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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戰事打得激烈,嶽翡這邊人多,還是有幫助,漸漸地他們佔了上風,這時有人眼尖地發現天空中的紅色煙火。
「王爺!出事了!」
嶽翡轉頭一看,那紅色煙火一路往鎮西的方向持續綻放,他扯緊韁繩,轉頭帶著人就往鎮西的出口疾馳而去。
兩方人馬在鎮西出口不遠處撞上了。
那刀疤馬賊一看到他,馬上就把臥倒在馬背上的林琳抓起來,扣住她的喉嚨。
「別亂來,壽王,你也不想見到她就這麼沒了吧?」
嶽翡坐在馬上,冷冷地看著他,「放了她,我留你一條全屍。」不能讓她被帶走!絕對不能!她要是被帶走了,一定沒辦法活著回來了!
林琳被緊緊扣住喉嚨,氣都快喘不過來了,壓根沒辦法說話,她閉緊眼睛,怕自己流露出半點害怕或求救的眼神,雖然她真的很害怕。
刀疤馬賊笑得很大聲,眼神裡有一種瘋狂,「全屍?你要是退開了,老子才留你一條全屍!」
嶽翡二話不說,把背後的大弓架起來,弦上的箭已經蓄勢待發,都是騎在馬上,只要有一絲絲的疏忽都是他的機會,而且,他賭對方根本就不敢殺林琳,他們還需要她去譯文。
「哼……上!」刀疤馬賊策馬一動,其他四個馬賊就沖上去攔住嶽翡他們。嶽翡人多勢眾,沒幾下就把人給砍倒在地,策馬追了上去。
刀疤馬賊在鎮西出口又跟幾個馬賊會合,一路往西方狂奔,嶽翡他們緊咬在後。
林琳被顛得差點吐出來,頭昏腦脹的,根本什麼都沒辦法想。
一群跑、一群追,還是火鳳軍的馬兒強出一點,慢慢拉近了雙方的距離。
嶽翡騎在馬上時不時地射箭放倒一個,半個時辰下來,十幾個馬賊也就剩三、四個還在頑強抵抗。
那些馬賊依舊不死心,可能是他們的運氣不好,居然踫上了中越知州領兵前來支援,正巧堵住了那些馬賊的去路。
「該死的!」刀疤馬賊不分方向地往黑暗中沒人的地方跑。
剩下的馬賊一下子就被知州帶來的官兵給圍住了。
刀疤馬賊慌不擇路,且周圍一片黑暗,地上有個窟窿他沒瞧見,馬兒一摔,把馬背上的人甩下來了,林琳被這麼一震,躺在地上根本動彈不得,刀疤馬賊倒是一個側翻人就爬了起來,一把抓起林琳。
嶽翡這時也趕到了,一群人團團將他們圍住。
刀疤馬賊一發狠,扣住林琳的喉嚨。
「放開她!你放開她,本王就讓你走!」嶽翡大喊。
「你說讓我走就走?誰信?放匹馬過來!不然我就扼死她!」刀疤馬賊摔馬的時候擦破了眼角,血一滴滴的滑落,眼見嶽翡他們動也不動,他的手指又加重了力道。
林琳無法呼吸,用力拍打刀疤馬賊的手,空氣越來越少,窒息的感覺讓她神智昏眩,吸不到空氣,她都開始翻白眼了。
「住手!」嶽翡目訾盡裂,一揮手,讓四周圍繞的官兵全退開來。
刀疤馬賊這才稍稍松開手。
帶著草木味的空氣大量地灌到口鼻中,林琳貪婪地用力呼吸,雙腳卻發軟得幾乎要站不穩,看到退開的官兵,她心一緊,不行,嶽翡顧慮她的安危,什麼都不能做。
嶽翡緊緊咬著牙關,恨不得將對方碎屍萬段,見刀疤馬賊帶著林琳走向其中一匹馬,將要上馬的時候,嶽翡出聲了,「站住!把她放下,你想要的是這個吧?」
黑夜裡,一道紅色的光芒輕輕在月色星光下閃爍,血紅色的翡翠雕成一隻鳳凰的形狀,在嶽翡手中輕輕搖晃。
刀疤馬賊一看到他手裡那塊紅翡鳳凰,神色更加瘋狂了,「給我!把它給我!」他沒想到壽王居然會把鳳玨給帶在身上,這次他可是立大功了。「你放了她就給你。」
刀疤先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壽王,你是笨還是蠢,當然是人我要、東西我也要,給我!」
嶽翡直直地看著他,將鳳玨握在了手心,目光轉移到他身前一臉痛苦蒼白的林琳。
林琳眼看他真的想扔鳳玨,拚命搖頭,「不要給他!給了我也活不了!」她一咬牙,豁出去了,一起死吧!」
她用力往後一撞,刀疤馬賊沒有防備,身子晃了一下,勒住她脖子的手也松開些許,她咬牙就想往前沖,卻又被他給扯住了頭發。
「你找死!」
刀疤馬賊正想扼斷她的脖子,電光石火間,一支箭破空而來,射中他的手,他痛叫時,林琳已經跑出兩步了,但還是不夠快,他一發狠,把箭硬生生地從手中拔起來,直往她的背心戳去。
「東西給你!」
嶽翡拋出手中的東西,閃亮的紅翡在黑夜中像流星一樣劃過,刀疤馬賊直覺反應沖過去要接。
短短的幾步路,林琳卻覺得好漫長,她用盡所有的力氣,向著嶽翡的方向而去,十步、五步、一步!然後終於沖進那個懷抱中。
刀疤馬賊撿起鳳玨,身邊官兵立即湧了上來,正想要把他抓起來的時候,他的手心突然冒煙。
「他身上有手雷!閃開!」林琳大聲吼著。
刀疤馬賊笑著把手中冒煙的手雷給扔出去,所有的官兵全部散開來,下一刻,手雷爆炸的震波把鄰近的幾個官兵都給震趴下去,就連嶽翡也是抱著林琳臥倒在地上。
等到爆炸的威力過去了,眾人抬頭一看,只能見到遠方刀疤馬賊騎馬狂奔而去的背影。
「追!」嶽翡喊著,這才有人跟著上馬往前急追,接著他緊張的看向林琳,「笑笑,你沒事吧?」幸好爆炸時大家都退得有段距離,傷害不大。
這是第二次死裡逃生了,林琳哭著搖頭,「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害的。」那個東西一定很重要,被拿走了該怎麼辦?都是她害的。
「你沒事就好。」嶽翡緊緊抱著她,只要她在,什麼都無所謂。
帶著支援的官兵,嶽翡等人回到朱家鎮,朱家鎮的戰事也接近尾聲了,人數相差懸殊,戰況可說是一面倒。
剩下的就是收拾家園跟確認有沒有流寇逃竄,今夜這驚心動魄的一夜,總算是度過了。
空氣好像越來越少,無法呼吸,胸口有著灼熱的疼痛,好痛!好痛!
躺在床上的林琳突然彈坐起來,雙眼無神地看著前方,一手捂著胸口,不停地喘氣。「喝!呼呼呼……」
「笑笑,沒事了,笑笑。」溫熱的身軀抱緊了她,一雙大手也撫上了她的額,嶽翡看著她的雙眸充滿擔憂。
她回過神來,看著近在咫尺的他,伸手輕輕踫觸他的臉,「長齡……」她好像還感受得到窒息的痛苦,心髒快速地跳動,指尖顫抖個不停。
「王爺,藥熬好了。」彩雲端著藥進來。
「又是安神藥嗎?我不想喝。」林琳撇過頭,縮進他的懷裡。
她知道自己是什麼毛病,這算是一種創傷癥候群吧,她自己也知道,除了慢慢的遺忘之外,沒有別的方法,不然去找個心理醫生給她啊,老給她喝安神藥睡覺幹麼?她也不想老是睡一睡驚醒,睡眠品質不好會老得快的。
「笑笑,不喝藥病怎麼會好,大夫說你是驚懼傷神,安神湯得繼續喝。」事情都已經過去幾天了,她還是夜不成眠,人也急劇地消瘦,原本鵝蛋般的臉蛋都瘦尖了。
現在才子時不久,她這幾天都這樣,一過子時就睡不好,一直夢魘囈語,驚醒後總是恍然失神。
「我不喝,長齡,你陪我出去走走就好。」林琳不想再勉強自己喝那些苦藥,喝到舌根都發麻了。
嶽翡現在根本就沒辦法拒絕她,只好牽著她的手,陪著她在深夜中的花園繞圈。
「外面怎麼樣了?」林琳問道。
他們現在歇息在朱家鎮鎮長的家裡,這幾天外面還喧鬧得很,幸好朱家鎮傷亡不大,這件事情的始末他們也不可能跟百姓說,只能說是馬賊趁北疆打仗,想要趁亂大賺一筆。
「收拾得差不多了,過兩日我們就往北疆出發吧。」
「不是還在打仗嗎?」他們逗留在朱家鎮也是因為如此,要不他們早就出發了。
「嗯,李王傳來消息,戰事已經穩定了。」
林琳懶懶的點頭,「那些孩子都沒事了吧?」那天那幾個孩子都受了大罪,嗯,加上她。
「都好著,你顧好你自己便成。」
「嗯。」她不想多說,要不然他肯定有辦法把話題再繞回叫她喝藥上頭。
「再走一下,回房若是還睡不著,你就乖乖吃藥。」不吃藥怎會好?朱家鎮的大夫醫術還是有限,得快點趕到鎮北關去找李王府中的禦醫才是。
「好。」她回去就閉上眼,誰逼她喝藥她就哭給誰看。
她的口是心非嶽翡也明白,不過他也不揭破,現下他什麼都不求,只求她開心平安。
終於來到鎮北關,因為戰事的關系,路上的行人少了很多,李王還在關外軍營駐守,只有他的副將王豪代他迎接壽王一行人。
李王府位在鎮北關古城中,這是大豐朝對北疆的第一道防線,李王世代駐守在此,可以說,北疆的土地上,不知道灑了多少李王府男兒郎的血。
「末將王豪,見過王爺。」王豪領著一群將領恭敬地單膝跪地行禮。
「王將軍請起。」嶽翡微微點頭,翻身俐落地下馬,看著眼前這座李王府,心裡有些懷念。
載著林琳的馬車直接從車道駛進內院。
嶽翡跟著王豪的腳步一起進府,「我們已經很多年沒見了吧?你還是沒什麼變。」
他以前隨同前國師到北疆,跟現在的李王軒轅奉在軍營中一起混過一段不短的時間,彼此能說是好友,王豪也是在那時候認識的。
「已經五年了,王爺的模樣倒是變了不少。」王豪爽朗地打趣他,沒了外人,態度也變得隨意親昵。還記得王爺就一副白面公子的模樣,沒想到現在到是改了個行頭,讓他差點認不出來了呢。
嶽翡也知道他在取笑自己,摸摸臉上的鬍子,「我變了也不難看,哪像你,永遠像頭熊。」
王豪一怔,「王爺,您這嘴巴上怎麼還是沾著毒,老說我像頭熊。」果然還是沒變,說話一樣噎人。
「呵呵。」嶽翡回給他從林琳那兒學來的乾笑。
「得!您別這樣笑,嚇人得很。」王豪直接放棄跟他鬥嘴,「奉哥還在關外跟那些韃子對陣,他讓我配合您老人家動作。」
奉哥正是軒轅奉,戰事稍停後,他們就接到壽王在朱家鎮遭受馬賊襲擊的消息,幸好沒出什麼大事。
兩人一路往書房側廂走去,軍師諸子儀已經在裡面等著了,他和嶽翡也是相熟。
「下官見過王爺。」軍師屬軍中文職,諸子儀行文禮拱手。「子儀,關外情況如何?」嶽翡隨意一揮手,坐上椅子後問。「那些韃子已經退兵了,此次並未有什麼重大傷亡,不過鄰近韃子土地的幾個村落都受難了,幸好逃出來的人也不少。」諸子儀身上還穿著輕甲,可見也是風塵僕僕剛回來不久。
「可知道起因?如今也非冬季,你說韃子怎麼會莫名出兵?」
自從嶽秦繼承皇位之後,謹遵先皇遺訓,努力開發大豐朝與關外的貿易物資市場,除了剛開始幾年還有韃子過不了冬季進關打草穀之外,接下來因為與韃靼王庭簽訂了和平協議加上貿易流通,打草穀這事幾乎沒有了。
「據我調查,似乎有人蓄意地鼓動韃子,幾個與韃靼王庭不和的部落被慫恿,趁我們不備時進關劫掠。」諸子儀停了一下,又道︰「王爺,莫非就是您信上所說的嚴密一脈的餘孽?」
嶽翡點頭,「很有這個可能,我們調查過嚴密一脈被趕出中原後的蹤跡,最後也是在韃靼的土地上失去蹤影,那些馬賊應該也是他們安排的。」抓林琳、取鳳玨,哪一樣不是為了前齊寶藏?
「他娘的!這些人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得整出點事,馬賊,馬賊個屁啊!當咱們這駐軍是傻子啊?哪來這麼一大群馬賊躲在山疙瘩,這些年早被奉哥給掃光了,真當咱們這麼笨嗎?」王豪氣憤地說。那些人就是為了自個兒的私欲,不把百姓的命當命是吧?這都是什麼黑了心肝的人啊!
他說的是實話,外面的百姓還不敢讓他們知道,就怕又引起百姓們的恐慌。
嶽翡嘆息,「總是得解決的,至少得在我們這一代解決這些惡心人的東西。子儀,東西呢?」
諸子儀解開身上的輕甲,從自己的護心鏡後拿出一本書,嶽翡接過打開來看,上面的確是他曾見過那種奇特的文字,應該就是這一本了。「王爺,是這本吧?」諸子儀把衣服穿好後問道。
「是這本,我都不知道齊太祖到底是在玩什麼把戲了,寶藏明明就是不存在的東西才是。」嶽翡對齊太祖這人感到矛盾至極。
「咱們知道沒屁用啊。」王豪沒好氣地咧咧嘴,「再說啦,要沒寶藏,這齊太祖搞這些東西是要幹啥?總不會是為了耍人唄?要我說,把這些東西都給燒了,看誰再惹事。」
「王爺,您打算怎麼做?」講真心話,諸子儀還挺贊成王豪的想法,但事情也不是那個笨蛋想的那麼簡單,要能燒,皇上還不早就燒了?
嶽翡隨意翻了翻,回道︰「等林姑娘翻譯此書後再說吧。」得看看到底有沒有能用的線索,才能知道下一步路該怎麼走。
「是,王爺,您先歇息吧,這段時間您也吃了不少苦。」諸子儀方才見到嶽翡也嚇了一跳,只不過沒表現出來而已。
「嗯。」嶽翡想了下,還是決定先把本子拿去給林琳再說。
林琳從馬車上下來時,已經有一頂軟轎在等著她了,她上了軟轎後,被抬到內院的院子去了。
「林姑娘,小的陳子是內院的管事,王妃與姑娘們都不在府中,只好由小的伺候您,小的為您備了個院子,您瞅瞅合不合適?若是不合適,小的趕緊幫您再換一個。」陳子伶俐地說著,他低著頭,不敢直視這京城來的貴女,可是方才一瞥眼,怎麼跟他想像的似乎有些不同?
遇上這種貼心的管事,林琳連嘴巴都不用張一下,自有彩雲會為她處理。
半個時辰後,她洗掉一身的塵土,舒服地坐在鏡子前,享受著彩雲一邊為她擦乾頭發一邊按摩的服侍,舒服得很。
「姑娘,您瞧瞧要不要奴婢幫您把頭發給剪齊了?」頭發擦得差不多乾了,彩雲端了個巴掌大的熱爐子,墊著布,將林琳的頭發放在上面烘乾。
林琳的頭發這陣子飽受摧殘,在京城就被削了一截,好不容易長得差不多了,自己又把瀏海給剪平了遮眼睛,所以現在她的頭發像被狗啃過似的,長長短短不整齊。
林琳想了想,讓彩雲拿把剪子過來,自己對著鏡子喀嚓喀嚓地下手。
彩雲原本只是想把她的頭發修齊,沒想到姑娘倒好,一下手,反而把瀏海給剪得更短。
林琳剪完之後對著鏡子看了下,她的五官明艷嫵媚,若是把過眼的瀏海給剪齊還是不好看,她乾脆一把給剪到了眉上,留了個娃娃頭,多了一絲秀氣,少了一絲艷麗,比起之前露出額頭的模樣,她比較喜歡這個發型。
彩雲左瞧瞧、右瞧瞧,稱贊道︰「姑娘,還挺好看的。」
等頭發都烘乾了以後,彩雲手巧地幫她把頭發全梳到了左邊,分成兩股紮了辮子,像雙環似地落在頰邊,下面又留了一小股散發,細心地在發辮中錯落地夾上指甲片大的寶石小蝴蝶,再綁上一條湖綠色的巾子固定,一個明媚秀麗的姑娘就出現在鏡中。
「這些東西是什麼時候準備的?」林琳起身讓彩雲服侍她穿衣服。這些發飾精細小巧,衣服也很是精美,不像倉促間準備好的物事。
「先前王爺從京城出發時就已經讓李王府準備好了,姑娘,您瘦了不少,這段時間待在李王府,奴婢再好好幫您補補身子。」衣服是照著先前姑娘的身量縫制的,現在穿上去後寬松了許多。
等到林琳穿著打扮好了,嶽翡也來了。
嶽翡也換下了一身狂野的裝扮,恢復他一身翩然公子的原樣,彩雲掀開花廳的門簾,嶽翡和林琳看到對方都是自己熟悉的模樣,同時一笑,嶽翡上前伸手,林琳笑笑地將手放在他手心底。
兩人就像一對璧人,光是走在一起,就有一種讓人看了幸福的感覺。
嶽翡帶著她到庭院散步去了,沒讓人跟著。
他的步伐配合著她,慢慢的,走了一段路,她發現他好像很熟悉這裡似的,不免好奇地問道︰「這裡你很熟啊?」
「嗯,年少時我曾隨一位長輩到這裡住過一段日子,可惜老王妃不在,不然你一定會很喜歡她,她是一個很慈祥的長輩。」
父愛、母愛都未曾得到過的他,總覺得很孤單,皇兄雖然很疼愛他,但皇兄太忙了,後來前國師帶著他與蘭璿出遊,在這裡,他從老王爺跟老王妃身上得到了很多疼愛。
「聽說老王妃回娘家省親了,老王爺也陪她去了,他們的感情應該很好吧?」瞧見他眼底的溫柔,林琳心底一暖,她想,會讓他露出這種表情的人,應該是一個很不錯的長輩。
「嗯,他們夫婦聚少離多,當年幫著太祖平定天下,那樣的亂世裡,老王爺跟老王妃是一起扶持著走過來的。」
「嗯,少年夫妻老來伴,希望有機會可以見到他們兩位老人家。」林琳知道嶽翡父母早逝,老王爺跟老王妃應該也算填補了他一部分對親情的遺憾吧。
「一定會有的。走吧,我帶你到書房去。」
嶽翡帶她到先前王豪帶他去的書房側廂後,才把懷中的手稿拿出來遞給她。
「還真的有。」原先的手稿本子都已經遺失了,林琳這一次仔細看過,她這才發現,原來手稿最後一頁的書底,真的用拼音寫出「手冊三」三個字,又寫在夾縫之中,不細看根本就不會發現。
她專心地開始翻譯,她一邊念,嶽翡一邊抄寫下來。
裡面的內容跟她先前翻譯的大同小異,多半都是在吐槽朝政,薄薄一本冊子,兩個時辰就差不多要翻譯完了。
直到翻譯到最後兩張時,終於又提到有關寶藏的消息了。
大齊七年四月二十三日
唉,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突然想起了那個人,提到他的名字,我都感到心痛。
為什麼呢?嚴密啊嚴密,你我相知相伴這麼多年,我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你卻做出這麼恐怖的事情?
傻瓜,長生不老只是一個傳聞,這世上哪有人可以長生不死?
你真是瘋了,為了取龍氣,你還真下得了手,那是我的兒子,活生生的一條命啊!
嚴密,我如此信任你,換來的卻是這種悲慘的結局,真是可悲,寶藏?你想要,我還能不給?就那麼一個破東西,真是一場笑話。
大齊七年五月初一
陰魂不散,你就是不死心吧?那就別怪我事情做絕了!
老子把東西給藏起來,有本事你就找出來!
「這是什麼意思?長生不死?嚴密當初想要的是長生不死藥嗎?」提到長生不死的藥,林琳馬上想到歷史上最有名的秦始皇,怪不得齊太祖會笑嚴密是瘋子,這個世界怎麼可能有人永遠不死,又不是怪物。
齊太祖寫的這兩張手稿有突破性的進展,現在可以想像,幾百年前,嚴密不知道為什麼想要長生不老,然後對齊太祖的兒子做了件罪不可赦的事,惹怒了齊太祖,將他給驅逐出中原。
第二張的意思,就是齊太祖也發現嚴密仍不死心,所以做了什麼事,把某個東西藏起來了,那東西應該跟嚴密追求的長生不死有關。
嶽翡仔細看著方才抄下來的話語,「這本手稿,有藏什麼東西嗎?」
林琳搖頭,「這本手稿太薄了,根本藏不住什麼東西,封頁也很正常。」她方才就先找過了,這本書的封頁也是塗了防腐、防潮的塗料,薄埂的兩頁,沒東西。
「手冊三只提供了這個消息嗎?」就這麼兩張內文,值得齊太祖大費周章?
林琳也很不解,東摸摸西摸摸,試著想找出什麼不同的地方,看著看著,還真給她看出一點門道。
「好像……」是她的錯覺嗎?怎麼覺得封底的防潮塗得有點厚?
嶽翡看著她,問道︰「好像什麼?」
她擺擺手,在書桌上翻找了一下,找到一把拆信用的小刀,把手稿放在桌上,手稿是用一種很耐用的繩子浸泡過藥水製成的,將紙張縫合起來就是手稿,她細心地把縫線割斷,把封底拆下來,放在書桌上。
摸了摸,沒什麼特別的感覺,林琳想了一下,學那天在禦書房裡的國師一樣,讓嶽翡點燃了燭火,放在燭火前烤了一下。
兩人屏氣凝神地看著,燭火把封頁燻得有些熱,但沒反應。
「沒東西?奇怪咧……」林琳摸來摸去,不死心地再燻一次,連續弄了好幾次,封底就是什麼都沒有,讓她有些失落,搞什麼鬼,就差臨門一腳了,臭老鄉,你到底是搞什麼東東?
「齊太祖應該不會那麼傻,把玄機設在同一個點上。」
瞧她一臉失望,嶽翡拍拍她的手,才想抽過她手中的封底研究一下,她就突然跳了起來。
不會把玄機設在同一個點上!林琳一把將封底給扔到一邊的水盆裡,啪答一聲,封底一下子就沉到水盆底了。
「笑笑!你這是做什麼?!」他被她的動作給嚇了一跳,伸手想把封底給撈起來。
「等一下!你看!」她緊張地抓住他的手,水盆開始咕嚕嚕地冒煙,幾個眨眼的時間,那煙就散了,她這才伸手把水盆底的封底拿出來。
黏得緊密的封底卷起了一角,一掀開,裡面居然藏著一張地圖。「長齡,你看!」她超興奮的,覺得自己怎麼這麼聰明!
嶽翡也愣住了,「你怎麼知道這些的?」他完全沒想到她居然可以破解。
「看柯南學的。」林琳拿著地圖正興奮著,隨口回了一句。
「什麼?看什麼學的?」他沒聽清楚,又問了一次。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話說太快了,她吐吐小舌,回道︰「我喜歡看破案的書,你不也知道。」除了遊記,她最愛看的就是那種破案類的小說怪談了。
「你快看,跟京城那張不一樣呢。」
林琳把地圖放在桌上,上頭繪制的線條跟京城那張差不多,卻多了不少東西,不過感覺也不是完整的,可能要跟京城那張合起來看才行。
「好樣的,笑笑,你真是立了大功。」嶽翡也沒想到破解地圖這事這麼順利,只要拿回去跟京城的合起來,應該就可以變成一張完整的地圖。
「哈哈!我聰明吧!」連她都開始佩服自己了。
她得意洋洋的樣子,讓嶽翡哭笑不得,「嗯,你真聰明,如果沒有你該怎麼辦?」
林琳笑嘻嘻地瞅著他,拿起桌上空白的紙跟毛筆,「長齡,我今天讓你知道,你是多麼幸運才遇上我這麼一個聰明的寶貝。」
他真被她給逗笑了,見她拿著紙筆也不知道在賣什麼關子。
林琳對他神秘兮兮地眨眨眼,低下頭,快速地在紙張上畫起什麼。
嶽翡一開始還笑看著她,漸漸地他神情斂起——她在畫地圖,她畫的是京城那一張的地圖!那張地圖他看了好幾次,雖然沒有背下來,但還記得七、八成,她現在憑著記憶把那張地圖給畫出來,這怎麼可能?
地圖不是很復雜,林琳快速地畫好之後,還順便把那首詩寫在空白的地方,在嶽翡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她把那張畫著地圖的白宣紙輕輕地覆蓋在方才發現的地圖上,地圖外觀線條慢慢地契合在一起,變成了一整張完整的地圖。
「你……」他記得她只看過那張地圖幾次,她是怎麼記下來的?
她得意地道︰「我有告訴過你,我從小過目不忘嗎?」
也許是再經過一次人生的關系,不知道是她的靈魂變強大了還是變聰明了,她從小就發現自己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
「你沒告訴過我。」嶽翡笑嘆著,然後伸手捏捏她的臉,「你一定是故意的,大寶貝。」
「嘻嘻。」她就是想看他錯愕的表情才隱瞞那麼久的。
他對她真的無奈了,他抱住她,使勁地揉著她的後背,恨不得把她給揉進懷裡,這一個壞寶貝,真是讓他好氣又好笑。
「你想想,這份地圖是齊太祖跟那個嚴密所繪制的,嚴密後人該不會缺的就是京城那半張地圖吧?而且,完整地圖我們有,對方不知道有沒有,可龍鳳雙玨雙方都沒有,我們說不定還可以搶快,先走一步去埋伏,要是對方沒完整地圖,那不是更好,我們就把東西拿了再守株待兔!」
她說的不無道理,原本嶽翡也是打算這麼做,只是,行程中並沒有她。「你該不會本來就打算這麼做,但沒我的分吧?」不行!怎麼可以拋下她?林琳看他不說話,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不帶我去,萬一去的地方又有齊太祖留下來的文字,你要怎麼翻譯?別跟我說龐恩,萬一情況危急,他翻得有我快嗎?」她極力為自己爭取,瞠大眼睛,用力地、努力地瞪著他,要讓他看清楚自己的決心,「再說了,萬一龐恩出了什麼事,不也得有個替補的。」龐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詛咒你的。
「太危險了。」嶽翡知道她說的對,但他不敢拿她去賭。「你出了事,我要怎麼跟林大學士交代?」
「爹娘那裡我自己去說!」她不回去,她爹還能飛過來逮她嗎?
嶽翡還是不放心,或許她的存在有需要,但也不是必要。
不行了,得出大絕招!
林琳雙眼一紅,眼淚說來就來,小嘴顫啊顫地說︰「我也怕你危險,不管怎樣,我跟著,說不定危險時刻我還能幫得上忙。」
嶽翡凝視著她,她有點心虛,可是她還是睜著淚汪汪的雙眼瞅著他不放。最後,他重重地嘆了口氣,「唉……」他怎麼就是對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十天後。
李王府的門口聚集了近百名高大威猛、穿著深紅玄黑勁裝的兒郎,他們正在檢查手底下所有的東西是不是齊全。
「王將軍,東西準備得如何?人手都帶齊了嗎?」嶽翡也是穿著一身暗紅繡黑紋的勁衫,手裡牽著一匹高大的黑馬。
「東西都備齊了,人也點齊了。」王豪也卸下了軍裝,這一次要隨著嶽翡前往。
「奉哥呢?」
北疆已經穩定下來,軒轅奉聽他們要先一步前往藏寶地去埋伏,不放心地也要跟著去,將北疆留給弟弟還有軍師諸子儀看守。
「奉哥說半路再跟咱們會合,他要去帶個小娘皮一塊去。」王豪專心地綁緊馬匹上的物資。
「小娘皮?說誰呢?」換上了一身男裝,坐在嶽翡牽的黑馬上等著出發的林琳不高興地問。
王豪撇撇嘴,「沒,我是說奉哥去接另一個姑娘,聽他說是什麼機關的傳人,怕咱們有危險,去請人家出山。」切,帶著這兩個小娘皮不知道要幹麼,姑娘就好好待在家裡不就得了,跟著男人瞎胡鬧幹啥。
嶽翡拍拍王豪的肩膀,翻身上馬,「準備出發吧。」他把披風拉起來,將身前的林琳蓋得只剩下一張小臉露出來。
「知道了。」王豪吹了聲口哨,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後才大吼,「兄弟們,都上馬啦!」
一夥人快速俐落地翻身上馬,王豪看了嶽翡一眼,嶽翡點頭後,他才舉高一手,「出發!」
林琳興奮極了,她抬起眼,對上嶽翡的眸光,隨即笑彎了眼兒。
出發了,終於踏上了尋找傳說中寶藏的旅程。
看她那麼開心,嶽翡無奈地搖搖頭,他輕啟唇,小聲地說了幾句話。
林琳先是傻了一下,而後雙頰慢慢染上紅暈,最後害羞地垂下頭,許久之後才輕點了幾下。
嶽翡抱緊她,策馬跟上前方隊伍的腳步,今天風和日麗,是出行的好兆頭啊。林琳埋首在他懷中,心兒仍舊跳得飛快,一抹甜蜜的笑展露在她臉上。
他剛剛說了——
「回來後,我們就成親吧。」
好,她當然願意,嘻嘻。
一年後。
今天,年已二十一的壽王終於要將已經訂親半年的壽王妃給娶進門了。
林府張燈結彩,裝飾得一片紅,府裡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穿著一襲火紅的嫁衣,林琳坐在西洋鏡前,林夫人特意請來的全福人正站在她身後幫她梳頭。
全福人是林家旁支的一位老太太,五代同堂、兒孫孝順,目前已經六十多歲了,是世人眼中有福氣的老太太,林夫人特意到益州請老太太上門為自己女兒梳發。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龜齊,五梳——」林老太太笑咪咪地為林琳梳完頭後,旁邊便有人接手為林琳梳上一個繁復的發髻,「我們的囡囡也要嫁人啦,要好好過日子,要過好日子。」
「謝謝叔祖母。」林琳小時候在益州住過一段很長的時間,跟這位旁支的老太太很熟悉,也算是老太太看著長大的。
「六叔母,真是謝謝您來這一趟幫笑笑梳頭。」林夫人眼睛微微發紅,感激地對林老太太鞠躬。
「哎,客氣什麼,你好好同囡囡說說話,我去找你娘了。」林老太太拍拍她的手,在下人的攙扶下先離開了。
摸摸一旁特製的鳳冠,林夫人的眼睛紅通通的,等到女兒的頭發都盤好了以後,她才走到女兒身邊,看著鏡中的女兒,她到如今還是很不願意相信女兒真要嫁給壽王了。
林琳正在上妝,瞧見母親傷懷的神情,忍不住眨眨眼,想逗母親笑。其實她跟嶽翡的婚事也算是一波三折了。
林琳之前沒說一聲,就跟著嶽翡去西北尋寶,齊太祖的寶藏果然只是為了鏟除嚴密所設下的陷阱,最後在李王跟關王的協助之下,終于解決了嚴密一脈的逆賊,將他們撲殺在西北的土地上,為這些懸而未決的歷史劃下一個句號。
解決了所有事情之後,兩人回到了京城,林琳當然被父母臭罵了一頓,而婚事更不用說了,嶽翡素有克妻之名,林夫人打死也不願意把寶貝女兒嫁給他。
就這樣拖了一個月,最後是國師蘭璿上門,再三保證林琳的命格與壽王的命格非常合適,夫妻倆才終於鬆口。
但這並不代表他們願意馬上讓女兒出嫁,林忠之前就說過了,三媒六聘一樣不得少,更重要的是,林家父母一定要等兩人訂親滿半年以上才願意讓女兒出嫁。
說到底,都是天下父母心,若不是真心疼愛,又怎麼會設下這些條件,林琳當然沒問題,有問題的嶽翡在她的淚眼下,也變成沒問題了。
等了快半年的時間,林忠跟林夫人確認小女兒都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後,才願意讓皇家開始準備婚事,在今天這個黃道吉日,林琳才終于要從林府出嫁,十裡紅妝,滿城皆喜。
等到林琳上好妝了以後,林夫人拿過彩雲手裡的最後一根金簪,輕輕地把簪子插進女兒厚厚的發髻中,捨不得地道︰「娘的笑笑,怎麼一眨眼就長這麼大了?還要嫁人了。」彷佛還能看見女兒剛出生時皺巴巴的臉龐,怎麼如今就要離開這個家了?
「娘,我就算嫁人了,也還是你的笑笑。」林琳也有些難過,雖然她跟嶽翡的感情很堅定,但談戀愛和嫁人還是有所不同。
林夫人抹去眼角的淚,「娘不求你提攜家族後輩,嫁進皇家好好當你的壽王妃就好,你要好好過日子,過好日子,平安順利就好。」
「娘……」林琳握住娘親的手,眼睛也紅了。
林夫人恨不得將所有當媳婦該注意的事情都塞到女兒腦子裡,林琳很體諒母親焦急又不舍的心,都是默默地頷首。
直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外頭傳來了熱鬧的鞭炮聲,迎親的鑼鼓聲響徹整個街道。
「迎親的隊伍來了,快快快,蓋上喜帕,夫人外面請吧。」一直待在房裡的喜娘瞧時辰差不多了,趕忙上前提醒。
彩雲趕緊替林琳戴上鳳冠,林夫人拿起繡著蓮開並蒂的喜帕,再看一眼女兒的臉,拿起喜帕輕輕地為她覆上。
喜帕覆上後,入眼就是一片火紅,只剩下一點點空間,能看到別人的雙腳,看到林夫人轉身離去,林琳忍不住落下淚來,真正體會到要出嫁的感受。
一陣子熱鬧過後,皇家迎親跟一般不一樣,送別父母時,也只有林琳一個人單獨拜別。
林夫人不舍地擰著帕子拭淚,林忠也是一臉感傷,被大哥背著上花轎時,林琳已經淚如雨下了,坐在花轎中,她還是忍不住心中的不舍。
花轎繞著京城大半圈後,趕在太陽下山前,抬進了壽王府,拜堂行禮之後,送入洞房。
靜靜地坐在新房裡,林琳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她真的嫁給嶽翡了,現在已經是人妻了,可是這樣的新身分,讓她覺得有些不真實。
月光漸漸地灑在窗臺上,漆黑的房間也點上了燭火,淡淡的光芒從喜帕下滲進她的目光中,為她帶來一絲光亮和溫暖。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琳才聽到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王爺。」房間裡的幾名宮女同時行禮。「都下去吧。」
嶽翡沉穩的嗓音傳來,惹得林琳的心一跳。
耳邊傳來宮女退下的腳步聲,夜裡寂靜,他的一舉一動都聽得一清二楚,就連她自己的心跳聲也很明顯。
嶽翡拿起喜秤,緩慢地伸到喜帕下方,慢慢地將蓋頭給掀開來,看到他的壽王妃紅著臉,羞澀地垂眸不敢看他,他不由得勾起唇。
將手中的喜枰跟喜帕放到一旁,嶽翡輕輕握住她的手。
林琳臉上的紅暈更深,眼睫輕顫地望向他。
「笑笑,你終於是我的妻了。」嶽翡從沒如此心滿意足過,「謝謝你來到我的身邊。」謝謝你,讓我的生命不再感到孤寂。
林琳在他眼中看到了滿滿的深情,所有的不安旁徨都因為他的笑容而消散。
她輕輕地偎靠在他懷裡,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以後的日子她不清楚,但是現在,她覺得很滿足。
燭光搖曳,窗臺上的影子,慢慢地從兩個融合了一個,有情人,終成眷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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