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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岳小釵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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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6 11:41:56 |只看該作者
二六〇

  蕭翎道:“那很好,現在煙氣淡了一些,你睜開眼睛瞧瞧。”

  百里冰張眼望過去,只見那濃煙在蕭翎樹葉搖揮之下,果然薄了許多,當下微微一笑,道:“大哥,你想的很周到啊!”

  蕭翎道:“沒有人能夠冒著這樣大火進來救咱們,咱們只有自行謀救了。”

  百里冰道:“你伐木改變火勢形態,想來已經很累了,把那樹葉給我,我替你扇除濃煙。”

  蕭翎搖搖頭,道:“不要緊,如若咱們能夠忍下那火烤之苦,在此要有一段很長時間停留,就有出困的機會了。”

  說話之間,火勢已然逼到,西北風也愈吹愈強。蕭翎雖然在西北方上,斬削去很多樹木,但那強大的火焰,挾帶著灼人熱氣,陣陣撲來,蕭翎把短劍交給了百里冰,讓她向地下挖掘,自己卻擋在百里冰的身前,擋那熱氣蒸的之苦。

  他雖然內功深厚,但也難擋受這火氣灼熏之苦,漸漸地感覺到承受不住。

  突然間,覺著身上一涼,一股冷泉,疾射而出。

  原來,百里冰無意中挖出泉眼,泉水湧出。

  蕭翎正覺承不住那的身熱氣,冷泉湧出,頓感精神一振,喜道:“冰兒,咱們有救了。”

  那泉水十分強大,眨眼間,兩人挖掘停身的洞穴,已為泉水湧滿,泉水潺潺,向外流出。

  兩人整個的身子,都泡在泉水之中,只露出兩個腦袋。

  如是那泉水力道不強,湧滿兩人停身洞穴之後,不再湧出,在四周大火熱氣蒸的之下,不過半個時辰,那穴中之水,即將變熱,漸成滾湯。

  但幸那泉水奇強,不斷湧出,不但蕭翎和百里冰停身洞穴中蓄水常冷,而且穴滿盈出,有如一道小溪般,流向東南。

  那東南方火勢雖然強大,但在泉水不停灌注之下,漸為水勢所熄,明火近身,濃煙反而消減甚多。

  蕭翎張嘴喝了幾口泉水,嘆道:“當真是想不到的奇蹟,如非這冷泉及時湧出,此刻咱們非被烤的滿身起泡不可……”

  百里冰嫣然一笑,接道:“我早已受不住啦,但我怕驚擾到你,不敢說出……”

  突然伸出雙臂,抱住了蕭翎,把粉臉偎在蕭翎臉上,道:“大哥為了護我,擋我身前,承受灼熱,自然是更重了,唉!大哥對我這麼好,我要怎麼報答你呢!”

  蕭翎笑道:“冰兒,你以後如是乖些,我會對你更好。”

  百里冰放開蕭翎,嫣然一笑,道:“看來,咱們是不會死了,我剛才想了一件很傻的事,現在,那也不用說它了。”

  蕭翎道:“咱們如是活下去,前面還有很多險關要過,咱們要振作一些才成……”

  語聲一頓,接道:“你剛才想到什麼?”

  百里冰臉一紅道:“我不要說。”

  蕭翎心中大奇,道:“為什麼不肯說給我聽聽呢?”

  百里冰道:“你如聽到了,定然會笑我。”

  蕭翎道:“好!我不笑你就是。”

  百里冰道:“也不許生氣。”

  蕭翎道:“我不生氣。”

  百里冰道:“剛才我想我們死定了,我想,我想……”

  蕭翎道:“想什麼,怎的又不說了?”

  百里冰抬起頭來,臉上是一片莊嚴肅穆的表情,緩緩說道:“我想,這一輩子,除了大哥之外,我也不會再和別的男人相處了,不管我為妾為婢,都不離開你一步,我這清白的身子,要為大哥保留,如是我們要死了,還留它幹什麼?奉獻大哥,死也安心……”

  蕭翎一皺眉頭,道:“胡思亂想。”

  百里冰道:“你說過不生氣了,難道你要我把對大哥的一腔情愛永藏心中,帶入地府。”

  蕭翎心中感動,口中卻輕輕嘆息一聲,道:“冰兒,目下最為要緊的一件事是對付沈木風,大丈夫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也不是鐵石人啊!只不過,武林同道太推崇我,這使我覺得很不安,必要盡我之能,為他們剷去巨凶,使武林回覆一片清平世界,這使我無暇能照顧到兒女私情……”

  百里冰接道:“這兩件事,一點也不衝突啊!唉!過去我太妒忌,現在我想通了。”

  蕭翎道:“你又想通了什麼?”

  百里冰道:“關於大哥,你不應該屬我一個人,岳姑娘,巫蓉,甚至那素文、小虹,都有份……”

  蕭翎道:“你越說越遠了。”

  語聲一頓,道:“咱們見面之後,一直無暇詳談,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

  百里冰道:“什麼事?”

  蕭翎道:“關於那巫蓉姑娘……”

  百里冰急道:“巫蓉怎麼樣?”

  蕭翎黯然說道:“死了,而且死得很淒慘。”

  百里冰道:“怎麼死的?”

  蕭翎道:“她死於五龍圍攻之中,可憐一代紅顏,死去之後,竟然連一個棺木也是沒有!”

  百里冰道:“大哥在場麼?”

  蕭翎道:“在場,親眼看到她慘遭死亡,但卻是救援不及。”

  百里冰聽了巫蓉的死訊,不由黯然道:“唉!說來實也可憐,她們婆孫二人,不過數日,竟然先後身遭慘死,那巫婆婆作惡多端,死去也罷了,那巫蓉姑娘卻死得可惜。”

  蕭翎道:“她臨死之前,把一把淬有劇毒的鋼針,刺入了傷她之人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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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
發表於 2019-5-17 11:32:02 |只看該作者
二六一

  百里冰道:“她未死之前,我心中有些恨她,但聽到她的死訊,卻又有些為她難過,人啊!真是奇怪得很。”

  那灼熱雖然迫人,但兩人泡在冷泉水中,泉水不斷地湧出,冷度一直不變,再加那湧出的泉水,熄去了近處之火,灼熱之感,逐漸地低退,消減。

  蕭翎回顧了一眼,看四周大火仍極強烈,火焰燭天,心中感慨萬千,長長嘆一口氣,道:“如非你挖出泉水,咱們就算不被燒死,也要被這熱氣的死……”

  百里冰笑道:“大哥怎的會想起除去四周樹木的辦法呢?唉!我爹娘常常讚我聰明,看起來,大哥是比我能多了。”

  蕭翎道:“今日能夠逃得性命,使小兄想起了師恩的浩蕩,無微不至。”

  百里冰道:“為什麼呢?”

  蕭翎笑道:“小兄從師習武之時,我那師父常常告訴我些武林中的形勢,以及百年來出現江湖的高人,各家門派的武功之長,而且還常常替我講解很多啟發智慧的小故事……”

  百里冰道:“這和咱們逃過此地之劫,有何關連呢?”

  蕭翎道:“自然有了,我想出砍去林木,就受其中一個小故事的啟發!”

  百里冰道:“什麼故事,講給我聽聽好麼?”

  蕭翎道:“看四周火勢,最少還要燒六七個時辰,咱們有的是時間談話──”

  語聲一頓,接道:“有一個人,行走在一片荒涼草原中,那草原突然失火,燒了起來,你要如何應付?”

  百里冰沉思了一陣,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蕭翎道:“那人就在身前放起一把火來,兩面火勢延燒,中間留下的一片空地,他就可以存身其間了。”

  百里冰喜道:“這法子真不錯啊!”

  蕭翎道:“今日,咱們處身在林木之中,四面大火燒來,林木火勢強大,自非草原可比,但由那小故事的啟發,使我想到伐林以求自保的辦法了,但那時聽這故事時,卻一點也未留心,浩蕩的師恩,卻早已替我籌謀到,日後遇此險應付之法了……”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自然,咱們今日的處境,和草原失火的故事有些不同,冰兒,你說說那裡不同?”

  百里冰道:“那草原失火的故事,是突然的際遇,咱們今日處境,卻是那沈木風有計畫的佈置,是一面大火,這是四面齊燒。”

  蕭翎微微一笑,道:“冰兒,果然是聰明的很。”

  百里冰嫣然一笑道:“但比起大哥,我就顯得很笨了。”

  蕭翎道:“你當時如能夠鎮靜一些,也不難想出這法子,不過,咱們今日能夠脫了此難,一半人為,一半運氣。”

  百里冰道:“大哥智計求生,和運氣何關?”

  蕭翎道:“譬如說吧,我沒有這一把削鐵如泥的短劍,而使用普通的兵刃,決無法在那樣短促的時間中,斬削了那樣多的林木,開闢這樣大一塊基地,火勢必將逼近咱們,如果不是你挖出這一股地下泉水,咱們也無法抗拒灼人的熱氣,必將被那熱氣灼死,但咱們卻既有利劍,又挖中泉眼,這不是運氣是什麼呢?”

  百里冰道:“這叫吉人天相啊!大哥身繫天下武林安危,如何會被沈木風暗算所傷。”

  蕭翎道:“好啊!冰兒,你也會替我戴高帽子了。”

  百里冰咯咯一笑,道:“我說的是真話啊……”

  舉手理一下秀髮,接著說道:“說起來,咱們還要謝一個人。”

  蕭翎道:“什麼人?”

  百里冰道:“宇文寒濤,如非他把這柄鋒利的短劍,相贈大哥,今日咱們就算不死,也要多吃一些苦頭,自然,大哥救他之命,使他感恩圖報,也是原因之一!”

  蕭翎點點頭,道:“那宇文寒濤自從中了沈木風一掌之後,似是那一掌,打的脫胎換骨,其人智謀絕倫,人所難及,就是沈木風,也未必是他之敵,此後,咱們還得借重他的智計,對付那沈木風!”

  百里冰道:“大哥不是常提那無為道長麼?說他才氣縱橫,人所難及,難道那宇文寒濤,還能強過無為道長不成。”

  蕭翎道:“這就要看從那方面說了,無為道長,仁厚長者,如講詭計手段,只怕非那沈木風的敵手了。”

  百里冰道:“宇文寒濤呢?”

  蕭翎道:“宇文寒濤為人,先邪後正,沈木風能建立那名震江湖的百花山莊,有兩個人出力最大,一個是毒手藥王,一個就是那宇文寒濤……”

  百里冰接道:“既是那宇文寒濤對他的幫助很大,他為什麼要殺宇文寒濤呢?”

  蕭翎微微一笑,道:“這就是宇文寒濤為什麼要背叛於他了,沈木風性情陰沉,如果用你之時,不惜好言相向,許以重利,但他卻不許自己的好友和屬下的武功、才能超過他,如是一旦被他發現,必須殺去而後快。那宇文寒濤武功雖然不如沈木風,但他的詭計才智,實又不在那沈木風之下,沈木風既用他,又怕他,宇文寒濤自然早已看出沈木風的用心,早有殺他之意,自己武功又難和沈木風抗拒,唯一的辦法,就是憑仗自己的才慧聰明以求自保,這其間既不能對那沈木風太過遷就,自貶身份……”

  百里冰接道:“為什麼呢?他既保全性命,不遷就那沈木風,豈不使沈木風更堅決殺他之心?”

  蕭翎微微一笑,道:“問得好!”

  略一沉思,接道:“因為,他如太過遷就那沈木風,沈木風定然視他如屬下奴僕,以那沈木風的為人,殺一個屬下、僕從,自然不用多費思量了,但那沈木風要下手殺他,也必須要拿捏、自持得恰到好處。”

  百里冰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道:“我還是有些不明白?”

  蕭翎道:“那宇文寒濤在自持身份時,要使那沈木風有一種感覺。”

  百里冰道:“什麼感覺?”

  蕭翎道:“使那沈木風覺著宇文寒濤是他的朋友、功臣,必須要借一個適當的理由殺他,才能使屬下心服,自己心安,但宇文寒濤憑仗著自己的機智,一直使沈木風無法找到這個理由!”

  百里冰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蕭翎道:“聽起來似很簡單,事實上,這是樁極為困難的事,那宇文寒濤只要在沈木風的身前,就必需處處小心,注意那沈木風的情緒變化,不能有一點大意,有時要賠盡小心,有時要自持身份,一著失錯,立刻就性命難保。”

  百里冰道:“這些事,可是那宇文寒濤告訴你的麼?”

  蕭翎搖搖頭,道:“沒有,是我自己觀察所得,加以推想,在證諸咱們禁宮相處的經過,以及那沈木風對那宇文寒濤施下毒手的一擊,諸般情形,綜合結論。”

  百里冰嘆息一聲,道:“看起來,不論如何聰明的女人,也是難以強過男人……”

  蕭翎笑道:“那也不然,岳姊姊就比我強多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自然,我今日觀察事物,能夠如此用心,得於恩師教誨良多……”

  百里冰道:“看來你那師父異常博學多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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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
發表於 2019-5-17 11:32:10 |只看該作者
二六二

  蕭翎道:“他老人家除了授我武功之外,同時教育我蓄志養氣功夫,使我潛能增長,養成大仁無俱的勇氣,所以,沈木風的威嚴,不能使我心生怯意,有時,我明知非他敵手,但卻毫不怕他,那是成仁取義的豪勇之氣,在支持著我……”

  話到此處,突然啊呀一聲,跳出水穴。

  百里冰吃了一驚,急急說道:“大哥,你怎麼了?”

  蕭翎伸手探入懷中摸出懷中經文,道:“這本經文濕了。”

  藉著火光望去,經文已經濕透。

  百里冰道:“小心點,不要把它撕破。”

  蕭翎小心地捧著書頁,出了一會神,緩步向火邊行去。

  百里冰也隨著躍出水穴,說道:“不用向前走了,林木仍在燃燒,火力仍極強猛,把它放在那大岩石上,片刻就會烤乾了。”

  蕭翎應了一聲,行回大岩旁邊,小心翼翼地把書頁放在大岩之上,找了兩塊石頭壓住,人又跳入水穴之中,望著那書頁出神。

  原來,大火猛烈,陣陣熱氣湧來,仍然有傷膚灼肌之感。

  這片林木,大都是千年老樹,延燒之力,十分強大,火焰沖霄,光亮強烈,蕭翎目光本極銳利,站在那水穴之中,仍可清楚地看到那書頁上的水分,化作蒸氣而去,字跡清晰可見,心中暗暗忖道:如若那和尚說的不錯,這本經文記述的武功,那是尤重過十大奇人留下的武功秘錄,那位贈我武功秘錄的忘年之交,盡得禁宮中高手武功而去,獨留下這本經文和那簫王張放的武功秘錄,但那張放秘錄他定然已經瞧過,故意把它留在那裡,這經文卻是他沒有找到之物……

  突然間,一陣尖厲的哨聲飄來,傳入耳際,此起彼落,群相呼應。

  蕭翎疾躍而起,伸手抓起經文,低聲說道:“冰兒,沈木風要有所行動了,咱們得準備一下。”

  百里冰道:“什麼行動?”

  蕭翎道:“大約他認為咱們已經燒死,但他看不到咱們的屍體,又不放心,所以,要遣人入山尋咱們的屍體。”

  百里冰道:“我們怎麼辦?”

  蕭翎道:“先把這個水穴填起。”

  百里冰奇道:“幹什麼?”

  蕭翎道:“咱們不能給他留下解去謎底的線索,如是咱們能夠佈置一下他認為咱們死亡的線索,那是最好不過,至低限度,也要給他們一個生死難測之謎才成。”

  百里冰奇道:“為什麼要那沈木風誤會咱們死了?”

  蕭翎道:“理由很明白,我死之後,他也許會提前發動,早日暴露出他猙獰的面目。”

  百里冰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就地找了兩塊大石,堵上泉眼,然後,把泥土填入水穴之中。

  片刻之後,兩人挖成的土坑,又被石土填滿,

  蕭翎回顧了一眼,只見近身火勢,已經大減,熱氣也不似剛才那般灼人,低聲說道:“冰兒,咱們設法搬些未燒完的枝幹來,在這個大岩石旁燃起來,以掩痕跡。”

  兩人同時動手,不大功夫,一片空地上,堆滿餘燼未完的林木。

  百里冰拍去手中的煙塵,低聲說道:“現在我們還要幹什麼?”

  蕭翎道:“坐在此地,運氣、調息,待聽到警兆之後,咱們再走避不遲。”

  百里冰應了一聲,盤膝坐下。

  這時,百里冰已然覺得蕭翎的才能,武功,無一不高過自己很多,實也用不著幫忙。

  只見那四周延燒的火勢,似是已逐漸地停熄下來,勢道大為減弱。

  蕭翎心中明白,這延燒火勢,突然收縮,定然是那沈木風遣人所救的結果。

  蕭翎伸手摸摸衣服,已然大部為火勢烤乾,當下把手中書頁藏入懷中,說道:“冰兒,咱們建築一處藏身之處如何?”

  百里冰道:“如何一個建築之法?”

  蕭翎道:“目下西面火勢,消減甚快,顯然那沈木風派遣之人,想從西面行進,搜尋咱們行蹤,三面火勢未熄,不論咱們如何躲避,都無法藏得隱秘。”

  百里冰道:“所以,咱們就建築一處藏身之地,躲在裡面是麼?”

  蕭翎道:“正是如此。”

  百里冰道:“用那燒去的枝幹,灰燼。”

  蕭翎點點頭,道:“不錯,這裡有甚多為泉水熄去的枝幹,未經燃燒,負重之力甚大,困難的是咱們要尋到一處形勢好利用的地方才成。”

  這時,火勢已小,兩人仔細地找了一陣,找到了一處天然的深坑,縱橫不足三尺,深卻五尺有餘,正是極佳的所在。

  兩人一齊動手,不足頓飯工夫,已然建築了一座可容身的所在,上面伏上泥土,再堆些燃燒未盡的樹枝,兩人一齊躲在裡面,四面都開了小型窗口,用燃燒過的枝幹掩起,向外瞧看時,用手撥動,可大可小,兩人擠在裡面,剛好可以盤膝而坐。

  百里冰低聲說道:“大哥先行運氣調息,我來守候,如是發覺敵人我招呼大哥。”

  蕭翎微微一笑,道:“好吧!”閉上雙目,運氣調息。

  §第三十八章 傳凶訊十里縞素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蕭翎突覺身體被人推動,睜眼看去,只見四面陽光滿地,已然是近午時分。

  陽光映照下,只見沈木風站在那高岩之上,流目四顧。

  緊傍沈木風身側,站著逍遙子和金花夫人。

  耳際間步履零亂,顯然,還有很多人,在四下尋找。

  蕭翎搖搖手,示意百里冰不要出聲,輕輕地伸出手去,撥動枯枝,掩起小窗,附在百里冰耳邊說道:“冰兒,如是咱們被人發現,難免一場惡鬥,咱們不能戀戰,必須且戰且退,我不熟此地形勢,但西方火勢先熄,那說明西方林木較薄,東南是我來此之路,北面好像是有道深谷,咱們只好往南走。”

  百里冰點點頭,低聲應道:“大哥比我聰明,聽大哥的話、自然是不會錯了。”

  但聞沈木風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道長的看法,他們會不會逃出四面大火?”

  逍遙子道:“不可能吧!除非有一條地道通往山外。”

  沈木風道:“何以找不出他們的屍體呢?”

  逍遙子道:“大火燃燒數個時辰之久,彌天掩地,就算是鐵打的人,也要熔作鐵汁了,那裡還能留下屍體呢?”

  沈木風道:“那蕭翎帶有一把短劍,乃是得自禁宮之中,何以連那短劍也找不到了呢?”

  逍遙子道:“區區一柄短劍,能佔多少地方,如何能夠找到呢?”

  沈木風道:“唉!無法確定他們已死,實叫人放心不下。”

  逍遙子道:“大莊主請放心,依貧道的看法兩人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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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三

  只聽金花夫人冷冷接道:“那倒未必,我瞧那蕭翎不似早夭之相,人不該死,五行有救,也許他們早已逃出此地了。”

  蕭翎心中暗道:“糟糕,這金花夫人如是想幫我忙,那就是幫倒忙了,如是她說動那沈木風,必要找出證據而後甘心,這藏身之地,非要被他們發覺不成。”

  只聽逍遙子哈哈一陣大笑,道:“夫人說那蕭翎未死,不知有何證明?”

  金花夫人道:“沒有證明,也不需證明,我只是覺得他不會死就是。”

  沈木風微微一笑,道:“金花夫人,聽說那蕭翎和你認了姐弟,可有此事麼?”

  蕭翎仰起頭,用一隻眼睛,由那木枝空隙中,向外望去。

  原來,他知曉眼前三人都是第一流的武林高手,耳目靈敏無比,稍不小心,都將驚動他們,是以,不敢撥動木枝。

  但聞金花夫人應道:“這個麼?我倒是很願意,只是蕭翎卻未把我當姊姊看。”

  沈木風笑道:“我天性永遠不能容忍叛逆之人,阻唯獨對你金花夫人,卻是破例容忍。”

  金花夫人道:“這個麼?我也覺得很奇怪,不知沈大莊主為何不肯殺我。”

  沈木風道:“我也常動殺你念頭。”

  金花夫人道:“何以遲遲不肯下手?”

  沈木風道:“這就是為什麼你還能活到現在的原因了,至於我何以不肯下手,我自己也說不出其中的道理安在。”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目下蕭翎已死,夫人是否感覺到很傷心呢?”

  金花夫人道:“如是他真的已經死去,我自然肝腸痛斷,但在未證明他死前,我不信他確已死去。”

  逍遙子道:“夫人何以才肯信呢?”

  金花夫人道:“見他屍體……”

  逍遙子道:“屍體已隨火化作灰燼。”

  金花夫人道:“他身上遺物呢?”

  逍遙子道:“這一場大火,燒去了方圓十里的原始林木,只燒得山川,林木都已成灰,蕭翎有遺物在此,也是很難尋到。”

  金花夫人長長嘆息一聲,不再多言。

  顯然,她內心之中,已為逍遙子說服,在此情景之下,實是萬無生理。

  但聞沈木風仰天大笑一陣,道:“夫人似是相信了,是麼?”

  金花夫人望了沈木風一眼,默然不語。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咱們回去之後,我允許你設下靈堂,奠拜蕭翎一番,讓你盡番心意。”

  逍遙子輕輕咳了一聲,道:“蕭翎已死,大莊主第一步計畫已然完成,此後準備如何?”

  沈木風道:“昭告江湖,宣佈蕭翎的死亡之訊,然後,便全面發動……”

  語到此處,突然住口不語,回目望望逍遙子,道:“道長有何打算呢?”

  逍遙子道:“貧道希望能遵前約,陸上歸你沈大莊主掌握,至於江海湖河,為四海君主所有,水旱分明,各居其位。”

  沈木風呵呵一笑,道:“道長對那四海君主很忠心啊!”

  逍遙子道:“貧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俟江湖底定,貧道即將返朴歸真,退出江湖了。”

  沈木風仰天打個哈哈,道:“似道長這等才氣縱橫的人物,如若退出江湖,歸隱林泉,那未免太可惜了。”

  逍遙子道:“也許大莊主不信貧道之言,好在大莊主霸業將成,江湖風浪即將平息,貧道歸隱之期,亦自不遠,屆時,沈大莊主自然可以瞧到了。”

  沈木風微微一笑,道:“但願道長能夠心口如一……”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咱們走吧!”

  金花夫人道:“蕭翎遺體還找不到,咱們如何能走呢?”

  沈木風道:“如若他們被燒死,屍體該在這附近才是,如若說他們能夠逃出這片火場,實也叫人難信。”

  金花夫人道:“那是說,你已經相信那蕭翎已死於大火之中。”

  沈木風道:“除非那蕭翎能夠飛天、遁地,逃出火劫。”

  金花夫人四顧了一眼,道:“我有一個感覺,就是那蕭翎還好好地活在世界上。”

  逍遙子哈哈一笑,道:“夫人這感覺很奇怪,貧道是百思不解,試問在這等強烈的大火之下,就算是一塊鋼鐵,也要被溶化成汁了。”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咱們走吧!”當先向前行去。

  逍遙子、金花夫人緊隨身後而去。

  蕭翎目睹幾人去後良久,才低聲對百里冰道:“冰兒,沈木風誤認咱們已死,咱們將計就計,給他個莫測高深,等天色入夜之後,咱們再走,你要多忍耐一時飢餓。”

  百里冰偎入蕭翎懷中,低聲說道:“和大哥在一起,就算多餓幾天,也不要緊。”緩緩閉上雙目。

  蕭翎心中計算了方向,計畫好逃走的路線,然後閉目調息。

  天色入夜之後,兩人動身而行。

  他心中早已默記好了逃走的路線,雖然地勢不熟,但他心中有了計畫,走起來少了很多猶豫,行動十分快速,不到二更已然出了火場。

  再向前走,只見林木茂密、又是一番景象。

  這段小路,十分難走。

  蔓草遮徑,常人走起來,十分艱難。

  但兩人輕功卓絕,行走起來,便利不少。

  又翻過兩座山嶺,百里冰首先停了下來,柔聲說道:“大哥,咱們歇歇好麼?”

  蕭翎道:“好啊!我也有些睏倦了。”緩緩坐了下去。

  百里冰緊傍蕭翎身側坐下,緩緩道:“大哥,我有些餓……”

  蕭翎接道:“我知道,我也有些飢餓,再忍受片刻,咱們找一個農家,多給他一些銀子,好大吃一頓。”

  百里冰微微一笑,道:“大哥此後準備如何?”

  蕭翎道:“那沈木風誤認咱們已死,我想將計就計,易容改裝,看看武林形勢和沈木風有些什麼陰謀,武林中對我之死的反應如何。”

  長長吁了一口氣,接道:“沈木風有他一套很完善的征服江湖的計畫,但現在卻已章法自亂,迫得他不得不提前發動。”

  百里冰道:“唉!有一點,我一直想它不透。”

  蕭翎道:“什麼事?”

  百里冰道:“我常聽父母談起中原少林派,說他們如何了不得,而且人數眾多,高手如雲,為什麼那少林派,眼看著沈木風如此的猖狂,卻不肯過問,難道少林派中,連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也無人懂麼?大家都抬舉你,說你是武林中的明燈,照亮了整個武林,逐走了黑暗,其實還不是推你和沈木風拚命,他們好袖手旁觀。”

  蕭翎道:“就目前我的觀察而言,少林派中,已有人和沈木風勾結,但少林寺一向清白自守,自然是大部分人,不會贊同,這其間,只怕是還有內情……”

  百里冰道:“大哥告訴我闖那幾陣埋伏,其中有一道埋伏,是少林寺的羅漢陣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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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四

  蕭翎道:“因此,我才懷疑少林寺中,早已有人和那沈木風勾結,而且那個和尚的地位,在寺中很高。”

  百里冰道:“不用懷疑了,人贓俱在,還有什麼可懷疑之處呢?”

  蕭翎道:“那少林僧侶和我動手時,暗中留情,放我過關,很顯然,他們並未存有替沈木風賣命之心,但卻又為一種力量約束,不得不聽那沈木風之命。”

  百里冰道:“原來如此──”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大哥,我想到了一件事,說出來,希望大哥不要生氣。”

  蕭翎道:“好!你說吧!”

  百里冰道:“咱們此番下山觀察,如果武林中人,對你之死,十分悼傷,因而奮起為你報仇,大哥是義不容辭要幫助他們,如是人家對你之死,全無反應,好像若無其事。大哥似是也不用再為人賣命,咱們去找那岳姊姊,然後,遁跡深山大澤,自辟一處世外桃源,過些無憂無慮的快樂日子。”

  蕭翎微微一笑,道:“好吧!咱們先去瞧瞧再說。”

  兩人又休息片刻,向前行去,天亮時分,找了一處農家,大吃一頓,問明了路徑,出山而去。

  為了隱秘行蹤,蕭翎和百里冰,都經過了一番精細的易容,兩人的身份,也經常隨著時間和環境變化。

  這日中午,蕭翎和百里冰到了與楚崑山相遇的荒店之處。

  蕭翎和百里冰,這時正裝作一對村夫,村婦,提著包裹,牽了一匹毛驢,緩緩向前行去。

  只見那荒涼的小店之前,此刻卻十分熱鬧,店前樹上,拴滿了健馬,招魂旛高達數丈,迎風招展,白布上寫著:“魂兮歸來”四個大字。

  店前面,用整匹的白綾幔起,所有的桌椅都完全移開。

  一座高大的靈堂,佔滿了整個店面。

  蕭翎牽著毛驢,緩緩行到店前,轉目重去,只見靈堂之上寫道:武林大俠蕭翎之靈位。

  室內室外人來人往,但每人的臉色都是一片肅穆,全身上下都穿著白衣服。

  蕭翎遠遠望去,只見室外室內,目光所及,不下二三十人,全都是一身白,看不到第二種雜色的衣服。

  百里冰低聲說道:“大哥,那是你的靈位。”

  蕭翎啞然一笑,暗道:“我這一生中,已經死亡很多次了。”

  百里冰低聲接道:“大哥,咱們再走近些瞧瞧好麼?”

  蕭翎點點頭,緩步向那荒店行去。

  兩人距那小店還有五六尺遠,瞥見人影一閃,兩個身著白衣的大漢,緩步行了過來。

  那當先一人白髮白髯,身材十分枯瘦,正是那丐幫長老孫不邪。

  他似是十分哀傷,雙目通紅,顯然是經過了長時間的哀傷和煎熬。

  緊隨在孫不邪身後,是展葉青。

  只見他臉色蒼白,雙目也是一樣的紅腫,顯然也是極度的哀傷所致。

  蕭翎心中大為感動,暗道:看來,我蕭翎的死,他們都付出了深沉的悲痛。

  忽然想到展葉青和鄧一雷都已經中過奇毒,不知他們體內之毒,解了沒有。

  心中念轉,不覺多瞧了展葉青一眼。

  兩人的舉動似是已引起孫不邪的懷疑,只見他轉動一下赤紅的雙目,神光一閃,盯注在蕭翎臉上,道:“小哥貴姓啊?”

  蕭翎急急應道:“小可姓孫,送我這位媳婦回門。”

  孫不邪大約是想到這人和自己有著同宗之誼,當下一揮手,道:“快些去吧!此地不宜多留。”

  蕭翎應了一聲,急急向前行去。

  百里冰緊隨蕭翎的身後,片刻工夫,兩人已行出了十餘丈。

  百里冰低聲說道:“你瞧出那兩人身份沒有?”

  蕭翎道:“他們並未易容,自然瞧得出來,他們是孫不邪和展葉青。”

  百里冰道:“你瞧到跪在靈堂前的兩人麼?”

  蕭翎道:“沒有啊!”

  百里冰道:“那展葉青擋住了你的視線,但我瞧到了,同時,還瞧出他們哭得傷心欲絕,跪伏於靈堂兩側。”

  蕭翎道:“什麼人?”

  百里冰道:“你那兩位義弟,商八和杜九。”

  蕭翎輕輕嘆息一聲,道:“我該現身和他們相見,不能這等捉弄他們才是──”

  百里冰道:“那商八、杜九,哭得很可憐,咱們回去告訴他們吧!”

  蕭翎痛苦地搖搖頭,道:“不成,咱們要多忍耐才是。”

  百里冰道:“你忍心看到他們那等悲苦之狀麼?”

  蕭翎輕輕嘆息一聲,道:“如是我此刻現身,把他們那悲傷氣氛沖淡,沈木風必將知曉我還活在世上,為了武林大局,只好多瞞他們一陣了。”

  語聲微微一頓,道:“他們都已到,那宇文寒濤恐怕也到了。”

  百里冰道:“你好像很注意宇文寒濤,是麼?”

  蕭翎道:“不錯,只有宇文寒濤到此,才能抗拒那沈木風的陰謀詭計。”

  談話之間,瞥見前面煙塵滾滾,幾匹快馬,疾奔而來。

  蕭翎低聲說道:“冰兒,咱們讓到路側,瞧瞧看來的是什麼人。”

  快馬奔行奇速,兩人剛剛讓到路側,三匹快馬,已然急馳而過。

  蕭翎目光銳利,雖只匆匆一眼,已然瞧出三匹馬上之人,正是馬文飛帶著神箭鎮乾坤唐元奇,和三陽神彈陸魁章。

  三個人也穿著一身白衣,白巾勒頭,看快馬過後,大道上點點馬汗,不難想到三人奔行的急速。

  百里冰黯然一聲,道:“他們是真的對你好,個個為你身著全孝。”

  蕭翎輕輕嘆息一聲,正待接言,突聞輪聲轆轆,一輛篷車,急馳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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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
發表於 2019-5-17 11:32:33 |只看該作者
二六五

  車篷全用白布幔遮,連車前的馬,也都披著白綾。

  車中隱隱傳出了低聲的啜泣。

  百里冰低聲說道:“大哥,看樣子,那車中之人,也是為你而來。”

  蕭翎點點頭,道:“大概是不錯了。”

  百里冰道:“什麼人呢?不騎馬,坐車而來。”

  蕭翎低聲說道:“我也是覺得奇怪,坐車而來,八成是女子了。”

  百里冰道:“車中傳出來低沉的嗚咽,我聽得很清楚,那是女子的聲音呢!”

  蕭翎道:“我想不出那是何人?”

  百里冰道:“會不會是岳姑娘。”

  蕭翎道:“岳姊姊此刻,正為她本身的事情忙碌,怎會有空到此,唉!我和她訂下的會晤之約,還要如期趕往……”

  百里冰接道:“如是岳姊姊聽到了你被沈木風布下的火攻之計燒死,定然會不惜棄去一些約會、諾言,趕來奠拜你的靈位。”

  蕭翎望望那獨立的店房,此刻正有著很多任務人,在用白綾,似乎是整個的店房,都要用白綾幔起。

  百里冰低聲說道:“就算是一派掌門之尊,故去之後,只怕也不會有大哥這等榮耀。”

  蕭翎正待答話,又瞥見馬隊行來。

  這一批,人數眾多,不下二十餘騎,後面還有著兩輛馬車。

  凝目望去,只見馬上人全都是白衫罩身,頭上是白巾勒頭。

  那白衣製作簡單,顯然是匆匆作的衣服。

  蕭翎看來人,多不相識,大都佩帶著兵刃。

  人人臉色肅穆,見不到一絲笑容,兩輛馬車上堆滿著白絹。

  百里冰心中暗道:“他們購了這麼多白絹,不知要如何裝飾大哥的靈堂,看來,他們的氣派要一口氣買完長沙城中的白絹白布了。”

  兩人站在道旁,似是已引起馬上群豪的注意,數十道眼光不停地投注在兩人身上。

  蕭翎牽起毛驢,轉身向前行去。

  百里冰急急隨行而去。

  兩人這番改裝,事先經過了精密的計算,所以,並不引人注意,也很適合當地的民情風俗。

  兩人走在一條小徑上,不大工夫,已然避開大道,目光所及,但見塵煙滾滾,似是仍有著無數的車馬,奔向那間荒涼店舍。

  蕭翎望著那彌起的塵煙,心中大感奇怪,忖道:那裡來的這麼多人馬,奔行向那荒舍呢?難道說這些人,都是去憑弔我蕭翎不成。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冰兒,咱們得設法去那裡瞧瞧。”

  百里冰道:“不錯,咱們先到長沙,再改扮成江湖人物,和他們一般的穿上白衣,那裡人數眾多,想來絕不致被他們發覺大哥。”

  蕭翎道:“好!”放了手中的毛驢,放步向長沙行去。

  兩人繞道兼程,在落日時分,趕到了長沙。

  這時,蕭翎和百里冰又改裝成江湖人物,蕭翎塗黑了面孔,一身黑色的勁裝,腰間掛著一柄腰刀。

  百里冰的改扮更絕,因她瘦小,乾脆裝扮成一位枯瘦的老人,稀疏黃須,加上一張蠟黃的臉,一身上佈衣服,褲腿下又紮了兩條黃帶子,手中又提了一根二尺八寸長旱菸袋,誰也想不到,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糟老頭,竟然是一個如花似玉的絕代美人。

  兩人先在幾條熱鬧的街上繞了一圈,只見幾家大布莊的白綾、白緞以及白土布,全都被人買光。

  兩人裝作互不相識,保持著一丈左右的距離。

  蕭翎心中早有計畫,看過了市間情勢,折入了一座酒樓中。

  夜幕已垂,酒樓中點燃著四盞吊燈,照得大廳中一片通明。

  蕭翎和百里冰各據一桌,百里冰深入內廳,坐在靠壁間一張小木桌上,蕭翎卻選在靠廳門的一處座位。

  這時刻,應該是晚餐將過,但店中的夥計,仍是白裙圍腰,衣著整齊的站在店中,似是他們心中有把握還會有大批的客人到來,可作幾票好買賣。

  蕭翎目光轉動,只見廳中除了自己和百里冰外,還有一桌客人,看上去都似武林中人,只見他們狼吞虎嚥地吃完飯,匆匆會帳而去。

  一個年紀最大的走在最後,出店時,忽然對蕭翎打個問訊,道:“朋友,可也是來此趕那蕭大俠之喪?”

  蕭翎含含糊糊,道:“不錯啊,諸位也是吧?”

  那老人停了下來,道:“蕭大俠明日正式開奠,靈堂距此還有幾十里路,朋友如是想趕上早祭,今夜要摸黑趕路才成。”

  蕭翎道:“多謝兄台,不過,在下現在還在想是否該去。”

  那老人奇道:“蕭大俠為造福武林,不幸中了那沈木風火攻之計,生生被大火燒死,我武林道中,誰不感動,自然是應該去了!”

  蕭翎搖搖頭,道:“那蕭翎出道江湖,時間很短,如說他在江湖上有很多建樹,卻也未必,在下又和他從未晤面,趕熱鬧,倒還有一份雅興,如是要摸黑路,趕個早祭,在下實是難提這份情趣了!”

  那老人冷冷說道:“情趣?你哥子若是找情趣,最好趁早回去。蕭大俠出道雖然不久,但他的豪壯之氣,俠義肝膽,卻是前無古人。以不及弱冠之年,一劍獨拒百花山莊,有如陽光普照照亮整個江湖,由於他俠氣感召,使我武林同道,如夢初醒振奮而起,拚命保命,抗拒那沈木風,如非蕭大俠的豪壯氣概,一柱擎天,只怕整個武林,都要淪入那沈木風的魔掌之下,聽憑宰割了,哥子,有志不在年高,武林中不少少年英雄,但誰有蕭大俠這等豪氣?老夫年紀大了,火氣已消,才這般好言好語地教訓你幾句,如是換了別人,似你這等輕侮蕭大俠,早已被打歪了嘴巴!哥子,禍從口出,以後說話小心些。”

  這老人家說完了一席話,也不待蕭翎接口,轉身出店而去。

  蕭翎望著那老人的背影,呆呆出神,心中暗自忖道:我被武林如此推崇,自己竟然不知。

  一個店小二,緩步行了過來,低聲說道:“這位客官!”

  蕭翎回過頭去,道:“什麼事?”

  店小二道:“這兩日咱們酒店來的盡都是你們武林人,提起那蕭大俠,人人欽敬,適才那位老大爺說的不錯,你要……”

  但聞一陣急速的馬蹄之聲,傳了過來,緊接著是一陣迅快、雜亂的步履之聲,一群佩帶著兵刃的大漢,奔入店中。

  那店小二自動停下未完之言,忙著招呼客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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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
發表於 2019-5-17 11:32:41 |只看該作者
二六六

  蕭翎目光一轉,只見入店之人,正好八個,分在兩桌點了菜,立時催飯,似是全無喝酒之興。

  武林中人,大都喜飲上幾杯,這幾人中竟無一人叫酒,顯然,每人的心中,都有著很沉重的心事。

  但聞其中一個大漢說道:“夥計,這裡有裁縫麼?”

  一個店夥計急急行了過來,道:“您老要什麼?”

  那大漢道:“替咱們做八件孝衣來,越快越好,我們多給銀子。”

  店小二望了八人一眼,道:“孝衣小店備有成貨,至於價錢,諸位大爺隨便賞賜!”

  那大漢不再多言,匆匆吃過飯,八人一齊穿上店小二取來的白衣,隨手摸出一錠銀,丟下就走。

  蕭翎心中暗想:這店家倒會發財,連孝衣也準備好了。正待招店小二會帳,瞥見一老一少,行入店中。

  那老人大約有六十以上,小的只有十六七歲,兩人身上,都帶著兵刃。

  蕭翎心中一動,暗道:這兩人年紀懸殊,怎會走在一起,倒要瞧瞧他們是何來路。

  只聽年輕人叫道:“爺爺,這次去奠祭那蕭大俠的人,好像很多很多,是麼?”

  那老人道:“你沿途看到的,只不過是聞訊趕到的人,至於那路途遙遠,來不及明日之前趕到的,何只多此十倍。”

  年輕人道:“爺爺啊!為什麼這樣多人去奠祭蕭翎呢?”

  那老人道:“因為那蕭翎是一位胸懷救世大志的大俠,不為百花山莊威武所畏,厚利所動,為江湖正義,挺身拔劍力鬥惡人,武林道上,原本無人敢和百花山莊作對,都抱著自掃門前雪的態度,但那蕭大俠的豪勇,卻振奮了人心,武林中人都自覺醒悟,與其日後受那百花山莊的荼毒宰割,還不如奮起一戰的好……”

  長長嘆息一聲,接道:“如今那蕭大俠中了沈木風的火攻之計慘遭燒死,此後,再也無人替咱們抗拒沈木風了,這番各方英雄趕來此地,除了奠祭蕭大俠之外,還要替他報仇,也算是合力自救。”

  那少年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老少祖孫兩人吃完飯,會帳起身。

  店小二自動地送上兩件白衣,道:“兩位去奔蕭大俠之喪,想必要換上素服了。”

  那老人點點頭,接過白衣,放下一錠銀子而去。

  蕭翎目睹兩人出門,舉手一揮,一個店夥計行了過來道:“大爺有何吩咐?”

  蕭翎道:“我也要買件白衣。”

  店小二捧過一件白衣道:“大爺穿穿看,合不合身。”

  蕭翎道:“喪衣大約很少合身的,想不到,你們這酒店,連孝衣素服都賣。”

  店小二賠笑道:“您大爺不知道,前夜開始,就絡繹不絕,有人叫裁縫到本店縫製孝衣……”

  語聲微微一頓,道:“大爺你別生氣,我們開店的,最怕你們這種武師,三句話說不好,出手就要傷人,小店中不得已,只好先製成一些素服擺在這裡了。”

  百里冰眼看蕭翎買了衣服,也喚過店家買了一套。

  兩人穿上素衣,離開了酒店,又向城外行去。

  蕭翎低聲對百里冰道:“冰兒,如那宇文寒濤還未在那裡,其它之人,只怕都難防到那沈木風的陰謀,因此,咱們必需替他們防止暗算。”

  百里冰道:“如何一個防止之法呢?”

  蕭翎道:“咱們裝作互不相識,各自選擇一處視野廣闊的地方,暗中監視全場,如是發覺有可疑的人物,就以手勢聯絡,記著要小心一些,那靈堂中人物雜亂,不要弄錯了人,鬧出笑話。”

  當下和百里冰詳細地研究了手勢聯絡之法。

  百里冰一一默記於心,說道:“如是咱們發覺那人可疑,要如何對付他呢?”

  蕭翎道:“最好是暗中傷了他,使他無法從中搗亂,非不得已,不要露出痕跡。”

  百里冰道:“好吧!一切都遵從大哥吩咐就是。”

  兩人一路急趕,待回到那荒店之時,景物已然大變。

  只見篷帳連綿,不下十餘座,四周都用繩索攔成圍牆,每隔兩丈,就吊著一盞風燈。

  正東方面,開著一個大門,一個布篷之下,坐著兩個人,放著一張單桌。

  在那單桌之上,放著一本很厚的書冊和筆墨紙硯。

  不遠處林木中馬嘶傳來,想是拴滿了百匹以上的健馬。

  蕭翎緩步行到門口,只見桌後兩個當值的人,正是司馬乾和楚崑山。

  原來,幾人追趕蕭翎,沿途處處遭遇埋伏攔擊,被阻難進,後見大火燒山,蕭翎死訊傳出,一行人只好退了回來。

  蕭翎還未行近桌前,那楚崑山已站了起來,遙遙抱拳作揖,道:“兄弟楚崑山,閣下可是憑弔蕭大俠之喪而來?”

  蕭翎怕他聽出口音,不敢答話,只好微微頷首。

  楚崑山看蕭翎滿身塵土,知他沒有騎馬,當下說道:“朋友是行路趕來,更是盛情可貴,請留下姓名,早入篷帳休息去吧!”

  蕭翎心中暗想:似這等簡單的訊問之法,那沈木風如若派來奸細,當真是易如反掌了。

  心中念轉,右手卻提筆在那絹簿之上,寫上湖北藤大丹五個字,舉步向一座篷帳中行去。

  為怕啟人疑,蕭翎一直不敢回頭張望,直待進入帳篷之時,才緩緩回過頭望去。

  只見那司馬乾也瞪著一雙眼睛,正向自己凝注,當下加快腳步,行入篷帳之中。

  只見一雙白燭,還在燃燒,篷帳中已然有許多人,約掠一眼,大約有十四五個,地上鋪著幾張蘆席,大部分人都在盤坐調息,也有人和衣睡去。

  蕭翎生怕有人問話,不敢多看,急急盤膝而坐,閉上雙目,運氣調息。

  他雖然跑了不少的路,但以他此時內功的精深,並不覺得累。

  隱隱間,他感覺到篷帳被人掀開,為免啟人之疑,也不睜眼,心中卻在暗暗忖道:希望那冰兒的聰明,也能應付得了,混入此地。

  只覺得掀開的垂簾又放下,緊接著響起輕微的步履聲,似是有人向篷帳中瞧瞧之後,又轉身而去。

  蕭翎仍未睜眼瞧看,心中卻是暗暗忖道:希望冰兒也能通過那門口一關,進入這座篷帳之中。

  突然覺得臉上一熱,似是有人故意地把一口氣吹在他的臉上,而且這口氣餘溫猶存。

  蕭翎睜眼看去,只見一個矮胖的大漢,端坐在自己對面,兩人相距,也就不過兩尺左右,那人圓睜著一雙眼睛,盯住在自己臉上瞧著。

  這舉動使蕭翎有些冒火,但仔細一看,那人竟是酒僧半戒大師。

  這和尚久年不見,仍然是那一件油污袈裟,滿臉酒光,一眼之下,就可識得出來。

  蕭翎看清楚來人之後,忍耐下心中一腔怒火,重又閉上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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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
發表於 2019-5-17 11:32:48 |只看該作者
二六七

  突然間,臉上一熱,夾帶著濃重的酒氣撲來,顯然,酒僧半戒故意的把一口大氣,吹在那蕭翎的臉上。

  蕭翎站起身子,行到篷帳一角,又自坐了下去。

  他心中雖然覺得酒僧半戒,這等胡鬧,使人難以忍耐,但卻無法瞭解他用心何在。此番到此,既想保密身份,那也不用和他計較了。

  酒僧半戒站起了身子,追在蕭翎的身後,緊傍著蕭翎身側而坐,低聲說道:“朋友,你很沉得住氣啊!”

  蕭翎抬起頭,道:“怎麼樣?”

  半戒大師道:“和尚想和閣下談幾句話,成不成?”

  蕭翎道:“談什麼話,在下一向不願和人交談。”

  半戒大師道:“閣下貴姓啊?”

  蕭翎道:“在下姓藤名大丹,夠了吧!”

  半戒大師道:“原來是藤兄,在那裡發財啊?”

  蕭翎道:“兄弟一向在湖北活動。”

  半戒大師道:“好地方,我和尚一向也在那裡活動,怎麼沒見過藤兄呢?”

  蕭翎道:“照你們佛家說法,在下和大師無緣。”

  半戒大師“哦”了一聲,道:“藤兄,認得我和尚麼?”

  蕭翎道:“很多人都在休息,咱們不要驚擾了別人,大師和在下攀交,明日再談不遲。”

  半戒大師頻頻點頭,道:“藤兄說得不錯啊!不過,和尚還想再問一句。”

  蕭翎閉上雙目,不再理會半戒。

  半戒大師一連問了數聲,蕭翎一直是默不作答,但半戒大師卻也有一股傻勁,心平氣和的,低聲相向,一句話重複了數十遍,一直不停,看樣子,只要蕭翎不肯回答,他是永遠不會住口。

  蕭翎無可奈何地睜開眼睛道:“好!只問一句。”

  半戒點點頭,道:“閣下認識我和尚麼?”

  蕭翎睜開雙目,道:“認識,閣下是酒僧半戒大師。”

  半戒微微一怔,還待接口,蕭翎又閉上雙目,不再理會於他,半戒仔細地打量了蕭翎一陣,站起身子離去。

  蕭翎微啟雙目,望了半戒一眼,心中暗自笑道:這酒和尚,實是難纏得很,如是不用這等法於對付他,勢必被他盤問出根底不可。

  心念轉動之間,只見垂簾一啟,一個黑瘦的老人行了進來。

  蕭翎一眼之間,已瞧出那人是百里冰化裝,心中暗暗忖道:希望她能有耐心,不要讓那半戒大師問出火來,而暴露了身份。

  只見百里冰四顧了一眼,直對蕭翎走來。

  蕭翎心中大吃一驚,忖道:如是她要找我談談,那就更要引起別人的懷疑了。

  但見百里冰行到距自己還有三尺左右時,坐了下去,竟然是望也未再轉頭多望蕭翎一眼。

  蕭翎心中暗道:她似是長進多了。

  原來,百里冰一直看著那蕭翎行入的篷帳,她默記於心,隨後追了過來。

  酒僧半戒眼看百里冰剛剛坐好,立時就追了過去,問道:“朋友,從那裡來啊?”

  百里冰冷冷望了半戒一眼,卻是默不作聲。

  半戒大師輕輕咳了一聲,道:“喂,和尚和你說話,聽到了沒有?”

  百里冰冷冷地望了半戒一眼,仍然是默不作聲。

  半戒大師緩緩說道:“閣下認識我和尚麼?”

  他口中不停地和百里冰說話,兩道眼神,卻盯注在百里冰的臉上瞧。

  百里冰睜開雙目,暴射出冷峻的目光,望了半戒一眼,搖搖頭,重又閉上。

  酒僧半戒看那百里冰始終是一語不發,竟然沒有辦法,起身而去,不再多問。

  蕭翎心中原本替百里冰擔心,怕她一開口露出女子口音,定然會引起那酒僧半成的疑心,卻不料百里冰一言不發,竟把半戒大師應付過去。

  半宵中,再也無人打擾,天色初亮光景,突然,傳進來一陣哀樂之聲。

  酒僧半戒大聲說道:“蕭大俠的靈堂已開,祭奠開始,諸位可以上香祭拜了。”

  蕭翎睜眼看去,只見篷帳中的人全都站起了身子,紛紛向篷帳外面行去。

  百里冰和蕭翎齊齊站起身子,隨在眾人身後,行了出去。

  抬頭看去,只見四面篷帳中人,都已魚貫行出,蕭翎約掠一眼,看四周人群,不下數百之多,每人都穿著白色的孝衣,白巾勒頭。

  轉目望去,只見那座獨立的荒店,也已經形貌大變。

  四周都由白綾幔起,高約四丈有餘,遠遠望去,有如一座白色的高樓。

  數十盞白色的紗燈,用杉木竿挑起,環布在靈樓四周。

  那木竿也經白綾裹著,靈樓四週一片白,所有的樹木,也都用白綾幔起,四周百丈內看不到一點雜色。

  蕭翎心中暗道:想不到我蕭翎之死,還有如許光彩。

  這時,從篷帳中行進來的人,已然排了四行縱隊,緩緩向靈樓中行去。

  蕭翎行近了,才瞧出那是一座白綾圍成的靈樓,佔地甚廣,雖然是以那幾間瓦屋磚舍作為中心,但這白綾環繞的靈堂,卻大那瓦舍百倍以上。

  更奇怪的是,那環繞白綾有如一道圍牆,除了四個門之外,別處無法通行。

  初時,蕭翎排隊隨行,並無感覺,但是越想越覺其間必有奧秘,不覺間引起好奇之心,暗道:這座白綾幔成的靈堂,定然是大有作用,進入之後,一定要仔細地觀察一番,心中念轉,人已行到了入口之處。

  只見三陽神彈陸魁章,滿面淒肅之容,抱拳說道:“有勞大駕。”

  蕭翎還了一禮,行入門內,心中暗道:原來這些人都以主人身份出現,招待客人,想來四個入口都是一般了。

  抬頭看去,只見一個長形的木桌上面,鋪著白色錦緞,兩個身著白色道袍的武當弟子,滿臉淒苦地站在桌後,桌上放著文房四寶,白緞已然題滿了姓名。

  蕭翎提筆寫上湖北藤大丹五個字,行入靈堂。

  靈堂上的布篷,一色純白的木柱,在平地中搭起了這一座白綾靈堂。

  靈堂佔地甚廣,鋪著白綾幔遮的草園,蕭翎約略估算一下,這靈堂足可容一千人以上。

  一方白緞之上,寫著“天下第一俠蕭翎之靈位”,豎立正中,兩旁是白綾做成的靈帳。

  素花羅列,白燭高燒,場中一片肅穆莊嚴的氣氛。

  蕭翎緩步行向一方白綾蒲團之上坐下,目光微抬,只見靈位上一塊橫匾寫著:“武林明燈”四個大字,不禁黯然一嘆,忖道:我蕭翎何德何能,受到武林同道如此敬仰,想來實是慚愧得很。

  又過了一刻工夫,突然那靈堂之後,緩步走出了兩個人。

  當先一人身材瘦小,穿著一件又長又大的白衫,頭上包著白巾,看上去有些滑稽;但他臉上莊肅、淒苦的神情,卻又叫人笑不出來,正是丐幫中碩果僅存的長老,武林中黑白兩道人人敬重的孫不邪。

  第二人長髯垂胸,白色道袍,正是武當掌門人無為道長。

  只見孫不邪一抱拳,道:“老叫化孫不邪,諸位中定然有著和我老叫化見過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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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7 11:32:55 |只看該作者
二六八

  語聲微微一頓,道:“老叫化這把年紀,早已退休多年,而且已息隱江湖甚久,但因不願看武林同道,盡為那沈木風魔掌控制,因此,不惜以風燭殘年之身,重出江湖……”

  只聽一個沉重的聲音,由人群中響起,道:“孫大俠重出江湖為我等謀命,凡我武林同道無不感激。”

  孫不邪苦笑一下,道:“老叫化老邁了,真正有能救助我武林同道,免於淪入魔掌的蕭大俠,卻為那沈木風詭計所乘,活活燒死……”

  話至此處,老淚滾滾而下,竟自接不下去。

  以孫不邪聲望之高,居然泣不成聲,場中的人,大都難以自制,流下淚來。

  良久之後、孫不邪才擦乾淚水,接道:“老叫化和蕭大俠,相逢於百花山莊,看著他力鬥十八金剛的豪勇,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老叫化雖年近古稀,卻也沒有經過那等凶險慘厲的陣仗……”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沈木風想盡了辦法,用盡了籠絡手段,希望能使蕭大俠為他所用,擄了他的父母,迫他就範,但年不達弱冠的蕭大俠,竟然是不為所動,大義所在,絕不反顧,凜凜氣魄,實為老叫化生平所見中第一俠人,想不到一代俠士,竟為詭計所傷,天道崩潰,夫復何言……”

  回顧了無為道長一眼,接道:“蕭大俠出道不久,但他為武林影響之大,老叫化亦不知從何說起,道長你說給他們聽聽吧!老叫化實難控制心頭淒傷,無法再說下去了。”

  無為道長黯然嘆息一聲,道:“說盡了天下的稱頌之言,亦不足描述那蕭大俠的為人……”

  回過頭去,望著蕭翎的靈位,接道:“他來得像一道閃光,照亮了滿天烏雲,但他走得太快了,留給人無盡的追慕、懷念,也留下一局殘棋!”

  語聲一頓,接道:“但那蕭大俠,已然照出了武林中魑魅魍魎,雖然是天嫉奇才,遭那沈木風毒計所害,但他給咱們指明了一條可行之路,咱們得為他報仇,拚命保命。”

  只聽靈堂下,群豪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但卻無人接言。

  但聞無為道長接道:“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對目前情勢,已然全不適用,傾巢之下無完卵,沈木風志在霸統江湖,除非甘願為百花山莊之奴,都難免身遭殺戮命運,此刻再不奮起,只怕是沒有機會了!”

  只聽一個粗豪的聲音,接道:“不錯,蕭大俠為了武林正義而死,咱們豈能坐視,就算咱們不是那沈木風的敵手,但也要奮起一戰。”

  一人接言,群相呼應,靈堂前響起了一片為蕭翎復仇之聲。

  蕭翎只聽得大為感動,暗道:這些人和我從未晤面,竟然對我之死,如此重視。

  只聽無為道長朗朗說道:“由於那蕭大俠靈光照耀,各大門派及我武林同道,都已覺醒,只要我武林同道結合一心,沈木風有何可怕……”

  口氣忽然一轉,接道:“貧道和那蕭大俠幾位知友,決定在此開奠三日之後,在蕭大俠靈前立誓結盟,同拒百花山莊,蕭大俠生前是磊落君子,光明俠士,貧道不願他英名受污,諸位盡可三思而行,好在還有三日時光,如是願意留此,為武林正義效力,繼承蕭大俠未完之志,我等是竭誠歡迎,但如不願以身涉險,我們也不攔阻,三日內,諸位來去隨心。”

  只見一個身著道袍的武當弟子,急步行了進來,低聲在無為道長耳際說了數言。

  無為道長聽了武當弟子的話,點點頭,高聲說道:“諸位都是最早奠祭蕭大俠的人,我想在這等急促之下趕來此地之人,都是對蕭大俠敬仰最深的人,現在,丐幫中人,趕來祭靈,諸位可以退回帳篷之中休息,或在這附近走動遊玩一陣也好,第四日中午時分,舉行為蕭大俠復仇、自保的誓盟大會,願來參加的,我等是全心歡迎,不願參與那誓盟大會的,諸位也已奠拜過蕭大俠的靈位,盡了心意。”

  只見靈堂中群豪紛紛起身,退出了靈堂。

  蕭翎暗中檢視,這批人約有二百以上。

  靈堂中突然靜了下來,大部分人,都已退出靈位。

  但還有十餘人,不肯走,雲集於靈堂一角。

  蕭翎目光轉動,只見百里冰也在其中,當下起身緩步行了過去。

  只見孫不邪大步行了過來,抱拳對幾人一揖。

  他在武林中德高望重,突然行此一禮、慌得十幾人齊齊長揖還禮道:“老前輩這等大禮,我等如何敢當。”

  孫不邪道:“諸位不肯退走,想必都是對蕭大俠特別愛戴之故,不過,那沈木風就在左右,極可能會派遣高手,來此驚擾,我等不能不作準備,諸位請集於靈堂西側,以使我等便於控制靈堂,有何變故,也好應付。”

  十幾人齊應了一聲,退入到靈堂西側。

  蕭翎和百里冰雜混於幾人之中,盤膝坐下。

  只聽司馬乾的聲音高聲說道:“丐幫申幫主,親來奠祭。”

  蕭翎轉目望去,只見一個五旬左右的清瘦中年人,緩步行了過來。

  在那清瘦的中年人身後,緊隨著四個六旬左右的老丐。

  來人腳踏多耳麻鞋,身著灰色長衫,頭上卻用白綾包起,胸前戴了一朵素花。

  蕭翎心中暗道:那當先一位清瘦的中年人,自然是丐幫的申幫主了。

  只見那申幫主,神情肅然地緩步行到蕭翎的靈前,躬身一個長揖,然後撩袍跪了下去。

  靈幃後,突然傳出哀怨的樂聲,淒楚動人。

  四個隨行老丐,一排站在那申幫主的身後,相距約四五尺遠。

  申幫主跪下之後,四個老丐,也隨著跪拜於地。

  拜罷起身,哀樂隨止。

  孫不邪大步行了過來,道:“幫主,還記得老叫化麼?”

  申幫主恭敬地對那孫不邪行了一禮,道:“師叔安好……”

  語聲一頓,接道:“晚輩早已聞得師叔重出江湖之訊,本當早來拜候,只因幫中出了一點小事,使我無法分身。”

  孫不邪嘆息一聲,道:“現在,事情了結了麼?”

  申幫主道:“托師叔的福,小侄已然敉平叛徒,按幫規治罪了。”

  蕭翎心中忖道:原來丐幫中出了內奸,我說呢!江湖上風雲,如此緊急,這重要人物,何以始終未見現身。

  但見孫不邪微微頷首,道:“那很好,老叫化也正要找你,咱們後面坐吧!”

  申幫主點點頭,帶著四大隨行護法,行入靈幃之後。

  蕭翎心中暗道:“這丐幫幫主此番親身到此奠祭我,看來,丐幫倒似真的集中高手,準備和沈木風決戰一陣的樣子。”

  又過片刻,司馬乾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少林三位高僧,奠祭蕭大俠的靈位。”

  蕭翎心中一動,暗道:我在闖關之時,那沈木風身側,也站著一個和尚,難道他們正邪不分,各行其是不成。

  忖思之間,只見身罩白綾罩袍的三個僧侶,緩步行了進來。

  居中一人,年紀老邁,大約有六十以上,兩側的僧侶,卻都是三十許人。

  三人並步而進,行到蕭翎靈前,合掌低宣一聲佛號,緩緩跪了下去。

  哀樂重起,由靈幃之後,裊裊傳出。

  蕭翎仔細聽那樂聲,只是一管一弦,但奏出的聲音,卻是淒涼無比,管似洞簫,弦若琵琶,不知是何人彈奏出來。

  三個和尚隨著哀傷的管弦,拜了下去。

  三僧起身,樂聲也隨著頓住。

  無為道長大步迎了上來,合掌說道:“三位請入後面用齋飯。”

  那年紀最老居中的一僧,長長吁一口氣,道:“老衲已聞蕭施主的大名,心儀甚久,想不到,竟然不能和他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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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7 11:33:02 |只看該作者
二六九

  一面答話,一面舉步向靈幃後面行去。

  蕭翎心中暗道:這三個僧侶,在少林寺中,不知是何身份,無為道長既似和他們相識,卻不肯叫出名號,難道有意不宣出他的名號麼?

  百里冰緩緩地移動身軀,和蕭翎坐在一起。

  但聞司馬乾高聲叫道:“無名客,祭蕭大俠的靈位。”

  蕭翎聽得心中一動,暗道:奇怪啊,既是來祭,何以不肯通名,不知是何許人物。

  百里冰和他一般心意,同時特別留心來人。

  只聽一陣步履之聲,一個身著青衣之人,外面披著白綾孝衫,緩步行向靈堂。

  蕭翎看清楚來人之後,不禁心頭一震。

  原來,這青衫少年正是白雲山莊簫王張放之孫,玉簫郎君。

  玉簫郎君雖然常常在江湖之上走動,但他武功奇高,平常武林人物,很難得見他之面,而且他又常戴人皮面具,此刻以真面目出現,識他之人,可謂少之又少。

  只見玉簫郎君行到蕭翎靈位前,既不下拜也不作揖,卻望著那靈位出神,良久之後,喃喃自語,道:“蕭翎啊!蕭翎!這一番你是真的死了呢?還是假亡呢?”

  百里冰心中暗暗罵道:你咒我大哥死麼?他要長命百歲活上一百年,一千年。

  靈堂中所有之人的目光,都投注在那玉簫郎君的身上,但那玉簫郎君,卻如身在無人之境,渾似不覺。

  這時,孫不邪、無為道長等,全都在那靈幃之後,未見出來,也無人幹涉玉簫郎君的舉動。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的工夫之久,玉簫郎君突然大聲喝道:“這靈堂上那位執事?”

  只見靈幃之後,緩步轉出來白髯飄飄的楚崑山,道:“朋友,有何見教?”

  玉簫郎君打量了楚崑山一眼,道:“老丈怎麼稱呼?”

  楚崑山道:“老朽楚崑山!”

  玉簫郎君道:“名字很熟。”

  楚崑山道:“好說,好說,朋友有什麼事,只管吩咐。”

  玉簫郎君道:“楚老丈是這靈堂上的執事麼?”

  楚崑山道:“這時刻,正是老朽當值。”

  玉簫郎君點頭應道:“那很好,在下有一個不情之求,不知老丈肯否答允。”

  楚崑山道:“既是不情,想來必非好事了,朋友先請說說看,在下是否力所能及。”

  玉簫郎君道:“在下想看看蕭翎的屍體,不知可否應允。”

  楚崑山一皺眉頭,道:“這個,這個……”

  玉簫郎君緩緩接道:“在下也許沒有把話說明白……”

  楚崑山道:“朋友請說,說的越明白越好。”

  玉簫郎君道:“我要仔細檢查蕭翎的屍體,如是他真的死了,在下當盡我之力,助你們幫他復仇,如若不是他的屍體……”

  楚崑山道:“怎麼樣?”

  玉簫郎君道:“在下要火燒靈堂……”

  冷笑一聲,接道:“一個人裝上一次死,也就夠了,那位蕭大俠,似是裝出癮了……”

  楚崑山長吁一口氣,道:“朋友貴姓啊?”

  玉簫郎君道:“在下此刻,還不便奉告姓名,還請老丈見諒。”

  楚崑山道:“朋友,言詞忽而甚為有禮,忽而激忿不平,實叫老朽捉摸不定,敵乎?友乎?”

  事實上,玉簫郎君此刻心情,也正和他的說話一般,矛盾異常。

  但見玉簫郎君臉色一寒,冷冷說道:“老丈,如是不想在你當值時刻中,惹出麻煩,最好能夠據實回答在下之言。”

  楚崑山道:“好!老朽據實回答,蕭大俠並無屍體在此。”

  玉簫郎君臉色一變,道:“那為何說他死了呢?”

  楚崑山道:“沈木風把他騙入一座原始森林之中,四面放起火來燒,只燒得岩石變色,山川易形,那還會活得了麼?”

  玉簫郎君道:“那也不能確證他一定死了啊?”

  楚崑山道:“自然,天下武林同道,都希望那蕭大俠活著,但他卻不見人。”

  玉簫郎君道:“他如是真的死了,為何死不見屍體呢?”

  楚崑山道:“漫天大火,燒得岩石成漿,何況人的屍體呢?”

  玉簫郎君沉吟了一陣,道:“那是說老丈確知那蕭翎已經死了麼?”

  楚崑山默然說道:“自然是不會活了。”

  玉簫郎君雙目一瞪,冷然說道:“如是他還活著呢?”

  楚崑山道:“那是天下武林之福。”

  玉簫郎君道:“哼哼!只怕是天下大亂之源。”

  楚崑山道:“老夫活了這一把年紀,足跡遍及大江南北,各色各等之人,我都見過……”

  玉簫郎君接道:“怎麼樣?就是沒有見過在下,是麼?”

  楚崑山道:“不但沒有見過閣下之人,而且也聽不懂閣下之言。”

  玉簫郎君道:“你老邁了,老得有些胡塗。”

  楚崑山臉色一變,道:“年輕人,在蕭大俠靈堂之前,老夫不願和你動手……”

  玉簫郎君接道:“那是你的聰明……”

  語聲一頓,口氣突轉緩和,接道:“在下想向老丈打聽一人,不知你是否知曉。”

  他這時而冷傲、時而和氣的口氣。神情,一直把個見多識廣的楚崑山,鬧得有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皺皺眉頭,道:“閣下要打聽什麼人?”

  玉簫郎君道:“岳小釵岳姑娘,閣下認識麼?”

  楚崑山一捋長髯,道:“自然識得。”

  玉簫郎君道:“那岳小釵岳姑娘,可在此地?”

  楚崑山道:“就老夫所知,如若那岳小釵岳姑娘,聽到蕭翎的死訊,定然會兼程趕來。”

  玉簫郎君道:“在下是問她此刻是否在此?”

  楚崑山搖搖頭,道:“還沒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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