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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冬兒 -【誰在躲貓貓?】《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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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3 00:15:0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誰在躲貓貓? - 冬兒

好狗不擋路,即使他是大帥哥也該有點撙節!  
咦!這男人鑒賞力不錯ㄛ!  
不然他怎麼知道她人如其名──犯桃花?!  
唉,她真的是女人的眼中釘,男人垂涎的獵物ㄚ。  
怪了,她為何多看他一眼就要臉紅心跳……三八!  
咦?她欠他一個人情?說謊也不打草稿。  
他分明是趁「老闆不在家」想藉機揩油,可惡!  
嘿嘿!是嫌「鐵板燒」吃得不夠多嗎?  
那她到是可以請他多吃幾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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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3 00:15: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江子麒,現年三十歲,安康集團董事長,一個視工作為生命重心的男人,他的生活除了工作就只有工作。這樣的生活聽來似乎令人非常不可思議,因為大過於單調而顯得相當枯燥乏味;生活嘛,除了工作還應該有點娛樂,否則人生還有何意義可言?但對江子麒來說,工作就是他的娛樂,是他生命的泉源。而為了完成他的每一件工作,單僅是全力以赴還不夠,畢竟想在詭譎多變的商場裡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不擇手段才是成功的最佳不二法門。正因如此,他多了一個——「冷血工作魔」的外號。

  坐在近三十坪大的董事長辦公室中的舒適牛皮椅上,他的視線永遠只會停留在辦公桌上那台大電腦螢幕,和擺放資料企畫書的公文架中,至於室內出自名家設計的裝潢和昂貴的名牌傢俱則鮮少能獲得他的青睞。時間就是金錢,他是恨自己沒能生成三頭六臂,又哪來多餘的時問與心力去欣賞那些對工作完全毫無助益的擺設。

  「董事長,十點在第一會議室召開高級幹部會議。十二點在凱悅飯店二樓,您和富煌集團總裁有個午餐約會。下午兩點是您每個月固定要巡視各樓層職員……」

  秘書翁小萱正望著手中的行程表一絲不苟地報告著,辦公室的大門卻在毫無預警下被人由外大力推開,發出好大的聲響。她不禁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公事化地繼續往下說:「董事長,這就是您今天預訂的行程。」

  「你遲到了五分鐘。」連眼皮也未抬一下,江子麒冷漠而不帶一絲情感的低沉嗓音伴隨著翻過紙張的聲音一同響起。因為在公司裡除了他的好友郭靖海之外,還有誰敢末敲門就這麼肆無忌憚地闖進他的辦公室。就連他親愛的弟弟,同時也是安康集團總經理的江子麟都不曾如此膽大妄為,而他這個特別助理顯然是比總經理要來得囂張。看來他這個董事長似乎是大放縱他了。「翁秘書,你先下去吧。」

  「是的,董事長。」翁小萱恭敬地說完即舉步離去。經過郭靖海的身邊時,她不禁投以不可思議的一瞥;在江子麒冷漠又無情的鐵腕作風下,這個特別助理的行徑的確一如他的頭銜般特別。不過在安康集團裡,恐怕也無人能像他這樣與眾不同,因為除了公事以外,相信無人會想和江子麒共處一室。儘管江子麒儀表非凡且還富有多金,但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冷氣」卻足令他人望而遠之、退避三舍,而郭靖海卻能和他成為好朋友,莫怪他特別。

  「我不準備解釋遲到的原因,相反的,你該感謝我遲到了這五分鐘。」一等翁小萱離開辦公室,郭靖海立刻聲明,完全無視他這一番話對眼前仍埋首於文件中的江子麒是多麼嚴重的挑釁行為,還大刺刺地拉過辦公桌前的旋轉椅,一派悠閒自在地坐好。他知道翁小萱臨去那一眼所包含的意思,其實他一點也不特別,只是他大習慣面對板著一張死人臉的江子麒,所以早已麻木的他又豈會對他的冰冷有啥反應。

  感謝!?江子麒緩緩抬起臉,沉靜地凝視那張熟悉卻帶著戲謔的男性臉龐——戲謔?錯,他根本就是在對他嘻皮笑臉。看來他這安康集團董事長的權威在他眼中和平常人是沒什麼分別。

  「你——好像用錯形容詞了吧,郭!特!助。」。

  「那可不。哎,別瞪我,我會這麼說自然有我的道理。就算我想拔老虎嘴上的鬍鬚,也得披甲才能上陣,你說是嗎?」郭靖海忙堆起滿臉的笑容來迎視江子麒既犀利又毫無溫度的眸光。若說他的聲音具有令人不寒而慄的效用,那他的眼睛無疑有凍死人的功力。住在亞熱帶的台灣,且又是盆地悶熱氣候的台北,他的「冷氣」究竟是從哪練出來?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冷氣」幾乎是如影隨行地環繞著他,有時郭靖海不免懷疑,他是否連睡覺都這麼的冷意襲人?若是,那他可要同情他的未來另一半嘍。

  「別跟我嘻皮笑臉,需要我來提醒你我的身份嗎?」江子麒不悅地一挑眉。老實說,也真是不明白郭靖海為何總是一副缺乏穩重的模樣與口吻,更莫名其妙的是,他居然會和他成為莫逆之交?!他和他根本沒有一點共通處,只除了他們的聰明才智。

  「董事長,在公司裡我可是一刻都沒有忘記您崇高的地位,只不過身為您重金禮聘的特別助理,我有義務提醒您安康集團目前所面臨的最大危機。」嘻皮笑臉!?這可是一個相當嚴重的指控,郭靖海忙一本正經地嚴正說明。

  「別跟我耍嘴皮子。我知道你的口才很好,不過身為安康集團重金禮聘的特別助理,你未免也混得可以,我開始懷疑我當初僱用你的決定是否出了差錯?」江子麒沒好氣地冷聲嘲諷。安康集團的危機?哈!這無疑是本世紀最大的笑話,公司每個月蒸蒸日上的業績就足以推翻他此刻的這番言論。

  「你果然還沒察覺。」郭靖海頗無奈地一搖頭。

  「我不想猜啞謎,你最好有話直說。」江子麒淡淡地撂下話,視線隨即移回到桌上的企畫書上。他的寶貴工作時問可是一刻也浪費不得,他才懶得理他。

  「好吧。董事長,你有沒有發覺到在你每個月固定巡視樓層的日子裡,員工的表現都令你非常的滿意與激賞呢?」眼看著江子麒的注意力又被工作拉走,郭靖海趕緊將心中擱放多時的疑惑說出。有規律的工作行程雖不錯,但對於一個在上位者來說實非好事,而他顯然尚未發現這一點。

  江子麒悚然一驚,抬眼迎視好友寓含深意的擔憂眸光,心裡已有了譜。「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你不覺得這幾個月來員工的表現實在是好得沒話說嗎?不知道是他們在『特別的日子』裡才表現得這麼出色,還是隨時隨地都這麼卓越呢?」一撇嘴,郭靖海戲謔地反問。在安康集團這擁有數百名員工的總公司中,能力優異的員工自是不勝枚舉,但不勝枚舉並非代表全體員工,所以他能不為這異象而感到奇怪嗎?

  「這答案還真令人期待。」江子麒放下手中的企畫書,略扯動嘴角說。好個特別的日子,他的確是疏忽了一些事情。

  「愈期待愈容易受傷害。」郭靖海忍不住調侃。他早知好友並非傻瓜,只是對工作有點走火入魔而已。可是身為一個跨國集團的領導人,工作雖然重要,管理的問題亦輕忽不得。

  「走吧。」霍然站起身,江子麒即頭也不回地往辦公室大門走去。時間就是金錢,而他絕不容許他的員工浪費他寶貴的時間演戲給他看;若是,各樓層高級幹部主管的皮可要繃緊一點了。

  「現在!?但五分鐘後就要召開高級幹部會議耶,你……」郭靖海錯愕地連忙提醒,但在看見江子麒高大的身影像風一般的走過他身旁時,他還能說什麼?只能苦笑地閉上嘴巴並趕緊提步追上前去。此刻各樓層的高級幹部應已在二十三樓第一會議室集合,那麼各樓層的員工在這種情況下會有什麼表現呢?天呀!郭靖海突然有種很不好、很不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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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子麒鐵青著一張臉從樓梯間走向八樓,而這一路從二十五樓至九樓的暗中巡視結果,他已毫無心情再繼續巡視下去,因為他無法保證自己是否會失去控制而壞了他向來引以為豪的冷靜自持。趁著高級幹部去開會的空檔,各樓層員工的表現竟像是家裡沒大人似的三五成群地聊天說笑、談論東長西短的,堂堂安康集團總公司。

  儼然成了一座菜市場。更該死的是他們居然在他背後取笑他的外號,嘖!他火大地舉步朝電梯方向步去,夠了!他看夠了!

「桃花,你泡這是什麼茶?難喝死了。」

  「對不起,何姊。我這就重泡。」

  「桃花,我叫你影印的上洋公司報表,你到底影印好了沒?我可是趕著要用。」

  「對不起,余姊,我馬上就去影印。」

  「桃花,我不是叫你把遠奇公司的檔案找出來給我嗎?你究竟在干汁麼?慢吞吞又笨手笨腳,一點小事都做不好。你別以為長得美,仗著經理喜歡你,你就可以偷懶不做事。」

  「林姊,我沒有,對不起、對不起,我會努力改進的。我這就去泡茶、影印和找檔案,請你們再等-下,我馬上就好。」

  「對不起、馬上,你除了會說這些話,你還會幹什麼?」

  「組長,人家桃花只要會向經理流兩滴眼淚就夠了,她哪需要做事情。誰像我們這麼苦命,做牛做馬的還得不到經理的青睞呢?」

  聽到尖銳的女性嗓音突兀地響起,江子麒不禁駐足望向聲音發源處——資料處理辦公室,隨即印入眼簾的畫面是三個女子包圍著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而傳進他耳中的談話內容和那嬌小女子不住點頭道歉的情景,霎時竟令他心中一把無名火燒起,他想衝上前去痛斥那三個明擺著欺負這叫桃花的女子。就在他幾乎付諸行動,雙腳真的往前走時,這一剎那,他又驚震地僵在原地,他!究竟在做什麼?就算這叫桃花的小女人果真被她們欺負,那又關他什麼事?尤其是她和他非親非故、他又不明事情原委的情況下,他怎能因眼前的情景就偏袒她、同情她?而同情……真是好笑,他何時曾同情過某人、事、物了?在他的世界裡,壓根就沒有同情這兩個字。

  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往他所立之地而來,他下意識忙閃靠在-旁的柱子後,一嬌小的人影快速從他身邊跑過直奔女子化妝室;接著耳邊就響起女性得意的嘲笑聲,然後他就發現自己竟不由自主地追上前去。

  「嗚……」

  甫抵達女子化妝室前,江子麒就聽見那壓抑而哽咽的哭泣聲,他不禁怔忡地停下腳步,無法相信自己此刻的行徑;他究竟是吃錯了什麼藥!怎麼會連著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來?他該不會是因為那群員工的真正表現而氣昏了頭?

  但氣歸氣,他肯定自己當時仍未失去慣有的冷靜與理智!可是這會他竟失常得像個傻子似的呆站在女子化妝室外!他想做什麼?難道他想去安慰那個正在女子化妝室裡流淚的「小」女人嗎?笑話,他有沒搞錯呀,他該走了,他不該再任自己這般的莫名其妙下去。不,正確的說法是他不該浪費自己的寶貴時間上在這毫無建設性的事物上,雖然她的哭聲頗能引起他人的惻隱之心,但那絕不會是他。他微蹙眉邁開腳步。

  「嗚……桃花,別哭啊……嗚……桃花……你要堅強……桃花……沒關係,別哭……」

  當那哽咽卻不斷勉勵自己的話語斷斷續續地從女子化妝室傅了出來,江子湖邁開的步伐又硬生生地定在原地,只因他的心正為這番話而悸動不已。這個叫桃花的

  「小」女人,沒想到她居然有不畏屈撓的意志,儘管她懦弱得躲在化妝室哭泣,但他無法不激賞她這番言語,最起碼她知道自己要堅強。

  嘩啦嘩啦的流水聲一響起,江子湖若有所思地舉步離開女子化妝室前,在資料處理辦公室外的通道上一隅等候著。因為他突然很想看看這個桃花是得是何模樣,畢竟能讓地為之激賞的女人實在少之又少,即使是一時的激賞亦屬難得。

  當一嬌小的人影低著頭走進他的視線中,他大刺刺地舉步橫擋在她面前,而她一發現他的存在時也猛地嚇了一跳抬起頭……

  天!真不知道究竟是誰嚇到誰?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桃花竟然是一個長得如此楚楚動人、我見猶憐的傾城佳麗,瞧那因哭泣而更顯得水亮晶瑩的眼眸,相信再鐵石心腸的男人都難以招架。尤其此刻她那宛若貝殼般的皓齒輕咬著如櫻桃般的唇瓣,給人的感覺是那麼的柔弱無助,就連他向來如冰山般的心亦不禁為之勤容。好  一張令人心生憐惜的容顏,他的心竟然會湧現一股想呵護疼惜她的感覺,實在不可思議啊。

  上帝!眼前這個突然出現擋住她去路的男人,身高竟足足高了她一個頭。而他那張宛若雕刻刀琢磨出來的臉龐,就好似出自藝術家的手筆般俊逸冷冽;特別是他那雙冷如夜空星辰般的眼眸,犀利又晶亮得像是能看透他人的靈魂深處,令她覺得膽戰心驚又怯懦自卑。在他眼中,她好似無所遁形,她甚至覺得他那逼人冷銳的眸光彷彿在恥笑她的怯懦膽小。

  但他只是一個陌生人、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他壓根就不認識她,所以她不該會覺得在他眼中看到她的怯懦,偏偏她竟莫名其妙地覺得他似乎非常瞭解她;但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她從未見過他。或許是他的眸光實在太凌厲迫人,再加上他渾身上下所散發出一股冷漠孤傲的氣息,才會令她有這種窒息的感覺。

  倉皇地低下頭,她忙不迭地向旁邊移動。孰料他亦跟著她的移動而移動,她不禁惶恐地抬起頭,卻望進一雙閃著促狹意味的冷眸;她頓覺一股怒火燒上心頭,他究竟想做什麼?為什麼故意擋住她的去路?

  「先生,麻煩請你讓開一下好嗎?」內心明明很想火大地叫他滾開,但再度迎視他那雙睥睨群倫又炯炯有神的冷眸時,她的怒意霎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怯意,她囁嚅地請求。

  「不好。」江子麒皺眉搖頭。適才他明明在她眼中看到那一閃而過的火焰,結果……唉,這「小」女人離堅強的日子勢必還有一大段距離。不,瞧她那年輕的臉蛋,她顯然還只是一個剛踏出校園的「小」女孩。

  「先生,可是你擋住了我的路,你不讓開我沒辦法過去。」瞧這男人說的是什麼話,不好!?她簡直無法相信耳中所聽見的話語,無奈她卻說不出要他走開的強烈字眼。天呀,她若不是這麼怯懦就好了,她甚至無法理直氣壯地迎視他那攝人的眼睛。

  「你的路?小姐,請問這條路是你家的嗎?」江子麒一挑眉,瞅著她。可惜早先那一閃而過的火焰已不再出現她眸中,他略失望地想著,這個「小」女孩,她該不會連生氣都不會吧?

  「不是,但是先生……」錯愕地抬眸,她想為自己反駁。

  「你叫什麼名字?」不客氣地截斷她的話,江子麒雙手環抱地問道。因為他等待的是她的不悅,而非溫順的解釋,她顯然還有待調教,而他竟很樂意地想幫助她。

  「我叫范桃花。」她不由自主地回答。范桃花實在痛恨自己的膽小,這個男人強勢地擋住她的路,她卻無法為自己大聲討回一個公道;更氣人的是,她還有問必答。是他不對,她幹嘛要告訴他她的名字?

  「范桃花!?哈哈……看來你很有男人緣,卻缺乏女人緣吧?」江子麒一怔,隨即朗笑出聲。范桃花,以她的相貌來說,好一個「犯」桃花呀!

  「你怎麼知道?」-泛桃花大吃一驚地望著他。自她懂事以來,接近她的全是男孩子,而排斥她的永遠是女孩子,這個男人才初次見面就一針見血地說中了她的遭遇,他未免大過於神通廣大。

  「我就是知道,小不點。」瞧她瞠目結舌的滑稽模樣,江子麒頓覺好笑地輕拍一下她的頭。嗯,她還真是有夠矮的,站在他身邊竟只到他的肩膀而已。

  「小不點?你說我?過分!或許我是沒你長得高,但我好歹也有一百五十五公分。先生,你大失禮了。」范桃花聞言一怔,小不點!?這……這男人居然在取笑她的身高!先前的怒火又悄悄浮現心頭,只因他那令人光火的舉動,他……他竟然拍她的頭就好像在拍一個小孩子似的。

  「失禮?我不覺得,因為我說的是事實呀,小!不!點。」瞧那粉嫩的臉頰驀然罩上一層薄薄的紅霧,看來她對這一句「小不點」顯然非常介意。不過他對她此刻的反應,顯然感到有種莫名的喜悅;這個怯懦的小女孩,她還是會生氣嘛,他不禁滿意地揚起了嘴角。

  「先生,我不叫小不點,我可是有名有姓。」聽到他故意拉長的語調和猛然上揚的嘴角!他在笑她!這個差勁又沒水準的討厭鬼,她和他不過是初次相見,他卻以取笑她為樂,可惡!范桃花暗恨地瞪著他。

  「我知道你有名有姓,不過我倒覺得小不點這三個字挺適合你。」江子麒淡笑地望著她那閃耀火光的水眸。嗯,愈來愈有朝氣啦,他還是比較喜歡具有活力的女子。而她……她那楚楚動人的臉龐,實在令人覺得萬般不忍,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尤其是他不該產生這種感覺,甚至是他為何會產生這種想要幫助她的感覺。他一向是非常重視寶貴的光陰,現在他分明是在浪費他的時間卻莫名地不肯移動分毫,他究竟是怎麼了?

  「我可不覺得。先生,麻煩請你讓路好嗎?」范桃花差點沒氣得吐血。這個討厭鬼,他不可能看不出來她在生氣吧?若是,那他分明就是故意的,但她和他很本就不認識,他為什麼要「故意」?

  「怎麼?你是在生氣嗎?」江子麒佯裝驚訝地問道,內心卻期待著她接下來的反應,是生氣忿怒抑或是無言的瞪視?往常他從不會對一個〔小」女孩這般咄咄逼人,事實上是他對女性向來視而不見,除非她是一個能力卓越的女強人,結果……嘖,他應該結束這段毫無意義的接觸,偏偏他卻發覺自己在等待著她的回答,嘖!不該是這樣的。

  她簡直快氣炸了!和這種明知故問的男人再爭論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可悲的是她連爭論的勇氣都沒有;而眼前這個男人言語間像是在挑釁和蓄意惹她生氣似的,她自認自己的外貌應不至於會令男人討厭,偏偏這傢伙……

  「小不點,你真的生氣了?」江子麒微笑地迎視著她無言的瞪視。唉,這個小不點看來真不懂什麼叫發火,不,別說是發火,她似乎連什麼叫反唇相稽都不會,莫怪她會被那群女人給吃得死死的。而她這種個性……說什麼要堅強,她恐怕只學得會忍耐O

  「先生,你到底想做什麼?」范桃花實在忍無可忍又百思不解。女同事的排斥與厭惡她可以諒解,但一個陌生男人……她真是不明白。尤其是像他這樣一個渾身充滿著冷傲尊貴氣息的男人,他壓根一點也不像是個無聊男子,結果他的行為真的是很——無聊。

  「我?」江子麒一呆,隨即自嘲地一聳肩。「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正在跟你聊天嗎?小不點。」

  「聊天?!先生,對不起,我現在是上班時間,恕我沒辦法再跟你繼續『聊天』。」范桃花杏眼圓睜地注視他一臉充滿譏誚諷刺的笑容。討厭鬼,他真的是有夠無聊的!同時他也真的把她給惹毛了,無論他的動機為何,只希望她再也別遇見他。

  「小孩子火氣別這麼大,小心沒男孩子喜歡,小不點。」望著閃耀在她眸中的怒火,江子麒忍不住欣喜地用手輕輕拍打一下她的頭。他總算成功地激怒她。不過他隨即為自己的這番用心深感困惑驚詫。他——江子麒,世人口中的冷血工作魔,除了工作,無事能吸引他的注意,現在他竟為熱怒這個小女孩而心喜不已,他……怎麼了?

  「不勞你費心,這是我的事。」他又拍她的頭!范桃花想也未想的就揮手打掉他那令人極度厭惡的手。她不是小不點,她叫范桃花,而眼前這個男人—她討厭他!可諷刺的是,她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曉得,她真是大遜了。

  「說得也是,那我就不打擾你上班了,小不點」江子麒朗笑著一點頭。目的已然達成,他是該下台一鞠躬,雖然他這目的對他的工作是完全毫無幫助,但匪夷所思的是他的心卻覺得滿足愉悅。這個小女孩為什麼會讓他有這種感覺,難道他愛上她了嗎?不,不會的,瞧她的模樣顯然才剛踏出校園,若他判斷無誤的話,她和他之間的年齡足足相差有十二歲;十二歲,一個年輪,他若喜歡她,那豈非就像是老牛在吃嫩草似的。思及此,嘴角不禁逸出-絲諷刺的笑容,他真的該走了。

  「等等。」看見他側轉過身,范桃花不由自主地叫住他。待發現自己做了什麼,她簡直無法相信地暗暗咒罵;討厭鬼要離開,她該是樂得鬆一口氣,為什麼她還自找麻煩地叫住他,她叫住他要做什麼?她真是鬼迷心竅了。

  「小不點,你還有什麼事嗎?」別說她驚訝,他亦相當詫異。迎視著她充滿迷惑又惶恐的雙眼,看來她仍理不清自己的思緒,唉!

  「我……」面對他的問話,她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什麼事?她若知道自己叫住他是為什麼事就好了,她總不能告訴他I  don't  know吧。可他的眼光像是洞燭一切地盯著她,她只覺得臉頰如火燒般的臊熱起來,迎視他的眼睛更加顯得困窘尷尬。難堪的她匆匆低下頭,天呀!她臉紅了,而臉紅的對象還是個讓她感到討厭的男人,她到底是怎麼了?

  「小不點,你怎麼了?臉這麼紅。喔,你喜歡上我了是不是?」她瞬間紅如彩霞的臉龐令江子麒心頭一震,這個小女孩居然看著他就臉紅了,難道她對他……不,不可能的。

  「我才沒有,你不要向口以為是。」喜歡他!?她不過是臉紅了一下,他就說她喜  歡他,這個男人非但討厭,還相當的不要臉。

  「我自以為是?那請問你為什麼一看見我就臉紅呢?還有,你叫住我卻不說話,其實是因為你在害羞吧?小不點。」瞧她臉紅脖子粗的反應,江子麒好笑地瞅著她更加緋紅的臉龐。他長這麼大還未試過臉紅的滋味,事實上,他就連笑容都鮮少有過,結果今天他微笑的次數怕比他去年一整年加起來還多。

  「害羞?先生,你未免太自作聰明了吧?」她哭笑不得地猛搖頭。她要昏倒了,他真是愈說愈不像話。這傢伙舉手投足間充滿-股無語倫比的威嚴感,如果他不說話的話;可實際上他的行徑卻是這麼的厚顏無恥。她總算明白什麼叫人不可貌相。

  「是嗎?那你紅著臉叫住我又是什麼意思呢?」江子麒含笑地提醒她臉上尚未抹滅的證據。儘管他非常明白她對他壓根沒那方面的念頭,但莫名的,他還是很想知道她為什麼臉紅。

  「我……我只是想問你叫什麼名字而已,至於臉紅……那完全沒有什麼意思。」事到如今,她若不找出個叫住他的理由,可真會被他冠上愛慕他的「罪名」。不過她雖然勉強找出個理由,心裡卻很明白自己的臉紅卻是完全無解;對一個感覺上算是討厭的男人,她真的不明白自己這是為什麼。

  「我的名字……」江子麒一震,隨即朗聲大笑。

  「你笑什麼?」范桃花被笑得一頭霧水。

  「小不點,你還說你不喜歡我?」江子麒促狹地朝她一眨眼。

  「等等,你是說我問你的名字就是我喜歡你的意思?」那麼輕佻又曖昧的眼光,令范桃花想忽視他眼中的含意都沒辦法。問名字又能代表什麼意思?這個男人,她真想叫他去撞牆。

  江子麒回給她一個「難道不是嗎」的眼神。

  「拜託……好、好吧,先生,那請問你究竟尊姓大名?」范桃花有種想昏倒的感覺。直到此刻,她突然發覺自己真的很想知道他的姓名,畢竟她若想暗地裡罵他也得有個名字,否則偷罵他就失去了意義和快感。

  「我……」到嘴邊的話猛然嚥了回去。「我叫郭靖海,這樣你滿意了嗎?小不點。」江子麒不自主地扯出另一個名字。嘖,他江子麒三個字何時畏於向人說出,但那一瞬間,他無法說出自己的真實姓名,這若真被他的好友郭靖海聽到,他幾乎可以想見他那張充滿戲謔與調侃的嘴臉。話說回來,他拋下他一人獨自在九樓,他不可能遲到現在還未趕到八樓來,莫非……他緩緩側首舉目四顧。

  「滿意,我非常滿意。」回給他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范桃花暗暗咬牙,朝所屬辦公室快步奔去。郭靖海這三個字她好似在哪看見或聽見過,不過如果可以,她但願再也不要遇見他。

  江子麒有趣地揚了揚嘴角。姑且別論他這一番匪夷所思的用心,她臨去的反應已無一絲先前那種怯懦,最起碼他成功地挑起她的怒焰,想必她亦很厭惡他吧?

  倏地,江子麒臉上的笑容在瞬間消失於無形,此時印入眼簾的是那熟悉不過的高大身影——郭靖海,他的心猛然往下一沉。

  「你來多久了?」他正目不轉睛地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思瞪著他,江子麒不禁皺起了眉頭。因為郭靖海此刻的模樣,說白話點就像是看見鬼似的,而他自然不是鬼,卻對他這副撞鬼樣無法視而不見。

  「夠久了。」極力想恢復應有的精明幹練,郭靖海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他簡直無法相信方才見到的情景,他應該是在作夢吧?只因他眼睛所看、耳朵所聞的真實絕不會出現在他好友身上,偏偏他的臉、聲音即使是化成了灰他也不會錯認;但問題是,他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上帝!他迫切需要一顆鎮定劑。

  「走吧。」一挑眉,江子麒舉步往電梯方向大步走去,因為他不想回答那無解又令他備感心虛的話題。聽到郭靖海的回答,這麼說他看到了一切、也聽到了所有,也就是說他的反常全落入他的眼中,難怪他會一副見鬼的神情。他的確也覺得自己有點鬼迷心竅,否則適才怎會全憑一時情緒行事而非慣有的理智。不過,事情過去就過去了,總之他不會再發生任由一時情緒控制的事情來,事情就到此結束吧,而她和他應不可能會再見。

  「等等,子麒。」江子麒的話宛若鎮定劑般拉回郭靖海遠離的思緒,同時也讓他看清現實的景物,這一切並非是他在作夢。而這一醒……呵呵!看來有好戲要上演了。

  狐疑地停下腳步,江子麒卻發覺心中的不安瞬間達到頂點。他早該明白郭靖海不是一個易於打發的人物,尤其他對他的瞭解與認識實不下於他,所以他怎麼會輕易放過他失常的大好良機。

  「我非常困惑,你叫郭靖海,那我該叫什麼名字?江子麒嗎?」望著那雙非常熟悉的冷眼,郭靖海佯裝不解地注視著江子麒倏然乍青乍白的臉色。喔,能令向來冷靜沉穩的江子麒臉色遽變,這可是天大的發現,而這發現全來白口於那個小女孩!范桃花,嗯,男主角還是要有個女主角搭配,否則一齣戲要怎麼開演?

  「你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啞巴。」沉著臉撂下話,江子麒舉步往電梯方向前進。他就知道郭靖海絕不會放過這大好機會,雖然已有心理準備,可當問題一針見血地刺進他心窩,那一剎那他竟有惱羞成怒的反應。雖僅只是一瞬間,他的確是心中大亂,怎麼會這樣?他這個眼中只有工作的無情冷血魔,居然會被一個可能小他十二歲的小女孩給搞得失了分寸?這是不對,也不被允許,他八成是被先前樓上的員工表現給氣昏了頭,否則他豈會連著失常?對,一定是這樣的。

  「就算是當個啞巴,我可也有名有姓,你說是嗎?江董事長。」郭靖海笑嘻嘻地聳聳肩即尾隨上前。他若肯安分地當個啞巴,那還有好戲可看嗎?而好友這遲來的人性反應豈非稍縱即逝?不成,他絕不能安分地當個啞巴,因為他必須挽救一個已沉淪於工作無法自拔的冷血工作魔,而愛情無疑是最佳良藥。

  「原來你還知道我的身份,郭特助。」江子麒諷刺地斜睨了郭靖海一眼,他臉上過於燦爛的笑容著實令人備覺刺眼。或許他該派郭靖海出差才是,以免他真閒得想爬到老虎頭上拔毛。

  「董事長,就是因為我無時無刻記著您的身份,所以我才會覺得困惑,而我誠心地希望您能幫我解答困惑。」郭靖海立刻用非常謙卑又恭敬的口吻請求。哈,想用身份來壓他,他又不是今天才認識他,沒這麼簡單!

  「是嗎?你真的非常誠心地希望我能幫你解答困惑嗎?」一直走到電梯前,江子麒按下電梯按鈕才側首回給他一抹淡淡的笑容。說是解答困惑,瞧他那刻意諂媚的嘴臉,他分明是居心不良。

  「董事長若覺得為難的話,那身為下屬的我自然是不敢勉強。」他太明瞭江子麒臉上那抹看似雲淡風輕的笑容所蘊含的深意,唉,事情若不就此打住,他可就要惹禍上身。話說回來,誰叫他的職位比他大呢?正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不過他可不會就此打消念頭,反正來日方長,不急。

  「不敢?你若真知道什麼叫不敢的話,安康集團會更加安康。江子麒相當不以為然地望著好友異常晶亮的眸光。好一句不敢勉強,打死他都不會相信,看來他得盯緊他。

  「是的,董事長。電梯來了,我們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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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3 00:15: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愈靠近前方那楝巍峨壯麗的建築物,范桃花的腳步就愈顯沉重。雖然她在雙親的強迫下來到台北獨自生活,但她萬萬沒有想到,孤獨的一人居家生活容易習慣,反倒和女同事之間的相處卻是這麼困難,困難到完全沒有改善,還成為眾矢之的。儘管她拚命告訴自己要忍耐、要堅強,但天可憐見,她一天比一天更加懼怕面對那群女同事怨恨、指責的嘴臉。

  惶恐地停下腳步抬起頭,視線一觸及那用K金打造的「安康集團總公司」七個大字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那光芒強烈得令人無法忽視,繼而覺得渺小。她出神地看著,直到頭重腳輕的感覺席捲住她,眼前一黑!她踉蹌地往前栽去。

  「你還好吧?」一雙寬大的男性手掌及時扶住她往前栽去的身軀,接著男性擔憂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無力地轉過頭,范桃花茫然的視線在經過兩、三秒鐘的時間才能將焦距對準眼前這張陌生卻斯文俊雅的男性臉龐。他眼中的關切神情,就像陽光般溫暖了她那惶恐不安的心靈。她不可思議地瞪著他看,因為除了父親,她對異陸壓根沒有感覺,而他!只是一個陌生男人……驀然,一張宛若刀刻般有稜有角的男性臉龐浮現腦海!郭靖海!她震驚地驚覺!為什麼會想起昨天上午那個討厭的男人?

  及時扶住范桃花免於摔倒的男人,他不是別人,而是在昨天上午看見江子麒和她相處情形的郭靖海。他會在這裡出現,自然是有意安排。俗話說的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所以他才會在此等候並尋找一個良機會會她。儘管他已調閱過她的人事資料,也知道她是一個絕世美女,但在她抬起頭來注視著他的那瞬間,他仍是為她那張蒼白無助卻憑添無限嬌弱、惹人憐愛的容顏屏息,好半晌才能拉回自己迷離的思緒與眸光。好個我見猶憐的小女孩,莫怪眼中只有工作的江子麒會因她而不由自主地想去呵護憐惜她。她的確是一個驚奇,若非江子麒已先他一步遇見她,他怕也會控制不住怦然心動,而馬上展開獵艷行動了咧。

  「小姐,你的臉色很難看,需要送你去醫院嗎?」察覺到她愈見蒼白的臉色,郭靖海不禁皺起眉頭。美得如西施般楚楚動人是不錯,可身體健康亦如西施那就不大妙了,或許他該先送她去醫院診治才是。

  「不,不用了,我沒事,謝謝你,先生。」猛然回過神,范桃花這才發覺他的手仍扶著她的手臂時,整張臉霎時像火燒似的。她羞赧地迅速推開他的扶持,然後像逃難般往前方建築物拔腿狂奔。

  」你……等……」尚未從她霍然紅如蘋果的臉色反應過來,郭靖海錯愕地看著她跑離他的視線,壓根來不及阻止。他腦海中的計畫還來不及執行她就跑了,而這場好戲沒了女主角,今天又得落幕啦。他失望地想著。

  「靖海,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如刀般銳利的聲音突兀地從他身後不遠處響起,嚇得心虛的郭靖海差點沒跳了起來。他轉過頭便看到正坐在加長型的華美賓士車裡一臉狐疑的江子麒,一迎視他那森冷的眸子,郭靖海心想他該不會也看到了范桃花吧?由江子麒一如往常般冷漠的表情,他實在無法看出端倪;但男主角既然出場了,戲不就又能揭幕嗎?他竊喜地想著。

  「早安,董事長,我正在日行一善呢。」無論江子麒有沒有看見范桃花,他很樂意告訴他。

  「日行一善?」江子麒相當懷疑地瞟了郭靖海一眼。剛才他正好將早餐會報時所需要的資料瀏覽完畢,忽地瞥見郭靖海站在離公司五公尺處的街道上,而真正引起他注意的還是那熟悉的嬌小身影。

  「是的,原來好心會有好報,這句話還真是一點也不假。」郭靖海笑嘻嘻地走上前,一點也不客氣地拉開車門就大剌剌地坐了進去;有舒適的轎車不坐而選擇走路,他會這麼傻嗎?尤其在酷暑中,身邊還坐著一個比中央空調還冷上數倍的人,這涼快得上哪找啊。

  「好心?我還以為是黃鼠狼在給雞拜年呢。」就是看不慣他那嘻皮笑臉的態度,江子麒忍不住諷刺。視線移回手中的文件,腦海卻不由自主地浮現那道熟悉的嬌小身影;如果他沒看錯,她應該是范桃花,那個怯懦膽小的小女孩,但她怎麼會和郭靖海在一起?而向來是開車上班的郭靖海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他猛然抬眸盯著郭靖海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

  「要這麼說也未嘗不可。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想我也老大不小了,連一個女朋友也沒有,這像話嗎?別人不曉得,還以為我郭靖海有什麼毛病呢。」他果然看到了范桃花。郭靖海暗向口竊笑,卻裝作嚴肅地道。

  「你是有毛病,追一個年齡相差你十二歲的小女孩,你想摧殘國家幼苗嗎?」江子麒邊收拾手中的文件邊譏嘲地斜瞄他一眼,卻驚訝地發現郭靖海眼中過於認真的眸光。他已鮮少在他眼中看見這種神思,難道他是認真的嗎?對那個小不點……范桃花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美女,尤其她的美總會激起男人天生的一股保護慾望,就連他不也曾為之心動嗎?既然如此,郭靖海會為其傾心亦不足為奇。再說,若他真想追求小不點,他憑什麼阻止他?按理說他是他的好朋友,他更該樂見其成才是,畢竟他們的確都老大不小,想交-個女朋友也無可厚非。

  「摧殘國家幼苗?子麒,你這麼說就不對了,難道你沒聽過一句話嗎?」郭靖海頗不以為然地正色看著好友毫無表情的冷臉,內心卻為他這番話差點沒厥過去。

  敢情這就是江子麒的想法嗎?雖然他明白江子麒對愛情這玩意的看法是非常嚴肅,所以他從不隨便和女子交往,當然工作也佔去了他大多的注意力和時間,但他完全沒有想到江子麒對愛情的感覺竟是這麼八股。天呀,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年齡算什麼鴻溝,彼此的心意才是愛情最重要的酵素啊。

  看見轎車停在安康集團總公司旁邊的車道上,江子麒暗鬆一口氣,拿起公文袋就欲起身,話題就到此結束吧。孰料郭靖海竟伸手拉住他的手臂,以前所未有的正經神情望著他,他頓覺心一凜。

  「到公司了,有什麼話下班時再說吧。」只不過是一句話,但江子麒竟不敢再聽下去,也無法迎視郭靖海灼亮的眼眸,江子麒別過臉,心中卻對目己的逃避而納悶不已;他向來是勇於面對問題,然後再給對方迎頭痛擊,但現在他卻下意識的——竟然逃避了……

  「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不管他想不想聽,郭靖海仍一字一字堅定地說出。等到下班再說?他又不是今天才認識他,真等到下班,這江子麒早就被工作給洗腦,到時話題還沒掀起,他恐怕已被他抓去加班,那可就得不償失。他才沒這麼傻咧。

  「瘋言瘋語的,一點邏輯也沒有,靖海,你就不能正經點嗎?」大力扯離郭靖海的箝制,江子麒冷冷地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下轎車。什麼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他還以為他要說些什麼?害他的心也在期待、擔憂著他會說些什麼,結果……去他的年齡、身高。

  「我很正經呀。」郭靖海很無辜地為自己申訴。無奈江子麒壓根不予理會,逕自下了車,他只得趕緊走下車跟上前去。看來事情不暫告-段落也不行,但他的話對他而言真只是胡言亂語嗎?看來僅有老天和他本人才會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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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

  坐在會議室裡,耳中聽著來自中、南部經理的業務報告,江子麒委實不明白這兩句話竟會如鬼魅般盈繞於耳,揮之不去。儘管他依然能對業務報告提出問題和意見,但他深知自己的一心二用已嚴重地破壞他自許工作第一的原則;工作向來是他唯一會在意的事情,他是眾所公認的冷血工作魔,不是嗎?所以他怎能在重要的會議上胡思亂想。

  「陳經理,關於建設南部大型購物商場的土地預定地,你進行收購的進度如何?」釐定思緒,江子麒沉聲望向高雄分公司的負責人—陳森進。

  「報告董事長,關於建設大型購物商場的土地預定地,共有住戶五十二家,目前已成功收購二十八家,若無意外,月底以前即可順利收購完畢。」提前被點到名,陳森進戰戰兢兢地站起身報告。

  江子麒半瞇著眼緩緩看向陳森進,神情冷得令在場之人霎時提心吊膽起來,會議室倏地一片沉靜,氛圍更是瞬間降到零度。

  「陳經理,請問什麼叫『若無意外』?你難道不知道公司在這件case上投入相當大的財力與心力,這塊土地我是誓在必得。如果月底前你無法順利收購完畢,公司裡多的是能夠取代你工作的人,我的意思相信你該聽得很清楚。」在他的工作中,絕不容許有一絲意外。合上攤放在會議桌上的文件資料,江子麒重重地將之推向坐在他左手邊的郭靖海,那發出的聲響在寂靜的室內猶如打雷般嚇人。

  郭靖海微笑地接過文件,眼光則掃向在場已鴉雀無聲的經理級幹部一眼,特別是那個被心情不甚愉悅的江子麒當成殺雞儆猴的倒楣鬼陳森進。可憐喲,嚇得臉色蒼白還冷汗直流。

  「報告董事長,對不起,屬下剛剛說錯一個字。屬下是說月底前一定能將土地順利收購完畢,『絕』無意外。」江子麒的話意說得這麼明白,他哪還能聽不清楚,陳森進忙不迭地更正。

  「很好,那我就等著看你的表現,陳經理。」

  「請董事長放心,絕無意外。」陳森進強擠出一絲笑容,再三保證。天曉得此刻的他心裡有多麼想哭,畢竟凡事誰敢保證絕無意外。

  「但願如此。散會吧。」江子麒這才淡淡地一點頭。

  注視著在他一聲散會即爭相逃離現場的經理級幹部,這樣的景況他並不陌生。

  每當一場會議終結,場面大抵如是,不過今天看來更加嚴重—就好像在逃難似的。以往他並不覺得有何奇怪,因為那從不是他在意之事,但今天他真的覺得奇怪,心裡甚至有點不大舒服。

  「散會了,怎麼董事長還不想走嗎?」退開椅子站起身,郭靖海就發現江子麒異常冷漠的臉色。明明是一個出類拔萃的優秀企業家,若他肯多微笑,相信倒追他的女人可以從台北火車站排到西門町;偏偏他總是繃著一張臉不說,眼睛裡就只看得見工作、工作。男人重視工作是不錯,但被工作給佔滿生活空間就令人無法恭

  維,尤其此刻,他渾身散發出的「冷氣」,就連他這多年好友都有種凍得直想打哆嗦的感覺,更何況是別的女人。看來他的計劃執行速度得加快才行,否則江子麒真會成為名副其實的冷血工作魔。

  甩開莫名的不悅感,江子麒沉思地望了郭靖海一眼,未置一詞地站起身往會議室大門走去。散會了,他竟還留在會議室裡想那些無聊事情,甚至影響到他的心情變得鬱結煩悶;以往工作能拂去他所有不悅難解的情緒,如今他卻沒有工作的心情,只因他的心情全教一個小不點給佔據……

  「董事長,不好了,翁秘書得了急性盲腸炎,已送去安康醫院。」一女子焦急地朝會議室跑來,一看見江子麒出現在大門口,即緊張地報告。

  「送去醫院就好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你過來代替翁秘書的職位,直到她病癒出院。」一撇嘴,江子麒不耐煩地命令。

  「我?」女子錯愕地用手指著自己,一下子無法反應過來。直到郭靖海的身影印入眼簾,她霍然驚醒地忙用求救的眼神望向他;代替翁秘書的工作,那豈不是要為董事長工作,天呀!那還不如殺了她算了。

  「董事長要調我的秘書去支援,似乎也該徵詢一下我的意見吧?」郭靖海微笑著開口。沒想到機會這麼快就送上門來,看來江子麒和范桃花的確有緣分,否則老天爺豈會這麼上道?不過這件事情的完成,總有人要犧牲一下……唉,他可憐的秘書——蔡晶玲,他會為她哀悼一分鐘。

  「那你有何意見呢?」側過臉,江子麒面無表情地斜睨滿臉笑容的郭靖海。他似乎總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求學時是如此,就連工作時亦如是,他就不能不笑嗎?究竟什麼樣的情況下他才會表現出一本正經的模樣?他還真想看看。

  「當然沒有意見,只是希望這代理秘書人選能讓我自由決定,董事長。」郭靖海諂媚地猛搖頭,對於蔡晶玲猛然投來難以置信的眼光,他只能視而不見。沒辦法,為完成他偉大的計劃,此時此刻他實在是顧此失彼呀,管不了她的「死活」了。

  「隨你,只要別影響工作。」語畢,江子麒頭也不回地朝電梯方向走去,因為現在他最不想見的就是他的笑容。

  「蔡秘書,還不快去,遲了董事長會生氣的。」看著一臉遭受打擊,正如雕像般杵在原地不動的蔡晶玲,郭靖海好心地提醒她身為她的頂頭上司,他也算是仁至義盡,畢竟他的計劃若成功,以後大家就幸福啦。再說急性盲腸炎請不了幾天假,最多一個星期她就能脫離苦海,而他卻得身兼二職……糟糕!他好久沒打字了,不知道那范桃花會不會中、英打?如果她還會速記就更好了。

  垮著一張臉,蔡晶玲面如死灰地提腳跟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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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著那張人事緊急命令,范桃花忐忑不安地來到二十五樓。看著眼前這扇貼著特別助理室的鑲金字樣大門,伸起的右手硬是停在半空中而遲遲無法動作。她一個資料處理室的小小行政助理,居然被急召為特別助理的代理秘書!?天呀,她連秘書要做些什麼都不曉得,這人事命令簡直就像是在開玩笑,還是一個天大的玩笑;或許她應該先去人事室確認一下這命令的真偽,以免徒惹笑話一樁。

  思及此,她迅速轉過身,身後卻傳來開門的聲響,她很自然地側轉過頭,卻在看清身後之人而驚叫出聲。「你……」

  「你是范桃花吧?真巧,我們又見面了。來,把那張人事命令給我吧。」郭靖海可是一點也不驚訝她的出現。他在辦公室裡早已恭候多時,不過實在是等候過久,他才出來一探究竟,結果還真巧呀。

  「你……你就是特別助理!?」是早上那個令她免於摔倒的男人,他和她居然同屬一個公司,范桃花震驚地望著他。

  郭靖海笑而不語,伸手拿過她手中的單子。

  「我……」先前她莫名其妙地跑走,他一定覺得她很奇怪吧。思及此,她突然覺得腦海一片空白,然後臉卻像火燒般熱了起來。

  「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上司。桃花,你會泡咖啡嗎?」她還真是容易臉紅啊,這個小女孩真能改變視工作為生命的江子麒嗎?他開始有點懷疑,可事已至此,總得試上一試,再說,計畫現在才開始咧。

  「咦?」范桃花呆愕地抬起頭,迎視上他那依然柔善的眸光,霎時慌亂窘迫的心不可思議地安定沉穩下來。他令她感到安心、自在。「我……找會泡咖啡。」嗯,做他的代理秘書應該不會很糟糕吧。

  「太好了,那就麻煩你幫我泡一杯完全不加糖和奶精的黑咖啡。唉,我若一天不喝咖啡就完全提不起勁。對了,茶水間就在那個方向,那就拜託你了。」辟哩啪啦地說完,郭靖海即走回辦公室,完全不給范桃花有任何表示的機會。他迅速關上門就衝到辦公桌旁拿起電話,按下董事長室的內線號碼。哈!一場好戲就要上演了,就不知道男女主角之間是否會迸出愛的火花……噢,他真是有點迫不及待了。

  當「碰」的一聲關門聲響起,范桃花這才反應過來走向茶水間。待走到目的地,她赫然發現茶水間的隔壁居然就是令總公司所有職員均聞名喪膽的董事長辦公室,那個一工作起來就會六親不認的冷血工作魔!江子麒,天呀,她會遇見他嗎?以她的工作表現……她還是別這麼幸運吧。她惶恐地想著。

  趕緊沖好咖啡,范桃花一刻也不敢停留地端起放置咖啡的托盤走出茶水間,眼角餘光則不由自主瞟向董事長室。就在此時,董事長室的大門毫無預警地在她眼前敞開,一熟悉的高大身影像風般飄進她的視線中……端著托盤的手一震,托盤和其上的咖啡杯就因道震勤而跌落在鋪著厚重地毯的地板上,但相視對望的雨人,無一人去理會。

  「你……」范桃花愕然地注視著和她一樣嚇了好大一跳的男人…郭靖海,他……他怎磨會從董事長辦公室裡出來?而他的手上看不見任何物品,這表示他兵非因公事進入董事長辦公室,換句話說,他是董事長!但董事長叫江子麒,而非郭靖海呀,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真巧啊,小不點。」幸好他的心臟夠強壯,否則他真會在毫無設防下被她的出現給活活嚇死。戲謔地隱藏起滿眼的震驚,江子麒揚起嘴角走向前。這涸小女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郭靖海!一定是,之前是他打內線給他說有緊急事情。嘖,好一個緊急事情,看來他和范桃花的「巧遇」全是他一手安排。該死的,他竟敢設計他,他真是閒到活得不耐煩了。

  「你是郭靖海嗎?」范桃花狐疑又惶恐地看著他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她倉惶地往後退去,直到背部抵著牆壁。

  「怎麼,你認識第二個郭靖海嗎?小不點。」她明顯的退怯令江子麒微皺起眉頭,她在怕他!這項認知莫名地使他擔憂與不悅。還有,這該是郭靖海惹出來的,否則她不會出現在二十五樓,這專屬於董事長、總經理與特別助理的辦公樓層。她知道他的身份了嗎?不,若是,她不會這麼問他,她恐怕早就逃之夭夭。看來,她在害怕他的身份——董事長的身份。

  「沒有,但你為什麼從董事長辦公室出來又沒有帶著公事文件,你是董事長嗎?」她急切地想弄清楚眼前這男人的真實身份。他眉宇間自然而然散發出的冷意和眸中犀利的銳光,渾身上下給人的感覺就像個坐擁權勢的人;他是那麼的難以親近,她和他之間彷彿有著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

  「哈哈哈……」江子麒仰聲大笑。儘管她猜到了他的身份,但她的推理能力無疑等於零;從董事長辦公室出來就是董事長,那每天進出他辦公室且未帶任何文件的人可多著了,難道他們都是董事長嗎?想來實在好笑。

  「這有什麼好笑的嗎?」瞧這不正經的傢伙,她怎麼會認為他是安康集團的首腦人物?她不過是看見他從董事長辦公室出來……笨喔,她真是大錯特錯。瞧他笑成那副德性,討厭鬼!現在她只想鑽進地洞別看見他,但現實就是現實,她好丟臉啊!

  「抱歉,我一時控制不住,小不點。」逸去笑聲,江子麒怔忡地注視著她晶亮的水眸和脹紅的臉頰。她又臉紅了,還紅得好可愛,女孩子的臉皮真這麼薄嗎?還是唯獨她……

  「我不叫小不點,我叫范桃花。」又來了,范桃花氣結地嘟起嘴。

  「我知道啊,小不點。」小女孩的嬌態令江子麒一時之間看傻了眼,特別是她那嘟得老高的嘴唇,紅艷艷地吸引住他全部的視線,更撩撥起他前所未有的生理衝動……他想擁抱她攫取唇香,還想觸摸她那白皙的肌膚是否一如視覺上柔軟滑膩,他想……等等,他在想什麼?他怎麼可以對一個年齡相差十二歲的小女孩產生性衝動?雖說他已很久不曾和異性有過性接觸,但他也不該對一個小女孩產生慾望啊。他是不是生理需求積壓過久而導致腦波異常,所以他才會一看見她就頻頻失常?是的,一定是這樣的,否則他江子麒不可能會淪落成一個色狼。

  「你……我不想跟你說話了。」差勁的討厭鬼!范桃花忿忿地低下頭。這一低頭,她才看見地毯上的慘狀,一個她顯然已遺忘的現實,來自於她的傑作。她不禁大驚失色地叫道:「天呀!咖啡……」

  「看來這地毯非常口渴,小不點。」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江子麒暗暗搖頭。清理這地毯上的咖啡漬可要花費不少錢,早知如此,當初他就別鋪地毯而改鋪大理石地板,看來這是他的失策!判斷錯誤。

  「這下可糟糕了。」此時此刻她完全沒心思理會他的幽默,一顆心全懸在被咖啡給污染的昂貴地毯上。迅速彎下身拾起咖啡杯和托盤,衝進茶水間放好,然後拿起一塊沾濕的抹布,又衝回失事現場就跪在地上用力擦拭,企圖清理乾淨。

  「別擦了,小不點。」她的舉動令江子麒皺眉。

  「就快好了。」范桃花更加賣力地擦拭。她為什麼這麼笨呢?連沖泡一杯咖啡都會出狀況。雖然這全因眼前的討厭鬼而起,但她若鎮定一點,端好托盤,這狀況不就不會發生了嗎?她真是笨手笨腳。

  「傻瓜,現在擦已經來不及了。小不點,你只是在浪費力氣,別管它了,我會通知清潔人員過來處理……」實在看不下去她像個傭人似的跪在他眼前,江子麒彎身硬拉起她。

  「不行,你不能通知清潔人員。」聞言,她驚慌地抬起頭,嘴唇卻拂過他正巧俯下的臉龐。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使得她霎時羞紅了雙頰,反射性的,雙手推向他胸前欲脫離他的箝制時,她才猛然發現自己的右手中仍握著那塊剛剛擦拭過地毯的髒污抹布。而悲慘的是,她赫然認出他身上所穿的竟是出自亞曼尼品牌的西裝。亞曼尼是世界排名屬一屬二的男士名牌西服,一套最便宜都要台幣幾十萬。這下完了,她又做錯事了,而這錯事一件比一件還嚴重。她突然覺得呼吸困難,眼前好似一片黑暗。

  雖然僅只是短暫的親密接觸,卻使得江子麒的心泛起陣陣漣漪,怔了約四、五秒鐘之久,一回過神就看見她脹紅著臉直盯著他的胸膛,下一秒竟血色盡褪,甚至他還聽見她急促的呼吸聲,怎麼回事?她的反應就好像要昏倒一般。

  「小不點,你還好吧?小不點。」大力地搖晃她的身軀,這才發現她的身子竟然是這般輕盈,江子麒為這個發現不禁皺起眉頭;她太纖瘦了,而這樣纖瘦的身軀能健康地生兒育女嗎?咦,生兒育女,他……他又想到哪裡去了?

  范桃花好不容易拉回茫然昏眩的神思,卻筆直地看進一雙殷切擔憂的眸海中,這一剎那,她的心宛若被利箭射進心房,難以克制地狂跳與刺痛了起來。

  「我……我很好。」她連忙慌亂地低下頭。她的心為何狂跳不止?而那刺痛的感覺雖然有點痛卻不是很痛,事實上,那一刻的刺痛帶給她麻麻的感覺,就好像有電流貫穿過她的心窩,雖僅是一瞬間,卻讓她的心為之悸動。

  「是嗎?怎麼我覺得你好像在說謊,小不點。」從她的舉動和言語他察覺出她在逃避他。江子麒不解地看著她的轉變,他敢保證在她未親到他臉頰之前,她和他的相處氣氛一如昨日,難道是因為那不小心的親吻嗎?但那根本就不算是親吻,可她的逃避卻是事實。思及此,他的心猛然像被針紮了一下。

  「我沒說謊,我……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不勞你費心。」天呀,難道他也發現她弄髒了他的亞曼尼西裝?忐忑地抬起頭,他那宛若能看透人心的犀利眼眸讓她不安的心是更加亂成一團。

  「聽到你這番話,看來是我多慮了。不過你剛剛好像要昏倒的樣子,小不點,你真的沒毛病嗎?」或許她的不安是少女的害羞吧,她本來就是一個怯弱又很容易臉紅的小女孩。

  「你才有毛病,我只是……」他不說還好,這一說她真的又有要昏倒的感覺。雖然他尚未發現她的錯事,但他總是會注意到的,因為她手中仍拿著那塊抹布,而那塊抹布還抵在他那套亞曼尼西裝上;她不敢隨意輕舉妄動,深怕這一動而引導他的視線……天呀!單是送去洗衣店乾洗的費用就不便宜,假若污漬無法去除,那得用她多少個月的微薄薪水才賠得起呀。

  「只是什麼?」看她一臉快哭出來的模樣,江子麒有點被搞糊塗了。她究竟是怎樣的女孩?通常他僅一眼就可輕易猜出他人內心的想法,唯獨對她卻沒啥把握。這或許是因為她和圍繞在他身邊的人不同,因為她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所以她能用平常人的心態來面對他。一旦她知曉他的真實身份,她還會像此刻這樣同他說話嗎?

  「我賠不起你的亞曼尼西裝。」現實是殘酷的,而傚法美國華盛頓總統承認砍倒櫻桃樹的誠實行為應該會好一點吧?連犯罪的人主動去警局自首都能獲得法官減輕刑責,她若幸運的話或許就不用賠了。她期盼地想著,可對象是眼前這個愛捉弄她的討厭鬼,她實在樂觀不起來。

  「你的眼光挺好的,小不點。」經她提醒,江子麒才看見那塊髒兮兮的抹布所造成的「成果」,他那套價值不菲的亞曼尼西裝似乎是毀了。不過像這類的名牌服飾掛滿了他整個大衣櫥,所以毀了一件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但對一個普通人家的小孩來說,那就另當別論,正確的說法應該是糟糕透頂。

  「郭先生,你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他又來了,總是這樣答非所問的讓人生氣,這傢伙就不能正常一點嗎?虧他生得一臉氣宇非凡的酷樣……嗯,如果他嚴肅一點,那神情還真冷哪;而他高傲尊貴的氣質,就好像那個素有冷血工作魔之稱的董事長。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你別誤會,我沒什麼意思。至於這套亞曼尼西裝……你當然要賠嘍,小不點。」江子麒揚起嘴角淡淡地宣佈。

  「什麼!?」范桃花當場呆在原地,整個思緒全是賠償這兩個字。

  「就讓你請我吃晚餐吧?小不點。」她的臉色僅能用青天霹靂來形容,讓他真不忍心再捉弄她下去,江子麒忍不住大笑著說明。

  「請你吃晚餐……」范桃花一怔,有點無法相信自己的幸運。

  「不要啊,那我這套西裝……」

  「我沒說不要!」他想反悔,這怎麼可以?她緊張地打斷他的話。

  「那就這麼說定了,小不點。」

  「那你想什麼時候去吃晚餐?」和討厭鬼共進晚餐,她愈想就愈覺得不舒服,無奈她不請他吃晚餐,這套亞曼尼西裝她哪裡賠得起?

  「你是金主由你決定。」

  「那我要怎麼聯絡你?」

  「告訴你的新上司,他會通知我的。」

  「新上司……」

  「別忘了你的咖啡,小不點。」截斷她的話,他好心地提醒她,然後大步朝著特別助理室走去。接著身後響起她的驚呼聲,他不禁哂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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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3 00:16: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我真是低估你了,靖海。」關上特別助理室的大門,江子麒淡笑著走近坐在打字機前的郭靖海。叫一個資料處理室的行政助理來代理秘書,他可真是膽大妄為,不,他應該是向口找罪受。

  「不敢當,董事長。」一見到江子麒可疑的笑容,郭靖海提高警覺地放下手中的工作。距離他打內線給他後已足足超過有十幾分鐘之久,以他那時間就是金錢的觀念,這十幾分鐘……嘿嘿!他的計畫進行得似乎相當順利,可惜他無法在一旁「欣賞」,不過這十幾分鐘已夠顯示出范桃花在他心中的價值,他的身兼二職總算值得。

  「說吧,你有什麼緊急的事要我『親自』到你辦公室來?郭特助。」敢設計他就該有心理準備,江子麒冷冷地提醒。不過他卻沒有大多時間,因為那個小不點隨時會進來。

  「董事長,我這件緊急的事情跟公事完全沒有關係,不過對你就不同了。」郭靖海微笑著說明。

  「我?願聞其詳。」他會有什麼緊急的事情?江子麒好整以暇地在沙發上坐好。瞧郭靖海仍滿臉春風地應對,他就覺得礙眼;他大有自信,而他的自信重重地撞擊他的心。

  「董事長,我的代理秘書你應該已經看見她了吧,請問我要怎麼跟她介紹我自己呢?能不能請董事長指示一下。」郭靖海笑嘻嘻地站起身。他的中打還真是退步了,打了十幾分鐘才打好一封信,當然這可能跟他心有旁騖有關係。

  「我花高薪聘請你來做特別助理就是希望你能幫我分擔解憂。再說這個麻煩是

  你自己攬上身的,我相信你自有一套方法處理,哪還需要我的指示,你說是嗎?郭特助。」仍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看了就令人火大,而剛剛他還差一點因他的傑作而嚇得心臟病發。江子麒怒極反笑地看著他,他的確是想在老虎頭上拔毛,殊不知他是否已穿好了盔甲?

  「說得也是。只是說慌似乎不是一個很好的行為,你認為呢?董事長。」他那詭異的笑容令郭靖海有點頭皮發麻的感覺,但要執行這個計畫時,他不是早將個人前程給豁出去了,因為好友的幸福可比他的前程要重要多了;當然,前提是以他的聰明才智,他隨時都可以東山再起,所以他有什麼好畏懼、怕失去的呢?

  「你……」江子麒臉色一沉,正欲反駁,門外卻響起了敲門聲。他霍然頓口,冷眼看著郭靖海一臉饒富興味的神情,這一場他似乎輸了;被人逮住小辮子要想翻身就得反逮住某人的把柄,所以此刻,他想不認栽都不成。但看見他的笑容就令他輸得不甘心。

  「請進。」郭靖海踅回專屬於他的辦公椅上坐好。看來他似乎贏得了第一回合,但被一雙冷眼給盯著,那滋味猶如芒刺在背,真不好受。且以江子麒喜戰的個性,他能忍受這一時的失敗嗎?唉,或許他該叫范桃花片刻不離他身旁會好一點。他戲謔地想著。

  范桃花端著托盤走進特別助理室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的他,她不禁呆了一下,手中的托盤差點又把持不住地傾斜了一下;還好這回她及時反應,另一手慌忙穩住了,否則這杯咖啡如果又被飢渴的地毯給喝去,她恐怕真得捲鋪蓋走路。只是他為什麼會來到特別助理室?在安康集團他究竟是何身份?而郭靖海這個人名她總覺得似曾相識。

  「桃花,麻煩你先把這杯咖啡端給這位『郭靖海』先生,我的就再麻煩你跑一趟,謝謝。」

  她的異樣並未逃過郭靖海的眼睛,相對的,江子麒也一目瞭然,不過臉上仍平靜如昔,看來他是別妄想從他身上探出一點情報。他似乎該識相的就此罷手,但這麼一來,他什麼好戲都看不到了,那多可惜。

  「喔,好的。」點點頭,范桃花順從地走向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的他。

  感覺有點奇怪,就連他看著她的眼神都有點不同。她將咖啡杯放置在他面前的桌上,托盤順勢收起欲夾放在腋下時,她不由自主地抬眸偷瞄他一眼。當清冷的眸光亦鎖上她的視線而閃過一絲促狹的神思,她不禁羞紅了臉,倉皇地想退身而出;偏偏托盤竟撞碰到桌子邊緣而震飛出去跌在她腳邊,她的心頓時往下一沉,一張臉更是窘迫狼狽得抬不起來。她又出狀況了,還是在她的新上司和這個討厭鬼面前,他逮著機會一定又會取笑她吧?

  「小心點,桃花,這位『郭先生』可是董事長——的私人助理,你要是弄傷了他,後果可是相當嚴重。不過他一定會原諒你這是不小心而非故意的行為,郭先生,我說的對不對啊?」見到她又臉紅了,郭靖海同情地說著,而眼前這狀況若換成蔡晶玲,她恐怕會當場嚇昏過去。?

  「對與不對全教你-人說完了,哪還有輪到我說話的分?」聽郭靖海故意加重的語氣和危言聳聽的字句,江子麒淡笑著回道。早在看她端著托盤的異樣,他就為她擔心,沒想到意外發生得還真快,幸好這杯咖啡安然無恙,否則他這身亞曼尼西裝鐵定報銷。

  「董事長私人助理!」驚震地抬起頭,范桃花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位愛捉弄她的討厭鬼。她突然有點軟腳地垂下眼簾,視線無可避免地觸及腳邊的托盤!彷彿在嘲笑她的愚笨,她為什麼總是做錯事?

  毫無血色的粉臉令江子麒暗自詛咒一聲,死郭靖海!他根本就是把他的話當馬耳東風。而她僅只是聽到他是董事長私人助理的身份就嚇得如同見鬼,若知道他其實是董事長本人的話,怕不嚇暈過去?他無言地朝郭靖海使眼色,因為她此刻的神色看起來真像是要昏過去似的。

  「桃花,你快去幫我泡咖啡吧。」郭靖海會意地催促那的確看來一臉快昏倒的范桃花。她可是女主角耶,無論如何他都得讓她撐下去。

  「好的,我這就去。」范桃花忙不迭地拾起地上的托盤,感激地望了她的新上司一眼就慌忙朝大門快步走去。她總算可以離開這令人尷尬的地方,雖然只是短暫的離開也好過沒有。

  「這就是你的目的嗎?」江子麒忍不住冷冷地瞪著郭靖海一臉大善人的表情。這個偽君子,就算他要追求范桃花也犯不著拉他下水,瞧,她多感激他的解圍,對他的好感勢必多了幾分,而對他……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麻煩你說清楚一點好嗎?」郭靖海一呆,有點反應不過來地凝視著江子麒噬人的眼神;這向來只針對敵人才會出現的恐怖眼光,如今……他不是他的敵人啊。

  「做好你的分內事,否則即使是你,也休怪我對你不客氣。」江子麒冷冷地撂下話即轉身走人。他可以對郭靖海想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心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那並不代表他能容許他為泡馬子而延宕工作進度。

  「什麼?你……」郭靖海再度一呆,但「碰」的好大一聲關門聲震耳欲聾得令他不得不閉上嘴巴,隨即若有所悟地大笑出聲。敵人?!看來他是把他當成他的情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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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靖海是幸運的,因為范桃花會中、英打,不過她卻不會速記,但只這樣就夠他阿彌陀佛得感謝所有神祇啦,畢竟江子麒臨走撂下的話他可不敢將之視作戲言。江子麒是認真的,他那前所未有的認真警告他可不敢造次,所以可以想見,他這星期的工作進度將是某人關注的重點。唉,天可憐見,他的目的若能達成,他可是一點好處也撈不著,現在先成了鏢靶子,他這是何苦來哉?

  想想,他該不會是天生犯賤吧?而這「賤由」全為了這江氏兄弟;先前有梁詠琪,為了她,他還曾被江子麟給列入黑名單中,如今又來了個范桃花……等等,這個名字他似乎曾在哪聽過、看過,就連她這個人他好似也曾在某處遠遠見過……

  猛然抬起頭,他驚懼地望向正努力工作的范桃花。可能嗎?這個女孩和梁詠琪有所關聯嗎?她們的出生地相同,就連畢業的高中亦相同,當然年齡更不用說了,而這一連串的相同點,實在讓他無法不將她們給聯貫在一起。

  這一細想,他的記憶紛紛回籠,雖然無法正確的肯定,但心中的疑惑卻愈見加深。他對她的印象並不是很清楚,但他直覺認定了她,假若他的直覺是正確的,那麼他的計畫很可能功虧一潰,除非……

  「桃花。」清了清喉嚨,他喊了聲。他有必要釐清他的困惑,否則事情就不甚妙了。

  「特助,有事嗎?」

  「呃……沒事,我有事要出去一下,若有我的電話,你幫我代接一下。重要的話就留言,我很快就回來。」郭靖海快步朝大門走去。儘管當事人就在眼前,為以防萬一,他還是別打草驚蛇。

  「好的,特助。」范桃花點點頭,然後又繼續專心地完成地的工作。

  本以為秘書工作有多困難,還好只要會中、英打就好了;而工作了一下午,她都沒有做錯一件事,看來她還不是真笨得無藥可救。工作告一段落,她欣喜地想著。抬眼看看四周,寬敞的空間竟比她租來才十一坪大的房屋還大上許多;而昂貴的辦公傢俱和室內的名家裝潢,她僅在雜誌上瀏覽過,沒想到今天竟能身歷其境。光特別助理室就這麼有派頭,那董事長室呢?

  「叩叩」敲門聲響起,同時也打斷了范桃花的張望,緊張不安的感覺瞬間攫住她的心。會是董事長嗎?還是那個討厭鬼?她惶恐地張開嘴卻無法出聲。

  「叩叩」敲門聲不耐久候,又再度響起,彷彿室內之人不應聲他也不準備走人。

  「請進。」范桃花被這敲門聲給嚇得差點驚跳起來。她在做什麼!?不能這樣,她現在是特別助理的代理秘書,就算特別助理不在,她也必須做好代理秘書應有的工作,包括接待上門來的同事或客戶,所以她不能對敲門聲置之不理,她必須回應。

  大門輕聲地敞開又輕聲地關上,進來的是一個穿著黑色西服的年輕男子。看見室內僅有范桃花一人的情況下,他筆直地走向她。看了眼她桌上的名牌即恭敬地說:「范秘書,我是十樓營業二課的侯昌勝,請問郭特助在嗎?」

  「郭特助?」范桃花一呆。瞧這侯昌勝一臉認真有禮的模樣,她困惑地瞄向那空蕩的氣派座位。特別助理是對的,但這個姓氏跟她的新上司說的不一樣,這個「郭特助」似乎指的是那個討厭鬼,難道……

  「是的,郭特助要我回公司就來找他,所以……」侯昌勝注意到她一臉狐疑的表情,一顆心有點忐忑不安起來。他是看見同事留言才上來的,結果郭靖海的秘書一臉「莫宰羊」的神情,他是不是搞錯時間了?否則郭靖海人呢?

  「請問你說的郭特助是指郭靖海先生嗎?」范桃花困惑地問道。

  「是的,范秘書。」難不成公司裡還有第二個郭靖海嗎?侯昌勝古怪地看著她,當然他的口氣還是非常恭敬的。沒想到這個新秘書美得像天女下凡似的,就算古怪還是令人賞心悅目。

  「侯先生,你走錯辦公室了吧?」范桃花不解地望著他。她是新進職員,所以不認識討厭鬼是很正常,但這個侯昌勝顯然進入公司有一段時日,他怎麼會來特別助理室找郭靖海?太奇怪了。

  「走錯辦公室!怎麼會?這裡明明是特別助理室啊。」侯昌勝一驚,隨即反應過來而不解地看著她。這個楚楚動人的美女好像腦袋有點問題,一下問郭特助是不是郭靖海,現在又說他走錯辦公室,搞得他都有點「阿達」了!

  「侯先生,這裡是特別助理室沒錯,可是你說的郭靖海先生是董事長的私人助理,所以你應該到董事長辦公室去找他。」范桃花好心地指點他。雖然這人的言行看來有點怪怪的,不過他還挺有禮貌;但他怎麼會不知道郭靖海在董事長辦公室工作呢?他不可能跟她一樣搞不清楚狀況吧?

  「董事長辦公室!」侯昌勝當場愣住了,好半晌才回神過來。看著她眼中那像是在看笨蛋的狐疑眸光,遲疑地問:「那個……范秘書,郭特助什麼時候移去董事長辦公室工作啊?」

  「對不起,我不曉得,我只是代理秘書。」什麼時候?她哪曉得什麼時候?這個侯昌勝真的在公司待了一段時日嗎?虧他還是在公司最吃香的營業部裡工作,似乎比她還搞不清楚狀況。范桃花納悶地搖搖頭。

  「代理秘書?范秘書,那請問這間特別助理室目前是哪位特別助理在使用?」郭靖海何時調到董事長辦公室工作,為什麼人事部沒公佈呢?但她沒理由要騙他,那麼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真的有點「霧煞煞」了。

  「喔,是齊籐隆史先生。」范桃花同情地看著他一臉茫然的表情。跑錯辦公室對他的打擊好像很大,但他的確是跑錯辦公室,因為她的新上司並非郭靖海啊。

  「誰?」侯昌勝如遭電殛地呆在原地。齊籐隆史?他是不是聽錯了?

  「是齊籐隆史先生。」連公司特別助理的名字都不曉得,這個侯昌勝真的是公司的員工嗎?范桃花開始坐立不安起來。

  「齊籐隆史先生!你是說那個日本四大家族之一的齊籐光野先生的二公子齊籐隆史先生嗎?」侯昌勝驚喜地大叫一聲就焦急問道。

  「什麼家族?侯先生,你在說什麼?」范桃花驚恐地望著他像個瘋子似的說個不停,她卻一句話也聽不懂,只聽見他一直提到她新上司的名字。齊籐隆史有什麼不對嗎?還是他真的腦袋有毛病?天呀,他若真的是阿達那還好,就怕他有暴力傾向,那她該怎麼辦?

  「呃……沒有,范秘書,那齊籐特助……」發覺自己的失態,侯昌勝慌忙地冷靜下來,可瞧她一臉戒慎懼怕的神情,他突然說不出話來。

  「他有事出去了。」范桃花驚懼地連忙回道。

  「范秘書,那你能不能幫我向齊籐特助約個時間?」在她眼中他好似成了恐怖份子,侯昌勝不解又有點哭笑不得,但無論如何,他必需求助她。

  「好的。」范桃花拚命地點頭,一心希望他趕快走人。

  「那就麻煩你了,我不打擾你辦公,范秘書,我出去了。」她臉上一覽無遺的恐懼令侯昌勝不忍再多說拜託的話,只能轉頭走人。想來諷刺,他這個營業二課的超級營業專員,無論男女老少,只要被他相中的推銷對象,幾乎沒有「落溝」(台語)過,孰料今天卻被同公司的人給當成恐怖份子看待,還是個難得一見的大美人,看來他想泡她是沒希望了。

  侯昌勝一走出特別助理室,范桃花總算顯了好大一口氣,整個人頓時無力地癱靠在椅背上。正當她慶幸自己安然無恙地逃過一個危機時,「嘟」的一聲電話聲響起,她差點沒嚇得心臟休克而猛拍胸脯不已。

  電話聲持續響著,范桃花不得不伸出嚇得抖顫不已的右手去按下電話內線轉切鈕,深呼吸數下才能說出口:「特別助理室。」

  話筒彼端是一片沉默。

  沒有回應的電話令范桃花的心幾乎停止跳動,是變態電話嗎?這個想法猛然竄進腦海,她不禁歇斯底里地叫道:「特別助理室,你……你不說話我就要掛斷了,我是說真的喔。」

  「小不點嗎?」

  聽到回答的聲音是那個討厭鬼郭靖海時,范桃花一顆不安驚懼的、心霎時平靜下來,隨即熱淚就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儘管她極力想壓抑哭聲,但嗚咽的聲音仍是傳過話筒彼端。

  「小不點,你怎麼了?你在哭嗎?小不點,說話啊。」話筒彼端傳來一陣隹一急困惑的話語。

  「不能哭!這點小事有什麼好哭的?桃花拚命在心中告訴自己,特別是打電話來的還是那個愛捉弄她的討厭鬼,她不能哭,否則他很可能又會取笑她,她必須說話。思及此,她忙不迭地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水正欲回話,電話彼端卻傳來切斷的「嘟嘟」聲。

  錯愕地瞪著手中電話有好幾秒鐘之久,她才反應過來正要掛上電話,大門卻在此時被人由外大力推開。她嚇一跳,猛然轉過頭!是那個郭靖海。下一秒鐘她發覺他已站在她面前,他那焦急、關切又詫異的眼神,令她的心竟如小鹿亂撞般狂跳起來。

  臉上未乾的淚痕證明他在電話筒中所聽到的哭泣聲並沒聽錯,但她好端端的為何哭泣?而他竟無法視若無睹地立刻掛上電話就衝到特別助理室來,這種完全衝動、毫無考慮的行為,他完全無法理解自己的心態。江子麒怔忡地看著她。

  「郭特助。」她赧澀地叫了聲。狂跳的心令她頓感羞怯又不解,那灼熱卻迷惘的眸光讓她心悸,一股奇異的感覺倏然湧上腦海,他是因為她的哭泣而特地前來的嗎?

  「他人呢?」范桃花那句稱呼驚醒了江子麒的思維,同時也讓他對自己的衝動震驚不已。這個小不點,她的情緒竟能左右他的理智、牽動他的神經,莫非他愛上她了?否則他該如何解釋此刻的行徑?他苦笑地望向那空蕩的座位一眼,他似乎犯了一個錯,而且是一個嚴重的錯誤。

  「你是來找齊籐特助嗎?」順著他的視線,范桃花才發現自己在自作多情,他怎麼可能會專程來此安慰她?捉弄嘲笑她還差不多。偏偏她的、心還平息不下來,就連眼光也離不開他俊逸的臉龐,活像個沒看過帥哥的花癡,怎麼會這樣呢?她又不是沒看過帥哥,甚至還有許多帥哥追她,她都懶得去多看兩眼,如今……他真帥咧!

  「齊籐?他跟你說他叫齊籐隆史嗎?」江子麒聞言-震,然後難以置信地望向她,他竟用這個他幾乎快要遺忘的名字。

  「是呀?有什麼不對嗎?」范桃花開始覺得事情有點怪怪的,連郭靖海聽到她新上司的名字都一臉大驚失色的模樣,那侯昌勝……難道她的新上司不是叫齊籐隆史?但他沒理由要騙她呀。

  「沒什麼不對。那他跑到哪裡去了?小不點。」江子麒戲謔地揚起嘴角,只因她的表情就好像福爾摩斯般的盯著他,敢情她對齊籐隆史這個名字亦相當懷疑?但以她的個性來說,她不該會懷疑郭靖海的說法才是,再說這個名字並非捏造而是千真萬確存在過,所以應該是有人跟她說了什麼。難道是那個和他擦肩而過的年輕人?

  「我不知道。」小不點,他又這麼稱呼她!早先他不是一句話都懶得跟她說,那神情漠然得就像是一個陌生人,現在他卻表現得好似他們極其熟稔,天,她都快被他的莫名其妙給搞得不知所措。她略不悅地別過臉,不想看見他那張英俊卻惹人厭的嘴臉。

  「小不點,我有沒有聽錯啊?你不知道?身為一個秘書,對上司的行蹤你應該要瞭若指掌,否則上面問起,請問你要如何回答?」瞧她一臉不耐煩的模樣,這小不點可真是不知死活。對她已是一再破例、百般縱容,不過那可不代表他能忍受看她的半邊臉;再說他目前的身份仍算是滿崇古同的,這小不點多少也該對他表示一點尊敬吧?

  「我……我不知道,特助沒說,我……」范桃花一怔,怯怯地說。他突然嚴厲的聲音讓她覺得事態嚴重,同時也提醒了她他的身份!董事長私人助理!惶恐瞬問佔據心頭,她……她怎能用那種口氣跟他說話?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忐忑地垂下頭。現在改正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特助沒說,你一定要問,知不知道?否則一問三不知,你想那後果有多嚴重。現在幸好是我問你,小不點,你欠了我一個恩情喔。」江子麒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剛剛還看得見半邊臉,此刻他僅能看見後腦勺。而聽她略抖顫的聲音,她九成九又縮進那怯懦的龜殼中,這全拜他所賜。但他這一番話是真心為她設想,代理秘書和行政助理的職位無疑是天壤之別,就連所負的責任亦大不相同,所以她該明瞭自己現在的分內工作,而不知道上司的行蹤是絕對不被容許的理由。當然,這分認知不足,其實也不能怪她,郭靖海該負完全的責任:在排定的行程裡擅離職守,他得聽聽他的解釋了。

  「什麼?」范桃花驀然睜大了眼地抬起頭。她為什麼欠他一個恩情?瞧他那理所當然的眼神,她真是一頭霧水了。

  「你有虧職守被我發現,而我知陳門不報,你不就欠了我一個恩情嗎?還是一個天大的恩情。說,你要如何報答我?」江子麒邪邪地對著她一笑。雖然她有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但他還是喜歡看她精緻絕美的五官泛起一層紅暈,那說有多美就有多美、多惹人憐愛。他好像有點愛上她了,可,年齡真不是問題嗎?他深思著。

  「報答你?」范桃花真的傻了。瞧他說得振振有辭,她真的是有虧職守嗎?她不知道。但幸好現在來的人是他,若換了是董事長或總經理,後者她尚可拜託她的好友幫她說情,若是前者……喔,她簡直無法想像後果。據說董事長的一個眼神就能把人嚇得屁滾尿流,週身十里之內猶如冷鋒過境,所以她似乎真的欠了他一個天大的恩情。話說回來,能跟董事長那麼恐怖無情的人同處一室工作,光是想像就令她膽戰心驚兼頭皮發麻了,而他竟然還是董事長的私人助理,所以這還真不是像她這樣的普通人能做得到,他簡直是偶像了。她崇拜地看著他。

  「你總算瞭解我的犧牲了吧?小不點。」那水汪汪的眼眸陡然暴射的異采實在有點詭異,江子麒狐疑地打量著她前後判若兩人的神情。她好像有點怪怪的,居然敢直直地正視他的眼眸,她真的是昨天那個羞怯的小女孩嗎?他懷疑地將身體傾向前,想更仔細地看著她有點迷離遠揚的憧憬目光。憧憬是因為他嗎?但……怎麼可能?

  「你……你想要我怎麼報答你?」發現他近在咫尺的俊逸臉龐,范桃花著實嚇了好大一跳。而意識到自己適才的行為,她羞紅了臉地猛然站起身,想逃離這個令她困窘的空間和男人,偏偏他一個大步就橫擋在她面前,完全粉碎她的希望和企圖。她赧然地又低下頭,壓根不敢看他的臉。

  「以身相許吧。」羞紅的嬌顏令江子麒心頭一震,而在看見她起身就要逃跑的舉動,讓他下意識地不顧一切阻止她。一見她又低下頭,他忍不住伸手輕抬起她的下顎。玫瑰色的雙頰嬌艷欲滴,晶亮的水眸像星光般燦爛奪目,她的美好奪走了他的視線、呼吸,令他完全無法思考;他將她圈進懷中,而柔軟的肌膚觸感和清新怡人的香氣,更讓他忘了週遭的一切。一股強烈的慾望刺激著他的腦海並向四肢百骸席捲而去,她那粉紅的唇瓣更是在他眼前召喚著他一親芳澤;但他僅能強忍著心中的欲流,吐出這幾個字。

  「什……」霍然被圈入他寬大的胸懷,這過於親密的姿勢讓她惶恐亦羞澀不已,在聽見他瘖啞的嗓音和話語,她驚詫地迎視他的眼眸,卻迷失在一雙深邃暗沉的黑色瞳海之中無法自拔……

  她迷濛的雙眼讓他心中殘存的一絲理智消失殆盡,不再猶豫的他低下頭攫取那片唇香,狂猛又輕柔地細細纏綿、吸吮;直到無法滿足只用舌攻佔糾結與之嬉戲,他的手佔有地解開她的襯衫扣子並鬆開她的胸罩,然後罩住她小巧卻飽滿高挺的乳房,恣情地撫摸揉捏著……

  「不!」柔軟火熱的唇瓣接觸幾乎讓她意亂情迷,心神為之蕩漾,一股強烈的歡愉感像觸電般貫穿全身直衝腦海,她才赫然驚覺他那放肆的大手正在撫摸著她的乳頭。天!她的胸部居然赤裸裸地呈現在他眼前,甚至他的手掌撫過之處都帶給她巨大的快感,做愛這兩個字冷不防地竄進腦海,但處子的驚懼與少女的羞赧令她害怕得叫了起來。

  那一聲「不」宛若一桶冷水自江子麒的頭頂淋下,理智猛然回籠,他才發覺自己做了什麼。忙不迭地離開她往後退數步,當看見她倉皇地穿好衣服瑟縮地逃避他的視線,一股強烈的罪惡感瞬間湧上心頭。天!他對她做了什麼?若非她的驚叫聲,他很可能就佔有了她,佔有一個年齡小他十二歲的小女孩,他這行為跟禽獸不如的強暴犯又有何區別?

  「對不起,小不點,我失控了,希望你能原諒我。」自責地說完,他再也無法忍受自己適才的齷齪行為,轉身直朝大門大步走去。他非但失控還失格,活像個慾求不滿的老不修;偏偏在自責中他竟有種滿足的快感,天!他的潛意識裡不會真這麼變態吧?

  范桃花愣然地望著他消失在門後。對不起!?天曉得她一點也不為他的愛撫而感到生氣,相反的,她竟對自己那一聲大叫而感到悵然若失;但她怎麼會覺得悵然若失?她差點就失去了她的貞操,如果她不大叫的話。但那感官的愉悅是這麼強烈,強烈到幾乎忘了一切,她知道她渴望他。從未和男人如此親密,所以那一剎那她是真的好害怕,如今……唉,渴望也好、害怕也好,無論如何,事情總算是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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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3 00:16:3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走進董事長辦公室,郭靖海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懾住,不,正確的說法應該是他懷疑自己的眼睛出現了幻覺。大可怕的畫面啦!江子麒居然站在落地窗旁看著夕照,看夕照耶!天要下紅雨了嗎?還是世界末日要來臨了?

  忙不迭地閉上眼睛再小心翼翼地張開,眼前的景象沒變,只不過江子麒的冷眸已陰黯地對上他,不復往日的犀利冷冽。那平和帶點並憂鬱的眼光反倒令他毛骨悚然起來,一顆心更是七上八下地吊在半空中;他若一臉冷若冰霜或對他狂吼怒叫都不會令他這般驚慌失措,偏偏他一臉祥和、未帶絲毫火氣,這著實令他渾身不舒服到了極點。或許這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可真是太寧靜了,寧靜到讓氛圍顯得過於詭異又古怪透頂……嗯,他還是快快閃人吧,這樣的江子麒讓他無法捉模。

  「靖海,找我有事嗎?」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郭靖海的確長得是一表人才又溫柔體貼;再加上他曾拋棄的身份地位和財富,只要他願意,相信沒有女孩子能逃過

  他的手掌心。而他……唉,經歷過適才的事件,他恐怕已失去資格,他甚至無顏再面對她。罷了、罷了,本不屬於他的東西,再強求亦無用。他會祝福他的,他也深信他一定能給她幸福。

  「是有一點小事,如果你忙我明天再……」媽呀,如此不慍不火的語氣哪像是他所認識的江子麒?聲音對、長相對,但就是神情和態度不對;不只不對,簡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連他的招牌「冷氣」都不知跑到哪躲起來。雖然眼前的他正是他所希望改變的模樣,但他的計畫才剛起頭,不可能馬上就收到功效,那麼他這改變所為何來?有問題,還是相當嚴重的問題。偏偏他一點頭緒都沒有,現在要閃人都沒法度啦。

  「說吧,吞吞吐吐的就不像你了。」江子麒微皺著眉頭。他這麼奇怪的樣子,難道他發現他對范桃花所做的事……不,不對,若是,他的態度不會是一副想落跑的模樣,他多心了,畢竟以她的個性,她應該說不出口。等等,以她那容易害羞又怯懦的個性,她該不會想不開而做出傻事來吧?他驚悚地想著。

  驚恐!?郭靖海錯愕地看著江子麒眼中一閃而過的神情。什麼他不像他,他看他才更不像他咧,特別是那一閃而過的驚恐眼神,簡直教他完全無法相信又無從判斷。這世上還有令江子麒驚恐的事物嗎?不可能,別人驚恐他還差不多。不過現在江子麒更讓他備感驚恐和好奇。不過好奇歸好奇,現下他只想奪門而出,因為天曉得江子麒何時會像個地雷一觸即發,而他還未穿上防彈衣呢,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被炸個屍骨無存呀!

  「呃,我發現你未來的弟媳婦和范桃花是同班同學兼好朋友。」郭靖海只有將自己的來意一五一十全盤說出,原本還想加加油或添點醋,此刻全沒了那心思。

  「梁詠琪,那又如何?」江子麒暗鬆一口氣,可一顆心仍懸掛在范桃花身上。剛剛他走得太急,但郭靖海既然來此,相信她應該沒做出傻事來,再說他並未得逞……他苦澀地揚起嘴角,到現在他都無法相信自己竟強吻了她,還差點情不自禁地要了她,若非……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竟是這麼不堪一擊。

  「梁詠琪認識你我,和總經理下個星期就休完年假回公司,她勢必會回到范桃花所租的公寓,到時你我的身份……」遊戲是為了江子麒而玩的,結果倒像是皇帝不急,急死他這個小大監;郭靖海禁不住挑了挑眉,開始有點懷疑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江子麒?還有,他明明是觀眾,怎麼演成了主角?劇情怎麼急轉直下,究竟是哪一個細節出了差錯?

  「那已經無所謂了。若沒事,你可以出去了。」已失去資格的他,身份對他來說又有何差別?江子麒自嘲地一笑。現在的她恐怕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而郭靖海卻可不費吹灰之力就輕易擄獲她的心,這項認知,讓他揪痛了心。

  「無所謂?!你真的無所謂嗎?」郭靖海難以置信地走上前。真的太奇怪了,江子麒的言行舉止無一處不怪,就連眉宇間都有抹哀傷的意味……哀傷?他一定是看錯了,根本一毫無理由,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然又如何?一個無聊的遊戲是該到此為止了。至於你……你想追范桃花,我是不反對,但我希望你別因此而延誤了工作,你該知道的,公司目前有許多棘手的case尚未定,你身為特別助理,總經理目前又在休假中……」他早該無所謂的,打從一開始,他就該對她的存在無所謂,偏偏他卻莫名地將她烙在心上。她只是一個小女孩,他怎會衍生情懷啊?!

  「停!你在說什麼?」郭靖海皺眉截斷他的叨叨絮絮;一向話不多說的他,現在竟嘮叨個沒停,活像寡婦死了兒子似的。縱使不清楚原因,不過八成和范桃花脫離不了關係。說他要追范桃花?看來這應是問題癥結。難道他們之問發生了他不知道的情節嗎?

  「我在說什麼,你心裡有數。總之我話說得很明白,你是聰明人,你知道怎麼做的。」江子麒不在意地一聳肩,然後走回他的辦公桌。是的,工作才是他應該在意的對象,那個小女孩怎能和他的工作相提並論,他能遺忘她的,他一定能!

  他會知道才怪!郭靖海心中直犯嘀咕,可瞧江子麒的模樣,事情似乎變得有點不可收拾。雖說他曾刺激江子麒說要追求范桃花,但那純粹是要喚起他的危機意識、繼而體認到自己的真心;結果他連一點感覺也沒有,反倒還有成人之美的意思,難道是他看錯了他對范桃花的感情?他從未見過他對任何一個女性像她這樣不同,可他若真有感覺,他又怎會說出這一番話?嘖,搞什麼?

  「那我走了。」依然帶著笑容,郭靖海納悶地欲轉身離去。

  「對了,齊籐正樹上個星期遇刺身亡,你不可能不知道吧?」江子麒叫住郭靖海,他差點忘記這件事。

  齊籐正樹死了!郭靖海如遭電殛地震在原地,笑臉瞬間凍結,然後又大步朝大門走去。

  見郭靖海不語,江子麒又說:

  「置之不理可以嗎?」雖已事隔多年,但看來這仍是他心中的傷痛,一個無法遺忘的傷痛;他還以為他的傷口早已癒合,孰料他掩飾的功夫教人望塵莫及。可是血濃於水是永遠無法抹殺的天性與事實啊。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不得不停下腳步,郭靖海並未轉身。

  「齊籐家族的第一繼承人宣告死亡,齊籐隆史能置之不理嗎?不,應該說第二順位繼承人能袖手旁觀嗎?」江子麒淡淡一笑。他因為工作,還真的是疏忽了很多事情。

  「誰是齊籐隆史?齊籐隆史早在四年前就被家族除名。我是郭靖海,你不是今天才認識我吧?」轉過身,郭靖海戲謔地笑道。

  「靖海,我當然不是今天才認識你,不過齊籐隆史這個名字可是你的代理秘書告訴我的,所以我才覺得好奇,一個人怎麼會有兩個名字呢?」不愧是郭靖海,這麼快就恢復他那副吊兒啷當的模樣,江子麒暗自激賞。不過情況發展到這種地步,相信齊籐家族定會找上門來,到時他不放人也不行;再說「傷口」不能始終放任不管,郭靖海是該正視自己身份問題的時候了。

  「怎麼會?董事長不就有兩個名字嗎?」他好心地提醒江子麒。他的代理秘書不就是范桃花嗎?換句話說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江子麒曾和她碰過面。他若有所思地望著江子麒毫無表情的臉。

  「我?但我另一個名字是假冒的,請問你另一個名字也是假冒的嗎?」到這個時候還不忘諷刺他,江子麒有點無奈地暗歎一口氣。少了郭靖海這得力助手,他還真有點不捨,若非齊籐家族的事業和安康集團並不衝突,否則商場上多了他這一號敵手,他還真有點傷神呢。

  「名字不過是個稱呼,瞭解就好,又何必拘泥形式。董事長,我們現在還要討論名字的意義或來源嗎?」微微扯動嘴角,郭靖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要來的還是躲不過,不過我尊重你的想法。沒事了,大家都累了,早點下班吧。」話點到為止,再說下去徒傷感情。再說,江子麒還真覺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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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無眠,頂著一雙熊貓眼,范桃花忐忑地走進安康集團總公司。坐上電梯來到暫時的辦公室外,緊張地瞟了董事長室一眼,她隨忙走進辦公室。

  今天她會看見他嗎?如果看見他,她該怎麼辦?昨夜她腦海裡想的全是他親吻、愛撫她的畫面,甚至她還恬不知恥地想像他更進一步的情景時,整個人就忍不住火熱、興奮起來,然後羞赧就包圍住她、譴責她;她是一個黃花大閨女,怎能淨想那些有色彩的畫面?她活像個慾求不滿的蕩婦淫娃。

  走到辦公桌旁,上面赫然放著一張留有齊籐隆史名字的紙條,交代著她今天一天的工作和他下午才會進公司的字句。她有點惶恐地在座位上坐好。在這只有她一人的空間裡,腦海又不由自主浮現昨日下午那親密的畫面,他會來這裡嗎?如果他來……停!她在想什麼?

  大力地甩甩頭,她不敢再亂想,慌忙拿起欲打字的文件和書信投入工作中,直到腹中傳來飢餓的感覺時,抬眸看向手腕上的手錶,十二點四十七分,天,距離午休結束時間只剩下四十三分鐘,難怪她有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感覺。糟糕!她得盡快趕去員工餐廳吃飯,否則她就得餓肚子啦。

  急忙拿起皮包,范桃花就往大門奔去,一跑到電梯處,她忙按下員工電梯的按鈕等候著;左等右等電梯就是遲遲不肯上來,看看手錶竟已一點整,她簡直急死了。或許她走樓梯會快一點,反正是下樓嘛,不需要花費太大力氣。

  一轉身就要往樓梯間快步跑去,這時另一部只有經理級以上幹部才能搭乘的專屬電梯在她身旁倏地敞開,而印入眼簾的人和她竟是相同的驚詫。是他!臉瞬間像火燒般的滾燙起來,她忙不迭地低下頭,心慌意亂得不知如何是好,一雙手緊抓著皮包扭絞著。

  他總有一天會被她給嚇出心臟病來,江子麒暗暗苦笑。隨即那被刻意遺忘的回憶猛然又竄進腦海,他頓感羞愧得想走人,但在瞄見她緊捏在手的皮包,他不禁皺起眉頭;在午休近尾聲的時候,她想上哪去?

  「你拿著皮包要去哪裡?」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我要去員工餐廳。」范桃花一震,頭垂得更低了。

  「員工餐廳,你還沒吃午餐嗎?」江子麒一呆,狐疑地看著她,卻只看見她的後腦勺。看來她是將他視作洪水猛獸之流,果真連看都不願看他一眼,他的心不禁刺痛了一下。

  「嗯,我忙著工作,所以忘了時間。」囁嚅地點點頭,范桃花手足無措得臉更紅了。他為什麼能一副若無其事地和她說話,難道他已忘記他昨天下午對她做過的事?還是那種事對他而言猶如家常便飯?雖然他並未佔有她,但她的上半身全給他看過和摸過,他怎能不當一回事地和她寒暄打招呼,她卻羞得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你在等電梯嗎?小不點。」這郭靖海究竟丟給她啥工作,居然讓她忙到現在還未吃飯,若非知道此刻郭靖海還未進公司,否則他……等等,否則他想怎樣?他不是告訴自己別在意她的存在,而她只不過是沒吃午餐,他緊張個什麼勁?況且她並非他的責任,郭靖海才是。但他就是擔心她餓肚子,嘖!

  「嗯。」站在電梯前她不是等電梯,難道她在看電梯嗎?范桃花哭笑不得地想著,但她可沒這勇氣跟他如此說話,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根本不敢看他的臉,那會讓她想起昨天那難為情的畫面。

  「坐這部電梯下去吧,否則你可能吃不到午餐嘍,小不點。」瞟過手腕上的表面,一點零三分,他相當懷疑她能有多少時間吃飯。而以員工電梯那種龜速,等電梯到達時她似乎也該準備上班了。

  「坐這部電梯!?不行的。」怔然地抬起頭,迎上他那柔清似水的眸子,她的心跳頓時漏掉一拍;她想移開視線,無奈貪戀的眸光竟不捨離開他俊冷的臉龐。她好像喜歡上他了,那他呢?

  「誰說不行?我說行就行,你儘管放心地乘坐吧,小不點。」她總算抬起頭來,江子麒欣喜地想著。紅紅的臉蛋襯著迷濛的水眸是更加瀲艷誘人,他突然覺得呼吸有點困難,似乎一遇上她,他就很難無動於衷。

  「不行,我只是一個小職員,如果……」沉重地收回眷戀不捨的眸光,她黯淡地說道。他又叫她小不點了,在他眼中她只是一個小不點嗎?她已經滿十八歲,可以上法院公證結婚了;除了身高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她其實算是個大人了,她不是小不點,不是未成年的少女。昨天她拒絕了他,是因為小女孩未解人事的恐懼。而像他這種成熟、事業有成的男人,哪裡會看得上她這種不解風情的青澀小蘋果。

  「這個給你,那就沒有如果啦。用完記得還我,小不點。」又低下頭了,看來她還是無法原諒他昨日的「獸行」。江子麒頓時心情沉重,從西裝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張黃澄澄的晶片,不由分說地塞進她柔軟的小手中,然後轉身朝董事長室走去。

  瞪著手中的金黃色晶片,代表著在安康集團的崇高地位,別說乘坐專屬電梯,就連集團名下的事業都能通行無阻,還能享有貴賓式的豪華待遇。看著這張明片,她居然一時間忘了自己的身份,幻想著或許她也能像好友一樣擁有仙履奇緣般的際遇,她會是仙杜拉嗎?

  看著他高大挺拔的頎長身影逐漸遠離她的視線中,似象徵他們之間的關係!

  一條無法橫跨的鴻溝……

  她不禁衝動地大叫:「郭先生,我不是小不點,我會長大的。」

  突如其來的大叫聲令江子麒嚇了一跳,而在聽清楚她所說的話,他愣然地回過頭,只看見她像做錯事的小孩似的逃進電梯中。他轉過身繼續往所屬的辦公室走去,卻對她突然迸出的那一句話納悶不已。

  她說她會長大!猛然停下腳步,他難以置信地側轉過身盯著電梯處。難道她在暗示他等她長大嗎?不,這怎麼可能?在他對她做了那麼過分的行為,她應該恨不得別再看見他才是,所以她怎麼可能暗示他等她長大,她那句話的意思應該是在警告他別給她取外號。他的確是該控制一下自己出軌的理智,和自以為是的自作多情;她不可能會喜歡他,從一開始他就明白這事實,不是嗎?苦澀地一搖頭,他舉步往前邁去。

  身為安康集團的冷血工作魔,他居然愛上了一個年齡小他十二歲的小女孩,儘管非常不想承認,但卻是無法否認的事實。活到三十歲,他第一次有想談戀愛的感覺,諷刺的是她已畏他如蛇蠍;這段情感,他是該看破了。初戀嘛,總是悲劇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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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疲倦地走出總公司大門玄關處,范桃花煩惱地看著手中的晶片。中午隨便買了個三明治裹腹,甫回到二十五樓就遇見她的新上司,她壓根沒有機會將晶片還給郭靖海;本想拜託她的新上司,結果卻被增多的工作一忙而忘得一乾二淨。或許她還是在這裡等他,然後再還給他,因為她還是滿害怕見到董事長。

  靜靜地尋了一個角落,她耐心等候著。沒一會兒,他和她的新上司及數名穿著黑色西服的陌生男士一同印入眼簾,她正欲走上前,驀然,一個年約四十的中年男子已先她一步衝向他。

  「江子麒,你總算出來了。你這個卑鄙的小人,竟敢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我跟你拼了。」尚未衝到他面前,中年男子已被站在他身邊的男人給制伏住。此一情景,霎時吸引住在場之人的圍觀與注意,包括她。她好奇地找尋董事長的身影,同時為他和她的新上司忍不住捏把冷汗;這個中年人好像來者不善哪,尤其他二人還首當其衝。

  「怎麼回事?」

  身邊響起某人好奇的問話聲,她忍不住凝神傾聽。

  「那是萬發建設的董事長,他的公司上個星期被我們集團給併吞了,他一定是氣不過,所以才跑來這裡大鬧。」另一人似乎明瞭個中原委。

  「原來如此。不過他膽子可真大,敢跟董事長大吼大叫。一某人相當不可思議地說。

  「是呀。聽說董事長今天心情很不好,下午還把我們經理給叫上去刮了一頓,噓……董事長要說話了。」此時此刻,還是看熱鬧比較重要。

  董事長要說話了!范桃花聞言忙跟著那人的視線看去。

  「曾董事長,請你別說的這麼難聽,我可沒有併吞貴公司,是你自己把公司讓給我的。」

  說話的人竟然是他!范桃花頓覺全身的血液一瞬間似抽離全身,整個人更是呆在原地無法動彈。他居然是董事長江子麒,那個眾人口中的冷血工作魔!他不是董事長的私人助理嗎?還是旁人說錯了?她難以接受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或許他只是幫董事長擋住炮火,他是董事長私人助理不是嗎?她絕望地告訴自己。

  「你這個傢伙居然還敢這麼說,若不是你對銀行施加壓力,他們不會不貸款給我,那我公司就不會倒閉。」

  中年男子氣憤地破口大罵,對像仍是他。她的心霎時涼了半截。

  「曾董事長,你恐怕搞錯了吧?安康集團是從事很多行業,不過卻不包括銀行業,我何德何能能讓銀行不貸款給你。再說現在經濟不景氣,我不忍心讓你的員工們失業,不得不從旁購買;我這一番苦心你不明瞭也就算了,怎麼還誣指我併吞貴公司呢?」

  「我誣指你,明明是你……」

  「出洋相就到此為止吧。這一切只能怪你自己沒本事。我曾經忠告過你,跟我們安康集團作對會有什麼後果,哼!你也不掂掂自己的份量,想以卵擊石,真是太不自量力。告訴你吧,收購貴公司,可是近年來我最不傷神的一件事,真是謝謝你啦,哈……」

  「你……你給我記住,總有一天我會給你好看的。」中年男子恨死自己像個死刑犯般被架著,他縱有滿腹的怨懟,僅能氣結地咆哮出聲。

  「我等著呢,曾董事長。」江子麒冷冷地揚起嘴角。往已等候在玄關旁的賓士轎車走去,經過中年男子身邊,他沉聲撂下一句:「讓他走。」

  「是的,董事長。」!

  中年男子一被放開,圍觀之人亦成鳥獸狀離去。

  「江子麒,你不用得意,你會有報應的。」中年男子不甘示弱地大聲詛咒。

  江子麒好笑地側轉過頭,當視線觸及那熟悉的嬌小身影,笑容頓時凍結在臉上。她怎麼會在這裡?他曾想過許多向她表明身份的情景,但並不包括此刻。剛才的對話她全聽到了,儘管他已無須向她說明他的真實身份,但不該是這麼醜陋、刻薄、殘忍又冷血的場面。他不想讓她聽到、看到他這麼冷血的樣子……

  「不去檢討自己的失敗,還跑來這裡大吵大鬧,難怪貴公司會倒閉啊,曾董事長。」不待江子麒的回應,郭靖海已笑嘻嘻地說著。

  「郭靖海,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等著看你們的報應。」中年男子說完話,轉身往外跑去。

  「唉,在商場打混這麼久,不知道弱肉強食也就算了,起碼該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吧?自找毀滅真是有夠愚蠢。子麒,別理他,走吧。」郭靖海無奈地一聳肩。發現身邊的江子麒一點反應也沒有,他這才注意到他的異樣來自於玄關角落旁的范桃花,當場他也傻了。

  「走吧。」這就是他的報應嗎?愈不願發生的事愈會發生,江子麒收回視線轉身離去。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他不是早就告訴過自己,但為何他的心這麼疼痛,身體發冷呢?他想衝上前去跟她解釋他隱瞞的原因,他想……想什麼?他不該再想下去,這樣的情景不正好是斬斷情絲的最佳結局?就這樣吧。

  「這樣好嗎?」郭靖海擔憂地追上前去。范桃花還僵在那兄,江子麒卻面無表情地一走了之,這樣的劇情起伏轉折大過於急遽,他一時都失了主張。

  「那你想怎樣?」

  「當我沒說。」過於平靜的語氣和漠然的外表,危險!郭靖海同情地看了范桃花一眼然後閉上嘴巴。還能怎樣,或許早點看清江子麒的本質,對范桃花未嘗不是件好事;愛情嘛,怎能建築在欺騙上呢?

  看著他的背影逐漸沒入華美的賓士轎車中,他要走了,一旁圍觀的人亦散去,她似乎也該走了。茫然地低下頭,手中的晶片閃耀著熠熠光輝,瞬間照亮了她的眼睛,下一秒鐘她竟發覺自己衝向那正欲關閉的車門。

  站在轎車旁有數名男子正鞠躬哈腰地恭送江子麒離去,一瞄到范桃花的舉動,慌忙截住她不知輕重的行為。才剛經歷過那中年男子的找碴事件,江子麒的心情可想而知,她嫌日子過得無聊不打緊,他們可不想遭受池魚之殃。

  被人一左一右給大力抓住,尚未反應過來,范桃花人就被粗魯地拖向公司大門,力道之大,痛得她不禁皺起眉頭,淚水跟著奪眶而出。看著握在手中的晶片,她頓感委屈地扯開喉嚨:「董事長!」

  「放肆,你好大的膽子……」抓著她的兩名男子不禁倒抽一口氣怒斥。忙瞟向車門緊閉的賓士轎車,呼!幸好董事長沒聽到,否則事情不知該如何了。

  就在眾人暗鬆一口氣的時候,車窗卻緩緩搖下。

  「放開她!」

  森冷的語氣讓人打從腳底冒出一陣刺骨的寒意直衝頭頂,抓著范桃花的兩名男子立刻鬆手,她則直衝到轎車前。此一情景,當場令眾人嚇白了臉;這個女孩真不知死活,沒看到董事長一臉風雨欲來的陰霾神情嗎?完了,恐怕事情大條了。

  「董事長,您請安心地離去,她就交給我們來處理……」一男子戰戰兢兢地聲明。他們可不能讓這個女孩再度壞了江子麒已夠惡劣的心情,他們必須將怒火降到最低。

  「處理?你想怎麼處理她?」江子麒挑高了眉,不悅地盯著先前那兩個像抓豬般對待范桃花的男子一眼,視線才移回眼前正對著他說話的男人!業務部經理白啟明,他居然還硬當著她不讓她到他面前。他臉色霍然一沉。

  「那個……」白啟明一震,對江子麒鮮明的責怪口氣大感不安;他好像說錯話了,但江子麒從不對女性假以辭色,更遑論是一個年輕女孩,這……這到底是什麼狀況?

  「哼!誰要你們多事,她我自會處理。」江子麒冷冷地瞪著他。

  「董……」這下,眾人的臉色均是一陣青一陣白,尤其是白啟明,他正對著江子麒言語中蘊含的怒焰而無所適從。

  「下班了,沒事就別在公司逗留,還不快走。」坐在轎車裡舒適的沙發上,郭靖海實在看不下去他的同僚們愚蠢的行徑,不得不開口指點迷津。不知箇中原因也該眼睛放亮點,否則連怎麼死的都不曉得。

  「董事長再見。」猶如當頭棒喝,眾人紛紛恭敬地拋下話,再也不敢多留一秒地爭相逃離此處。那女孩就讓董事長自己去處理。

  「跑得挺快的嘛。」郭靖海搖搖頭地走下車。他可是很識相。「子麒,我過去那裡抽個菸,說完再叫我吧。」

  「你叫我有什麼事嗎?」看著她盈眶的淚水,江子麒心疼地問道。當他聽到她的叫喚聲,他又驚又喜卻不敢有所反應,但一見別人那樣對她,他卻不能再視若無睹……他真是沒用啊,虧別人還說他冷血無情。

  「我……」那冰冷的語氣和毫無表情的臉龐,令范桃花覺得好像在看著一個陌生人,瞬間她又心悸地頓口。這不是她認識的郭靖海,不,他是江子麒,是安康生團的董事長,是那個傳聞中的冷血工作魔。她怎麼會認為自己會像好友一樣幸運,成為台北仙履奇緣的女主角嗎?她未免可笑又過於天真。

  「有話就快說吧,我還趕時間呢。」此時此刻,他害怕面對她梨花帶淚般楚楚可憐的容顏,那會令他有不顧一切想拭去她臉上淚珠的衝動;他想將她擁進懷中,他想……他什麼都不能做,既是沒有結果的戀情,他就該劃地自限,以免愈陷愈深而至無法自拔。

  「對不起,董事長,我打擾您了,我只是想把晶片還給您,對不起。」不耐煩的口吻讓她的心瞬間沉到谷底。她惶恐地低下頭,忙不迭地將手中的晶片遞至他面前,她的手竟莫名地抖顫起來。

  接過晶片,江子麒極力想忽視她驀然抖個不停的手,但當她要伸回手時,他還是忍不住地握住她的小手。冷冰冰的觸感讓他皺眉。

  「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董事長。」溫熱的大手讓她心慌意亂,大力地想抽回手。他前後判若兩人的態度讓她無所適從,而不爭氣的臉又紅了,她既羞又急,整個人不知所措地靠在車門上,因為他緊抓著她的手。

  「你……唉,我該拿你怎麼辦?」

  蒼白的粉臉帶著一抹紅染的慌張失措,刻意凍結的心防在此刻宣告潰堤瓦解。

  他愛她,他要愛她的念頭強烈得迫使他無法鬆開手,因為他若鬆手,很可能真的會失去她。天啊,這分愛戀為何來得如此兇猛又猝不及防,他完全來不及有所準備就莫名地失去了他的心,而她呢?他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卻無法回到乍見她的最初,那麼事情或許就完全不一樣……苦澀地一笑,現在他已無法放手,即使這段情感沒有任何結果,他還是想愛她,無論她愛不愛他,他都要定了她!

  「什麼?」他近乎耳語的柔情話語,還有臉上冰冷的線條霎時柔和下來,范桃花只能怔仲地看著他急遽的轉變。

  「上車,我送你回去。」江子麒暗歎一口氣說道。

  「什麼?」仍反應不過來,她茫然地看著他。

  「上車,我送你回去。」江子麒耐心一字一字地說。同樣的話他不喜歡重複說第二遍,可對她……他總是在做自己以往壓根都不可能會做的事。

  「送我回去!?不、不用了,董事長,我自己可以走路回……」總算反應過來,范桃花幾乎結巴地迭聲拒絕。

  「我叫你上車,這是命令。」眉頭一皺,江子麒不悅地截斷她的話,同時打開車門。

  「董事長,真……真的不用了,我就住在前……」敞開的車門頓時讓她慌了手腳,而這樣的結果是她始料未及;他竟然要送她回去,她不是在作夢吧?

  「閉嘴,上車。」江子麒臉色一沉地斥道,這小不點是聽不懂他說的話嗎?瞧那遠在一邊的郭靖海一雙賊眼淨是往這兒瞄,或許他聽不到他們說些什麼,不過他的舉動就夠他笑話的,嘖!

  「是的,董事長。」

  范桃花一驚,再無二話也慌忙上了車,就被他緊拉住捱著他身軀坐下。

  「別怕我,我不是吃人的野獸,我只是趕時間,小不點」看著她猶如驚弓之鳥地僵坐在他身邊,江子麒溫柔地放開手。

  「董事長……」

  「要走了嗎?」郭靖海笑嘻嘻的臉出現在車窗上。

  「你說呢?」江子麒沒好氣地應了聲。看來郭靖海只有在面對他的另一個身份才會正經八百。

  「嗨,桃花。」走上車,郭靖海即對著低著頭的范桃花打招呼。

  「齊籐……」不得不抬起頭,范桃花有點尷尬地說。

  「欸,叫我郭靖海吧。」郭靖海笑著打斷她的話。一個該遺忘的名字就別再提起,要不是為了江子麒,他才不得不用這名字。瞧,他可是很重義氣的咧。「對了,你……」

  「靖海,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江子麒開了口。郭靖海那過於親切的笑容準是有問題,而眼前他能有什麼問題,不用猜也明白。

  「喔。」郭靖海失望地看著范桃花。不用說,她自然也不敢說話又低下頭了,但他不會死心,因為有的是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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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3 00:16:5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又是一個無眠的夜,范桃花的熊貓眼更嚴重了。不同於昨日的旖旎幻想。腦海雖同樣都是江子麒,但畫面卻截然不同;親眼見到他對那中年男子的態度一如眾人口中的冷漠無情,但他會對她……冷漠嗎?不會啊,她反而覺得他好親切,雖然他總愛叫她小不點。

  「董事長早安!」

  恭敬的叫聲嚇醒范桃花的神遊,她何時走到公司都不自知。

  眼前站著的全是公司的高階主管,和經過挑選、個個美貌出眾的服務台小姐;瞧那嬌媚動人的萬種風情和惹火誘人的體態,舉手投足間散發出十足的成熟女人味,哪像她纖瘦的身軀,壓根一點也吸引不了男人的注意,更遑論是性趣。

  聽說男人「性致」一發,壓根停不下來,那天她一喊停,江子麒就停了,甚至還跟她說對不起……天呀,什麼對不起,他根本就是發現她的身材抱歉得可以,所以才能懸崖勒馬。她連誘惑男人最原始的本錢都沒有,甚至無傲人的家世、亦無聰慧伶俐的頭腦,她根本難以和他相匹配,卻妄想能獲得他的青睞,她簡直在癡人說夢、自取其辱。幸好她尚未對他表露愛慕,否則她恐怕只能無地自容得去撞牆了。

  羞愧地抬眸望向他如君王般倨傲地走出轎車,他彷彿感覺到她的注視,側首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來;四目相接,她頓感難堪地倉皇低下頭,直到腳步聲愈去愈遠,她才緩緩抬起頭。

  周圍的人很快散去,范桃花也沮喪地提起腳步。突然,一個高大身影竄至她面前,當場嚇得她倒退數步加驚聲連連。

  「嗨,桃花。」看著她因他出現而花容失色的粉臉,郭靖海仍若無其事地打著招呼。他可是身負神聖的使命,計畫一但執行,就得有頭有尾;端看江子麒昨日和

  今日的表現,他還是有必要為他們繼續製造機會。俗話說得好:打鐵要趁熱。他可不能讓他又縮回殼去,那就前功盡棄啦。

  「齊……喔,不是,郭特助,早安。」手撫著驚魂未定的胸前,范桃花強擠出一絲笑容。

  「不早了,八點二十二分,你應該還沒打卡吧?」他好心地提醒她。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難道是因為江子麒,可能嗎?嗯,與其猜測還不如當場試驗,也不枉他冒著生命危險走這一遭。

  「啊!打卡,糟了,我要遲到了。郭特助,我先走了。」范桃花大吃一驚,拔腿就要往大門裡衝去。老天,她的全勤獎金。

  「別擔心,跟我來吧。」眼明手快地抓住她的手,他帶著燦爛的笑容不容分說地將她拉進大門就直往電梯方向走去。

  「郭特助……」

  錯愕地被強拉著走,直到四周赫然響起的驚呼聲,范桃花才發覺來自四面八方的詫異叮光,她竟已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她費解地低下頭,在看見郭靖海握住她的手時,她頓時明白一切,這舉止在不明就裡的人眼中,他們簡直像一對情侶。

  這誤會太嚴重了!她如遭電殛地欲抽回手,卻只是徒浪費力氣,仍被他直帶到專屬電梯中那個坐在柔軟沙發上正看著手中資料的江子麒面前,電梯大門隨即關上。她的心驚慌地狂跳起來。

  「你到底跑哪……」電梯的關門聲讓江子麒因久候而不悅地冷冷抬起頭,當視線一觸及手牽手的兩人,斥聲嘎然而止。

  「董事長,早安。」宛若冰劍凍穿靈魂,范桃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在他毫無溫度的冷光下,她怯怯地打著招呼,然後惶恐地低下頭。

  「嗯。」江子麒淡淡地點了一下頭,算是回應她的招呼。

  他轉而看著郭靖海,特別是他那只仍緊握她小手不放的手掌,他們竟然手牽手!他皺著眉頭,他們兩個何時變得這麼親暱?還明目張膽、堂而皇之地牽手進公司,這算什麼?向眾人宣告他們情侶的關係嗎?他的心霍然沉到谷底。

  「桃花,別站著,這沙發很舒服呢」完全無視於江子麒陰森的冷光,郭靖海熱心地邊說邊欲將范桃花拉坐在沙發上;當然這個座位安排自然是在他跟江子麒中間。

  「不用了,我還得去打卡。」

  和他一起坐在沙發上!?別開玩笑了,單是隔著數步距離看著他,她就有雙腳發軟、心臟快速跳動的無力感,更遑論真和他坐在一起;昨天一回就夠她消受不起,今天可別再來了。既然深知自己並不是仙杜拉,還是保持距離,以免她又淪為妄想得到天鵝的癩蝦蟆。她渴盼地望向顯示電梯樓層的螢幕,幸好人事部在六樓,她的苦難馬上就要結束。

  「噹」的一聲,電梯在她的期盼下抵達六樓。她正暗鬆一口氣而準備踏出電梯,孰料整個人卻被郭靖海大力推向沙發,不但頓失重心地驚叫出聲,還好死不死地被推跌在江子麒身上,弄散了他手中的一疊文件。

  「我有點事得去人事部,我幫你打卡好了,省得你還要跑一趟。」

  偏偏肇事者已一溜煙地逃出電梯外,電梯大門又立刻關上並迅速往上爬升。

  「我……我……對、對不起,董事長,我……」狼狽地欲從江子麒身上掙扎爬起,她臉紅得不能再紅了;尤其在看見她所造成的混亂,她幾乎結巴得說不出話來。

  「這不是你的錯,別再跟我說對不起了。」摔進懷中的溫熱嬌軀讓江子麒心頭一震,雖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給嚇了一跳,但直到此刻他總算是明白郭靖海的用心了。他想當愛神丘比特嗎?未免熱心得過了頭。

  無奈地一搖頭,他伸手扶正她。一看見那熟透的紅臉,嘴角不禁有趣地揚起;她又臉紅了,不過此情此景是夠令她感到困窘。

  「沒事吧?小不點。」忍不住輕捏一下她酡紅的臉頰。柔軟的觸感真讓他有想輕薄的衝動,但這次他不敢,因為前回的教訓猶刻骨銘心,而他從不犯相同的錯誤。

  「我……」她靠著他寬厚的胸膛,聽見他平穩的心跳聲,鼻息則充塞著古龍水的淡淡麝香味。

  這一股純男性的香味,瞬間蠱惑她的思維,迷離她的神智,她恍惚地抬起頭,雙手不自覺地擁抱住他……待迎上他震驚的眸光,她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頓時羞愧欲絕地從他身上彈離。

  她擁抱他!雖然僅是短暫的一秒鐘,卻夠令他雀躍萬分。她喜歡他嗎?他能相信她這莫名的擁抱是因為她喜歡他嗎?但她為何和郭靖海手牽手?雀躍的心霎時化為烏有,眼眸罩上一層寒霜。

  「小不點,你……」

  「對不起!董事長,我……我不是故意的……」他要嘲弄她嗎?她竟這麼不知羞恥地擁抱他,老天,她真想一頭撞死算了。

  「別再跟我說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我真希望你是故意的。」好

  一句不是故意,結果是他空歡喜一場。江子麒苦笑地彎下身拾起散落一地的文件,他不該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范桃花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他剛剛說了什麼?可在看見他的舉動,她困窘地忙伸手拾起掉在地毯上的紙張。

  「對不起,董事……」

  對不起、對不起,難道他們之間只有這句話嗎?「別再說對不起!」他不悅地脫口而出,卻在下一秒看見她滿眼的驚懼時又揪痛了心。「Sorry,我不是在生氣,希望你不要誤會,我……」

  「董事長,你會生氣是應該的,是我笨手笨腳,我什麼事情都做不好,我真是一無是處。你罵我吧,你一定很討厭我吧?」她惹他生氣了,他一定是受不了她的愚笨,所以他更不可能會喜歡她。思及此,她頓覺鼻頭一酸。

  「我永遠都不可能討厭你。倒是你很討厭我吧?」江子麒自嘲地一撇嘴。他愛她都來不及,哪捨得去罵她,更別說生她的氣;他生自己的氣倒是真的,她怎麼會認為他討厭她?

  她並不討厭他呀,她喜歡他呀!只是這句話她實在羞於啟齒。她拚命地搖頭否認,他怎麼會認為她討厭他?或許一開始有吧,但現在……

  「不是的,董事長,我不討厭你,真的,我……」

  「你不用勉強自己,我知道你討厭我,甚至不希望看見我,不過……我真希望自己能相信你現在說的這一番話是真的。」

  「我說的是真的。」她生氣地叫道。他為什麼不相信她的話?難道只因為她是一個小女孩?

  「你……」江子麒錯愕地看著她相當認真的神情,她似在生氣?她真的在生氣嗎?她懂得生氣了嗎?無論如何,他為她的話語欣喜不已。

  就在此時,電梯「噹」的一聲敞開,兩人這才驚覺滿地的紙張尚未完全拾起,當下手忙腳亂地彎下身收拾;好不容易拾好紙張,電梯卻「噹」的一聲關閉,然後迅速地往下降。

  「啊!電……」在瞄見電梯關上的時候,范桃花驚叫一聲欲往電梯按鈕衝去,卻因動作過猛,整個人往前栽去。

  「小心!」顧不得手中才剛拾起的文件,江子麒長臂一伸就將她安全地攬進懷中。多危險呀,她差點就摔倒在地上,這個魯莽的小女孩,真教人為她擔心。

  「啊!文件!」滿天飛舞的紙張讓她緊張地叫著。她下意識就要推開他去撿起,卻發覺他摟得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她詫異地看著他。

  「你沒事吧?小不點。」去他的文件,現在他只在意她有無受傷,其它的他均無心理會。

  「我沒事,但是……」散落一地的紙張讓她更覺得自己的愚笨,她為何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呢?

  「但是什麼?」她臉上明顯的沮喪讓他掛心,她在想什麼?

  「我真的很笨,對不對?」他絕對不可能會喜歡一個大笨蛋。她難過地哭了起來。

  「那又如何?我就是喜歡你笨啊。」敢情她還在介意散落地上的文件,可嚴格說起來,這意外全都不能怪她,因為第一回是郭靖海、第二回是他自己造成的,她最多僅能算是幫兇,所以這真正的笨蛋,還有待商榷。

  「你……你說什麼?」范桃花如遭電殛地瞪著他,那表情彷彿他說了什麼駭人聽聞的事情一般。

  「我喜歡你。」既然說出口,也沒必要再隱瞞,但為何他這麼不安呢?一想到她會有的反應,他就緊張地胃痛。諷刺哪,他也會有緊張不安的時候?想他爭取多少上千萬或數十億的Case均無動於衷,如今卻為一個小女孩給搞得心神大亂,他真是愈混愈回去了。

  「你喜歡我?不可能。」腦袋嗡嗡作響,她怕是昏頭了。江子麒若會喜歡她,那大象都能飛上天,這是天方夜譚,而她不是灰姑娘。她這麼告訴自己,可心中仍有那麼一丁點的竊喜。

  「你說不可能就不可能吧。」江子麒淡淡一笑。第一次對女性表明心跡,卻得到這樣的回應,難道真被曾某某給詛咒到,這就是他的報應嗎?可笑啊,他從不信這怪力亂神之說,報應也罷,詛咒也罷,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吧。

  「你真的喜歡我嗎?」有可能嗎?她囁嚅地問道,一顆心既期待又怕受傷害,高懸在半空中。

  「嗯。」江子麒歎一口氣,點點頭。他已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表露愛意,事實上他壓根不知該如何跟女性相處,更何況是談情說愛。這情形若換作是他那調情聖手的弟弟或情場浪子的堂哥,他們絕對能夠很輕易地讓她明白他的真心,而非不知所措地等待她的反應。

  「嗚……」她難以置信地擁抱住他,眼淚嘩啦嘩啦地傾瀉而出。他喜歡她,他居然會喜歡她!她真是太高興了。

  「小不點……」他慌了手腳,任她擁抱著,完全不懂自己的告白怎會惹得她嚎啕大哭。他的真情有這麼讓她難以接受嗎?輕抬起她淚痕交錯的粉臉,他心疼地吻去佔滿她眼眶的淚珠,鹹濕得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天呀!他……他居然吻去她眼中的淚水。柔軟的觸感讓她不禁回想起那日親密的畫面,而現在他性感的唇瓣近在咫尺,正誘惑地挑逗著她的視線,她好想一親芳澤,可以嗎?似乎挺難為情的,她好歹是女孩子,怎麼能主動吻他呢?但此時不吻好像又亂可惜一把,誰知道下次還有沒有這個機會呢?不行,就算沒機會她也不能吻他,若被拒絕那多丟人哪!在他面前她丟的臉還不夠多嗎?

  小女孩就是小女孩,現在他喜歡你,那待會呢?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好男人是可遇而不可求,你不乘勝追擊,難保他不會改變主意?你不是想長大嗎?這正是一個好機會哪,一個嘲笑的聲音從她心底發出。

  是的,她不能再害羞下去,不過是一個吻;再說她和他又不是沒吻過,或許能讓他明白她其實是很成熟、很女人味的,她不是小女孩。思及此,一股不知打哪兒來的勇氣讓她霍然伸手勾住他頸項,然後如壯士斷腕般貼上他的唇。

  她的小手一勾住他的頸項,他先是有點反應不過來地看著她;當她的唇輕貼上他,他的心猶如擂擊鼓般失控地狂跳起來。她竟然吻他!這代表著什麼意義?但此刻……誰管它呢?他只想吻她。

  用手輕扣住她的後腦,想要加深這個親吻,眼角餘光卻瞟到電梯樓層的顯示螢幕——七樓!頓時心一沉,雙手忙不迭地拉開緊貼在他身上的地,暗惱此刻竟身在這諸事不宜的場所親熱,可惜啊,如果現在是在他的辦公室就好了。

  「小不點,快撿文件!」

  「喔。」他又懸崖勒馬了。范桃花小臉一垮,忙照著他的命令做。

  甫彎下身,電梯門卻發出「噹」的一聲迅速敞開,然後她就看見郭靖海瞠目結舌地瞪著他們看,這才明瞭他為什麼要懸崖助馬,否則她不羞得無地自容才怪。

  「怎麼回事?你們……」郭靖海壓根沒想到會在電梯中再度看見江子麒,包括正在撿文件的范桃花,所以他著實嚇了一跳。偏偏江子麒一臉漠然之色,而范桃花僅看得見她後腦勺,他的好奇心已強烈地侵蝕著他的腦海並大聲呼喚他:真相、真相、他要知道真相!

  「閉嘴,還不進來幫忙。」幸好電梯外只有郭靖海一人,江子麒略鬆一口氣地斥道。不過光是他一人就夠煩了。

  「喔。」郭靖海只得閉上嘴巴走進電梯。電梯大門迅速關合,他彎下身拾著文件,高度好奇心卻讓他無法保持沉默。「怎麼搞的?」

  「全都拜你所賜,怎麼搞的?哼!」不問不氣,愈問他就愈想到那個被打斷的親吻。他根本還沒吻到,可恨哪!江子麒冷冷地瞪他一眼。

  「我……這文件不可能是我造成的吧?」一頭霧水地看看已拾齊的文件,郭靖海狐疑地再看向范桃花,因為江子麒鮮明的怒意正衝著他來,傻子也知道要找誰當擋箭牌!

  「是我造成的,我在出電梯的時候不小心撞到董事長,所以……」輕咬著下唇,范桃花緊張地說明。偏偏一想到方纔那纏綿的畫面,她的臉就害羞得紅了起來,話也結巴得說不下去,她並不擅於說謊。

  「撞到董事長啊……咦?董事長,你的西裝上衣怎麼濕了一片?電梯漏水嗎?」真像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說法,郭靖海狐疑地盯著她緋紅的臉龐。目光轉向一臉毫無表情卻目露凶光的江子麒,卻讓他找到這個偉大的「破綻」,他不禁揶愉地抬頭看看電梯天花板,然後又看向范桃花;嗯,微紅的眼眶應是罪魁禍首吧?嘿嘿!

  「不、不是,那個……」一接觸到郭靖海含笑的眸子,范桃花整個人都慌起來。江子麒的西裝上衣濕了,難道是她適才大哭的傑作嗎?天呀,他今天不會又穿著亞曼尼的名牌西裝吧?她驚懼地忙望向他。

  「電梯沒漏水,不過你想上去修理,我倒是可以成全你。」江子麒實在聽不下去了,他真是太放縱他了。再說欺負弱質女流,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就衝著他來,他隨時候教。

  「要我這哈佛畢業的商學碩士去修理電梯,你若願意支付我現職的薪資,我也不反對。」郭靖海一愕,隨即不以為意地聳聳肩。

  「你……」

  「噹」的一聲,江子麒霍然頓口,電梯在二十三樓停住。印入眼簾是一群穿著黑色西服的高階主管,他們一發現江子麒和郭靖海的身影,當下恭敬地忙讓開一條路。

  眼前的情景讓江子麒和郭靖海不由相互對望。開會!?顯然他們都忘記這件事情。江子麒率先步出電梯,郭靖海隨後,范桃花則傻傻地站在電梯中看著電梯大門在眼前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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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呆坐在辦公椅上,范桃花壓根無心思工作。剛剛發生的一切,到現在還讓她有如置身夢中的感覺。他說他喜歡她,他喜歡她耶,她能相信嗎?她相信!

  傻呼呼的笑容和閃著夢幻色彩的眼眸,她根本就是在作白日夢嘛。掛上電話,郭靖海拿起桌上的文件走到范桃花面前,她竟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她的視線裡根本沒有他的存在;不,正確的說法是她的眼中除了此刻她腦海中的人之外,根本容不下任何人。換句話說,她戀愛了,而這戀愛的對象……應該是江子麒吧。

  「桃花,這個麻煩你送去給董事長,他急著要。」

  大力將文件放在她面前,郭靖海竊笑地交代著。他就當做好事成全她,畢竟此刻的她工作績效實等於零,所以還不如派她去做個親善大使。嗯,相信他的同僚們一定很感激他的善行。

  「桃花、桃花……」郭靖海叫了數聲,她還是沒反應,他有點不可思議地搖搖頭。一想法猛然竄進腦海……他有趣地揚起嘴角,值得一試。他清清喉嚨,大喊:「董事長來了!」

  董事長來了!?范桃花一驚,抬起頭東張西望地找尋愛慕的身影,赫然發現她的上司郭靖海不知何時已站在她面前,正對著她大笑個不停。

  哪來的董事長?她分明是被他給戲耍了。瞧他笑得眼淚都流出來,她頓時窘得無地自容。

  「郭特助。」

  「你幫我把這份文件送去給董事長,他急著要用。」瞧她面紅耳赤的,郭靖海稍稍收斂他的笑聲。「那你就可以見到心愛的董事長啦。」末了,忍不住又加上一句調侃。

  接過文件,范桃花甫站起身,就被他這附加一句的調侃給羞得奪門而出。老天,他怎麼知道她喜歡江子麒?她的表現真的有這麼明顯嗎?

  來到董事長辦公室前,她遲疑了,見到他她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但手中的文件他急著要用,她必須送進去。躊躇地伸出手,大門卻在眼前打開。

  「天,我還以為我會被刮掉一層皮呢。」某部門經理邊走出來邊歎口氣說著。

  「欸,我們還算是幸運的,保險部門可慘了。聽說他們新型態的保險企畫內容不知何故洩漏出去,富強壽險公司新推出的保險和他們的一模一樣,更倒楣的是總經理又不在公司,他們要想全身而退可難嘍。」另一部門經理同情地搖頭。

  「難怪董事長大發雷霆呢。」

  范桃花心驚地暗吞一口口水,看著手中的文件,她暗自一咬牙,走進辦公室。

  一進去就看見一個穿著套裝的美麗女子坐在秘書椅上忙得不可開交。

  「小姐,郭特助叫我送文件給董事長,我能拜……」她怯怯地期盼著,或許她不一定得見到江子麒。

  「你進去吧,順便幫我把這些文件也一起交給他,拜託你了。」

  孰料,她反遞給她一疊急欲簽名的文件,敢情她和她的想法是一樣的。身為董事長的機要秘書,連她都不想和董事長有所接觸,可見他在盛怒中有多駭人。范桃花突然覺得有點腿軟。

  低頭看看手中厚厚一疊文件,范桃花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舉起手敲下內室的大門。不過是送文件,她只要拿給他,應該就沒事了。

  「進來。」

  冷冽的聲音宛若寒風刺骨,她的心猛然往下沉。儘管喜歡他,但他不笑的時候仍讓她膽戰心驚。誠惶誠恐地打開門,一個檔案夾突然迎面飛來。「啊!」嚇得她當場驚叫出聲並反射性地躲避危險,手中的一疊文件差點握不住而摔飛出去。她踉蹌地退靠在牆壁上,驚魂未定地抬起頭就迎上他錯愕的眸光。

  「你……」怎麼是她?而他差點打傷了她,她八成嚇壞了。甚至還看見他發火的一面,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生氣過。

  「董事長,郭特助叫我送文件過來。』

  望望身邊一排面色如土的高階主管,其中一個位置離她最近的男子慌忙拾起跌飛在地的檔案夾。看來她是差點倒楣得頂替了他,幸好她閃得快,也幸好她不是他動怒的對象。她暗鬆一口氣。。

  「拿過來吧。」郭靖海!又是他!明知道他心情惡劣,還故意叫她送文件來。可看到她,他的怒火竟莫名地逐漸消失。

  「是的,董事長。」怯怯地走上前,他眼中懾人的火光讓她不自覺地低下頭。

  好不容易走到那巨大的辦公桌前,她趕緊將文件往桌上一放;卻沒注意到旁邊放著一隻咖啡杯,但聽「乒乓」一聲,咖啡杯被文件撞倒在桌上,黑色液體流過文件,順勢流下桌子,滴濺在江子麒的西裝褲上。他反射性地退離桌旁,但已來不及;意外發生得太快,在場之人均呆若木雞、面如死灰地看著這場意外,一顆心更是沉沉地直墜谷底,氛圍一瞬間變得更加死寂。

  「對不起,董事長,對不起、對不起……」五雷轟頂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灰暗的心境,完了!她……她……怎麼會打翻咖啡杯?更悲慘的是那咖啡杯裡竟還有咖啡,且天理不容地濺污江子麒的衣服。

  她緊張地衝到他身邊,拿出手帕就往污漬的地方擦去。糟糕!即使是黑色西褲,若不立刻清洗的話,這條西褲就毀了。而以他的行情來說,這條西褲定是出自名家設計;換句話說,她前債未清,如今又多出一條昂貴的負擔……她突然覺得腦袋昏沉沉,手則更加賣力地擦拭,看能不能挽救-點。

  「夠了!」她是在考驗他的意志力,還是在折磨他?江子麒暗咬著牙抓住她猛擦拭個不停的小手。她快令他的理智瀕臨潰散,還是當著他的高階主管面前。雖然她的用意非常純潔,可擦拭之處委實不純潔,簡直還要人命,他差點就亢奮起來。

  「呃……」他變得陰暗的目光,森冷得讓她霍然頓口。他本來就在生氣,而她愚笨的手猶不知死活地做錯事,毀了他的衣服不說,這濕漉的文件怎麼解決?天呀,她怎麼這麼笨?連最簡單的送文件她都能送出禍來,她真是笨得可以。

  「你們先出去吧。」看著她刷地變蒼白的小臉,她九成九又想到她為什麼會這麼笨吧。他無奈地搖搖頭。可當務之急是先把過多的電燈泡給趕出他的辦公室。

  「是的,董事長。」猶如皇帝開恩大赦天下,在場的高階幹部爭相奪門而出;儘管同情她失手造成的意外將承受董事長的怒焰,但幸好有她這替死鬼出現,使得他們逃過一劫。

  「對不起,我……」關門聲讓她害怕地低下頭。他要發飆了嗎?誰叫她這麼笨,會被罵也是應該的。

  「饒了我吧,你就不能換句台詞嗎?小不點。」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江子麒皺起眉頭看著她的後腦勺。人已經夠矮的,還這麼喜歡低頭,看來他有必要糾正她這有礙長高的壞習慣。

  「什麼?」不解地抬起頭,迎上他寵溺的眸光讓她不知所措。剛剛他不是還冷得像冬天寒流,怎麼一轉眼工夫就變成春天了?她迷惘地看著他。

  「你的記憶力真差。」將她拉在大腿上坐著,江子麒感歎地摟住地。十八歲終究還只是個少不經事的年齡,要等到她長大他還真有的等啦。

  「董事長……」這親密的舉動令她侷促不安地想掙脫出他的懷抱。坐在他的大腿上,多令人難為情呀!尤其她覺得自己好像發燒一般的熱起來,整個人似手腳無力、渾身發軟。

  「叫我子麒吧,小不點。」他輕輕轉過她的臉,呼吸有點急促起來。她的馨香不住飄進他的鼻內,她的柔軟更讓他血脈憤張,全身為之亢奮不已。

  范桃花迎視著他驀然深邃黑黝的眸光,宛若被磁鐵吸走她的魂魄,她無法移開視線,忘情地沉醉在他惑人的眸海中。

  「我想吻你,我可以吻你嗎?」她迷濛的水眸閃耀著璀璨的夢幻光芒;他的呼吸頓時一窒,什麼理智、自製全甩到九霄雲外,如排山倒海而來的強烈慾望啃噬他的身心。他要她!但他不能嚇壞她。可如萬馬奔騰的欲流幾乎撕裂他的思維,他快瘋了,他的身體從未這麼想要一個女人過;但……他不能,沒有她的允許,他不能造次,否則她對他微弱的好感將付之一炬。

  「現在嗎?」

  錯愕地回過神來,看著他俊逸的臉龐彷彿壓抑著強烈的痛苦而扭曲著,他好像很不舒服,他生病了嗎?想也未想,地伸手探向他的額頭。

  「你做什麼?」柔軟的小手莫名其妙地貼上他的額頭,江子麒狐疑地將手覆上她的。他還在等待她的回答,她的反應則讓他無從理解。

  「你是不是生病了?你的手好燙喔,你發燒了嗎?」火熱的大手壓著她的小手,好像要將她熱熔似的。如此熾熱的高溫,莫非他感冒了?否則他的言行舉止怎會反覆無常?從弄污他的衣服到被他摟進懷中,這一連串莫名的舉動,還有他說的話——叫他名字和想吻她,他八成高燒得神智不清了。

  「什麼?我發燒?」宛若一桶冷水當頭兜下,江子麒呆愕地看著她擔憂的眸光。天,敢情她是認真的!?他的身體因渴望她而為之發燒、發狂,她卻以為他生病了!?他不禁有趣地仰頭大笑。能把慾火當作是發燒,他真是甘敗下風。

  「你在笑什麼?」生病有這麼快樂嗎?生病應該很不舒服吧,結果他卻笑得如此狂妄、恣情……等等,這該不會是物極必反或迥光返照吧?上帝!她必須趕快送他去醫院治療。

  「你還能走嗎?我抱不動你,我……我叫人來幫忙。」驚慌讓她說話有點結巴。

  伸手就要拉他起身,卻發現自己還坐在他身上;喔,生病就夠難受的,他居然還能承擔她的重量,他一定很痛苦吧?

  「你想叫人來看笑話,小不點。」笑劇就到此為止,江子麒正色地看著她。她臉上鮮明的擔心和緊張讓他窩心,儘管她錯得離譜,但辦公室的確也不是調情的好地方,尤其他桌上的文件還有待拯救,他居然還有那個心思,真是不可思議啊!

  「看笑話?」完全反應不過來,她一臉霧煞煞地看著他。

  「嗯,看來我這件范倫鐵諾的西裝又毀在你手上。小不點,你說該怎麼處理?」將她放下身去,濕濡的布料緊貼著他的皮膚,看來她跟咖啡犯沖。可憐他的名牌西裝,三天內就毀了兩件,雖然不會跟她要求賠償,逗逗她也算不無小補。

  「范倫鐵諾!不會吧?我……」范桃花已經驚嚇得說不出話來。她如果有錢還需要來上班嗎?她結交的朋友的經濟狀況亦跟她差不了多少,誰能一時之間拿出這麼多錢借她?再說她也開不了口。

  「你不相信我這件西裝是范倫鐵諾的嗎?小不點。」環抱雙手,他半笑不笑地瞅著她。

  「不、不是,我……」相信,她怎麼會不相信?安康集團董事長,身穿名牌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事,問題是她哪來的錢賠他?

  「哈哈哈……回去工作吧。」若非公事還有待處理,他真想繼續逗逗這個小不點。

  「咦?回去……我……」逃過一劫了,可能嗎?

  「不想回去啊?那我改變心意了喔。」

  「沒有,沒有,董事長,我回去了!」再也不敢停留,她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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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3 00:17:1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作著一夜美夢,范桃花欣喜地走進辦公室。

  「早安,桃花。」郭靖海抬頭打招呼。

  「早安,郭特助。你這麼早就來公司啊?」她有點不可思議,還以為她是少數早到公司的人,孰料還有人先她一步。

  「早?我根本就還沒下班哪。」他忍不住怨歎。

  「什麼?你是說你從昨天……」難以置信地驚呼出聲,她無法想像地看著他精神飽滿的臉,這哪像是一夜無眠的模樣?他說真的還是假的?他不會又在戲弄她吧?她狐疑地上下打量他。

  「你不會以為我是在騙你吧?我又累又餓又愛困,早知道修理電梯還好命一點。」瞧她那是什麼眼神,居然懷疑他的話,他說的可是事實,毫無一絲虛假耶。雖說他有捉弄她的前科,可還不至於到狼來了的地步吧?勞心勞力地勤奮工作,為公司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怎會遭受這種待遇呢?真是太傷他的心啦。

  「對不起,我只是以為……」心虛地紅了臉,她的確是認為他百分之九十九又在騙她。可看他那喊冤叫屈的模樣和受傷害的眼神,她好像真的誤會他了。瞄了一眼手中拎著的早點,她愧疚地說:「郭特助,你要不要吃早餐?」

  「早餐?!好啊、好啊,我快餓死了,等餐廳送早餐來,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呢。」郭靖海興奮地站起身衝向她。「喔!太棒了,是燒餅油條,我早就想吃好久了。等等,我吃了你的早餐,那你怎麼辦呢?」

  「沒關係,我不是很餓……」看他一副餓死鬼投胎般的饞樣,她有點好笑,這份早點是比她更適合他食用。

  「不行,沒吃早餐怎麼行?對了,我那份早餐給你吃。不過要麻煩你等一會見他毫不客氣地拿起那份令他猛流口水的餐點,他邊吃邊說。好心是會有好報的,而他向來一尺還一丈。

  「不用了,我不是很餓。」范桃花搖搖頭,對他的吃相禁不住輕笑出聲。堂堂安康集團董事長的特別助理,誰會相信眼前這個狼吞虎嚥的大男人在商界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話說回來,他的行徑的確也難以和他的身份畫上等號。

  「我堅持,不然我怎麼好意思白吃你的早餐。」郭靖海停下動作並嚴肅地看著她,大有她不答應就要將早點還給她的舉動。

  「我……好吧。」燒餅油條都被啃了一大半,他們又不是情侶,她哪裡敢吃他的口水?不過是一份早餐,她就成全他的堅持,不然他好像大有和她槓上的意味。

  郭靖海這才滿意地繼續吃起燒餅油條。直到他桌上的電話內線響了兩聲斷掉,他說:「桃花,早餐送來了,你可以去吃了。」

  「早餐?」她困惑地東張西望。這裡除了那份快被他幹掉的燒餅油條算是食物之外,哪來的早餐?

  「我忘了告訴你,董事長辦公室裡還有一個小套房,通常我都是和董事長一起在那裡吃早餐,所以得麻煩你自己去跑一趟。」郭靖海很無辜地說明。

  「董事長!?他……」

  「你不會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加班吧?董事長不以身作則,誰會替他這麼賣命,你說對不對?早餐涼了就不好吃,你快去拿吧。」

  「我不餓,我不想吃,所以我不過去了。」叫她去董事長室!?她腦袋一空,猛搖頭。她老是在他面前犯錯,現在她壓根沒有心理準備去面對他。

  「你不是在開我玩笑吧?早餐是董事長幫我叫的,你若不過去吃,我可是會被他罵得臭頭,你別害我。」郭靖海微皺眉地看著她的倉皇失措。事情顯然和他想像的截然不同,喜歡一個人不是處心積慮想和對方時時刻刻相守在一起?昨天她自江子麒那兒回來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難道他猜錯他們的進展嗎?不對,江子麒的好心情應該是為她而改變,所以,究竟是哪一個細節又出了差錯?

  「有這麼嚴重嗎?」不過是一個早餐。江子麒會這麼在意嗎?她有些看著郭靖海眉頭深鎖,一副事態嚴重的樣子,他這有別於嘻笑的態度,令她有點不安。

  「就是有這麼嚴重。你難道不知道他的個性和脾氣?我完了,早知道我就再忍耐一下別吃,現在好了,我哪還吃得下?」佯裝出瑟縮的眼光,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再抱住頭並煩惱地大吼大叫。既然要報恩就得有始有終,管它是哪個地方出差錯,解鈴還須繫鈴人。

  「郭特助……」事情好像很嚴重,尤其江子麒的脾氣陰晴不定,昨天他還生了好大的氣,看來她不去拿早餐真會害了郭靖海。但她也怕啊。「郭特助,那你幫我拿好不好?畢竟那是你的早餐,我去的話董事長會奇怪的。」這樣可以吧?算是兩全其美,她不用見到江子麒,郭靖海又能解決早餐、交差了事。

  「我去?不、不行!」呀哈!她何時變得這麼聰明?郭靖海暗暗皺眉地想著。不成,他不可能搞不定她,他這特別助理可不是當假的。

  「為什麼不行?」她說的合情合理,他沒道理拒絕;況且那份早餐本就屬於他,她豈能越俎代庖?

  「你不知道,你以為董事長的早餐這麼好吃嗎?我這份文件還沒趕出來,他要是知道我沒把工作做完,我就皮癢了。所以我不能自動送上門去,只有拜託你了。唉,他自己是工作狂就算了,還要別人跟他一樣,怎麼受得了?」眼珠溜溜一轉,他哀聲歎氣地低下頭。這樣還不能取信於她,他真要去撞豆腐嘍。沒想到她懷疑心這麼重,還真難擺平。

  這是什麼樣的早餐?根本就和鴻門宴差不多。而他擺明要她做他的擋箭牌,說難聽點是替死鬼,這是什麼上司?昨天他還故意在電梯裡推她,幸好她福大命大;如今……可瞧他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真教她於心不忍。

  「你不會見死不救吧?桃花。」渴盼地望著她,他就不信她還不上當、還無動於衷;她並不是冷漠無情的人,所以她絕對會自動送上門去。

  「我去。」她無法對那雙充滿期望的眼睛說不,儘管她仍心有於悸。再說她只是一個跑腿,應該沒什麼事吧?

  「真是太謝謝你了,桃花,改天我請你吃飯。」看不出來愛臉紅的她竟固執得要他使出渾身解數才能說服,還後兵是黑瓶子裝醬油,實不能小覷她。

  「不用了。」沉重地站起身,她無奈地往大門走去,不懂自己的一份早餐怎會換來這般無助的境遇和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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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進敞開的董事長辦公室,范桃花-顆心止不住地狂跳。踏著躑躅的腳步來到內室門前,她的手差點無力得舉不起來敲門。「叩叩」,沒有回應;再「叩叩」,還是沒有回應。她不解地輕輕推開一個隙縫,然後小心地偷看!沒人!

  她奇怪地推開門,困惑地走進去並東張西望,當眼光發現左邊有另一扇鏤花的木門,她不禁緊張地吞了吞口水;郭靖海說的小套房就是這問吧?

  忐忑地走到木門前,她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門後一樣沒有回應。奇怪,難道江子麒出去了嗎?她不死心地再伸出手敲門,大門卻猛然打開,她伸出去的手就重重地敲在他胸前……

  「啊!」她驚叫地抽回手,卻在看見他的穿著時又再度驚叫出聲:「啊!」「喔,你想謀殺啊?小不點,別叫了,我的耳朵都被你叫聾了。」猝不及防地被敲個正著,江子麒皺著眉驚詫地看著她受驚嚇的粉臉。人嚇人真是會嚇死人,而

  一大早的,她怎麼會在這裡出現?不過,他還是將尖叫不停已達到公害標準的她給帶進房中並關上門。

  他……他居然穿著睡袍!更害人心臟無力的是他睡袍前襟正鬆垮地敞開,露出一大截光亮、結實的健美胸肌不說,她甚至還能看到那和女人不同顏色大小的微褐色乳頭……大力地吞了一口口水,她赫然發覺自己口乾舌燥地無法移開視線。

  「別叫了,沒這麼恐怖吧?」不得不摀住她嫣紅的小嘴,他將她帶到沙發上坐好。早知道女人愛大驚小怪,特別是高分貝的音量讓人無法領教,原以為害羞的她是不會如此神經兮兮,孰料他仍是估計錯誤。

  驀然被摀住的嘴唇不可避免地緊貼著他寬厚的掌心,而近在眼簾的俊臉瞬間奪去她的呼吸。她想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視線卻直直對上那裸露的兩點。她差點沒羞死過去地紅了臉,一顆心狂跳得似要跳出胸腔,偏偏眼睛淨是忍不住往那兒瞄。

  「抱歉,我並不想這麼做,只是你好像有點歇斯底里。」

  他才是那個遭受驚嚇和被襲擊的倒楣受害者,可看她漾滿驚恐的水眸和脹紅的臉龐,讓人懷疑他究竟是摀住她的嘴巴,還是掐著她喉嚨?他趕緊鬆開手,他可不想弄出人命來,尤其是她。

  「來這裡有什麼事嗎?小不點。」她大口大口喘氣的模樣讓他皺眉。

  「我……我來拿郭特助的早餐。」不敢迎視他犀利的眸光,怕他看出她腦海正幻想著色情的思維。羞人啊!她一個女孩子,怎麼能因他裸露兩點而春情蕩漾?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像那結實的胸膛摸來是何種感覺?她真是不知羞恥,若讓他知道她此刻心中在想些什麼,她簡直不想做人了。

  「早餐?他為什麼自己不來?」早就猜是郭靖海的傑作,只是他的積極和過於熱心開始讓他頭痛。或許他是一番好意,可瞧他這好意總讓她或他嚇個半死,根本於事無補,還提什麼增進感情?看來他有必要提醒郭靖海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即可,這種月下老人他可是敬謝不敏;愛情這玩意兒,他還是自己來吧。

  「郭特助還在工作,就是董事長你急著要的文件。」她能說郭靖海不敢來嗎?在工作第一的他面前,她忍不住為她的上司解釋原因。

  「我急著要的文件?這小子……」江子麒一怔。「你相信他的話?」郭靖海究竟跟她胡諏了什麼?他究竟是在幫他還是在落阱下石?以他的個性,後者的可能性實多於前者。思及此,他不禁半瞇著眼睛。

  「我……」扭絞著手,她不知該說些什麼。

  「早餐在茶几上,你端去吧。」又低著頭,她為何抬不起頭來!對他?難道他對她的告白完全起不了一絲作用嗎?還是她並不喜歡他,畢竟她從未回應他的話。就算她主動吻他又如何?小女孩不穩定的態度,他如何能相信她的行為是喜歡他的表現?

  「是的,董事長。」冷漠的語氣讓她心一寒,對他忽冷忽熱的態度她也無所適從了。怯怯地拿起茶几上的精美餐盤。她是該走了,他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等等。」按住她的手,塔才發覺她手抖得厲害。乖乖,若讓她這樣端著餐盤,他懷疑那餐點會有什麼下場,搞不好又摔在他身上。幸好這回他僅穿著一件睡袍,毀了還沒那麼心痛。這個小不點,他暗感好笑地搖頭。

  「董事長?」范桃花愣愣地抬起頭。他又怎麼著?女人變臉時都沒他這麼難以捉摸,而她對他更是完全不知所措。

  「說到早餐,你好像忘記一件事。」他笑了;未戰先言敗不是他的作風,他和她之間不穩定就不穩定,他也要全力以赴。他江子麒想要的東西,就算要不擇手段亦在所不惜。

  他臉上冰冷的線條被這倏然揚起的嘴角而柔和,原本俊逸的臉龐瞬間像發出萬道光芒,眩惑著她的思維、鎖住她的視線。她近乎癡迷地看著他那寒光下綻放的春陽,溫暖她的心靈、攝走她的魂魄,她僅能傻傻地看著他燦爛的笑容。

  「我……沒有啊。」

  「沒有?那亞曼尼這三個字你應該有印象吧?」邪惡地一笑,他提醒她,任何能為他利用的籌碼他絕不錯過。或許他沒談過戀愛,不過應該沒什麼困難。

  失魂的眸子猛然回歸原位。「我……」她當然有印象。

  「你什麼?你不會想賴掉這頓晚餐吧?小不點。」他調侃地握住她的手拉到胸前,以防萬一。他還是盡量讓她遠離那些能造成意外的物品,誰叫叫她是意外大王,還專挑他的名牌衣服下手,而他這身睡袍可也是出自名家的品牌。雖說這些對他而言實不算什麼,可小心駛得萬年船。

  「不是的,我沒有,我只是……」他不實的指控讓她猛搖頭。她從未想過要賴掉,只是她的確是忘記這頓晚餐之約,因為這幾天發生這麼多事情,到現在她都有點恍恍惚惚,如置身夢中。

  「只是什麼?我不能接受敷衍了事的藉口,你想清楚一點再告訴我。」搖頭也不能阻止他的目的,一頓燭光晚餐有助於改變他們之間生疏的關係。

  「我只是想,你工作這麼忙,應該沒有時間……」他懾人的視線讓她窒息,他的眼神像要噬人一般。她慌張地轉過頭,卻因用力過猛而撞上他近在咫尺的寬大身軀。「哎呀!」反射性地想揉頭,手竟撫上他溫熱的胸膛,而光滑硬朗的結實體魄讓她不禁倒抽一口氣,連忙收回手。

  「我的工作是很忙,不過我的工作永遠都做不完,肚子就不一樣啦。你不認為應該先問我有沒有時間,而非就此想賴掉,小不點。」她又撩起他滿身觸電般的酥麻感,他緊按著她想逃離的纖纖玉手不放。

  「我沒有想賴掉,真的。」他的舉動讓她赫然張大了眼睛。他……他是在吃她豆腐嗎?不,這個情景還比較像她在吃他豆腐,雖然是他抓著她。但他犀利的眼神讓她膽怯,看來這只是他生氣下的舉動,而非那種帶有色彩的行徑,她不禁悵然若失。

  「真的嗎?給我一個相信你的證明,小不點。」她眼中的怯意讓他暗暗歎氣,他不能操之過急,偏偏抓著她的手讓他有點意亂情迷。

  「證明?」她傻了,要證明什麼?

  「就明天晚上,七點,沒問題吧?」放開她,他自顧自地說。此刻還不是意亂情迷的時候,他會等到她的身心真正成熟的那一天,她終將屬於他。

  「什麼?」她為他完全獨裁式的作法搞亂了思緒。不過打從看見他開始,她的腦袋就無法清楚地判斷事物,難怪有人說戀愛中的人是盲目的,唉!

  「想摸我的話就別客氣,小不點。」仍貼在他胸膛的小手讓他心癢難耐,他大方地明示並朝她戲謔地一眨眼。

  「咦!哎呀!」順著他的視線,她才看見自己的手竟樂不思蜀地佔據他胸前那片大好河山;宛若燙手山芋般,她大吃一驚地抽回手,臉不用說又紅了。

  「哈哈……」他開懷大笑,內心還是不禁升起一絲絲的遺憾和惋惜。

  「我要走了。」

  匆匆拿起餐盤,她狼狽地撂下話轉身往大門跑去。什麼冷血工作魔?她倒覺得他像是黃俊雄布袋戲中的黑白郎君。而他昨天居然會說他喜歡她,實在不可思議;但,更不可思議的是,她竟為他迷失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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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下班,范桃花都沒有再看見江子麒。踩著夕陽餘暉,她緩步踱向公寓。遠遠的,一個娉婷曼妙的倩影印入眼簾,她震了一下,隨即拔腿往前邊跑邊欣喜地大喊:「可人,可人!」

  「桃花!」那倩影在聽見呼喊後亦衝向她。

  兩個好久不見的女孩開心地又笑又叫,各有千秋的絕色吸引路人驚艷的視線,她們卻渾然不知覺地淨顧著噓寒問暖、閒話家常,直到一不識相的汽車叭叭聲驚起她們的注意力。

  「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們很久沒見了,不過,可人,時間差不多了,你都還沒裝扮呢。」一渾厚的男性嗓音歉然響起。

  范桃花這才發現到停在公寓前的一輛墨綠色加長型房車。儘管對轎車的廠牌不甚明瞭,可端看那閃亮又巨大的車身,和氣派的內部裝潢,用「腳頭烏」想也知道這車來頭不小;而坐在這車中後座搖下車窗的男人非富即貴。她不禁好奇地看向好友——葉可人,結交一個富有多金的男朋友是她從小就許下的志願,否則她不會毅然決然地跑到霖園飯店去做公關小姐;而眼前這個男人……

  「不是啦,他是我的上司蔡皓翔,也是蔡氏家族的人,只可借他已經死會了。」一眼就看穿好友眼中的疑惑,葉可人嬌媚的嗓音帶點惋惜地說明。「皓翔,她就是我的好朋友范桃花,你叫她桃花就好了。」

  「幸會,桃花,我可是仰慕已久,只可惜相見恨晚,我……」

  「去你的,少沒正經。桃花,不好意思,我真的得走了,不過晚上我要住你這兒,可以嗎?」葉可人一臉的歉意與不捨,無奈事有輕重,她不走人都不行。

  「當然可以。你大概什麼時候會回來?」范桃花求之不得地猛點頭。近兩個月沒見,好友的到來讓她欣喜若狂。

  「我?糟糕!我不曉得。皓翔,那個慈善拍賣會要搞到什麼時候?」葉可人微蹙娥眉,轉過頭不耐煩地詢問。

  「嗯,如果順利的話,一點吧。」蔡皓翔不確定地回覆。

  「一點!你在開玩笑吧?」葉可人嬌艷嫵媚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個慈善義賣會是蔡氏集團舉辦,所以……」蔡皓翔試著解釋,一顆心卻有不祥的預感。

  「人家不去了。明天就要回高雄,那我根本沒有多少時間和桃花相處,要不是為了來和桃花見面,不然我為什麼答應來台北?」性感誘人的朱唇嘟得老高,葉可人不悅地截斷他的話。

  「可人,別這樣,我盡量讓你早點回來,好不好?」蔡皓翔低聲下氣地請求。誰叫她跟他的老婆田雨秀是不吵不相識,繼而成為某方面共識上的好朋友,從此在公司裡他老婆多了一位超級眼線,而他則開始懷疑究竟誰才是誰的上司?

  「我不管,這和雨秀跟我說的不一樣,我不代替她參加了,你自己想辦法找個女伴,要炒我魷魚請便。」小臉高高地揚起,拉起范桃花的手轉身就要往公寓大門走去。

  「可人,你講點道理嘛,臨時你讓我上哪去找女伴?再說你已經答應雨秀隨時報告我的行蹤,你不能言而無信。」蔡皓翔急忙打開車門追出來。小女孩就是這麼任性,偏偏他愛老婆如命,老婆卻嗜醋如狂,嘖!果真讓她拂袖而去,回家他又得費盡唇舌解釋原因,可能還「無三小路用」,唉,男人真命苦喲!

  「言而無信!?你說我言而無信?OK,我喜歡食言而肥不行嗎?我最近剛好想要增胖。」誰叫他先不仁,豈能怪她無義?

  「你……」他氣結地瞪著葉可人翻臉無情的背影卻莫可奈何。

  「可人,別這樣,我可以等你回來,你還是去參加那個慈善義賣會,別讓蔡先生為難。」范桃花忍不住拉拉好友的手臂安撫。同窗三年,她大瞭解她的脾氣,標準吃軟不吃硬的個性;可憐他不曉得,不過他的為難讓她無法視若無睹,而不得不說些話。

  「為難?我才為難呢。我被騙來台北參加這勞什子的慈善義賣會,看那些上流階層的虛偽嘴臉,我情願和你在一起,我……咦!有了。」這種慈善義賣會,光是想像就知道會有多麼無聊;而她的身份甚至會惹來一群自以為是名門淑媛的查某蜚短流長,身價硬生生地被腰斬成一半,怎麼算都划不來。與其被悶死、氣死,還不如窩在好友身邊秉燭夜談來得快活。

  「什麼有了?」范桃花一呆。葉可人這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性子總教她聽得一頭霧水,剛才還氣得柳眉倒豎,這會卻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盯著她,害她都有點心驚膽跳起來。

  「皓翔,你不介意多帶一位女伴吧?」葉可人沒理會她,逕自走到蔡皓翔面前說。那風情萬種的笑容直教人懷疑三秒鐘前那個足以媲美潑婦罵街的恰查某和她是否為同一人?

  「當然不介意,能和兩位美女同行,這是蔡某的榮幸。」此刻別說是多帶一位女伴,十個也沒問題,只要她葉大線民願意出席,他就謝天謝地嘍。

  「什麼?不行!」總算明白自己無緣無故成為他們兩人之間的籌碼,范桃花驚叫著企圖拒絕。

  突然想到這兩全其美的好方法,葉可人哪裡能容許她說不,而深怕妻飲醋的蔡皓翔更是樂得能逃離苦難,所以范桃花就這麼無辜地被拖進豪華的轎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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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善義賣會在蔡家大宅佔地數百坪的歐式花園裡舉行。場中亮起數十架璀璨的水晶燈架,在浪漫的噴水池旁擺設著長桌,放置數百道色香味俱全的珍餞佳餚;而今天的拍賣場地則選在大宅的玄關處,架滿來自各電視台的攝影機,和無數爭相報導的媒體記者。

  范桃花總算見識到什麼叫豪富的排場和上流社會的世界是何種景況。莫名其妙地被架上蔡皓翔的豪華大車後,直到此刻她都是身不由己地任人擺佈,就連她身上穿的這一襲極省布料的黑色連身小禮服亦完全作不了主。雖說在會場看見自己的穿著和參與宴會的名門淑媛相比之下還算是保守,她仍為自己半個胸脯敞露在空氣中而感到羞怯。

  一手遮放在胸前外洩的春光,一手拿著盛滿食物的餐盤,她在一處有樹木可擋去外界視線的石椅上坐下;而葉可人則在囑咐一句別亂跑的話之後,被蔡皓翔給拖去交際應酬。

  她柔順地乖乖待在此處,然後安靜地吃食。這一切對她來說還有點無所適從,不過這精美可口的餐點倒是迅速地擄獲她的胃。一流大廚師的手藝讓她幾乎將餐盤中的食物盡掃一空時,方才覺得口渴,所幸此處離飲料吧不遠;她小心地將餐盤放在石椅上,走向飲料吧。

  桌上放著一大盅顏色鮮艷的果汁,輕易就媚惑她的視線,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雞尾酒。她拿了一杯,正想再往甜點區步去,卻和身邊經過的人相擦撞;她手中的雞尾酒因而濺灑些許在自個胸前,冰涼的液體讓她低呼出聲。

  「桃花!你怎麼會在這裡?」

  驚詫的男性熟悉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她亦驚詫地抬眸!是郭靖海,她的短難頂頭上司。

  「郭特助?」看見他在此,那江子麒呢?她下意識地張望四周,可人山人海的想看一個人,無疑是癡心妄想。

  「看見你真是我今晚最大的驚喜,桃花。」回復乍見的驚訝,她的穿著讓他再度驚詫地挑了挑眉,正確的形容該說是瞠目結舌外加有噴鼻血的感覺。看不出來白日在那拘謹的服裝下,她竟有一副儂纖合度的好身材。驚喜!真是個大大的驚喜,相信某人會比他還要來得驚喜。他壞心地竊笑。

  「驚喜?我……我也是,郭特助。」發現他的視線別有深意地停駐在她半裸的胸前,她頓時不自在起來。幸好他的眼光一下子就移轉到她臉上,饒是如此,她的臉頰仍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

  「桃花,你自己一個人來的嗎?」郭靖海微微扯動嘴角,不著痕跡地詢問。出席這場慈善義賣會的人大抵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是一代巨擘,就是企業家或各行翹楚,總之絕對是小有財富的菁英份子;而出席的女性若非是名門淑媛,那就是某男士的伴侶。她自然不是前者,所以後者的可能性怕是百分之百。再瞧她身上那一襲性感撩人的服裝……喔哦,事情看來有點不妙,而某人鐵定不知道這個訊息。幸好老天垂憐教他撞見了她,他當然要力挽狂瀾、拔刀相助。

  「不是,是我朋友的朋友帶我來的。郭特助,我該回去座位,否則她會找不到我的。」瞄向遠處的大樹,她急著想走人,不僅是因為葉可人,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讓她莫名不安。

  「朋友的朋友?可以介紹給我認識嗎?」順著她的視線,他不禁挑了挑眉;什麼樣的朋友會選擇在大樹後的座位?一個極隱密、適合調情說愛的地方。事情看來不只不妙,而是非常嚴重,果真讓她回去還得了?

  「你說蔡大哥啊?他好像去大廳了。」范桃花一怔,然後不能肯定地望向蔡家大宅。原本他們要帶她一起前往,不過她抵死不從;光是聽到花園內的賓客身份就讓她驚呼連連,而豪宅裡更是雄霸一方的商場大亨和政壇大老,所以真讓她進去,恐怕她連手腳都不知該往哪放,多可怕!

  「蔡大哥?他是蔡老頭的孫子嗎?」今晚在大宅的蔡姓人士全都隸屬於蔡氏集團一脈,而那傢伙是姓蔡的……郭靖海不禁微微一笑,沒想到范桃花的男性朋友還真是不同凡響,這身份還真是了得,不過有點棘手倒是真的,恐怕江子麒是遇上勁敵啦。

  「蔡老頭?我不知道。」范桃花一頭霧水地看著郭靖海閃著精光的笑眸,那精光讓她悚然一驚。雖然此刻他的臉上是和往常一般笑容滿面,但莫名的,她竟突然覺得害怕。

  「不知道沒關係。桃花,既然你人在現場,身為安康集團特別助理的代理秘書,你就跟我去和各財團的總裁打聲招呼。」眼珠兒溜溜一轉,郭靖海一把拉住她的手笑嘻嘻地說。管他是不是蔡氏一脈,總之他絕不可能給別的男人機會;就算那個某人真不知道把握,也還有他這個後補,哪輪得到那姓蔡的傢伙,啐!

  「什麼?」和各財團的總裁打招呼!?范桃花整個人傻在原地。

  「我們走吧。我出來透氣已經很久,董事長大概快生氣了。」郭靖海不容分說地拉著她就往大宅前進。

  「董事長在裡面?」范桃花一驚,內心卻泛起一絲欣喜。

  「當然,蔡老頭擺明敲詐的義賣會怎麼可能少得了他一份?就連我都被剝了一層皮,他恐怕是凶多吉少喔。」可憐他這些年來的辛苦所得全付諸流水,還沒得報公帳,嗚……真是欲哭無淚喲。

  「他有危險嗎?」凶多吉少!?范桃花驚慌地叫道。

  「不是他人有危險,而是他的荷包有危險,不過他有的是錢,你不用替他擔心。」郭靖海好笑地糾正她,腳步可是一步未停留。

  「我……我、我……」天,她怎麼這麼笨?好端端地,他怎麼會有危險?結果惹來郭靖海的笑話。偏偏嘴巴又口吃得厲害,她簡直快羞死人啦。

  「如果不是,那你幹嘛臉紅?你喜歡董事長吧?」郭靖海調侃地問道。說話間,兩人已來到大宅前。

  「我……我不要進去……郭特助,我不行的。」一看到眼前的建築物,范桃花驚恐地想轉身走人,無奈她哪掙脫得了男人有力氣的掌握。

  「什麼不行,不過是打聲招呼,你總是要習慣的。」郭靖海才不理會她害怕的掙扎,為了好友的幸福,說什麼他也要把她帶到江子麒身邊。再說他可也是為她著想,那姓蔡的傢伙哪比得上江子麒?長相雖尚無法論斷,可論及財富鐵定差得遠咧。

  「習慣?」她一呆,他在說些什麼?為什麼她都聽不懂呢?

  「嗯,我可是為你好。再說你難道不想見董事長嗎?」郭靖海只有使出撒手鑭了。女孩子都希望能時時見到心愛的人,相信她應該也一樣。

  「不、不要。」她頭搖得快斷了。

  「通常女生說不要就是要的意思。桃花,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不要再害羞了。」郭靖海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拉著她就走進大宅。不要也得要,害怕也得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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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3 00:17:3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范桃花一路掙扎著被拖進大宅。足踏在精美的織花長毛地毯上,她已驚嚇得說不出話來,手腳冰涼、冷汗直冒地瞪著眼前極盡奢華的擺設和裝潢。她還是被帶進這豪富的世界,一個只存在她夢想中的世界。

  「桃花,董事長在那邊呢,我先帶你過去見他。」郭靖海微蹙眉地看著她一臉石化的表情,和大人物打招呼有這麼恐怖嗎?再說這種小case場面她就怕成這樣,等她真成為安康集團的董事長夫人,隨時要面對比此刻大上數十倍不止的場面,那時她不嚇得厥過去才怪。

  董事長!?范桃花猛然抬眸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正前方擺著一張雕刻精美的大理石長桌,兩旁分別隔著十數個圓桌,桌與桌之間則用屏風遮擋,她卻沒看見那令她心折的高大身影。

  「桃花,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在郭靖海正欲帶沒得反抗的她往前方步去時,蔡皓翔驚詫的聲音響起。

  「蔡大哥。」范桃花暗鬆一口氣地回道。看見他應該就能看見葉可人,而有葉可人在場,她安心多了。

  蔡大哥!?郭靖海前進的腳步赫然停住,一雙目光更是毫不放鬆地上下打量起眼前這個斯文秀氣的男人。這哪算是昂藏威武的七尺之軀,根本就是標準的小白臉典型,他哪能跟江子麒相提並論?但不可否認的,他這一型的男人也算是女人會喜歡的種類之一。

  「你不是郭先生嗎?你好,我是蔡皓翔,很榮幸見到你。」注意到郭靖海的存在,蔡皓翔難以置信又興奮地自我介紹。

  「蔡皓翔?你是蔡老董事長的孫子嗎?」這傢伙居然還聽過他的大名,郭靖海揚起嘴角,瞄瞄前方正朝他大步走來的江子麒。

  「是的,蔡先生,我……」能和安康集團董事長身邊的靈魂人物說上話,蔡皓翔哪還顧得了站在一旁的范桃花。

  「蔡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郭靖海微笑著詢問。他得弄走這個大電燈泡,在江子麒來到之前。

  「當然可以,這邊請。」蔡皓翔喜出望外地忙在前引路。郭靖海竟然要單獨跟他談話,老天,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幸運。

  「蔡大哥。」眼看著蔡皓翔就要走人,范桃花急忙叫住他。可人呢?東張西望了半天,她就是沒瞧見她。

  「桃花,不好意思,我先和郭先生說完話再來找你。」此刻郭靖海可比她重要大多大多了,即使會被葉可人一狀告到大座那兒,他也豁出去啦。

  范桃花沒轍地看著兩人走出大宅。蔡皓翔沒空理她就算了,那個強迫她進來的郭靖海呢?這算什麼?或許她該趁此逃出大宅,說不定可人已回去找她。思及此,她忙不迭地轉過身,卻一頭撞進寬大的胸懷裡,熟悉的淡淡麝香味讓她猛然抬起頭!是江子麒!

  「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看錯人。你怎麼會在這裡?」江子麒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見的,她怎麼會出現在蔡家大宅?

  「董事長,我……」他的驚詫讓她有點不安,習慣性地想低下頭。

  「天!你穿的是什麼衣服?」一看見她低頭,江子麒這才發現她身上穿著一件黑色低胸的緊身小禮服。那超薄的衣服質料和極省布的剪裁,讓他的眉頭皺得幾乎快打結;尤其在注意到她那半裸在外的雪白胸脯,一想到不知有多少男人看過她這暴露的春光,他就忍不住生氣、捉狂。這個小不點,虧他還把她當作是少不經事的黃毛丫頭,孰料她竟能如此性感嫵媚、十足成熟女人味的裝扮,再襯上她那張清雅憐人的臉蛋,簡直就像是惡魔派來誘惑亞當的夏娃。他的視線完全無法離開她,怒火燒得更旺、更熾熱!

  冷斥聲讓范桃花不解地抬頭,待迎上江子麒那怒火狂燃的眸光,彷彿要將她焚燒吞噬,她不禁瑟縮了一下。老天,他好像在生氣,而且還氣得不輕。

  「冷嗎?嘖,穿這樣不冷才怪,雖然現在是秋末,不過夜晚天氣已稍有涼意,你想感冒是不是?」

  她的抖顫沒能逃過他的注意,儘管對她的衣著有太多太多的意見和不滿,他還是克制住滿腔的怒焰,溫柔地擁著她走向專屬於他的座位。那是最靠近長桌的第一張圓桌,此舉霎時引來在場眾人的注目和交頭接耳。

  安康集團的冷血工作魔居然親密地擁著一個女子落座,若非各媒體均被杜絕在外,相信這無疑是天大的獨家新聞,甚至可能比今晚的慈善義賣會還來得轟動。事實上,初乍見時他們一度懷疑自己的眼睛是否出現幻覺,那個眼中向來只有工作的江子麒,單是和女子說話就夠讓人瞠目結舌的,如今……莫怪連進行到一半的拍賣都因此為之中斷。情況實在太嚇人啦!

  「董事長,我……我不冷。」

  江子麒沒注意到四周紛紛投射來的驚訝目光和大廳戛然而止的聲響,不過這氛圍有一瞬間凝滯的詭異,范桃花可注意到了,因為感覺實在大明顯,明顯得讓她無法不去注意自己是否生出了三頭六臂,否則眾人怎麼會用那種好像是看怪物的眼光看她和他。

  「不冷?」他挑了挑眉,凝視著她那半裸露的胸部。那個他曾吻過、撫摸過的乳房,今天怎地看來如此巨大豐滿?還有那深深凹陷的乳溝……單是看,他就覺得口乾舌燥起來。

  他的視線讓她不禁低呼出聲,雙手下意識地遮擋在裸露的胸前。火辣辣的感覺燒熱她的雙頰,可一顆心竟莫名地雀躍萬分;羞怯地抬眸迎向他的眼睛,他深幽的眸光一如那日在辦公室,難道他對她……

  「小女孩別穿大人的衣服,小心惹火上身,那可就不是你所能承擔的後果,小不點。」她羞怯的眼光和舉動讓他暗自歎息地不得不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撇開這身性感惹火的服裝別論,骨子裡她還是那個容易害羞、膽怯的小女孩。一撇嘴,他淡淡地提醒她,並伸手拿起桌上的威士忌酒杯張嘴啜飲。

  「我不是小女孩!董事長,或許我沒什麼經驗,但我……」聞言,她氣結地衝口而出,然後像想證明什麼似的,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杯一仰而盡。但火辣的液體像火一般燒痛她的喉嚨,亦嗆得她眼淚直流。「咳咳……」

  「你……欸,搞什麼?小不點。」目瞪口呆地望著手中的酒杯被她搶過飲盡,他無奈地搖搖頭,伸手拍拍她的背部。還說不是小女孩,她衝動的行徑跟小孩子有什麼分別,偏偏他卻愛上這個小孩子。

  「別碰我!」張著迷濛的淚眼,他含笑的眼眸讓她光火,腦海全想著他的那一句話——小女孩!她不是小女孩!她不是!猛然地伸手揮開他在她背部輕拍的大手,她既羞又氣地轉過臉。

  江子麒緩緩抽回手。

  「我什麼都不會,什麼都做不好,你要笑就笑我吧。」想到自己適才的醜態,連一杯酒都喝不好,她還妄想能成為成熟嫵媚的女人,她真是大可笑了。即使裝扮不同,她仍然是她,一個在他眼中的小不點。這樣的她,能相信他所說的喜歡是她所認為的喜歡嗎?

  「這種酒太辛辣了,更何況是這樣一口喝乾。如果你真的想喝酒,紅酒比較適合你,小不點。」她看著威士忌酒杯的神情讓他不禁皺起眉頭,她好像有點不對勁,是因為喝酒嗎?

  「適合?你真的知道什麼適合我嗎?」抬起頭見到他的皺眉讓她更心傷了。威士忌對她而言太辛辣,一如他對她般不適合?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我真的想說什麼就可以說什麼嗎?董事長。」可以嗎?或許錯過這個機會,她再也沒有勇氣說出口,或許她說了也不會有所改變,但,可以嗎?

  「我們是在玩繞口令嗎?小不點。」有點不知所以,他微扯動嘴角看著她霍然沉重的粉臉。是因為他嗎?他說錯了什麼嗎?

  「我喜歡你!」深吸一口氣,她暗一咬牙,凝視著他一字一字說出口,說完後整個臉也紅透了。

  「你說什麼?」江子麒一震,難以置信地望著她。

  「我說我喜歡你。我知道你說喜歡我的喜歡不是我喜歡你的喜歡,但是我還是喜歡你。」硬著頭皮,她將心中想說的話一古腦兒全說了出來。一說完,她沒有勇氣再看他,甚至連坐在他身邊都受不了而忙站起身。天,她好丟臉!這麼大膽地跟

  一個男人示愛,她怎麼說得出口?  

  「不准走!」什麼她喜歡他的喜歡不是他喜歡她的喜歡,這分明是在繞口令嘛。在她辟哩啪啦說了一堆,搞得他頭暈眼花的,他哪容得她就此一走了之?伸手攫住她,管她喜歡也罷,不喜歡也罷,今晚他要定她的回答。

  「董事長?」緊箍的手掌讓她痛得皺眉。范桃花驚詫地抬眸,見到他認真的神情讓她的心為之一緊。

  「你說喜歡我是認真的嗎?小不點。」他問,內心湧現前所未有的緊張;沒想到他也會有緊張的時候。

  點點頭,她紅著臉又低下頭,無助地扭絞著手指。

  輕柔地抬起地的臉,像宣誓一般,他輕輕地在地唇上印下一吻。

  「無論你是否認真,此時此刻我都當你是認真的。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江子麒的愛人,小不點。」

  他的輕吻宛若撒下魔咒的情網擄獲她的意識,偏偏那一句小不點又狠狠地敲醒她。這個殺風景的男人,他難道不知道她對這一句小不點有多感冒?不過那聲愛人多少彌補她受刺激的幼小心靈。他真是愛她的,他說從現在開始她就是他江子麒的愛人,不是嗎?

  愛人哪!她止不住發自內心的微笑,這一刻她深深地覺得自己就像是仙女魔法棒下的灰姑娘!仙杜拉,從此和王子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憧憬地抬眸,四目相交,她的眼中只有他,一如他。

  「桃花!」

  一句尖聲叫喚響起,緊接著兩人相握的手猛然被人拉開,自然他們的凝眸對望亦宣告瓦解。好個粗魯又不識相的傢伙!

  「可人。」迷離的意識在迎上葉可人怒氣騰騰的杏眸時,范桃花愣愣地叫了聲。

  「你這個爛蝴蝶,竟敢仗著有幾個臭錢就隨意輕薄我朋友!桃花,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一把拉起范桃花,葉可人忙將好友拉至身後。先前看見范桃花居然坐在大廳首座,她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又聽到這坐在首座的男子便是赫赫有名的江氏家族第二代,她看他冷漠倨傲、不可一世的模樣,她還以為他是商場素有冷血工作魔之稱的安康集團董事長江子麒。孰料他對范桃花竟是毛手毛腳的,沒一刻安分,現在居然還強吻她,這種極盡下流之能事,哪是那個眼中只有工作的江子麒會做出來的?聽說他對女性向來是目不斜視、視若無睹,更難得的是留學回國接掌安康集團至今沒傳過一件緋聞,所以眼前這個不正經的色狼絕對不可能是江子麒;而既然他是江氏家族的第二代,那除了那個被媒體封為「蝴蝶王子」的江仲晴之外,是不做第二人想。

  「爛蝴蝶?」江子麒一呆,隨即領悟地朗聲大笑。好個有趣的女孩,敢情她把他當作是他堂哥?!可瞧自己對小不點的行為,的確不像是他江子麒會做的事,那就難怪她會誤會。

  「你承認了吧,我親眼所見也容不得你否認,爛!蝴!蝶。」他的大笑更證實她對他身份的猜測。登徒子!葉可人不屑加沒好氣地瞪著他。

  范桃花聞言,倒抽一口氣地忙拉拉葉可人已兩手插腰的手臂。姑且別論她對江子麒不遜的態度,她怎能罵人呢?什麼爛蝴蝶?不過她可沒忘記江子麒的外號,再加他那陰晴不定的性子,她不禁為好友捏一把冷汗。

  「桃花,別拉啊,你放心,你受的委屈我全知道。」范桃花的拉扯讓葉可人皺眉。要知道爭吵第一要素就是輸人不輸陣,偏偏她竟然要破壞她的架勢,這架勢一毀,有損於她理直氣壯的威嚴,更遑論要幫她討回一個公道。再說這種花花公子豈能輕饒?不過好友可能是想委曲求全,畢竟對方有錢有勢嘛。但拼著這條命不要,她也不願好友姑息養奸,有錢就能恣意調戲良家婦女嗎?碰上她葉可人,算他倒楣,要知道夜路走多了,可是會遇見鬼,更正,她葉可人可不是鬼,鬼哪裡有她這麼妖嬌美麗?哼!

  「可人,你誤……」范桃花急了,什麼委屈?這誤會可大了,而她不能讓這誤會引來江子麒的怒火;一個是她的好朋友,一個是她心愛的男人,怎會一見面就是這種火爆場面,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

  「桃花,你不用說,我都明白。」葉可人心疼地看著好友,明明遭受非禮,卻還在擔心她的安危。她輕輕拍拍她的肩膀,為了她這番心意,她更是豁出去了。

  「不是,可人,你不明白,他是……」明白個鬼,她根本就不明白,范桃花更急了。

  「我知道他是誰。」葉可人微笑著截斷范桃花的話。她當然知道他是誰,不過現在是二十世紀,法律之前,人人一律平等,饒是富可敵國又如何?理字當前,他能奈她何?

  「可人,你在這裡做什麼?啊,江董事長,真對不起,她是我的朋友,請你不要生氣。」遠遠就看見葉可人擺開茶壺姿勢站在大廳首座,蔡皓翔不得不祈禱自己可能是看錯了,孰料隨著腳步接近……天!他的心當場涼了半截。

  「皓翔,別跟這個大色狼說對不起,你先把桃花帶走吧,她被他嚇壞了。」葉可人對蔡皓翔的致歉大感不滿,不過當務之急是先帶開嚇得有點昏頭的范桃花,她老是礙手礙腳地,簡直快把她的手給搖散了。

  兩聲抽氣聲伴隨著一陣大笑聲同時響起。

  「笑夠了沒?」江子麒原本無所謂的心情全教這一聲大笑給撩足了火氣。這個郭靖海,最近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絕對就會有事發生,通常都不是什麼好事。

  「色狼?嘖嘖,她是在說你嗎?子麒。」不得不隱忍笑意,可嘴角興味不減。郭靖海望望面色如土的范桃花,和她那一臉正義凜然的好朋友,有趣,事情怎麼會這麼有趣?色狼咧!他帶走電燈泡是正確的,否則這男女主角之間的劇情發展怎會一下子就柳暗花明。

  「閉上你的嘴,你還嫌這裡不夠熱鬧嗎?」江子麒臉色一沉,他怎麼會有一個愛落阱下石的朋友?

  「子麒!?他……他是江子麒?」葉可人傻了,完全無法相信地來回瞪著在場四人看,然後她開始相信自己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眼前這個一臉陰沉俊逸的男人所散發出肅殺森冷的氣息,活脫像是名揚海外、「冷」譽商場的江子麒,那個冷血工作魔。但剛剛他對范桃花所做的事卻是她親眼目睹,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董事長,你不要生氣,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看著好友一臉茫然,范桃花焦急地拉拉江子麒的衣袖。糟糕!剛剛他的臉色還很平穩,孰料郭靖海一句話就惹得他怒氣衝天。

  「我知道,我沒生氣。她是你的朋友吧?」嚇得面無血色的粉臉讓他心疼,不禁又皺起眉頭。或許她愛他,可她似乎仍很怕他,他真的有這麼可怕嗎?

  「她是我的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范桃花忍不住再三強調。他的臉色好像有一點和緩,她略鬆一口氣,拉著他衣袖的手仍不敢放開。

  「你的好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她是……」感覺著她的手猶抓著他衣袖的溫熱觸感,他淡淡地揚起嘴角,望向那已不復先前張牙舞爪、一副凶女人架勢的女孩。嗯,居然是個難得一見、長得嬌美如花且女人味十足的女孩,不,該說是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小辣椒。但他還是喜歡他那惹人憐愛的小蕃茄。

  「我是葉可人。不好意思,江董事長,我把你當作是你堂哥,希望你不會介意我剛剛對你失禮的言行。」在江子麒犀利卻帶著評估意味的眼神,葉可人優雅從容、不卑不亢地說明。在飯店做公關小姐近兩個月,大人物她見過不少,卻沒看過對她的美麗絲毫無動於衷的男人,而他會多看她幾眼,恐怕是因為她是范桃花的朋友才不得不看她。嘖,她葉可人何時受過男人這麼不重視的眼神?而直到此刻,她終於明白為何這男人會被人稱之為冷血工作魔,連她這個大美人他都能視若無睹,可知傳言不假。不過他對桃花……

  「葉小姐,願意陪陪桃花嗎?」雖然不願有電燈泡在場,不過大庭廣眾之下,有電燈泡在,能幫助他對范桃花極易失控的理智。再說這座位並非他一人專有,他那情慾氾濫、尋覓獵物而去的堂哥江仲晴似乎也快回來,而葉可人……好一個爛蝴蝶,顯然她對他堂哥在女人圈中的豐功偉績不甚贊同,這兩個人若碰上面,不知會有什麼情況發生?不過他可不希望再引人注目。

  「好啊。」范桃花開心地猛點頭。這種公開場合,她真的、真的很不習慣。

  「江董事長,不好意思,我有些話想單獨和桃花談談,可以嗎?」葉可人可以明顯地感覺到江子麒對范桃花的與眾不同,冷血工作魔對她這膽小易害羞的好朋友……可能嗎?她想知道真相,好奇心讓她一刻也無法忍耐。

  「你好像問錯人了,葉小姐。」郭靖海很明白葉可人的問題,一副想湊熱鬧的表情。

  江子麒轉頭瞪了郭靖海一眼。最近被這傢伙調侃得夠多了,早晚他一定要找回來。

  「桃花,走吧。」葉可人大刺刺地撂下話,沒待她有何反應,轉身就走。

  「喔。」范桃花放開拉住江子麒衣袖的手。畢竟和葉可人兩個月沒見,她是有很多話要對她說,但此地似乎不是閒話家常的好地方,不過她還是尾隨在她身後。

  郭靖海既羨慕又怨歎地看著她們離去,表情活像個吃不到棒棒糖的小孩子。江子麒潑著冷水嘲諷:

  「女孩子說話,沒你的分。」

  「你……」郭靖海暗暗咬牙。可恨哪,如果他的好友別像個密不通風的冷凍庫,他哪會只有乾瞪眼的分?真相、真相呀,他真會哈死啊。

  「仲晴,你回來了。」瞟見郭靖海身後的挺拔身影,江子麒略驚愕地挑了挑眉。瞧那漫不經心、慵懶的步伐,一看就覺得頹廢不羈的模樣,偏偏女人卻愛慘他這副沒正經的德性。那邪魅的氣息依舊,可向來玩世不恭的俊逸臉龐,卻多了絲不易察覺的慍意,慍意?他看錯了吧?他那喜怒不形於色,行事吊兒啷當,臉上總是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譏誚笑容的堂哥,怎會出現慍意?

  「嗯。」

  落了座,他隨意地耙耙落在額際的亂髮,舉止間有說不出的性感迷人;可看在江子麒的眼中,實在非常不以為然。堂堂輝煌集團的少東,別說一點總裁的威嚴都沒有,就連氣質都墮落得神似午夜牛郎;而以堂哥每晚的風流情史,他有時還真懷疑為何到現在都沒有身懷六甲的女人找上門來要他負責。

  「蔡老頭又在瞄了。仲晴,這回看來輪到你,好自為之。」江子麒那兒挖不出任何情報,江仲晴這個局外人更別提。注意力回到拍賣會上,郭靖海意興闌珊地小聲提醒。

  江仲晴僅是隨意地聳了聳肩算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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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公寓已零時-刻,尚未踏進房間就聽見電話持續不斷的鈴響聲,范桃花慌忙拿出鑰匙打開門衝向電話處,隨後的葉可人則輕手關上房門。

  「啊,媽,是你啊,這麼晚了……什麼!?」一聽見電話彼端的聲音,她原本欣喜地說著,卻教對方接續的話語而驚愕地呆在原地。隨著傳來的噩耗,她的手越發握不住話筒而抖顫起來。

  「怎麼了?桃花。」葉可人正想朝房間的浴室走去,但范桃花的異狀讓她大感不妙。母女通電話,按理說應該是很溫馨,偏偏她整張臉蒼白得像個鬼,身體抖得比秋天的黃葉還劇烈,一看就覺得有問題。

  「我這就回來,媽……我這就回來……」

  抖顫地掛上電話,范桃花瘋狂地衝向衣櫥,拿出皮箱就將衣服拚命往裡面塞;然後提起皮箱就欲往房間外跑去,卻忘記拉上皮箱的拉鏈而洩了一地的衣服,她渾然未知。

  「怎麼回事?桃花,你冷靜一點,告訴我究竟是發生什麼事?」抓住她慌亂的身軀,葉可人大聲地說道。她焦灼迷離的眸光讓她心一驚,真讓這樣渾渾沌沌的她衝出去不發生事情才怪,她慶幸自己正在她身旁,否則結果是難以想像的。

  「我爸爸……嗚……我爸爸……腦溢血……嗚……現在……現在……嗚……還在手術室急救……嗚……可人……」失魂的焦距對上好友擔憂的眸光,范桃花霍然崩潰地痛苦出聲。

  「什麼!?」范伯伯腦溢血!這……這怎麼會?」葉可人也驚呆了,手足無措地看著嚎啕大哭的好友。

  房問內只聽聞范桃花的哭泣聲,葉可人亦紅了眼眶。呆了半晌,散落一地的衣服讓葉可人驀然驚醒,天,都什麼節骨眼,她們竟呆在這裡。

  「桃花,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你趕快去換件輕便的衣服,這裡我幫你整理,我們回高雄去。」拍拍好友的肩膀安撫,葉可人邊說邊忙不迭地彎身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將之放進皮箱中。

  「嗯。」抹去臉頰上的淚珠,范桃花感激地看了葉可人一眼。此刻的確不是哭泣的時候,為了她摯愛的父親,她必須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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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

  「桃花請假?」

  甫走進會議室,江子麒驚詫地挑了挑眉。昨晚一點徵兆也無,莫非她生病了嗎?擔憂地停下腳步,郭靖海不復往常的笑容、一改正經的態度讓他覺得事有蹊蹺;狐疑地看著他,直覺告訴他,他還有話說。

  「是的,她打電話來請事假。」

  果然,一句話又補充上來。他邁開腳步朝會議桌首座走去。

  「她是你的秘書,你准假就行了。」這麼喜歡賣關子,就讓他賣個夠吧,他才不會掉進他的陷阱,讓他抓到把柄取笑。

  「我不知道該怎麼准,所以請她等會再打一通電話過來。」郭靖海一愣,忙追上前去。

  「什麼意思?」落了座,他為他的話不得其解。

  「意思就是我得先問過你,才知道我該不該准。」郭靖海無奈地跟著落了座。聽到江子麒冷淡的口吻依然沒變,愛情難道無法對他造成影響?還是工作仍排在愛情之上?

  「靖海,這一點小事你都要問我嗎?」江子麒冷冷地斥道。或許他已知道范桃花和他的事,但這並不代表她的任何事都要經過他。在公司裡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況且馬上就要開會,他暫時沒有心思去顧及她。

  「小事!?你是說她要請無限期的事假我都能准嗎?還是乾脆建議她留職停薪會好一點?」郭靖海無辜地反問,這可不能算是小事吧?

  「無限期?怎麼回事?」他就不能一次把話說清楚嗎?江子麒不悅地詢問。

  「她父親腦溢血,目前還在加護病房觀察中。」郭靖海沉重地說明。好不容易他們之間的關係出現轉機,如今事情又發生變化,他竟有一股不祥的預感;打從他點醒江子麒的工作表一陳不變起,范桃花就這麼平空出現在江子麒的生活中,現在她該不會就這麼消失吧?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江子麒驚震地抬眸詢問。她怕是嚇壞了吧?這種事連大男人一時都會慌了手腳,更遑論是她。

  「我不知道,不過在電話裡她的聲音怪怪的,連說話都顛三倒四的。」郭靖海覺得她的情況顯然相當糟糕。

  她怕是嚇得不知所措吧。偏巧公司正因新保險企畫所捅出的大紕漏亟欲解決,子麟又休假,他該如何是好?江子麒也跌入進退兩難中。

  「子麒,你說該怎麼處理?」對他的沉默,郭靖海忍不住問道。

  「先開會吧。」江子麒暗一咬牙地說。孰輕孰重他得有個分寸,他是安康集團的董事長,豈能將個人私情置於公事之上。

  「什麼?你不管她了嗎?她現在很需要你……」郭靖海難以置信地看著江子麒面無表情的臉。

  「公司也需要我。再說我並不是醫生,她父親的病我幫不上忙。」冷冷地截斷他的話,江子麒環視逐漸到齊的董事們,會議差不多要開始了。

  「你怎麼能這麼說?」郭靖海傻了。總認為江子麒對范桃花的感覺是不同的,結果他這一番話竟是這麼無情,難道是他看錯了嗎?工作魔就是工作魔,永遠都不會為誰改變嗎?包括他喜歡的女孩……

  「不然你要我怎麼說,拋下讓公司損失近億元化的case,甚至還可能惹上官司,就只為了安慰一個小女孩?那我還是安康集團的董事長嗎?江子麒低吼著說。他又何嘗希望如此?這一刻他突然厭恨起自己的身份和責任。

  「Sorry,我忘記你有你的職責,我不該這麼跟你說話。」郭靖海聞言一怔。環視在場的董事們一眼,他了悟地致歉,內心卻莫名地為好友升起一股沉重的無力感。

  「董事們全到齊就開始開會吧。」淡淡撂下話,江子麒的心思也飛到守候著病危父親的范桃花身上。

  「是的。」看著若有所思的他,郭靖海沉重地移眸。愛情啊,就不能順順利利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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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3 00:17:5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看著身上滿插導管的父親,和坐在一旁凝目看著父親的母親,想像他們過去相互扶持的恩愛畫面,如今才短短的四天,卻宛若蒼老了幾十歲的模樣,范桃花就忍不住鼻頭微酸。儘管父親大難不死逃過一劫,卻成了半身不遂,隨時需要人服侍,她仍感謝上蒼的恩典;畢竟一回想到四天前她趕到醫院時的情景,若非葉可人,她早就再度崩潰了。

  「媽,我回去拿雞湯,順便幫你拿換洗的衣物,我很快就回來了。」看著熟睡父親出神的母親並未有任何一絲反應,感覺到欲奪眶而出的眼淚,范桃花慌忙撂下話朝大門走去。

  范桃花苦笑著走出病房外,眼淚潸然落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到現在她還是不明白父親為何事而突然發病?而母親卻只在父親清醒時才會恢復一點神智,她根本無從追問事情原委。天啊,原本平靜無波的生活一夕之間風雲變色,如果她人在高雄,那麼事情還會發生嗎?可悲的是,她連發生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踩著哀傷的腳步走進家門外的巷子,四、五個一臉凶相的彪形大漢隨即印入眼簾。她為這景象愣了一下,這些看似流氓的人居然站在她家門口!?那群人在看見她出現後,竟橫眉豎目地朝她走過來,她不禁害怕地往身後看去,沒人!難道他們是衝著她來嗎?不可能,她從未見過他們,所以他們不可能是因她而來。但他們凶狠的眼光讓她覺得自己正是他們要找的對象……她不禁恐懼地打了個寒顫,下一秒鐘,她發覺自己已被他們給團團包圍住。

  「范小姐,我們已經等你很久了。」為首之人禮貌地開口。

  「我不認……認識你們,你……你們想做什麼?」天!他們真是衝著她來,但她根本就不認識他們,更遑論是得罪或結怨。偏偏四下無人,她連喊救命的機會都沒有,誰來救救她呀?

  「老大,她在發抖耶。沒想到姓范的女兒長得這麼水,我們乾脆……嘿嘿!」

  一男人狎穢的聲音響起,語意雖未言明卻足已令人嫌惡地作嘔。

  「阿猴,你還有心情想那種事,等搞定姓范的,你還怕沒娘們讓你爽嗎?去。」另一男人隨即調侃地斥道。

  她不禁震了一下,他們難道是在說她父親?而父親會突然腦溢血,難道……是他們嗎?「是你們害我父親中風的對不對?」氣血上衝,她怒不可遏地質問。儘管尚未獲得證實,她自己已篤定找到答案,這群流氓……

  「哈哈哈……」

  她的話引來一陣哄堂大笑,除了那個被稱做老大的人冷冷地看著她之外。

  「是你們,一定是的。」像死魚般的眼神讓她心悸,而想到父親的病容,她不禁紅了眼眶。這群社會的人渣、敗類,他們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但向來和善待人的雙親,怎會惹上他們?

  「小妞,你搞清楚,你父親是自己爆血管,關我們屁事?不過就說兩句話,他就受不了,怪誰?要怪就怪他自己有高血壓還不識相,你聰明的,就幫他簽一簽吧,否則他現在只是中風而已,到時可別怪我們心狠手辣。」老大冷笑著開口。

  「真的是你們!我父親和你們無冤無仇,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壓抑住滿心的恐懼,她大聲地責問。

  「誰叫你父親擋了我們的財路,要不是他,我們早就拿到錢,不過現在也不晚,你簽也是一樣的。」看出她、心中的害怕,老大冷笑地提醒她。

  「簽?簽什麼?」

  「別跟我們裝蒜,小妞,你父親住院也要一大筆錢,只要你拿筆一簽,就有六百萬了,夠你們再買一層公寓和給你父親治病,大家都有好處,否則……」

  「買公寓?我家住的好好的,為什麼要買公寓?」范桃花一呆,完全反應不過來地看著眼前這皮笑肉不笑的男人。

  「我不管你是真的聽不懂還是假的聽不懂,總之你家這塊地找們老闆要了,你就得讓出來。

  「什麼?我家……原來你們是要逼我們賣房子。」這下她終於懂了,敢情父親會變成這樣,只是因為他們要買她家的土地。而她家從曾祖父那一代就居住在此,念舊的父親又豈會變賣祖產。

  「不錯,這地方一點也不熱鬧,我們老闆還很大方地出六百萬購買,這塊土地哪裡值得了這麼多錢,你們真是賺到了。快簽吧,我可沒什麼耐性,不會因為你是女人就對你客氣。」老大從懷中拿出一張紙跟筆欲遞給她。

  「你死心吧,我不會賣的。你們可以走了,這裡不歡迎你們。」可憐的父親為保衛祖屋而氣得腦溢血,全都該怪這群該下地獄的流氓,儘管她心裡害怕恐懼,但為了父親,她絕不能妥協。

  「小妞,看不出來你還滿有種的,不給你一點顏色瞧瞧,你當我阿新在道上是混假的。」老大——阿新冷冷地一撇嘴,然後手一揚,原本包圍住她的男人猛然朝她家步去。

  「你們要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一怔,待反應過來,她忙追上前去。卻被阿新一把攫住手臂,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堂而皇之地打開她家大門。

  緊接著「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絕於耳,她的心亦驚得七下八下;井井有條的家竟一瞬間被破壞殆盡,舉凡看得見的傢俱、電氣用品無一樣完好,直到阿新大叫一聲,這場浩劫方告停歇。

  「這是給你的禮物,你最好給我記住,你一天不簽,我每天都會給你永難忘懷的驚喜。我們走吧。」粗魯地推開她,阿新冷笑著撂下話,隨即頭也不回地走人,自然他的兄弟們也跟著走了。

  茫然地看著滿目瘡痍的家園,無助讓她淚流不止。惡夢!這一定是惡夢!可那人臨去的話語仍言猶在耳,他是認真而非虛言恫嚇,思及此,她止不住顫抖地蹲下身,誰能幫助她?驀然,江子麒的身影湧上腦海,她想也不想地就衝進家裡,拿起電話就迅速地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也順利地接到董事長辦公室,當彼端傳來秘書一絲不苟的冷淡聲音詢問她的身份,她怯怯地報上名去,聲音停了大約有一分鐘之久又響起。

  「范小姐,董事長現在正在開會,請你過一個小時再打來。」

  「我有急事,能不能……」

  電話切斷的「嘟嘟」聲讓她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回過神來掛上電話,然後苦笑地走進雙親的房間,從衣櫥中拿出母親的換洗衣物,接著再踱向廚房。幸好廚房並未被那群流氓眷顧,否則臨時她上哪去買雞湯?

  小心翼翼地從電鍋裡拿出燉了三個多鐘頭的雞湯將之放進保溫壺中,她才朝大門走去。雖然家裡被破壞的差不多,她仍拿起鑰匙鎖好門,才朝醫院方向走去。

  無論如何,雙親還需要她照顧,所以她絕不能倒下去。但那群流氓……她該怎麼辦?而江子麒更是遠在天邊,遠水是救不了近火的,他日理萬機,哪裡有時間幫助她?再說他應該知道她父親的狀況,可這四天來她卻未接獲他一通電話,如果他真愛她,又怎會對她不聞不問?

  她該怎麼辦?

  范桃花不知道的是,當她一鎖上門,電話卻在此時鳴響起來,她自然是聽不見,而電話卻響了好久好久……

  隔日。

  從醫院回來就看見阿新和他那一群兄弟等候在她家門口,范桃花呆了;再看見他們手中的那一大桶汽油,她簡直無法相信他們將會採取的行動,放火燒房子嗎?

  光天化日之下,他們眼中還有王法嗎?

  當他們高高地舉起汽油作勢欲往她家潑去,她連忙衝向阿新邊扯開喉嚨大叫:

  「住手、住手!你們這一群土匪、強盜!」

  「小妞,要我們住手很簡單,只要你把這張契約書給簽了,我們馬上走人。」

  阿新冷笑著從懷中拿出一張紙跟筆道。

  「我們不賣都不行嗎?你們不要太過分了,把我逼急了,我是會報警的。」一把奪過契約煮門,她憤憤地撕成兩半,完全忘記此舉會給她帶來危機;她火了,真的、真的火大了。

  「報警,哈哈哈……」

  阿新仰天大笑,隨手就給她一耳光,當場打得她頭一歪,右臉頰腫起,嘴角流出鮮血。

  這一耳光打得她耳朵嗡嗡作響,腦袋更是混沌不清,而火辣辣的右臉頰痛得她眼淚直流。她抬起頭瞪著阿新,他眼中噬人的眸光讓她心一顫!

  「給臉不要臉,既然敬酒不喝,你想喝罰酒,我不給你一點厲害瞧瞧,你當我阿新是卒仔。倒汽油。」阿新臉一沉,冷冷地下達命令。

  「不要!」她驚恐地大叫。

  「不要?那就乖乖地簽字吧,范小姐。」阿新微微一笑,彎身拾起地上被撕成兩半的契約書就遞至她面前。

  「不要!」

  一揮開眼前的契約書,她赫然驚覺自己的舉動又會惹怒眼前這個喪盡天良的流氓,但已來不及,他的拳頭正對著她揮過來,她害怕地閉上眼睛……

  「住手!」冷如刀般的嗓音在阿新的拳頭正要碰到范桃花的身體時響起。

  阿新的手硬生生地收回,只因那聲音的主人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而這感覺讓他相當的不舒服。轉過頭,他頓時震懾於對方不怒而威的氣勢,特別是那雙眼,冷冽得像是寒冬中的霜雪,犀利得像要將他千刀萬剮般。他不禁哆嗦地暗吞一口口水。

  范桃花簡直無法相信白口己耳中所聽見的聲音,真是他嗎?她遲疑地轉過頭,下一秒鐘,她已拔腿衝向他——江子麒;可是她並未成功,阿新鐵一般的手臂大力地緊抓著她,痛得她一界叫連連。

  江子麒一走下轎車,就看見心愛的人被一個流氓模樣的男人給狠狠地打了一耳光,他的心頓時怒血沸騰;還來不及衝上前,那男子竟猶未知足地想痛揍她瘦弱的身軀,他才慌忙大聲斥道。更想不到那男子會扣住她不放。

  「放關開她!」江子麒簡直怒不可遏,尤其在看見她紅腫的右臉頰和嘴角的血絲,他的心頓時凍結成冰;這個男人竟敢如此欺負她,他饒不了他。

  「小子,看你穿得人模人樣的,我勸你最好少管閒事,否則休怪我們對你不客氣。」阿新冷笑著上下打量他,一身名牌的穿著與打扮,讓人看了著實刺眼,不過眼前這男人想必亂有錢一把。更不可思議的是,他渾身所散發出來的森冷倨傲的氣質,硬是將他給比了下去,有沒有搞錯?他可是高雄北區的大流氓,這傢伙了不起就是有幾個臭錢,他沒道理在氣勢上會輸給他。

  「放開她,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看著她惹人憐愛的臉蛋一副淒慘的模樣,江子麒就心疼得想痛扁眼前這該殺千刀的男人,想到這五天來她過得是怎樣的日子,他就難過得心神俱裂,饒是千刀萬剮都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為了盡速將手中的case移交給郭靖海,這四天來他忙得昏天暗地、焦頭爛額,好不容易終於趕過來找她,幸好一切還來得及,否則他無法原諒自己。

  「哈哈……」阿新仰頭大笑。這個身穿名牌的男人居然威脅他!?他可是每天在拳腳中過生活,這個不自量力的傢伙!

  驀然,還未看清楚事情是如何發生,下一秒鐘,他的右臉頰已被眼前的男人給狠狠打了一耳光,而他緊抓住的范桃花已被攬入那男人的懷裡。

  「子麒……嗚……」被擁進熟悉的溫暖懷中,范桃花哭著緊緊摟抱住江子麒。她安全了,有他在她可以放心了,這群流氓一定會遭到法律的制裁。

  「別哭,我會保護你的,小不點。」擰痛了心,他亦緊緊地擁抱住她。原以為她只為父親的病情煩憂,沒想到還會牽扯到黑社會,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老大被人賞了一個大鍋貼,做手下的自然不能視若無睹,只見那群兄弟紛紛放下手中的汽油桶,迅速地包圍住相擁的兩人。

  「小子,你好大的膽子,你活得不耐煩,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操傢伙。」邸

  「不想活的是你們,我勸你們識相的話就趕快走,我的司機已經報警,相信警察很快就會趕來,到時……哼!」江子麒連眉也未抬一下地瞄了他們一眼,所有心思還是放在已哭得一塌糊塗的范桃花身上。

  「警察又怎麼樣?只要我們跟老闆說一聲,警察也奈何不了我們。」被打腫右臉頰的阿新狠狠聲明。這個臉他可是丟大了,眼下不扳回一城,這個恥辱會永遠伴隨著他,他還當什麼老大。

  「老闆?原來你們是受人主使,我倒想聽聽你們老闆是道上哪一號人物,居然連警察都罩得住。」江子麒聞言好奇地一挑眉。

  「小子,說出來嚇死你,我們老闆就是大名鼎鼎的安康集團董事長江子麒!」阿新一字一字說明,相信這個名牌小子絕不可能沒聽過這三個字。

  「江子麒?」江子麒一呆,隨即反應過來說:「你要胡亂編個人名也稍微探聽一下,江子麒怎麼可能會跟你們這種人扯上關係?」連他江子麒本人都不認得,還敢冒認是他的手下;再說,安康集團從不和黑道人士打招呼,更遑論是他?

  「誰說我亂說,我們可是奉了江董事長的命令來收購土地。」阿新惱羞成怒地說明。

  江子麟一震,眼眸冷冷地直對上阿新,然後有所領悟地問道:「陳森進叫你們來的?」

  阿新不甘示弱地回瞪,可不知怎地,他硬是氣短了一半,實在是這男子的眼睛冷得完全沒有一絲人味。他那冷冰冰的噬人眼眸,令阿新開始覺得害怕起來,這小子該不會跟他一樣是黑道人物?而在聽到他的問話之後,他震了一下;他的委託人的確是陳森進,可除了他之外並沒人知道,這小子到底是何來頭?

  「我在問你,你沒聽見嗎?」懷中猛然僵直的身軀讓江子麒臉一沉。該死!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而他只心急地趕到范家,卻忘了這裡正是他在高雄預定收購的土地範圍內,如今,他該如何跟她解釋?這一切看來僅只一個巧字能形容,好巧啊,巧得他都不知該如何是好,巧得一切全脫了軌道……

  「不錯。」

  「識相的就給我滾,我不想再看見你們。」江子麒冷斥道。而懷中看著他的水眸好冷好冷,冷得他一陣心悸,冷得他膽顫不已。

  「我們走,不過明天我還是會來的。」那男子的聲音冷得連空氣宛若都凝結成冰,這一刻阿新完全不敢漠視他話中的威脅。再說他連他的委託人都能準確無誤地揭露出來,還讓他在措手不及下被打了一巴掌,看來這男子絕非泛泛之輩。好漢不吃眼錢虧,在不明對手的身份下,他還是識相點。阿新大手一揮,轉身走人。

  「桃花……」那群流氓一走,江子麒不安地叫了聲。她空洞而冰冷的眼神讓他霍然頓口,不祥的預感更是揪緊他不安的心。

  那一聲叫喚,也喚回范桃花的記憶。父親滿插導管的身軀躺在病床上,母親神情呆滯的蒼老模樣,還有被流氓砸成滿目瘡痍的家園……她原本安樂祥和的生活,

  一夕間全走樣,而這一切的一切全是他一手造成,只為了她家的土地。就只為了一塊土地毀了一家人,而她還愛上他。老天啊,這是對她的懲罰嗎?只因她愛上一個不該愛上的人,但這樣的懲罰未免大嚴苛了吧?

  「放開我。」心好冷,他的擁抱更讓她冷不堪言。

  「桃花,我可以解釋。」江子麒沒放開她,反而更加緊抱著她。他知道如果一放手,他們之間原本不穩定的情感就完了。對她,他早已愛得無法自拔,放下的感情怎收得回來?老天啊,這是對他的懲罰嗎?在弱肉強食的商場上,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所以他過往的行事總是不擇手段,難道他錯了嗎?若真是天罰他,為何給了他愛情又要收回呢?

  解釋!?這兩個字像針一般刺痛她的心窩,像火一般燒怒她的眼睛,這五天來的恐懼、害怕、擔憂到面對流氓的威脅,緊繃的神經再也承受不住,她瘋狂地大叫:

  「你還要解釋什麼?說你不要這塊土地,說你不認識阿新,還是說你完全跟這件事情無關?」

  「桃……」他想再說些什麼,可看見她歇斯底里的模樣,此刻的她壓根不可能聽得進他的解釋。事實上,他的確也無立場跟她解釋,因為安康集團需要這塊土地,儘管他並不認識阿新,但整件事情他卻不能置身事外;可是,他愛她呀!他不願失去她,但他還能挽救什麼?

  「你走,我不想看見你!」范桃花大叫,試圖推開他。

  「桃花,別這樣,我……」

  「你還想說什麼?你知不知道我父親這後半輩子都得坐在輪椅上?他才五十一歲而已。還有我母親,自從我父親住院後,整個人都恍恍惚惚,她連我是誰都沒有感覺,你知不知道?」截斷他的話,她忍不住哭泣訴說著自己的遭遇。這五天來她的生活就像是掉進地獄裡,而他卻是把她推入地獄的人。她恨他,可她又愛他……天哪,這是怎樣的情懷?愛恨交織的感覺宛若要撕裂她的身心。

  江子麒呆若木雞地頓口。她的父親難道是因此而……他不敢想像她父親發病的原因,但答案卻像圖畫般一幕一幕在他腦海上演。他的心冷了,他還想挽救什麼?他能挽救什麼?這一切是徹徹底底完了,他的愛情……苦澀地一笑,他鬆開手。

  「我恨你!長這麼大,我從來沒有恨過一個人,但今天……我恨你!」看著他毫無表情的臉,恨意瞬間凌駕於愛之上,忿恨的話語很自然就脫口而出。范桃花轉身往家裡跑去。

  「桃花……」他正想往前追去,甫走一步又停住。她恨他!他已沒法挽回這段愛情了嗎?看著她的身影隱入一扇鐵門後,就像他和她之間真的關上一道門,他似乎該死心了。


  提著保溫壺,范桃花像往常般踱向病房,只是對未來徬徨無助的心情,此刻已轉換成無盡的傷痛和自責。

  「范小姐,請你過來一下好嗎?」經過護士站,護士叫住她。

  「護士小姐,有事嗎?」停下腳步,她看著她。

  「范小姐,你父親前天開刀的手術費和住院這段期間的醫療費用,如果你手頭方便的話,麻煩你先支付好嗎?還有,你父親後天還要再動一次大手術,所以……」護士為難地說明。開腦手術向來是一筆大費用,對小康家庭的人來說可就是一筆天文數字,而范家看來並不富裕。

  「護士小姐,那需要多少?」范桃花一怔,緊張地問。這五天來她淨顧著守候在父親身旁,完全忘記要繳付醫院費用,而這費用……

  「包括後天的手術費,差不多要七十萬左右。」

  「七十萬!這麼多?」范桃花被這金額嚇了好大一跳。父親只是個普通職員,薪水只夠家裡的生活費,幾乎沒有多餘的閒錢,如今……她上哪去找七十萬啊?

  「范小姐,我們這裡是私立醫院,沒有健保補助;再加上從外國聘請來的腦科醫生可是腦科權威,藥物全都是用最好的,所以這費用當然不便宜。」護士忙不迭地解釋。瞧范桃花的樣子,八成是沒錢,但同情歸同情,醫院的費用可不是她能決定;再說若每個病人都像她這樣,醫院遲早要關門大吉。

  「我……我知道了,我明天會拿過來。」范桃花點點頭,然後轉身走向病房。

  打開門,就看見母親仍呆呆地坐在病床前。她輕手關上門,像往常般將保溫壺放在病床旁的茶几上,通常她會試圖和母親說幾句話,今天她卻沒有那個心情;她必須想辦法籌到七十萬。可,七十萬哪,這不是一筆小數目,一時之間她要上哪去籌這七十萬?她家無親無戚,她的朋友經濟狀況和她沒啥差別,她總不能去借高利貸吧?

  高利貸!?她的心猛然一震,和流氓打交道,不,她不敢。那還有什麼能讓她立刻擁有一大筆錢?對了,安康集團要購買她家的土地,那個阿新說多少來著,是六百萬吧,但父親就是因為要保護祖屋而腦溢血住院,她怎麼能跟仇人屈服?可不這麼做,她一個弱女子要上哪去籌七十萬?天啊,她該怎麼辦?

  「媽,雞湯我放在這,我有事要先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明知道母親不會有任何反應,范桃花仍是不放心地提醒,方走出病房。

  一走出病房,她就茫然了。她根本沒有任何頭緒,該上哪找錢?可父親的病情卻是輕忽不得、迫在眉睫,她該如何是好?真要去借高利貸嗎?一旦借了,她該拿什麼償還?

  思緒翻轉千百回,沒一個正解,她停住茫然的腳步。

  不知何時,她已走出醫院大門,亮晃晃的陽光多刺眼,腦袋-陣暈眩,腳步隨即踉蹌一下。她穩住虛弱的身子。這五天來她幾乎沒得飽睡,醫院、家裡來回跑,昨天更是忙著收拾被砸得一塌糊塗的家而未睡;但這個節骨眼上,她不能昏倒,她必須想辦法籌到七十萬,否則她的家真的會完蛋,所以她絕對不能昏倒!

  極力張開昏眩的眼眸,無論如何她必須撐下去,直到她籌到七十萬……看來她沒得選擇。隨手攔了一輛計程車,深怕自己會後悔,一坐進車內即忙不迭地說明目的地;計程車迅速駛動,她的腦海卻是一片空白……

  直到身在安康集團高雄分部公司她才驀然回過神來。走向服務台,她深吸一口氣。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需要六百萬,為了父親,犧牲祖屋是值得的。雖說這一切全是安康集團一手所為,但現實是殘酷的,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小姐,我要見江子麒,麻煩你幫我通報一下好嗎?」緊咬著下唇,她緩緩說出來意。

  「江董事長!?」服務台小姐一呆,董事長突然來高雄分部,這個女孩怎麼會知道?

  「不方便的話,陳經理也可以。」她幹嘛要找他!?她這個白癡,她恨他,不是嗎?所以她直接找陳森進就行了。

  「小姐,你有預約嗎?」仔細地端詳范桃花,服務台小姐公事化地問道。

  「沒有,但是他會見我的。我姓范,是為了土地來找他,他會見我的。」范桃花焦急地聲明。

  「這位小姐,不是我不幫你通報,實在是董事長正在陳經理的辦公室開會,所以就算要通報也得等會議開完,我不能擅自作主,請你諒解。」

  看來她是不可能幫她通報。

  「小姐,那請問一下,陳經理辦公室在幾樓?」

  「十二樓……小姐、小姐……來人,快攔住她!」服務台小姐一說,就看見范桃花衝向電梯,偏巧電梯正好有人走出來,她忙不迭扯開喉嚨大叫,卻仍為時已晚,看著她衝進電梯中。

  一衝進電梯,范桃花迅速按下關上電梯和十二樓的數字按鈕,一顆心卻是七下八下地狂跳著。事已至此,她不能回頭,她必須見到陳森進,拿到六百萬,然後她和安康集團再也毫無瓜葛,一如她和他……

  擰痛了心,電梯在此時抵達十二樓。她甩甩頭,希翼甩去心頭揪結的情緒。甫走出電梯數瞳,三個警衛從另一部電梯走出來,她心慌地忙向前方經理室跑去,不

  過才跑了幾步就被警衛給一左一右鉗制住。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見江子麒,我要……」眼看經理室近在咫尺,范桃花不禁絕望地叫喊。

  「哪來的瘋婆子?江董事長豈是你要見就能隨意見的。」警衛大力地拽著她,往電梯走去。

  「放開我,我要見江子麒,我……」使出渾身力氣,她拚命掙扎叫喊。

  可嬌小的她哪敵得過這兩名孔武有力的警衛,就這樣,她一步一步被拖進電梯中。

  「外面在吵什麼?難道不知道董事長在開會嗎?」經理室的門在范桃花被拖進電梯中時打開,一名穿著深藍色西裝的男子氣急敗壞地走出來。

  「蕭副理,對不起,來了一個瘋婆子,口口聲聲吵著要見……」警衛嚇得臉一白,當場一五一十地稟告。

  「陳經理,我要見陳經理!」范桃花趕緊把握這難得的機會,截斷警衛的話叫喊。剛剛才說她恨他,偏偏在緊要關頭她的腦海全只有他,她真該死!她不該還愛著一個害她家破父病的壞人。對,他是壞人,所以她不該要求見他,畢竟這件事有陳森進就能作主!

  「陳經理他五分鐘前已經被解雇了。警衛,把她帶走,我可不想下一個就輪到我。」蕭副理沒好氣地揮揮手。陳森進的下場他可是心有餘悸,悲慘的是他還得接手他留下來的爛攤子,他幾乎可以想見自己將會有的下場;而現在開個會都不得安寧,他簡直不敢再回想江子麒適才的臉色。媽呀,他在冬天吃冰淇淋都沒這麼冷徹心肺,而光江子麒一個眼神……

  蕭副理不勝唏吁地轉過身,卻被出現在經理室門口的高大身影給震在原地。

  陳森進被解雇了!?「那讓我見江子……」范桃花還未來得及說完,就被警衛再度拖進電梯中。

  「放開她!」

  冷然的聲音像寒流過境般響起,凍醒驚愣在原地的蕭副理,也制止正將腳踏進電梯的警衛;沒人敢質疑和遲疑那聲音主人的威嚴和命令,范桃花立刻獲得釋放。

  在經理室打開的那一剎那,江子麒簡直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聲音,是她嗎?她不是再也不想見到他?會是他聽錯了嗎?他果然沒有聽錯,真是她!但那該死的警衛在搞什麼鬼?

  「你要見我?」她原諒他了嗎?那蒼白的臉色和眼下一層厚厚的黑暈,她顯然累壞了。

  「我不是要見你,我是要見陳經理,只是他被解雇了,所以……」范桃花難堪地強調。為何見到他時她的模樣都是這麼狼狽?而他卻像個天神般高高在上。

  「你們都下去。」望著跟在他身後的分部主管一眼,江子麒冷冷拋下話。沒一分鐘,此地僅剩下她和他。「進來吧,小不點。」

  「我不進去,在這裡說也一樣。」看著瞬間冷清的走道,她冷冷地聲明。反正簽完字拿了錢她就走人,她不想再和他有所牽扯。

  「好吧,既然你堅持的話。」江子麒瞇著眼。

  「你不是要買我家的地嗎?好,我賣給你。」范桃花開門見山地說。可當視線

  一觸及他的眼眸,她又隨亂地忙移開視線,心裡不禁想臭罵自己一頓;他是她的仇人,她幹嘛不敢正視他?她真遜!

  「什麼原因讓你改變心意?」江子麒一怔,對她刻意忽視他的視線感到心痛,難道一切真的無法挽回嗎?

  「你到底要不要買?」她不答反問。這回她的眼睛可是鼓足了勇氣才敢迎視他炯亮銳利的冷眸;可那宛若要看穿人心的眸光,看得她好不容易鼓起的一點勇氣亦逐漸消失殆盡。

  「我當然要買。好吧,既然你是來跟我談交易,那我們就先談交易吧。」士別三日,還真是刮目相看,她居然敢盯著他的眼睛看。沒想到恨竟能改變一個人,不過他的心還真難受,江子麒自嘲地一聳肩。

  「我要先看到錢。」看到他移開視線,她暗鬆一口氣地說道。

  「錢,當然可以,不過我要先看到地契,小不點。」瞧她空無一物的雙手,江子麒好笑地提醒她。

  「地契?我……我沒帶。」她聞言一呆。從醫院出來,她就直接到這來,壓根忘記還有地契這個東西,如今……她覺得丟臉。

  「我是個商人,銀貨兩訖是最基本的買賣道理,既然你沒帶,你可以回家去拿,不過我怕你改變心意,我陪你走一趟吧。你放心,我會通知銀行把錢準備好到你家會合,你不用怕我不付錢,這樣你覺得如何?」她又臉紅了,儘管她恨他,不過她的本質還是沒變,膽量倒是增加不少,還算可喜可賀。

  「走吧。」她還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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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3 00:18:0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看著滿滿一皮箱的新台幣,范桃花悲哀地看著即將易主的家園。這裡有著太多太多美好幸福的回憶,如今卻已賣給安康集團,徒留回憶而已。而他拿到地契為何還不走人?

  「我不是不走,只是你手上拿著這麼多錢很容易被搶。小不點,你不準備把錢存起來嗎?」江子麒揚起嘴角提醒。她的心思真容易一目瞭然,但也特別傷人。面對所恨的人,她的反應還算是溫順,他真懷疑她知道怎麼去恨一個人嗎?不過他可不打算教她。

  范桃花嚇了好大一跳,他怎麼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隨著傳入耳中的話語,她沒好氣地轉過臉下逐客令:

  「我的事不用你管,反正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江董事長,你可以走了。」真是烏鴉嘴!

  「需要我提醒你現在是站在誰家的土地上嗎?小不點。」江子麒大刺刺地靠在被割破的皮沙發上。這想必是那群流氓的傑作,而賣掉房子之後,她將何去何從?還要照顧下半生將在輪椅上度過的父親,這生活重擔勢必全由她擔起……一思及此,他就為她煩惱擔憂,可現在的她根本不會接受他的幫助,唉!

  「你說過不要求我馬上搬走,你是一個大老闆,不能說話不算話,不能言而無信、食言而肥,你……」范桃花聞言,悚然一驚地轉過頭。臨時她上哪去找房子?再說家裡尚完好的傢俱和雜物也需要時間處理,他不能這麼殘忍,他不能!

  「夠了,我沒說要你馬上搬走,不過……」以往只知道她害羞怯弱,沒想到她的話還挺多的。不過她畢竟是不瞭解他,真以他慣有的行事作風,什麼不能言而無信,他不吃這一套。

  「不過什麼?」她緊張地看著他。

  「說到言而無信、食言而肥這個問題,你似乎忘記你欠我一頓晚餐喔,小不點。」

  「晚餐?」范桃花身子一僵。此刻和他共處一室完全是不得已,更何況是同桌吃飯。她無法想像自己和他共享晚餐的畫面,和一個仇人?她不能!看著他,她就忍不住會想到父親,這晚餐如何嚥得下?

  「嗯。」她的反應全落入他的眼中,就連想法亦毫無遺漏地傳達給他。她痛苦,他何嘗比她好過?但他不想輕易放棄他的愛情。可看她這麼痛苦,他突然希望自己沒有提起這個話題;他不希望她痛苦,尤其他帶給她的痛苦已超過她所能負荷,他不該再為難她。儘管他愛她,但如此痛苦的愛情,是該畫上休止符了。

  「我……」

  「算了,你不用說了,打一開始我也沒指望這個晚餐會兌現。我該走了,公司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再見,小不點,不,或許我該說不見才是。」倏地站起身,他截斷她的話。拒絕由她口中說出會讓他更加心痛。認識她不過短短數天,竟讓他備嘗愛情的心喜與心痛,老天為何開他這麼殘忍的玩笑?苦澀地暗暗一笑,走出范家大門,他希望自己能變回以往的江子麒,那個冷血、無情,眼中只有工作的江子麒。

  不見!?這兩個字像利箭刺穿她的心,深深地刺痛她。是的,從這一刻起,他和她再也不會有交集,所以不見比再見更適合他們。但看著他漠然轉身的背影,他們之間真的就這麼結束嗎?若沒發生這件事,他們之間會是如何?她在他心中究竟是佔有什麼地位?

  「等等。」忘情地叫住他,這一刻她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究竟有多重要?或許結果不會有所改變,最起碼她知道自己能留有多少回憶。

  「還有事嗎?范小姐。」本不想回頭,但雙腳完全不聽大腦指揮地停住。縱使已跨過范家門檻,他的心卻回不到原有的江子麒。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終究是有血、有肉的男人,看來時間才是封鎖這一段情感的鑰匙。但刻意地畫清界限,他還做得到。

  范小姐!?這聲生疏的稱呼揪痛她的心,還需要問嗎?不用問了吧?但她想問。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希望你能誠實回答我,可以嗎?江董事長。」

  「當然。」冷冷挑了挑眉,他不能讓她知道這聲稱呼深深刺痛他的心。諷刺的是,她從一開始就未稱呼過他的名字,他不該為此心痛,偏偏他的心並不為他所掌握。

  「你曾經說過你喜歡我,那你會因為喜歡我而放棄購買我家的土地嗎?」她問,希冀地看著他。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知道自己說謊或許可以挽回他們之間的情感,但他的心不容許他說謊。儘管知道他的答案極可能會再度刺傷她的心,他卻阻止不了。

  「不會,即使我喜歡你,這塊土地我仍是勢在必得。我這樣說,你滿意了嗎?范小姐。」

  「滿意,我是該滿意,我……嗚……」早該知道答案的,不是嗎?為何她還希冀自己在他心中會是與眾不同?為何眼淚會為這番話湧上眼眶?為何緊咬著嘴唇,眼淚仍不聽使喚地奪眶而出?她真沒用!

  「小不……」怔然地看著滑下她臉頰的淚珠,他情不自禁脫口卻又霍然頓住。沒有結果的愛情該斷得徹底,否則他真會永遠找不回他的心。「如果范小姐沒事的話,那我就不奉陪了。對了,請別忘了盡快搬出去,否則動土的黃道吉日一決定,到時你可能得露宿街頭,那就不大好了,你說是嗎?」

  「你放心,我找到房子立刻就會搬出去,我……」擦擦眼淚,卻哽咽得說不下去。

  「需要我借手帕給你擦眼淚嗎?范小姐。」極力壓抑不將她擁進懷中的強烈衝動,他嘲諷地笑道。

  「不……用。是我笨,本以為你喜歡我而會有所不同,但根本不會有所不同,是我癡心妄想,我錯了……」淚糊了雙眼,就像她眼中他已模糊的身影,不該在心中留下深刻的記憶。

  「什麼?」江子麒一震,難道……

  「請你走吧,江董事長。」轉過臉,她往房間緩緩走去。這本是灰姑娘的愛情啊,和王子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終究是一場夢,來得快、去得快。

  暗歎一口氣,他還希望什麼?一切到此結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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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月後。

  范桃花沒有想到自己會再度北上,是為參加好友梁詠琪和江子麟的訂婚宴會。這兩個月來,她更加充分地領略到友情的滋味;若非葉可人和梁詠琪,她無法

  一邊照顧醫院裡的雙親,一邊還得尋找適合父親居住的新家。幸虧有葉可人和梁詠琪的幫忙,才花了一星期的時間,她順利地在小港桂林買了-座有庭園的一樓公寓,居然是價錢不到兩百萬的新屋,甚至還附贈傢俱和裝潢。特別是傢俱,就連她這個外行人都覺得所費不貲,難道現在的房地產有不景氣到這種地步嗎?

  若不是她們一再給予支持和伸出友誼的雙手,她相信自己早就倒下去了。她珍惜並感激這分友情,所以梁詠琪的一句話讓她不能不來台北。幸好母親自父親清醒後亦跟著回復神智,否則她怕也是有心無力。可隨著轎車逐漸抵達位在陽明山的江家大宅,她竟天理不容地希望母親為何要清醒過來,不然她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能拒絕好友的邀請。

  儘管事隔兩個多月,儘管忙碌著生活瑣事,但每當夜深人靜,她總是會想起他,甚至幻想著和他再相見的情景。其實梁詠琪的訂婚宴會她還是能找到理由拒絕,但她沒有,因為她期待再見到他,就算是只有一眼也好,所以她來了。直到此刻,她不得不承認,她對他的愛非但沒有減少,反倒愈見增加,她該恨他的,無奈恨愛的界限,竟是這麼難以釐清。

  當轎車停在江宅豪華的玄關處,一管家模樣的老人俐落地打開車門,即恭敬地叫道:「歡迎光臨,范小姐。」

  抵達江家了,她要見到江子麒了嗎?不,她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可她的心竟莫名地雀躍不已,交雜著惶恐、不安包圍著她的思緒,她真的要見到他了嗎?不,她害怕見到他。

  「范小姐?」管家納悶地看著這被特別交代要好好招呼的貴賓。她的臉色白得嚇人,不會是暈車了吧?

  這一聲范小姐霎時讓她軟了腳,她有種衝動想關上車門逃之夭夭;偏偏這管家宛若看穿她的心思,體貼地伸出手欲扶她下車。她怎麼好意思讓一個老人家來扶,雖然他看來一副精神飽滿、老當益壯的模樣,她還是不好意思。

  走下轎車,江宅巍峨壯觀的建築物當場讓她看傻了眼;五星級大飯店的裝潢怕都沒這麼富麗堂皇。她又有軟腳和想落跑的感覺,這一刻她甚至覺得自己好可笑,見到江子麒又如何?他們之間早就成為過去,他對父親所造成的傷害,早已斬斷他們之間的所有可能性,她不能執迷不悟;再說,他恐怕早就將她忘記,那天他的話不是都說得很清楚嗎?

  「哎喲,這不是小桃花嗎?真是好久不見。」

  在她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就被來人給拍了下一肩膀。這麼爽朗的熟悉笑聲,除了郭靖海還有誰呢?

  「郭特助,好久不見。」好疼啊,她皺起眉打聲招呼。這一掌雖痛,卻打醒了她。

  「傻站在門口做什麼?這裡又不是龍潭虎穴,快進去吧,桃花。」不容分說地拉起范桃花的手,郭靖海無視江家管家的皺眉,硬是把她給拉進江宅大廳。

  在她心目中,江家跟龍潭虎穴的確沒什麼分別。不過既然遇上郭靖海,她知道就算再掙扎反抗都沒用,只得苦笑著任他將自己拉進去,怎麼說有人陪總比一個人要好。

  才走進大廳,就見到前方白色大理石螺旋樓梯上走下一人!是江子麒!她驚恐地發覺自己正被郭靖海拉向他。

  她驚恐得想甩開郭靖海的手,偏偏手軟得像棉花般,使不出一點力。只有側過臉,她不想看見他。

  「郭特助,我要去見我的好朋友,你帶我去好不好,拜託。」她近乎哀求地說。

  「當然,你朋友在三樓,我帶你上去吧。」

  好不容易盼得她到台北,就連男主角都早早自動現身了,可聽她語氣中的絕望,讓郭靖海無法置之不理,看來事情必須放緩腳步。儘管他們之間的問題郭靖海大致瞭解,不過江子麒近來的工作表現,只能用走火入魔四個字來形容,別說郭靖海吃不消,就連他親愛的弟弟江子麟都發覺到老哥的異常,頻頻探問郭靖海。在知悉了老哥竟在他出國時發生了這樣的戀愛,江子麟也就順水推舟利用這場訂婚宴,期望能成就這段愛情。

  范桃花!?江子麒驚震地站在樓梯上看著迅速轉開臉的她,而她的反射性動作讓他擰痛了心。唯一的弟弟訂婚,他這個做大哥的還關在書房裡辦公實在是說不過去;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才一下樓,就看見魂牽夢縈的佳人出現在眼前。事實上,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他的腦海竟是一片空白。

  這兩個月來,他比往常更加拚命工作,完全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只因每當思緒一鬆懈,她的倩影就像鬼魅般浮上、心頭揮之不去。什麼時間可以封鎖她的記憶,全是鬼話連篇,思念她的心像刀般刺痛他的心靈;特別是在看見郭靖海和她手拉著手,排山倒海般的醋浪席捲全身,他才知道真情難收。可看她的反應,他早已被她徹底否決,驅逐出境了。

  范桃花緊捱著郭靖海拾階而上。她可以聽見他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地傳進她的耳中,眼角餘光甚至能瞄見他黑色晚禮服的外套下擺,就連那熟悉的淡淡麝香味彷彿飄進鼻息,而她的心跳更在經過他的那一剎那幾乎停止。

  他該無動於衷地與她擦身而過,因為她顯然不願看見他。可儘管內心如是想但他的腳似乎並不這麼想,冷冷地擋住她的去路。他恨不能取代郭靖海的位置,但他不能。

  「靖海,你來了。」

  「總經理訂婚,我怎麼能下來呢?」郭靖海笑嘻嘻地回道。瞧江子麒明明是在跟他說話,可一雙眼睛全盯著范桃花,看來他對她餘情未了;偏偏女主角一個勁地只看地上。唉,他也很為難咧,為難如何將他們兩人送做堆?愛神可真不好當,只此一次,下不為例;撮合好這一對,他發誓下次再也不自找麻煩。

  「我不招呼你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望著她的後腦袋,這情景他並不陌生,可代表的含意卻南轅北轍。她永遠都不會原諒他,她說她恨他,不是嗎?但為何他的心封鎖不住對她的思念與愛意呢?看著她,他竟心如刀割,這樣相見還不如不見。今夜勢必又是一個失眠的夜晚。

  「嗯。」郭靖海無奈地看著江子麒走下樓梯。此時此地的確也不是重續情緣的好地方,雖然男女主角均到齊,不過這感覺實在差太多,他需要一個好機會,而這機會……或許他該再和他的盟友們開個會,否則結果依然是零,那可就便宜江子麟和被犧牲的梁詠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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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窗外皎潔的月色,范桃花不懂自己為什麼會答應夜宿江宅。甚至她打電話回去家裡時,母親竟欣喜地要她多玩些時日再回去,只因母親要和父親共度浪漫的兩人時光。浪漫?難不成她在家礙著他們浪漫了嗎?不過,既然雙親有這雅致,她這做女兒的能不識相嗎?

  「桃花,你睡了嗎?」梁詠琪的聲音在房門外響起。

  「我還沒睡,詠琪,有事嗎?」衝向房門,范桃花迅速打開門。

  」她哪裡睡得著?江家今晚盛大的訂婚宴讓她大開眼界兼咋舌不已。雖然有葉可人的陪同,但整晚她曾數度不由自主地尋找江子麒高大的身影;他不是和某財團大亨高談,就是和某政要闊論,沒看到他和任何社交名媛交談過,這讓她莫名地鬆了

  一口氣。可松氣的同時,她不禁為自己這莫名的心情而咒罵不已。

  「想找你喝杯酒。我的心情好煩呢。」

  梁詠琪拿著酒瓶,拎著兩個酒杯就走進房問,范桃花只得輕手關上門,她也很煩呢。

  「詠琪,你有什麼好煩的,江子麟這麼疼你、愛你,你應該很幸福才是。」范桃花忍不住羨慕地說。人千萬別在福中不知福,因為她多希望自己能像好友這麼幸福。

  「我是很幸福,不過我才十八歲就訂婚,我一想到自己的未來就很煩。」梁詠琪邊打開酒瓶邊無奈地說。她可是專程來這裡把自己灌醉,然後……唉,她也是希望好友幸福,否則她哪需要做這麼大的犧牲,訂婚耶!現在居然還要借酒裝瘋,真是有夠悲慘的。

  「說的也是,十八歲好像是早了一點。」

  看著梁詠琪一倒滿酒杯就一口吞下,然後嗆得咳嗽不止,天,她根本和她一樣不會喝酒,偏偏卻喝得這麼猛、這麼急,看來她真的很煩。

  「詠琪,別喝了。」范桃花擔憂地勸道。

  孰料梁詠琪一咳嗽完又迅速地乾了一杯酒,她連忙搶過她手中的酒杯,結果她竟然對嘴就酒瓶地喝了起來。

  「詠琪……」

  「桃花,你別理我,我想喝,你就讓我喝個痛快,呃!」梁詠琪打了一個好大的酒嗝。

  范桃花實在看不過去,欲搶過梁詠琪手中的酒瓶卻落空。她突然覺得事情不太對勁,梁詠琪的模樣不僅是煩而已,她的情況非常像是患了所謂的婚前恐懼症,可像她這樣不要命的喝法,她怎能不理她?俗話說得好:心病還要心藥醫、解鈴還須繫鈴人,看來她必須去找江子麟,而且是愈快愈好。

  「好喝……呢!」

  梁詠琪邊喝邊叫,這讓范桃花更加毫不猶豫地躡手躡腳走出房門;她不能讓梁詠琪發現她的目的,她得盡快趕到三樓。幸好她所住的客房在四樓,一層樓很快就到的。

  站在早先來過的江子麟房前,范桃花忙不迭地敲著門,另一邊卻響起開門的聲音。她好奇地側過身——是江子麒!范桃花整個人頓覺腦袋一空,傻在原地。

  江子麒一走出房門就看見范桃花,而看她大吃一驚的模檬,他所受到的驚嚇可也不小於她;不同的是他立刻就恢復過來,她卻像雕像般呆立著。這樣的驚遇他並不陌生,就連辦法都麼有改變,只是換了另一個人來打電話引他上鉤  。話說回來,他應該要早先發覺這個詭計,因為他親愛的弟弟從不會打電話內線給他,還硬要他立刻到他房間來,尤其今天還是他訂婚的日子。但他沒有想到江子麟居然會知道他和小不點的事情,唉,不用說一定是郭靖海。沒想到郭靖海還沒死心當丘比特,現在連他弟弟都插上一腳,還真是傷腦筋啊。

  「三更半夜不睡想嚇人啊,小不點。」不過,他感謝他們的詭計,因為他真的很想看見她,即使是短暫的幾秒鐘都好。

  范桃花猛然回神,迎上他溫柔的眸光,溫柔!?不,她一定是看錯了。倉皇地低下頭,她拔腿就往樓梯方向跑去。

  「別走。」他伸手攫住她。

  一觸及她那瘦弱纖細的身軀,思念的情感便源源不絕地湧上心頭,讓他情不自禁地將她緊緊擁在懷中;這一刻,他無法再繼續欺騙自己的心、隱瞞自己真實的感覺,他愛她!就算在兩個月前他已喪失資格又如何,他該想盡辦法補救,而非像個鴕鳥似的遠離她的生活。他錯了,而現在一切還來得及嗎?

  「不要,放開我!」久違的寬大胸膛讓她早已岌岌可危的心防更加脆弱不堪,她必須遠離他,否則她真會在愛情中永不超生。

  「我不能放開你,這一生我唯一做錯的事就是兩個月前放開你。我愛你!小不點,你不會知道這兩個月來我過得是什麼日子,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她的掙扎讓他更用力地抱著她,沉痛地表明心跡。在事業上他或許是個強者,可在愛情的領域中,他真是一個愚昧的懦夫,一個挫折就讓他打退堂鼓;如今……怕是老天可憐他,將她再度送到他面前,這回說什麼他都不會輕易放棄,即使是只有百分之零點零一的機會。

  「你怎麼能跟我說這些話?我不想聽、我不想聽。」瘋狂地搖著頭,她希冀能搖去耳中所聽見的話語,那會讓她的心防潰不成軍呀。

  「你非聽不可,這是事實。」

  「是事實又如何?事實就能抹殺你對我父親所做的事嗎?你說你愛我,那我請問你,如果事情重來一遍,你會因為愛我而放棄嗎?」  

  江子麒一震!

  「你說呀,你為什麼不說?因為答案就像兩個月前一樣沒變,所以你才不敢說。既是這樣,你還能說你愛我嗎?」他的沉默讓她頓失理智地喊著。

  「是的,你說的不錯,如果事情再來一遍,我的答案依然沒變,但是……」

  「還有什麼好但是的,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對我父親所造成的傷害,就算我想愛你也愛不起。」

  「你這麼說對我並不公平,我是安康集團的董事長,我對公司有責任,我愛你,我只是沒想到陳森進會找黑道來做事……」

  「你一句沒想到就能推卸責任嗎?」

  「我不是在推卸責任,或許我難辭其咎,可這跟我愛你完全是兩碼事,豈能混為一談?」

  「如果我們易地而處,你還能說這是兩碼事嗎?」

  江子麒身子再度一震。

  「是的,或許我愛你,但是我只要看到父親的病容,你認為我還能愛你嗎?你告訴我,我能愛你嗎?」滾燙的淚水滑過眼眶。她的心想愛他、愛他,不顧一切的……但她不能,她做不到。

  「給我一個機會補償我對你父親的傷害好嗎?別馬上判了我死刑好嗎?即使在你心中我是萬惡不赦,但惡人應該也有改過自新的機會吧?」江子麒絕望地摟著她,只因這回他若放手,他們真的就完了。他愛她,就算要他刀山油鍋走一回,他亦在所不辭,只要她能給他一個愛她的機會。

  「我不知道。」怔然地對上他深情的眸光,那期盼的眼神更加模糊了她的視線,眼淚如泉湧般完全無法制止。她愛他,而在他眼中,她也看到他對她的愛,但,可以嗎?

  「別說不知道,你知道的。你知道我愛你,就像你仍是愛我的。既然我們相愛,又為何要分開呢?」他乾脆以唇代手,溫柔地吻去她不住滑落的淚珠她的眼淚。讓他痛徹心扉,他不想讓她為難,可是他又不能失去她。天啊,他究竟該如何做,才能挽救他的愛情?

  「子麒……」

  愣然地望著他無言的溫柔舉動,她知道自己永遠不能接受他的愛,可是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能愛他。她想要他的愛,就算是只有這一刻,她也心滿意足了。

  只要為自己留下一點美好的回憶就足夠了,關於她短暫的灰姑娘之戀。

  「你要我嗎?」

  「什麼?」江子麒一呆,反應不過來地看著她。

  「我想要成為你的女人,今夜。」硬著頭皮,她堅定地說明。

  「什麼?」這下江子麒聽明白了,但是,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成為他的女人!?她是在開玩笑嗎?他們的話題怎會一下子跳到那地方去?

  「你不是說你愛我嗎?那就讓我成為你的女人。」他霍然圓瞠的眼眸讓她不禁臉一紅。

  「我當然愛你,只是,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看到她的反應,他相當懷疑她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我想跟你做愛,除非你說愛我是騙我的。」她已經放下女人的尊嚴,不顧廉恥地求他,他還想要她怎麼說?

  「我愛你,就是因為我愛你,我才希望你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做愛!?他恨不得一棒子敲醒她,她對他的要求簡直在考驗他的自制力,而現在他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就是傷害她。

  「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不是要我給你一個機會嗎?那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愛我。」

  「你……」他啞口無言了,不,該說是他不知所措。

  「看來你並不愛我。」輕咬著下唇,她一字一字地說。

  江子麒聞言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她認真的臉龐。「這真是你想要的嗎?」范桃花一震,然後無言地點點頭。

  「好吧,我會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彎身一把抱起她,他毫不遲疑地走進他的臥房,並一腳踢上門。

  關門聲讓她心一驚。當整個人被平放在柔軟的大床上,她的心頓時如雷擊鼓般狂跳起來。而在看見他脫掉衣服的舉動,她的臉不由自主就紅了起來,特別是他的臉瞬間出現在她頭頂上方,她既驚又羞地忙閉上眼睛……要開始了嗎?

  「你真的不後悔嗎?小不點。」乖乖,連頸子都紅透了,他真懷疑她衣服下的身軀是否亦這般火紅?

  張開眼,她伸手環住他的頸項並貼上唇。

  柔軟的接觸像野火燎原般一發不可收拾,吻住她的唇,他瘋狂又溫柔地汲取掠奪她口中的蜜汁,雙手則不安分地爬上她小巧卻堅挺飽滿的乳房,隔著衣物恣情地撫摸揉捏。沒一會兒,挑逗的手指已靈活地解開她的衣物與束縛,毫無阻礙地罩上胸前的嫩白,兩根手指更是玩弄著粉紅的花蕾搓揉捏扯直到綻放挺立,他方以唇代手……

  「啊……子麒……嗯……」當江子麒的唇含住她挺立的花蕾,一股強烈的快感貫穿全身,范桃花不禁呻吟出聲。

  弓起顫抖不已的身子,她想伸手拉開他的頭顱,豈料他的手卻在此時撫上她雙腿間的幽谷。

  「不要!」她驚叫。但他的手壓根不予理會,任意撫摸幽谷中的花苞,帶給她欲仙欲死的酥麻感……「嗯……啊……」她無意識地呻吟著,為身體巨大的感官歡愉而不住扭擺腰肢……

  酡紅的雙頰、半閉的水眸漾著迷濛的色彩望著他,他緩緩抬起頭,手中的濕潤讓他明白她已準備好要接納他,而緊繃的身軀和亢奮的下體亦催促著他佔有她的純真。

  「桃花,張開眼睛。」他輕聲地命令。緩緩分開她的雙腿,他要她親眼看著她成為他的女人,而不是在慾火昏沉下所體認到,因為他不願給她反悔的機會來拒絕他的愛。

  昏昏沉沉地張開眼,她費解地看著他因壓抑慾望的痛苦而略扭曲的俊臉。她不禁伸手撫摸他的臉頰。「子麒……」

  滿意地看著她,一挺腰,他大力地進入她,她痛得大叫卻如悉吞進他的唇中。他停下衝刺並等待她接受他,可緊窒的通道猛烈地收縮幾乎讓他的慾望為之瘋狂,直到她逐漸放鬆,他才策馬狂奔……

  「啊……子……子……麒……」她嬌喘吁吁。

  他猛烈的衝刺彷彿要將她的身子嵌進他,而一波強過一波的喜悅,讓她再也無法承受地昏過去,他才釋放他的慾望……

  不知過了多久,范桃花悠悠醒轉,就被他柔情似水的眸光幾乎奪去呼吸;而發現自己居然趴在他身體上,赤裸裸的肌膚緊貼著彼此,她羞紅了臉,欲掙扎爬起。

  「我有弄痛你嗎?小不點。」他緊擁著她輕聲問道。

  這-問讓她的臉更是一陣火辣辣的燙,她害羞地搖頭,不敢迎視那教她困窘的眸光。

  當他的手輕輕撫摸著她光滑的背部,她立刻感覺到他那火熱的下體正抵著她的臀瓣,她難以置信地驚呼出聲:「你……」

  只說一個字,她的唇就被包圍,激情再次席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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