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白】劍聖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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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照夜和尚

照夜和尚很胖。

胖的連袈裟都紮不緊，於是隻好袒露一個肥嘟嘟碩大的肚子，在夕陽下散發出燦爛的光芒。

李淳踏進太子營帳的時候，正好看見這幅景象。

照夜和尚喜滋滋地一邊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一邊暢快飲酒。

他是破格的禪宗，酒肉不忌。

“國師，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李淳，他劍法高明，年紀輕輕已經距離修者隻有一線之遙，日後必成大器。”

太子對這個和尚很恭敬，認真地為李淳介紹？

“哦？”

照夜和尚轉頭瞧著李淳，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他從座位上費力的站起來，晃著一身肥肉，繞著李淳轉了兩三圈。

“好！非常好！”

他用力鼓掌，嬉皮笑臉地湊到李淳跟前，“少年，我看你骨骼驚奇，氣宇不凡，願不願意做和尚我的弟子，跟我學道，日後可成佛做祖啊！”

此言一出，太子一愣，李淳也是愣了。

“國師……他是劍客……”

太子委婉的提醒，一個劍客馬上就要成為修者了，你讓他轉修道法，那不是坑人麽？

他可不是可以武道神三修的皇族。

“道就是劍，劍就是道，到了極處，有什麽大分別？”

照夜和尚搖了搖頭，望著李淳的臉，“你現在還參不透這執著，等日後再有機會的時候，和尚再來跟你談吧！”

收不到徒弟，照夜和尚似乎意興闌珊，搖搖擺擺地走回自己的座位。繼續專注的喝酒。

太子無奈，“國師，請問如今城中情況到底如何，父皇是什麽意思？”

太子當然也有自己的渠道，在李淳詢問郭守鏡的時候，他大概也知道了城中的概況，但是和李淳一樣。細節也不甚明了，當然比不上照夜和尚這種高層的第一手資料。

“哦……哦……”

照夜和尚好像是這時候才想起來此行的目的，他笑眯眯地一拍腦袋，“太子你不必著急，其實沒什麽大事，隻是吳貴妃和令狐宰相聯起手來，要你去太廟洗罪罷了……”

“什麽？”

饒是太子素來從容，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嚇了一大跳。

“洗罪？”

李淳又遇到了不懂的名詞。

照夜和尚壓根兒沒搭理驚訝的太子，倒是很耐心地向李淳解釋。

“這其實是老傳統了。以前天帝定下規矩，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所以就算是皇族，一旦犯了罪，一樣要受到處罰，可是沒人敢處罰他們。怎麽辦呢？”

他摩挲著自己的大肚子，連連點頭。

“……所以天帝就建了個太廟，在其中設了三位守義之神。犯了罪的皇族，就被丟掉太廟裏麵，要是能活著出來，就算是洗脫罪名……也就是所謂洗罪。”

“那要是出不來呢？”

“出不來，當然就是死在裏麵了，還有什麽好說？”

洗罪之法，至少幾百年沒用過，那怕是前朝再怎麽動蕩，甚至有宗室叛逆，都沒人用洗罪之法來處理。太廟也就空了那麽幾百年。

現在吳貴妃和令狐宰相要把太子丟進太廟去洗罪，顯然是不打算讓他活著出來。

“國師你這還這麽輕鬆？相父他們，是要置我於死地啊！”

就算太子已經預料到自己回來必然不會一帆風順。但也沒料到居然要麵對這種生死危局。

“有什麽好著急？”

照夜和尚施施然地坐了下來，瞧著太子笑了笑。

“太子殿下，我隻為你一件事，你覺得這次天帝陵之行，有罪麽？”

太子一愣。

天帝陵之行，他血祭龍脈，雖然讓龍脈醒轉，卻也發現無法延續國運；因此自作主張，決定了斬龍脈之法——就算是父皇，相信也會做同樣的選擇，這是為了黎民蒼生！

雖然砍下了天帝肉身的頭顱，但這是邪教中人的罪愆，怪不到他頭上。

想到此處，太子微微點頭，語氣堅定。

“孤無罪！”

“哈哈！”

照夜和尚拍了拍手，“這不就行了，你既然無罪，就算是進入太廟，自然也能洗清罪名出來，你怕什麽？”

“這……”

太子無語。

照夜和尚雖然說得有道理，但身為皇家之人，豈能不知道這洗罪之中的內幕？

如果說最初的時候，天帝設置三位守義之神，是真的為了確定規矩，讓國法麵前人人平等，但幾千年過去，這被怨魂和邪?惡的皇族鬼靈所汙染的太廟，早就不是以前的情況。

守義之神，大概早就變成了瘋狂的複仇之神，她們要做的，隻是把任何丟進來的生靈折磨致死。

——這在隱秘的曆史之中，早有記載。

其實到了天地異變之後，皇族早就知道太廟就是為了名正言順的除掉宗室而用的手段，反正就算是世界上最純潔的人進去，也不可能活著出來。

所以到前朝之時，因為太廟之中太過殘忍，即使是對叛逆的宗室，都不再處以這樣的刑罰，到了帝國時期，更是閉口不談太廟這兩個字。

想不到令狐陶如此狠辣，對付自己一點都不留餘地，太子心中一片冰涼。

看著太子的表情，照夜和尚哈哈大笑，“太子，你要反過來想一件事，如今基本上所有的人都認定了沒有人能夠從太廟中出來。”

“但是……如果你能出來呢？朝野之中，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那……那一定認為是神跡！”

太子眼睛一亮，忽然明白了照夜和尚的用意。

如今非常之時，果然就要用非常的手段。

妄想要平平穩穩，已經是不可能了，唯一的選擇，就是要在死中求活。

拚一拚！

若是自己真的能從太廟之中出來，那潔白無瑕的名聲，必將伴隨他的一聲，所有的官員和百姓，都會無條件地信任他。

這……將是他將來應對亂世的最大資本。

“國師，你有辦法讓我在太廟之中脫身麽？”

但這光靠運氣還不行，肯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太子充滿希冀地問照夜和尚。

“啊哈！”

照夜和尚又是大笑一聲，“原本我還在琢磨該怎麽辦，但是太子身邊既然有這麽一個福大命大之人……那隻要帶著他一起進太廟，不就行了？”

他的手指，指向太子身邊的李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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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自尋死路

“我？”李淳摸了摸鼻子。

怎麽又是我……

有心想要吐槽一句，但是轉頭看見太子那水汪汪仿佛可憐小狗的眼神，李淳終究不好意思說得太過分，隻是尷尬地笑了笑。

“國師，太廟這麽高端的地方，不是很適合我吧？那是隻有皇族可以去的……”

他這麽心急火燎地趕回來，是為了考狀元光宗耀祖，可不是為了陪太子送死。

聽到太廟之中的情況，就算是李淳膽子大，也覺得背後汗毛直豎。

什麽守義之神，什麽複仇之神，什麽怨魂，這些強大的力量攪合在一塊兒，可不是普通人能夠對付的。

李淳壓根兒不打算去。

“怎麽不能去！”

照夜和尚把肚子拍得啪啪響，“太子可以帶兩名護衛呢……考慮到他帶別人進去也是送死，帶你一個就夠了……”

“知道是送死還要我去？”

李淳翻起了白眼。

“你就不是送死啦！”照夜和尚賊笑著，轉頭跟太子說話，“太子殿下，城內令狐宰相已經布好了局，加上有吳貴妃推波助瀾，你一進城，肯定要被推到太廟斬首……不對，到太廟洗罪，除非你現在掉頭就跑，否則再怎麽掙紮也是沒有用的。”

令狐陶此人心思縝密，謀劃滴水不漏，何況他自小撫育太子，對太子知根知底，如今反戈一擊，一定是雷霆萬鈞，絕不可能給太子翻盤的機會。

“所以這太廟，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唯一的希望。就在此人身上！”

照夜和尚是認定了李淳了。

李淳欲哭無淚，這和尚是坑定他了吧？

太子麵容苦澀，轉過頭對著李淳，“李卿，你已經救我多次，我本該與你同享富貴，不該再讓你冒險。但是如今……”

“慢！慢！”

李淳趕緊搖頭，甩出了殺手鐧，“太子你先別急著做決定，你怎麽知道這胖和尚一定可靠？”

“你可要記得，你最信任的相父都已經背叛了你，說不定這和尚跟宰相是一夥兒的，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宰相逼著你進太廟，和尚信口胡說騙你進太廟。到時候你死在裏麵，就任他們為所欲為了！”

太子一頓，臉上猶豫的神情一閃即逝。

他確實被李淳的話說動了。

連最信任的相父都為了權勢反戈相擊，第二信任的國師，又怎麽能肯定一定是終於自己的？

太廟的可怕，他自己最清楚。

他也明白。憑著李淳的劍法，絕對不可能抵擋得住太廟之中那三尊已經瘋狂的守義之神，也不可能保得住他的性命。

也許……最好的結果。就是一進太廟，就被那些神祗撕碎，連痛苦的感覺不到。

他真的可以因為照夜和尚的一句話，就拖著李淳一起進去麽？

照夜和尚滿臉笑眯眯地瞧著太子和李淳兩人，哈哈拍了拍肚子。

“早知道必是如此，就算是太子，也已經長大了。”

他帶著欣慰的眼神瞧著太子，點了點頭，“確實，光憑著和尚一句話。就要你們去冒九死一生的風險，是不恰當，你們也不會相信。”

“這麽著吧……”

照夜和尚狠狠地一巴掌拍在肚子上。留下了一個完整的掌印，“雖然有點舍不得這一具皮囊，但每天好吃好喝隻養膘的日子終究過不了太久，是時候了。”

“和尚就作為太子的第二個護衛，陪你們一起進太廟，如何？”

“國師！”

這個提議，讓太子都是大吃一驚。

話說到這個份上，他是真的沒辦法再懷疑這和尚了。

雖然這和尚素來好吃懶做，修為不如彌天世界三位道尊，但也是僅次於三人的十八級道尊，距離封神，也不過就幾十年的距離。

他甚為朝廷國師，享受朝廷氣運，隻要願意，與天地同壽也是易如反掌。

可是就算是十八級道尊，也鬥不過神祗，何況是三位發瘋的神祗。

即使是照夜和尚去太廟，也保不住性命！

如果不是像他所說，李淳是福大命大之人，可以帶著太子出來的話，他何必一同去送死。

“也有可能是死間哪……”

李淳低聲嘟噥，自己也知道這不大可能。

這世界上生命最寶貴，尤其對於這種修者來說，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又怎麽會輕易拋棄生命。

在太廟這種地方被瘋狂的神祗撕碎，可不是什麽值得期待的死法。

“小子，和尚是陪你們去送死，你可是大大的有好處。”

照夜和尚搖頭晃腦，一副不爽的神情，好像就是在說我吃虧了你反而占便宜。

“你去送死，我有什麽好處？”

李淳搖頭。

照夜和尚嘿嘿一笑，“你不是要衝擊修者麽，現在隻差半步了，但會試也沒幾天了，你不想趁會試之前，衝到修者境界？”

李淳一愣，“去太廟能幫我衝擊修者境界？”

他倒是不奇怪這和尚怎麽知道他的打算和境界——從某種程度來說，和尚已經是一國之師，有這點調查能力還是應該的。

“那是當然，不然我鼓動你去幹嘛？”

照夜和尚拍著肚子，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隻要你進了太廟之後，聽我的話，好好運用你這個神眷之體，我包你在出太廟之前，一定可以衝破修者門檻，成為第十一級的劍客！”

於是，太子、李淳和照夜和尚三人，就這麽達成了協議。

第二日，有聖旨到宣召太子進城，到了金殿之上，令狐陶還在扮好人，一開始輕描淡寫的責問幾句，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他是在為太子開脫。

不過……當聽到令狐陶不經意地提到了“太廟”與“洗罪”的字眼，熟悉他行事的太子自然也明白了他的目的。

太子瞧了瞧龍椅上病懨懨的天子和他身邊坐著的吳貴妃，咬了咬牙，忽然悲愴的開口。

“父皇，兒臣不孝，為人所誣，如今既然不能自證清白，惟願入太廟一行，以洗兒臣之罪！”

“什麽？”

此言一出，石破天驚，就連老謀深算的令狐陶也愣了。

劇本……不該是這麽演的啊？

難道太子活膩了，居然要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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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恭請聖裁

“殿下，你明白自己在說什麽嗎？”

令狐陶向前跨出一步，麵色肅然。

他雖為文官，但是身材魁梧，身著紫金的相袍，手中握著碧玉色的如意——這是象征著他宰執權柄的玩意兒，顯得氣勢凜然。

金殿之上，一片肅靜。

帝國的太和殿是議政之所，皇帝的龍椅安置在高高的玉階之上，除了隨侍的宮女和太監，還有秉政的吳貴妃，其他人都不得踏足其上。

宰相的地位則要比百官略高一些，他站在一個略微凸起的高台上，低於皇帝而高於群臣，以便他站在一側，觀察百官的動向。

如今他轉過臉來，麵對著低首的太子，隱隱然形成一種壓製的態勢。

“我很明白，相父。”

太子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從容。

不——令狐陶敏銳的發現，比起以前溫和的太子，如今的太子的氣質更多了一種他讀不懂的東西。

或者，是因為在天帝陵的生死之中，再度覺悟了王者的自覺？

若是如此……就更不能留了。

中年的宰相神色複雜地瞧著年輕的太子，終於冷峻地轉過臉，對著端坐於玉階之上的皇帝躬身。

“恭請聖裁！”

宰相隻說了四個字。

百官之中，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太子的請求，宰相甚至沒有好好的勸導，反而是急不可耐地請皇帝聖裁，這簡直就像是要把太子往火坑裏推一樣。

但雖然如此，還是沒有一個人出言反對。

一來這是太子自己說的，二來他們也沒有資格在這個議題之中發言，三來最重要的。他們並不知道皇帝的態度，也不敢違拗宰相的尊嚴。

任何地方的官場都是一樣，每個人的第一選擇，都是從自己或者自己的群體出發。

至於太子……他的父親總會關照他的吧。

大多數人，都存了這種事不關己的想法。

“貴妃……太子是什麽意思？”

在皇帝的邊上，一位麵白無須的太監低頭。向端坐著的吳貴妃詢問。

皇帝正低著頭，打著盹兒。

不知道他是真睡還是裝睡，但顯然皇帝並不想參與到這一次的決策中來，他把大權完全放給了吳貴妃。

——這位貴妃，可不是太子的親生母親。

吳貴妃的年紀不長，再加保養得宜，看上去不過三十許人，肌膚吹彈得破，更是美貌。但在她華麗的妝容後麵，卻有一雙冰冷的眼睛。

“太子變聰明了。”

貴妃轉頭瞧了皇帝一眼，並不在意的評論著。

“大概他早已明白，宰相無論如何也要送他去太廟，既然如此，倒不如主動提出，還能將宰相一軍。”

太子主動提出，宰相沒有勸導。這本身就在百官心目之中埋下了一根刺——畢竟太子素來溫厚，還是很得人心的。

若是宰相連番逼問。太子閃躲，最後宰相逼他去洗罪，那給人的感覺還不一樣，令狐陶還可以扮演一個大義滅親，執法嚴格的宰輔形象，可惜現在這種機會。已經被太子給毀了。

但對於令狐陶來說，能夠把太子送去送死，就已經達成了他的目的。

“恭請聖裁！”

宰相的聲音很平和，但是卻蘊藏著深深的情緒。

吳貴妃歎了口氣，再次看了一眼皇帝。知道今日必須是由她來開口。

當今天子，乃是慈愛的，即使是對犯了罪的兒子，卻不可能忍心問罪，這是天子所必須要的形象，所以他寧可把審判權放出來，交給他的另一個妻子。

“太子不報而斬龍脈，必致天下板蕩……”

吳貴妃清了清喉嚨，緩緩開口。

“皇帝不知其為罪否，可判入太廟，以神意定其罪！”

為了自己的兒子，她隻能來當這個惡人。

吳貴妃的臉上滿是殺伐果斷的堅決。

令狐陶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皇帝的打盹斷了大約半秒鍾的時間，旋即呼嚕聲繼續響起。

太子低著頭，微微閉上了雙目。

照夜和尚拍著肚皮，帶著一絲奇怪的笑容。

這件事……就這麽一言而決！

太廟在京城的東郊，矗立在梅山之上，每日可以迎來京城的第一縷朝陽。

就在這個時刻，太子和宰相一行，都已經到了太廟的門口。

並沒有押送，畢竟太子的地位太尊，沒有人能夠拘束他的自有——若是他當晚逃出城去，大概也不會有人阻攔。

但令狐陶篤定太子不會做這樣的事。

果然，在他抵達太廟的時候，太子也已經到了，隻帶了寥寥幾個侍衛。

他身著一身白衣，神情輕鬆，好像並不在意即將到來的痛苦死亡，隻有當太子看見令狐陶的時候，麵色才稍微變了一變。

“相父……”

“太子！”

兩人各自彎腰，禮儀十分鄭重而正式。

“多謝相父來送我一程。”

“職責所在，本該如此。”

令狐陶淡淡地回答，臉上不露任何聲色。

太子靜靜地瞧著他，一句話也沒有再說，持續了良久，弄得令狐陶都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上，“太子這般看著老臣，莫非是老臣臉上有花不成？”

太子微笑搖頭，歎了口氣。

“其實，孤隻是想問相父一聲，為什麽？”

這一聲為什麽，在朝堂之上太子就想問，但終究還是沒有問，因為他知道，即使他問了，也不可能從這個男人的嘴裏得到實話。

更何況，他自己心底早有了答案。

“老臣不知道太子在說什麽。”

宰相微微搖頭，仍然是沒有任何紕漏的不回答任何問題。

太子繼續歎了口氣，轉身就走。

在他身後，正是太廟的大門。

金碧輝煌，卻又破敗頹廢，這兩種風格在同一個建築上本來無論如何都不能搭起來，但現在的太廟，就是如此。

滿是銅釘的大門，嘎嘎的兩邊打開，陽光好像無法照射到太廟之中一樣，即使開了門，還是一片昏暗。

“進去吧！”

太子長笑一聲，雙手一抖，慢慢地朝著大門走去。

李淳一臉無奈地跟在他身後。

“等等我！”照夜和尚抱著肚子，從遠處飛奔而而來。

令狐陶的眼睛一眯，“太子，你去太廟，要帶這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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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你在逗我？

李淳的資料早就擺在宰相的案頭，這個就如火箭般竄起的少年在進京之前就引起了令狐陶的關注，可惜，他是太子的人。

李淳要隨著太子自尋死路，令狐陶隻是有點惋惜。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居然連國師照夜和尚都來湊這個熱鬧。

“國師，你真的要隨太子進去？”

令狐陶的臉色看不出喜怒，但心中肯定是在咆哮。

“那是自然。”

照夜和尚拍了拍大肚子，嗬嗬一笑，“我跟太子說好的，再說我相信太子無罪，他自然可以全身而退……”

令狐陶的麵色一緊，微微地搖了搖頭，語氣變冷。

“既然如此，國師就請便吧。”

就算是十八級的道尊又能怎樣，在太廟的神祗麵前，照樣是不堪一擊。

太子再沒有回頭，跨入正門，照夜和尚也是雄赳赳氣昂昂地踏進門檻，進入之前還對著李淳炸了眨眼，李淳苦笑，也是隨之入內。

轟隆隆隆——

三人進去之後，太廟的大門緩緩關閉，就在關到隻有一線的時候，突然有個瘦小的身軀蹭得一下竄了進去，關門的衛士一愣神，大門已經完全關閉，再無一絲縫隙！

“有個人又溜進去了！”

“抓他回來！”

一眾衛士叫得歡實，可是讓他們再度開啟大門去抓人，卻是誰也不幹。

“無妨！”

令狐陶已經看清進去的人是誰，微微搖了搖頭，輕輕歎息一聲。

“國師算是自願進入太廟，太子帶兩名護衛進去，也是應當，不必管了。”

多一人。又能改變什麽？

隻不過是要多一條亡魂罷了！

“吉祥，你怎麽進來了！”

李淳無奈地瞧著纏著自己的小丫頭，抬頭看著太廟四麵詭異的神像和從窗戶裏麵透出的陰沉光線，眉頭緊皺。

“哈哈！”

照夜和尚拍手大讚，“我就料到，這小丫頭忠肝義膽，一定不會舍下她的少爺獨生，一定會跟進來的……”

“什麽獨生，和尚你說話吉利點！”

李淳眉頭皺得更緊。

“我這不是比喻嘛！”

照夜和尚也不以為杵，撫摸著肚皮。連連點頭，對吉祥極為讚賞。

“這就是她的福緣了，正是因為她有這份忠義和勇氣，所以才能分潤太廟中的勇氣，其他人便得不到……”

他端詳著吉祥。“小丫頭原本就是資質絕高的天才，雖然被魔教那群魔崽子教歪了。但美玉終究是美玉。早晚會露出光華，你讓她學劍，已經給她開啟了一道大門，日後成就不可限量。”

照夜和尚轉過頭瞧著李淳，搖了搖頭，“按道理來說。她的資質比你強，以後的成就也該比你高才是，隻是你的命比較好……”

“行了行了！”

李淳終於不耐煩地打斷了他，“你把我們都騙進來了。那就先說說接下來該怎麽辦吧，我們是不是轉頭回去推門出去，就算是成功了？”

其實他不太理解太廟的規矩，什麽叫做進去了再出來就算是洗脫罪名，那我進一進立刻就拉門走人行不行？

太子苦笑，“你可以試一試。”

如果太廟那麽簡單，豈會如此恐怖？

李淳知道必有蹊蹺，但他是一個實踐派，反正隻是舉手之勞，試一試就試一試。

他轉頭的時候，隻覺得光線更黯淡了些，大門就在幾步之遙的麵前，但走過幾步，伸手去夠，卻發現有淡淡的薄霧飄起，將大門給掩住了。

“嗯？”

李淳皺了皺眉頭，向前跳了一步是，伸手一搭，卻隻覺得搭在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上麵，心中一驚，反手一抓，扣住那東西遠遠地往上一甩。

“吼——”

李淳感覺到了手臂上傳來的力量，但現在他畢竟已經是九級劍客，力道生猛，深吸一口氣之下，那東西被他拋起，旋即李淳長劍出鞘，在空中連刺三劍，隻覺得每一劍都如中敗革，他心下一凜，飄然而退。

“不要再走遠了，要是失散了可不好辦。”

照夜和尚的聲音遠遠傳來，李淳一驚，回頭看時，隻見他們三人已經在十幾米開外，麵色不由得微微一變。

他隻往前了幾步路，向後飄退更是剛才來的方向，怎麽就會跟他們離了那麽遠？

剛才被他刺中怒吼的東西，又是什麽？

太廟的大門，又去哪兒了？

李淳心下狐疑，腳下卻極為謹慎，一步一頓地走到了太子三人跟前。

“你看到了吧？”

照夜和尚腦袋亂晃，“太廟之中，空間早就支離破碎，你在天帝陵中應該到過傳送層，但這裏，卻是比傳送層更亂的空間亂流！”

唯一稍微好一點的，就是空間亂流的距離不算太遠，隻要稍加注意，眾人不至於遠遠地分開。

“這太廟之中，還有魔物？”

李淳想了一想，向照夜和尚詢問。

“現在這世上，哪裏沒有魔物？天地陵都有，太廟裏麵有，又有什麽奇怪？”

天地異變之後，天魔來襲，大地魔化，盡管所有的神祗與人類都聯合起來一起奮鬥，終於將天魔逐出，未讓彌天世界淪陷為魔界的後花園，但是自此之後，魔化就是一個不可逆轉的趨勢。

除了城市與官道，原野和山區幾乎全都被魔物所占領。正如照夜和尚所說，現在這世界，哪裏沒有魔物？

“好吧，魔物還算是小問題，關鍵是，我們到底該怎麽出去？”

李淳一直在聽照夜和尚與太子瞎扯，但他們講的東西即使他兩世為人都沒聽明白，現在真的踏入太廟，真實體會了空間亂流、魔物肆虐兩種情況，他不得不問，到底該怎麽出去。

“以前的話……”

照夜和尚指了指前麵，“隻要往前走，進到三位守義之神麵前，接受任意一位的審判，他覺得你沒關係了，就可以放你出去。”

——聽起來很簡單，但李淳注意到了他說的是以前。

“那現在呢？”

“現在一樣很簡單。”

照夜和尚攤開了手，仍然指了指前麵，“隻要往前走，進到三位複仇之神的前麵，戰勝任意一位，她們就服了你做老大，你就可以出去了。”

“你他麽在逗我吧？”

李淳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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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在這練到修者？

敢情照夜和尚之前跟太子嘰嘰咕咕講了半天，不是在研究通關攻略？

——雖然通關一定要打波ss，但是這太廟裏麵的波ss未免也太強了一點吧？憑著照夜和尚的本事，十八級道尊也沒希望打贏一位神祗，那其餘三人，有什麽希望？

“而且，打一個出去一個，每個人都必須打贏，才能出去。”

照夜和尚還做了補充。

“那既然這樣，我們還陪太子進來幹什麽，讓太子一個人打不就行了嗎？”

李淳終於忍不住暴走了。

按照打贏一個才能出去一個的做法，那明顯太子一個人進來是最優解，又不能群毆隻能單挑，那陪進來的人不是找死麽？

——不得不說，吉祥最後擠進來的行動顯得更加愚蠢了。

麵對李淳的質問，照夜和尚卻是不慌不忙，“因為你不進來，太子就打不贏，肯定會死在太廟之中，你要進來……這位小丫頭肯定也會進來，你們三人就可以各自打敗一位神祗，也順便把這座臭烘烘的太廟給清理一下……”

“你是說，我們三個？”

李淳指了指自己、吉祥和太子，完全不相信照夜和尚的話。

“那你呢？”

照夜和尚一臉愁眉苦臉，“和尚當然是圓寂在這裏的，難道不是一開始就告訴你了嗎？”

李淳苦笑不已，這和尚瘋瘋癲癲。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那我們現在就去打嗎？”

“廢話！”

和尚不客氣地罵了他一句，“就憑你現在的本事，想跟神仙打架？找死？既然來了這裏，當然要先練功！”

“練功？”

這下不但是李淳，就連太子都是一臉茫然。

“你們三個，至少都要練到修者境界，這樣單挑三位神祗，才有一定的把握……”

“練……練到修者境界？”

太子都為照夜和尚的奇思妙想驚呆了。

“國師，李卿和吉祥小妹子倒也罷了，他們倆資質絕高。或許能夠在短時間內突破到修者……”

當然這其實也是不可能的。李淳距離修者最近，在極端的環境中爆種，也許能夠提升，但吉祥連劍種都沒有凝成。想要突破到修者至少還得幾個月的時間。

而自己的話……

皇族之人。在年輕時代就突破到修者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們武道神三修。也就意味著得比別人付出更多的時間才能升級，曆代皇帝當中，成為修者的雖然不是少數。但一般也要到晚年。

太子雖然自我感覺良好，但是說要讓他在這種地方短短幾天之內突破到修者，他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

“做夢！”

照夜和尚哈哈大笑，笑得肚皮直打顫。

“太子，這裏你是看過太廟洗罪實錄的，我問問你，曆朝曆代以來，從太廟洗罪出來的宗室有幾個？”

太子略一思索，“近古就沒有，中古以前，有記載從太廟出來的宗室，大約有十五人……”

那時候，太廟還算是一個比較公正的審判機構，被誤送進去人，還有機會出來。

“好，我來問你，這十五人，都是多長時間出來的？”

“多長時間？”

太子詫異於照夜和尚這個問題，這麽多人出來的時間，這叫他怎麽記得住——但當太廟洗罪實錄的文字慢慢從他腦海中翻出來的時候，他的臉上不由露出了古怪的驚愕之色。

“三天”“三日夜”“三日”“三晝”……

不管是用什麽詞，表達的都是同一個意思。

出來的人，都花了三天。

“都……都是三天？”

太子有些吃不準。

“但是，他們自己的感覺，又是不是三天呢？”

照夜和尚哈哈大笑，進一步提示？

“你是說？”

太子目瞪口呆，不肯相信推導出來的匪夷所思的結論。

“你們在打什麽啞謎？”

李淳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壓根兒不明白她們在說些什麽。

太子冷靜了下來，微微搖了搖頭，“李卿，國師的意思，大概是說這太廟之中，除了空間亂流之外，時間也是與外界不一致的……”

“我們三個，不管在這裏修煉多久，出去的時候，永遠……都隻有三天！”

太子想起了一些詳細的記載，有出來的宗室曾經描述過自己在太廟中的日子，他們翔實的敘述了其中的生活，甚至有人說自己考試做官，封侯拜將，迎娶公主，度完一生，這才離開了太廟——等到他被神祗審判，送出太廟之時，甚至覺得恍如隔世。

一直以來，這些宗室在太廟中的生活，都是被當作黃粱一夢，算是神祗對心靈的考驗。

但按照照夜和尚所說，難道這都不是夢不成？

“是夢非夢，唯心所知。”

照夜和尚這種時候倒是打起了禪機，他嗬嗬笑著，目光瞧向太廟的深處，“不過，就算是夢，在以前那些神祗還沒有發瘋的時候，大家做得是好夢，至少是一場平常的夢。”

“但是咱們……有可能就是噩夢嘍！”

照夜和尚忽然躍起，伸手一翻，隻見一道巨大的金色手印從天而降，啪得轟擊在對麵的黑霧之上，黑霧陡然散開，露出了一道巨大的門！

門高百丈，上端隱在白雲之間。

“塵世之門！”

太子驚呼一聲，“在洗罪實錄裏麵，有好幾個人都說見到過這扇門，想不到如今咱們也見到了！”

“就算神祗已經瘋了，這太廟中的規則還是沒起太大的變化。”

照夜和尚深吸了一口氣，雙掌緩緩推出，那金色手印將大門往前擠開，露出了門後的繁華世界。

照夜和尚深吸了一口氣，開懷大笑，口中念誦偈語。

“無才可為遊仙客，誤入紅塵許多年。”

“水枯雲散明珠現，笑看滄海變桑田。”

他當先第一個踏入了塵世之門，回頭瞧著李淳太子等人，微微一笑。

“太廟之中煉心，其實不過如是，隻要你們守住自己的本心，明白自己要做什麽，那就夠了！”

“可別忘了，你們所要的，乃是成為修者，堂堂正正地走出太廟！”

照夜和尚大笑三聲，身子在塵世之門後隱去。

“喂喂！你都不帶著我們嗎？”李淳連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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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養山宗？

照夜和尚沒有理他們，居然就這麽走了。李淳和太子麵麵相覷，更是哭笑不得。

都是聽了這個和尚的話，他們才打算死中求活，結果搭進來一個吉祥，他們三個人就指望著和尚帶路，誰知道他玄之又玄地講了一通之後，又就這麽走了。

“現在怎麽辦？”

“大概隻有進去看看了吧？”

李淳琢磨了半天，照夜和尚的意思其實已經講得很明確了。

太廟之中的洗罪，原本是一個審判的過程，神祗不知道用什麽手段，讓人做夢也好，或是在某個時間碎片之中渡過一段時間也好，就是要通過觀察這個人的人生，來判斷他的善惡和罪行。

以此，作為最後審判的依據。

而隨著太廟被汙染，守義之神變成了瘋狂的複仇之神以後，其實已經不需要這個過程，但因為曆史的遺留，這個如夢似幻的過程依舊保留下來了。

照夜和尚的意思，是他們可以盡情地利用這段時間，讓自己提升成為修者。

——這種日子是白賺的，不練白不練，至於練成修者之後，能不能對付得了神祗，李淳決定不去考慮。

和尚……應該會想辦法吧。

“這種情況，確實隻能走走看看。”

太子歎了口氣，他是習慣於走一步看三步的人，但是從天帝陵開始，變故實在太多，好像隻能選擇見機行事。

“走吧！”

李淳抖擻精神，拉著吉祥一腳就跨入了塵世之門。

吉祥連忙跟上。

就像是做夢一樣，他們出現的地方，是一個小鎮。

“在彌天世界上，沒有這個鎮。”

太子非常肯定。

事實上現在的彌天世界。似乎已經沒有什麽鎮的概念——沒有城牆和軍隊的保護，大量的人類聚居區簡直就像是一個靶子，吸引著魔物不斷地來襲。

要麽是窮人幹脆自暴自棄，聽天由命的小村；要麽就是高牆的城池。

“那我們是在做夢呢？還是確實到了這麽一個地方？”

李淳捏了捏吉祥的臉蛋，吉祥哇地叫了一聲，顯見是痛的。

“如果是一個人到此。還沒辦法確定自己是夢還是現實，但我們三個人都在這裏，應該不是夢吧？”

太子也有點不敢確定。

“那也不一定，說不定這是我們三個人一起做的夢，也有可能是我的夢，你們兩個隻是我夢中的人物。”

李淳搖頭，太子一呆，覺得他說的也有點道理。

在太廟這種詭異的地方，什麽都沒法確定。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像鳳鳴山一樣，這也可能是另一個小世界的重合……”

李淳腦洞大開，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如果這情況是真實的，那無法解釋這個小鎮並不在太廟之中的現實，而且根據太子所說，每個人在太廟之中的經曆都有不同，也說明這並不是同一個世界，可能是某個小世界與太廟在時間和空間上發生了一次重疊。

再這樣想下去。就越來越玄了，李淳搖了搖頭。

“算了。不去推究了，當務之急，我們是要找個地方練功。”

他頓了一頓，“你們身上有錢嗎？”

太子和吉祥都是目瞪口呆，他們是進來打算洗罪的，誰會帶著錢？再說就算是彌天世界的錢。也未必能在這詭異的小鎮用啊。

李淳歎了口氣，“那麽或者我們就要先找份工作了……”

按照照夜和尚的說法，他們或許要在這裏待很久，也許外界的時間隻過了三天，可這裏也許是好幾年。

那麽……吃喝之類的瑣事。總是要做的吧？

要是餓死在這裏，那也未免太丟臉了。

“工……工作？”

太子撓了撓腦袋，雖然他明白是什麽意思，但作為養尊處優的皇族，可從來沒有幹過這個。

他突然頓悟地點了點頭，“是了，如果是這樣，那些腦滿腸肥的宗室有些出不去的原因，也許就是因為找不到工作餓死了……這也算是洗罪的一種辦法吧？”

李淳白了他一眼，東張西望，突然臉上露出喜色，雙手一拍。

“太好了，我們也許不用工作！”

他伸手一指，隻見牆上貼著一張告示。

“養山宗招收外門弟子。”

“要求，根骨強健，吃苦耐勞，有武功底子者優先，男女不限。”

“除不得進入內山門之外，一切待遇與內門弟子同，包吃包住，月薪三十兩，洗髓丹一顆。”

這種告示，在彌天世界裏麵倒也見過，各種武館也要到處招攬弟子——但是，居然不是向弟子收錢，反而是給錢，倒是讓太子吃驚。

“你不懂，這種外門弟子招進去肯定是讓他們幹活的，還要為宗門拚命——你不信問吉祥，他們……宗門收她錢不？”

李淳差點脫口把魔教兩字說了出來，突然想起魔教和朝廷還是仇敵的身份，太子並不知道吉祥的來曆，趕緊改口。

吉祥點了點頭，明鑒宗當然沒跟她收過錢——她那時候三四歲的丫頭哪裏有錢，真是包吃包住，把她撫養長大，還教她武功，發零花錢。

正如李淳所說，宗門與武館或是學院不同，一入宗門，終身就要為這個宗門奮鬥。

“但我們反正隻在這兒呆幾天，等走了，再也聯係不上了，這宗門對我們也沒什麽約束力了，真是白撈好處啊！”

李淳喜滋滋的，沒想到這地方還有這等好處，不知道這宗門裏麵有沒有什麽厲害的功夫，說不定還能學兩手。

“那好，我們就去這養山宗！”

太子琢磨了一下，這似乎是最好的選擇，當下也點頭答應。

雖然做了這個決定，但是李淳還是要在鎮上打聽一下這養山宗到底是幹什麽的，特地找了好幾個當地的百姓詢問了一下。

這些百姓性子淳樸，也沒什麽見識，說起來大多含混不清，但是對附近的養山宗，還是能講個大概。

“這是老仙師的山呢！”

“老仙師創立養山宗，收我們村中人為弟子，教他們本事。”

“老仙師騰雲駕霧，呼風喚雨，這可厲害得很哩！”

從村人的描述來看……這是一個道門修仙的宗派，隻是若以彌天世界的標準來看，行事未免過於張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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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值得肯定的製度

彌天世界，神祗在上，修道之人，固然有神鬼莫測的能力，但是卻不可輕易施恩惠於凡人——這是神祗要做的事。

若是修者行此事，那叫神祗如何自處？

這裏的規矩卻是不同，養山宗這一宗門附近的老百姓，不知有神，隻知道山中的老仙師，他們每日勞作，若有所得，會心甘情願地供養山門；若有什麽困難，也是仰賴於養山宗的伸手援助。

若是大旱，有養山宗仙師呼風喚雨；

若是有猛獸妖怪，有養山宗弟子出手剿滅；

若是真遇上了什麽災殃，難以度日，養山宗還會開倉放糧，照顧這些百姓。

“這宗門，簡直兼了朝廷和神祗所有的功能嘛，那這世界還要朝廷和天庭幹什麽？”

太子無法理解這種政治生態。

“別管那麽多了！我們反正主要目的是混吃混喝，自行修煉，走吧！”

李淳一扯太子，循著村民的指點，一路來到村外一座巍峨的大山之前——山門顯赫，能夠看得清清楚楚。

“站住！你們是哪裏來的？養山宗外山門不得亂闖！”

站在門口有護衛弟子，瞧見李淳等三人過來，出麵攔截。

李淳瞧這幾人腳步虛浮，身體雖然還算得上強健，但並非是什麽高手，也不在意，當下不慌不忙，笑嘻嘻地拱了拱手。

“幾位師兄，我們幾個是過路人，正好在山下村中瞧見養山宗招募外門弟子，特來投效。”

“哦？是來報名的？”

那弟子態度緩和了一些，微微點頭，跟身邊的同伴交待了一聲，“去請何師兄來。”

外門弟子是宗門的底層，但卻是勞作的核心，要沒有大量的外門弟子，宗中長老和核心二代們怎麽可能安心修煉？

所以有人來投。養山宗都是歡迎的。

不一會兒，一個臉麵發紅顯然是吃了酒的中年漢子腳步蹣跚地從山上下來，瞧見李淳等三人，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老爺吃酒的時候來！”

他恨恨地跺了跺腳，走了過來，懶洋洋地用下巴戳著三人，“你！你！你！跟老爺來！”

話也不多交待一句，他轉身就走。

守門弟子有些赧然，趕緊跟李淳解釋。“何師兄喝了酒就這樣。你們不要理他。宗中自有內門師兄理事，他的話不作數的。”

李淳和太子對視一眼，太子涵養甚好，這種態度倒也無所謂。當下就點了點頭。

“我們反正隻是找個地方落腳，不理他就是了。”

養山宗的外門弟子，果然沒什麽特別的要求，他們幾個都是年輕人，看上去筋骨矯健，那位何師兄又喝了酒，連測試都懶得做了，隨隨便便就給他們編了號，入了宗門。

“你們幾個是外鄉人。本來宗門是不收的，也是老爺今天心情好，給你們這個機會，以後可要老老實實的，每日勞作的任務。自有人來配給你們，不得偷懶！”

何師兄訓斥了幾句，找了一個看上去老實憨厚的弟子，帶著他們找地方住下，自己腳底抹油，繼續喝酒去了。

山上地方極大，有許多空著的木屋，那帶他們的弟子介紹，以前養山宗極盛，漫山遍野都是外門弟子，如今十不存一，早就沒有以前的盛況了，所以住是隨便住的，根本不擔心沒地方。

“我叫李雲聰，入門已經三年了，雖然沒練成什麽本事，但是這地方我可熟悉了，你們有什麽不懂的，盡管來問我。”

那弟子甚為熱情，殷勤地為他們介紹。

“南山這片木屋是最好的，冬暖夏涼，不過早就被早來的師兄們占了，其實我發現東山這邊又有山泉，又有花果，不比南邊差，隻是路稍微要多走些，你們跟我住在那邊最好。”

“就聽師兄安排。”

李淳無可無不可，距離大家遠一點，更方便他們修煉。

外門弟子得不到什麽傳授，這李雲聰雖然也學了點功夫，但都是李淳所看不上的大路貨，心知在這宗門之中尋求厲害武學沒有必要——反正他現在的劍法也盡夠了，還有滿月可能給的琅嬛秘譜，他對新武學沒什麽需求，不如專心磨練，聽照夜和尚的話早日踏入修者境界，就可以早日從這種地方離去了。

他們剛入門的弟子，每日的任務就是砍伐山中的玄檀木，每人一天隻要砍滿十枝就算完成。

第二天李淳去試了試以後，發覺這玄檀木堅硬無比，要是沒什麽根基的人，隻怕要費盡全身力氣才能砍下來一枝，但對他來說，倒是沒什麽太大難度，約莫花了半個時辰，李淳就砍了三十枝，連太子和吉祥的份都完成了。

他留了個心眼，沒有一早就去交這些樹枝，而是先練了一天的劍，到了黃昏時分，這才去把枝條給交了。

收玄檀木的管事弟子瞧了瞧那些枝條，又瞧了瞧李淳三人。

“新來的吧？這還不錯，每日都要交來，不可偷懶，等砍滿一千根玄檀木，就可以去聽內門師兄們的授課，學一兩門吐納的功夫了，到時候你們砍樹的效率就能提高不少。”

養山宗的規矩其實也不錯，隻要你肯賣力氣，就能得到武學，以後越來越強，就能為宗門做越來越多的貢獻，也就能夠得到越來越多的東西——理論上，隻要壽命夠長又肯賣力，早晚可以升到宗門中的核心層，給了底層弟子很大的希望。

太子回去之後，對這宗門的措施也大加讚賞。

“別去管這些啦，太子你還是想想自己到底該怎麽升級吧！”

李淳算了一下日子，每天十根玄檀木，一千根要一百天，有一百天的時間，他大約應該已經能夠成為修者；如果吉祥能夠保持她那種神奇的升級速度，大約也應該差不多了，根本不用去考慮養山宗什麽獎勵。

但太子，卻是得好好的想想辦法。

他要是不突破，可是一直要把他們拖在這兒。

雖然李淳是不介意在一個不浪費時間的地方多練一會兒，但這畢竟隻是照夜和尚的一麵之詞，難免心中沒底。

無論如何，總要盡快地達成目標，離開太廟，離開這個玄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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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太子砍柴,李淳采藥

在太廟之外，令狐陶處理完了一天的政務，揉了揉酸麻的手腕，微閉雙目。

如今帝國的局勢，實在是像坐在一個火藥桶上，一觸即發，他這個救時的宰相，實在也越來越難當了。

他喝了一口已經涼掉的茶，輕輕歎息著。

燕一一站在他的麵前，麵無表情。

“太子有沒有可能從太廟出來？”

令狐陶並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在太子主動提出進太廟洗罪，在國師照夜和尚毅然相隨的時候，他都曾經動搖過。

但是理性告訴他，這不可能。

不管太子在太廟之中如何掙紮，他絕不可能過得了瘋狂的神祗這一關。

隻要太子死了，這天下，終將是他令狐陶的。

雖然……已經是個殘破得千瘡百孔的天下。

“去通知吳貴妃，我們要做的事，加緊準備吧！”一件事已經解決，接下來令狐陶隻覺得時間不夠，在這天下即將進入亂世之前，必須抓緊了。

燕一一微一躬身，縮進了黑暗之中。

“不知道現在太子在太廟之中，有沒有感覺到恐懼呢？”

令狐陶微微搖頭，撇去腦中突然冒出的念頭，繼續翻開了麵前的奏章。

“讓我堂堂太子砍柴，太過分了！”

太子惱火地砍斫著堅硬得像石頭的玄檀木，哇哇大叫。

“我砍了兩天了，吉祥也砍了一天，太子爺，你也不能什麽都不幹吧？”

其實李淳一開始也是沒打算讓太子砍玄檀木的，不是因為在意他的身份，而是希望他能多點時間修煉。免得拖後腿。

但是這兩天一看，太子的修行其實跟一般人真不一樣。

他們皇族之人，說是武、道、神三修，其實真正的根基還是在神之上，因為是天帝的血脈，他們天生就是神侍。而且不需要祈禱和信仰，就能不斷地獲得神恩和神力，逐漸改善自己的身體，等級的提升也是一件看機緣看時間的事兒。

神侍的等級不提升，武、道二途也難有寸進，所以就算讓太子歇著，他其實也什麽都幹不了，隻能傻呆呆地在一旁看他們砍柴。

——既然如此，倒不如讓太子來幹活。李淳和吉祥兩人抓緊修煉才是正道。

太子強烈抗議，但是在現實麵前不得不低頭。

他終究是想出去的——雖然看起來李淳是想把砍樹的活兒全部交給他，他也隻能認了。

趁這個時間，李淳和吉祥兩人卻是在抓緊修煉。

李淳現在劍種已成，所要做的就是慢慢的淬煉身體，在這養山宗中修行，沒什麽特別之處，唯一的好處就是山中無日月。時間夠多，他慢慢地積累著。等待有一天破繭化蝶。

吉祥劍氣已經算是大成，這時候應該開始淬煉劍種了，按照溫養劍種法，如果能弄到各種藥材來藥浴，速度將會提升許多。

可這會兒可不是太子出行什麽都有的時候。

於是李淳就開始滿山找藥材。

“藥材？”

李雲聰聽說之後，好心地給他指點了一條明路。

“外山也有藥院。大部分的藥材那兒都有，你可以去去換到……”

“怎麽換？”

“拿錢買太貴，你那點兒月薪，大概買不了什麽藥，洗髓丹這種東西。你大概也不舍得拿去換普通藥材……我看，最適合的是多去采鐵線花的果實，拿去換藥是最劃算的……說起來，你要那些藥材幹什麽？”

李淳沒搭理李雲聰的詢問，隻是詳細詢問鐵線花的果實到底是什麽東西。

養山宗之中，幾乎可以說是到處是寶，外山雖然受靈氣浸潤不足，但也長有許多老仙師特意移植來的神奇藥材和植物。

對於外門弟子來說，隨著本領的境界，可以去砍伐或者采摘更高級的東西，也就能得到更大的回報。

但像李淳這樣剛入門的弟子，一來是沒有資格，二來是被認為沒有能力去采那些價值更大的東西。

鐵線花的果實卻和玄檀木一樣，是每個人都可以去采的。

隻不過，不太有人願意去弄。

因為效率太低，而且也太累，除非是真急等著用錢，才會有人咬牙去幹上幾天。

偏偏山門對這種果實的需求又特別大，價值雖然不高，但有多少要多少。

“到底怎麽個效率低法？”

李淳不耐煩地追問。

說起采摘鐵線花果實的經曆，李雲聰滔滔不絕，他還心有餘悸。

“第一鐵線花果實白天根本不長，必須得晚上去摘；第二鐵線花有蛇王看守，除非你有本事打敗蛇王，否則就得把自己埋在淤泥裏麵，趁著它打盹的時候，伸手撈一顆……”

想起那痛苦的經曆，李雲聰身子一個哆嗦，連連搖頭。

“我一晚上就撈了七顆，換了四十兩銀子……”

“這麽麻煩？你還叫我去？”

李淳翻了個白眼。

“老大，一晚上四十兩你還要怎麽樣？夠買不少藥材了，你要的那些，湊個一兩個月，差不多就能湊齊……你現在可一月就賺三十兩！”

李雲聰頗不服氣，“剛進山的弟子，還能有什麽別的本事賺錢？”

李淳掉頭就走，不過很快又兜了個圈子回來了。

“等等，你剛才說的那個蛇王，到底有多厲害，外門弟子之中，有人能打得過嗎？”

“打是肯定有人打得過的。”

李雲聰老實地點了點頭，“快通過考核進入內門的汪師兄，曾經跟蛇王鬥過一次，僥幸勝出……”

“哦？”

李淳知道進入內門的標準就是成為修者，沒進內門的弟子，能夠打得贏蛇王，那自己豈不是也大有機會？

“不過能打得贏蛇王的師兄，都已經隻差一步就能進入內門，哪裏還會這麽……”

“明白了！”

李淳一拍手，“你剛才說，這什麽果子，宗門真是有多少要多少？”

他在這裏隻是為了修煉，很快就要離開，當然不想隨意升級到內門，不知道會牽涉出什麽矛盾來，但是偶爾發揮實力，賺點錢還是有必要的。

給吉祥淬煉劍種完畢之後，應該也沒什麽需要花錢的地方了，之後就低調的過日子等太子唄！

反正……就這麽一勞永逸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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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貪吃蛇

月明星稀，李淳和吉祥摸到了後山白泥潭，這兒是鐵線花生長的地方，也是蛇王盤踞的地方。

“那就是鐵線花的果實吧？”

白泥潭之上，有如粼粼波光的，正是一點點鐵線花的果實。

蛇王懶洋洋地躺在泥潭表麵的岩石上曬著月亮，偶爾抬起頭，突出猩紅色的信子，仿佛是心滿意足地瞧著自己的財產。

——鐵線花果實是它最喜歡的食物，這一片白泥潭中的果實全都是他的。

一般能力弱的弟子，就是摘一根蘆管，一口鑽進白泥潭裏麵，慢慢摸近某一株鐵線花，靠在綿長的花莖上，等待著蛇王打盹，然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摸走一顆果實。

——一旦果實被盜，蛇王立刻會察覺醒來，憤怒不已，然後重新開始數自己的收藏,隻是它的算數和記憶不太好，數了一會兒數不清就會忘記自己在幹什麽，於是又開始疲倦，最後又打起瞌睡。

然後周而複始。

如果一切順利，一晚上這樣的輪回可以有個十幾次，能有耐力的話，一晚上可以摘到十幾顆果實。

不過李淳可不打算這麽幹。

“我去把它引開，你來摘果子。”

李淳瞧了瞧蛇王那粗壯的身軀和滿身亮閃閃的白鱗，不敢把話說的太滿。

“我去引……”

吉祥主動要把更艱難的任務承擔下來，李淳瞪起眼珠，“你的劍法高還是我的劍法高？不要跟我爭！”

最近他對吉祥還是有點小權威的，尤其是在吉祥去過了魔教總舵，連雲神君都對李淳刮目相看，派來了郭守鏡之後，吉祥對李淳的命令一般是言聽計從，隻有進入太廟的事兒才自作主張了一次。

李淳如今既然做了決定，吉祥也隻好委委屈屈的答應。她跟在李淳身後，等待著李淳出手。

“這條大家夥，真是不太好對付……”

李雲聰的形容，隻讓李淳有了個基本概念，當真的看到這條蛇王的時候，李淳也頗為震驚。

這比一般的巨蟒還要大得多，身上散發出的氣息。也要恐怖得多。

——之所以容許這樣的妖獸在養山宗裏麵生存，這也是處於養山宗的理念，他們認為天生萬物，各有其理，不過去得太盡，雖然因為有蛇王在。讓他們取鐵線花果實不便，但焉知除掉蛇王之後，會有怎樣的變故？

蛇王也乖巧，平時從不離開白泥潭，更不會無故傷害養山宗的弟子，所以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在山中過日子。

時日一久，蛇王的靈氣更充裕。力量也變得更大，就越沒有人去惹他。

“先試一試！”

李淳心中一動，腳下輕點，朝著白泥潭距離蛇王最遠處飛騰而去——蛇王警惕地看著他，已經很久沒有養山宗的外門弟子來找它的麻煩，它也習慣了吃鐵線花的果實而不是吃人。

但是若有人敢侵犯它的領地，搶奪它的食物，它可是不會客氣的！

李淳在空中一個彎腰。輕輕巧巧地探手去摸一枚鐵線花果實。

“吼——”

蛇王張嘴，紅信吐出，發出尖利的震動聲，身子像是一張弓一樣扭曲，嗖地朝著李淳的方向彈了過去。

李淳隻覺得背後傳來一股腥臭的氣息，陰寒之氣已經刺到了他的背部，不由駭然。顧不得再摘取鐵線花果實，向前一個翻滾，反手長劍一撩。

錚！

一陣金鐵交鳴之聲響起，手上傳來的感覺像是刺中了一條鐵鞭。材質極為堅韌，李淳回頭看時，卻是發現劍刃被蛇王的舌信纏住，心下一凜，趕緊手腕一抖，使個散字訣，脫開束縛，飛身而退。

“噝噝……噝噝……”

蛇王的眼中露出凶光，上半身挺立，有一人多高，舌頭伸伸縮縮，仿佛是在威脅。

先禮後兵蛇王還是懂的，要是對方乖乖退去，它也不想隨便吃人。

——吃了人雖然爽快，但是肯定會遭到內門弟子的嗬斥，到時候總有些不便之處。

可惜李淳聽不懂它講什麽，就算聽得懂，他也隻能說一聲對不起。

“這條巨蛇挺厲害的，你可要小心！”

太子在遠處大叫。

原本李淳懶得讓他來，但大概是因為初到異地，又難得的連一個心腹都沒在身邊，太子最近頗為黏人，終於還是溜溜的跟來了。

“再厲害，沒有化形，也不怕！”

妖物至少要化形之後，才算是修者境界，在此之前，頭腦愚蠢，雖然靠著天生的妖軀有過人的力量，但是李淳已經是逼近修者的十級劍客，並不怕它們。

他長劍一抖，挽了一個劍花，劍氣外射，朝著蛇王身上七寸聊去。

雖然是那麽大的蛇，七寸大約也是要害吧？

蛇王不屑地冷哼了一聲，蛇頭一擺，突然發現吉祥在另一邊飛速地采摘著鐵線花果實，不由得身子一扭，竟是不管李淳的攻擊，反而向著吉祥竄去。

“快避！”

以絕對力量而言，不管是李淳還是吉祥，絕對受不了這蛇王的全力一擊，吉祥嚇了一跳，蹦跳著避開，卻也不得不放棄了剛才采到手的幾枚果實。

蛇王的身子一扭，在半空中一個轉折，一口就將那幾枚果實吞下，輕飄飄地落在白泥潭麵上，凶巴巴地瞪著吉祥！

“這蛇還真貪吃！”

太子搖頭晃腦的評價。

“少爺，你這樣拉不住它……”

蛇王皮粗肉厚，根本不在意普通的攻擊，它隻是隨時監督著誰在采果子，就立刻對誰發動攻擊，速度又快，白泥潭地方沒多大，想要取巧倒不容易。

李淳劍招發到一半，竟然讓那蛇王跑了，臉上不由有點訕訕。

“放心，再來一次，這次我可不會讓它再跑了！”

他怒喝一聲，長劍一盤，化出一團金黃?色的龍氣！

“斬龍訣！”

這門劍法很是實用，不光是吉祥學會了，李淳在回程的路上，也將它融會貫通！

“喂喂！對方隻是一條白蛇而已，你用斬龍訣這樣的大招，真的好嗎？”

太子袖手旁觀，還說著風涼話。

蛇王卻是猛然扭頭，惡狠狠地瞪著李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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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半步修者

蛇被稱為小龍，體內有龍的血脈，這雖然不可考證，但許多人都認為是真的，事實上，龍蛇混雜，交相感應，這也是常有的事。

斬龍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夠斬龍的劍法，但是劍招之中，有對龍的森森殺意，就算是蛇也能夠感應得到。

對方施展出這樣的劍招，蛇王認為是挑釁。

它終於暫時放下吉祥，飛身而起，對著李淳迅速地發動了攻擊。

——這是第一次蛇王主動的攻擊。

之前兩次，它都是為了不讓他們采摘鐵線花的果實。

李淳嘿嘿而笑，長劍反撩，竟是與蛇王的舌頭戰作了一團。

養山宗的妖物，不同反響，蛇王雖然還沒有化形，但在年幼之時，曾得宗中高人傳授過劍譜，所以口中一條紅信，上下翻飛，施展的竟然是劍招！

“此劍剛猛淩厲之中又蘊含堅韌之意，正適合用軟劍施展……這條蛇竟然還用的頭頭是道！”

太子和吉祥都是第一次看見妖物都會用劍法，不由得都是揉了揉眼睛，太子發出讚歎。

蛇王所施展的，其實是養山宗中入門劍法之一的浩然之劍，這劍招外方內圓，平實之中見變化，由它一條舌頭施展出來，更顯得詭異無倫。

它挺直了身軀，舌信伸長之時最有三四尺長，與手臂加上一柄短劍的長度其實也差不多，與李淳的斬龍訣正麵對抗，一時竟然不落下風。

“你們就不要感慨了，我纏住它，你們還不趕緊摘果子！”

李淳大聲吆喝，太子和吉祥這才如夢初醒。七手八腳地摘起鐵線花的果子。

“吼——”

蛇王大怒，扭過脖子，想要回身攻擊兩人，李淳這次可不放他走了，劍光霍霍，化作一條金龍。盡是將這條蛇的上半身一起卷入！

嗤！嗤！嗤！

斬龍訣何等厲害，這次李淳早有準備，蛇王想要離開，露出破綻，立刻進擊，長劍在蛇王的脖子裏麵點了幾點，雖然不足以破開白鱗傷到它的皮肉，但是斬龍訣劍氣入體，也讓蛇王痛不欲生。

“嗚——”

蛇王痛得發出一聲宛如嬰兒哭泣的聲音。雙目赤紅，這次是被李淳徹底激怒了。

就算每隔一段時間，總有宗門弟子來找它挑戰一下，或許是當作測試自己的實力，但真的還沒有人能夠讓它這麽痛楚。

上次那個家夥，自己不想跟他多糾纏，讓了他兩招，他就恬不知恥回去吹噓自己打敗了白泥潭的蛇王。看來是為了給自己進入內門多弄點資本，其實真要認真起來。蛇王還會怕他？

——會到白泥潭來挑戰蛇王的，肯定都是外門弟子，他們知道成為修者是進入內門的門檻，又沒有其它比較合適的對象，蛇王的性情其實算是比較溫和，隻要不動它的食物。它一般也不會下殺手，所以大多都會來找它挑戰。

但是那些外門弟子卻不知道，蛇王雖然沒到修者境界，不能化形，但是這種妖異奇物的修行。與一般人不同，他們要跨過修者這個門檻極為艱難，這也意味著它在十級的巔峰停留了太久。

——這也就意味著超越一般十級職業者的能力。

在養山宗的評價裏麵，是就算成為了修者，也未必能夠輕鬆拿下的這頭妖物。

它真的沒被這麽打疼過。

嗤！

嗤！

作為對李淳的回禮，它的舌頭比之前快了足足一倍，恨不得在這家夥身上戳幾個血洞，才能解它心頭之恨。

李淳靈巧翻飛，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蛇王的攻擊，雙腳在白泥潭表麵的岩石上輕點，恰如一片浮萍，翩然來去。

“好了！我拉住它了，你們盡快吧！”

在蛇王暴風驟雨的攻擊之下，李淳卻是好整以暇，從容不迫。

他身子翻飛不停，每每在蛇王放鬆之際，反擊一劍，讓它吃痛，更是點燃他的怒火。

“李卿的劍法又進步了啊！”

太子感慨，每一次看到李淳出手，都能發現他明顯的進步，尤其是現在，他的劍招已經爐火純青，劍氣收放自如，最關鍵的，是他的身體也漸漸在與劍合一。

——也就是說，他的身體即將淬煉完畢，從此之後，人就是劍，劍就是人，再也不可分離。

——這就是修者的境界！

在太子感慨的時候，吉祥卻是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在不停地采集著白泥潭之上的鐵線花果實。

“一、二、三、四、五……”

蛇王看到自己的食物被人掠奪，怒氣更盛，有心想要阻止，卻被李淳的劍光圍得水泄不通，脫身不得，隻能仰天長嘯，怒不可遏。

“這……這是怎麽回事？”

在遠處的草叢中，李雲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瞧著李淳在空中翻飛的身影，還有那絕妙的劍招，簡直是讓他不敢置信。

在蛇王強悍的攻擊之下，李淳根本沒有回退，每次都是巧妙地挪動一點點，讓攻擊無法沾身，這種動作見不到一絲窘迫，分明是妙絕巔峰的身法！

看他在滿是淤泥的白泥潭麵上縱躍，卻像是如履平地，輕盈地好像是一隻水鳥。

不……更像是一片葉子。

在微風吹過的時候，葉子輕輕飄起，風靜止的時候，葉子就靜靜地落在潭麵，如此輕盈靈動，簡直就像是一首詩。

李雲聰也是識貨之人，看到這樣的劍法身法，簡直要感動地落下淚來。

他讓李淳來采集鐵線花果實，完全是一番好意，然後想了想晚上還覺得不安全，所以特地趕來，想要為李淳掠陣。

但沒想到竟然看到了如此驚豔的一幕。

“天哪！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李雲聰目眩神迷，腦中一片空白。

就算是內門弟子，也沒有李淳這麽精妙的劍法——而且李雲聰可以肯定李淳並不是內門弟子，並不是修者。

他並沒有離地飛騰的能力，雖然在白泥潭上不會被陷下去，隻是因為運用了巧妙的借力，而不是有修者飛天之能。

這也更顯得他身法的精妙和神奇。

“我……我也想學這樣的劍法！”

李淳的這種劍法，這個鄉村少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他隻是覺得無比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