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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朱蕾 -【地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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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9 00:30:3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遲秀秀站在禪室中呆怔地看著手足無措的師太們,剛才由她們的口中轉述的話,讓她慌驚中又帶著一絲奇特的甜意。

 他怎麼會來呢?這和她的猜想不合啊!

「遲姑娘,我很想讓你能夠安靜的在這裡過日子,但是那個男人的威脅不是在開玩笑,我不能拿其他尼眾的生命開玩笑……」一名老尼姑嘆口氣道。

「我明白,我會從後門離開。」遲秀秀體諒地點頭。

「遲姑娘,你真的不想見那個男子嗎?」中年女尼一想到鄔夜星說話時的口吻都還會忍不住輕顫。

遲秀秀不想逃,但是她不敢見他,更害怕見他。他的前來似乎預告了某些事,只讓她更想逃開。

她搖了搖頭,溫和地說:「我暫時不能見他,只要我離開,他自然不會為難各位。」

「遲姑娘,不管你的心裡如何打算,但是一味逃避不能解決問題,正視你自己內心深處的答案,和他面對面說清楚吧。」老尼姑看過世情的眼中帶著智慧的光芒,她早看出這個女孩正迷惘、矛盾著。能讓年輕女孩露出這種眼神的,除了感情外還會有什麼?

 「師太,我……只是害怕。」

 「害怕什麼呢?」

「害怕失去自己。」遲秀秀望著老尼姑慈愛無比的眼,忍不住將自己的恐懼道出。

「你害怕會因為愛人而忘了愛自己?」

 遲秀秀頹然地點頭承認。

「能夠愛人的人必須先懂得愛自己,你能了解這一點很好,但是,也許在你忘了愛自己之時,有人會比你自己更愛著你啊。」老尼姑溫柔地笑道。

遲秀秀微怔,傻傻地望著老尼姑。

 「會有這個人嗎?」

「不去試試你如何知道他不是呢?」

遲秀秀瞼頰浮起淡紅,靦腆地說:「他對我不是那種感情……」

「不管是不是那種感情,但是他為你而來,這一點無庸置疑。」

她明白,但她向來不是大膽的人,沒有膽子去面對那有可能的殘酷事實。

「人不走紅塵一遭,如何體會人世的喜怒哀樂、愛憎情仇呢?大千世界有各種的人、有千百種感情,何妨堅持你自己對感情的態度,一點一點的付出,在愛著對方時也記得愛自己,即使他不能同你一般的付出,你也不會後悔走上這一遭,不是嗎?」老尼姑笑著道。

遲秀秀心中一震,腦子彷彿被狠狠地一敲,整個人陷入迷思,直到回過神,才發現眾師太們不知何時離開了。

她嘆了口氣,走到供奉著觀音的桌前燃起火燭,在神佛前雙膝跪下,低垂著頭虔誠祝禱著,乞求能讓她有勇氣去承擔即將到來的一切。

 不再逃了!再逃又能如何,心仍舊不能平靜,與其如此,還不如讓自己徹底解脫吧。

窗內的女子閉目垂首的容顏,落入窗外陰鷙的黑眸中。

眸中的陰冷在見著遲秀秀時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不知如何是好的慌亂。

直到此刻,他才醒悟自己對她早已超出他料想中的在意,若非如此,他又怎會為了她的離去而發怒,為了她的安全而揪心,即使不承認,但他的所有舉動都說明他的心,只是他一直刻意忽略。

一陣冷風吹進窗內,引起遲秀秀一陣瑟縮,她睜開眼,起身準備關窗。卻在見著窗外人影時,腳步踉蹌地退了幾步,胸口怦然地跳動,兩雙眸靜靜地望著彼此。

 說話啊!說話啊!遲秀秀催促著自己。

她擠出笑容,朝著鄔夜星說:「好久不見了,大少爺。」

鄔夜星聽到她的第一句話的反應卻是挑眉。

「哈哈哈……我……我知道是我的錯,可是一個人走才知道有些寂寞呢。」遲秀秀笑容中帶著羞澀,悄悄地洩漏她的真心。

「你會寂寞?我倒看不出來,如果我沒來,想必你會樂得輕鬆吧。」他淡淡地說,眼神卻如火般凝視著她。

遲秀秀垂眸沉吟一會兒,隨即抬頭道:「我以為這樣比較好。不過我不會再偷偷地離開,要走,也是大少爺開口要我走的時候我才會離開。」

「為什麼?」他的胸腔有些緊窒,不知道她話中的意思為何,但期待卻如氣泡般湧上,讓他不自覺地屏息等著她的答案。

「我想多些勇氣和誠實來面對我自己。」她笑道。

鄔夜星瞇起眼盯著她,氣悶自己對她回答的不悅。

 「面對自己什麼?」

遲秀秀的臉上浮現淡紅,眼神四處飄移,避重就輕地說:「就是這個……那個嘛。」

燭火下,紅著臉的她讓他有種衝動想抱緊她,但他什麼都沒做。

明了自己的感情,並不代表她是自己的,但無妨,只要她在自己身邊,他會讓她成為他的。面對這個第一個,也會是最後一個闖進他心扉的女人,他會強迫自己用最大的耐心來等她。

 她再也逃不了。

「我說你們兩個到底是在幹什麼啊?」一直跟著他們的閻王恨終於忍不住地對著遲秀秀開口。

「什麼幹什麼?」遲秀秀一雙眼還盯著前方挺拔的背影,心不在焉地問。

「你都跟著那小子了,怎麼還不說呢?」閻王恨瞧著這兩個明明是郎有情、妹有意的年輕人還在那裡蘑菇他就受不了。

遲秀秀終於轉頭看他,臊紅著臉低聲抗議道:「前輩,你這種說法會讓人誤會啦!」

「誤會?!我還七會、八會呢。不要想瞞我,我不像前頭那個事事精、樣樣明,卻對感情事看不清的小子一樣,要是看不出你這丫頭的感情就枉費我活了七十年了。」閻王恨哼聲道。

「哎呀!」遲秀秀尷尬地用手搗著臉,半晌才從指縫中看他,俏悄地問:「我的表情很明顯嗎?」

她從不知道自己會將對他的感情形諸於外,這下倒好了,讓人看穿了,卻偏偏不是她想讓他知道的那個人。

「若不明顯,我會看出來?丫頭,你一雙眼在他不知道時猛盯著他看,等他回頭時,你又移了開。你們這種你躲我、我躲你的把戲要玩到什麼時候?」

「我沒有玩遊戲……」她訥訥地否認。

「既然不是遊戲,那你乾脆一鼓作氣,將話對他說明白吧。」

「我就是說不出口啊。」要說得出口,她早就說了。

「那麼晚上你直接爬上他的床等……」

閻王恨的計策還沒說完,就听見遲秀秀輕叫一聲,紅透臉搗起耳頻頻叫道:「不要說!不要說!」

閻王恨氣惱地瞪著冥頑不靈的她道:「這是最快的方法,包准你一用就見效。」

「我不要。」遲秀秀漲紅臉回瞪他。

自己投怀送抱雖是不錯的計策,但是也得看人用好不好?美人用來所向無敵,而她這種清水陽春的女人,只怕他直接就把她丟出房門,並且永不得近身三尺。

「我知道你怕引不起他的『性』趣,不用擔心,我保證只要你一表態,他絕對會吃了你。」閻王恨不死心地勸著。

對於閻王恨葷腥不忌的話,遲秀秀羞得連耳朵都紅了,結巴地問:「前……輩……你……你到底是想幫我……還是……害我啊?」

 「當然是幫你了,傻丫頭。」

「像我這種……你以為……他看得上眼?難不成他……來者不拒?」遲秀秀蹙著眉,心上像壓了塊大石,著實不痛快。

「他那種死樣子哪像來者不拒,不過他不會拒絕你倒是真的。」

「為什麼?」遲秀秀心跳加快,試探地問。

 「傻丫頭,那小子喜歡你啦!」

遲秀秀怔怔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瞪著他叫道:「什麼?」

她的叫聲引起前頭鄔夜星的回眸,當迎上他漆黑的眼眸時,遲秀秀轟地臉色漲紅,心臟以不尋常的速度疾速跳動,她甚至以為自己會昏厥過去。

鄔夜星踱了過來,瞇起眼看著她異常桃紅的臉,瞥了一旁的閻王恨。 「師叔,你對她說了什麼話?」

「沒什麼,只是一些鼓勵、建議的話。啊!我餓了,先到前頭的鎮上等你們。」閻王恨小心地笑著,隨即拔腿溜了。

 遲秀秀的頭幾乎垂到胸口。

鄔夜星用手抬起她的下顎,專注地看著她發亮又緊張的眼,忍不住問:「師叔說什麼?」

「沒……沒什麼……」被他盯著讓她尚未平靜的心跳又猛地狂舞起來。雙頰如霞,慌亂、驚駭,全因著閻王恨那一句「他喜歡你」。

鄔夜星望著她紅通通的臉蛋,腹內彷如被人放了一把火,讓他的血液為之燃燒,慾望來得迅速、來得全然的莫名。

他向來冷情的個性,加上習武的因素,很少會有失控的時候。慾望對他甚至是可以掌控的,從來沒有人讓他想甩開時間、空間,任何不對的顧忌,只想要她,渴望深入她的體內奔馳的狂想。

當他望著自己時,他那熾熱的眼神中的火焰,悄悄地帶給遲秀秀希望。

 也許……他對自己並非無情……

我保證只要你一表態,他絕對會吃了你。

耳邊又傳來閻王恨的揚動言語,才不到一刻的時間,她竟覺得閻王恨的提議不再是不可能的事。

「你的臉怎麼紅成這樣?是病了嗎?」他摸摸她的額,蹙著眉問。

「我……咳咳!我很好。」他再這樣摸下去,她一定會昏倒。

「很好?」他揚眉,不以為然地看著她。

「只要你……你離遠一點,我就不會再臉紅了。」

「離遠一點?」她的話更教他皺眉,開始不悅。

 「我……男女授受不親……」

「我們不是普通的男女,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有什麼道理不能碰你?」他似真似假地揚眉笑道。

「你是真的認為我是你的『未婚妻』嗎?」她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含羞帶怯地問。

她的表情迷眩他的眼,明知她不美,但他卻覺得她一日美過一日,甚至望著她都會讓他失神。

以前的她沒有這種發亮的神情,目光專注的看著他好像天地間只有他一個人,是他的渴望所以讓他產生錯覺,還是她真的是用充滿感情的眼神看著自己?

「現下全武林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就算你說不要也由不得你了。」他捏著她下顎的手指緊了緊,冷冷帶威脅卻撫乎了遲秀秀旁徨的心。

遲秀秀燦爛地一笑,伸手蓋住他的手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鄔夜星的心漏跳一拍,接著狂野地跳著。

遲秀秀笑看著他,「明白我是你的……」

話尾被溫熱的唇中斷,遲秀秀愕然睜大眼看著他,心跳如擂鼓,當他的唇恣意地吻著她因驚詫而微張的紅唇時,一陣頭暈目眩朝她席捲而來,不自覺地,她伸手抓緊他的衣服,他的舌趁著她失神時滑進她的嘴中,勾纏著她的舌。

被他吻得失魂的遲秀秀,最後的記憶只有他貼著她的唇輕聲的細語——

 「你是我的人。」

 一個吻,他吻她了。

遲秀秀雙頰如霞,手指輕撫著自己的唇,看著走在前方的鄔夜星。她想笑、想跳、想要呼喊出自己的歡喜,卻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呆呆地看著他,靜靜地跟著他的腳步。

他說她是他的人,意思是她想的那樣吧?甜蜜滲進心底,讓她整個人都甜起來。一個那麼冷的男人卻有如火般的吻,他該是喜歡她的吧?

走在前頭的鄔夜星聽著身後的腳步聲,唇角卻悄悄地上揚。想起他吻她時她傻怔的模樣,可愛得讓他幾乎不想放開她。輕輕地,他的手指畫過自己的唇,想著她的滋味真不錯,即使沒有窈窕的好身材,但抱起來令人愉悅,而且教他戰?。

未預警的,他停步,而後頭的遲秀秀仍沉浸在自己的快樂中,一時反應不及的撞上他的背。

「大少爺……」她搗著鼻子,不解地看著他。

鄔夜星側過身睇她,朝她伸出手。

遲秀秀盯著伸到她面前的手,不明白的看著他。 「大少爺要拿什麼嗎?」

 鄔夜星撇唇道:「你的手。」

遲秀秀自然地抬高手,誰知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小手入掌,他的心情更加愉快了。

「啊!大少爺……」遲秀秀臉上紅潮未退,又更染紅。

「你走得太慢了。」他揚眉丟下一句話,不由分說的拉著她繼續前行。

遲秀秀雖然紅著臉,卻不曾掙扎,靜靜地任由他握著她的手。

望著交疊的兩隻手,她在心中祈禱,願能一輩子執子之手,永結同心。

無言地走了好一會兒,遲秀秀這才問起幾天前就該問的問題。 「大少爺,我們要去哪裡呢?」

「平州,平遠將軍府。」他淡淡地說。

「平遠將軍府?大少爺,你要去找那個將軍嗎?」

鄔夜星撇唇冷笑道:「不,我找的是他的三姨太秋艷水。」

「你認識中遠將軍的三姨太?」遲秀秀直覺事情不單純。

「不認識,不過,她應該會認識我。」

「難不成她……和你有什麼關係?」

鄔夜星偏過頭看著她擔憂的眼,淡淡地說:「據說她是我母親生前的婢女,我有些事要問她。」

 「只是問話?」

「是不是只問話,就要看她回答的內容而定了。」鄔夜星笑了起來,冰冷的眼神卻自有他意。

遲秀秀沉默半晌,「你和夫人談過你母親的事了吧?」

 「嗯哼。」

「夫人將你母親的婢女說出來,意思是她和你母親的死有關?」

鄔夜星瞥她一眼,笑道:「你在這事上反應倒很快。」

「你不懷疑夫人是想引你去找秋艷水,畢竟和將軍府為敵……」

「即使與天下人為敵我也不在乎。」

 「大少爺……」

「不要叫我大少爺,我說過我不是大少爺,」鄔夜星皺眉瞪她。

遲秀秀之眨眼,有些困惑地說:「不喊大少爺,那我要喊你什麼?」

 「我叫鄔夜星。」

 「鄔少爺。」

鄔夜星利眼瞪她,「你的語彙只有少爺兩個字嗎?」

 遲秀秀又傻了。 「什麼?」

 「夜星,我叫夜星。」

 遲秀秀臉紅了起來。這人原來是要她喚他的名字啊。

 「是。」

 「是什麼?」

「夜……夜星。」遲秀秀在他的冷眼下,羞赧的叫喚。

鄔夜裡滿意的勾唇微笑,挑起她的下顎,快速地吻她一下,然後在她乍紅的臉孔和手足無措中,又恢復冷淡的表情,握著她的手卻是一緊。

遲秀秀一手撫著熱燙的臉頰,一手被緊緊的握在他手中。

愛情的苗芽就像得到雨水的滋潤,迅速抽長,茁壯。

膽小的愛人,品嚐了愛情的甜蜜後,再也無法回頭過那無味的人生。

陰暗、破敗的廟宇中,一名與背景完全不搭軋的年輕男子站立其中,他華麗的服飾與舉手投足顯示他的好家世,但大半的臉孔藏在陰影中,等待著約定的人前來。

一炷香時間後,一名蒙面男子偕同一名蒙面女子走進破廟中,兩人在離年輕男子三步的地方停下,蒙面男子手握一把黑劍,映著月光,發出幽幽的光芒。

 「你找我們?」

「對,我要你們幫我做一件事。」

「做事?我們是殺手,只會殺人。」冷冷的嗓音帶著些不以為然。

「不用殺人,我只要你們幫我帶一個人回來交給我。」年輕男子刻意壓抑自己緊張的聲音。

「你知道僱用我們的代價?」蒙面女子首次開口。

年輕男子出神地盯著蒙面女子,半晌才回神道:「知道。」

 「你能付出多少?」

 「九龍降魔刀。」

 蒙面男子眼睛驀地一亮。 「九龍降魔刀?你捨得?」

 「為了她,我願散盡千金。」

蒙面女子輕挑柳眉,微偏螓首看著蒙面男子發亮的眼,淡淡地說:「好,給我們名字,十天后我們會把人帶來給你。」

年輕男了輕輕地吐出一個名字,蒙面男子和蒙面女子皆震了震。

 「你確定要與那個人為敵?」

「只要你們下手俐落,他永遠不知道是誰帶走他的人。如何?」年輕男子有些焦慮地問。

他找過不少有名的殺手,但沒有一個人願意與那個男人為敵。他由失望轉為憤怒,不過是一個人,為什麼會讓如此多讓人聞之喪膽的殺手卻步?他與那個男人的差異在每徵詢一人就愈加明顯。

「我接。」蒙面男子堅定地點頭。

「好,十天后,我在這裡等你們。」

蒙面男子與蒙面女子離開後,年輕男子步出了陰影,一張英俊而該是意氣風發的臉孔,卻藏著因愛而生恨的憂愁。

一直跟著鄔夜星和遲秀秀的閻王恨,在見到他們並肩而來時,隨即決定該是他這個程咬金離開的時候。

在他離開前,他拉著遲秀秀到住宿的客棧外,相當好心地塞了一瓶藥給她,朝她眨了眨眼低聲道:「這個東西你留著,也許有用到的時候。 」

「這是什麼藥?」遲秀秀握著藥瓶問。

「一朝春雨萬樹開。」閻王恨曖昧的笑道。

「是治什麼的?」怎麼這麼長的名字?聽起來亂怪的。

「傻瓜,一朝春雨萬樹開簡單的說就是『春藥』。」閻王恨小聲地說。

遲秀秀一聽到春藥兩個宇,嚇得丟開瓶子,還好閻王恨反應快,及時接住瓶子。

「小心點!這可是我特別為你調配的。」閻王恨不悅地瞪了她一眼,對她不知感恩的行為覺得生氣。

「不用、不用!多謝前輩,這個東西我用不到。」遲秀秀紅著臉,連忙搖手。

「世事難料,誰知道什麼時候會需要,就算用不到,留著也成。」不容她拒絕,他將瓶子硬塞回她的手中。

遲秀秀看著手中的瓶子,拿也不是,丟也不是,表情變化多端。

「看你這麼介意,那我告訴你一件事吧,這藥除了是春藥外,還是補藥。」

 「補藥?」補哪兒啊?

「沒錯,這藥對女人而言是春藥,對男人卻是補藥,如果男人疲累或受傷時,這藥能讓他們提神補氣。」閻王恨為了讓遲秀秀不要將藥丟了,隨口胡謅,反正他是神醫,他說是補藥就是補藥。

 本來嘛,採陰補陽也沒錯啊。閻王恨偷笑。

遲秀秀狐疑的看著他,但見他說得頭頭是道,也只有收下了。

「丫頭,那小子天生冷著一張臉,對人不是冷嘲就是熱諷,這種個性極容易樹敵,所以你要多勸勸他。」

「他會聽我的勸嗎?」雖然他吻了自己,但是遲秀秀對自己還是沒什麼自信。

「現下除了你,沒人能動他了。先前還有一個邢念眾,但自從那小子和美人離開後,這小子就愈加陰沉了,好在現在有了你。」閻王恨笑道。

天僧邢念眾的大名她是聽過的,尤其他和落鷹殿的殺手相戀在江湖中可是極轟動的大事,只是正邪不兩立的武林原則,讓這對有情人遠離了中原,尋找自己的天地去了。

「我知道,我會幫他的。」她不勸他政變個性,想做的是幫他找到快樂。而找到快樂的首要之務就是先找到三姨太,搞清楚他母親死亡的真正原因。

「好了!有你跟著他我就放心了,現在我要自己去玩我的了。等你們哪天決定要成親,我會再來的。」閻王恨拍拍她的肩,難得露出慈祥長者的面容。

 「前輩,你不和夜星道別嗎?」

「不用了,我們都不是那種羅唆的人,反正他知道我們會再見面的。走啦!丫頭。」閻王恨的長須在風中飄揚,仙風道骨的模樣在遲秀秀的眼中愈漸渺小。

直到看不到人了,她才轉身回客棧,朝著鄔夜星的房間走去。

她輕敲門,淡淡的嗓音喚她進房。

推門而入,只見鄔夜星坐在桌邊斟酒,見她微紅的眼,淡淡地問:「師叔走了?」

 「嗯。」

 「你哭了?」

「我喜歡他,他是個好前輩。」遲秀秀點點頭。

「過來。」他放下杯子,朝她伸手。

遲秀秀走近他,將手疊放在他手上,僅一拉扯,她就被安置在他的大腿上。

「你這麼輕易就說喜歡他?」他盯著她,冷冷的笑道。

「不可以嗎?」遲秀秀小心地問,對他沒來由的冷笑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當然可以,誰說不可以。」他一?地笑,握著她的手故意的收緊,痛得遲秀秀眉頭微皺。

「哎!爾……你到底在氣什麼?能不能直接說出來?」遲秀秀可憐地望著他。

「我沒有在生氣,我很高興啊,因為你喜歡我的師叔,我怎麼會生氣?!」他笑著,眼色卻不是那麼回事。

遲秀秀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他不會是在嫉妒吧?但……嫉妒他自己的師叔?

「你……在氣我說喜歡你師叔嗎?」她試探地問。

鄔夜星竿得更溫柔,搖頭道:「怎麼會呢,我知道你『喜歡』我師叔,純粹是將他當自己的長輩『喜歡』。」

每當他說到喜歡兩個字,那幾近咬牙的語氣像有道雷打進她腦中,她知道他在氣什麼了。

她以手指畫著他太過俊美的五官,輕笑道:「我喜歡師叔,因為他是個好人,也因為他是我愛的男人的師叔。」

扣住她腰肢的手驀地一僵,冷然的臉龐飛上一抹淡紅。

「啊!你臉紅了耶!」遲秀秀不可思議地用手捧著他的臉。

「沒有。」鄔夜星拉下她的手否認。

「有!你有。」遲秀秀笑看著他臉紅困窘的樣子。

鄔夜星挑肩瞪她,忽地按住她的後腦,用力吻住她那帶笑的唇。

火辣的一吻,教遲秀秀白皙的臉龐也浮上嫣紅的色澤。

「你的臉也紅了。」鄒夜星看著她紅潤的臉蛋,邪惡地笑道。

總是這麼突如其來的奪去她的呼吸,讓她毫無防備地被他捲入激情的漩渦中,怎麼能夠不臉紅!

她瞠目瞪他得意的笑容,不一會兒,自己也跟著笑了。

她笑睇著他,讓他忍不住再度覆住她的唇,奪取她好不容易得回的空氣,撞擊她才平靜下來的心房。

細細地以舌描繪她的唇,引起她細如蚊蚋的輕吟。他喜歡聽她這種撒嬌似的吟哦聲,喜歡她貼著自己的柔軟身子,喜歡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喜歡她張著眼傻傻的時候,喜歡她偶爾外放的聰慧,更喜歡她在他吻她時,眼神變得迷濛而充滿感情……他對她的喜歡似乎愈來愈多,愈來愈烈。

他的吻愈來愈放肆、愈來愈熱情,雙手順著她柔軟的身子不停地移動撫觸,遲秀秀在他激情的對待下神智迷亂,直到他的手覆上她胸前的圓潤時,她才稍微拉回理智,想退開,他的唇卻硬是纏上她,再次將她的理智粉碎。

夜風沙沙地吹過庭院的幾株竹子,輕輕的落石聲,卻似刀劍出鞘聲,將沉浸在慾望中的鄔夜星驚醒。

他中止狂熾的吻,將氣息紊亂的遲秀秀按在胸前。

聽著他激越的心跳聲,她喘著氣問:「夜星……」

「噓,有人來了,你在這裡不要出去。」他快速的調勻氣息,將她扶離自己的大腿。

 遲秀秀乖順地點頭。她那三腳貓功夫,還是不現得好。

鄔夜星打開門,如鬼魅般追著聲音而去。

遲秀秀坐在桌邊撐著下顎等他回來,並不擔心鄔夜星的安全,而是想著剛才若不是有人打擾,只怕現下她已經被吃了。

一想起剛才的激烈,她臉上的紅暈更深了。前輩還需要製造什麼春藥,他只要一吻她就像強力春藥,迷惑得她忘了矜持,搞不清東南西北了呢。

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則她都要成為放蕩的女人了。她連忙將思緒轉向那個不速之客,好奇是誰有這個膽量敢找上鄔夜星。想想她自從跟著鄔夜星之後,那些跟?她的人一下子都不見了,更不用說想殺她的人。

有這麼一個武功高超的情人也滿好的,前提是他不要那麼常打架。

門上的輕敲聲讓她跳了起來,連忙開門問道:「你回來了……呃!你是誰?」

門外不是鄔夜星,而是一名蒙面女子正上下打量著她,聲音比想像中低沉,你是遲秀秀? 」

「我是,姑娘是?」遲秀秀提高警覺地看著蒙面女子。

「我是誰不重要,我只是想請遲姑娘跟我到另一個地方。」蒙面女子輕柔地說。

「真不好意思,我不能隨便跟著陌生人走。」遲秀秀笑道,已經準備要跑了。

「太可惜了,我很有禮貌地想請你跟我走呢。」蒙面女子笑道,眼色一閃,沒預警地伸手就要抓她,遲秀秀在她手臂微動時就已經施展迷?步遠離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似乎有些詫異出手會落空,但看出遲秀秀腳下的步伐雖簡單,卻是極為高深的一種武功。

「傷腦筋,我可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地魔回來就麻煩了。」蒙面女子微蹙眉,不怎麼高興。

「那你最好快走,因為他就快回來了。」遲秀秀笑容可掬地說。

蒙面女子微笑,盯著她說:「既然如此,我就只有用下策了。」

才說完,蒙面女子隨即自腰帶掏出一顆圓形的東西扔向遲秀秀。

轟然作響的聲音伴隨著嗆鼻的濃煙發出,遲秀秀腦中只來得及閃過「完了」兩個宇,緊接著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地不醒。

蒙面女子毫不費力地將遲秀秀抱起,趁著迷魂彈的聲響引來人群聚集前,帶著遲秀秀翻上屋頂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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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9 00:30:5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她怎麼還沒有醒?你到底對她怎麼了?」

「她只是吸進迷煙,過一會兒就會醒了。」

「過一會兒?已經快一夜了,她怎麼還不醒?」

嘈雜的人聲吵醒了床上的人兒,她眨了眨眼,先是盯著頭頂上的床帷,接著偏過頭看看是誰吵了她的好夢。

當她看見正在說話的是樂微江時整個人一震,連忙坐起身,「少爺,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見你。」樂微江鬆了口氣,立刻笑道。

「見我?」她瞥向站在一旁的蒙面男子和蒙面女子,這才想起自己被人俘虜了。

「少爺,是你找人綁架我?」她不安地問,樂微江的舉動讓她不安。

 「對,是我。」

「你想見我們可以大大方方來看我們,為什麼要找人引開夜星,綁我回來?」她跳下床,除了因為吸進濃煙有些噁心外,身體倒也沒有什麼不適。

「我只想見你。」樂微江對她喊兄長的名字覺得氣惱。

「少爺要見我是有什麼事嗎?」她隔著圓桌看向樂微江,態度平和而疏遠。

「你不高興見到我嗎?」樂微江想越過圓桌靠近她,但她始終與他保持距離。

「怎麼會呢?即使我離開秋水宮也還當少爺是朋友,更何況你是夜星的弟弟,我又怎麼會不高興見到你呢?」遲秀秀笑著回答。

「不要提起大哥。」他生氣地大叫。

「少爺?你不是很喜歡夜……大少爺嗎?」瞧見他怒氣騰騰的瞪著自己,遲秀秀知道此刻不宜刺激他,故而改了稱謂,果然他的表情稍微緩和了。

「我喜歡他,但是他卻不當我是他的兄弟,不說一句就離開,甚至還丟下你讓你在外面流浪!我喜歡他,但是我不會原諒他!」又愛又恨的情感在他心中糾纏,讓他變得不可理喻。

「不是他丟下我,是我自己偷偷離開……」

樂微江眼睛一亮,從她的話中找到了希望。 「你偷偷離開大哥?我就知道你不愛他,你根本是被逼的……」

「不。」遲秀秀堅定地打斷他的話,「我離開他是因為我喜歡他,我回到他身邊,更是因為我愛他。」

「什麼話!我不相信!」樂微江瞪眼反駁。

「我說的是真話,少爺不信我也無可奈何。」

「真話也好,假話也罷,總之我不會再讓你離開。」

不祥的預感成真,微江少爺真的不想讓她再見鄔夜星。

「少爺,你不能拘禁我,如果被大少爺知道,會傷害你們的兄弟情……」

「他早傷了我的感情,現在我什麼都不怕了!而且不會有人知道你在這裡,他永遠也找不到你。」

「怎麼會沒有人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們知!」遲秀秀指向一旁不說話的蒙面男子和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笑道:「我們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而且守口如瓶,不會由我們口中洩漏半點風聲。」

「等他們拿了東西離開,就只有我知道你在這裡,我相信時間一久,你終會忘記大哥:心甘情願成為我的人。」

 遲秀秀無奈地看著他。說實話,他們兄弟在固執這一點上還真是相似。

但一如樂微江的堅持,鄔夜星的固執更是可怕,尤其是他那種冷血的個性,對任何染指他認定的人事物,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看著緊閉的門扉,她只有安慰自己當個合作的囚犯,靜待鄔夜星的到來。

房內空無一人,倒是門外擠了不少人。所有人探頭探腦,想知道剛才是什麼聲音。

鄔夜星在追黑衣人追到一半後,隨即察覺對方是有意暴露自己的行?引他追來,隨即腳下一轉奔回客棧。但見房門外的狀況,他的心猛地一沉。

湊熱鬧的人們看見青著一張俊臉的鄔夜星出現,基於自保的本性,自動退了開來,但人類天性的好奇與無聊還是讓他們守在一邊,希望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鄔夜裡一入房中,望著地上因為重擊而留下的黑漬,聞著空中飄散著幾不可聞的香味,眼中露出殺意。

當他的眼掃過剛才飲用的酒杯時,心上猶如被狠狠地劃一刀。剛才與他纏蜷廝磨的女子,現下卻不知?影。

針對秀秀而來的惡意,讓他從不知何謂害怕的人開始淌起冷汗,手指無法抑制地顫抖。

是要殺她的人找上她、帶走她嗎?疑問才起,他立刻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測。若真想殺她,不會放迷魂彈迷倒她,更不會費事地扛著一個昏迷不醒的累贅,必是一刀殺了她,簡單了事。

 那是誰?會是因為他而受到牽連嗎?恐懼泛進他的心底。若是恨他的人,只怕她會因此而受苫,想傷害他的人絕不會憐香惜玉,而且敵人太多,他根本無從查起——

「哎呀!看來我是來遲一步了。」一個男聲語帶遺憾地自人群中傳出。

鄔夜星利眼射向發聲者,被他掃射到的人連忙閃了開,讓他的視線直射到一身華麗服飾的貴公子身上。

 「崔耳子?」

「我聽到消息有人要對遲秀秀下手,連忙趕了過來,沒想到還是沒來得及提出警告。」崔耳子走進房中看著翻倒的桌椅道。

 「是誰?」鄔夜星冷冷地問。

「是一對很有名的姊弟殺手——」

「彩蝶舞、彩蝶飛!」鄔夜星的黑瞳倏地一縮,寒氣逼人。

「沒錯!他們受了你兄弟的委託把遲秀秀給擄了去。」

 鄔夜星瞇起眼道:「樂微江?」

「沒錯,那個傳聞很愛慕他的嫂子的秋水宮新任宮主。」

「他真的想和我為敵?」鄔夜星一聽遲秀秀在樂微江手中,雖然氣憤,但一顆心卻落了地,因為他知道樂微江不會傷害她。

「看來是這樣沒錯,不過這只是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必須告訴你。」

 「什麼壞消息?」

「那對姊弟殺手還接受另一個人的委託要取遲秀秀的命。」崔耳子聳肩嘆道。

遲秀秀沒有想到他們會去而復返,所以正想上床小憩片刻的她只能坐在床邊問道:「你們還有什麼事嗎?」

「我叫彩蝶舞,他是我弟弟彩蝶飛。」蒙面女子笑著自我介紹。

遲秀秀又有不祥的預感,這個蒙面女子太溫柔了,溫柔得讓人捉摸不定。

 「你們好。」

「知道我們為什麼要自我介縉嗎?」

「不是……因為四海之內皆兄弟嗎?」遲秀秀抱著希望地問。

「你真是太可愛了,四海之內怎麼可能都是兄弟呢?」彩蝶舞笑道。

「只要你願意,我們自然可以是兄弟,是姊妹、是兄妹。」遲秀秀眨著眼,滿是期待地笑道。

 「抱歉,可能不行哦。」

「這……微江少爺應該只是要你們綁我來,沒有其他的要求吧?」

「沒錯,樂微江是讓我們捉你回來,但是另外一個人卻要我們殺了你啊。」彩蝶舞百般無奈地嘆氣。

遲秀秀苦笑道:「我的人緣似乎不太好。」

「是啊,不過因為我滿喜歡你的,所以只要你能夠付出比那個人更讓我滿意的代價,我可以考慮放了你。」

 「那個人付給你多少酬金?」

 「兩萬兩。」

遲秀秀咋舌道:「我的身價還不低嘛!只可惜我連一百兩都沒有。」

「給錢只是一種方式,你可以想想別的東西。」

 「我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當然有,一句話。」彩蝶舞笑道。

 「什麼話?」遲秀秀輕蹙眉。真有一諾千金的事嗎?

「只要你保證鄔夜星不會找我們麻煩,我就可以不殺你。」

「啊!」遲秀秀怔了怔,沒想到他們會提出這個要求。 「如果你們忌諱鄔夜星,又為什麼要答應微江少爺綁架我呢?」

「因為我們想要他給的酬金——九龍降魔刀。」彩蝶舞笑道。

 樂微江竟然用九龍降魔刀換她?遲秀秀心中百感交集,對樂微江的深情熱愛她注定要辜負了。

「好,我可以答應你們不會讓鄔夜星找你們算帳。」只要她能活著,鄒夜星應該不會太在意這對姊弟綁架她的事吧。

「好,那我們就這樣一言為定了。」彩蝶舞高興地笑著。

「一言為主。」遲秀秀自鬼門關前走一遭,心情有說不出的輕鬆。 「可是你們不殺我,如何對另一個人交代?」

「我們又還沒有收她的錢,她不敢拿我們怎麼樣的。」彩蝶舞微笑。

 殺手不都該重承諾的嗎?這對姊弟卻是隨自己高興決定要不要守諾。

不過她不會抱怨這一點,否則她的小命恐怕早沒了。

「條件談清楚了,我們就後會有期了。」彩蝶舞微微福身,巧笑地說。

千萬不要再見面了,她還想活得長長久久呢。遲秀秀暗自嘀咕。

蒙面男子瞥了她一眼,忽然在轉身離開前警告她:「我們沒有殺你不表示你安全無虞,如果想活下去,最好先下手為強。」

先下手為強的意思是……殺人嗎?遲秀秀聞言搖頭,「人家要殺我必定有理由,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恨一個人可以恨到要那個人死,但我對那人沒有那麼強烈的恨意,所以我下不了手,也不想下手。」

「人活苦就是為了自保,你不殺人,別人一樣會來殺你,又何必坐以待斃呢?」彩蝶舞見弟弟和她說話,也回過頭說道。

「但在生命尚未受到威脅前就先反應過度,那不是活得很痛苦嗎?你殺我,我殺你,成天惶惶不安,我不想過這種日子。」就算別人說她傻,說她迂腐都行,她就是不想過著杯弓蛇影的日子。

「隨你吧,我們只是好心地提醒你,需知女人的恨意是很難化解的。」彩蝶舞聳聳肩道。

「多謝兩位的提醒。」遲秀秀不在意地笑,她相信自己不做壞事,必有好報,否則怎麼可能遇上了殺手都能全身而退?

送走彩蝶舞姊弟,聽到門外有聲音,遲秀秀只能苦笑,移到唯一能夠看到外面的一扇窗子前,沒想到卻被一雙含怒帶恨的眼睛嚇了一跳。

「表……表小姐!」她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她,一時間說不出話。

「你果然在這裡。」辛憐兒冷笑道,這些日子樂微江躁動不安,她就開始懷疑,所以今天一早樂微江小心翼翼的避開僕人從小門出來,她便跟在他身後。如今看見遲秀秀她一點也不驚訝,因為能讓樂微江這樣心神恍惚的除了遲秀秀外,沒有第二個人。

 可惡!她強烈的自尊又被人撕個粉碎,喜歡表哥的心又痛了起來,一切都只為了什麼都比不上自己的遲秀秀。

她冷眼看著樂微江笑著進去,沉著臉出來;見著彩蝶舞姊弟去而復返,又離開,她耐心等著所有人離開,確定不會有人來打擾她復仇才站出來,讓遲秀秀發現自己。

「我沒想到表哥和我竟然找上同一組殺手,不過看樣子,那對姊弟似乎不打算履行對我的承諾。」

「表小姐,你為什麼要殺我?」遲秀秀雖然懷疑過辛憐兒要殺她,一旦確定了又有著遺憾。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辛憐兒仰首大笑,冷豔的瞼上有著肅殺之氣,「表哥為了得到你花錢將你擄來,將你關在這裡等你回心轉意,對我卻是視而不見,置之不理,你說我能不恨嗎?」

「不論微江少爺為我做再多,我的心裡始終當他是少爺,沒有非分之想,他明白,你明白,為什麼就是想不通呢?」

「誰能在面對感情時想得通?所以我討厭你不曾付出就獲得表哥的感情,恨你用一副置身事外的冷靜態度對我們,更怨你用可憐的眼神看著我們,好像我們都是可悲可憐的人。」辛憐兒咬牙切齒地說。

 「表小姐,你冷靜點——」

「沒什麼好冷靜,下毒毒不死你,買通殺手殺不了你,今天我就不信燒不死你,我看你能逃到哪去。」

 放火?在這兒房門緊鎖,只剩下一扇窗戶也釘上了木條,如果被火一燒、被煙一熏,只怕穩死不活。

「表小姐!」遲秀秀恐懼的瞪著辛憐兒由窗戶的木條間丟進一捆燃燒的稻草,刺鼻的濃煙教她忍不住猛咳起來。

不斷有更多的稻草被扔進屋內,火舌逐漸吞噬了可燃的物品,濃煙隨即瀰漫整間屋子。

 哇啊!要命!她這輩子除了蛇外,最怕的就是火了!遲秀秀在屋裡團團轉,不知該往哪裡逃。

她眼角瞥到臉盆中的水,不顧三七二十一拿起臉盆往頭上淋,水遇熱氣發出滋滋的聲音,讓她以為自己成為鐵柱上的烤乳豬,就快熟透了。

張狂的火古不斷逼近她,就算她沒有被火燒死,也會被滿室的濃煙嗆死。

她俯趴在地上,不斷地咳著,就在她即將放棄希望前,她的手在床角下摸到一個鐵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用力拉起鐵板,一陣清涼的空氣竄進她的鼻間,未及思考地,她跳進洞中,沉重的鐵板轟隆蓋上。

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洞中,遲秀秀又開始害怕一旦火燒不死自己,卻在這個地洞中悶死、餓死的話該怎麼辦?她咬緊唇,讓自己的腦子不再想著死亡這件事。

「夜星——」想著總是含譏帶諷的鄔夜星,她的心在慌亂中尋得安定,低啞著聲音叫喚他的的名字,「夜星——」

趕了一整天的路,最後看到的是一座被火燒得精光的屋子,鄔夜星只覺得像被人狠打一棒,渾身的血液倏地抽離了自己的身體。他只覺得冷,由骨子裡打起顫。

他一步步走近焦黑傾圯的屋子,一顆心彷彿被撕裂,每走近一步心就痛一下,雙眼空洞的看著大火吞噬的殘骸,喉嚨緊窒得發不出聲。

抱著好奇的心態跟來的崔耳子,沒有想到入眼的是這片焦土景象,當下就怕鄔夜星會發狂,但見他只是盯著傾倒的屋子,沒有戀愛中男人的悲憤、激狂,反倒不安起來。

「也許……我得到的消息不正確,她並不是被關在這裡……」崔耳子從來沒有如此希望他得到的消息是錯誤的。

鄔夜星動也不動,茫然地望著前方。

崔耳子不安地上前,「這屋子可能是很久前就燒了,不是最近才燒的。」

睜眼說瞎話,灰燼中還有絲煙順著風飄著呢。

 「秀秀!」

一聲淒厲的呼號讓鄔夜星身子一震,眼神驀地由空虛變得冷酷。

崔耳子怔怔地看著比鄔夜星誇張的樂微江奔來,對著半焦的木頭就是一劈,悔恨悲傷地流著淚,殷殷切切地呼喊著遲秀秀的名字。

鄔夜星倏地一掌打向樂微江,樂微江來不及反應,眼看就要中掌,崔耳子及時伸手格開這一掌。

 「餵!他是你弟弟啊!」

鄔夜星陰冷地看了崔耳子一眼,出手狠、絕、快、重,毫不留情地攻向樂微江。

樂微江在慌亂中狼狽應戰,口中下時大喊:「哥!你瘋了嗎?」

「我是瘋了!是你逼我瘋的!」鄔夜星一掌拍在樂微江的肩頭,冷聲道。

樂微江肩頭中掌,整個人往後飛跌出去。

鄔夜星眼中帶殺氣朝他一步步逼近,瞪著他大吼:「是你害死她的。」

「不!不!我不想害她!我根本不想傷害她!我喜歡她啊!」樂微江搗著耳朵大叫。

「喜歡她的結果是害死她!」鄔夜星咬牙道,嘴角流下鮮紅的血痕。

崔耳子驚駭地拉住他,「鄔夜星,你別動氣!你岔了內息,再不停手會走火入魔!」

才說他沒有狂亂的表現,誰知他所有的激動全在心裡,甚至紊亂了學武之人的真氣,眼看就要走火入魔。

鄔夜星大手一揮用力推開崔耳子,不停步地走向樂微江,他要讓造成秀秀死亡的所有人付出代價。從今而後,他會讓世人知道何謂「地魔」。

崔耳子擋在樂微江的前面阻擋鄔夜星。 「你是想找死嗎?」

「我不會死,因為我要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去。」鄔夜星眼中沒有溫度,只有死亡的陰影。

「你冷靜點!我們還不確定遲秀秀是不是在裡面!」崔耳子著急地叫。

「死了!死了!秀秀死了!」樂微江淚流滿面地低喊。

 崔耳子臉色一青。這個樂微江還真會扯他的後腿。

「讓開!」鄔夜星盯著崔耳子,冷冷地說。

「不讓!我不能讓!」崔耳子苦笑道。

「不讓休怪我手下無情。」鄔夜星撇唇,眼一瞇。

崔耳子早已罵了自己千百次,幹嘛好奇淌這淌渾水,累得自己無法完好的回家去。

就在鄔夜星肩頭微微一動,正要出手時,倏地臉色一白,整個人一震地轉頭瞪向屋子殘骸的一隅。

崔耳子不解地看著他轉身走向燒得面目全非的……床的方向,開始將壓在上面的樑柱搬開,崔耳子的背脊又開始流汗。

 不會吧!樂微江還沒有瘋,眼前這個已經開始有狂亂的舉動了。

「你在幹什麼?她……如果她真困在床下,也早就燒成灰燼了!」崔耳子在他身後大叫。

鄔夜星沒有理會他,手不停歇地清理著床邊的焦柱灰土,直到露出一截鐵板,他的心開始狂跳,血液又流回身上。

崔耳子上前想阻止鄔夜星讓人頭皮發麻、莫名其妙的舉動,卻在見到鐵板和聽到鐵板下無力的敲擊聲時瞠大眼。 「這……有人在敲鐵板?」

鄔夜星拉趄鐵板,朝著黑暗的地洞喊道:「秀秀!」

地洞里傳來虛弱嘶啞的呼喚聲,「夜……夜星?」

鄔夜星聽到自己的名字時,再也忍不住激蕩的心情,直接躍入地洞。一個嬌小的人影靠在泥牆邊,當她看見點亮的火摺子映照出鄔夜星失了鎮定的蒼白容顏時,她強撐了幾個時辰的勇氣自腳底流洩,膝蓋一彎跌跪在地上。

「秀秀!」鄔夜星衝到她的身邊,將她纖弱的身子緊擁入懷,牙齒不由自主地輕顫。

「秀秀!秀秀!」他將頭埋入她的頸窩,不斷的叫著她的名字。

「我知道你會來,我知道……」遲秀秀啞著聲音道。

她環抱他的背,感覺到他的顫抖,不禁心疼地輕撫著他說:「我很好……我沒事……」

鄔夜星只是更用力的抱住她,用力得彷彿想將她嵌進自己的體內。

明白愛她是一瞬間的事,為她恐懼、為她失心同樣是剎那的事,當他以為她死亡時,他只有一個念頭,殺死所有讓她受苦的人。

恨意是如此的迅速而輕易的佔領他的腦海,控制他的思緒。他可以成為聖人,為她;也可以成為大魔頭,同樣為她。

「秀秀!」樂微江推開崔耳子,朝著地洞欣喜的大叫。

遲秀秀乏力地抬眼望向地洞口的身影,又無力地垂下眼,將手圈在鄔夜星的頸上,閉上眼。

崔耳子拉開一瞼失落的樂微江道:「該是你的,別人搶不走;不是你的,你也強求不來,看開些吧。」

鄔夜星抱起遲秀秀,輕輕地躍出地洞,冷瞥樂微江一眼警告道:「不要再靠近她,否則我不管你是誰,都不會輕饒你。」

說罷,他抱著遲秀秀,在夜風中步離惡夢之地。

「這位就是讓你差點走火入魔的遲秀秀嗎?」崔耳子透過鄔夜星的肩仔細看著沉睡的遲秀秀,嘖嘖作聲。

鄔夜星目不斜視地凝視著遲秀秀,哼道:「誰教你跟進來的?走開!」

崔耳子乾笑道:「我知道非禮勿視,但是她衣著整齊,沒露出不該露的地方,你何必吃醋呢?」

「叫你出去就出去,哪來這麼多廢話!」鄔夜星橫他一眼,沉聲道。

「好好,我馬上出去,不過你欠了我兩次人情,要記得喔。」

 「羅唆!」

眼見鄔夜星不耐煩得幾乎要翻臉,崔耳子立刻識相地拔腳就跑,還是等遲秀秀醒來再進來。

鄔夜星坐在床沿,盯著她平靜的睡顏,揚起手輕輕地畫過她的臉頰,溫熱而柔軟。

「嗯……啊!」遲秀秀覺得臉上癢癢的,反射性地伸手擦臉,不意碰觸到溫熱的肌膚時嚇得睡蟲都跑了。

當她睜開眼睛迎上一雙漆黑的眸,昏厥前的情景蹦入腦中,火燒的絕望、地洞裡的恐懼,以及以為自己瀕死的思念,所有發生的事恍若隔世。大顆的淚珠不受控制地滑落頰邊,起身撲向他的懷中,像個孩童般哭了起來。

「秀秀……」鄔夜星一僵,抬起她的臉忙問:「怎麼了?你哭什麼?」

「我以為我會死……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遲秀秀粗啞著嗓子,抽抽噎噎地哭道。

鄔夜星喉頭一緊,說不出話,雙手卻抱緊她。好一會兒才故作沒事的說:「別哭了,你再哭下去,眼睛都要腫得像核桃了。」

「核桃好吃……」她用他胸前的衣服擦拭眼淚和鼻水。

鄔夜星笑道:「看來你是肚子餓了。」

「嗯,我好像好久沒吃飯了……」忽地,粗啞的聲音和發痛的喉嚨讓遲秀秀睜圓眼,摸著自己的脖子低叫:「我的聲音……這鴨子般的聲音是我發出來的嗎?」

 鄔夜星眼底略過一絲笑意。 「不要緊,你的聲音過幾天就會恢復。」

遲秀秀眨眨紅腫的眼,不確定地看著他,「真的嗎?真的會好嗎?」

 「當然。」

「呼!」遲秀秀鬆口氣,籲出好長一口氣。她的聲音雖然不是什麼天籟,但總好過這鴨子叫的粗嗄刺耳,再說談情說愛時如果發出這種粗如礫紙的聲音,恐怕也不會有花前月下的美好感覺了。

「對了,你怎麼會知道我被關在那裡?」遲秀秀倚在鄔夜星的胸膛,所有不安、慌張、害怕全都不翼而飛。

「有我崔耳子在,你就算是在天涯海角我都找得到你。」聽到遲秀秀號淘大哭,崔耳子自動地又轉進房中。

遲秀秀睜大眼,看著眼前的華衣貴公子脫口說:「喔!你就是那個號稱包打聽、吸錢鬼的崔耳子?」

鄔夜星一聽到遲秀秀的形容詞,立刻不留情面地當著崔耳子的面大笑。

崔耳於聞言青了瞼,乾笑道:「遲姑娘,你這是從哪聽來的話,我崔耳子怎麼會是包打聽、吸錢鬼呢。」

遲秀秀無辜地眨眨眼道:「抱歉,我是聽到閻王恨師叔這麼形容你的,不過你看起來不太像。」

「什麼不太像,是一點也不像。」崔耳子皮笑肉不笑地強調。

「是,一點也不像。」不想讓這名貴公子青著一張臉,遲秀秀只有附和地點頭。

「師叔沒有說錯,這傢伙的確是死要錢。」

「說這樣!我幫你找她兩次,哪一次收了你的錢?」

「你不向我收錢,只是改成向我要人情。」鄔夜星冷哼道。

「金錢易與,人情難買。」遲秀秀仍是賴在他的懷中,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直笑道。

「是啊!遲姑娘果然是知音,能讓鄔夜星欠下人情,那種感覺真是筆墨難以形容的好啊!」

「崔公子,你該不會挾人情要他幫你殺人放火吧?」遲秀秀認真地問。

「呸呸呸!我崔耳子是什麼樣的人,怎麼會做殺人放火的事呢!」崔耳子的嘴角又開始抽搐。

「殺人放火的事他自己會做,他頂多要我幫他嚇人。」鄔夜星諷笑道。

「你們……哎!我是招誰惹誰了,幫了人卻被人恩將仇報,真是天理何在。」崔耳子頻頻搖頭大嘆。

遲秀秀笑著,鄔夜星低頭看著她,因為她笑,嘴角也揚起淡淡的笑意。

看著他們這樣親親愛愛的模樣,崔耳子忍不住說:「餵!那個人在外面等了一晚上,真的不讓他進來嗎?」

 鄔夜星冷下臉,冷哼一聲。

遲秀秀疑惑的問:「誰在外面等?」

「樂微江啊!他從你昏睡後就一直等在外面,你要不要見他?」

遲秀秀尚未開口,鄔夜星冷冷地說:「不需要。」

「哎!經過這件事他完全想開了,他不會再來糾纏遲姑娘,只是想親自確認她安好,這種心情你難道不能理解、體諒?」

「不能。」鄔夜星對樂微江擄走秀秀,害她遭遇這次的火劫仍不能釋懷,要他忘記那椎心撕肺的痛苦,至少要二十年。想見秀秀,二十年後再來吧。

遲秀秀安撫的握緊他的手,輕輕地笑道:「我想見他。」

鄔夜裡皺眉瞪她,抿著唇道:「你不用見他。」

「可是我想見他。我的事不能怪到微江少爺身上,我不想他一輩子掛懷這件事。」遲秀秀抱著他的手臂認真的說。

鄔夜星仍是不願,但出乎意料地讓步。 「見就見吧。」

他一開口,崔耳子連忙朝門外喊道:「快進來吧!你哥和遲姑娘答應見你了。」

樂微江忐忑地走進房內,一雙眼先是瞄了瞄鄔夜星,又移到遲秀秀瞼上,見她笑著,他心上的大石才真正落地。

「對不起,我……只是想當著你們的面道歉。」樂微江勉強笑道。

鄔夜星冷冷地瞥他一眼,又冷冷地哼了一聲。

樂微江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笑容立刻消逸。

「微江少爺,這件事不完全怪你,誰知道屋子會起火呢。再說我很好,無傷無痛,你就不要再自責了。」遲秀秀心腸軟,不忍心看他如此自責。

「屋子著火是因為人為縱火。」鄔夜星冷冷地插話。

遲秀秀眼珠子轉了轉,心虛地問:「是嗎?」

「這該問你啊。」他挑眉道,「就算你不說,我最後還是會知道是誰放的火。」

「知道你在這裡的除了我,就是彩蝶舞姊弟。」樂微江將矛頭指向那對殺手姊弟。

「不是他們。」遲秀秀連忙否認。

「就算不是他們放的火,但他們綁走了你,我一樣不會放過他們。」鄂夜星淡淡地說,殺氣在眼底躍動。

「他們本來是可以殺我的,但是他們沒有,只是我答應他們你不會報復他們,你該不會反對吧?」她眨動著黑而圓的眸子問。

鄔夜星挑眉,盯著她請求的笑容,很不爽,但又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像往常一般冷冷地澆她冷水。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我知道,絕對不會再犯。」遲秀秀巧笑倩兮。

他們倆四目交接時,濃情蜜意濃得化不開,樂微江的心雖然痛,卻只有苦笑的承認秀秀不愛他的事實。

「如果不是他們,還會有誰知道你被關在那裡?」崔耳子問道。

 三雙眼不約而同的望向遲秀秀。

遲秀秀嘆氣道:「反正我平安無事,就不用再追究……」

「不用追究?前一次你也是這麼說,但是想殺你的人依舊不罷手,難不成你要等到一命嗚呼了,才來追究?」鄔夜星瞪著她諷道,嗓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怒氣。

「我……」遲秀秀在鄔夜星冷酷的眼神下畏怯。

聽他言下之意,他似乎知道放火的人是誰了。哎!這麼聰明的情人也真是不好騙啊。

「前一次?這個人對付過你?」樂微江忍不住問。

遲秀秀瞠大眼,才想搖頭否認,就在鄔夜星挑眉瞪視下作罷。

「想殺人的理由很簡單,不外財、仇、恨、嫉。你覺得誰最有可能想殺她呢?」鄒夜星冷冷瞥向樂微江。

樂微江臉色由茫然轉為明白,不肯相信地說:「不會是她……不應該是憐兒!」

「憐兒是誰?」崔耳子問著,卻沒有人理他,只有繼續聽下去。

遲秀秀看著樂微江震驚的神情,嘆道:「表小姐會放火的動機很單純,因為她喜歡你,所以恨我。但是我並不恨她,只因為我能體會她的感受,感情有時會讓一個女人昏頭,做出不擇手段的事。」

「她怎麼會……」樂微江無法置信他心中一向自視甚高、才貌雙絕的表妹會為了愛他,生起殺秀秀的怨嗔心。

「事實擺在眼前,之前她在銀鐲上下毒想害秀秀,最後把所有的罪推到一個丫頭身上,後來又找了大刀門的人要對付秀秀,幸好秀秀機靈幾番避開,現在她又趁她被關在屋內時放火。這些帳,我會一筆筆跟她算清楚。」鄔夜星抿唇薄笑,笑得屋內幾個人打從心底寒了起來。

「夜星,表小姐的心理我能了解,你不要怪她了。」遲秀秀拉起他的手,為辛憐兒求情。

「大哥,我知道憐兒的做法很可惡,但是憐兒會這麼做全是為了我……」

「不管為了誰,她敢做就要敢當。」鄔夜星嚴酷地說。

樂微江握緊手,牙一咬道:「大哥,把她交給我,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微江少爺……」

樂微江無奈地說:「報復憐兒就等於和大刀門為敵,還不如由我來,大刀門也比較不會說話。這件事,就當是我送給你和大哥的……賀禮。」

鄔夜星聞言,露出淡笑地望著遲秀秀如釋重負的明亮笑容。

 「謝謝你,微江少爺。」

樂微江望著笑著燦爛的遲秀秀,從今而後,他將把多年的愛戀深鎖在心底,不再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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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9 00:31:2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平州和其他的州一般,幾條主要大街熱鬧無比。即使是在大寒天裡,勤快的商家仍是敞著大門做生意;擺攤的人家凍紅了臉,吐著白氣卻還是精神奕奕地吆喝著,叫賣聲此起彼落。

坐在酒樓二樓靠窗的座位,望著熙來攘往的人潮,遲秀秀的一雙圓眸卻老是不自覺地瞟向大街盡頭的朱紅大宅邸。

「難道我們要直接上門找人?」她移回視線望著鄔夜星問。

「有何不可。」鄔夜星淡淡地笑。

「不是不行,而是怕我們還沒開口就讓人轟出來。」

「讓人轟出來?」鄔夜星挑眉笑道:「那會是個『有趣』的經驗。」

「有趣?我倒不覺得你會覺得有趣,只怕你一眼瞪過去,人就被你嚇昏了。」遲秀秀咕噥道。

「請問,你們哪一位可以告訴我,你們到底要找誰?」看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被晾在一旁插不上話的崔耳子忍不住問。

 果然,一記冷眼掃向他。

「你怎麼還在這裡?」鄔夜星皺眉問。

 「我一直都在這裡啊。」

「你到底要跟到什麼時候?」鄔夜星涼涼地問。

「不要這麼說嘛,你就當我不存在,沒關係的。」

「你這麼礙眼,很難當你不存在。」

崔耳子笑道:「幹嘛計較那麼多,我們是朋友吧,和朋友一起遊山玩水比什麼都快樂。」

鄔夜星譏諷道:「不是比什麼事都快樂,只是比被『逼婚』快樂多了。」

 「嘿嘿,知我者鄔兄也。」

「少拍馬屁,你什麼時候要走?」

「再等幾天,等我想到法子就不打擾兩位甜蜜。」他戲譴的笑言,惹得遲秀秀不自在地紅了臉。

「我瞧崔云子年紀也不小了,還怕娶妻,莫非是……哪裡不行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行!我行得很。」崔耳子連忙否認。 「但是要和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結婚,對看一輩子,生兒育女,我的腦子就不行了。」

「你上青樓狎妓,就沒聽你說腦子不行。」鄔夜星在一旁漏他的氣。

「那不同,上青樓是銀貨兩訖,不用感情,好聚好散,但娶妻可不行,如果不是自己心中的最愛,那會是一場災難。這一點,鄔兄就幸運多了。」崔耳子羨慕地看著鄔夜星。

鄔夜星和遲秀秀相視一笑,個中原因只有他們自己明白。

「你沒有見過對方,怎能武斷地判定你不會喜歡她呢?」遲秀秀不以為然地說。

「見了面就逃不了了,這種賭博性婚姻,我是敬謝不敏。所以只有纏著你們,阻擋他們來抓我回去。」崔耳子哀聲嘆氣地說。

「這就是他幫你嚇人的原因?」遲秀秀好笑的看著冷峻的鄔夜星被人當成門神似地嚇阻妖魔鬼怪。

「此其一也,另一個原因是因為自從他有了『未婚妻』的消息傳遍江湖後,我家那群老人就歡欣鼓舞、摩拳擦掌,恨不得圈住我的脖子往繼承的陷阱裡推。」

愈說愈不平,兩年前他冒著生命危險設計鄔夜星讓眾老知難而退,安穩過了些好日子,但現在好白子沒了,又陷入水深火熱的生活中了。

「你成不成親和他有什麼關係?」遲秀秀不解地問。

「關係大了,我家長輩以為我和他有不可告人的曖昧……簡單說就是斷袖之癖,所以他們先前已死了心,但現在我家的那些老人又開始逼我要重展男性雄風,恢復男兒本色……唉!」崔耳子再度長嘆。

鄔夜星冷著一張臉說:「這該死的傢伙故意在他家長輩派來的眼線面前抱我,拿我當擋箭牌。」

遲秀秀聽了眨眨圓眸,倏地大笑,「你和夜星……你沒被他追殺算是奇蹟了。」

「誰說沒有,我足足躲他躲了一年,直到最近他為了找你這才『前嫌盡釋』上門找我。說真的,那一抱是冒足了生命危險啊。」崔耳子想起自己當時的莽勇,還會流冷汗呢。

「算你跑得快,否則不知道有?愿意嫁給牌位當未亡人。」鄔夜星由鼻子噴氣道。

「我真佩服你的勇氣,能夠捋虎鬚而安然無恙的人不多呢。」遲秀秀看著鄔夜星直笑。

「沒錯,你也是虎口餘生的人,我們可說是難兄難妹。」崔耳子說著就想抱她以示友愛,但手還沒放到她身上,就被鄔夜星厲目瞪得自動轉彎拍上鄔夜星的肩。

「放心!朋友妻不可戲,我絕不會有非分之想。」

「少羅唆,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離開?」鄘夜星眼中流轉著不善的光芒。

「等我想到辦法時我自然就會走。」崔耳子只能發揮死纏的功力,打死不退。

「夜星,就讓崔公子跟我們一起走吧,反正他又不會礙事。」

「不礙事,但礙眼。」鄔夜星冷哼。

「情人眼中容下下一粒沙,我明了,我會秉持非禮勿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三太原則跟著你們,絕不會打擾兩位談情說愛的。」崔耳子認真的說。

遲秀秀飛紅了臉,「崔公子說笑了。」

「好好,我不說笑,不過,你們到底是要找什麼人?」崔耳子轉回正題。

遲秀秀望了鄔夜星一眼,「你看見街尾那棟朱紅大門的宅子嗎?」

 「看到了,那是哪裡?」

 「平遠將軍府。」

「將軍府?你們要到將軍府找人?」

「沒錯,找平遠將軍的三姨太。」

崔耳子愣了一愣,「你們認識平遠將軍的三姨太?」

 「不認識。」遲秀秀搖頭。

 「不認識卻要去找她?」

「有些事要問她,自然要去見她。」

「能透露是什麼事嗎?」崔耳子好奇極了。

 「一些私事。」遲秀秀笑道。

「不關你的事。」鄔夜星毫不留情的拒絕。

「鄔兄,你說這話就太見外了,我們是朋友,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當然關我的事羅。」崔耳子搖頭反駁他的話。

鄔夜星不耐地瞪他,倒沒有再叫他閉嘴。

「不過,我覺得與其直接上門找人,還不如先找個人問一下三姨太的作息、個性,掌握了她的喜好後再上門,就不怕吃閉門羹了。」崔耳子獻計。

「崔公子說的也對,長年居住權貴之家,我想排場也是大的,我們這樣上門,別人是不會理我們的。」

「不理我們,我就夜闖將軍府,直接找她問話。」鄔夜星冷聲道。

「唉唉,你夜闖將軍府豈下是要鬧得地方上人盡皆知,到時官府一紙公文,你地魔大爺就成了頭號的通緝犯了。」崔耳子趕忙道。

「那些衙役能奈我何?」鄔夜星傲然地笑。

「是不、能拿你怎麼樣,但是少一事總比多一事好吧?能夠用和平的手段達到目的,又何必一定要鬧得雞犬不寧呢?」

「你知道嗎?你真的不是普通的羅唆。」鄔夜星皺眉瞪他。

「謹慎竟被你說是羅唆,我也真夠苦命。」崔耳子又開始無力的大聲嘆氣。

「不要爭了,我們先找人問一下吧。小二哥!」遲秀秀見伙計上樓送酒水,連忙招喚他過來。

「客倌,還需要什麼嗎?」伙計殷勤地問。

 「我們想問一下將軍府的事。」

伙計笑著說:「三位要上將軍府啊?可惜來晚一步,將軍前天上京去找朋友,現下不在將軍府呢。」

「我們不是要找將軍,是想見將軍的三姨太,她也跟將軍出府了嗎?」

「三姨太?將軍府沒有三姨太啊。」

「沒有三姨太?」遲秀秀詫異地看向鄔夜星。

伙計瞧鄔夜星沉著臉,連忙補充道:「說沒有也不對,事實上,七年前是有三姨太,但後來不知為什麼三姨太突然出家去了,所以將軍府從此沒有三姨太。 」

「出家?」這個消息更令人驚訝得說下出話來。

「怎麼會?你知道她為什麼出家嗎?」

「富貴人家的想法我們怎麼會明白,不過三姨太很虔誠的,所以她出家倒也不算太意外。」

「小二哥,你知道三姨太在哪裡出家嗎?」

「這……我記得好像是在子陽山的華嚴庵。」

 「子陽山在哪裡?遠嗎?」

「不遠不遠,約莫半天的路程,朝西走就行了。」

「謝謝小二哥。」遲秀秀掏出碎銀賞給伙計。

伙計收下碎銀,更加殷勤地笑道:「如果三位還有什麼問題,儘管叫我。」說完,便退下了。

「現在怎麼辦?還要繼續找她嗎?」遲秀秀看向若有所思的鄔夜星,不確定地問道。

鄔夜星淡淡地說:「既然知道她在不遠的華嚴庵,也不差這段路。」

「真讓人想不通,她怎麼會出家呢?」

「心中有愧吧。」鄔夜星想起愛落萍的話,淡淡地諷道。

「如果見到她,她真如夫人所說是間接造成你母親死亡的人,你會怎麼做?」

「你是問我會殺她嗎?」鄔夜星好笑地瞅著她皺成一團的小臉。

 「對。」

 「也許會,也許不會。」

「這話有說跟沒說不是一樣嗎?」她不滿意地低嚷。

「怎麼?你聽她出家,就開始發善心了?」鄔夜星揚唇諷道。

「我不是發善心,只是覺得有些事過了這麼久,再在意也於事無補,我希望你能解開心結,放下過去。因為只有這樣,你才能真正快樂,我要你快樂。」

鄔夜星眼中的譏誚不見了,勾唇道:「有了你這個天天在我耳邊說得饒人處且饒人的傻丫頭,我還能做什麼?」

只要人不犯他,他自然懶得犯人。

「說得真是好。」感動的輕嘆聲突兀的插入兩人的談話中。

鄔夜星冷冷地瞪著崔耳子,「你不是說勿聽、勿言、勿視嗎?」

「有時候耳朵還是會不小心聽到一些話的,不要計較那麼多嘛。」崔耳子皮厚地笑道。 「說實話,解開心結或是明白過去的事這兩種方式各有好處,也各有缺點。如果是我,倒不太想弄清楚過去的事,尤其是上一代的事,明白太多只是讓自己痛苦罷了。」崔耳子認真地說。

「那是逃避現實。」鄔夜星淡漠地說。

「也許是逃避,但人生事事面對就太無趣了,逃避也需要勇氣。」

「裝聾作啞的勇氣。」鄔夜星嘲弄他的論調。

「唉!不是每個人如你一般,心臟都那麼強啊。否則就不會有『逃避』這兩個字了。」崔耳子笑道。

「沒有人能夠逃一輩子,就像你早晚會被逮回去娶妻生子,你就不要做困獸之鬥了,早些死心,我會送上大紅包,祝賀你成親。」鄔夜星一想到他被人逼婚就幸災樂禍的想笑。

「謝了,目前這個紅包暫時用不上。」崔耳子連忙搖頭。

鄔夜星笑了笑,看向朱紅的宅邸道:「既然知道三姨太在華嚴庵,我們上華嚴庵把事情問清楚吧。」

懸宕在心中多年的往事,就等著真相大白。

肅穆莊嚴的廳堂上,垂眸沉靜的佛像斂唇含笑,慈悲的面容安撫著所有靜佇祂面前的善男信女,得著平和與沈淀的力量。

遲秀秀望著大殿上的佛像,鼻間嗅著香燭的味道、耳朵聽著遠處的誦經聲,有種奇怪的感覺。他們千里迢迢來到平州找平遠將軍的小妾,得到的訊息竟然是她早在七年前就出家為尼。

她不明白一個備受寵愛的小妾,怎麼會在嫁入將軍府多年後捨棄榮華富貴,甘於平淡?

是問心有愧,還是真的看破紅塵,所以遁隱佛門?

「阿彌陀佛,三位施主要找誰?」一位女尼雙手合十的含笑看著他們。

「我們不知道她的法號,只知她俗名秋艷水,七年前剃度。」遲秀秀望著女尼恭敬地問。

「秋艷水?」女尼愣了愣,半晌才笑道:「貧尼明心,七年前的俗名正是秋艷水。不知三位施主找貧尼有何貴事?」

三人聽她自稱秋艷水都有些詫異,面前的中年女尼面容雖清雅,卻不見任何嬌媚之姿,更與愛落萍口中有高明手腕的侍女形象離得更遠。

「我是鄔雲霓之子鄔念天。」鄔夜星報出母親取的名宇,只見明心聽到鄔雲霓的名宇時有些激動,但立即平靜下來。

「你是……小姐和樂宮主的兒子?」明心望著鄔夜星,笑道:「我剛才就覺得你很面善,原來你真是故人之子,長得和樂宮主真像。」

 「我來,只是想問你一件事。」

 「請說。」明心和煦地笑道。

「我母親死亡的真相。」鄔夜星黑亮的眼盯著明心,直截了當地問。

 明心微微一怔,神色有些淒然。 「人都往生多年了,再追究又能如何?」

 「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明心長嘆一聲,「小姐的死是個意外。」

「愛落萍說我娘中毒,但是你卻見死不救。」鄔夜星炯然的眼眸盯著明心,冷冷地說。

明心瞼色微白,哀傷地說:「我以為小姐服毒只是作戲,沒有想到她真的會服毒,等我發現不對勁,找大夫時已經來不及了。」

「真是她自己服毒?」鄔夜星喃喃。

明心望著鄔夜星輕嘆,「小姐是個敏感的人,她用生命愛著樂宮主,但也對他已婚的身分有著不諒解。為了讓樂宮主痛苦,所以小姐後來常會做出一些自殘的舉動,他們的愛讓許多人活在痛苦之中,包括了他們自己。」

「我不是來聽他們的愛情故事,我只要知道毒真是她自己吃下的?」

「是的。毒是小姐自己服下的。而我……沒來得及救小姐,這一點直到現在仍是我心中最大的遺憾。」明心苦笑道。

 「沒想到愛落萍說的是實話。」

「愛落萍也是個可憐人,她在這場愛恨中是個不被注意的第三者,卻也因為她的存在,改變了許多人的生命,包含了你和我。」明心溫和地說。

「她那時已有我,她在服毒前卻不曾想過我?」鄔夜星冷冷地笑,笑得讓人覺得心痛。

遲秀秀靠近他,伸手握住他的手。鄔夜星望著兩人交疊的手,心口上的痛漸漸和緩下來。他用力握住她的手,這手的主人已是他在這個世上最重要的人。

「小姐當女人當了二十多年,當母親才不過數年,怎麼能怪她呢?!鄔少爺,你的名字念天就是小姐為樂宮主而取的,她是個深陷愛河中的女人,而不是一個母親。」明心苦笑道。 「其實她不是真想尋死,只是想作戲讓樂宮主緊張,是我不好,沒有註意到小姐服了毒,延誤了救治的時機……」

「她的屍身呢?為什麼你沒有為她安葬,反而讓愛落萍將她的屍身丟進大海?」

「錯了,愛落萍沒來得及帶走小姐的屍身,她只在小姐的屍體火化後帶走她的骨灰,但在之前,小姐有部分的骨灰被樂宮主用香囊帶在身上,直至樂宮主去世,香囊都隨著他入土……」

鄔夜星聞言突然大笑,「人算不如天算,愛落萍以為娘和爹一在海,一在土,死不同穴,誰知娘早已伴著爹了。」

 「夜星?」

鄔夜早長吁口氣,撇唇道:「罷了。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其他的恩怨,我已經不想再去理會了。」

「阿彌陀佛!沒有錯,追憶前塵往事已無意義,鄔少爺該做的是惜取眼前人,謹記教訓,不要重蹈小姐的覆轍。」明心看著他們兩人緊握的雙手笑道。

遲秀秀溫煦地笑著,她和鄔夜星從不需要狂情熾愛。

他不是那種愛得激狂的男人,他的愛在戲譴中、在冷情面孔下日漸加深;她的感情也不是像氾濫的江河一佔腦地沖向他,只是每天深一些、每天多一點,同時也會學著多愛自己,不讓自己被愛他的感情摧折了她自己。

離開華嚴庵,鄔夜星忍不住苦笑道:「知道事情真相後,好像人生少了目標,不知做什麼。」

「能做的可多了,我們先幫你母親在廟中立個牌位,以後我們就能隨時來看她。然後我們就去看遍名山大川、環遊各個國家……」遲秀秀拉著他的手開始訴說她的計畫,小臉散發著迷人的光彩。

鄔夜星望著她發亮的臉,情不自禁地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直到她險些缺氧才放開她,笑望著她不知是害羞還是缺乏空氣而漲紅的小臉,一道熱流自遇見她就不曾停歇地溫暖他的心田,融化了冰凍的心。

「哎呀!你這人怎麼……」遲秀秀用手搗住紅透了臉,尷尬得不敢看因鄔夜星突來動作而僵在一旁的崔耳子。

「怎麼樣?」鄔夜星看著她紅著臉的模樣好笑地說。

「有人啊。」遲秀秀咬著小嘴嗔道。

「人?有誰瞧見我們嗎?」鄔夜星橫眼瞥向崔耳子。

崔耳子自然識相地打哈哈說:「我什麼都沒看見,沒看見蝴蝶戲花,也沒瞧見花勾引蝴蝶。」

他欲蓋彌彰的說法,更讓遲秀秀又羞又笑。 「小心偷看長針眼。」

崔耳子委屈地道:「我根本不想偷看,是你們大剌剌地當眾親熱,能怪我嗎?」

「還說沒瞧見,你分明看得一清二楚。」遲秀秀挑他的語病。

「我雖瞧見,卻也瞧得不真切,因為我從沒想過鄔兄會在光天化日之下當著我的面就這樣忘情起來,嚇得我現在還回不了神。」崔耳子老實地說。

要是被其他人瞧見,只怕他們都以為自己的眼花了呢。

「你最好一直回不了神,那也不用再看見你這個跟屁蟲了。」鄔夜星涼涼地說,有些壞心。

「想用這招趕我走?可惜,我以後會老實的走在前頭,後頭的你們要做什麼事我全不知道,也不會再嚇到。」

再多幾次情人之間的甜蜜,他也許會昏了頭效法他們當起採花的蜂蜜或蝴蝶,那多可怕。

說著,他立即走到前頭,讓他們可以你儂我儂。

「你……不能老是肆無忌憚地就……就親我……」遲秀秀低聲地向他抗議。

「誰規定不行?我想什麼時候、什麼地點親你、抱你,隨我高興。」他的劣根性之一,別人愈說不行,他就愈想做。

「哎呀!你這人……表裡不一。」遲秀秀說不過他,只能小聲抱怨。

在別人面前總是冷得像塊冰,但抱她、吻她時卻像是火,總教她幾番著火得做出不像自己會做的事。

他不在乎地撇唇哼道:「那又如何?!」

「不會如何,只會讓女孩子覺得尷尬。」遲秀秀反駁道。

「放心,只有你有機會得到我這種特殊待遇,其他女人,哼!」鄔夜星靠近她,嘲弄地笑道。

 特殊待遇?這男人真是自信得可以。遲秀秀瞠目看著他兀自離開的背影,又好氣又好笑。

當然,心底的甜意像泡泡般冒了出來,連她的笑容都甜了。

前方的身影停下腳步,轉過頭盯著她,下耐地伸手說:「走了!」

遲秀秀甜笑地追上他,將手放進他的手中。

天大地大,她的心卻很小,小得只能放進一個人,一個她最愛的男人。

 「你笑什麼笑得那麼高興?」

 「沒有!」

「真的沒有?」鄔夜星拉住她停下步伐,瞅著她問。

 「真的。」

「好,為了鼓勵你的『老實』,我決定告訴你一件事。」

望著他賊賊的笑容,遲秀秀的心臟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眼神四下游移,幸好崔耳子走在前頭老遠,否則……

 「你臉又紅了,很緊張?」

「沒……沒有!誰緊張了?!你……想告訴我什麼事?」她好奇地問。

他低下頭慢慢地靠近她,在她唇鼻間吹著氣,直到遲秀秀嫣紅著臉,輕咬著唇,他才俯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你是個小笨蛋!」

 說完,他大笑地舉步離開。

遲秀秀一怔,氣惱地大叫:「鄔夜星!」

用力一頓足後,她追上他,作勢的拳頭還沒有打上他,就被他摟進懷中,用熱烈的吻平息她小小的怒火。

 幸福?

 他早就在幸福中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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