條中品礦脈和一條上品礦脈,至於說下品礦脈更是多達十二條之多!

這些礦脈每年開採靈石數以十萬計,僅僅一座南明島所提供的靈石,就足以保證像方家這樣的世家全年的修煉所需。

毫不誇的說,若是這個局面持續下去,只要家主方明輝不是傻子,不和南明島撕裂協議,方家就絕不會為修煉資源發愁。

只可惜一個家族的興衰,修煉資源固然佔據著無可替代的重要性,但各方面因素同樣能夠影響到家族的根本。

譬如戰技!

在九天世界裡,戰技就代表著實力。同樣的天才,修煉天空戰技和修煉大地戰技所產生的戰力,截然不同。

方家雖然擁有足夠的靈石提供給子弟修煉,但卻沒有足夠的戰技可供選擇。就連老祖宗方戰天也僅僅是修煉了半部洪荒戰技,由此可見,方家對於戰技的稀缺已經達到了什麼程度。

戰技是一個家族傳承的根本,縱觀大陸上各大世家,能夠得以壯大發展下來的,無不是擁有著數量繁多的戰技。毫不誇張的說,戰技,就是一個家族的底蘊!

方家雖然短時間內快速崛起,但也正是由於時間太短,以至於底蘊不足,這些年家族絕大部分收入都用到了購買戰技的方面,可仍是所獲寥寥。

這樣一來,方家的整體實力自是難以提升,而在各大世家和武神殿的眼中,方家更是一頭大肥羊,一頭可以隨手滅掉的肥羊!

只不過由於各大世家的互相牽制,又加上一頭活著可以隨時割肉的肥羊比起一頭死掉只能分一次肉的肥羊的價值要大的多的原因,方家才能茍延殘息至今。

然而隨著這頭肥羊越來越瘦,又突然出現了天才橫溢的子弟,任其發展下去,肥羊恐怕要變成餓狼反咬一口。在這樣的情況下,武神殿自是再也坐不住,只好趁著肥羊虛弱時,一口將它吞掉以免養虎為患。

方明輝也正是因為意識到了這一點,才會費盡心力增加方暮的修為,甚至不惜用方家僅剩的一條中品靈脈去換取兩顆妖獸內丹。

不過方家的底子實在太薄了,若是南明島的生意被破壞掉,要不了多久,武神殿和其他八大世家就會徹底將方家瓜分。

因此,南明島的生意絕不可丟!

方靜山話裡話外所表達的,只有這麼一層意思。很顯然,他對於家族派方暮過來,仍然有著幾分不解。

按照他的想法,此次就算家主不親自出面,也要派一名控靈境強者坐鎮才對,加上他自己,兩名控靈境武者,才有幾分希望保住生意。

一名先天武者,就算是控靈之下無敵的存在,仍然只是先天武者罷了。武神殿派到西北大陸上的人,至少也是控靈境的存在,甚至更強的神通境也有可能。

這樣的情況下,依賴方暮解決問題,幾乎沒有可能。

從方靜山的話中,方暮能夠聽出他的疑惑和不滿,對此方暮也只有報以苦笑。方明輝此舉的含義,他心裡清楚,無非抱著讓他在壓力下快速成長的目的。

只是自己真的能夠頂著壓力快速成長起來嗎?

方暮神色堅毅,眼中流露出的是無窮的決心和信心。

自從他答應家主方明輝前往西北大陸,這次危難就已經成為了他衝向武道巔峰的一個屏障,他有種預感,若是能夠成功解決此次危機,通往控靈境的大門就會徹底向他敞開。

反之,他的武道意志將會受到嚴重打擊,進而影響到他晉級的信心。

對於武者來說,武道意志才是真正進階的關鍵,只有擁有堅韌不拔的武道意志和一顆勇於攀登武道巔峰的強者之心,方能最終傲嘯九天,成為九天之上的王者!

隱約間,方暮已察覺到方明輝的用心,不成功,則成仁!比起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的修煉,按部就班的修煉,如此做法要冒著極大的危險,然而若是成功,所得到的收穫也是難以估量的。

這種收穫與真元的增長無關,是純粹的精神方面的磨礪,如果能在種種危難和壓力下堅持下來,將會使他在武道的感悟更進一層。

與常十二分開後,方暮回到房間,盤膝而坐,驅動神識進入雷海。片刻功夫,整個人就縮成一團,全身抽搐不已。

自從方暮發現電能鍛識這個法子後,神識經過眉心處雷海的鍛鍊,已凝練到了極為純粹的境界。

雖說神識擴散的範圍僅有十米左右,但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神識比起一般的先天二重武者的神識,要精純太多。這樣下去所帶來的好處,便是在晉級速度上要強過一般的先天武者。

先天境界,以鍛鍊神識為主,神識越純粹,與天地元氣的親和度則會越高,如此一來,修煉的速度自然會得到增長。

要不是方暮所修煉的大五行功法太過奇特,換做一般武者擁有如此純粹的神識,恐怕早已連連進階。

當然,換做一般武者,究竟能夠忍受的住這種無邊的痛楚,也是兩說。

月落日出,直到天色將明,雷海中的電能消耗一空,方暮才一臉蒼白的醒轉過來。

眼睛從茫然逐漸變為清明,他再次盤膝,默查識海,就見那平靜的金色識海中,已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抹極不起眼的暗金顏色。

就像是一池湖水中,滴入了一滴水銀,若不是方暮細心,根本就察覺不出這一絲異樣神識。

「這就是神識再次進化的形狀!」

方暮心中突然升起一道明悟,這才是真正的液態神識,只有將所有神識凝練成這種宛如水銀狀粘稠的形態,他才有可能晉級到控靈境界。

感受著那一滴水銀狀粘稠的液態神識所帶來的威壓,方暮不禁苦笑起來。

難怪先天武者想要進入控靈境會如此困難,自己擁有著電能核心,都尚且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才能將神識凝練成液態,那些只能依靠感悟天地的武者,怕是沒有個十年八年,幾乎沒有任何可能凝煉出液態神識。即使是他,想要將神識完全液化,估計也要三五年方有可能。

除非電能核心再次進化!

自從雷谷歸來,眉心處的電能進化出雷海和電能核心,便再也沒有出現過任何進化的徵兆,只是默默的吸收著天地之間游離的電離子。電離子也是天地元氣的一種,不過比起金木水火土五種元氣來說,電離子的數量顯然要少的多,再加上電能核心的吸收速度很慢,如此以往,沒有個百八十年,恐怕沒有任何進化的可能了。

若是換做尋常時候,方暮倒也不在乎這百八十年的時間,如今踏入先天境界的他至少擁有一百五十年的性命,一旦踏入控靈境界,更能活到三百歲左右,他完全有時間慢慢地令電能核心進化。

可是如今的情況卻是不允許他慢慢地修煉下去,來到這個世界上,異能才是他真正保命的本錢,這是他永遠都不會改變的想法。

雖說電能核心本質的攻擊力並不強大,但在與方忠一戰時,方暮傾盡全力激發出來那道閃電的威力,也絕不可小覷。更何況,電能核心對於神識的鍛鍊,足以讓他和其他武者之間拉開一道無比巨大的鴻溝,不但使他在五行同修的情況下絲毫不遜於他人,更是遠遠地領先。

這種優勢,一旦能夠保持下去,用腳指頭都能想到有多麼的可怕。

「看來,還是要想辦法讓雷電核心再次進化啊!」

瞥了眼窗外漸明的天色,方暮仰天長嘆,他很想回到雷谷吸收掉那團巨大無比的雷電核心,可惜他也知道,以他如今的情況,想要蛇吞象,最終的結果只能是爆體而亡。

然而,除卻這條路之外,該如何讓雷電核心進化,他還真沒有太多的辦法。連雷谷的雷電核心都搞不定,更不要妄想去直接吸收天地雷電的能量了,那樣還不如拿刀抹脖子來的快一些。

苦思半晌,也想不出好辦法,方暮只好將這個念頭深藏在心底,回想起與尚風一戰時的情景。

電能感知不愧是近戰的作弊器,哪怕尚風已是先天七重的強者,並且有著近戰的強大戰技,也只能讓方暮落入下風,而無法將他擊敗。這得益於電能感知能夠在第一時間裡捕捉到尚風出招的痕跡,要不是二者修為相差太多,方暮可以肯定,只需要隨意出手,就能讓尚風狼狽不堪。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前世以犀利狠辣著稱的泰拳,在這個世界上竟然也能夠發揮出強大的優勢。不過想想也是,近戰所比的就是攻擊力和速度,泰拳在這方面無疑具備著強大的優勢。

要是能夠將前世的武術和泰拳結合起來,創造出一套可以用真元催動的戰技,一定能夠完全發揮出電能感知的優勢吧?

想到這裡,方暮不由得心潮澎湃,看了眼還早的天色,心說左右在船上無事,倒不如現在就琢磨一番。

想幹就干,他閉上眼睛,腦袋中,關於前世的一些記憶慢慢浮現出來。

前世的方暮致力於將異能和古武相結合,因此對於各種搏擊之術都有所涉獵,雖說談不上精湛,但也頗有幾分鑽研。否則的話,他又怎麼敢有將異能與古武結合的奇思妙想。

古武與泰拳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雖然二者皆講究一擊必殺,但理念卻是截然不同。

作為傳世千年的古武,講究天人合一,注重修身養性,這是完完全全的由內而外的修行,但凡修煉古武有成的武者,皆有大家之風,且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泰拳的修行路子則是由外而內,初始修煉極對修煉者本身極為殘酷,幾乎是未傷人,先傷己的典型。這種拳法兇戾無邊,若不是前世那個小國以佛法著稱,可以化解其中戾氣,恐怕十有的泰拳修煉者都會最終發瘋。

方暮的思路是打算以古武養氣的法子作為內在的根本,泰拳的強悍攻擊力為外在表現,若是能夠成功結合在一起,出手勢若雷霆不在話下。

一連三日,他未踏出房門一步,先天強者幾日不吃不喝本就不是稀奇之事,常十二和晏小小前來看過幾次,發覺他正在閉關,也就自覺的輪流守在門口。

商隊總管方靜山一直忙於商隊事務,倒也不來打擾。反倒是方樸來過兩次,見到晏小小守在門口,只好無奈離去。

想要創造出一門戰技的難度,不亞於登天。與單純的招式不同,戰技中的招式都是外在表象,真正的力量卻是體現在經脈之中。真正的戰技,不但要包括戰鬥的招數,更重要的還是真元在經脈中運行的路線。

如何通過最短的運行路線將真元輸送到攻擊點上,這才是最為關鍵的問題。

三天裡,方暮為了這個問題傷透了腦筋,真元在試驗中,無數次走岔了路子,要不是有雷電核心為依靠,一旦路線錯誤,立刻用電能封住經脈,只怕他早已走火入魔,成為了廢人。

即便是有雷電核心幫助糾正錯誤,方暮並沒有受到內傷,體內的經脈也飽受折磨。如今真元在經脈中每運行一段,都疼得他呲牙咧嘴,使他深刻的體會到為何這個以武為尊的世界中,戰技竟然會如此稀少的原因了。

創造戰技,不僅僅需要擁有深厚的武道感悟,更需要擁有強大無匹的修為,只有如此,才能在出現問題時及時發現糾正,正是由於要求太高,以至於普通的武者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去創造出一門戰技。一不小心就走火入魔,這樣的危險誰吃撐了沒事才會去嘗試!

如此一想,倒是不難解釋當今世界為何戰技會如此受人追捧了。

要不是方暮所創的這門戰技,本就是將兩種前世已經成型的武道糅合在一起,以他那薄弱的可憐的武道感悟,根本沒可能去奢想做出如此驚天之事。

事實上,僅僅只是糅合,也令他吃足了苦頭。

黑暗中,他緩緩睜開眼睛,一道難以形容的精光如閃電般照亮整個房間,方暮起身,抬起手臂,以極慢的速度向前擊出一拳。

下一刻,他極為詭異的出現在三米之外的房門旁,拳頭瞬間擊在了房門上,那房門猶如被撕碎的紙張,轟然破裂開來。

很難形容他這一拳帶給人的感覺,從極慢到極快,就彷彿他穿越了空間,明明能夠親眼看到他的拳慢如蝸牛,可偏偏在剎那間就已到了三米之外。

門外,一道身影狼狽的倒飛出去,灰塵散盡,露出方靜山鬱悶到極點的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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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9 00:04:49 |只看該作者
008巔峰兇獸(修)

方靜山的確很鬱悶,同時心裡還有著幾氣惱,他閒暇無事,本想著和方暮談談如何解決神聖帝國危機的事宜,來到這裡,卻被常十二告知方暮正在閉關的消息。

他猶豫了一下,正算就此離去,不曾想一道凌厲到極點的攻擊毫無徵兆的轟碎房門,直奔著他而來。

猝不及防下,他勉力提起靈元迎了上去,結果令他差點驚掉了下巴。

自己堂堂控靈境五重的武者,竟然被這一拳差點成了內傷。

「方暮,在做什麼?」

方靜山低吼著,灰頭土臉的模樣看起來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這一聲巨響,早已驚動了不少人,房門紛紛開,看到方靜山這副模樣,皆是大吃一驚。

方洪兵和方樸同時推開房門,見到這番情景,自也是愣了起來。

方洪兵反應較,瞥了眼似乎在發呆的方暮和氣的鬍子都翹起來的方靜山,忍著笑叫道:「沒事,不必大驚小怪,靜山先生和方暮切磋一下,大家都散了。」

方洪兵的身份非比尋常,本就是家族執事,平日和商隊多有接觸,許多子弟都知道他的身份。因此眾人雖然心中好奇,卻也不敢繼續看熱鬧,紛紛關上了房門。

留在場的,只有方大志和方大勇。

看著惱怒不已的方靜山,方暮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這一拳似乎造成了很不好的結果。

尷尬的笑了笑,他一臉歉意道:「靜山先生,後輩閉關潛修略有所悟,只是想試驗一番,沒想到站在門外,得罪之處,真是過意不去。」

他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方靜山心中更是鬱結。

堂堂的控靈境五重強者,竟然被一個先二重的小傢伙一拳飛出去,這就好比是一頭大象,突然被一隻螞蟻抬腿踢了個跟頭,這樣的感覺無疑是令人鬱抑到了極點。

要知道,雖然方靜山並沒有祭出靈寵,但畢竟他本身就已是控靈境五重的強者,全身真元已凝練成更為強大的靈元。比起先武者,他的一身靈元不知道要強大多少倍,別說是先二重的武者,就算先大圓滿的十二重武者,也難以將他撼動。

可偏偏眼前這小傢伙的一拳差點把自己成了內傷!

看著方暮一臉無辜的模樣,方靜山真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生氣。這樣的怪異情況,他活了一多年,還是第一次撞見。

無奈的擺擺,他揮退了想要上前攙扶的方洪兵,開玩笑,要是真讓這小子扶著,用不了盞茶時間,整個商隊就會傳出自己被方暮傷的消息。

「小子悟出了什麼強大的招式?怎麼會有如此驚人的攻擊力?要不是老傢伙修為還算湊合,這一下怕是要被吐血了。」

看著一地的木屑碎片,方靜山臉上的惱怒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驚喜神情。畢竟他活了一多年,擁有著足夠寬闊的心胸,此時得知方暮並無故意針對他的意思,立時為家族高興起來。

方暮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看了眼四周,說道:「後輩前些在船上和尚風一戰,有了些心得,正要向您請教一番,不如──」

他戰意盎然的望著方靜山,意思很明顯,想要拿他來試試新創出的戰技。

方靜山顯然對方暮剛剛威力龐大的一拳也很感興趣,毫不猶豫的點點頭,看了眼破敗的通道,啞然失笑,吩咐方洪兵道:「去叫王家的人把這裡收拾一下,換上房門,一切損失,我們商隊負責賠償。」

方洪兵神色嚴肅的點點頭,轉身大步就走,大老遠,才聽到他那壓抑的笑聲。

「這小兔崽子!」

方靜山笑罵了一句,他哪還不清楚方洪兵偷笑的原因,靈元一動,全身的灰塵頓時被震落下來,招道:「這裡不方便,到我房間,我們切磋一下。」

方暮點點頭,回頭看了眼晏小小和常十二以及一旁的方樸,正要猶豫著是不是叫他們一起過去,就聽方靜山頭也不回的說道:「們也一起過來。」

方家商隊的房間都位於商船第一層,不過一個在東,一個在西,中間相隔數十個房間,距離頗遠。

方暮的房間相仿,方靜山的房間同樣頗為簡單,只是多出了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

回到房間,方靜山饒有興趣的量著方暮,笑道:「小子那一拳的威力可真不小,不過若僅是一拳,倒也傷不到老夫。」

「當然不止是一拳,靜山先生,還請多多指教!」

方暮也不解釋,腦海中浮現出剛剛那一拳的感覺,一股暴戾到極點的氣勢忽地遍佈整個房間。

在方暮釋放氣勢的霎那,方靜山就已有所感覺,原本還帶著幾戲耍的神色立時變得凝重起來。不僅是他,就連站在一旁算看熱鬧的方樸三人,也被方暮突然爆發出來的氣勢嚇了一跳,紛紛向後退去,直到窗前,才停了下來,臉上皆是帶著驚愕的神色。

「這是什麼招式?怎地殺氣如此之重?」

方靜山謹慎的將靈元佈滿全身,眼前這個原本看起來清秀無比,人畜無害的青年此時彷彿變成了一尊殺神,即使以他控靈五重的境界,也感覺到了一絲絲威脅。

方暮氣勢不斷攀升,強大的暴戾氣息令在場的人無不心生寒意,他緩緩道:「這是我此次閉關的感悟,靜山先生,我要出了。」

方靜山嚴肅的點點頭,一言不發,暗地裡已做好了準備。

方暮緩緩舉臂,以極慢的揮出一拳。

「這麼慢──」

一旁的晏小小看著方暮的動作大為不解,剛要將心中疑問說出來,下一刻突然瞪大了美眸,怔在原地。

就見原本慢如蝸牛的一拳,一瞬間就已轟到方靜山的面前,其中所蘊含的殺意,使得房間的溫都將了許多。

「好古怪的拳法!」

方靜山的見識比起晏小小要強得多,早在方暮出拳之際就已意識到了危險,毫不猶豫的催動靈元在身前布下一道屏障。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方暮那看起來奇慢無比的一拳,竟好似穿越了空間,根本沒有半點反應的時間,就已抵達他的面前。

這種似慢實的感覺,令人矛盾的幾乎要吐血。

挾帶著五行真元的拳頭碰撞到方靜山倉促抬起的小臂,渾厚無比的氣勁轟然炸開,漫煙塵中,方靜山狼狽後退。

方暮腳下用力一蹬,發出一聲爆響,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直追過去,那凌厲到極點的氣息,竟是逼得一旁方樸三人再次後撤,頃刻就已被逼出了房間。

晏小小修為最差,剛出房門,一口鮮血就已噴了出來,她俏臉煞白,全身顫慄的看著房間裡已經交的二人,美眸中帶著掩飾不住的驚悸道:「這是什麼戰技?怎麼會有如此恐怖的感覺?」

常十二和方樸臉色同樣不好看,但畢竟是先武者,並沒有如晏小小般受傷。不過二人也不好過,胸口猶如壓了塊巨石,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對視一眼,常十二苦笑道:「這恐怕是少爺新學的戰技?僅憑氣勢就能傷人,如此強悍的戰技,著實駭人聽聞。」

方樸則是一言不發,一個閃身,進入到房間。

房間裡,方暮正和方靜山戰成一團。他的攻擊犀利到了極點,不禁全身上下都能化為武器,每一次攻擊所蘊含的力量,都彷彿是凝聚了全身之力,沉重無比。

方樸一眼就看出方靜山落於下風,心頭的震動已無以復加。

控靈五重的強者,竟會被先二重的武者硬生生壓著,這樣的結果傳出去,恐怕沒有人會相信。

然而事實卻是如此,看著氣勢如虹的方暮,方樸臉上閃過一抹苦澀。

雖然其中有方靜山相讓的因素,再者他並沒有召喚出戰寵幫忙。但能夠將控靈五重的強者逼迫到這種程,傳出去也足以掉落一地下巴了。

身旁突然多了兩個人,卻是常十二和晏小小也再次進入房間。

方樸隨意的瞥了一眼,便將注意力再次放在貼身近戰的二人身上,望著方暮英姿勃勃身影,他心裡愈發苦澀。

砰!砰!砰!砰!

接連不斷的拳腳碰撞聲響徹整個房間,方暮那詭異凌厲的攻擊法,讓方靜山吃足了苦頭。

明明看起來並不的,然而下一刻卻是一瞬間就轟在身上,拳腳之間所爆發出來的力量,即使以方靜山高了一個等級的靈元,也難以吃消。

他費力的抵擋著方暮的攻擊,可那防不勝防的段,仍然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些印記。若是持續下去,恐怕還真會陰溝裡翻船。

一瞬間,方靜山腦袋裡閃過無數念頭,微微失神的剎那,冷不防方暮一個矮身,回身肘擊兇狠無比的擊在了他的胸膛。

方靜山全身大震,一口鮮血衝到嗓子眼,又被他硬生生吞了下去。

他毫不猶豫的大喝一聲:「小金,出來!」

光芒,從他的身上驟然亮起,而後一頭兩米多高的巨猿狂吼著出現在他的身邊,那巨猿全身金光閃爍,剛一出現,便一拳砸向方暮。

「這是金色的狒狒!呃,不對,這應該是金毛!」

方暮在巨猿現身的一剎那,眼睛瞇了一下,頃刻間就已認出了方靜山的靈寵赫然是全身刀槍不入的金毛,見它揮舞著巨大的拳頭掄過來,他毫不猶豫的撤退,直到方樸身邊才停了下來。

「靜山先生!」

聲音不大卻蘊含一絲神識的呼喝從他口中傳出,被方暮一通暴的方靜山頓時驚醒過來。

「小金,停。」

方靜山喚住金毛狒,看著方暮,苦笑搖頭道:「老夫這一世英明算是被毀了,施展的應該是一種戰技?竟然能將老夫逼到如此地步,著實讓人吃驚不已。」

方暮瞥了眼站在方靜山身旁呲牙咧嘴的金毛,微微躬身,笑道:「靜山老先生客氣了,要不是您刻意想讓,哪還容後輩施展出來,這套戰技,便是後輩三日閉關所得,暫時還不完善,讓老先生見笑了。」

「什麼?」

方靜山嚇了一跳,吃驚道:「是說這套戰技是創造出來的?」

方暮嘿嘿一笑,道:「這套戰技,正是後輩這幾日閉關的結果。」

「這,這,方暮,這套戰技真的是創造出來的?」

方暮無奈的再次點頭。

方靜山一臉的難以置信,一旁的方樸三人同樣面帶駭然。眼前的情況比之剛剛方暮使用戰技將方靜山逼到不得不喚出靈獸還要駭人聽聞,一時間,房間裡安靜異常,落針可聞。

過了好一會,方靜山才從驚駭的狀態中反應過來,連忙揮出一道掌風關上房門,一臉慎重的問道:「真的是自創的?」

方暮:「──」

「好,我相信這孩子。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是能夠在短時間內有如此成就,沒有過人的心智和毅力,是不可能做到的。」

望著一臉無奈的方暮,方靜山深深地吐了口氣,眼神帶著幾複雜望向方暮那張年輕的過份的臉龐,嘆道:「也別怪我不信任,只是在先境界就能創造出戰技,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方暮微微一笑,對於方靜山的心思,他能夠理解。

創造戰技,不僅僅需要深厚的武道感悟積累,更需要強大到極點的修為,再加上機遇和靈感等種種因素,才有可能做到。這已經遠遠超出先武者的範疇,甚至就連更高一層的控靈境界武者,也不敢說能夠創造出戰技。

對於此,方暮有著深刻的體會。

一套戰技,外在的招式雖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經脈中真元運行的路線,若是對經脈沒有深刻的認識,想要創造出能夠和招式相配合的真元路線,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也就是方暮此次創造出的戰技,是將前世的古武和泰拳融合到一起,而不是憑空想像。又加上他有電能核心做後盾,真元行岔了路線,能夠在第一時間扭轉過來,因此才能成功的將這套戰技創造出來。

說穿了,這套戰技的根本,依舊是古武和泰拳。方暮所起到的作用,不過是將兩種不同的功法糅合到一起,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罷了。而即便如此,他如今所使出的戰技,也依然只是一個雛形,想要真正成為戰技,還需要在實戰中不斷改良修正。

而若是憑空想像,以方暮如今的武道修為,就算累死他,也絕對無法創造出戰技。

無怪乎方靜山吃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方靜山嘴上雖說相信方暮,眼中卻仍帶著半信半疑,他沉吟道:「這套戰技的確不夠完善,兇戾倒是足夠了,可真元招式之間的配合,還不夠。比如說剛剛擊來的一肘,如果真元通過靈谷和神府之間的經脈,威力恐怕還能再增兩層。」

他邊說著,邊做著示範,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指出了十三處缺點,聽的方暮感嘆不已。

這些缺點,大部都是方暮當初遇到的問題,雖然勉力解決了,但由於武道積累不夠,導致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力量。被方靜山這麼一指點,頓時茅塞頓開。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啊!

心中暗暗感慨著,方暮按照方靜山的指點,試著再出一肘,果不其然,一道強大無比的力量傳遞到肘部,他相信這一下如果擊中敵人,絕對能將骨頭全部碎。

糾正了十三處錯誤,方暮又將在創造戰技過程中發現的問題提起,向方靜山請教起來。

方靜山倒也不藏私,紛紛做以解答,讓方暮再次見識到了他那深厚的武道感悟。

二人一問一答,不亦樂乎,看的一旁方樸眼熱不已。

在得知這套戰技是方暮自創的消息後,他的眼中就已泛起了強大的渴望,如此強悍的能將控靈境強者逼的狼狽不堪的戰技,就算是雛形,也足以讓他心動不已。

方家戰技本就稀少,方樸雖然貴為長老,也僅修煉了一套空戰技。方暮創造的這套戰技,能有如此威力,其品階估計不會低於空級別,更重要的是,他並沒有察覺到方暮受到任何的反噬。

這樣的戰技,若能學到,他有絕對的信心越階挑戰。

整整一的時間,方暮都在和方靜山討論著,就連方洪兵敲門進來匯報說方暮的房門已經修好,二人也沒有理會。

夜色降臨,房間陷入黑暗時,二人才意猶未盡的停了下來。

方靜山燃起油燈,隨口問了句:「暮兒,這套戰技如此強悍,為何沒有半點反噬?」

戰技反噬已是千萬年來的識,威力越大的戰技,所需要引動的地元氣越多,但凡空級別以上的戰技,都能夠使用出超越武者本身兩倍以上的力量,如此一來,對於武者自身的壓力是相當大的。因此,一旦使用,就意味著經脈或是承受不住這種壓力,而受到損傷。

這就是使用強大力量所付出的代價。

而方暮的這套戰技,雖說還無法發揮出兩倍的力量,但也並不是說不能發揮出這麼大的力量,只是方暮如今還處於初創階段,加之方靜山切磋又不是生死之戰,他只使用了自身的力量來催動。

可即便如此,真元在經脈中運行,也會給經脈帶來壓力,造成傷害,可方暮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裡,哪有半點受到反噬的模樣?

迎著方靜山疑惑的眼神,方暮嘿然笑道:「反噬自然是有的,若是全力以赴催動這套戰技,不僅僅是經脈受到反噬,就連神識,也會沾染上些許戾氣,若沒有段解決,時日長了,使用這套戰技的人非瘋即傻!」

他若無其事的說著,方靜山和方樸三人卻是聽的毛骨悚然。

早在方暮釋放出氣勢時,三人就已察覺到其中戾氣十足,殺意兇猛,他們本以為是方暮刻意所為,可誰曾想竟然是這套戰技自身所挾帶的戾氣。

方靜山悚然動容,一臉嚴肅道:「這樣的戰技,缺陷太大,大陸上曾經出現過類似的戰技,只要修煉過的武者,時日長久,皆是走火入魔大殺四方,成為沒有神智的怪物。暮兒,我建議在未能完善這套戰技,解決掉戾氣的問題前,還是少動用它為妙。」

方暮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正要說自己有辦法解決神識沾染的戾氣,冷不防看到方靜山深邃的眸子中蘊含著真摯的關切,心中不由得一暖,原本反駁的話頓時說不出口。

他起身,發自內心的躬身答謝:「老先生吩咐,暮兒一定謹記在心。」

這是他來到方家以來,第一次自稱暮兒,之前即使自稱後輩,也只是出於禮貌,如今面對方靜山毫無功利的關心,方暮要說不感動,那純粹就是鐵血了。

察覺到方暮的態有所變化,方靜山老懷大慰,上前扶起方暮,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以後也不要叫我老先生了,如果覺得我這個老不死的還能如眼界,就叫我一聲靜山爺爺,哈哈。」

這話一出,一旁站著的方樸頓時眼紅不已。

方靜山是何身份?那可是家族商隊的總管啊,掌管著方家對外貿易的所有收入,不說其他,僅是神聖帝國收入的靈石,他指縫隨便漏那麼一點,都足夠一個先武者修煉一年所需了。

而且這老頭看似不起眼,但卻是和家主方明輝同輩,商隊又是獨立於家族事務的存在,有這麼個老頭罩著,家族每年提供的十顆靈石,哪還需要放在眼裡?

方樸貴為長老,一年也不過能從家族領取到三顆靈石,對於已經踏入先境界的他來說,三顆靈石,根本不夠他平日修煉的,此刻他恨不得也能開口叫這老頭一聲爺爺。

只是方靜山能夠掌控這麼大的商隊,絕不會如他平日所表現出來的那般淺薄,方樸雖說對他不太瞭解,但也能夠感覺到,想要和這老頭搞好關係,恐怕還要得到他的認可才行。

方暮無疑是得到了他的認可。

「恭敬不如從命,後輩就斗膽叫您一聲靜山爺爺。」

方暮倒是沒有方樸想的多,他只是單純的覺得眼前這老頭對他的關心是發自內心的。之前方靜山言語中雖說對他能否解決掉神聖帝國麻煩表示擔憂,但那也只是為家族事務著想,而不是看他不順眼。

這一接觸下來,對於方靜山深厚的武道積累和毫無保留的傳道解惑,方暮深深的佩服起來。

再加上這老頭一多歲,就算方暮前世今生加在一起,也只有他一個零頭,叫聲爺爺,倒也談不上丟面子。

想到這裡,他毫不猶豫的說道:「靜山爺爺的修為,暮兒實在佩服不已,以後還要請您多多指點。」

方靜山哈哈大笑道:「指點談不上,從明起,無事便到我這裡,咱們爺倆相互探討。」

方暮毫不推辭的應了下來。

方靜山見狀極為開心,說道:「雖說這套戰技還只是雛形,但也能看出它的不凡,不知暮兒可曾為這套戰技取了名字?」

「呃!」

方暮愣了一下,苦笑道:「三時間,我只顧琢磨真元路線了,還真沒想過名字的問題。不如,靜山爺爺替我取一個如何?」

要說名字,方暮還真有幾頭疼,這是古武和泰拳結合的產物不假,可總不能就叫做古武或者泰拳。更何況,他對泰拳並無太多好感,前世鑽研,只是為古武和異能結合,需要多加吸收各方面的經驗,倒是沒有真正想要修煉的意思。

此時聽到方靜山發問,他頓時糾結起來。

方靜山見方暮這番表情,不由得好笑道:「取個名字有什麼難的,這套戰技勢若雷霆,兇暴無邊,我看就叫做暴雷戰技。」

「暴雷戰技──」

方暮默默念了一遍,突然想起方明輝送他的那套雷步和眉心中的雷電核心,不禁失笑。

「怎麼?想到更好的名字了?」

方靜山詫異的問了一句。

方暮連忙搖頭道:「沒有,這名字很不錯,我很喜歡,就叫暴雷戰技。」

二人相視一眼,同時笑出聲來。

大海上航行,初時還覺得新鮮,可新鮮勁一過,就會覺得乏味枯燥。茫茫大海無邊無際,單調的景色,令人忍不住心生煩悶。

所幸眾人皆是武者出身,有王氏商會的護衛跟船守護,倒也不虞危險,故而整日潛修,倒也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方暮閒來無事總會跑到方靜山房間,聽他講解武道和大陸上的趣聞,幾下來,收穫極大。

他來到這個世界時日畢竟太短,又加上一直悶頭修煉,對於武道和大陸的瞭解,雖然大千世界中簡單介紹,但也只是皮毛,經過方靜山的講解,使他對武道的感悟不知不覺中又進了一層。

日復一日,轉眼間商船在海面上已航行了半月有餘,按照方靜山的說法,還有半月才能抵達西北大陸。

在方靜山的建議下,方暮算剩餘的半個月中,對暴雷戰技進行完善,爭取將其中對於神識反噬的那一處問題解決掉。他已同意了方靜山的要求,算回到方家後,就將這套暴雷戰技傳授給方家子弟,所以必須要趕這之前,把這一處問題去掉。

讓方暮吃驚的是,在和方靜山切磋後的第二日,方樸就找上門來,要求學習暴雷戰技。方暮本算完善之後再傳他,奈何這傢伙軟磨硬泡,擺出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姿態,令方暮頭疼不已。

無奈之下,他只好將暴雷戰技傳授給方樸,再三囑咐慎用後,才擺脫了這傢伙。

不過這樣一來,他很清楚方樸的武痴性格,得到威力強大的戰技,根本不可能忍得住不去修煉,對此方暮無能為力,只好盡想辦法去掉其中的隱患。

這一日,他正沉浸在暴雷戰技的完善之中,商船突然一陣劇烈抖動,頓時將他從潛修中驚醒過來。

開房門一看,就見商隊的人紛紛持武器衝向甲板,呼喝聲亂作一團。

方暮微微一愣,隨拉過一個商隊成員,正要詢問,隔壁的常十二和晏小小已面色沉重的走了過來。

「少爺,大約有二十頭兇獸已包圍了商船,正在攻擊甲板上的護衛,形式非常嚴峻。」

不等方暮開口,常十二已是一臉沉重的說道:「方老爺子已經帶人上甲板和兇獸搏鬥去了,只是這些兇獸都是海中的霸主,我們無法下水,只能利用陣法遠遠的攻擊,效果不佳,這樣下去,恐怕這船,要沉了。」

「這麼嚴重?」

方暮嚇了一跳,連忙鬆開那個商隊成員,毫不猶豫的奔向甲板,邊跑邊說道:「常先生,讓煉製的毒丹,準備好了沒有?」

常十二跟在身後,苦笑道:「毒丹倒是煉製了一些,可那是救命用的,此時使用,兇獸太多,不但效果不佳,一旦之後遇到妖獸,我們就再也沒有段脫身了。」

方暮急道:「哪管得了以後?去準備毒丹,我先去看看,如果商船沉了,還怎麼去西北大陸?」

常十二被方暮這麼一訓斥,只好無奈應了。

來到甲板,方暮被眼前的景象徹底的震了一下,就見偌大的商船周圍範圍十米內,二十餘頭兇獸呈扇形,將船頭攔住,一道道水箭自兇獸口中噴射出來,擊在船身上,頓時就是一陣晃動。

方靜山和王氏商會的二十名護衛站在船頭,不時將掠向船頭的水箭散,深色沉重。

「究竟是怎麼回事?們王家設定的路線怎麼會有兇獸阻攔?」

方暮剛剛靠近,就聽到方靜山怒聲質問著護衛隊的頭領。

那頭領苦笑道:「靜山先生,我也不清楚,這條航線是我們王家花費大力氣制定出來的,按說這片海域中不該有如此之多的兇獸才是。」

盯著護衛頭領,方靜山神色稍霽,他也清楚,大海中變幻無常,就算再穩妥的航線,也不會沒有半點危險。

一拳轟碎刺來的水箭,方靜山沉聲道:「或許這些兇獸只是路過撞見我們商船,才興起攻擊的念頭。王啟明,派人通知陣師,讓他繞過這些兇獸,投入靈石催動陣法,將商船的提上來。」

那頭領應了一聲,拉過一名護衛吩咐一番,和方靜山一同抵擋著兇獸的攻擊。

直到此時,方暮才看清楚那些兇獸的模樣,只見那些兇獸皆有缸口粗細,形如巨蟒,頭頂凸起一個足球大小的肉瘤,嘴巴細長,閉合之間,露出鋒利的獠牙。

他走到方靜山身旁,正要說話,一道水箭徑直奔來。

「小心!」

方靜山驚呼一聲,怒道:「怎麼跑到甲板上來了?退回去,這些兇獸最低的都是上品,還有一頭巔峰兇獸,不是能夠抵擋的。」

說著,他揮出一道拳影,便欲阻攔下那道水箭。

哪知道這次的水箭之前不同,彷彿帶著靈性,在半空中突然繞了個彎,避過拳風,以極的衝向方暮。

方靜山臉色大變,此時再想出,卻是晚了。

見那水箭直刺而來,方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雙結出印,一道五彩刀芒自身體爆射而出。

一聲輕響,水箭和刀芒同時破散,方暮被巨大的衝力逼退三步。

「這是方忠的絕技驚世三刀?」

方靜山眼睛一亮,但隨即變為關切,道:「暮兒,退回去,巔峰兇獸,就連我也要顧忌。」

方暮平息了戰技反噬,笑道:「靜山爺爺,不必擔心我,若是不支我自會退卻。不過此時,還是想辦法將這些大傢伙趕走才是。」

一旁的王啟明苦笑搖頭道:「方暮少爺想的太簡單了,這些兇獸才是真正的海中王者,我們在海中和它們作戰,始終是處於劣勢啊。」

方暮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這時,其中一頭兇獸似乎不耐煩這樣下去,突然嘶吼一聲,一道乳白色光箭驟然劃破際,直奔船頭。

「該死!」

方靜山和王啟明同時面色劇變,恨恨地盯著那頭兇獸,滿是殺意。

王啟明大喝道:「聚元一擊!」

就見他身後二十名護衛同時暴喝,二十道真氣擊在甲板上,那佈滿陣紋的船體驟然亮了一下,一道如同激光般的光束倏地擊在了那頭兇獸的身上。

那兇獸的龐大身軀瞬間被出一個大洞,血肉橫飛,它在海面上翻滾著,發出劇烈的慘叫聲。

週遭兇獸受此影響,皆是兇性大發,紛紛爆射出乳白色光箭。

到了此時,王啟明反倒神色平靜下來,冷靜道:「聽令,聚元成障!」

二十名護衛再次釋放真氣,船頭突然生出一道屏障。

方暮只覺得船身劇烈抖動著,彷彿在承受巨大的衝擊,讓他不禁有些擔憂會否解體。

不過這種擔憂顯然是多餘的,那些光箭擊在船頭,皆被屏障阻攔,零星幾道衝破屏障,未等沖上甲板,就已被方靜山和王啟明二人擊碎。

這神奇的屏障讓方暮大感興趣,他早已察覺到那二十名護衛都是後九重的修為,並且修煉的都是水屬性功法,因此才能釋放出水屬性真氣。不過憑他們本身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阻擋住兇獸的攻擊,想必應該是這艘商船的陣法在起著作用。

「糟糕,那頭巔峰兇獸要出了!」

正想著,耳旁突然傳來兩聲驚呼,方暮抬頭望去,就見其中一頭通體泛著金黃光澤的兇獸仰嘶吼,一道道水氣聚集在它的身旁,形成一團水云,狂暴的直奔船頭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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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9 00:05:08 |只看該作者
第五集第一章雷水雙屬

碩大的金色頭顱周圍,云氣水霧瀰漫,還未近前,鋪天蓋地的威壓就已令人忍不住雙腿發軟。除了方靜山和方暮二人外,船頭上也就只有與商船陣紋產生聯繫的王啟明和二十名護衛未曾受到太大影響。

至於其他人,早已連連後退,修為稍弱的如晏小小之類,更是臉色煞白嘴角帶血。

方暮駭然望向視線中越來越大的金色頭顱,心頭震驚難以描述,這難道就是巔峰兇獸的真正實力?如此暴戾的兇威,恐怕就連家主方明輝,這個已達到控靈十一重的強者在此,也不敢觸其鋒芒。

「這頭水螭乃上古異種,傳說中螭龍的後代,雖是兇獸,但無論智慧還是實力,絕不遜於普通妖獸。真是奇怪,整個東海也沒有多少頭水螭存在,我們竟然這樣倒霉,偏偏撞上了這一群。」

身旁,一道淡淡的光芒籠罩過來,令方暮窒息的龐大威壓頓時被抵消,他側頭望去,方靜山老爺子正露出一抹苦笑,顯然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方暮見他雖然神色沉重,卻並沒有太多擔憂,心中微微一鬆,但還是忍不住問道:「靜山爺爺,這王家的護衛能否殺掉它?」

「水螭的實力絕不能以普通兇獸來衡量,想要在大海中殺掉它,幾乎沒有可能,不過王氏商業協會在東海上縱橫數千年,所擁有的手段,絕不是一頭堪比妖獸的水螭能夠抵擋的。」

方靜山冷冽一笑,沉聲警告道:「暮兒你修為不夠,站在我身旁不要亂動。」

方暮察覺到方靜山發自內心的關懷,微微一笑,也不說話,目光掠向半空。

水螭來勢兇猛迅疾,二人說話間,巨大的金色頭顱已掠至船頭上方,三角形毫無半絲情緒的眸子帶給人極大的壓力,帶著漫天云氣水氣轟然砸了下來。

「哼,就算你出手,也別想得逞精元破滅」

王啟明站在船頭,慎重中帶著冷酷,他的臉上驀地湧起一抹艷紅,一口鮮血噴在空中。這時,腳下陣紋驟然亮起,一道乳白光芒自船板透出,與鮮血融合,快速凝成一根血色箭頭。

「殺」

二十名護衛見他如此,也各自噴出鮮血與陣紋透出的水屬元氣結合,凝成二十枚血箭,飛速環繞在王啟明噴出的血箭周圍。

「聚合」

王啟明狂吼著,那二十枚血箭倏地融入他的血箭之中,他的臉色突然慘白一片,森冷的目光直視撲擊而來的水螭巨頭,單手一指,就見那充滿了詭異血氣的血箭帶著尖嘯直迎上去。

彷彿感覺到迎面而來的血箭所帶來的威脅,半空中水螭突然嘶吼起來,一道道水元氣凝結而成的元氣彈自它口中噴出,擊向血箭。

噗噗噗——

元氣彈與血箭相撞,發出一聲聲水泡破滅的聲音。

方暮驚訝的發現,那隨意一個元氣彈都堪比當日葉離歌驚天一劍威力的元氣彈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擊,被那詭異到極點的血箭毫無懸念的破開。

這陣法,竟是如此強悍的存在

難怪王氏商業協會派來保護商船的護衛隊,最強的王啟明也只有先天境界的修為,而其餘的護衛,更是只有後天的修為。

他心中感慨著,眼神卻始終關注半空中的戰況。

就見那血箭連續破開數十道元氣彈,在水螭的金色巨頭砸在船頭前,惡狠狠刺了過去。

那頭水螭顯然沒想到這根血箭會是如此強大,硬生生突破阻攔,直刺入它的額頭之中,猩紅的鮮血在血箭沒入的一剎那噴了出來。天空之中,猶如下了一場盛大的血雨。

水螭淒厲的慘叫,毫無感情的眸子裡在這一刻倒映出刻骨銘心的恨意,它略微停頓,下一刻,巨大頭顱毫不遲疑的砸了下來。

「聚元成障」

略顯疲憊的聲音自王啟明口中發出,剛剛那一擊顯然令他同樣元氣大傷,船頭上再次升起一道水幕,在陽光下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彩。

水螭的巨頭毫無阻礙的砸在水幕上,發出轟然巨響,龐大的商船在水螭的攻擊下,猶如經歷了暴風雨的洗禮,搖搖擺擺,似乎隨時都會沉沒。

「糟糕」

就在二者僵持之際,一旁的方靜山卻是面色劇變,他猛地上前幾步,口中冷喝道:「暮兒快退,小金,給我出來」

方暮神識敏銳,對於危險的感知只是略遜於方靜山,心頭微微一顫,毫不遲疑的向後飄退。

就在這時,半空中的水幕陡地碎裂,王啟明和二十名護衛如遭重擊,仰天噴血人事不省。

海浪打來,靠近船舷處的三名護衛頓時被捲入大海,圍繞在附近的十幾頭兇獸同時撲來,一絲絲血漬浮現水面,快速飄散開來。

那水螭竟然打碎了王啟明和二十名護衛聚集全身真元凝結出的屏障,金色巨頭兇猛的撞了下來。若是撞上甲板,這艘商船上的人將無一倖免

方靜山臉色劇變,身旁,兇獸金毛犼已現身,感受到他的情緒,金毛犼仰天發出一聲巨吼。

一人一獸同時亮起刺目的金色光芒,交織在一起,船頭上好似驟然升起一輪烈日。

「是總管大人的合體技,金光裂元斬」

身後傳來方洪兵驚羨不已的聲音,方暮愕然回頭望去,發現不知何時,身後已多了一群人。他只是掃了一眼,便將注意力放在方靜山身上,感受著前方金色光芒中傳來的凌厲氣息,心頭同樣泛起艷羨感覺。

合體技是控靈境強者特有的手段,他們將自身修煉的戰技與靈寵擁有的能力相結合,可以發揮出近乎兩倍的威力。也就是說,若是自身的戰技能夠擊出超出自身兩倍的力量,那麼合體技就可以打出超出自身四倍以上的戰力。

如此強大的力量,使得控靈境武者和先天武者之間形成一道難以踰越的鴻溝,方暮當日在雷谷遭遇衣勝雪時,她便是利用合體技抵擋住了雷谷的閃電,毫髮無傷的穿越過去。

低沉的嘯聲自方靜山口中發出,漸漸高亢,聲音中帶著金鐵的特性,刺耳到了極點。隨著金光大盛,方靜山的身影陡地自船頭消失,再出現時已到了半空之中。

只見他雙手完全被金光籠罩,遠遠望去,好似穿了一層金色手套,雙手極速下劃,一道道殘痕帶著風雷之聲倏地迎向金色巨頭。

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碰撞聲伴隨著水螭憤怒的嘶吼聲響徹四周海域,龐大的氣息使得船頭眾人喘氣都覺得困難,金光繚繞,頃刻間就已將方靜山和水螭的頭顱籠罩其中。

方暮毫不猶豫的放出神識,就見金光之中,水螭龐大的頭顱被方靜山連續斬中數百次,令人感到恐懼的是這水螭的頭顱在他強大的攻擊力下,竟然僅僅只是劃出了淺淺的一層血痕。

看到這一幕,他不禁倏然而驚,大五行真元在丹田中快速醞釀,若是方靜山也阻攔不住水螭的攻擊,他將會不顧一切的施展出諸天大手印。

「可惜自己修為太低,即使有諸天大手印這樣逆天的戰技在手,怕是也難以抵擋住水螭的攻擊,若是方靜山擁有一套洪荒級別的戰技,以他控靈境的修為,就算殺不掉這水螭,也絕不至於連傷它都感到困難」

神識默查二者之間的戰鬥,方暮輕輕嘆了口氣。方靜山此刻使用的戰技應該是方家藏書閣中珍藏的六套天空戰技之一的裂元斬,而唯一的半套洪荒戰技,放眼整個方家,也只有老祖宗方戰天才有資格修煉。

整個家族只有六套天空戰技和半套洪荒戰技,對於一個傳世數百年,擁有近萬人的龐大家族來說,幾乎是寒酸到了極點。

今日之戰,若是換做武神殿或者上官世家,恐怕隨意一個控靈境強者,就能將這頭巔峰兇獸斬殺當場。

方靜山攻勢凌厲,融合了靈寵金毛犼的金剛不壞之身的能力後,他的身體雖是仍然無法與靈兵堪比,也是相差不遠。

一時間,水螭的金色巨頭竟然被方靜山成功的擋在了空中,始終無法砸在船體上。

看到這一幕,方家商隊的諸人士氣大振,紛紛叫好打氣。

只有方暮和常十二以及商隊的幾名先天武者面露擔憂神色,擁有神識的他們已經感覺到方靜山的氣勢正在明顯的回落,顯然是全力以赴之後,奈何不得那水螭堅硬的頭顱。

驀地一聲巨吼平空響起,就見方靜山的身影疾速倒退,一道乳白色光影自水螭口中吐出,瞬間擊中激退的方靜山。

沉悶的,穿透肉體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方靜山的身影猛地一滯,隨後一頭栽了下來。

「常先生去救靜山老爺子」

方暮面色大變,極快的吩咐了一句,雙腿一蹬,爆響聲中,他已是直掠上半空。

「諸天大手印」

雙臂揚起,早已醞釀完畢的方暮全力催動五行真元,巨大的掌印倏然成型,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直衝向水螭的巨大頭顱。

水螭發出尖銳的嘶吼聲,它能夠感覺到危險的降臨,擊傷方靜山的那道白光剎那間飛回到它的嘴邊,滴溜溜在半空中轉個不停,釋放出難以形容的強大氣息。

直到此時,眾人才看清楚,那道白光赫然是水螭的內丹

只見它張口噴出一道乳白氣息融入人頭大小的內丹之中,那內丹陡地大放光明,直奔方暮而去。

諸天大手印與內丹惡狠狠撞在一起,彷彿這天地都晃動了一下散的勁氣將甲板上眾人吹得七零八落狼狽不堪,但眾人卻不敢回到船艙躲避。

在失去王啟明的護衛隊和方靜山老爺子後,反應最快的方暮已成為了整艘商船最後的屏障,若是連他也敗了,即便躲入船艙,也難逃被船毀人亡的下場。

只是,就連控靈五重的靜山老爺子都擋不住水螭的攻擊,僅僅才是先天二重的方暮能夠與這和妖獸相媲美的水螭相抗嗎?

絕望的氣息毫無徵兆的從眾人心底生出,看著半空中那浩大磅礡的手印與水螭內丹撞到一起,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死氣沉沉的神色。

方暮只覺得一股巨大沉重的力量瘋狂撞碎身前的大手印,轟然砸中他的胸口,一陣骨裂的聲音傳入耳中,他嗓子一甜,鮮血已如流水般噴了出來。

無往不利的諸天大手印,竟然被這頭巔峰兇獸給破掉了

身體的沉重傷勢無法遮蓋住他心中的驚訝,雖說之前有所擔心自己無法抵禦這頭兇獸,但那只是平日養成的凡事總會做好最壞結果的慣性思維,卻從未想過這逆天的諸天大手印會被破掉。

方暮身不由己的打著旋倒飛出去,眼前視線漸漸變得模糊起來,他強力控制神智不能就此泯滅下去,耳中卻是聽到了下方眾人驚喜的叫聲。

一聲絕望到極點的淒厲嘶吼從水螭的口中發出,方暮本已瀕臨昏迷的神智受這道聲音的刺激,頓時清醒了不少。他費力的抬起頭望過去,就見那顆乳白色人頭大小的內丹已轟然破碎,化為漫天齏粉。

內丹爆碎所釋放出的力量猶如十二級的颶風轟然掃過,半空中風雷滾滾,彷彿天地末日的降臨。

海面上,幾十頭水螭同時爆出一股股血柱,紛紛發出尖銳惶然的叫聲,拚命的四散逃開。

方暮此時身受諸天大手印的反噬,人在半空中根本沒有半點力量控制身體,受到內丹爆碎波及,仰天再噴一口鮮血,如斷了線的風箏被颶風吹走。

他暗罵一聲,古井不波的心中終於泛起一抹驚慌,若是任由颶風吹走,落入大海之中,以他此時身受重傷的情況,幾乎沒有半點活下去的可能。

一隻粗壯有力的手毫無徵兆的自下方扯住他的左腳,暴喝聲響起,沛然大力湧來,將他從內丹爆破所帶來的颶風中扯出,砰的一聲,他狠狠砸在甲板上。

方暮只覺得全身骨頭都彷彿被這一摔給摔斷了,他倒吸一口冷氣,抬頭望去,就見常十二衣衫破裂,赤裸的獨臂上傷口縱橫。

見他望來,常十二勉力露出一抹笑容,遞來一個瓷瓶:「靜山老先生的傷不礙事,我已為他敷了藥,這是四品回元丹,少爺快服下去。」

方暮點點頭,也不說話,接過丹藥一口吞了下去。

直到這時,他才有機會望向半空中的水螭。

小山似得黃金巨頭傷痕纍纍,一隻眼睛已經碎裂,只有一隻獨眼露出刻骨銘心的恨意。它那水桶粗細的身體上也遍佈傷痕,看起來慘不忍睹。

只不過它在內丹破碎的情況下,竟然還活著

方暮心臟猛地一跳,換做尋常兇獸,內丹碎裂的結果絕對是立刻死亡,然而這頭上古螭龍所遺的後代,竟然在內丹破碎後仍然兇威不減。

他只覺得嘴裡發苦,此刻身體內經脈亂作一團,雖說常十二配置的回元丹正在發揮效用,令他的真元緩緩的恢復著,可想要徹底修復傷勢,沒有一兩天根本不可能。此時的他只有電能核心可以依靠,可是如此龐大的身軀,自己那微弱的電能核心能夠做些什麼?

半空中水螭晃動著血肉橫飛的頭顱,仰天怒吼,頭頂上的肉瘤突然迸發出劇烈的湛藍色光芒,磅礡的令人窒息的壓力自它身上向四面八方散發開來。

「天啊,這傢伙竟然還有餘力攻擊」

人群中再次爆發出驚慌的叫聲,甲板上的所有人都有種末日即將來臨的感覺。

最強大的方靜山老爺子還在昏迷不醒中,而年輕一代的強者方暮身負重傷,又有誰還能抵擋這頭兇獸的yin威?

人群中瀰漫著無助和惶然的氣息,就連此刻扶著方暮的晏小小那動人心魄的俏臉上也不可避免的露出了些許的懼怕。

「不要驚慌這頭兇獸已經是強弩之末,內丹破碎下,它肯定堅持不了多久,聽我命令,先天級別的武者留在甲板上,後天武者全部給我進入船艙不要出來」

清朗鎮定的聲音響起,人們的目光紛紛望過去,就見方樸已不知何時站在了方暮的身旁,一臉堅毅的盯著半空中漸漸聚集起龐大能量的黃金巨頭。

方樸的聲音中彷彿帶著魔力,鎮定的情緒雖然不能讓眾人感到心安,但仍然安撫了他們惶恐的心思。

後天武者紛紛避入船艙,甲板上一下子空空蕩蕩,只餘七人仍站在那裡。

「怎麼會是七人?」

方樸望向七人,神色不由得怔了怔,這半個月來,他對方家商隊已有所瞭解,步入先天境界的武者應該是三人才對。

那七人是六男一女,其中的大漢給他的印象最深,卻是當日在碼頭上被方暮教訓的魯莽大漢。

大漢的身旁,一臉難看的則是王家的二少爺王烈

「你們怎麼會在船上?」

方樸有些發懵的問了一句,但隨即便將注意力放在了半空中,毫不遲疑的說道:「事到如今,我們只有全力抵擋住這頭兇獸的攻擊,才有可能活著離去,還請諸位不要有任何保留」

「我憑什麼——」

王烈冷笑著正要說話,一旁那美的令人炫目的少女突然出聲打斷他的話:「方樸兄請放心,情況如此危急,大家只有同舟共濟,才有可能渡過難關。」

王烈冷哼一聲,拂袖轉身。

甲板上王家的護衛,早已被方家商隊的人拖回了船艙,只是被海浪捲入海中的那三人卻永遠的留在了大海裡。

方暮依靠著晏小小,冷冷地注視三男一女,說話的那位少女無疑便是南宮洛羽,她的身旁,尚風正一臉訕訕,似乎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

他們是如何偷偷上船的?莫非這些兇獸的出現,和他們有著關係不成?

方暮看著尚風心虛的神情,眼中閃過一抹沉思。

不過不管怎樣,這四人偷偷上船,難保會是居心不良,可恨此刻身負重傷,想要對他們出手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方暮冷冽的掃視著四人一眼,就連南宮洛羽的目光也變得躲躲閃閃,心中的猜測愈發肯定,不由得平添幾分憤怒。

此刻,天空中突然響起一道暴雷,就見那水螭碩大頭顱的最中央,一道藍色電弧驟然閃現,而後便一發不可收拾,兩道,三道,頃刻之間,便有無數道電弧凝結出來。

「竟然是雷水雙屬的兇獸,這頭水螭的真正實力恐怕比起一般的妖獸也不遑多讓」

南宮洛羽凝視著半空,這頭水螭半晌也不發動攻擊,其中固然有著身負重傷餘力不足的原因,但更多的則應該是想要聚集出足夠強大到一擊滅殺的力量。

她秀眉輕蹙,頭也不回的說道:「尚風兄,你自東方攻擊兇獸右眼,王烈和俊陽自西方攻擊兇獸受傷的左眼,方樸兄以及方家商隊的三位兄臺守護甲板。」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尚風和王烈以及云俊陽已經按照她的吩咐分別站好了位置。

方家眾人怎麼也想不到這四人之中,南宮洛羽竟然才是真正的頭領,正不知如何應對時,方暮已淡淡的說道:「聽這位南宮姑娘的安排。」

方樸應了一聲,帶領另外三名先天強者守護在方暮前方,顯然是防備兇獸對方暮恨之入骨趁機殺他。

「南宮姑娘,希望你們能將這頭兇獸留下」

方暮沒有理會方樸遞過來的關心目光,深深地的看了一眼準備出手的四人,若有深意的說了一句。

南宮洛羽歉然一笑,道:「方兄還請放心,我們必不會允許這頭兇獸毀掉商船。」

方暮嘿然冷笑,卻是沒有再說一句話,目光望著半空中電光繚繞的水螭,臉上閃過一抹不為人知的狂熱。

「竟然是雷水雙屬的兇獸,雷電屬性,也不知道我的電能核心能否吸收」

他輕聲的嘀咕了一句,身後晏小小一時間沒有聽清,關切的問了句:「少爺你說什麼?」

方暮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後天武者全部避入船艙,只有晏小小沒有進去,而常十二更是一言不發的站在他的身旁,根本沒有理會頭頂上的兇獸兇威。

雖然二者此時的表現不符合眾人的利益,然而方暮卻是極為滿意。

這二人畢竟是他的私人力量,如果說到了船毀人亡的關鍵時刻,他倒是不介意二人拼盡全力出手對付水螭,但南宮洛羽四人的出現,卻是讓他改變了注意。

之前與水螭戰鬥時人不見蹤影,如今這頭水螭已是重傷之身,他們卻是跳了出來,實在很讓人懷疑他們的居心。

方暮雖然有著電能核心作為最後的底牌,對四人倒也不是太過忌憚,但多了常十二和晏小小在此,總比獨自應對要輕鬆的多。

一股難以形容的死寂氣息從半空中釋放出來,受傷的水螭驀地發出尖銳難聽的吼聲,天空中彷彿被蒙了一層湛藍色的霧氣,無數道閃電驟然爆射開來。

「動手」

南宮洛羽清脆的聲音一瞬間傳入眾人耳中,與此同時,她已如蝴蝶般翩翩飛舞,踩著曼妙的步伐正面迎上水螭的碩大頭顱。

彩光四溢,南宮洛羽的頭頂,一隻巨型蝴蝶毫無徵兆地的憑空生出,仰首噴出一道道白色霧氣。

霧氣快速蔓延,頃刻間就已將黃金頭顱包裹進去,眾人只聽到水螭發出痛苦的叫聲。

而一旁的尚風則是仰天一聲咆哮,雙拳幻化出猛虎,直衝向右眼。

王烈和云俊陽則是同時襲向左眼人從三個方向攻去,剎那間就已隱藏在白霧氣之中。

方暮看著這一幕,不由得冷冷一笑,他早就猜到南宮洛羽應該是控靈境的武者,只是沒想到這女人藏的卻是如此之深。

看她爆發出來的戰力,怕是比起衣勝雪還要強悍幾分,最少也有控靈三重的修為,如此修為在大乾武神殿默默無名,顯然是刻意隱藏起來。

觀此女貌美如花,處事果斷,其中實在不敢讓人相信是否有其他用心。

不過若是他們以為自己身負重傷,就有機可乘的話,怕是要失望了。

看著半空中電光繚繞,方暮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一旦這四人將水螭殺死,他會毫不猶豫的去搶奪這頭水螭身上的雷電能量。

「千蝶環繞」

南宮洛羽悅耳動聽的聲音中帶著絲絲的殺氣,白霧陡地收斂,露出她誘人到極點的身材,只見她頭頂那頭奇異蝴蝶突地分解成無數色彩斑斕的蝴蝶,挾帶著凌厲無比的勁氣圍裹住水螭的頭顱。

鮮血,猶如煙花般噴灑,水螭發出淒厲的尖叫,不停晃動頭顱,但卻因內丹碎滅,護體妖元已徹底消散,再也無法阻擋勁氣的割裂。

這還不是最慘的。

尚風那可媲美天空戰技的虎咆拳已轟然擊中它那隻唯一倖存的眼睛,墨黑色汁水暴裂開來,它的眼球徹底被爆開。

一名空靈四重的強者,三名先天境界的武者,若是對付一頭已失去妖元,僅憑肉體戰鬥的水螭,幾乎沒有任何懸念。

可惜的是這頭水螭雖然失去了妖元,但仍擁有著雷電的能量。那水螭吃痛之下,頭頂上肉瘤的光芒越來越盛,無數道閃電在即將劈中甲板的一瞬間又被它強行收攏回來,凝結成四道,惡狠狠劈向南宮洛羽四人的頭頂。

幾乎是同時,那閃電劈在了四人的身上,南宮洛羽四人雖然有所防備,但仍然被雷電劈的落到甲板。

修為較弱的王烈和云俊陽更是全身抽搐,毛髮豎立。

「他祖母個熊,我明白那小子是怎麼一下子制住我們的了,他有雷電的力量」

驀地,云俊陽一聲暴吼,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南宮洛羽揮手將附在身上的電能驅除,愕然望向方暮。

一旁,尚風和王烈也同時望了過去,沒有人比他們更鬱悶不解,只有先天二重修為的方暮在當日是如何在一瞬間制住他們的。

這半個月以來人不時討論,但總是摸不到頭腦。

被水螭釋放的閃電這麼一劈,反而是平日裡最莽撞的云俊陽反應了過來。

「此時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把這頭水螭幹掉,呃」

尚風微微一愣,就已不再理會云俊陽的話,抬起頭望向那水螭,到了嘴邊的話一下子嚥了回去。

其他人看到尚風發呆,也紛紛抬起頭望去,皆是張大了嘴。

「這個大傢伙,竟然要跑」

晏小小脆生生的話將眾人從愕然中喚醒,就見半空中,那碩大的金色頭顱已快速縮回水面,水螭那龐大的身軀以極快的速度破水向西方逃離。

「該死」

方暮看著水螭劃出金色水線越來越遠,不由得怒罵了一聲。

眾人聽到他話中對於水螭逃脫的憤怒,還以為是由於方靜山受了傷,他恨極了這頭水螭。不過無論如何,水螭敗退,令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方暮哪有時間理會眾人的想法,此時他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甲板上。他一直在思索如何進化眉心處的電能核心,卻始終沒有頭緒,如今好不容易撞見了一頭雷水雙屬的兇獸,豈能任它這樣逃離?

更何況它還重傷了方暮很是尊重的方靜山老爺子,單是這個仇,就有足夠的理由將它滅殺掉

只是這頭該死的兇獸竟然可恥的逃了大海上茫茫無際,想要在水中追到它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方暮心急如焚的看著水螭劃出的水線越來越遠,眼角餘光突然注意到南宮洛羽的頭頂。

那裡,千隻蝴蝶已再次凝結成一頭絢爛美麗的巨大蝴蝶,正靜靜的漂浮著。

「南宮洛羽,讓你的靈寵載我去追水螭,你們引來兇獸的帳一筆勾銷」

方暮咬了咬牙,心中頗為忐忑的試探著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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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9 00:05: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電能進化

長達三米,長滿了奇異圖案的翅膀輕輕一劃,數十米的距離就已跨越,迎面而來的海風如同刀子似得割在臉上,就算有真元保護,也禁不住有種生疼的感覺

「它向西去了,快轉向」

焦急的聲音自翅膀上方響起,那蝶翅忽閃一下,下一刻已轉向西方追了上去

坐在蝴蝶巨大的身體上,王烈的臉色很是難看,他始終搞不懂,就算是自己利用靈孕丹引來了兇獸,又幹方暮何事?

方家商隊此次並沒有受到任何損失,無非是方靜山那個老頭子受了重傷,可王家護衛商船的衛隊才是受傷最嚴重的人啊

三名隊員被那些早已逃離的水螭吞食,十七人至今仍然昏迷不醒,如今整艘船上只有舒醒過來元氣大傷的隊長王啟明帶領剩餘的十人守護

而王啟明和那十七名隊員由於催動精血施展秘術,將永遠無法進階,如此大的損失,怎麼算都吃虧

王烈還不清楚此事傳回家族會有多麼惡劣的影響,他已能肯定自己一旦回到家族,就將要面臨嚴厲的懲罰

然而沒想到的是,南宮洛羽竟然因為方暮一句不計較,便傾盡全力催動靈寵幫他追殺那頭黃金水螭

王烈心中鬱悶到了極點,這個該死的傢伙,他有什麼資格和自己計較?

他冷冷地掃向面帶焦急的方暮,卻不經意發現這個傢伙正以加冰冷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剛到嘴邊的埋怨被這道目光頓時逼了回去,他生生打了個寒噤,想到這傢伙擁有詭異的雷電能力,再也不敢說出半句話

方暮收回目光,望向千米之外拚命逃離的水螭,心臟不由自主的劇烈跳動起來如果能夠殺掉這頭水螭,分析出它是如何擁有雷電能量的原因,那麼自己的雷電核心應該能夠找到進化的契機

只要雷電核心進化,他有著絕對的把握在半年內將神識徹底液化,屆時,一旦湊齊五顆妖獸的內丹,踏入控靈境將不再是夢想

冷冷地掃視身周,尚風和云俊陽一左一右坐在南宮洛羽身旁,他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冷笑

這些兇獸,果然是這四人引來的,哼,一顆四品的靈孕丹,就是給普通的野獸吞了,也能進化到兇獸

這四人,可真是豪門子弟,大方無比啊

他剛剛只是試探的問了一句,不曾想果然被他詐了出來

暗自冷哼一聲,方暮死死的盯著倉皇而逃的水螭,心說一旦得到雷電核心進化的方法,立刻與四人分開,下次再遇到,有機會一定將他們全力撲殺

海面上,水螭那金黃色頭顱猶如一盞明燈,始終未曾離開眾人的視線也不知道是因為它的內丹爆碎導致無法駕馭水屬元氣而不能潛入深水,還是這頭水螭雙目已盲,不敢進入那強者云集的深海之中,總之它並沒有隱匿起來

這頭水螭一路向西,中途偶爾修正路線,但總體方向並沒有偏離,這讓天空中追擊的幾人大為歎服,這頭大傢伙,沒有了眼睛,竟然也能分辨方向

整整兩天兩夜,眾人始終跟隨在水螭的身後,期間方暮無數次想過出手狙殺,但那頭水螭的感覺極為敏銳,稍稍察覺到不對,立刻轉向

雖說南宮洛羽的靈寵千紋蝶度極快,但畢竟是兇獸級別的存在,比起巔峰階段的水螭,哪怕是已經身負重傷,也僅僅是度相當而已

這兩天中,南宮洛羽精緻的面容明顯的憔悴了下來,這頭千紋蝶是她進入控靈境後才收服的,雖說飛行中不需要她用靈元相助,但二者之間的溝通,卻需要不斷通過神識來實現

神識的不停運用,哪怕她如今已是空靈四重的強者也感到吃不消,要不是方暮在一旁不停催促,她恐怕早已找個無人的小島修養了起來

方家商隊的商船被遠遠地甩在了後面,方暮在臨行之前就已吩咐常十二和晏小小保護方靜山老爺子,並與他們約定在神聖帝國的南明島相見

經過兩天兩夜的修養,諸天大手印所帶來的反噬已徹底修復,體內真元也已恢復到了全盛時期的八成左右,此時就算四人突然發難,他也是不懼

只是無法殺掉這頭水螭,卻是令方暮心煩不已他能夠感覺到,這頭水螭的氣勢正在不斷的衰減,想來應該是有所察覺,不顧一切的逃命,以至於傷勢惡化

然而這樣下去,還不知道何時才能將它擊殺掉茫茫大海無邊無界,其間強者無數,誰知道會否發生意外,讓方暮的打算落空掉

「快看,它鑽入了一個漩渦裡」

尚風驚奇的指著正前方,就見水螭那龐大的身軀正一點點的消失在漩渦裡

「那是——」

方暮看著憑空在海面上生出的漩渦,不由得愣了一下,仔細看去,才發現那是一個波及幅度達十幾公里的大型漩渦,想必應該是下方有古怪,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現在怎麼辦?」

南宮洛羽通過神識命令千紋蝶滯留在漩渦上空,長長的鬆了口氣,美眸望向方暮

方暮毫不遲疑的說道:「我跳下去,你們可以走了」

說完,也不理四人反應,逕自一個翻身,緊追水螭而去

「喂,方老大,我說過要和你混的」

尚風說了一句,一翻身,跟了上去

王烈張了張嘴,看著尚風就這麼掉入漩渦,不由得愣住了

「他怎麼能這樣?我們一起離開龍山城,若是出現什麼意外,該怎麼和戰神殿交代?」

好一會,他才一臉埋怨的說道

「我覺得他做的沒錯,自從前些日子被方暮打敗後,尚風的性格就變得捉摸不定,我能看出來,他很想跟在方暮身旁,學習那套名叫『泰拳』的戰技只不過方暮對我們的印象並不好,換做平時,他根本不會同意,這次是個機會,反正那頭兇獸已經受了重傷,一旦幫助方暮殺死它,肯定能獲得好感」

南宮洛羽輕拂了一下鬢角的發絲,有些疲憊的說道:「俊陽,你也下去,我們此次引來兇獸,差點闖下大禍,以方暮的性格,此次雖然不會計較,但恐怕還有後患」

云俊陽性子粗魯,卻不是傻瓜,聽南宮洛羽這麼一說,再想到方暮擁有的詭異的雷電力量,重重的點點頭,跳了下去

王烈看著尚風和云俊陽跳了下去,氣的臉色鐵青,死死盯著南宮洛羽道:「你究竟想做什麼?你的未婚夫婿和方暮是死敵,難道你不清楚?」

南宮洛羽微微一笑,道:「葉離歌是我父親的女婿,不是我的丈夫」

「那還不是一樣」王烈冷笑道:「不論你同意與否,你們已經訂婚,這是不能否定的事實,你讓尚風和云俊陽下去幫助他,就是在和葉離歌做對」

「是嗎?那就算是」

南宮洛羽疲憊一笑,模樣很是惹人憐惜,她靜靜的注視著王烈,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玩伴,輕聲道:「你也知道我的感覺一向很敏銳,神通境以下的武者,很少能有不被我看透的存在可是這個方暮,卻是很難讓我看透,不僅如此,我的感覺還告訴我,這個人,無論如何都不能得罪」

「王烈,我勸你一句,清河方氏雖然不足為慮,但方暮這個人,最好還是不要結為仇家如果你不願下水,我會命令千紋送你回去,你仔細考慮一下」

說完,她粲然一笑,身體飄離千紋蝶後背,劃出一個極美的姿勢落入漩渦之中

「你」

王烈氣的就要破口大罵,但隨即想到方暮擁有的詭異的雷電能力,原本怒氣衝衝的腦袋頓時垂了下來

南宮洛羽的話無疑是正確的,這個該死的傢伙,如果真的擁有雷電能力,那麼,他的進步將遠遠過任何武者

那畢竟是神通境才能掌握的特殊力量啊

他輕輕的嘆了口氣,目光複雜的望著漩渦,喃喃道:「你們這幾個傢伙,太不夠意思了,好歹咱們也是從小玩到大的交情啊」

沉默片刻,他咬牙翻身入水

這是一個極大的漩渦,沉在海水中,方暮立刻放出神識和電能感知鎖定前方的水螭,而後便隨著漩渦轉動了起來

不是他不想控制住身形,只是這漩渦的力量實在太大了,剛進入其中,方暮就敏銳的察覺到若是敢動用真元與漩渦對抗,他會立刻被大自然那龐大到極點的力量撕成碎片

水流湍急,似乎帶著隱隱的吸力,方暮任由水流轉動,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發現自己已漸漸沉入到了海底深處

僅憑肉眼已看不出周圍的情況,他只能憑藉神識來查探四周的情況這是一個漏斗形狀的漩渦,越向下,漩渦範圍越小,到了最後,幾乎只有不到百米的範圍

四周所帶來的吸力已變得微不可查,方暮剛要催動真元從漩渦中脫身,神識卻猛不丁察覺到下方的水螭已不知何時憑空消失了

沒錯,那水螭並沒有掙脫漩渦,就這麼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無蹤

方暮怔了怔,原本引而未發的真元霎那間收回丹田

身體再次隨著漩渦下潛約十米左右,方暮只覺得周圍的吸力突然消失不見,身體一鬆,整個人彷彿從空中掉落似得直奔下方而去

讓他感到奇怪的是,竟然再也沒有半點海水的存在,這種從海洋世界突然間來到陸地的感覺很不舒服

他腳下發出一聲爆響,雷步發動,身形一動,下一刻已踩到了實地上

周圍傳來微弱的光線,方暮抬起頭望去,只見頭頂上方二十米外,那漩渦正疾的轉動著,只是那海水極為神奇的竟然始終懸在二十米外的正上方,似乎有了一層奇異的看不見的力量將水流隔絕起來

而正前方,則是一處巨大的天然石穴,十米高的洞頂看起來遙不可及,那一絲絲微光,正是從石穴深處傳出來的

方暮不用放出神識就能肯定這頭受了重傷的巔峰兇獸已進入到了石穴深處,地面上拖動的痕跡極為明顯,不知是何種石頭鋪就的地面有血肉摩擦的痕跡

他毫不猶豫的進入洞穴,體內五行真元快催動,以應對隨時到來的危險

就在他剛剛進入洞穴道身影先後掉落下來,正是南宮洛羽四人

看著深邃不見底的山洞,王烈臉上露出一絲猶豫神色,正要說話,就見尚風和南宮洛羽對視一眼,身影一動就已進入洞穴之中

而云俊陽則是略慢了一些,在進入山洞的剎那,他驀地回頭道:「烈子,不要多想了,那傢伙如果真能控制雷電的力量,對我們來說擁有著絕大的好處」

他咧嘴一笑,轉過頭憨厚的喊道:「表姐,等等我——」

說著,便已消失在洞口

王烈被云俊陽突如其來的話嚇了一跳,直到他那魁梧的身體消失,才猛地拍了下額頭,自言自語道:「這個白痴以前是在裝傻他祖母的,老子佔了他那麼多便宜,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他記恨」

搖搖頭,他內心忐忑的跟在了云俊陽身後

卻說方暮進入洞穴,才發覺這裡面廣闊幽深,前行近百米,仍沒有走到盡頭,只是此時卻無法繼續深入下去,因為前方突然多出了五個岔道

方暮蹲下身體,仔細查看著水螭留下的痕跡,卻愕然發覺前方到了分叉點,便再也找不到半點水螭路過的痕跡,要不是他一路緊跟在後,此刻還真懷疑那水螭是否進來過

眉頭皺起,他略微猶豫,便選中最左邊的一個岔路大步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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