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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個人言論

[都市言情] 駱湘 -【姦詐駭客不好拐】《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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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9 00:22:46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反應很熱絡嘛!」邊與簡釉蕓聊天,辛蘤沂邊瀏覽她帶來的新聞資料。
國內最大的電子科技集團首次推出線上遊戲,便以雄厚的實力與名聲,登上排行榜榜首,且各地佳評如潮,其中不乏詢問代言人來歷的信件……
「卓小姐和覃小姐已經出國了,比較不受影響,大哥比較擔心你會被狗仔給跟拍。」臺灣人閒得很,有事沒事就喜歡聽別人的八卦。
「他們想跟拍就跟拍吧!我沒什麼好怕的,況且逃不過的終究逃不過。」最近真的太安靜了,廣告都已經播出好幾天,卻還沒有接到家裏來的電話,她隱約覺得事情不對勁,不知道那兩人會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來。
「你之前不是還很擔心會傳緋聞?」
「逃不過的,你哥的行為愈來愈囂張、出入愈來愈頻繁,總會有東窗事發的一天。之前是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拖一天算一天,現在我只想早死早超生。」
「辛姊姊,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照實回答我。」她查了好久、挖了好久,始終查不到那次外泄案的藏鏡人是誰。
推敲再三,還是覺得辛姊姊最有嫌疑。畢竟自從大哥來過夜後,消息不斷的超級駭客「雅典娜」就突然失去音訊,已經快一個月沒有任何動作了。綜合門房警衛提供的線索,自由出入大哥辦公室多次的她是嫌疑最重的人。
「什麼事這麼慎重?簡小妹,如果是關於我另一個身分的事,我可以直接告訴你,所有你想的都是對的。」
「你又知道我要說什麼?」好恐怖喔!這種人當駭客太可惜了,應該去當國際間諜,保證比詹姆士。龐德還厲害。
「你的動作都在我的掌握裏,不然為何每次你一連上和Athena有關的線,那條線索就會立刻斷掉。我知道你向警衛問過我出入大樓的資料,恐怕連那封我傳給你哥的信你都拿到手了。」
「那我豈不是白忙了一個月?所有動作都被你摸得一清二楚。」好沮喪啊!
「也不算白忙啦,至少你現在知道真相啦!」挖了塊蛋糕品嘗,辛蘤沂猜想自己清閒的時光也不多了,暴風雨來臨前總是特別寧靜。「差點忘了,我也知道你有向小黎套問我的背景,雖然大部分都是沒用的。」
「我想你事先肯定告訴她哪些可以說,哪些不能說。」
「對了一半,我是有告訴她可以說些什麼,卻沒告訴她有哪些是不能說的,她的回答內容我還挺滿意的。」不得了,她的右眼皮一直跳。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她有預感大災難快來了。
「人家靠你吃飯,說錯了豈不完蛋?」就像她家公司裏某些愛拍馬屁的人,耗盡腦汁、浪費口水,為的不也是一份薪水。
「錯了。因為你的問題涉及到她的私人利益與人身安全,所以她得十分小心作答。」小黎又不是才來頭兩天,和邪惡相處久了,自然也變得滑頭。
「難道是她暗戀你,怕我搶了她的位置?」這年頭同性戀很多,沒啥可恥的。
「非也,再猜。」哇勒!連同性戀都搬出來了。她瞧見不遠處正在收桌子的小黎手一滑,將盤裏沒吃完的咖哩湯汁給流出來,正手忙腳亂的收拾殘局。
「不會她也參了一腳吧?」攪動杯中紅茶,簡釉蕓鬱卒的說。她覺得自己真像只白老鼠,關在籠子裏跑給人家玩。
「賓果!小黎她平常也是做我這一行的。差就差在她比較沒名,會踏入這一行純粹是被我帶壞的。」
「哇!我突然有種誤入賊窟的感覺。」這該不會是物以類聚吧?「我好奇你為什麼想告訴我你的身分,該不會我也需要被開導吧?」
「非也非也。我只是不想看你為了這件事忙得沒日沒夜,怕你心臟病發,上帝會把帳算在我頭上。」人家她可是很想上天堂觀光的,雖然地獄會有她那毒舌好友在等她。
「那你也行行好,早點告訴我不就得了?」害她白忙了一個月,說不定大哥結婚後,她會被大嫂玩死。
「你不提我也不好意思說,我看起來是那種很善良會自首的人嗎?」
「不像。」大哥,該不會你也是被玩的棋子之一吧?
「乖小孩,這件事記得別跟你哥說,等我把事情辦妥了,自然重重有賞。」
「什麼事?」眼睛為之一亮,簡釉蕓決定向未來大嫂投誠。誰叫她是她出道以來的頭號假想敵……呃,口誤,頭號偶像。
「家務事,幫你們除掉一隻寄生蟲。」
「該不會那些資料外泄案都是同一人做的吧?」
「真聰明,一點就通。」
「第一起外流案發生在三年前,就我所知,那時你已經有這家店了。」
「你一定在想,為什麼我不先動手,害你們白白損失了一大筆錢?安啦!我就是覺得你們有辦法應付這種狀況,才把你們公司排在最後一個順位。」
「意思是說,這三年裏你都在幫別的公司過濾害蟲嘍?」好過分。
「誰叫這些害蟲都是同一窩的,害我這超強殺蟲劑只好不斷的找蟲殺。」
「可以透露一下是哪個人嗎?搞不好我可以加入你的行列。」她也想知道是誰可以破解她設的電腦保全係統。「業務經理羅祝?」
「不是,上次只是為了懲罰他在我店裏調戲服務生。」
「階級高嗎?」
「算高吧!不過在最上頭的三個可以刪掉。」能在公司裏四處趴趴走,自由進出各大辦公室,權限應該不低。
「上頭三個?大哥、二哥……第三順位是誰?」
「韋應天韋特助。」
「噢!差點忘了他,可是特助的頭啣並不大吧?」
「若論實權他可大得很!我的排名是以權力論。」他的薪水也不低,據她所知還比副總裁多個幾千塊,想來簡煌燿也知道要體恤辛勞的人。
「那是誰,總經理嗎?」
「你慢慢猜,果汁喝完了找小黎續杯,我有事要上樓處理一下。」不行,怎麼想怎麼不對勁,她決定打電話回去探探消息,這種風平浪靜的情況太詭異了。
春天已經結束,而夏天就是臺風多,一不小心就有災情發生。

******

「媽!家裏還好吧?」希望是還好,不然她就不好了。
其實她還滿乖的,做了壞事一樣會心虛,不過她真正擔心的是她要從資訊生活版跳到影劇版,甚至頭版了。
翔宇千金深藏不露,久居寶島戀情曝光。瞧!她連標題都想好了。
如果真是這樣,她的咖啡屋不知道還活不活得下去?她才不想關在屋裏讓男人養,整天打蚊子數螞蟻,她會嘔死加悶死的。
「很好啊!你弟弟最近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突然變得認真起來,今兒個還同你爸一起出差呢!」視訊的另一頭正是辛母俏麗的嬌顏。科技如此發達,即使身在幾萬哩遠的地方還是可以見得到面。
慘了?該不會是出差到臺灣來吧?捉姦在床可是件不得了的事。
「媽咪,你知道他們要出差到哪個國家嗎?」非常不幸,辛蘤沂的第六感永遠神準,一點誤差都沒有。
「乖女兒,晚上不要隨便出門,有客人到要好好招待,辦事時房間門記得要上鎖。刀棍之類的兇器記得藏起來,免得發生兇殺案。」不是媽咪不幫你,只是愛莫能助啊。
「我要不要連店裏的椅子都收起來,不然我怕它們也會被拿來當作兇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們要他死,他保證死得痛快。
「那就要看你的應變能力嘍!別怪媽咪沒提醒你,巴黎飛臺灣約十四個小時,我這邊現在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十分,他們搭的是今天早上八點的飛機。」
「時差七小時,航程約十四小時……哇勒!他們肯定事先就算好了,這樣簡直就是強迫中獎嘛!」明天一早五點多就到達,桃園中正機場到臺北飆車不到一小時,正好趕上起床時間。
「他們是想捉姦在床嗎?」
「我可沒說喔!乖女兒,有沒有做那檔事你最清楚,不想死得太難看就叫他忍忍,一天不做不會怎樣。」
「那頂多也只是緩刑,他們一來他一樣死罪難逃。」
「誰叫你要金屋藏「俊」?媽咪是不反對你先上車後補票啦!不過你爸和你弟可不這麼想。」這也是她被冷落在巴黎孤零零一個人的理由,賽維持那家夥怕她出面護航,硬是將她留著看家。
唉!人母難為啊!
「算了!爆就讓它爆吧!流血的是他又不是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愛做的事還是可以做,早死晚死都是要死,就讓他來頓「最後的晚餐」吧!阿門!
「最後一件事,如果他僥幸未死,嘿嘿嘿……」
「媽,你被傑洛克給污染了,這種關鍵時刻你竟然還嘿得出來。」
「醜女婿還是要見公婆,反正他長得也不賴。」
「奇怪!我這裏都沒有消息外露,你那邊倒是清楚得很。」墻裏不亂墻外亂,究竟有沒有道理?
「女兒啊!臺灣狗仔是很厲害的,不過私人徵信也不簡單,照片照得可是一清二楚,想賴都賴不掉。」語罷,辛母還很惡劣的將照片往視訊螢光幕前一亮。
她的老天!連在床上做運動的照片都有,肯定有人在她房裏裝了針孔攝影機,而她竟然神經大條到完全沒發現。
「我賭百分之一千是卓月榛幹的好事。」那只惡魔,有情人沒友人,該殺。
「唔!其實是卓小姐的男朋友負責裝的,她本人只負責弄到這臺攝影機,覃小姐則是負責轉移你的注意力好讓機器上架。」
「怎麼連天使彤都出賣我?」雙雙給她出國避禍,好樣的。
「人家也是想讓你早點完成終身大事,一直拖下去不是辦法。」能一勞永逸多好?只是過程可能會血腥了點。
「等她們回來,我也要把她們的香傃照供諸於世。」一報還一報,最好再將照片放大掛在店裏供人觀賞。
「那也得等過了明天再說,女兒加油嘍!媽咪會在遙遠的巴黎幫你祈禱,人家也想早點抱孫子呀!」
「我會記得叫他去結紮,你們慢慢等吧!再見。」咬牙切齒的切斷視訊,辛蘤沂首次嘗到被徹底出賣的滋味。
壞事果真是不能多做,從前只有她出賣別人,沒想到這次換她被出賣。
恨啊!

******

「怎麼了,氣氛怪怪的。」一下班便來看小情人,簡煌燿卻嗅到一股不和諧的氣息。
「沒的事,你想太多了。」從掛了視訊到他來,她都在找那臺可惡至極的針孔攝影機,可惜無論她如何用力尋找就是找不著,想來是趁臨行告別會時拆了。「你知道國父的遺言是什麼嗎?」
「和平、奮鬥、救中國。」這是什麼問題?
「和平、奮鬥、救自己,這是我送你的七字箴言。」聊天要盡量和平,打架要盡量奮鬥,緊急時刻要記得救自己。
她肯定是幫不上忙的。
「有保意外險嗎?」她怕他的煞車線會被惡意剪斷,好端端的出門被車輾,走在路上招牌砸下來都有可能。
「有。」怎麼好像在交代後事?
「肚子餓不餓?我弄點心給你吃。」聽說死刑犯行刑前的最後一餐,都特別豐盛。
「不太餓,若要吃點心我也不介意。」站在眼前的就是特製的超級甜點。
百吃不厭。
「口水擦一擦,想吃點心就上樓去。」唉!男人就是男人,都死到臨頭了,還堅信「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千古良言。
反正她不是佛祖、上帝,提醒人避禍不在她的職責範圍內。

******

叩叩叩——節奏力道一如往常的敲門聲,企圖喚醒一對愛情鳥。
「沂姊、簡大哥,七點半了,上班時間到嘍。」
小黎的聲音怪怪的,十足半憋笑半看好戲的心態。
一早來就有兩位客人在門口等她開門,一進屋就坐著等老闆親自下樓招呼。她是認得這兩人,猜想不認得他們的簡大哥肯定要遭殃了。
等會兒記得先將電話準備好,隨時撥一一九叫救護車。
「小黎的聲音怪怪的。」先起身的簡煌懼有股詭異的感覺,以他商場上爭戰多年的經驗,似乎有股濃厚的殺氣由門外傳來。
「那是一定的,樓下有客人來了。」
「每天都有客人,這有什麼稀奇的?」
「因為今天的客人比較特別。」爬起床,辛蘤沂拎了件高領線衫套上。還是遮一遮好了,免得刺激到樓下那兩只雄獅,造成更大的傷亡。
等枕邊人也梳洗完,她難得和他一起下樓。平常都是男方先出門,她小睡一會兒後才下樓做生意。
情人是要禍福與共的,雖然倒楣的是他,但表面樣子還是要做。
「記得我說的,和平、奮鬥、救自己,忘了你就慘了。」最後一次叮嚀,攻無不克的戰爭女神,帶著她滿頭霧水的菜鳥小兵上戰場嘍!

******

「吃過早餐了嗎?」無視身後那兩只打得正起勁的雄性生物,辛蘤沂直接略過戰區,朝敵方總司令靠近。
「沒,一下飛機就直接過來了。」酷顏總司令冷眼旁觀,一點都不為戰場上唯一的子弟兵擔心。
「讓傑洛克打打再說,連小子拳頭都招架不住的人沒資格保護你。」
「現在事事講求專業,不會打架可以請保鑣。」
「錢要花得有價值,保鑣有時並不可靠。」
「男人有時更不可靠。」
「所以要先接受震撼測驗,才知道他能不能讓你靠。」
「好個震撼測驗啊!我幫您弄些東西吃,等他們打完恐怕都中午了。」進入吧臺,辛蘤沂招呼在一旁看戲的小黎幫忙弄份豐盛的早點。
長途飛行也夠累人的,先填飽肚子才有力氣訓人。
當然,累了一整晚的她也要吃頓豐盛的早餐,以迎接之後的炮轟行動。邊煮咖啡,邊看另一邊打得昏天暗地的場景,辛蘤沂默默為她的小兵哀悼。
方才前腳才剛下樓,來客的臉都還沒看清楚,一個硬生生的拳頭便招呼上他的俊臉。然後就是一頓無厘頭亂打,基於自衛,被扁的一方瞬間備戰,一時拳來腿往,好不熱鬧。
「沂姊,桌椅毀了不少,這個月的支出肯定很驚人。」
「等會兒算總帳時,你去點點壞了哪些東西,列張清單叫我老弟賠。」
「這樣好嗎?」
「當然好,而且好得不得了。」
弄好沙拉,做了數種不同口味的三明治,松餅、麵包,配上香醇的咖啡,她很沒道義的坐在一邊與敵方總司令一起喝咖啡觀戰。
屋外茂盛的楊柳綠竹尚不知己身綠蔭形成了天然簾幔,無形間擋住了屋內的腥風血雨,正為竹籬外「休息中」牌子感到納悶,好端端的為何不開門營業?
戰爭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當彼方大樓的九點上班鈴響,來不及打卡的人哀號全勤報銷時,屋內終於恢復平靜。
準時出現在工作崗位上的韋特助接起手機,悅耳的女音告訴他,今天總裁早上不會出現,要他中午休息時間到「城市插曲」走一趟。
不會是做那種事做到虛脫吧?韋特助訥訥的收線,認命的將公文撈一撈,前往副總裁室報到。
盡責的韋特助並不知道,就在他接電話的同時,他家上司正渾身浴血的癱在地上,任「外」人蹂躪。
而好不容易從混戰脫身的簡煌燿,卻不知好戲現在才要開始。
他的苦難日還沒結束。

******

「有什麼遺言要交代嗎?」邊上藥,韋特助邊為好友打點身後事。
星期六還要上班,加班費拿來!
「要死了,你再用力下去,我就真的要死了。」雖說最後雙方和解,但代價也未免太大了。他懷疑要不是她吃飽喝足,乖乖聽從敵方總司令命令出面調停,他可能會被打成重度殘廢。
「沒想到辛小姐來頭這麼大,這回你可撿到寶了。」要發了要發了,誰不知道航空業近幾年蓬勃發展,更遑論是素有「天空之王」的翔宇集團。
除了提供航空服務外,旗下子公司還包含零件製作、引擎生產、各種型號飛機製造、機身內部裝潢……凡是跟航空有關係的,翔宇通通一手包辦,甚至還讚助法國政府在較偏僻的地方增建小型機場。
「在發之前,我肯定會先讓醫院發一筆橫財。」女友弟弟的火氟還真不是普通的大,他猜想當初蘤沂不和他拿金錢報酬,根本是為了替他攬醫藥費。
「別再咬牙了,我怕你的牙齒會脫落。」嘖!打得真兇狠,看來是有練過的。
「廣告的事怎麼辦?要撤掉嗎?」雖說造勢效果已達到,再播久一點效果會更好,有不少玩家來信建議,希望在明年第一次的爭霸賽中,能親眼目睹神秘代言人的真容。
也有不少人在討論,代言精靈到底是何方神聖?有些人甚至找到「城市插曲」來,卻被蘤沂技巧性的帶過。不少八卦媒體更是蠢蠢欲動,加以他夜宿此處的「高」頻率,紼聞是早晚會傳的。
此刻撤換人選或廣告,恐怕只會對紼聞八卦有推波助瀾的效果。
「當事人親屬要撤,當事人自己說不用。」想來最難過的已經過了,再下去頂多也只是皮肉傷加精神炮轟罷了。
「哇!親愛的大哥,躲在這療傷會下會太窩囊啦?」推開同樣與總裁辦公室位於大樓頂端的豪華休息室木門,簡辰杉一臉姦笑的走進來。「媽和爸要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辛小姐說,你應該會在這裏休養生息一陣子。」
話說自從昨天拉瑟西靳父子倆聯手將他修理一番後,便將打擊過大的他扔給前來領人的韋特肋,接著便瀟灑的關起店門說,永遠別再見。
滿身是傷又被迫和親密女友分開的他,不好意思回家讓家人看笑話,只好在公司休息室裏過夜。當時經過大廳的員工都很訝異,一向行事低調的總裁,怎麼會滿身是傷的讓人給扶進電梯?
他終於明白那七字箴言「和平、奮鬥、救自己」有多管用。他敢保證,要不是事後坐下來算帳時,他努力維持談話間的和平,遇到任何問題一律很孬的以「您說的是」做結,遇到火爆場面更是努力搶救自己——的身體發膚,恐怕現在他早已被挫骨揚灰了。
慣性的轉頭往樓下望,「城市插曲」的大門依舊深鎖,看來盜壘無望啊!
「別看了,裏頭暫時由豺狼猛獸進駐,要進去恐怕得等個幾天。」恐怖喔!肥皂劇裏會大打出乎的都是情敵,沒想到「護姊成癡」的弟弟威力更猛,絲毫不擔心會因此失去一個現成姊夫。
「別再刺激我了,先幫我想想如何突破困境吧!」薑是老的辣,一開始沒出手的賽維特。拉瑟西斯不愧是商場老將,趁他年輕力壯的兒子扁完後再來落井下石,精神肉體兩方面一起傷害,邊說教邊把他當沙包使用。
「不用想了,有本小姐在一切放心。」屋內三個大男人盯著應該被脅持的女方悠哉的推門而入,還不忘亮亮手上的專用電梯卡說明她是如何上來的。「自家人最瞭解自家人咩!」
慘慘慘,有史以來最慘的受害者,沒有死實在是老天保佑。
「大小姐到,閒雜人等退場。」像是司儀般喊完,韋應天領著霧煞煞的簡辰杉退場,將空間留給可憐的傷患和遲來的公主。

******

「還不錯嘛!至少沒有癱瘓或殘廢。」和她當初想的差距頗大,只可惜那張臉皮,恐怕沒有半個月是無法見人了。
門一闔上,辛蘤沂的邪惡本性開始流露。
「你騙我說,你沒有親人。」結果他被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女方親屬打成豬頭。
「天地良心,我可從來沒說過我沒親人。我只說我在「臺灣」沒有親人,他們都到「另一個國度」去了。」挑挑眉,她放下剛剛在家準備的稀飯。「事實證明,他們真的不住臺灣,他們全都住在法國。」
接手韋應天還未完成的換藥工作,辛蘤沂一點都不溫柔的幫情人抹藥包紮。在月榛身邊待久了,基本包紮還是會的,只是用得到的機會太少,弄得不好還請多多包涵。
「我也沒說我是孤兒,只說我是棄兒。不過老天疼我,在我生父不要我後,又給我一個疼我的爹地。你會受傷是因為他們伯我重蹈我母親的覆轍,老婆的前半生屬於別家,女兒的前半生卻是自家的事。」後半生恐怕也是,就她家來論。
「你的遣詞用字真高明,我都被你唬弄過去了。」想起身,卻又痛得齜牙咧嘴倒回床上,簡煌燿痛恨自己此刻的蠢樣。
「謝謝,基本上那是職業心理作祟。」如此才不至於讓自己的底細被摸光。辛蘤沂轉頭瞥見桌上那壺簡釉蕓托二哥帶來的雞湯。「我去倒碗雞湯,你妹妹很擔心你,她說要你至少撐到讓她有大嫂。」
「少來,那是給她補身用的,她不想喝才塞給我。」聞到那一碗熟悉到極點的液體,簡煌燿的頭又開始痛了。「她就不能乖乖把它喝完嗎?」
「嘿!好歹人家記得要留給你喝,要是我就直接倒掉了。」捧著碗一匙一匙塞進傷患嘴裏,愛人受傷她才展現嫻淑的一面。「別瞪我,我的良心一向很少。」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他早就知道她是個邪惡妖精,雖然不到冷血惡魔的地步,但和善良絕對構不上邊。他一開始就是被她的和善給蒙騙了,以為她是春之精靈,能為迷惘孤寂的人尋找靈魂出路。
「我剛開始就很疑惑你怎麼會把我想成精靈,我明明是個心機客。」
「是啊!你早就知道他們會來,還不告訴我,競讓他們來個捉姦在床。」罪加一等,老的與小的都這麼說。
「這你可就錯了,就算當天你不來過夜,他們一樣有辦法找到你,把你海扁一頓。如果是捉姦在床,雖然當下痛了點,但他們多少會看在同床共枕的份上,將你列為優先考慮對象。」她頓了頓,「大不了來個父憑子貴。」
「可惜我盡責的夜夜用保險套,不能父憑於貴。」鬱卒啊!
「別擔心,接下來的交給我辦。只要我挺你,其他的都好商量。」
「那你那天幹麼不早點過來止戰?你弟根本殺人不眨眼。」害他窩在這裏養傷兼自卑,三十歲的「成熟」男人竟然打輸一個小他七歲的大男孩。
「新仇舊恨,乾脆讓他一次打個夠,避免下次見面又殺紅了眼。」獅子嘛!吼一吼消消氣就沒事了。
「新仇我知道,試問舊恨哪裏來?」
「你還記得幾個月前搭同一架飛機到巴黎的事吧?」將空了的碗擱在床頭,辛賄沂端來稀飯繼續餵食。「很不幸,那天他看到你轉頭和我說話,外加我們又同機共艙了十幾個小時。」
「不會吧!說個話也能構成罪狀?」嚇!保護欲未免也太強了吧!
「所以我說,你沒被打成殘廢還不錯啊!說來我還幫你少了一頓好打,不然那天你來我家參加晚宴時,肯定會被傑洛克拖出去毒打。」
「說到晚宴,那天我好像沒看到你,我還在好奇翔宇集團難得回家的千金長什麼樣子呢!」
「這會兒你不就看得一清二楚了!一個鼻子兩個眼睛,發色黑膚色黃,百分百純正中國血統。」白了他一眼,怎麼男人都對不常露面的女人感興趣?「那天我在二樓觀望,沒下去露面,免得我爸又塞一堆法國豬給我。也幸好我拉著傑洛克沒讓他衝下樓,不然你肯定提早變豬頭。」
「你說你之前幾任男友都是因為你的一視同仁而分手,我倒覺得他們是被你弟的「一視同仁」給嚇走的。」接近姊姊的一律都是敵人。
「他們沒那麼神通廣大到臺灣來捉人,這次純粹因為「有心人士」作祟提供線索,他們才會知道的。」那兩人怎麼還不回國?畏罪潛逃也逃得太徹底了吧?「當然,你那些廣告也是幫兇之一。」
「所謂的有心人士,該不會是卓小姐吧?」
「你猜的和我一樣,不過事實證明,小彤和雷傑那只臭狼都有參一腳。」想來月榛的風評實在太差,發生壞事第一個想到的都是她。
「和他有什麼關係?」最近和他見過幾次面,亦聽聞他的本行是殺手。
「愛人有求,義不容辭咩!也多虧他的「協助」,我們的床上運動才會被活色生香全部拍照存證,改天我拿來給你看看。」
「不用了,我認為現場進行比較刺激。」這話題告一段落,他有一個問題從昨天就一直梗在心頭。「為什麼是我?比我好的男人多得是,你的條件甚至比我還要好。」她家的資產是幾百億歐元,他頂多是幾百億臺幣而已。
「不為什麼,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選你是對的。」
「這不像你的作風。」對於情愛,她挑剔得很。不是她標準高,而是她不信任愛情,不信任誓言中的地久天長。
「你錯了,如果不對我的眼,我是不會答應你的請求。愛是在第一眼時萌芽,第一眼不對,以後都不用說了。」愛情的錯誤肇始於強求,認為相處是可以培養感情的。「也許是你的冷漠對了我的脾胃,至少當你出現在店裏時,我都有過去陪你聊天。要是換作別人,頂多只是禮貌性的微笑,頂多再加寒喧問候幾聲,根本不會浪費唇舌和他說話,「親切而疏遠」是曖彤給我的評價。」
「原來不是我單方面的追求啊!」聽來還滿快活的,這身傷痛很值得。
「你以為我是那些庸脂俗粉,多金帥哥說追就給人追的啊?」
「唔,原來我算得上是多金帥哥呀!」
「如果你這身傷一直不好,那就不是了。」她拍拍枕頭。「乖乖睡喔!姊姊明天帶你去看獅子,問問他們可不可以讓你扶正。」
「萬一他們又衝過來咬我怎麼辦?」
「沒關係,有事我幫你擋,你先休息好好養精蓄銳。」
「你要留下來陪我嗎?」要是辰杉和應天看到他這模樣,一定會去撞墻。
話才說完,外邊走廊隨即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乖,我去外面打點一些事情,不會吵到你的。晚一些同我家那兩只噴火獅談談,不會耽擱太久的。」昨天晚上她已經和他們溝通過了,這次她選擇淪陷,相信老爹和老弟都看得出來。
一見面就劍拔弩張是老規矩,她在法國讀高中時就經歷了幾次。在隻身回臺灣後,她的情史少得可憐,全都是男方一相情願。久而久之,也就沒人想浪費時間在她身上了。
她不追求轟轟烈烈的愛情,平淡的過程愈能見真情。玫瑰與巧克力、血拚刷卡和燭光晚餐,會讓愛情變得庸俗無奇。她不懂現在的熱血青年,為何會認為缺了這些,戀愛便不叫戀愛?
投入茫茫人海,與數個無緣的人擦肩而過,直到她遇見了他,一個不求光鮮場面,而只想和她在晚間喝咖啡聊天的男人。
他們同時接受這種平淡的情感,所以他們聚首。
人家都說豪門千金愛得不自由,她卻認為自己愛得很自由。她相信家人只是怕她選錯人,蹉跎了下半生。
可惜她就是她,由不得別人幫她規畫。
她會為自己的人生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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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兩位,聽得很愉快喔!」等簡煌燿終於睡去,辛蘤沂拉開房門,兩只隔門壁虎立刻跌落在地。
「嘿!大哥也開竅到會耍嘴皮子啦!大嫂你真是功德無量。」已經與她認識頗久的筒辰杉立刻應道。
「耍嘴皮子算什麼?人家冰塊男現在也會撒嬌呀。」那才叫恐怖咧。
「很遺憾沒提供攝影機和錄音機。」給你們這群壁虎存證留念。掉頭往另一邊總裁辦公室走去,後頭兩人也跟著她走。「你們放假都沒事好做嗎?看來人家說企業家沒假日是假的。」
「冤枉啊!大嫂,政府提倡周休二日就是為了讓我們休假,我們現在正光明正大的享受「休閒」時光。」語歇,突然想到一個大問題。「現在有人可以告訴我,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嗎?」為何大哥突然被扁成豬頭,而韋特助竟叫辛小姐為「大小姐」?
電話裏不是只說大哥遇到些「麻煩」,需要人照顧嗎?
「簡單的說,辛小姐是傳言中「人比花嬌」的翔宇集團幹金,人家「身處另一國度」的親人,由法國趕來懲治破壞自家女兒清白的惡徒,也就是讓人家穿著清涼……嗯,飄逸拍廣告外加捉姦在床的簡煌燿.」
「翔宇集團?那你們那次離奇的機位事件——」
「我解決的,有問題嗎?」在人家的總裁寶位上落坐,辛蘤沂邊操作電腦邊回應。「反正那架飛機是我家的,機艙是我老爹包的,我不過是要地勤人員開放兩張座位給你們而已。」
「只是錢照收,你還真懂得維護自家利益。」
「公事公辦,坐飛機付機票錢是天經地義的事。」答答答的敲打鍵盤。反正這幾天裏,那個人應該沒空辦公,她決定原處作假,直接讓來人偷假貨。
有了上次經驗,對方一定會賭命一搏的前來這臺禦用電腦讀取資料。她確定老狐狸的公司快毀了,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關閉螢光幕,剩下的晚上再用,明天是星期天,還有一天可以準備。
「我要回對面一趟,兩位以後還請多多指教。」反正身分拆穿了,她這大合作廠商的幹金有的是說話的權力。
留下兀自執行指令的電腦,辛蘤沂起身步向電梯。
「你和你弟長得不像。」她看起來並沒有外國血統。
「這是私人機密,我無可奉告。我只能告訴你,我的精子不是現在這個老爹提供的。豪門嘛!多得是旁人不知道的秘辛。」
當——電梯下樓。
無視於想繼續追問的無聊人士,她進了電梯按下關門鍵。望著鏡子裏的身影,她確信血緣不是親人間最深的羈絆。
是緣分,讓他們成為家人的。
「茫茫人海,有緣的終會聚首。」聲音小得如同囈語,她知道接下來……「無緣的終將錯過。」
她和生父終究無緣,他們,終會錯過。

******

「姊,其實我覺得你們還挺登對的。」咬著牛角麵包,傑洛克倚靠吧臺看著姊姊忙碌的為他們張羅晚餐。
因為拉瑟西斯父子借宿於此,「城市插曲」這幾天休假,賽維特老爹此刻還在樓上思考,要不要讓廣告繼續播出。
「那你還下手那麼重,等他成了豬頭就不登對了。」簡單料理一下食材,辛薦沂決定做義大利面。「牛糞不適合插鮮花,只能當作花肥。」
「慣性動作咩!誰叫他要搶走我最美麗的大姊。」好歹先讓他監定監定,下手為強是小人才使的招數。
而小人就該扁!
「你有資格說嗎?一天到晚在外拋精棄液的野獸,還敢指控別人。」
「人家只是怕你被騙嘛!」喔哦!姊姊生氣了,他不想被老爹揍。
「拜託!我看起來是那種很好騙的白目女嗎?」她不去騙人就不錯了,還會被騙?笑話。
「你知道嘛!商場險惡,商人都很姦詐……」嗯!還是老姊泡的咖啡好暍。
「我不是商場人士,可是我也很姦詐。」白癡論點。
「你姦詐我不反對,因為那是事實。至於我嘛……」不對耶,怎麼立場反過來了。
「以後你交女朋友我也去海扁人家一頓,因為我家小弟很笨,容易被騙。」
「呃……」應該不是這樣吧?好歹他也是個貨真價實的商場人士。
「算了,看在你笨的份上,這次原諒你。下次你敢再用拳頭招呼你姊夫,我就讓你躺在床上辦公三個月。」比拳腳,她可不輸男人,不過姓卓的更強。「吃飯了,叫老爹下來吧!」
溝通完,她還要到對面送飯呢。

***cn***

「他們準備後天離開臺灣,你明天過去和他們當面會晤。基本上,已經沒問題了,該說的我都先幫你說好了。」休息個兩天,走幾步路看似不難。「然後你就住我那邊。」
「這麼快?我都做好長期抗戰的心理準備了。」吞下稀飯,讓情人照顧的感覺真好。「這種感覺好糟糕,我一件事都沒做,你就把問題全部排除了。小說裏遇到這種狀況,不都是由男方出面解決的嗎?」
「那是小說,事實證明,男人不是萬能的,而有些女人也不需要男人的過度呵護。」
「按照我的觀點,千金小姐個個驕縱又跋扈,遇到問題就只懂得哭鬧,可你一點都不像。」
「你家釉蕓也不像,現實生活不能以公式論。」
「也就是說,你算是蒙到的,要懂得珍惜。」涼涼的聲音由門口傳來,「不要瞪我,我奉命前來觀察。」
自認風流倜儻的傑洛克,把曜天大樓當作是自己家廚房般參觀。「好歹我把人揍成重傷,過來探探病也是應該。」
名為探病,說是搗亂還差不多,他甚至還十分故意的用手指戳向傷口。「是男的就別喊痛,太虛弱怎麼保護我家嬌花。」
「哼。」悶哼一聲,為了佳人再痛都得忍。
「老爹的答案是什麼?」不過是幾秒的廣告,沒必要那麼計較吧?
「他表示可以繼續播,但以後不準再不告而演。」拉把椅子面向椅背跨坐,傑洛克一點都不因打傷人而心虛。「他說要拍也得先拍自家的,怎麼可以把寶貴的第一次讓給外人。」
「明明就是他不讓我拍,關我什麼事?」惡人先告狀。
「另外他還說只要八卦不要傳得太難聽,他可以對流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現實論,臺灣的八卦都不太好聽。」
「你們自己看著辦,要開記者會或是其他怎麼樣都好。」言下之意,兩人的關係獲得承認。他斜眼打量一下床上的傷兵。「老爹有吩咐,要這家夥明天過去一趟,下午兩點準時開場,不準遲到。」
尊臀離開椅子,傑洛克準備要走了。
「親愛的老姊,你要留在這我沒意見,但請別忘了明天的早餐。」揮揮手,來去如一陣風的他消失在掩上的門外,隨即突然又探頭進來。「噢!差點忘了,爹地說,記得帶回去給媽咪瞧瞧。」
「知道了啦!你快滾唄。」
「嘿嘿!」笑得邪惡,傑洛克丟下最後一枚炸彈。「姊,你今天好賢淑喔!媽咪看到一定會痛哭流涕,老虎轉性成為家貓了。」
說完,他馬上溜之大吉。
「傑洛克你完了,你明天等著抱馬桶狂拉拉到死吧!」隨手抓起保溫瓶丟了出去,立時揚起硬物撞到門板的巨響。
「看來你弟那一關是過了。」這家夥竟然沒良心的戳他傷口。
「算是吧!你早點休息,充足的睡眠才能痊癒得更快。」
「下午你同他們倆說了什麼?」
「沒什麼,你的形象大體上良好。」
「根據你的邏輯,不在範圍內的肯定很糟。」唉!星期一上班有得被奚落了。
「的確。」辛蘤沂相視而笑。情人啊!心靈契合是很重要的。
她慶幸自己選了個聰明人。

******

答答答——纖細的手指再次出現在不屬於她的鍵盤上,將資料一筆筆改碼鎖死後,又放了一些看似正確的假檔案在原處。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撲朔迷離間,神秘的夜侵客布好了陷阱,就等不知情的小白兔自動跳入。
為求一舉擒獲,專注的辛蘤沂沒發現門後一雙精眸,早將她的舉動全數納入眼簾。
昂貴的地毯成為掩蓋腳步聲的幫兇。
咱——燈光亮起,現行犯被捉個正著。
「姦忙喔!我們親愛的翔宇大小姐。」未痊癒的身子斜倚門框,笑睨著沒意願起身的曼抄身影。「不會最近晚上太忙,沒時間辦正事吧?」
「你的復原狀況比我想像的好嘛!早知道就放你在這自生自滅,我回自己家弄不就得了,何必貪便宜就地解決。」舒服的將背靠進皮椅裏,兩臂枕在腦後,被識破的夜侵客毫不避諱的說。
「三更半夜看電腦不開燈,小心眼睛壞掉。」
「呵!我幹這一行快六年了,雙眼依舊好得很。」她撇撇嘴道:「真該在你的食物裏摻安眠藥,相信周公老爺很願意陪你下棋到天亮。」
哼!能一覺到天明是種福分。
「我的電腦很好用吧!讓你玩得不亦樂乎。」乾笑幾聲,他知道她是極有可能那麼做,而迷藥來源肯定是那只唯恐天下不亂的卓惡魔。
「雖然我的動機不太單純,但至少我是在幫你們,回頭記得說聲謝。」
「那可真是謝謝噢!」恐怖的女人,那個家庭怎麼盡出些恐怖份子。
「你盡管放心,外邊那些保全我還不看在眼裏。」這話要是被雷傑聽到,他肯定會氣死。「事後保證不留痕跡。」
「也就是說,這一段「抓賊在桌」的戲碼不會留下來嘍?」好可惜,此刻的她好漂亮,尤其是那雙清明透徹的靈瞳。
傑洛克說錯了,她不是頭母老虎而是只獵豹,懶散卻具爆發力。
「由晚上十一點停到淩晨兩點,離係統恢復還有一個多小時。」
「你真不給人家面子,好歹他是你朋友的男人。」
「他敢有意見,我就讓他一輩子抱不到老婆。」
「狡詐。」
「彼此彼此。」真後侮喚醒一隻狐狸。
「差不多要結束了嗎?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自己的東西當然是自己最熟。
「你只要回去乖乖躺在床上裝睡就可以了,走的時候記得將燈關掉,我喜歡在黑暗中進行,這讓我有成就感。」
「這句話好像在某部電影裏出現過。」
「好話大家說,明天下午你再姦好發揮吧!」
「女人精明在古代被當作是件壞事,小精靈。」
「女人精明在現代則是一件好事,死沙豬。」
「我發現深夜的你嘴巴比白天還毒。」
「偽裝乃生存必備之技能,你沒資格說我。」勾起邪邪的笑容,她像頭豹子般慵懶起身。「如果你執意要繼續幹擾我做事,我有得是更毒的話可以問候你。」
比比門,辛蘤沂笑得好不故意。
「嘿!如果你不想聽,我也可以親自「請」你出去,我跟你保證,絕對比傑洛克溫柔。」
「容我說一句,這間辦公室是我的。」她鳩佔鵲巢。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親愛的燿.」
「你真的很會利用那張嘴顛倒是非,衝著你最後四個字,今天晚上我看見的都是幻影,我正在夢遊。」微笑的關上燈,滿身紗布的傷兵認命回房去。
「路上好走,遇見周公記得幫我打聲招呼,說我今天晚點才能去找他。」
「他說你自個兒慢慢玩,玩累了再去找他,反正這種狀況也不是第一次發生,哈哈。」走廊上傳來回應,未了不忘奉送一陣大笑,接著便是關門聲。
「哼!自以為幽默。」回以冷笑,辛蘤沂坐回皮椅繼續她的布陣大事。
寂靜的夜是漫長的,樓下門口的警衛依舊看著電視打發時間,不知頂樓的燈開了又關,滿墻監視器的畫面都是騙人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這是個寂寞又虛偽的城市。
******
早晨的陽光透過窗簾隙縫,悄悄的溜進房間。
大床上正上演一出「起床劇」。
「嗯,讓我再睡一下……」擺脫毛毛手攻擊,翻身又睡。
「小豹子,太陽曬屁股了。」
「窗簾拉上就看不到了。」翻身,再睡。
「%⊙※……」這是什麼狀況?
病人耐心的叫著應該是看護的人,不盡責的看護此刻正霸著他的位置與周公下棋。
「那個早餐……」他不想要被吃不到早餐的獅子咬來充當糧食止饑。
「自己做。」乾脆拿被子蒙住頭,繼續睡。
「不是我的,是對面那兩位要的。」他也很無辜啊!
「打電話要他們自己想辦法,當我是不用錢的煮飯婆嗎?」
「姊,別裝了,我知道你已經醒了。」
涼涼不知好歹的聲音又來了,讓剛睡醒的豹子非常想咬人。
「哇靠!死小弟,你不跟我做對是會死喔!」
「氣質、氣質。」瞥了眼拉著被角的男人。「姊夫還在,要發飆也要找個他不在的地方。」
「死小鬼,我很懷疑你是不是外邊撿回來的,怎麼媽咪會生下你這種皮癢欠揍的人。」慵懶的爬起身,被單滑落。
「嘿!竟然有穿衣服,該不會是我打到哪個不該打的地方,害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姊夫卻無能為力吧。」
飛出去的枕頭未擊中目標落地,笑嘻嘻的將頭撇回來,傑洛克卻被迎面而來的另一顆枕頭砸中。
「笨弟弟,想跟你姊鬥法還早得咧,」邊恥笑,辛蘤沂邊下床進浴室梳洗。
「相信我,她平常就是這個樣子,你肯定是被她騙了。」瞄一瞄楞在一旁的黑發男子,褐發男子頗同情他的無知。
「沒關係,這樣的她也很美麗。」當然,昨晚的她更美麗。
他已經知道她是誰了,難道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算了,就算是陷阱,他也會毫不考慮的往下跳,因為布陷阱的人是她——他永遠的春之精靈。
「完了,你中毒太深沒救了,初一十五記得回法國拜拜,鮮花素果可免,香油錢記得繳。」
「你們家都這麼現實嗎?」
「錢不是萬能,沒錢萬萬不能,況且這不叫現實,這叫務實。」
「傑洛克你不要在那裏搞分化,你再搗亂我就叫爹地退位讓賢,包你忙得喵喵叫。」
「喵——」被點名的男子很配合的回了一聲。
「找死。」三秒內浴室門開了又關,學貓叫的男子頭上則多了一個包。
只見一個漱口杯四平八穩的躺在床鋪上供人弔祭。
「你能活下來真是奇跡。」看了一場鬧劇,這是簡煌燿唯一的感想。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保證完全受理退貨商品。」搞到最後,他還是來要人的。
「傑洛克——」一股殺氣出現在浴室門口,辛蘤沂高舉著刮胡刀,大有朝他頸動脈割下去的意圖。
「開開玩笑別當真哪,小弟我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娛樂大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我閃,我現在就閃,你不要過來。」
砰!鏘!咚!
第一聲砰是關門聲,第二聲鏘是刮胡刀失速撞上門板的聲音,最後一聲咚則是它墜機壯烈犧牲的伴奏。
「看什麼看!人家可以兄弟鬩墻,我們姊弟鬩墻犯法啊!」沒好氣的看了眼依舊拎著被單角的男友,她一點也不擔心自己形象破滅。
「沒。」回過神,簡煌燿訥訥的接話。「我發現你很愛丟東西。」
十分鐘不到,已經丟了三樣東西,像昨天也丟了一個保溫瓶。
「姓卓那惡魔調教的,她本人都丟手術刀。」更狠。
「提醒我,下次記得將砸人會痛的東西全部收起來。」
「你放心,我丟的永遠比你收得快。」將長發梳順,揮著利爪的獵豹又變成脫俗精靈。「下樓吃早餐,如果你要餓肚子我也不反對。」
瀟灑的跨過地上的墜機遺骸,辛蘤沂精神抖擻的朝自己愛窩邁進,跟在她身後的簡煌燿正在估算,是不是該保更高的意外險。

******

「你會照顧我女兒一生一世,不離不棄一直攜手到老?」
「我會。」
「你不覺得那些問題比較適合在教堂裏由牧師問嗎?」窩在沙發上喝咖啡,一邊處理特助送進來的公文,簡煌燿邊詢問辦公桌前忙碌的小姐。
「沒差,在哪邊問都一樣。」今天她很乖,正在幫他們的另一組程式抓Bug.「你會愛她甚過自己,並且保證至死不渝?」
「我會。」
「我到今天才知道你家後面停了部積架。」就說她是豹子,連座車都選擇同類的廠牌。
「那是我爸送的,我家在法國的宅子裏有牛也有馬。」適合開牧場。
「不只吧?」他上次好像還看見飛翔女神。「好……氣派。」
不能說浪費,有錢人喜歡買車,車多是正常事。
「幾部車不算什麼,下次讓你瞧瞧我爹搞出來的私人專機,那才叫誇張。」答答答一陣鍵盤聲,布陣工作宣告結束。「想不想看看寄生蟲是誰?」
「你要引蟲出洞嗎?」
「這星期他應該會有動作,晚上得早點下班,我們一起來抓蟲。」
「聽起來感覺不錯,我先聯絡律師準備準備。」
「呵呵!雷傑回來準會吐血,他的心血對本小姐無效。」她好開心喔!駭客是個讓人充滿成就感的工作。

六點,下班鈴響,下班人潮魚貫而出。
七點,加班的人也走了,剩下的是想下班卻無法下班的人。
八點,總裁座車由地下車庫出口出現,而十樓有一雙利眼目送他離去。
九點,一條黑影出現在總裁辦公室外的走廊。
黑影確定保全係統已經通通停擺,攝影機自然也是通通當機。他靠著一支手電筒,找到「理論上」藏有開發資料的辦公室。
摸出磁卡一刷,迅速按下密碼,靠著職位之便,擁有一張電腦感應卡是很容易的事。
黑暗中,一臺攝影機正亮著紅燈將一切記錄下來。
黑影不知道,保全係統設定已經更改了,否則柯洛裏的招牌豈不太容易被砸?
黑影也不知道,電腦資料也被改了,否則這麼重要的資料,怎麼可能如此容易取得?
竊笑的黑影更不知道,就算他偷得資料,他應得的財產也不可能獲得,因為答應他的頭兒已經負債了。
鎖上門離去的黑影當然更不可能知道,這是個很低級的陷阱,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對面獨宅裏的人瞧得一清二楚。
嗶嗶嗶——停擺的保全係統悄悄的恢復運作,將夜侵者的逃離路線拍得一清二楚。
「經理,這麼晚才下班喔!」
「是啊!有個係統出了點問題,花了些時間排除。」算算時間,停擺的部分應該恢復了。
「啊!要聯絡保全公司的人來嗎?」
「不用,已經都修好了。」
注視那抹人影消失在街角,這時獨宅裏的兩人才關上電視螢光幕。
「沒想到會是他。」
「惡人不會在臉上寫「我是惡人」的,這是個虛偽的都市。」掛名「安全」的人一點都不安全。
「報警吧!」
「嗯!不法的,還是留給法律姦了。」好難得她會同意,她不想當面和那人對質,事情傳開了有損她的顏面,那種親戚不提也罷。
「這句話好像在某封信上讀過。」
「嘿!好話大家說,別忘了那封信的功勞。」
已經說過,這是個很低級的陷阱,低級得令人 胸頓足。事發後幾天,曜天安全部經理被以竊取智慧財產權的罪名,遭警調單位逮捕,隨後更牽扯出一個驚人的新聞——唆使他竊取資料的竟是某一知名企業老闆,他結了婚,卻有無數個私生子。基於婚生子庸劣無比,於是他告訴所有私生子,誰能為公司取得高利潤的產品資料,為公司賺取暴利,誰就能優先繼承財產。
而他的公司就是靠竊取別人心血出線的。
一年前,幾個潛伏在別家公司的人,陸續因公司倒閉而遭資遺,最後一個,也就是潛伏在曜天的這個,幾乎要成為最後贏家。然而,數個月前,他父親的公司開始出現危機,沉浸於勝利喜悅中的他,奉命竊取曜天新研發的數位晶元片資料,父親為的是彌補赤字,他為的是想像中無盡的財富。
最後的結局當然是兩邊皆空,官司牽連幾十人。沒人知道那卷錄影帶究竟是怎麼拍到的,因此一致認為是柯洛裏保全厲害之處,卻不知私下柯洛裏老闆有多嘔。
更沒人知道策畫這一出捉蟲記的人是個女的,還是個大名鼎鼎的駭客,更是唯一沒被事件牽連的血親。
扯嗎?離奇嗎?
不要疑惑,這不只是個寂寞又虛偽的都市,更是個充滿陷阱的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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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這是什麼?」
「花式咖啡。」喝啊!快喝啊!我特地為你們調的耶。
「我看是花式毒藥吧?」好難聞的味道,顏色也怪惡心的。
「姓卓的,有種弄臺針孔,沒種喝我特製的咖啡是吧?」
「你在裏面加了什麼?」先問清楚,回去好調解藥。
「你的料比較多,除了各式的果汁之外,花茶、冬瓜茶、辣椒油、醬油、烏醋……」數也數不完,反正她看廚房有什麼就加什麼。「安啦!洗碗精我沒加。」
「那我的呢?」覃曖彤聽了,趕緊問問主廚給自己上了什麼飲料。
「放心,你的我只有加果汁,所有買得到的水果和罐裝果汁我都有加。」
「哇哩勒!辛蘤沂,你對我有偏見。」給我加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料。
話剛說完,旁邊兩只手伸來,各自幫女友解決桌前酷刑。至於味道嘛!從兩位男士的臉就聞得出來。
臭斃了。
「我說小彤彤啊,你去義大利玩就算了,沒事還外帶兩只門神回來幫我站崗是做啥?」黑衣黑褲黑墨鏡,裏頭保證還有黑漆漆、烏亮亮的槍。
「又不是我要帶的,人家一路跟著我上飛機,我有啥辦法咧?」她也是受害者呀!走出去都怕被當作是老大的女人。
事實證明,其實也差下多啦!
「人家天使彤認祖歸宗,認到一個不得了的大家族,出門附贈帶槍侍衛。」
「不要跟我說,是義大利的「那個」特產。」
「很不幸,就是那個特產。」
「你們夠了,一個和冷血殺手燕好,一個認祖認到義大利特產,我看你們的生活肯定愈來愈火爆。」
「辛蘤沂,不要以為你家就很正常,你小弟的暴力因數也是不遑多讓。」
女人們鬥嘴,男人們觀戲,八月盛夏天,簡煌燿忽然想起鄭愁予的「錯誤」。
你答答的鍵盤聲是美麗的錯誤,你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腦海中閃過這兩句話,他笑了。她是別人電腦中的過客,卻是他夢中的歸人。他的夢在這間咖啡屋實現,感謝母親生下他,感謝簡家收養他,感謝生父賦子他創業翻身的念頭——因為有曜天,他遇見她。
感謝那陣風,遺落他的舊照片,換來兩人的相逢。
或許還該感謝拉瑟西斯父子,他們的出現讓她與他不再有秘密。
他們的愛,在春天萌芽,在夏天茁壯,等秋天到了,是不是可以收割了呢?
低頭一瞥,桌面下正壓著一首小詩——茫茫人海有緣的終會聚首無緣的終將錯過茫茫人海,你找到夢了嗎?何不來「城市插曲」坐坐,這裏有最美的庭園景致給你欣賞,有最香醇的咖啡讓你啜飲,有最可口的點心供你品嘗。
或許你的愛情樂章會在這裏譜成,不管是像藍山般風味細膩,還是如摩卡般柔順,抑或像曼特寧般濃苦。
無論味道如何,是苦是酸是甜,他們終將飄散在城市一角,成為這城市裏獨一無二的小插曲,共同為這寂寞城市交織每一篇歡樂樂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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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19 0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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