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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朱蕾 -【柳園情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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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3 00:00:5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柳園情濃 作者:朱蕾
  
誰說神仙都是精明的?她就不是!
自從第一眼看到他,差點從樹上摔下來後
她就變得有點阿達,腦中常有個人影出現
竟然把重要的「智慧之珠」給丟到了人間
會被踢出神界大門,說實在的也怨不得誰
但想要在蒼茫人海中找顆珠子談何容易?
舉凡明查間訪,能做、不能做的她都做了
這會兒在柳園失風被逮已經夠沒面子
他竟要她暫時充當他柳大少的未婚妻?
有沒有搞錯啊?他可是有名的風流公子耶
定親消息一傳出,她光是被看就看暈了
一下子必須「約會」他那群青樓「知己」
再回頭又得「應付」他那逼婚心切的娘親
當真是「一顆珠子逼死一個神仙好女」!
這廂應付來約會去,想不弄假成真都不行
唉!遇上難纏的人類,神仙也沒轍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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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3 00:00:5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柳絮飛望著窗外的梧桐樹,心情開始沉重,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想到今天早上收到母親的親筆信函,他整個人就像是鬥敗的公雞,一個頭兩個大。

眼見一年的時間就這麼匆匆過去,母親所設下的通婚期限即將到來,他卻找不到一個能讓他有絲毫成親念頭的女人,他總不能委屈自己,隨便找個女人當妻子吧! .

他大大的嘆口氣,本來以為兩個弟弟成親後,母親就會滿足了,也不會記得對他的威脅,畢竟她時常忘記自己設下的小把戲,但是這一次,母親似乎是吃了秤鈍鐵了心,對他的婚姻大事是插手管定了。

一想到母親說得出做得到的個性,他已經對未來抱持著兇多吉少的心理準備。但每次想到那些巴不得當上柳家大少奶奶的女人,他就覺得頭皮發麻,不管那些女人長得多麼嬌豔動人,家世多麼相配,看在他的眼裡都只是些庸脂俗粉,貪求富貴的女人。

雖然他的家世顯赫、外貌俊俏、人品也不俗,但是他絕不是自大狂,非要脫凡絕俗的女子才配得上他,但至少得是他看得上眼、說得上話的女人吧!而那些養在深閨的大家閨秀,雖說不一定全部都是木頭美人,可是他相信有七成以上是那種一板一眼、不敢逾越禮教的古板小姐,光是用想的他就倒盡胃口了。

說實話,他也不是那種打定主意一輩子單身的人,但是所謂的婚姻,是兩個人共度一生,不找個讓自己能夠接受的女人,依他的個性不要說是一生,就是相對一天都有問題。再說,他也犯不著對不起自己、虐待自己吧!

而且看著兩個弟弟為了愛情這種摸不著、看不到的東西不顧一切的癡狂模樣,就讓他全身發冷。他並不是看不起愛情,卻不認為愛情或女人值得男人喪失自我,他知道自己多情,但是只對某一個女人深情?不是他小看自己,但實在是太難了。

他輕揚嘴角想,他喜歡女人的溫柔、女人的嬌憨、女人的多情、女人的美麗,卻更愛自由的感受,所以他流連的淨是些風花雪月、不談感情的場所,只因為這些地方不會讓他有自由被束縛的感受,他可以盡情地享受一切。

當然,憑他柳絮飛的條件,本就是眾多名門淑媛心儀的對象,但是他的名聲不盡然是好的,尤其是在女人方面,更是聲名狼藉,所以他在老一輩的眼中,是個風流浪子,鮮有人願意將黃花閨女嫁給他。

不過說實在的,他不但不以自己的名聲為恥,反而有些高興,這種花花大少的名聲至少幫他省去不少麻煩,他樂得沒有女人來纏他。而他所接觸的那些在風塵中討生活的女人,大都已經對自己的遭遇認命,而且有著極重的自卑感,只想陪他一段,根本不會有想成為他妻子的念頭,他也才能以輕鬆的心情和她們相處,否則只怕他早拒人於千里之外了。

他的眼睛又瞟到桌上的信箋,覺得頭真的陣陣地疼了起來,他揉揉眉心,不禁長吁短嘆起來。

離母親通婚的期限還有兩個多月,看來他真的要定下心來,認真的想一想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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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3 00:01: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饅頭、饅頭、饅頭。可愛心中從剛才開始,就只有「饅頭」這兩個字。
她眼巴巴地看著熱騰騰的饅頭,口水不斷地產生,又讓她硬生生的吞嚥回去,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吃到那近在眼前、卻又沒錢可買的饅頭。
 唉!如果她現在能夠用法力變出一桌子的山珍海味該有多好!可愛心中哀怨地想。
其實她也不過是老毛病犯了,一時迷糊將智慧之珠給掉到人間,天神居然這麼狠心地把她給掃地出門,說什麼要她好好反省反省,可是沒有了法力,她連吃飯都成問題,哪還有時間「反省」呢?
 肚子餓得她開始生氣了。 「都是那個小三白眼的總管,陰險到了極點,竟然在我出差錯的節骨眼上,故意翻我的舊帳,讓天神以為我就是這麼少根筋,否則我哪會這麼倒楣,還要在這裡看著饅頭流口水。」
「如果有哪位好心人能夠填飽我的肚子,我可愛以神格發誓,絕對會以身相許……不行,太便宜凡人了,我一定會做牛做馬報答他一輩子。」可愛餓得早已不知所云,可憐地為了五斗米折腰。
柳絮飛剛從「溫柔坊」走了出來,剛才與胭玉飲酒作樂,稍微消減他對母親逼婚的無奈,想著胭玉美麗的容顏、善解人意的溫柔,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通常他在回味美女陪伴的快樂時,根本不會注意到週遭的人,尤其是貌不驚人的可愛更不是那種會引起他注意的女子。
可是無巧不巧的,賣饅頭的小販在這個時候拉開嗓門罵了起來。 「丫頭,要買就快買,不買就給我走開,你蹲在這裡還有誰敢過來買?快點走開!」
「我又不會妨礙你做生意,我只是看看都不行嗎?」
「看看?你已經在這裡看了一上午,還看什麼?走啦,走啦!」
可愛不情願的慢慢站起身,眼睛還直盯著蒸籠看。
她想要等待好心人來買饅頭時,能夠順便送她一、兩個的願望眼看就要破滅了,可愛真的只有嘆氣了。
可愛的聲音就像一道魔咒似的引起柳絮飛的注意。
他一向認為「好好聲,好好色」是人性,尤其喜歡美麗的聲音勝過容貌的美麗,所以可愛清亮如水卻又舒服柔軟的聲音立刻捉住了他對美聲要求的心。
柳絮飛不由得停下腳步,轉頭望向聲音的出處,他十分好奇擁有這種宛如天籟之聲的是什麼樣的人。
當他發現說話的是一個小女孩,不自覺的笑了起來,她的饞相實在太令他訝異了,他從來沒想過會有人盯著食物猛流口水,彷彿已經餓了好幾天似的。
他向來不是個濫好人,但是流連在饅頭攤前的小女孩卻讓他心軟了,他不知道是因為她的饞相,還是她那美妙的聲音說服了他,總之他走向賣饅頭的小販,不發一言的買了幾個饅頭,遞給那個小女孩。
可愛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那幾個潔白飽滿的饅頭上,當她發現突然有饅頭遞到眼前,感動得直想抱著那位好心人痛哭一場。
她連忙將饅頭接了過來,還用力的先咬上一口,這是為了預防那位好心人忽然反悔,將饅頭給收回去。這樣做似乎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過為了自己的肚子著想,她也只有厚著臉皮先下手為強。
直到吞下第一口饅頭後,可愛這才稍微將注意力由饅頭上移開,抬頭看看是哪位好心人。不看還好,一看到是柳絮飛,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可愛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在這浩瀚人海中,遇到曾間接或直接有關係的人。
一想到項芙蓉是她蓄意之下為柳絮文安排的姻緣,而眼前的男子正是項芙蓉的大伯,她就覺得世界真是小,小得讓人躲都躲不過。
而且老實說,她有些怕見到這個男人,自從那次他的一瞥差點讓她從樹上跌下來之後,他的身影就總是不請自來,若在她腦子裡晃來晃去,煩得她都快捉狂了,這次她會被踢下神界,有一半是他害的,要不是因為他常在她的腦子裡出現,害得她原本就不甚靈光的腦筋變得更加混亂,她才不會遺失了智慧之珠。說來說去,害她被踢下神界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傢伙。
千萬不可以和這個掃把星有什麼瓜葛,最好還是先走為妙。打定了主意,可愛轉身就想走,但是一發現自己手中還抓著剛才他送的饅頭,頓時又軟弱了下來。唉!果真是一文錢逼死一個好漢,一個饅頭竟讓她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但是可愛終究下定決心,難過的望了饅頭最後一眼,然後將饅頭塞回柳絮飛的手上,匆匆地轉身離開。
柳絮飛因可愛突如其來的動作怔了一下,他沒想到之前還吃得津津有味的小女孩竟然轉眼就變了一個樣,而且像避瘟疫一樣的拔腿就跑,讓他有一種被玩弄的感覺,不過這也提高了他對這個小女孩的好奇。
他輕鬆地跟在她身後,沒幾步就追上,可愛看他跟了過來,一顆心卜通卜通地快跳了起來。
「你跟著我幹嘛?要我把吃下去的饅頭還你是不可能的事了。還是我沒向你道謝,你不高興?」可愛一邊跑著一邊叫。
「我不會要你還我饅頭,那本來就是要送給你的,而且我也不是那種施恩望報的人,我只是有些好奇。」柳絮飛笑著道。
「好奇?好奇什麼?」呵愛停下步伐看他。
柳絮飛望著她說:「我只是很好奇,你為什麼吃了一半才不吃,你不是很餓嗎?為什麼突然間拒絕我的東西?」
可愛搖著頭道:「我只是突然間覺得沒食慾了。」
柳絮飛揚眉道:「哦?是什麼原因讓你沒有了食慾?」
可愛盯著他看了看,扁著嘴道:「反正不是因為你。」
柳絮飛聽見她特別的強調,不由得笑了起來,「是嗎?你不是看見我之後才拔腿就跑的嗎?怎麼會不是因為我?」
可愛愣了愣,紅著臉硬是搖頭否認。 「沒有啊,我幹嘛要看了你就跑?就算你長得再怎麼英俊,也不會嚇到我。當然了,你的名聲倒是有可能讓姑娘們知道不要招惹你。」
柳絮飛微微一呆,問道:「我的名聲?我的什麼名聲?」
可愛睜著大大的眼睛,老實的回答道:「只要是紹興人,都知道柳園的柳大少擁有無數紅粉知己,情場一向得意,說自一點就是花花公子。」
柳絮飛聽見可愛直言無諱,而且表情十分認真,不禁覺得好笑。
「你不會認為我會對你這樣的小姑娘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吧?」柳絮飛笑著挪揄她。
可愛瞪大眼,立刻回答道:「我才沒有這麼想,我知道你不會看上我這樣的女孩,所以我才不會怕被你看上而逃跑。」
可愛認真的話使得柳絮飛仔細打量她。
一張蘋果般圓潤的臉上嵌著一雙大得離譜的眼睛,坦白而真實、不善隱藏情緒,是她最生動的地方,但是她除了清澈的雙眸和優美的聲音之外,並不是那種會吸引他的女孩,而且她看起來很年輕,年輕得在他狩獵的範圍之外。
只是這個女孩不可諱言地,引發他許多不曾有過的感覺──驚艷她的聲音、好奇她的言行、迷惑她的年輕、欣賞她的真誠……這種種的感覺,從不曾為同一個人同時產生,卻因這個陌生的小女孩而同時存在。
柳絮飛打量的眼光讓可愛覺得渾身不自在,語帶驚慌的問:「你幹嘛一直這樣看著我?該不會真的看上我了吧?」
可愛不自然的聲音驚醒了柳絮飛,他問著自己是在做什麼?怎麼會為了一個陌生的小女孩發呆,這根本不像是他。
這種感覺讓他害怕,內心有種聲音催促著他快點離開,離開道個令人迷惑的女孩。
「我不是那種葷腥不忌、來者不拒的男人,你放心,我不會打你的主意,這些饅頭你拿去,要吃不吃隨便你。」說完,他將饅頭重新塞回可愛的手上,隨即轉身像風一般地離開,留下一臉茫然的可愛。
「這個人的脾氣怎麼說變就變,真是奇怪的人。」可愛搞不懂柳絮飛為什麼離開,只是愣愣的望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話。
他突然的說走就走,讓可愛有片刻的不悅,然而一看到手中的饅頭,她又開心的笑咧了嘴。
至少他還是有一點不錯,記得留下饅頭給她解飢,但是不管她曾發過什麼誓,現在起全部一筆勾銷,她才不想為了幾個饅頭,就將自己給出賣了。不過她還是感謝柳絮飛的慷慨解饅頭,這才填飽了她的肚皮。
不過吃了這一餐,下一餐又沒有著落了,看來她得想個辦法找戶人家寄住,否則別說想找到智慧之珠,恐怕連小命都不保呢!
她邊走邊吃,一路上就這麼晃著,希望能碰到個有緣人來供給她食宿。
走了半天,她已經累得兩腳發軟,索性在一家頗具規模的宅邸前生了下來。
她的眼睛到處瞄到處看,突然對著身旁大叫了一聲:「白鳥,你怎麼會下來?」
可愛看見在神界的好友白鳥出現在眼前,不覺又驚又喜。
白鳥笑著說:「小聲一點,別人看不到我,他們會以為你自言自語,是個瘋子。」
可愛愣了一會兒,下意識地朝四周望去,果然看見不少行人瞪著眼看她,好似真當她是瘋子一般。
可愛清清嗓子,故做正經地笑了笑,直到四周的人不再注意她才壓低聲音問:「你來這裡幹什麼?該不會連你也被踢了出來吧?」
「呸!我又不是你,怎麼會被處罰?」白鳥瞪著她道。
「不是就不是嘛,幹嘛扯上我?」可愛扁扁嘴道。
白鳥笑著道歉,「開玩笑的啦,別在意。」
可愛嘆了口氣道:「算了,反正你說得也沒錯,我這種迷糊的個性,受罰是預料中的事,我也看開了。」
「你不要沮喪,只要找到智慧之珠,天神一定會縮短你受罰的時間,你很快的就能回神界了。」白鳥安慰她道。
「憑我現在不到一成的法力,要想找到智慧之珠可是難喔!」可愛嘆氣道。
 「所以我才會在這裡啊!」
可愛眨眨眼,好一會兒才搞懂白鳥的意思,「你是說你到這裡是要幫我找智慧之珠?」
「嚴格說起來我是提供你線索,要想取回智慧之珠還是得靠你自己。」白鳥道。
可愛立刻笑容滿面,著急地問:「你知道智慧之珠在什麼地方嗎?快點告訴我!」
 白鳥故做神秘地笑。 「它在一個人的手上,而這個人其實你已經見過了。」
「我已經見過他?」可愛皺起眉頭苦思,「從我下凡後,見過的人不下數千,你說的到底是哪一個人?」
「這個人是個男人,而且是個很特別的男人。」白鳥再提示她。
「特別的男人?」可愛的眼睛忽然睜得大大的,一張嘴圓張。老天,該不會是那個陰晴不定的柳絮飛吧?
白鳥給了她一記愉悅的笑容,「答對了,就是他。」
「我的天啊!為什麼智慧之珠會在柳絮飛手上?」可愛呆愕地問。
「說來話長,簡單地說就是智慧之抹在落人凡間時,被一個叫張成的商人拾獲,後來張成因為經商失敗而意圖自殺時,被正巧經過的柳絮飛給救了,不但如此,柳絮飛還幫他償還債務,張成因為感激柳絮飛就把身上唯一值錢的智慧之珠送給了他,所以現在珠子是在柳絮飛的身上。」白鳥連珠炮似地將前因後果用最簡單的語何說給可愛聽。
「原來如此,可是為什麼不是別人救了張成,偏偏是那個柳絮飛呢?」可愛苦著臉道。
白鳥銳利的目光盯著可愛道:「可愛,你不會動了不該動的凡心吧!」
「我?你在說什麼啊!我哪有動什麼凡心。」可愛瞪大眼道。
「如果沒有,你為什麼那麼在意柳絮飛?」
「我才不是在意他呢!我只是覺得最好不要太接近和我有過接觸的人罷了。」可愛睜大眼地嘟噥道。
 「是嗎?」白鳥盯著她看。
「當然。」可愛立刻大聲的回答,但看到白鳥挑高眉望著她,才囁嚅的說:「好啦,我說實話,那個柳絮飛總是讓我覺得很不自在,所以我才不喜歡和他有所牽扯。」
可愛認真的表情讓白鳥為之一驚。
這個糊塗的丫頭,竟然連喜歡上凡人都不清楚,不過這樣也好,只要她不發現自己對柳絮飛的在意就是喜歡的感情,她就不會觸犯神律,也才能平平安安的過她的生活。
或許這一次她的迷糊反而幫了她。
不能點醒她,一定要讓她在情感覺醒之前取回智慧之珠,白鳥心想。
「現在你已經知道珠子的下落,一定要盡快將珠子取回。」
「我也知道要早一點把珠子找回來,可是我想不出用什麼方法才能接近珠子啊!」可愛自憐的道。
「乾脆這樣吧,我幫你去把珠子拿回來,只要你不說、我不說,我想天神不會知道珠子是我找回來的。」白鳥道。
可愛一聽連忙搖頭拒絕,「你以為我們瞞得過他嗎?我不想把你拖下水,你放心,我會找機會把珠子取回來的。」
 「你想用什麼方法呢?」
「還沒想到,不過我終究會想到的。」
「你這個樣子還要我放心?我怎麼放得下心啊!」白鳥翻翻白眼道。
「不急,我快想到了……有了,我想到好辦法了。」可愛忽然大叫起來。
「什麼好辦法?」白鳥不抱希望的問。
可愛望了她一眼,小聲地說:「當樑上君子。」
「你是說你要去偷……」白鳥拉高聲音叫。
「哎呀,你不要那麼大聲嘛。」可愛連忙壓低聲音警告她。
「放心啦,凡人聽不到我的聲音的。」白鳥揮揮手道。
可愛這才鬆了口氣,瞥她一眼道:「這是我唯一想得出來的法子。」
「行嗎?你現在根本跟凡人一樣,偷得到手嗎?」白鳥不是認為她的方法不對,而是覺得她根本沒有辦法成功。
「不要小看我,我現在雖然和凡人沒有兩樣,可是偷束西這種小事還難不倒我。」可愛拍拍胸脯道。
 白鳥卻沒她那麼有信心。
 「安啦!我不會失手的。」
 「希望如此。」白鳥喃喃地道。
「放心,我雖然很迷糊,但是遇到緊急的狀況,可也沒有誤過事,對不對?」
 白鳥一想也對,只是仍不放心。
 「真的不用我幫忙?」
「免啦,相信我,保證萬無一失,你先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吧。」
「好吧,你自己要小心一點,辦不到就不要逞強,還有……」
「好好好,我不會逞強,什麼事都不會做,也不會再惹事,打了嗎?」可愛打斷白鳥的話,催促著她離開。
白鳥翻翻白眼,無奈地說:「不過你知道柳絮飛住的地方在哪裡和內部格局嗎?」
可愛張大眼,訕笑道:「嘿嘿,我不知道……白鳥,你快告訴我吧。」
白鳥撇撇嘴角,「早知道你不會知道。給你,這是柳園的地圖,其他的事你就自己看著辦,我先回去了,不過我會再來看你的。」
「嗯,謝謝你,再見。」可愛揮揮手,目送白鳥離開。
   
☆ ☆ ☆
   
可愛躲在街角,兩隻眼睛育盯著不遠處的一座宅邸。
根據白鳥的情報,可愛知道這座宅邸是柳絮飛在紹興的住處。而且她還知道柳絮飛此刻不在家,因為在黃昏的時候,她親眼看見他一身緩羅綢緞的騎著駿馬離開。
其實他不在家對她來說減輕了不少壓力,可是很奇怪的,她竟然會猜想他到底去哪裡?和誰在一起?
甩甩頭,她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任務上。
觀察了好一陣子,可愛終於下了決定。趁著四下無人,她躡手躡腳的靠近大宅的後牆,找了幾塊磚頭墊著,雙手雙腳的爬進牆。
「哇!這麼大的地方,我要上哪去找那一顆小珠子?」可愛望著寬廣的院落,不禁又開始自言自語。
自言自語已經是她改不掉的毛病,說起這個毛病,是她從百年前開始守護時空之門時養成的,當她一個人觀看著人間百態,又沒有談天對象可傾訴,只有自問自答起來,久而久之,就養成習慣了,眾神也對她的毛病習以為常。
「就從他的房間找起吧!」可愛咕噥道。
她有著白鳥繪給她的地圖,按圖索驥,終於找到了柳絮飛的房間。
她悄悄地走進房間,只是眼前一片漆黑,不要說是找東西,就是走路都有問題。
可愛很想點個蠟燭或什麼可以照明的東西,卻又擔心會洩漏了行?。
她慢慢地踏出第一步,很好,沒有碰到任何東西,但接下來,可愛立刻摔個四腳朝天。
「好痛,這是什麼鬼東西?」可愛在黑暗中扶著腰爬起來,當下決定冒險點起燈心,以防再次跌個狗吃屎。
「老天保佑,千萬不要讓別人發現我在這裡,更不要讓柳絮飛在這個時候回來。」可愛緊張的邊找邊喃喃自語。
她幾乎把能找的地方翻過了,卻連個鬼影子也沒瞧見。
「他究竟把智慧之珠藏到哪裡去了?」可愛失望得差點哀號出聲。
就在她停手的同時,門外突然響起雜沓的腳步聲和吆喝聲。
可愛一聽見人聲早已慌了手腳,四處打轉,不知該往哪裡藏好。
就在她想爬上床的時候,門突然被撞開,她當場愣在原也,和衝進來的人們大眼瞪小眼。
「好啊!竟然敢到我們柳園偷東西,來人,把這個女賊給捉起來。」帶頭的家丁一聲吆喝,立即擁上幾名大漢要捉可愛。
「我不是小偷,我不是小偷!」可愛大叫著猛搖手。
 「你不是小偷還會是什麼?」
「我真的不是小偷,我只是不小心走錯路了。」可愛叫道。
「走錯路?你當我們是傻子嗎?有誰會闖進柳園還說走錯路?廢話少說,要說到公堂上去說。」
「可是我又沒有拿你們任何東西,怎麼能說我是小偷呢?」可愛一邊跑一邊叫。
「那是因為你沒來得及偷,要是我們晚來一步,只怕整個房子都被你搬走了。」帶頭的家丁大聲說。 「而且就算你不是小偷,私闖民宅還是有罪。」
 完了,完了!她如果失風被捕,不要說找不回智慧之珠,說不定還會惹上官司,再說這件事如果傳回神界,她以往小迷糊的外號,恐怕從此要更名為大笨賊,讓所有人笑破肚皮,這怎麼行呢?
可惡的小三白眼,都是他害得她落入這樣的窘境,此仇不報非可愛,等回到神界以後,一定會好好的償還他這份「盛」情。可愛在心裡將所有的倒楣事全怪罪到總管身上,雖然有些一不合理,但是至少這樣她的心裡會好過一點。
此時靈光一閃,可愛忽然叫道:「我才不是私闖民宅,我是柳絮飛的紅粉知己!」
這話一出口,所有的人全愣住了。
每一個人都看著可愛,不知是否該相倍這個形跡可疑的女孩。
其實在他們心中,懷疑的程度高過相信,雖然大少爺花名在外,可是他的眼光一向是一等一,不是絕色難入他眼;而面前的女孩……老實說還登不了絕色之列。
可愛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勁,竟然會脫口而出說是柳絮飛的紅粉知已,不過看見家丁們猶豫的神色,她就知道自己押對寶了,只要能夠拖延時間讓她想個法子逃出去,說自己是誰的女人都無所謂。
「我本來是不想說的,因為柳絮飛不想讓別人知道,但是你們硬要說我是小偷,我逼不得已只有說出實情,現在你們都知道我和他交情匪淺,還要將我送官府治罪嗎?」可愛看他們面面相覷,膽子不由得壯大了些。
「我們……怎麼辦?管家,我們要不要相倍這個女……姑娘的話?」家丁們詢問帶頭的管家,希望他能夠下決定。
「我……我沒聽過大少爺有你這麼一個朋友……」管家皺著眉,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的紅粉知己那麼多,你難道每一個都認識?」可愛揚眉道。
 「這個……」
「我知道你們懷疑的理由是因為我不像他會交往的那種女人,他喜歡的女人是不是都美麗溫柔、善解人意?而我只是長得還可以,個性也不像那些女人溫柔,對嗎?」可愛悶聲道,心中頗不是滋味。
家丁們你瞪我、我瞪你,不知該回答「是」還是「不是」。
「好吧!如果你們不怕柳絮飛生氣,就把我扭送官府吧!」可愛索性坐在床上,雙手在胸前交叉。
她愈是這麼說,家丁們愈是不敢動她。
可愛看見他們的表情,心中鬆了口氣,至少目前她是不會有危險了。就在她自鳴得意時,突然間,低沉的笑聲將她鬆了的那顆心又往上吊。
她從不知道自己的運氣會背到這種地步,也許是她沒有好好的賄賂命運之神吧!
柳絮飛難得提早回來,卻發現自己的房內聚集了一群人,他並沒有引起眾人的注意,悄悄地走近,沒有想到竟會聽到一個女孩高呼她是他的紅粉知己,當他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個女孩就是早上遇到的小姑娘。
他本來很氣惱那個小女孩的謊話,可是她自得的模樣卻讓他覺得很有趣,如果能讓她那副自得的神情變成驚慌失措的表情,一定會更好玩。
其實,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絕對遺傳到母親好捉弄人的個性。而他最近實在太無聊了,再加上母親下令要他限期完婚更讓他心情低落,好不容易終於有件趣事自動上門,他不把握這個機會解悶,更待何時?
「大少爺!」家丁們見到柳絮飛回來,紛紛鬆了一口氣。
柳絮飛步履輕盈地走近可愛,一把將她自床上抱了起來、可愛被他的突然出現嚇得說不出話,甚至連他將她抱進懷裡,她都叫不出來。
「她說得沒有錯,她是我的紅粉知己。」柳絮飛笑得邪氣地盯著她看。
可愛瞪大雙眼,喉中像是吞了百斤的沙子,根本發不出聲。
家丁們看見大少爺和她親暱的模樣,立刻對可愛彎腰道歉。
 「我不……」
 「你不原諒他們嗎?」
 「不,我的意思是……」
所有家丁全都驚慌的看著她,彷彿她說「不」的話,他們都將以死謝罪,逼得可愛只好將想要否認的話吞回去。
可愛勉強地笑了笑,清清嗓子道:「算了,沒……沒關係。」
柳絮飛在她耳遏輕笑道:「看來你是改變主意,認為我有可能看上你了。」
可愛驚懼的瞪大眼看他,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記得自己,心中暗叫不妙。
「大少爺,如果沒有其他吩咐,我們先告退了。」管家代表家丁們說出心中的話。
可愛聞言差一點心跳停止,連忙扯著喉嚨叫:「等一等,我……」
「沒事了,你們下去休息吧。」柳絮飛搶先道。
家丁們微微一揖,魚貫地步出柳絮飛的房間。
當門被關起來,可愛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她完了,沒想到她難得聰明一次,就被聰明誤了。
柳絮飛在門關起來之後,將她推離懷抱,用著一對勾人的桃花眼看得可愛手腳發軟。
「怎麼了?你看起來像是要赴刑場一樣害怕,你不是我的紅粉知已嗎?還怕我什麼?」柳絮飛揚眉挪揄她。
可愛低著頭囁嚅的道:「你明知道我是為了自保才會說出那種謊話。」
 「哦?是嗎?」
柳絮飛懷疑的語氣讓可愛防衛地抬起頭,「難不成你以為我是想引起你的注意才說那些話?拜託,我躲你都來不及了,還會自投羅網嗎?」
「你既然躲我,又為什麼在半夜三更跑到我的房間?」柳絮飛將手交叉放在胸前,好整以暇的問。
「我又不是自己想來。」可愛低聲地咕噥道。
「什麼意思?」柳絮飛耳尖的聽見她的自古自語,揚起眉問道。
可愛瞥他一眼,索性老實地說:「我會來這裡是為了找一件東西,一件本來屬於我們的東西。
「你們的東西?你們是誰?找的又是什麼東西?」柳絮飛好奇的問。
「我們就是我和……朋友們。」可愛的眼睛向上瞥了瞥,考慮半晌,最後還是決定告訴他實話。 「我們要找的是一顆珠子,智慧之珠。」
「智慧之珠?」柳絮飛笑了笑,「我從沒聽過有這麼一顆珠子,恐怕你是找錯地方了。」
「白鳥不會錯,她告訴我珠子在你身上。」可愛堅持道。
「白鳥?他又是誰?他怎麼會知道那顆什麼智慧之珠在不在我身上?」柳絮飛蹙起眉頭問。
「白鳥就是白鳥,她當然會知道,因為她是……」
 「他是什麼?」
「哎呀,告訴你你也不會瞭解,反正她說的話很少有錯
「好吧!就算那個白鳥不會錯,可是我並沒有一顆叫智慧之珠的珠子。」柳絮飛發現和這個女孩講話實在是很混亂,遂不再追究白鳥是誰,更不想知道為什麼白鳥會說那顆什麼鬼珠子在他這裡。
「你一定有,你只是不知道你有。」可愛肯定地道。
 柳絮飛揚起眉看她。
可愛望著他問:「你是不是曾經幫助過一個叫張成的人,他就送給你一顆珠子?」
可愛話才說完,只見柳絮飛倏地沉下臉,冷冷地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知道這件事的人屈指算來不過兩、三人,而這些人絕不會多嘴多舌的四處宣揚,所以當可愛提起這件事,柳絮飛心中的警鐘一響,開始懷疑可愛的身份來歷。
「我說過白鳥什麼事都知道,這件事當然也是她告訴我的。而我是誰你並不需要知道,因為我只要拿回珠子,你就不會再見到我。」可愛搖頭說。
「是嗎?」柳絮飛挑挑眉,他雖然為了某些因素不太想和她扯在一起,但是一見到她,卻又不想讓她離開。
可愛見他絲毫沒有軟化的跡象,忍不住在心中嘆口氣,這也難怪,有誰會相信不過見了一次面,而且還身無分文的女子?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我可以保證我絕不是敵人,我只是想要拿回珠子,一等我拿到珠子,我馬上離開,你絕不會再見到我。」她舉起手做出發誓的動作。
柳絮飛盯著她好一會兒,從懷中取出一顆如鵝卵般大小的圓珠問道:「你要找的就是道顆珠子?」
圓珠十分清澈透明,沒有一絲雜質,在火光的照耀下,綻放出柔和的光芒。
「智慧之珠!」可愛喜悅的叫道:「智慧之珠果然在你手上,真是太好了,才第一天我就找到珠子,真是天助我也,這樣一來我就可以早點回去了。 」
說著她就想要伸手去取珠子,但是柳絮飛輕輕地一動,整個人像風般往後退了幾步。
「這顆珠子對我並沒有多大的用處,不過我是個商人,從來不做虧本生意。」柳絮飛揚起嘴角微笑,眼中閃過一絲狡獪。
可愛傻愣愣的看著近在眼前,卻似遠在天邊的珠子道:「可是我身無分文……」
柳絮飛搖搖頭,眼睛盯著她道:「我不要錢,我要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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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3 00:02: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可愛呆愕的瞪著柳絮飛,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她吞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問:「對不起,我好像聽錯了,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柳絮飛瀟灑地笑道:「你要聽幾遍都沒問題,我說我不要錢,我要的是你。」
可愛像是掉到紅染料的缸子裡,整個人從頭皮紅到腳趾,結結巴巴的說:「我……我既胖又矮,長得又不是天仙美女,根本不適合你……」
柳絮飛突然放聲大笑,「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說要你是指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而不是要你的人。」
可愛的臉更紅了,尷尬的想一頭撞壁。
「你那種說法,我當然會誤會。」可愛不高興的瞪著他道。
「這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不過,你未免太貶低自己了,你不胖也不醜,而且還有一對很漂亮的眼睛。」柳絮飛含笑的眼睛,讓可愛的心跳漏了一拍。
「咳咳,你到底有什麼條件?說吧!」可愛不想再和他討論自己的長相,只想知道他的條件是什麼。
「很簡單,做我的未婚妻。」柳絮飛悠哉的說。
有了前面的教訓,可愛這一次不會再往自己臉上貼金,不過她還是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也許是她還不習慣人間的空氣,所以才會有這種缺氧的反應,可愛為自己的感覺找了一個理由。
 「什麼意思?」
 「這次你倒是很冷靜。」
「我知道你不可能真的要我當你未婚妻,一定有什麼特殊的原因。」
 「很好,我喜歡聰明的女孩。」
可愛心裡想:也許我不是那麼聰明,否則就不會遇上這種事了。
「為什麼要我假扮你的未婚妻?」
「說來話長,我母親下令要我在過年前成親,現在離期限不到兩個月,而我還沒有找到足以相守終生的伴侶,所以……」
「所以你要找一個人,可以暫時當你的末婚妻,而事後不會有任何糾紛?」可愛接口道。
 「沒錯。」柳絮飛點點頭。
「難道你都找不到人可以假扮你的未婚妻?」可愛不相倍憑柳絮飛的條件會找不到人幫他,至少他那些紅粉知已都會為了這個機會而高興的跳起來。
柳絮飛揚眉道:「要找人很容易,但要找個不想當我未婚妻的女人並不容易。」可愛一呆,條地瞭解他話中的意思,的確有太多女人想成為柳家的大少奶奶,可是他卻還不想跳進婚姻的牢籠裡將自己給綁死,所以他必須找一個對他沒有任何企圖的女人,一個在劇終之後能夠不拖泥帶水地離開的女人。
「如果我不答應,你會怎麼樣?」可愛試探的問。
柳絮飛聳聳肩回答:「那麼我可能會一不小心將這顆小珠子掉到湖裡或是一時失手砸了。」
「你在威脅我?」可愛瞪著他道。
柳絮飛笑了笑,「我不是在威脅你,我只是說出實話,因為意外常會發生,我不能保證這顆珠子一直安然無恙。」
「我想你是不可能無條件的將珠子還給我?」
柳絮飛輕鬆的說:「我說過我是個商人,商人不會做賠本的生意。」
可愛抬頭望著屋頂嘆了口氣,「看來如果我想要那顆珠子,只有答應你的條件了。」
「我不會強迫你答應,不過事實就是如此。」柳絮飛一派優閒的笑道。
其實他先前根本沒有找人假扮未婚妻的打算,但在看見可愛那麼急切的想得到那顆珠子時,腦中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他可以找個「未婚妻」來拖延母親的逼婚。畢竟只要他有了未婚妻,母親以為他有了安定的念頭,自然就不會再逼他結婚了,至於他想什麼時候成親,母親也不會再有意見。這就是一個「拖」字訣。
而且看起來她的條件也正好適合。第一,她一直對他避之如蛇蠍,雖然他不知道原因,不過這正是他需要的;第二,她不是他喜歡的類型,雖然她長得圓潤可愛,卻不是他一向來往的女人類型,因此他可以放心的和她相處;第三,這只是一場交易,他對生意一向保持著高度的冷靜和理性。
有了這些條件,他可以很安心的暫時把未婚妻的身份交給她,根本不必擔心她會眷戀這個位子而不肯放手。
但是風險還是有的,這個女孩似乎具有某種讓他不安的感覺,如果他真的要求毫無風險,就不應該讓這個女孩太靠近自己,但是這世上怎麼會有完全沒有風險的生意呢?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具有強烈冒險性格的人,最終還是決定賭上一賭。
「看來我是沒有別的選擇了,好,我答應和你演一場戲,不過我要知道這場戲得演多久?」為了智慧之珠,她只有狠下心把自己和柳絮飛暫時拴在一起了。
「兩個月,最多不會超過三個月。」柳絮飛道。
「好,我答應你這三個月假扮你的未婚妻,三個月後,你得到自由,我得到珠子。」可愛嚴肅的點點頭,和他訂定契約。
柳絮飛慢慢地笑了起來,「這三個月,咱們就是同伴了,祝我們皆能得遂心願。」
 希望事情不會節外生枝就好了。可愛心中想。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可愛,我叫可愛。」
 可愛?真是少見的名字。
 「姓呢?你不會只有名字吧!」
 姓?從有記憶開始別人就叫她可愛,哪來的姓?
「我沒有姓,我就叫可愛。」可愛搖頭道。
柳絮飛靜靜的看著她,眼中似乎有抹憐惜。
可愛知道他誤以為她是個孤兒,所以才會有那種眼神,不由得為他那份真心而感動。從她有記憶開始,就是生活在神界,看顧著紅塵百態,從來不會覺得孤單或寂寞,直到這一刻她才覺得自己似乎缺少了些什麼。
「你不用為我難過,我不覺得一個人有什麼不好,而且說實在的,我的情形和孤兒不太相同,我有很多朋友,一點也不會不快樂。」可愛無所謂的聳肩道。
柳絮飛眼中的憐惜一閃而逝,又恢復原來的自在灑脫。
「好了,如果沒事,我先走了。」可愛說著就要往外走。
「慢著,如果我要找你要去哪裡找呢?」柳絮飛叫住她。
 可愛一愣,到哪裡找她?她自己也沒個定論,因為她連今天要落腳的地方都還沒有著落,又怎麼知道要讓他到哪裡找她?
「你不用找我,我會和你聯絡。」
「和我聯絡?」柳絮飛搖頭道:「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出了大門就把我們的約定忘得一乾二淨?到時我要上哪兒去找人來假扮我的未婚妻呢?不成,你必須告訴我一個確切的地點,否則我不放心。」
「確切的地點?」可愛為難地看著他,她實在說不出她根本無家可歸,好丟人吶。
柳絮飛瞇著眼看她,「該不會你連自己住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吧?」
可愛被他一語道中,臉倏地又紅了起來。
柳絮飛不可思議地有著她道:「你真的無家可歸?」
「我初來乍到,根本沒有時間去找客棧,再說我……」可愛愈說愈小聲,到後來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
「再說你也沒有錢可以去住客棧。」柳絮飛道。
可愛把頭低得快要貼到胸口,羞赧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知道你沒有錢,卻沒想到你連棲身的地方也沒有。」柳絮飛搖頭道。
「我會想辦法找個地方住,一旦我找到地方,就會通知你讓你知道。」可愛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天下這麼大,她總不會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找不到吧。
「我想你所謂的地方不是找間破廟,就是找座廢屋,如果我讓你一個女孩住那種地方,肯定整夜睡不好,失眠的感覺我光想就受不了,你還是住在柳園吧!」柳絮飛撇撇嘴道。
「我住在這裡?和你一起住在這裡?這話傳出去,我還要不要混啊?」可愛揚聲叫。
柳絮飛又好氣又好笑,「柳園上下也有幾十個人,你又不是單獨和我住在一起,而且你早就對著眾人說你是我的紅粉知已,現在才想到名聲問題,已經來不及了。」
「那隻是一時情急的藉口,又不是真的,如果我現在住在這裡,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可愛睜大眼睛道。
「你答應我要假扮我的未婚妻,就已經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所以我勸你還是看開一點吧!住在這裡總比餐風宿露來得好。而且我可以告訴你,我不可能也不會對你下手,因為我再風流也不會對一個小姑娘動手,你儘管安心吧!」柳絮飛揚眉道。
「小姑娘?我告訴你,我只是看起來小,我的年紀說出來可是會嚇死你。」可愛老是聽他說她小,聽得很不耐煩;她明明已經活了幾百歲,卻老是被他喊做小姑娘,心裡早已不是滋味。
柳絮飛笑了笑,當她是在鬧小孩子脾氣。 「好,你不是小姑娘,現在你可以答應住在這裡了吧?」
可愛氣悶地看著他道:「被你這麼一說,我還能拒絕嗎?反正我遲早會被別人列入你的紅粉知己名單中,我就不需要虐待自己了。」
「很好,我喜歡明理的女孩。我現在就找人帶你去客房休息,明天我們再好好的商量該怎麼演這場戲。」柳絮飛滿意的笑道。他喊了一聲,立刻就有值夜的家丁趕了過來。
「你帶可愛姑娘去客房休息。」他對著家丁下令後,轉頭對可愛說:「你跟著他走,需要什麼就告訴他,讓他幫你準備。」可愛點點頭,她折騰了一整天,確實有些倦意了。
當可愛跟著家丁才走出房門,就聽見柳絮飛叫她,「餵,你……」
可愛轉頭瞪著他道:「我不叫餵,我叫可愛。」
柳絮飛輕輕笑了起來,「對不起,可愛。」
 「還有什麼事嗎?」可愛問。
柳絮飛對她眨眨眼,「沒事,同你道聲晚安。」
可愛翻翻白眼,沒說話的走了出去。
柳絮飛望著她的身影,不覺咧嘴笑,這個有趣的女孩,也許能為他枯燥的生活帶來點樂趣。
   
☆ ☆ ☆
   
可愛雙腳才剛踏進客房,就聽見半空中傳來白鳥的聲音。 「你不是把智慧之珠帶回來嗎?怎麼反倒留了下來?」可愛立刻掩上門,面對白鳥道:「沒辦法,誰教我失手被逮,為了珠子和自由,我只有和柳絮飛談條件了。」
「條件?什麼條件?」白鳥擔心的問。
「他要我假扮他的未婚妻騙他母親,只要三個月,我就可以恢復自由和拿回珠子。」可愛坦白的告訴白鳥她和柳絮飛的約定。
「三個月?這是不是代表你要和他在一起三個月?」白鳥叫了出來。
 「應該吧。」
「應該?老天!可愛,你有沒有想過和他在一起可能會發生的事?」白鳥嘆氣道。
可愛睜大眼睛,呆呆的看著白鳥,不解的問:「我和他有什麼事可以發生?」
「難道你沒有聽過日久生情這句話?」白鳥盯著她問。
 可愛張大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個柳絮飛天生就是一個迷人精,你才剛到人間,根本沒有和人類相處過,只要他隨便獻個慇勤,你可能就萬劫不復了。」白鳥目光炯炯地盯著她看,原以為會看到可愛受驚的面孔,豈料可愛卻笑得前俯後仰。
「白鳥,我沒想到你的想像力那麼好,而且還這麼浪漫。」
白鳥瞪著她認真的說:「可愛,你不要以為我是在開玩笑,我可是很認真的。」
「是是是,我知道你很認真,可是我也很認真的回答你啊。」可愛也睜大眼睛看著她。
「是嗎?為什麼我一點都看不出你有一絲一毫的認真呢?」白鳥瞇著眼睨她。
可愛嘆了口氣道:「那是因為我困死了,你不知道今天一天我過得有多慘!現在我才發現人間是比神界熱鬧,但是相對的也辛苦多了。」
 「可愛──」
「好啦,我現在正經地回答你的問題,他不會對我有任何企圖,更不會對我獻什麼慇勤,他說得很明白,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而且他一直當我是小女孩,你不用擔心啦!」可愛搖頭笑道。
「是嗎?他不會主動勾引你,可是你畢竟沒有抵抗力,難保你不會喜歡上他。」白鳥緩緩的說。
「我會喜歡上他?開玩笑,我又不是閒著沒事做,喜歡上他那種男人是自討苦吃,我才不要一個隨時都有一群女人虎視耽眈地搶著要的男朋友。而且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才不會自毀前程呢!」可愛揚眉道。
白鳥一雙眼睛直瞅著可愛看,她曾經警告過可愛,不要太沉迷於人類的愛恨情仇之中,因為她已經瀕臨危險的界限,只是可愛不以為然,她認為自己純粹是以旁觀者的心態看待這些紅塵男女,不會也不可能以身試法。
白鳥在心裡嘆了口氣,如果可愛沒有被罰下凡接受磨練,或許還能以旁觀者的心態來看待人間事物,只可惜她這一次是身處紅塵,又怎麼能夠置身事外呢?
「只希望你說的是真心話。我該回去了,否則被他們發現我偷溜下來,一定少不了一頓排頭。對了,如果你想找我就對著那面鏡子喊我的名字,我便會出現。」白鳥眼睛一瞄桌子,案上立刻出現一面小鏡子。
「謝謝你,白鳥。」可愛拿起鏡子,笑著向好友道謝。
「不用謝了。我真希望當初智慧之珠是掉落在千年之後,至少是有電視的地方。」白鳥說出唯一的不滿。
可愛笑了起來,「我倒不這麼想,否則我可能會在第一天走在路上就被車子給撞得上天堂。」
「天堂?算了吧!那個冷冰冰的地方有什麼好,還不如我的萬花洞。」白鳥皺皺鼻子,不以為然的說。
「你啊,和光天使吵個架就記恨到現在,真是太小心眼了。」可愛受不了似的瞪她一眼。 「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個傢伙,我巴不得從未見過他。 」白鳥繃著一張臉道。
「是,我不會再提那個傢伙。」可愛抿著嘴笑白鳥的口是心非。
白鳥哼了一聲,連聲再見也沒說就離開了。
「真是的,明明是對人家有意思,偏偏裝出一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樣子,看來白鳥才有麻煩呢!」可愛一想起白鳥和光天使鬥嘴的模樣,就覺得好玩。
「哇!床,可愛的床,我還是頭一回睡人間的床呢!」可愛一頭倒在床上大嘆,這種溫暖的感覺真是舒服,她想著就睡著了,而且是一夜好眠。
   
☆ ☆ ☆
   
柳絮飛一早起床想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不曉得可愛有沒有趁著半夜逃跑。當他發現自己有這種想法時,隨即搖頭笑自己太過操心了,姑且不管可愛要不要那顆叫做智慧之珠的珠子,至少她的眼睛十分清澈,不像是會食言的女孩。
他蓄意的放慢盥洗的時間,直到天色大亮,才悠哉的步出房間。一踏出房門,他就看見可愛蹲在中庭,似乎對著地面唸唸有詞。
柳絮飛無聲無息的靠近她,聽見她說:「可憐哦!這麼冷的天,你們還要為了生活奔忙,真是可憐。」
「如果你們是生在白鳥的萬花洞,就不需要為生活奔波忙碌了,不過得小心白鳥會把你們抓來相鬥。想想在人間倒也挺快活的,像我就滿喜歡這個萬丈紅塵,因為一個人看管時空之門,真的很孤單。」可愛又開始叨叨絮絮的自言自語。
她的話著實讓柳絮飛摸不清頭緒,什麼是萬花洞、時空之門?但是當他順著她的眼光看到一列螞蟻正井然有序的排著隊走,不覺笑起可愛的傻氣。
可愛聽見笑聲,立刻抬頭有,只見柳絮飛正對著她的頭頂輕笑。
可愛倏地起身,若非柳絮飛反應迅速,只怕她的頭早已撞上他的下巴。
「你……你怎麼走路像鬼一樣,連聲音都沒有,如果是在晚上,怕不嚇死人了。」可愛抱怨道。
柳絮飛向她致歉道:「對不起,我從小練武,習慣走路不出聲,以後我會注意,不會再嚇到你了。」
 可愛這才釋然的點頭。
柳絮飛笑著看她問:「你剛才是在跟螞蟻說話嗎?」
 可愛臉一紅,沒有回話。
「唉!我倒羨慕起螞蟻了,它們至少還得到一聲同情的話語,哪像對我連一句話都懶得說。」柳絮飛故意嘆道。
可愛瞥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說:「你想聽人說話,我相信有成千上萬的人願意對你說,我何必湊什麼熱鬧。」
柳絮飛神態坦然的回答:「可惜我想聽的不是別人的話,而是我'未婚妻'的甜言蜜語吶。」
可愛又不爭氣的臉紅了起來,支支吾吾地道:「我只是個假未婚妻,又不是正牌的未婚妻,幹嘛說那種噁心的甜言蜜語來取悅你。」
柳絮飛促狹的笑道:「你的意思是只有你是'正牌'的時候才會取悅我囉?那好辦,我立刻讓你成為'正牌'未婚妻。」
可愛聞言臉色大變,連忙搖手道:「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柳絮飛搖頭捧心地做做哀傷狀,「有你這種反應,我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覺得受了侮辱,我覺得我的自尊受傷了。」
可愛揚眉道:「你應該覺得高興才對,畢竟你的自由無虞。」
柳絮飛大笑,「沒錯,你說得對,不過我身為男人的自尊仍是很脆弱的,你能不能不要表現得那麼明顯?」
可愛看著他那副自信滿滿、放浪不羈的表情,就知道這個男人的自尊一點問題都沒有,她相信就算再過一百年,他也不會對自己的魅力有所懷疑。
「如果傷了你的自尊,我願意向你道歉,不過我很懷疑你是否瞭解「脆弱」這兩個字的意思。」可愛直言不諱的說。
 柳絮飛對可愛的坦白欣賞不已。 「我現在才發現你的口才很好,至少很能讓我開心。」
可愛咧咧嘴道:「至少我還有這一項長處,能夠讓你開心其是榮幸之至。」
柳絮飛被她的表情逗得放聲大笑。
「走吧,我們去吃早膳,順便談談正事。」
「你終於想到該吃早膳了,我昨兒個餓了一夜,現在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咱們快走吧!」可愛鬆了口氣,想到可以吃東西,她就忍不住想笑。
柳絮飛愣了一會兒,他沒有想到她竟然餓了一宿,不覺對自己的粗心感到愧疚。但轉念一想,他又怎麼會知道她昨夜沒有進食?他的愧疚感說來實在莫名其妙,但是那種感覺卻揮之不去。
所以他吩咐廚房以最快的速度上菜,直到可愛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他才放下一顆懸著的心。
用膳後他們在正廳坐定,開始談起有關約定的事。
「你要我怎麼做?」可愛直接地問。
「很簡單,我會先讓人在外面散佈消息,傳說我和你已經訂親了,只要消息一散佈出去,我母親在這裡的密探很快的就會將消息傳回杭州,然後我們只要等就行了。」柳絮飛輕鬆的笑言。
「等?等什麼?」可愛不解的問。
柳絮飛端起濃郁香醇的茶,慢慢地啜了一口。 「等我母親的信,不過如果我猜得沒錯,我想她親自到紹興看兒媳婦的可能性更大。」
可愛聽到他母親會親自出馬,立刻跳了起來,「我……我以為只是讓她知道就行,你沒說要見她,我不幹了!」
可愛侷促不安的神情讓柳絮飛笑了起來。 「你不用這麼緊張,我母親又不是什麼三頭六臂,其實她是很風趣、很開明的人,你根本不用怕她。」
「你……你說得簡單,又不是你被人家評頭論足,我不幹了。」可愛一想到要被柳絮飛的母親用看媳婦的眼光從頭打量到腳,她的頭皮就開始發麻,現在已經有這種反應,難保到時不會直接在她面前暈倒。
柳絮飛一?的搖頭道:「太遲了,我一早就派人把消息傳出去,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可愛只覺得自己快要昏厥了。 「你……怎麼可以……」
柳絮飛不在乎地聳聳肩,「木已成舟,你就認命吧!」
「不行,我見不得人,我不能見她。」可愛急得團團轉。
「你當然能見人,放心,不會有問題的。」柳絮飛起身將來回踱步的可愛拉住,堅定地說。
「可是……如果我露出馬腳那豈不是前功盡棄?我這個人最不懂得演戲,不成,我有預感我一定會失敗。」可愛哭喪著臉道。
柳絮飛拍拍她的肩,軟言安慰她道:「放心,絕對不會有問題,相信我。」
「相信你?小紅帽能相信大野狼的話嗎?」可愛嘟噥著。
「你在說什麼小紅帽和……大野狼?那是什麼?」柳絮飛皺眉好奇地問。
「意思就是我相信你就會死得很慘,你當初又沒說要見你娘,我只當是簡單的宣揚一番就成了,誰知道會落得這種下場。」可愛埋怨地看著他。
柳絮飛被她的反應搞得啼笑皆非。 「放心,我不會騙你,我母親絕對很好相處,而且只要是我們自己選擇的伴侶,就算她不喜歡,也不會給你臉色看,你大可放心。」
他的話一點也安慰不了她,她一方面怕見到他娘,給她壞印象,另一方面又怕給她好印象,一旦她和柳家的關係愈來愈深,那可不是件好事啊!
「不要再想了,反正我母親又不會現在就出現,你可以放輕鬆的好好練習,到時就不會緊張了。」柳絮飛見她沒說話,放柔聲音道。
可愛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你要被人看,說得當然輕鬆了。」
柳絮飛好笑地說:「你不要把自己想成是被人看,而是看人不就行了?咱們只是在演戲,你不用那麼緊張,只要不被我母親看出破綻就行了。」
對喔,她和他的訂婚消息不過是一樁交易,她實在不需要那麼擔心。
「我知道了,我會盡力扮演好我的角色。你母親大概什麼時候到?」
「應該就是這幾天了。依她的個性,聽到我訂親的消息不會太沉得住氣。」
可愛深吸口氣道:「好吧,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要死就死得早一點。」
柳絮飛笑著看她多變的表情,覺得自己想的這個主意真是妙極了,不但可以解決母親的逼婚,又可以調劑生活,真是一舉兩得。
就在他們談話之際,一名家丁送了一封請柬進來。
柳絮飛看罷,嘴角噙著笑意,將請柬遞給可愛。
可愛看到請柬的第一個反應是不悅,而且她清楚的知道這根木是場鴻門宴。
「這幾個叫青萍、蓉蓉、小玉的是什麼人?她們幹嘛要請我們吃飯?我又不認識她們。」可愛揚眉問。
柳絮飛笑道:「她們都是我的朋友,我想她們一定是聽到我放出去的風聲,所以想要為我祝賀。」
可愛不以為然地說:「祝賀?我可不那麼想,你的紅粉知已是想要看看你的'未婚妻'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程咬金吧,害得她們坐不成柳大少奶奶的位子。」
她才不會傻傻的自己送上門去,對那些迷戀柳絮飛的女子,她可是沒有什麼好說的,也不想膛這淌渾水,她只要安分的等上三個月,等時間一到,立刻拿著智慧之珠閃人。
「不會,她們都知道我的原則。」
可愛扁扁嘴道:「女人吶,就算知道你的原則,說到感情怎麼也控制不了,即使是風塵中的女子,也會對姻緣有憧憬,更何況對像是你。」
柳絮飛微微盛著眉,冷淡地說:「不可能。」
可愛聳聳肩,「好吧,隨你怎麼說。」
柳絮飛沉默半晌又道:「不論她們的用意是什麼,這倒是個練習的好機會。」
「練習?練習什麼?」可愛防備的看著他那有企圖的笑容,心裡有種不祥之感。
柳絮飛微笑著說:「練習當我的未婚妻啊。」
可愛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習慣柳絮飛突如其來的主意,這一次她只是望著地板問:「你是要我去被那些女人剝一層皮,以訓練我將來有勇氣面對你的母親是嗎?」
柳絮飛笑得坦蕩地說:「相信我,我絕不會袖手旁觀,而且只要能過得了她們那一關,你就不會有問題的。」
可愛斜瞥他一眼說:「是嗎?聽你說得好像她們幾個是神仙,只要能讓她們認同我,就過得了你母親那一關,你對她們的評價還滿高的嘛!」
「當然,她們雖然不是神仙,但至少都有個優點,就是聰明。」柳絮飛對自己的眼光向來很有自信。
可愛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他讚美那些女人感到不快,心上彷彿壓著一塊大石頭,悶悶地道:「只可惜你的眼光即將遭受批評,我可比不上你那些紅粉知己。」
突然間,柳絮飛走近她,將臉湊到她面前,嚇得可愛忙往後退。
柳絮飛很仔細的打量可愛,而後緩緩的笑了起來,「你錯了,其實我覺得你愈看愈有味道,而且是個很有趣的女孩。」
 有趣?這似乎不是個讚美的形容詞,但是他的話卻讓可愛心上的大石頭莫名的消失不見,就算他是說好聽話,她也覺得十分受用。
「可是我一定得去嗎?雖然我不是那種會在意別人眼光的人,但是要我自個送上門去給人評鑑,那種感覺還是不太舒服。」可愛皺眉道。面見他母親是交易的一部分,可是去看他那些情人們……
「不要擔心,有我在,她們不至於太無禮。」柳絮飛相信她們不會在他面前破壞自己溫婉的形象,因為她們都很清楚他的脾氣,他最討厭女人無理取鬧,吃醋更是個最不能忍受的事。
「而且見她們對你絕對有幫助。」柳絮飛篤定的說。
可愛睨他一眼,無奈地嘆氣道:「你既然都這麼說了,我能說不嗎?老闆是你,我只是個聽命的夥計罷了。」
誰救她什麼不好丟,偏偏搞丟智慧之珠,為了取回珠子,也只有認命了。
柳絮飛看著可愛那一副像是要赴刑場的哀怨面容,情不自禁地拍拍她的肩道:「不要這麼擔心,我保證你不會有事,你就當做是去用膳看戲,蓉蓉的琴藝高超,而小玉的舞藝更是一絕。」
可愛聽他這麼說,應了一聲問:「那麼另一個想必是位吟唱高手了?」
出乎她意料的,柳絮飛搖頭道:「不,青萍會唱,卻不是最好的,不過……」他看著可愛,笑得別具深意,「如果你會唱歌,我相信沒有人能比得過你。」
「我?為什麼?可可愛詫異的問。
柳絮飛揚起嘴角笑道:「因為你有一副好嗓子,美妙的聲音。」
他的讚美令可愛臉上倏地一紅,結結巴巴的說:「謝……謝謝你的讚美。」
柳絮飛望著她,愉快的笑道:「不客氣,所以你不需要覺得自己比不上她們,我認為每一個女人都有她自己的優點,每一位都是特別的。」
可愛聽後笑了起來,「這是你不會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座森林的原因?」
柳絮飛愣了一會兒,大笑道:「你的比喻真的很有意思,不過我不娶妻不單是因為這個理由,而是我還沒有找到值得讓我放棄自由的女人。」
「我想那種女人大概還沒有出生吧。」可愛撇撇嘴道。
柳絮飛瀟灑地笑道:「這表示我還有十多年自由的日子可以過,那也不錯。」
「只怕你的如意算盤難打。」可愛揚眉道。
「想要打賭嗎?」柳絮飛眼中閃著挑戰的光芒。
可愛想了想,搖頭道:「我才不打這種沒有把握的賭。」
「那麼你的人生未免太枯燥了。」
「枯燥沒有什麼不好,我覺得高興就行了。」
「難道你從來不曾想要冒險一下?」
「冒險?得了,我敬謝不敏,看看我冒險偷進柳園的結果是遭你威脅假扮未婚妻,不但要讓你的情人面試,還要會見你的母親,這種教訓,我是不會忘記的。」可愛翻個白眼,低聲咕噥著。
柳絮飛將她的喃喃自語聽得一清二楚,只覺得好氣又好笑,別的女人求之不得的地位,她卻視之為酷刑,讓他的男性自尊有著些微的受傷,他真不知道是自己的魅力消褪了,還是她沒有鑑賞好男人的眼光?
「不要抱怨了,既然咱們是在做交易,你就該把自己的事做好,記住,晚上的邀宴可別露出馬腳。」柳絮飛苦笑道。
可愛再一次呻吟哀嘆,看來她得全副武裝,以免被那幾個女人的冷言冷語給刺得滿頭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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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3 00:03:0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柳絮飛訂親的消息在紹興流傳之際,已有一隻信鴿自一屋舍飛出,目的地是杭州的安慶王府。
信鴿日以繼夜不停的飛,很快的將訊息送達安慶王府。
當僕人將信箋捧進後花園的時候,金瑤仙正好在練功,一聽到是由紹興飛鴿傳來的訊息,她立刻停下練功,將信箋接過來看。
據當時在場的僕人事後描述,金瑤仙看完信箋的反應是目瞪口呆,好半天說不出話來。說不出話對金瑤仙來說絕對不正常,因為至今還沒有人能夠讓她驚訝到啞口無言,這次算是開了先例。
金瑤仙反覆的看了幾遍信箋,彷彿不相信的又搖頭又嘆氣,臉上的表情變化不定。
「夫人?」老管家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聲。
金瑤仙這才將信箋折了起來,對著老管家說:「柳成,你知通這信箋上寫著什麼嗎?」
柳成搖頭道:「小的不知,不過小的猜想一定是重大的事情,才會讓夫人驚訝不已。」
「不錯,的確是出人意表的消息,信上寫著老大訂親了,而且未婚妻就住在柳園內。」
金瑤仙的話讓老管家當下愣住了。
看見有人和自己同樣的反應,金瑤仙優雅的笑道:「還好不是只有我這個做娘的覺得詫異,連你這個從小看著他長大的管家也一樣覺得不可思議吧?」
「夫……夫人,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大少爺訂親了,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心願嗎?」柳成接受了這個消息後,立刻向金瑤仙賀喜。
「是啊,可是我心中覺得奇怪,事前一點跡像都沒有,突然間就這麼蹦出個未婚妻,著實教人起疑。」金瑤仙蹙起眉頭道。
「夫人,你太多慮了,人少爺想必是受了另外兩位少爺成親的影響,這才下定決心要安定下來,更何況夫人還下了限時令,大少爺就算想逃也逃不了。」柳成道。
金瑤仙揚眉道:「老大一向鬼靈精怪,點子特別多,我不以為憑我的幾句話就能讓他乖乖成親,而且他還口口聲聲說老二、老三的求親過程太刺激了,他才不會重蹈覆轍,這會兒他竟然冒出個末婚妻,怎麼不教我懷疑呢?」
「這……既然都訂了親,總不可能會是假的,一定是夫人你想太多了。」柳成笑著安撫夫人。
金瑤仙微揚嘴角說:「那可不一定,也許老大這次就是想誆我,所以特地找了個女人來假扮他的未婚妻。」
「不會吧!這種事怎麼能假呢?」柳成仍是不相信。
「怎麼不能,那小子有什麼事不敢做?」金瑤仙挑挑眉。 「看來要確定真假就只有一個辦法。」
 「夫人?」
「柳成,你準備一下,我要親自到紹興會會我那末來的兒媳婦。」金瑤仙說著就往寢房走去。
 「可是夫人……」
「對了,順便寫信通知老二、老三和我那兩個媳婦都過去,我要他們一起鑑定真偽,說不定還能幫我的忙。」金瑤仙走了一半又回頭交代。
柳成對說風就是雨的夫人,只有遵命的份,立刻忙著準備車馬。 「老大,不管你的未婚妻是真是假,老娘我都要你弄假成真。」金瑤仙信心十足的笑著。
她太瞭解柳絮飛了,她這個兒子雖然風流成性,卻不會對任何女人存有超出他可以忍受的感情。每個女人他都喜歡,可是就是沒有一個女人能令他完全的付出所有感情,要他公開承認從今以後只屬於一個女人,她不是不存在就足尚未出生。但在接到信箋之後,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那個能夠馴服她玩世不恭、風流成性的兒子的女人已經出現了,現在她就要去確定一下兒子的「未婚妻」是否就是她所想的那一個人。
「老大,管你是真訂親還是假的,女神捕出馬,絕對要你安安分分的給我拜堂成親。」金瑤仙下定決心,不達目的絕不罷手。
   
☆ ☆ ☆
   
可愛望著酒樓牌匾,兩隻腳像是生根似的站在門外,動也不能動。
其實她沒有理由不敢見那三個女人,只是她實在很討厭看見柳絮飛的情人們,本來嘛,她和她們根本一點瓜葛也沒有,要不是因為柳絮飛說她需要「練習」,她才不會自討苦吃。偏偏柳絮飛還像個無事人般的笑著,一看見他那張不知迷死多少女人的臉,她就開始為眾生嘆氣,也為自己嘆氣。
 「怎麼了?」柳絮飛笑著問。
可愛斜睨他道:「還用問嗎?有誰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柳絮飛搖頭道:「如果讓她們知道你把她們比喻成虎,恐怕她們會真的成了母老虎。」
可愛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就算她們是母老虎又怎麼樣?如果她們太過分了,我也不會一味忍讓,到時候不夠溫柔賢淑讓你丟臉可不要怪我。」
「我從來不認為女人一定要溫柔賢淑才是好女人,所以你放心的做你自己吧!」
可愛搔頭道:「你真是個怪人。」
柳絮飛只是笑著,扶著她的手臂半推向酒樓。
「柳少爺,你來了,三位姑娘都在樓上等你。」夥計一看到柳絮飛立刻迎上前來。 「這位姑娘是……」夥計好奇的看著可愛,他早聽說柳絮飛訂親的事,難不成眼前這個女孩是他的未婚妻?
「可愛是我的未婚妻。」柳絮飛突然握住可愛的手,以無比溫柔的笑容看著她。
可愛被柳絮飛突來的動作和溫柔的眼神看得心忽然漏跳了一拍,侷促不安的低著頭。
一聽是柳絮飛的未婚妻,夥計馬上笑臉迎人的對著可愛哈腰鞠躬,「原來是可愛姑娘,久仰了。」
可愛尷尬的微笑點頭,沒有說話。
「兩位樓上請,三位姑娘都已經入座了。」夥計對那三位紅牌姑娘見柳絮飛的未婚妻有何用意雖覺得好奇,但仍小心的不表現出來,要是惹火了柳絮飛或是那幾個紅牌姑娘,他可是吃不完兜著走。
可愛暗嘆口氣,無奈地任柳絮飛拉著她往樓上走。
「柳公子。」三個嬌嗲的聲音在他們進入房間時同時響起。
可愛看著眼前的三位美人,一顆心直往下沉。唉!柳絮飛真是害人不淺,這一世的情債可欠多了。
眼前三個女人可以說是絕色佳麗,每一個各有其風情,也各有獨特的味道,真不知該說是柳絮飛的眼光好,還是紹興多美人?
不過美麗歸美麗,她們身上還是脫不了風塵味,那種妖嬈的媚態,一看就知道並非大家閨秀。可愛苛刻的加上這幾句。
三個女人一見到柳絮飛連忙擁了上去,眼裡只有他一個人存在,根本看不到其他人。
柳絮飛縱有美女環繞,卻仍然一直注意著可愛站在一旁冷眼看著他們。
他輕輕地笑著將美女們拉開,向可愛伸出手。
 可愛深吸口氣,該上場了。
她迎向柳絮飛,故意不握住他的手,柳絮飛只是一笑,隨即攬住她的腰,低下頭,用溫柔疼愛的聲音為可愛介紹。 「可愛,她們都是琉璃坊的紅牌姑娘,青衣的是蓉蓉,紅衣的是小玉,綠衣的則是青萍。各位,她就是我的未婚妻可愛。」
隨著柳絮飛的介紹,三雙冷然打量的眼神瞟了可愛一眼。
她們在看到可愛時,都不禁有片刻的詫異,繼之而起的是一種放心和睥睨,甚至懷疑可愛究竟是憑什麼坐上柳大少奶奶的位子。
當消息傳到她們的耳中,三個一向是對手的女子,反而齊聚一堂,共商大計,務求將那個不知來路、半途冒出的程咬金除掉,但是首要之務就是先摸清楚敵人的底細和斤兩,於是她們才會一起具名,發了一張請柬給柳絮飛和可愛。
在見了可愛後,她們立刻放下一顆志忑的心,因為她們都不相信面前這個不算出色的女子能夠奪得風流公子柳絮飛的心,事情必定有蹊蹺。
三個人就這樣打量著可愛,沒有人願意先開口打招呼。
可愛看著她們三人,無奈地想:好吧,人家不開口,我就先說話。
她硬著頭皮溫和地說:「你們好。」
可愛清澈如泉的聲音令三個女人花容失色,她們面面相覷,似乎有些怨懟,才不甘願的還了禮。但隨後就故意將可愛當成隱形人,一樣忽略她的存在。
「柳少爺,你真是會保密,訂了親也不跟我們講。」蓉蓉嬌嗔地說,順勢貼到他身上。
「這是我的私事,沒有必要大肆宣揚。」柳絮飛笑著說,很技巧地將蓉蓉拉開。
「哎呀,柳少爺,我們姊妹又不是外人,你幹嘛那麼見外呢?」小玉柔若無骨的玉手爬上柳絮飛的手臂。
「對啊,我們姊妹聽到你訂親的消息,簡直不敢相信,而且幾乎哭得柔腸寸斷呢!」蓉蓉哀怨地有著他道。
柳絮飛只是揚眉笑,「怎麼會哭呢?你們應該為我高興才對啊。」
小玉嬌嗔道:「柳少爺,你是個聰明人,怎麼會不懂我們的意思呢?」
柳絮飛只是淡淡的笑著,但眼中的笑意逐漸消失。
可愛一真注意著柳絮飛和她們談話時的神色,當然不可能錯過他的眼神,立刻插嘴道:「他道個人一向是大事聰明,小事就不太在意,所以你們有話最好說清楚,他不喜歡打啞謎的。」
三個女人冷冷地瞥了可愛一眼,根本沒將她的話聽進耳裡,猶自對柳絮飛施展媚功。
可愛看著她們一個個好像沒有骨頭似的淨往柳絮飛身上靠,不由得眉毛往上揚。雖然她一向沒什麼脾氣,但是有著她們那些挑逗的動作,不自覺的一股氣往上竄,這幾個女人未免太過於自倍,還是她們根本不將她這個「未婚妻」放在眼裡,對她視若無睹,故意要在她的面前演出這些親熱鏡頭?
她是不是該發個威,才不會讓人將她當病貓?
好吧,她就為自己出一口氣,教她們不要小看她。心裡盤算定了之後,可愛走到柳絮飛的身邊,溫和而堅定地將放在柳絮飛身上的手臂一隻隻的拉了下來。
「抱歉,我不喜歡有人將手放在他的身上。」可愛微笑地盯著她們說。
三個女人愣了一會兒,她們沒想到這個看來純真、不知世事艱險的女孩竟會當著她們的面將她們的手給扯了下來。
蓉蓉假笑地道:「可愛妹子的醋勁不小,看來柳少爺的日子難過了。」
「不勞你們操心,我會讓他每天過得快快樂樂,再也不會想起以前的荒唐日子。」可愛依然笑著。
「妹子,柳少爺風流倜儻、喜歡自由,如果你以為成親後就能將他據為已有,可就打錯如意算盤了。」小玉揚眉冷笑道。
可愛搖頭說:「是嗎?至少我比那些不能將他據為己有的人好多了,而且是他自己開口向我求親,怎麼能說是我想將他據為己有呢?」
小玉聞言臉色發青,要不是柳絮飛站在可愛身邊,她早已一巴掌揮過去了。
「算了,小玉,蓉蓉,不要再胡說了,咱們今天是要向柳少爺賀喜的,怎麼反而和可愛妹子吵起來了呢?說起來,咱們也不算外人,不是嗎?」青萍笑得狐媚的看著柳絮飛,討好似的道。
可愛見她一雙眼睛生得勾人,不自覺的緊靠著柳絮飛,裝糊塗地問他:「你是收她們當義妹了嗎?否則她們怎麼一直說和咱們是一家人?」
柳絮飛著實訝異可愛的伶牙俐齒,而且演起戲來就像真的,看著可愛和她們三人你來我往,覺得有趣,所以當可愛故意問他時,他也很配合的說:「沒有。」
「沒有?」可愛又轉頭看著她們道:「對不起,既然你們和我們非親非故的,可就是貨真價實的'外人',怎麼會是一家人呢?」
青萍被可愛的一席話堵了回去,一張粉臉氣得漲紅,卻又不便發作,她還不想和可愛扯破臉。雖然可愛即將和柳絮飛成親,如果她和可愛搞好關係,想做小妾不是沒有機會,因而極力忍了下來。
「妹子這麼說就太見外了,我們姊妹和柳少爺也曾好過,咱們都喜歡柳少爺,自然是一家人。」萍芋眼神迷濛地望著柳絮飛,希望能打動他的心,豈料柳絮飛只是望著可愛笑,根本沒注意到她。
可愛清了清嗓子道:「青豐姑娘似乎誤會一家人的意思,如果你們也喜歡他,那咱們只能算是情敵,哪能說是一家人呢?還是你們也想當柳家大少奶奶?」
聽著可愛以一敵三,半真似假的吃醋、維護她的「未婚妻」地位,柳絮飛發現自己心裡竟起了些波動,一種甜蜜的感覺逐漸蔓延開來。
蓉蓉和另外兩個人被可愛這一番搶白,氣得臉都綠了,還是忍著氣道:「妹子太多心了,我們怎麼可能和你爭柳少爺呢?我們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頂多只能做妾罷了,哪有妹子幸運,能夠嫁給柳少爺當少奶奶呢?」
可愛輕輕揚眉道:「我又不是為了什麼少奶奶的地位才答應當他的未婚妻。」
「這是當然,柳少爺的人品、條件,全紹興找不出幾個人可比擬,妹子自然是看上柳少爺的人才。」青萍勉強的笑。
「你的意思是我和一般女人一樣,都是貪圖他的條件和家世才會看上他?否則他這個人就不值得我喜歡囉?」可愛盯著青萍問。
青萍被她問得白了臉,連忙解釋:「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柳少爺,你不會誤會吧?」
柳絮飛淡淡地笑道:「我不在乎別人怎麼想,只要可愛不是那種女子就行了。」
他的話讓三個女人臉色鐵青,私下氣惱自己怎麼會讓一個貌不驚人卻口齒犀利的女子逼得這麼丟臉。
可愛看著她們灰頭土臉的模樣,莫名其妙的高興了起來。
柳絮飛望著可愛,慢慢的揚起嘴角,看來可愛已經通過第一關了,沒有想到看來溫順的她,竟能讓一向氣焰高張的蓉蓉等人變得如此低聲下氣,實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可愛從眼角瞥到柳絮飛洋洋得意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表現不差,雖然她們未曾張牙舞爪的原因是想討好她,以便能夠繼續接近柳絮飛,但是她至少安心一點了,畢竟她已經通過了第一關考驗,再來面對他的母親,也許就不會那麼緊張了。
不過看著那三個女人依舊不死心的大展媚功,她眉一挑,「職業道德感」促使她重回戰場,護衛她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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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飛突然間感到背脊一陣寒冷,他放下帳本,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從他放出訂親的消息至今已經過了三天,算算時間,母親也該到了,等母親一來,可愛就要正式登場了。
想到可愛幾天前的表現,他至今仍會笑起來,雖然可愛不怎麼期待母親的光臨,但是他卻迫不及待的想看母親驚訝的表情。
一想到可愛這些日子總是哀聲嘆氣,還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他,似乎希望他能夠大發慈悲的解除她身為女主角的重責大任,他就覺得好笑,他從來不知道世間還有這麼可愛的女孩。不可否認的,她的存在真的帶給他不少樂趣,他從未懷念過三天以前夜夜笙歌的日子。
他自懷中拿出那顆可愛急欲獲得的珠子,仔細打量一番,發現珠子在他掌中時,總是會發出微微的青光,而且留在掌中的時間愈久,顏色就會愈深。他曾經試著套問可愛有關這顆「智慧之珠」的出處和經歷,但是每次都被可愛支支吾吾的敷衍過去,他也不再追問,唯恐可愛會因為害怕他的迫問而遁逃,為了他的目的,他絕對不能失去她。
然而,他對這顆珠子的確有著高度的好奇,他甚至懷疑這顆珠子不屬於中土。
也許他該問一下阿項,那個有著神秘身世的三弟妹。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家丁匆匆的至書房傳達柳絮文和項芙蓉到來的消息。
柳絮飛笑著起身道:「我才想起他們,他們就真的出現了。」
他快步地走到大廳,果然看見玉樹臨風般俊美的弟弟和冷然清秀的弟媳正彼此交談著。
「喲!是什麼風將你們吹來的?」柳絮飛笑著走進大廳道。
柳絮文和項芙蓉相視,露出會意的笑容,柳絮文轉頭對哥哥笑道:「這麼有趣的事,我們怎麼能錯過呢?」
「有趣的事?老三,你在說什麼啊?」柳絮飛不解的問。
「我在說你訂親的事。」柳絮文笑道。
「我訂親的事?」柳絮飛一愣,這才察覺自己做錯了一件事,他實在不應該等母親來紹興,而是親自帶可愛回杭州,這樣一來,母親就沒有時間召齊全家人。加上他們這兩個人……不,是四個人,難保可愛不會臨陣脫逃。
「我沒想到娘會這麼鄭重其事的把你們都給叫來,是我失算了。」柳絮飛搖頭嘆道。
柳絮文微微揚眉,「聽你的口氣,好像認為娘知道你訂親的事是正常的?難不成消息是你故意放出去的?」
柳絮飛看了看他道:「我早知道你會猜出來,我也不瞞你們,的確是我故意把消息傳出去的。」
項芙蓉接口說:「絮文早想到大哥不會這麼心甘情願的成親,訂親一事必有蹊蹺,所以我們才會過來看看熱鬧。
「蹊蹺?怎麼會呢?我只是很單純的想要安定下來了。」柳絮飛笑著道。
要想騙過母親,騙過他這個聰明絕頂的弟弟。
 柳絮文看著他,笑而不語。
柳絮飛被他的笑搞得心裡發毛,瞪著他道:「怎麼,不相信我嗎?」
柳絮文這才開口道:「當然信了,就算浪子也會有回頭的一天,大哥自然聰明得足以瞭解道種事不能開玩笑,因為娘會不擇手段的要你成親。」
柳絮飛早已估計過後果,但為了自由,他會盡一切力量拖延那一天的來到。
「不過有句話我要提醒你,弄假易成貞,如果你真的沒有對象最好老實說,否則……」柳絮文憂心的住了口。
「否則什麼?」柳絮飛挑高眉問。
「幾個月前,我曾經幫你卜過一封,你還記得嗎?」
 「記得,怎麼樣?」
「我占卜的內容已經開始實現,大哥,你千萬要小心。」柳絮文看著他道。
柳絮飛只是聳聳肩,「放心,你說的話我不曾忘記的,不過我不覺得會有什麼禍事發生,你安心吧!」
「這個禍是伴隨著情而來,你對那個姑娘如果是真心的就得更加小心。」
柳絮飛揚揚眉不以為然的想,情隨禍至,禍伴情生,而「情」連個影子都沒見著,這個「禍」又怎麼可能出現呢?
他們談話之間,家丁又來?報,「大少爺,二少爺和二少奶奶一起來了。」
三人心有靈犀地笑道:「果然來了。」
柳絮浩和葉歌攜手走進大廳,一看見柳絮文和項芙蓉,立刻大叫:「老三、阿項,你們也來了!」
柳絮文笑著道:「和你們一樣,我們也是被娘飛鴿傳書急召來的。」
柳絮浩幸災樂禍地看著大哥道:「這一次,我看你是在劫難逃了。」
柳絮飛膛目瞪著他,「老二,我什麼時候得罪過你,你這麼樂幹嘛?」
柳絮浩笑道:「打從你知道我喜歡葉子起,就一直以取笑我為樂,這一次我不加倍奉還就太對不起自己了。我就要看你為情發燒,為愛感冒。」
「你這是哪裡來的詞?我怎麼沒有聽過?」柳絮飛聽得直皺眉。
「這是阿項告訴我的話,很有趣吧!」
柳絮飛看著項芙蓉,神情頗為正經的對她說:「阿項,我想勸你一句話,最好不要教這傢伙任何話,因為他會不斷地重複,直到煩死人為止。」
項芙蓉笑道:「所以我只告訴過他這麼一句話,沒有別的了。」
柳絮飛點頭稱讚她一句,「聰明的女孩。」
柳絮浩瞪著他們叫:「瞧你們說的,我才沒有一直說一直說,這不過是我說的第……第……」
柳絮飛揚眉取笑他,「第幾次?我看連你自己都數不清了吧!」
葉歌見丈夫被挪揄,不但不幫腔,反而落井下石地笑道:「他啊!說那句話說得我都快發瘋了。」
「葉子!」柳絮浩沒想到妻子會倒戈,哀怨地大叫。
示人聽見他淒慘的哀號,全都笑了起來。
「對了,我們那個準嫂子呢?怎麼不見她的人影?」柳絮浩看了看大廳問道。
柳絮飛咳了咳,才道:「她的膽子小,光是聽見娘要來,就已經怕得要命,現在你們一群人同時間冒了出來,她要是知道了怕不逃命才怪,所以我還沒差人去叫她。」
柳絮浩笑道:「真看不出來,大哥會這麼體貼。」
柳絮飛摸摸鼻子,笑得有些心虛,其實他是怕讓可愛知道她不但要見他母親,還得加上這四個程咬金,恐怕抵死也不肯出現。如果她臨陣脫逃,等娘來了,這齣戲要怎麼唱下去?而且一旦她真的走了,自己的生活恐怕會無聊到了極點吧!
「大哥,你要成親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柳絮浩直截了當的問。
柳絮飛搖頭,嘆了口氣道:「為什麼我要成親大家都不相信呢?」
「誰教你的名聲一直如此輝煌?我真的很難相信會有一個姑娘能讓你放棄其他的女子。」柳絮浩老實的說。
柳絮飛聳聳肩道:「時間一到,自然就會有適合的女人出現。」
「你的意思是那個適合你的女人出現了?我真想一睹她的廬山真面目,你快點把她請出來,讓我們見見面。」
柳絮浩對那個可以捉住大哥的心的女人好奇得不得了。
「這……可愛她……」柳絮飛還在想該找什麼藉口拖上一拖。
「可愛?她的名字叫做可愛?這名字真有趣,大哥,你快點叫人去請她出來……還是根本就沒有這個人,是你自己編出來的?」柳絮浩對柳絮飛一直拖延時間起了懷疑,大聲的問。
「我怎麼可能杜撰虛構這麼一個人出來呢?可愛當然存在。」柳絮飛瞪著他道。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把她找來?有什麼顧慮還是怕什麼?」柳絮浩盯著他逼問。
「好吧,既然你要見我就讓你們見面,省得你又開始疑神疑鬼。」柳絮飛拗不過他,只有吩咐家丁去把可愛找來,反正她遲早要見他的家人,乾脆就現在見吧!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可愛才大步走來,邊走邊說:「什麼事這麼急?我們說好等你母親來才……」
她的餘話在見到滿屋子的人之後,自動消音。
可愛環視一屋子的俊男美女,心開始怦怦跳,尤其是在看到項芙蓉後,她只想找個地洞躲起來。
每個人都對可愛有著很好的印象,不知怎麼回事,可愛圓潤而精神的臉孔,讓人看了十分喜歡,再加上她那清脆而柔和的嗓音,更讓人不由自主的放鬆心情。
項芙蓉的感受尤其深刻,她總覺得可愛眼熟,而且那個聲音,她發誓她絕對聽過,但是想破頭也想不起來曾在何時何地見過可愛、聽過那溫柔如水的聲音。
項芙蓉微蹙著眉望著她問:「我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可愛聽得心驚膽戰,連忙搖頭,「沒有,我們沒有見過面。」
「你確定嗎?可是為什麼我覺得你好眼熟呢?」項芙蓉仍蹙著眉直盯著她看。
「你會覺得我眼熟大概是因為我長得很普通,所以才以為見過我。」可愛道。
 「是嗎?」
「阿項,你見過可愛嗎?」柳絮飛皺起眉問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她很眼熟,不像是初見面的人,可是我又想不起來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她。」項芙蓉聳聳肩。
「我們沒有見過面,我可以保證。」可愛著急地說,她不希望項芙蓉想起曾因地動而掉進時空之門,被她救了的事。
所有人都對她急著否認好奇,皆直盯著她瞧,可愛彷彿也發覺自己激動的表現引起眾人的注意,這才咧咧嘴不再說話。
「阿項,你確定你見過她嗎?」柳絮文低聲地問妻子。
「我不能確定,也許真的如她所說的,我認錯人了。」項芙蓉也低聲的回答他。
「怎麼了?你覺得有什麼不對嗎?」項芙蓉發現柳絮文眉頭微蹙,反問一句。
「她的面相看來不平凡,是萬中選一的好面相。」柳絮文仍看著可愛。這個女孩的面相並非凡俗之人,而是有仙緣的絕佳面相。
「真的嗎?也許我們該問一下她的出身背景。」項芙蓉沉吟道。
「照她剛才對你說她眼熟的反應看來,她就算有什麼奇特的身世背景,也不可能據實相告。」柳絮文淡淡一笑道。
項芙蓉想了想,同意他的說法,但是她的心中仍對可愛有種不可思議的熟悉感,她發誓她一定見過可愛。
「你就是大哥的未婚妻?」柳絮浩笑看著她道。
第一眼,這個女子就得到他的認同,她渾身上下自然散發著平和的氣息,令人望而產生祥和之氣,是個特殊的女孩。
可愛愣了愣,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柳絮飛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生怕她會在他兄弟面前穿幫,當她現出猶疑表情時,他連忙插嘴道:「可愛,他是我的二弟柳絮浩,這位是他的妻子葉歌,另外那男位子是我三弟絮文,還有他的妻子項芙蓉。」
 可愛靦靦的對他們一笑。
「你和我大哥是怎麼認識的?」柳絮浩對他們的事顯得相當有興趣。
柳絮飛又想搶著回答時,立刻被柳絮浩搶白道:「對不住,我是在問可愛姑娘,不是問你。」
「誰講不都一樣,反正都會是相同的答案。」柳絮飛道。
「那可不一定。」柳絮浩不以為然的說。 「可愛姑娘……」
可愛截斷他的話說:「叫我可愛就行了,多加姑娘二字聽來怪瞥扭的。」
「這個……」柳絮浩半是認真半開玩笑的道:「其實我咳稱呼你一聲大嫂,畢竟你和大哥都訂親了。」
可愛不安的動了動身子,笑得有些勉強。
柳絮浩看著她的表情說:「看來你還不太習慣這個稱呼,不過聽久了,自然就會習慣,不用急。」
 可愛撇撇嘴笑了笑。她哪是不習慣,她根本是害怕這個稱呼。
「你們究竟是在什麼地方認識的?又是什麼時候認識的?」柳絮浩不死心的問,這一點就足以說明何以他會走上追捕犯人這行業。
 「在街上。」可愛道。
 「在朋友家。」柳絮飛說。
他們同時回答,卻是不同的答案。
柳絮浩揚起眉看看他們,「到底是在街上,還是在朋友家?」
 「在朋友家。」可愛又說。
 「在街上。」柳絮飛道。
 又是同時回答不同的答案。
柳絮浩打趣道:「你們難道不能有個統一的答案嗎?」
兩人對望一眼,同時回答:「在街上。」
「街上?這真是希奇,我以為大哥不是那種會在大街上追姑娘的男人,看來我是錯了。」柳絮浩挪揄道。
柳絮飛神色不變的說:「那要看是什麼樣的姑娘,值不值得我在大街上追求。」
「這麼說來,可愛剛好是那個讓你一眼就心動的女子?」
可愛輕哼一聲,自言自話地說:「他還以為我是個小女孩,哪裡吸引得了他?」
可愛以為自己說得很小聲,沒想到習武的人耳朵可是利得很,每個人都聽見她的輕聲抱怨,不由得笑了起來。
柳絮飛瞪著竊笑的弟弟,沒好氣地道:「現在你得到答案了,可別得寸進尺。」
「我是在幫你,如果是娘來問的話,她可是不會給你反覆的機會,要是你們的答案有任何破綻,不是我在嚇你,以娘的個性有可能直接拉你回府相親,到時你就得向我這位大嫂道別了。」柳絮浩聳肩道。
可愛心中直嘀咕著,最好他趕緊娶妻,這樣她才可以拿著智慧之珠走人。
「我和可愛又不是作假,有什麼破綻可言。」柳絮飛突然拉起可愛的手,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可愛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敢動,心跳得又急又不規則,而兩隻眼睛死瞪著前方,不敢看柳絮飛。
「你說是真的就是真的吧,不過告訴你們一個事實,你們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即將處刑的人,一點都不像是想共度一生的未婚夫妻。」柳絮浩實在忍不住地說出心中的感覺。
柳絮飛知道其實柳絮浩只是在套他的話,所以硬是不肯鬆口,就算他們覺得他和可愛沒有那種親密的模樣,卻也不能確定,畢竟夫妻有許多種,不是每一對都得愛得死去活來才能結成夫妻。
柳絮浩見大哥不上當,無話可說,只有說:「我衷心期盼你們是真的。」
可愛暗暗地翻翻白眼,她可是一千萬個真心高興他們不是真的,要是被這個既霸道又好捉弄人的男人給愛上,那將是一件比被踢下神界還倒楣的事呢!
   
☆ ☆ ☆
   
可愛簡直是累壞了,她沒有想到竟然會沒有預警的被趕鴨子上架,見了柳絮飛的親人,幸好最重要的角色還沒出現,否則她不光是累壞了而已,恐怕會當場就昏倒了事。
說她害怕卻又不像,她只是有一種愈陷愈深的感覺,每見柳絮飛的一個朋友、一位家人,她就覺得自己和他的牽扯又多了一點,如果事情發展到連她自己都無法掌握的地步,恐怕就已經來不及了,屆時她就慘了。
可愛的臉因為煩惱而皺成一團,手支著下顎,發呆似地盯著門看。
一陣敲門聲將可愛由發呆中喚醒,她盯著門看,不用想也知道來人是誰。她沒好氣地嘆了口氣,走下床去開門。
柳絮飛倚在門旁,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似乎一點也不為這一團混亂感到著急。
他的安定閑適看在可愛眼中,讓她有種想尖叫的衝動,這個男人將她拖入這淌渾水中,卻又一點也不感到愧疚,好像兩人之中,只有她在擔驚受怕,這還有天理嗎?
「幹什麼?我警告你,我現在不想再看到任何一個人,知道嗎?」可愛瞪著他先說,她怕聽到又有誰來,那真的是一場噩夢。
「放心,我娘還沒有到,所以你不會再見到任何一個人。」柳絮飛走進房間,神色自若的笑道。
「既然如此,你來幹什麼?」可愛看著他問。
 「沒有事,只是來看看你。」
「有什麼好看的,我又不會因為見了你的手足、弟妹而變得比較美麗、悅目。」可愛斜睨他一眼道。
柳絮飛笑得像只見到獵物的狼,不安好心的笑臉讓可愛心裡的警鐘響起。
「你當然不會因此而變得美麗,如果看見美麗的人就會變美麗,恐怕這個世上就沒有醜人了。」他淡淡地笑道,言詞卻讓可愛氣得牙癢癢的。
「那你來幹嘛?看我這個醜女有什麼好玩的?」可愛瞪著他問。
柳絮飛突然皺起眉,盯著可愛道:「你為什麼一直說自己丑?有人說過你醜嗎?」
可愛愣了一下,搖頭道:「沒有人當著我的面說過,不過我知道別人是怎麼看我的,像你那些紅粉知己不也都是用這種眼光看我嗎?」可愛用手將眼角拉高,模樣看來既傲慢又輕視。
「說實在的,我知道自己圓圓的身材、圓圓的臉和圓圓的眼睛看起來實在不符合美女的條件,說是醜女也不為過。」可愛不以為意的說。
柳絮飛一再聽到她說自己是醜女,心情不由得煩躁起來,恨透這兩個字。
他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沉聲道:「下次不准你說自己是醜女,聽到沒有?」
「我並不是自慚形穢,只是……」可愛還想解釋,但是看見他犀利的目光,只好將其餘的話吞回肚內,點頭應允。
見可愛點頭後,柳絮飛這才放開她,臉上又恢復原有的輕鬆,彷彿剛才的慍怒並不曾發生。
「柳絮飛……」可愛的話尚未出口,就被他給打斷。
「你再連名帶姓地叫我,咱們很快就會露出馬腳。」
可愛微微一呆,想想也對,不過要她叫他的名字,實在有些困難,而且那種感覺好奇怪。
見她猶豫不決,柳絮飛揚起眉,「可愛?」
可愛這才清清嗓子,小聲的喊了一下他的名字。
「我沒有聽到,再喊一次。」柳絮飛搖頭道。
「你是習武之人,怎麼可能沒聽到?」可愛紅著臉道。
柳絮飛瞇起眼,低下頭將臉湊近她的面前道:「再喊一次。」
可愛瞪著他半晌,朝著他的耳朵大聲的叫:「絮飛──」
「這一次聽到了沒有?」她微怒地挑起眉道。
柳絮飛昨中含笑道:「聽是聽到了,不過似乎少了些感情。」
「感情?餵,你不能太強人所難,咱們又不是真的未婚夫妻。」可愛睜大眼看他,連忙搖頭道。
柳絮飛凝視她半晌,倏地露出一抹似真還假的笑容道:「如果你想弄假成真,我也不會反對。」
可愛傻愣愣地瞪著他看,一時間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直到柳絮飛勾起嘴角微笑,可愛才拍拍胸脯,鬆了一口氣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可是這種玩笑開多了會讓人心臟麻痺的!」
柳絮飛搖頭笑,「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可愛再一次被他嚇著,連忙往後退,甚至還撞倒一張凳子。
 「你……你說什麼?」
柳絮飛優閒自在地說:「你要我再說一次也可以。」
「不……不用了!」可愛慌亂地搖著手阻止他再說一次,這種話從柳絮飛的嘴裡說出來,特別讓人喘不過氣。
 「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可愛驚魂未定地看著他。
柳絮飛愉快地說:「就是我們成親的事啊。」
可愛刷地臉色一白,優美的聲音變得有些尖銳。 「等等,我們剛才又不是在講這件事,你怎麼會提起這……這個?」
柳絮飛聳肩道:「假戲真作的結果就是成親,我並沒有說錯啊。」
「你不要開玩笑了,我和你?那是不可能的。」可愛急忙地說。
柳絮飛盯著她,「為什麼不可能?其實我覺得這個主意還不錯呢!」
「不錯?我看你是昏了頭啦。你不是不想成親才要我假扮你的未婚妻嗎?如果你想成親,多得是人選,幹嘛還要找我?」可愛著急地問。
「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而且我要是想娶那些女人,就不會找你了。」柳絮飛簡單的回答。
「可是……為什麼是我?」可愛瞪著他問。
柳絮飛笑了笑,「沒有原因,只是突然覺得如果硬要成親,對像是你應該不錯。」
 這是什麼怪理由?
「是嗎?可是我認為婚姻是人生大事,你必須娶一個你真正喜歡的女人,怎麼可以因為'應該不錯'就決定了終生大事?」可愛相當不以為然。
「因為我不希望自己像個喪失理會的狂徒,被一個女人搞得頭昏眼花,那不符合我的個性。」柳絮飛譏誚地說。
可愛聽他這麼說,竟覺得有些失望,她嘆口氣道:「你竟然會有這種想法,太教人訝異了。我以為你只是熱愛自由所以不想成親,沒想到卻是根本不願有愛情,你不相信愛情嗎?」
柳絮飛揚眉道:「我不想談感情,不代表我不相信愛情。」
「既然如此,你最好還是等你命中註定的情人出現再說吧。」可愛認真的說。
柳絮飛微笑道:「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已經決定了,就是你。」
可愛再次覺得頭暈目眩,呼吸不穩,她拚命地搖頭道:「不,不,我不行,我才不要當你的妻子,你不能自作主張,我只想拿回智慧之珠,才不要當你的妻子!」
「我想你並不討厭我,對不對?」柳絮飛深黑的雙眸盯著可愛,溫柔地問。
 可愛點頭。
「而且我對你也不錯,是不是?」他又問。
 可愛再次點頭。
「既然你不討厭我,我對你也好,你當我的妻子當然可以,對不對?」
可愛下意識的點頭,但是一點頭才發現自己被他騙了,連忙道:「不對,不對,這事和我討不討厭你不相干。」
柳絮飛盯著她搖頭道:「你現在反悔已經來不及了,還是你認為做我的妻子是一件很委屈的事?」
「我不是那個意思。」可愛著急地叫道。
柳絮飛輕佻地笑了笑,「既然如此,咱們就這麼說定了。」
可愛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只見他將臉湊近,用力地在她的唇上烙下一吻。
可愛頓覺腦中一片空白,砰地一聲,跌坐在床上。
柳絮飛滿意地看著她的反應,就在可愛驚愕之際,又將一樣東西塞到她的手裡。
他深沉地凝視她道:「現在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可愛。」
可愛呆呆地看著他優雅地轉身離開,等她發覺自己手中的東西時,她真的覺得自己一點都不瞭解那個三言兩語就將她的未來訂下的男人。
   
☆ ☆ ☆
   
柳絮飛在走出可愛的房間後,才鬆了一口氣。
其實他對自己衝口而出的求親言詞的震驚程度,比起可愛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是他卻沒有收回,甚至還不肯讓可愛拒絕,自作主張的決定她是他的人。
他不想分析這種感覺是什麼,但不否認這種感覺並不讓人討厭,而且她的唇柔軟又溫暖,他不過是短暫的接觸她而已,卻在一剎那間,有片刻的迷失。
 她是第一個能讓他激動的女人。
一陣輕笑聲讓他迅速地恢復正常的戒備狀態。
他望向站立園中的男子,微感詫異地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柳絮文笑道:「不早也不晚。」
「我竟然沒有發現你,是我退步了,還是你的武功又進步了?」柳絮飛搖頭,對自己的疏忽感到不安。
柳絮文俊美的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微笑,「都不是,只是你的心不在這裡,恐怕還在裡面呢!」
柳絮飛突然一愣,清清嗓子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大哥,咱們兄弟說話還需要兜圈子嗎?」
柳絮飛挑高眉看著他問:「你聽見我們的談話?」
柳絮文沒有否認,「該聽的都聽到了。」
「既然你聽到了,那我也不用否認了。」
柳絮飛知道弟弟聽到他們的談話,索性承認。
柳絮文看著他好一會兒,微微地露出瞭然的笑容,但是眼中卻又有一絲擔憂的神色。
 「看來你是真的愛上她了。」
「等等,我不否認喜歡她,但是那不是愛情,而是一種欣賞和……好感,如此而已。」柳絮飛瞪著他解釋。
「哦?'喜歡'會讓你想要娶她為妻?那麼你該娶的人何只她一個。」柳絮文挪揄兄長道。
弟弟的話讓柳絮飛為之語塞,的確,可愛是第一個,也可能是最後一個他主動想娶之為妻的女子。可是那不會是愛情,絕對不是因為他愛上了她。
「那不一樣,以前娘並沒有要我限時成親,要不是你和老二先後高高興興的拜堂成親,娘也不會把矛頭指向我。為了讓娘不再囉唆,我只有找一個不討厭的女人結婚,正巧可愛符合這個條件。」柳絮飛面不改色地說。
「就算娘拿著刀劍逼你,你不想成親,娘也對你無可奈何,更何況,我不知道你竟然會'強迫'女人嫁給你。」柳絮文輕輕地挑眉笑他。
 柳絮飛條地滿臉通紅。
柳絮文詫異地看著他從不知何謂臉紅的大哥,現在卻臉紅得像關公,忍不住打趣道:「也許你該捫心自問一下,對可愛的感覺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但是以我過來人的經驗,我可以告訴你,你絕對是愛上她了。」
柳絮飛一驚,心慌意亂的偏過頭去。
「老二說你們像是要上刑場的人,可是在我看來,卻如極力逃脫的困獸,你們之間不像是沒有感情,反倒是害怕感情太深。」柳絮文徐緩地說。
柳絮飛被弟弟一說,整個人都亂了,只能下意識的反駁道:「你不要胡說,我和可愛不是你想的那樣。」
柳絮文輕輕地笑道:「典型的掙扎反應,愛上一個女人並不是那麼恐怖的事,而且她是個十分奇特的女子,你會心動是很正常的事,又何需反抗?」
「老二,你不要誤會了,我娶她並不是因為我心動,而是為了免去麻煩。」柳絮飛立刻辯解道。
柳絮文微撇嘴角道:「如果只是為了免去麻煩,那麼你臉上那抹傻笑緣何而來?」
「我才沒有傻笑!」柳絮飛吼道。
「哦?」柳絮文嘴角微揚,含笑地有著大哥。
「你那是什麼眼神?我鄭重地告訴你,我不會愛上可愛,不會愛上任何女人,我才不會像你們那樣被愛情搞得天翻地覆。」他哼聲適。
「如果你以為愛情只會帶來痛苦,那麼你就錯了,我們雖然都曾經為了感情痛苦過,但是現在卻是生活在快樂之中,我不想你錯過這種快樂。」柳絮文慢條斯理地說。
「快樂?多謝了,如果快樂得用痛苦換來,我寧願不要那種快樂。」柳絮飛冷冷地說。
柳絮文輕聲一笑,俊美的臉上浮上一抹有趣的表情。 「只怕這種事不是你能控制的,大哥,你好好地想想自己的心情吧,如果你真的不愛她,就不要把她扯進你和娘的鬥法中,否則傷害了她,我想最難過的人會是你。」
柳絮飛心煩的有著弟弟道:「老三,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囉唆了?我想娶她不表示我愛她,而我不變她也不表示我會傷害她,她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所以你就不要再多說了。」
「好吧,這是你自己的感情,必須由你自己去發現,我只能提醒你要把握時間,不要等到失去時才懊悔不已。」
柳絮文望著天邊的星斗,微蹙起眉頭道。
柳絮飛想問他這是什麼意思,又擔心弟弟會在自己和可愛的事情上打轉,於是聳聳肩,不再問下去。
只是他的心卻因為弟弟的這一席話而開始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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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3 00:03:2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一名身著黑衣的老者,步履輕盈地走進書房,對著坐在書桌後的中年男子作揖道:「王爺。」
「秦王」秦永康微笑地看著老者道:「英師父別來無恙否?」
英揚拱手回禮,「托王爺的福,老朽身體仍然硬朗。」
秦永康道:「那就好,風雲寨中還需要英師父呢。」
英揚表情怪異地道:「老朽已經很步過問寨中的事務,風雲寨現在的主事者是小徒司徒雲。」
「司徒雲?是英師父的大弟子?」秦永康問。
「是,也是唯一的徒弟。」英湯的眼中浮起淡淡的憂傷。
「對了,你的兒子在幾年前和別人比武而喪失生命。」
「小兒不才,死在對方手中,也沒有話說。」英揚冷傲地說。
「話雖如此,但喪子之慟,我想英師父當能瞭解。」秦永康的臉色驀地陰黯下來,嘴角的紋路更加深刻。
英揚沉默地看著秦永康,對他的話中之意心知肚明。
幾個月前,秦永康的獨子秦玉向死在江湖中人尤天龍的手中,但是會造成秦玉向死亡的主要原因還是他自己對安慶王的三個兒子的恨意和嫉妒。
「中年喪子,老朽明白王爺的心情。」
「小兒死後,不但是我,連王妃也變得消瘦憔悴,雖然小兒不肖,但畢竟是我們的親生骨肉,他被害死,我們為人父母的自然要為他討回公道。」秦永康的語氣雖然平和,表情卻愈加陰鬱。
「殺害令公子的兇手已經死了……」英揚微挑眉道。
「不!」秦永康悶聲道:「玉向的死雖是尤天龍所害,但是追根究柢,真正的元兇卻是柳家。」
「王爺指的是安慶王府?」英揚明明知道秦永康的意思,還是問了出來。
「沒錯,安慶王的三個兒子才是害死我兒子的罪魁禍首。」秦永康咬牙切齒地道。
英揚兩道白眉緊蹙,對秦永康將喪子之恨訴諸安慶王府覺得無力。但是他也明白,這是秦永康自我平復喪子之痛的方法,畢竟秦玉向的死不能說和柳家一點關係也沒有。
 「王爺的意思是……」
「你去殺了安慶王的兒子,我要他兒子賠小兒的命。」
英揚望著秦水康道:「王爺,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殺死安慶王的兒子,可能會導致秦王府和安慶王府之間的仇恨。」
「仇恨?我的兒子因為他的兒子而死,這個仇早已經結下了。」秦永康冷笑道。
「恕老朽說一句不中聽的話,公子的死實在不能怪罪別人,一切都是公子太衝動才會害了自己。」英揚直率的說。
「英師父!」秦永康大喝一聲道:「你的意思是小兒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
英揚望著他並沒有回答,但是個的表情已經說明他的感覺。
秦永康悲痛地搖頭道:「小兒即便是咎由自取,我卻不能不恨那些造成小兒死亡的兇手,天下父母心,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小兒死不瞑目。」
英揚嘆了口氣問:「王爺真的執意如此做?」
「沒錯,我知道那幾個小子的武藝不錯,但是只要英師父出馬,天下沒有你殺不了的人,也沒有人能夠逃出你的手掌心。只要你殺了他們,我們之間的債就一筆勾銷,如何?」
秦水康拿出當年他父親暗中保住風雲寨,英揚為了報恩而送給秦家的銅錢。
當初英揚給了秦家兩枚銅錢,言明只要持此銅錢要求他們,不論要求為何,風雲寨都會全力以赴。而第一枚銅錢在幾個月而被秦玉向用以要求他去對付柳家公子,那時候和他交手的是柳家三少爺柳絮文,那個俊美、斯文的書生深藏不露,令他險些大意失手。
「這是最後一枚銅錢,只要你做好這件事,我再也不會要求你們做任何事情。」秦永康將銅錢扔向英揚。
英揚接住銅錢,無可奈何地道:「老朽知道了,老朽會盡力。」
「很好,不過你要小心行事,絕對不能走漏風聲。」秦水康叮囑道。
 「是,老朽會注意。」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秦水康道才露出滿意的笑容,他終於能替兒子完成心願。
英揚沉搜地暗嘆口氣,等他完成這件事也就是風雲寨真正不再為人所用的時候,卻也可能是災難開始的時候。
   
☆ ☆ ☆
   
「什麼!你竟然答應要嫁給柳絮飛?可愛,你有沒有說錯?」一陣高八度的聲音險些劃破可愛脆弱的耳膜。
可愛被白鳥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得低著頭,囁嚅地道:「不是我答應,是他自作主張,我是被他逼的。」
「被逼的?難道你沒有嘴,不能反對嗎?我的天,我一直以為你只是比較迷糊而已,沒想到你還很呆,呆到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白鳥哀聲大叫。
「就算我答應嫁給他,但足我相信那隻足樁假婚姻,像他那種男人,是不可能當真想娶我的。」可愛偷瞥她一眼道。
「什麼叫做真的、假的?難道你不知道你和凡人成親,就是犯了戒律,而且是很嚴重的罪行!」白鳥瞪著她說。
 「我知道。」可愛小聲的回答。
白鳥聽了更加火冒二丈,「你知道?你知道遠讓自己捲入這一場混亂中?」
「我也沒辦法,事情就是不受控制嘛。」可愛委屈地道。
「不受控制?那你不會一走了之?」白鳥翻著白眼大叫。
「一走了之?那怎麼行呢?做人不能不講信用,我已經答應他了,就不能'落跑'。」可愛抬起頭道。
「信用個屁!你是神界之人,又不是凡人,講什麼信用?如果你是因為智慧之珠而不能走,我現在就去幫你拿回來。」白鳥說著就要離開。
「等一下啦!」可愛拉著白鳥的衣裳叫。
「可愛,你不要阻止我,我已經看不下去了,那傢伙根本就是把你玩弄在股掌之間,你還傻愣愣的任他擺佈!拜託,咱們可是神人,這話要是傳回神界,不被他們笑掉大牙才怪。」白鳥不爽地叫。
「我不是要阻止你,他已經把智慧之珠還給我了。」可愛慢慢地說。
「什麼?他已經把智慧之珠還給你了?那你還桿在這裡幹嘛?」白鳥聽她這麼一說,更生氣了。
「我說過了,他守信用的將珠子還給我,我自然也要守信用啊。」可愛睜大圓而清澈的眼睛道。
「你……老天,我真的敗給你了!你自己都說過他不是真心想娶你,你有必要為了守信諾而甘冒受罰的危險跟他成親嗎?」白鳥拍著額頭大叫。
「我不知道,不過我覺得應該留下來。」可愛模糊地說。
白鳥望著可愛看了好一會兒,瞇起眼道:「可愛,你真的喜歡上那個男人了,你自己知道嗎?」
可愛搖頭道:「我怎麼會喜歡他,是你多心了。」
「我多心?是你自己不願看清楚事實真相吧!」白鳥蹙著眉道。
可愛有些厭倦的說:「我真的沒有愛上他嘛。」
「你都這麼向著他了,還說你不喜歡他。」白鳥生氣的說。
「我……我不是向著他,我也不會喜歡他,誰會喜歡那個風流大少!」可愛辯解地道,但是一顆心已經被白鳥的話說得亂糟糟。
「我本來不想說出來,但是現在看你這個樣子,我再不提醒你,只怕你就要愈陷愈深了。可愛,你難道不曾仔細想過你為什麼會對柳絮飛那麼在意?」白鳥直言道。
「在意他?我才不在意他。」可愛瞪著她低叫。
「不在意他,你會答應假扮他的未婚妻,甚至還要和他成親?」白鳥挑眉看著她。
「那是因為我想要拿回智慧之珠啊!」
「那隻是你的藉口罷了,要拿回珠子並沒有那麼困難,更何況智慧之珠雖然重要,但總比不上你的生命和前途重要吧。」白鳥冷冷的道。
可愛瞪著白鳥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你愛上柳絮飛了,早在你知道他存在的那一天開始,你就愛上他了。」白鳥嚴厲的說。
可愛的腦袋像是被雷轟了般地嗡嗡作響,整個人更加混亂。
她不住地搖頭道:「不,這不是真的,我不愛他。」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心裡有數。在感情這種事上,裝迷糊並不是解決的方法,如果你想確定自己的感情,為什麼不好好想想?」白鳥絲毫不肯放鬆。
「我不用想,因為我根本不是像你說的喜歡上那個男人。」可愛嘴硬地道。
「可愛,你要這樣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白鳥忍不住生氣地問。
「我沒有自欺欺人,白鳥,我說過我不可能會愛上人類,更不會喜歡上柳絮飛。」可愛死命的搖頭叫。
「沒錯,你是說過,但是你曾仔細想過自己心裡的想法嗎?你不能再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不敢正視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感情,到頭來痛苦的人還是你。」白鳥看著她,又急又無奈。
白鳥的話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將可愛的心剖開,要她探看自己最深處的情感,她閉上眼道:「我不知道,你不要逼我。」
「可愛,我也不想逼你,我逼你承認你愛他對我並沒有任何的好處,可是,我不能任你愈陷愈深,要是再遲一點,你真的會犯下大錯啊! 」
沉默半晌,可愛垂下頭,茫然失措的搖著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在我心裡的感覺是不是如你說的那樣,我真的不知道。」
白鳥看著因自己的話而陷入混亂的可愛,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劊子手,親手戳破了可愛的保護膜,讓她暴露在現實的迷霧和矛盾之中;可愛失去笑容的臉讓她心生不忍。
「可愛。」白鳥伸手擁住她的肩道:「我不是想要通你承認莫須有的事,我只是希望你能看清楚自己的感情,進而瞭解這份感情不但觸犯戒律,也不會有結果,早一點明白這個事實,你才能早一點醒悟。」
 可愛面色如紙地低頭不語。
「我不希望你因為我的實話而恨我,但我真的無法再坐視你逃避自己的感情。」白鳥咬著嘴唇道。
可愛抬起頭看著白鳥道:「我不會恨你,因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我瞭解。」
「既然你知道,就和我一起回去,我們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不,不行。」
 「可愛!」
 「白鳥,我現在不能回去。」
「可愛,我說了那麼多,難道你還是執迷不悟?」
「不,我不是執迷不悟,我只是不能夠就這麼逃走,連自己心裡想些什麼都搞不懂,那樣子我就算回到神界也不會安心。」
 「可愛……」
「白鳥,不要再勸我了,就像你說的,我必須弄清楚自己的感情,我不想一輩子就這麼糊里糊塗的過。」可愛輕聲地道。
「傻瓜,我真的不知道該罵你還是罵我自己。」白鳥頹喪地搖頭。
可愛苦澀地笑了,眼中卻是一片迷濛。
「好吧,你自己冷靜的思考一下,但是我希望你能夠做出正確的決定。」
白鳥搖搖頭離開後,就只剩可愛一個人獨自坐在房中沉思,企圖理清自己的真正心意。
她回想著和柳絮飛相處時的所有片段,記憶竟是那麼的清楚,為什麼?她這個一向沒記性的人,為什麼對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會如烙印般的深深記在腦海中?
一整個下午,可愛仔細而痛苦的分析自己的情感,最後終於軟弱又勇敢的承認,她是真的對柳絮飛藏有一份不為人知的感情,但她下意識地壓抑它,因為正如白鳥所說的,這是一份不可能有結果的感情。
一想到他,她的心就又痛又甜蜜,她一向都不是好演員,如何能隱藏住對他的感情呢?可愛開始哀怨的嘆氣。
門外突然傳來侍女請她用膳的聲音,她這才發現自己就這麼坐了一下午,日已西斜,月上梢頭。
「可愛小姐?」外頭的侍女不斷的催促她出房門。
「我人不舒服,你跟他們說我不吃了。」可愛隔著門告訴侍女。
遠去的腳步聲讓可愛鬆了一口氣,能捱過一天是一天,等她的情緒平復了之後再見他比較保險。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得可愛由椅子上跳起來。
 「誰?」可愛啞著嗓子問。
 「是我。」
一聽是柳絮飛的聲音,可愛立刻跳到床上,用棉被摀著臉道:「我不舒服,要休息了。」
「你先開門,我讓老三來幫你看看。」柳絮飛仍然敲著門道。
 看病?那怎麼成,這樣一來她豈不是露出馬腳?
「不……不用了,我只是頭有些痛,睡一覺就好了,不需要看了。」可愛道。
「不管看不看,你先開門。」柳絮飛不死心地說。
「我已經換衣服了,不方便開門。」可愛硬是不肯開門,現在她最怕見到的人就是他了。
「你不開門,我只有自己開了。」說完,門就在他一推之下大開。
可愛將頭伸出被子,看著被柳絮飛破壞的門大叫:「你……門都被你弄壞了啦!」
柳絮飛揚眉道:「誰教你不肯開門,我只有破門而入。」
「你把門弄壞,我怎麼住?」可愛生氣的問。
「那還不簡單,再換一間就是了。」柳絮飛不以為意的道。
一陣輕笑聲響起,可愛這才發現柳絮文正站在門邊看著他們。
可愛紅了紅臉,有種惡作劇卻被當場逮個正著的尷尬。
柳絮文朝她點點頭,瀟灑的揮揮手道:「你們先談吧,有需要再叫我。」
看著他離開,可愛指責的瞪著柳絮飛道:「你來幹什麼?我都說我不舒服了,你還把門撞爛,真是粗魯!」
柳絮飛依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聳聳肩道:「隨你怎麼說,不過我看你精神不錯嘛,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可愛聞言,立刻倒回床上呻吟道:「誰說我沒病?我是被你嚇到了,一時間忘了頭痛。現在你一提,我的頭又開始痛了。」
柳絮飛好笑的看著她,她的表演差勁透了,可是他並沒有戳破她的謊言,只要她不是真的生病就好了,至於她為什麼要裝病,倒是其次的問題。
「你的頭痛得厲害嗎?」柳絮飛走近她的床擾問。
可愛見他靠近,整個人像蝦米一樣縮成一團,臉埋在棉被中嘟噥地道:「痛死了。」
「是嗎?那我還是叫老三來幫你看看。」
柳絮飛說著作勢要離開,馬上有一隻手拉著他的衣角急忙道:「不用了,我現在好多了,已經沒那麼痛了。」
「真的?我看還是找老三看一下比較保險。」柳絮飛忍著笑,故做正經的看著她。
可愛一急,馬上掀被坐了起來,「我真的沒事,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得很,哪裡有病?」
柳絮飛將頭湊近她,可愛一想到上次那個吻,臉上不聽使喚她一紅,連忙往後縮。
柳絮飛合著笑意的眼神直盯著她道:「你的臉怎麼那麼紅?是不是想到我們上次的那個吻?」
他大膽的話令可愛又窘又羞,慌忙偏過頭道:「你在胡說什麼?我早就忘了。」
「哦,是嗎?你早就忘了。看來我必須喚醒你的記憶。」說著,柳絮飛一把將她往自己懷中帶,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不疾不徐地吻住她。
當他的唇碰觸到她的時,可愛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他的唇挑弄著她的唇瓣,來回不斷的摩挲她的唇,她的唇是如此溫熱柔軟,引發他更強烈的慾望,不由得加重他的吻,用舌尖輕敵她的貝齒,狂野地需索她的甜蜜。
直到一陣輕咳聲傳來,才將陷入激情中的兩人拉回現實。
可愛嫣紅著面孔,眼神仍舊矇矓地望著急喘的柳絮飛燃燒著愛慾的雙眸。
「咳,咳!」又是一陣清嗓的聲音。
柳絮飛啞著聲音說:「老三,最好是重要的事,否則後果你是知道的。」
柳絮文眼睛望著門外笑言:「我早已有所覺悟,不知道娘來了算不算重要的事?娘想見可愛。」
柳絮文輕描淡寫的話卻將可愛轟地炸醒。
她的臉紅得像是煮熟的蝦子,整個人驀地由柳絮飛的懷中跳起來,雙手摀著臉慌張地低叫:「完了,慘了!」
柳絮飛雖然氣憤好事被打斷,但是母親的到來倒是讓他冷靜下來。
「我知道了,我會帶可愛去見娘,現在你可以走了。」
柳絮文笑道:「我很識趣,絕不會再來打擾你們,對了,門已經壞了,所以你最好不要太過投入。」
柳絮飛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但是柳絮文絲毫不受影響。 「我不打擾了,你們繼續吧!。」
他說完擺擺手,身形如風般地一閃而逝。
柳絮飛詛咒了幾聲,看著依舊捂著臉的可愛,不由得心中一盪,想起她柔軟的唇、溫潤的觸感,又有種衝動想將她再擁入懷中。
他握緊手,強迫自己沸騰的血液冷靜下來。
「可愛。」他輕喚可愛的名字,一隻手輕輕她將她的手拉下,只見可愛的眼光迷離而混亂,無聲地看著他。
「我知道我們都有相同的感受,現在我更不會讓你走了,你知道的,對不對?」他溫柔而堅定的說。
可愛咬著下唇,仍是不發一言的望著他。
「我曾經遊戲人間,不願談感情,更害怕婚姻,可是你卻讓我產生想成家的念頭,我知道我也許不是愛你,但是我真的喜歡你。所以我現在問你一句話,你願意成為我的妻子嗎?」柳絮飛真心地問她,他要一個答案,一個她親口說出的答案。
他的坦白令可愛心裡隱隱作痛,但是他說她令他有成家的念頭,卻又讓她心動喜悅。
可愛瞅著他,輕輕地說:「你不是已經決定了嗎?除了我之外,我也不要別人當你的妻子。」
柳絮飛一聽,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伸出手指劃過她的面頰道:「這表示你也喜歡我,對不對?」
 我不只是喜歡你,我是愛你啊!可是我卻不能告訴你我的真感情。可愛在心中輕喊著。
「對不對?」柳絮飛望著她,要求她的回答。
 可愛不情願的點點頭。
「說出來,我要你親口說出來。」柳絮飛瞅著她,霸氣地說。
可愛只得沒好氣地道:「沒錯,我喜歡你。」
柳絮飛臉上漾開愉快的笑容,一把將她抱進懷中。
她是他的了,是他柳絮飛未來的妻子。
一想到「妻子」這兩個字,他的心中第一次充滿溫柔而且興奮的感動,可愛將是他的妻子。
   
☆ ☆ ☆
   
金瑤仙雍容華貴地坐在大廳中和兩個媳婦談笑,其實她早就該到柳園了,卻好死不死的在半路上遇到十里幫的嘍囉打劫,本來她也不想生事,但是那幾個不知死活的小子見她乃一介女流,不但劫財更想劫色,氣得她火冒三丈,所以不只是教訓了那幾個有眼不識泰山的傢伙,更帶領著官兵去圍剿十里幫,教它從此在江湖上消失。
其實,她一向不是那種斬草除根的個性,只是那些歹徒不但魚肉鄉民,甚至想要欺負婦道人家,她金瑤仙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欺陵女子的男人,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行暴,是會使她發狂的。
她在和媳婦談笑間,看見三子柳絮文笑著走進大廳,不由得好奇地問:「老三,什麼事讓你那麼高興?」
柳絮文只是神秘地笑道:「等大哥來了,娘自然會知道。」
金瑤仙不悅地揚眉道:「什麼事情這麼神秘?你乾脆就直截了當地告訴為娘的吧!」
柳絮文仍是微笑著回答:「娘,讓大哥親口告訴你不是比較好嗎?」
金瑤仙捺不住性子地嚷嚷:「什麼親口不親口,難不成老大真的決定要成親了?」
 柳絮文只是不住地笑。
金瑤仙突然瞪大眼,忙問:「老三,老大真的要成親了嗎?他不是想誆我?」
柳絮浩也驚異地問:「不會吧!前兩天大哥還沒有意思要成親,怎麼娘才到,他就要成親了?他是認真的嗎?」
「你們想知道答案,為什麼不問他們?他們來了。」柳絮文瞥向門外笑道。
大廳中的每雙眼,全部盯著門外看,當柳絮飛牽著可愛出現時,每個人的視線不自覺地移到他們交握的雙手上。
「不會吧!不過兩天,怎麼情況全變了?」柳絮浩自言自語地說。
金瑤仙由震驚中清醒過來,這才注意到可愛。
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對坦誠而真實的秋眸,一對令人相信的眼睛。
可愛並不美麗,但是她讓人覺得舒服而且容易親近,她的周圍彷彿散發著溫暖和光暈,整個人有種不可思議的神采和魅力,教人愈看她愈覺得與眾不同。
也只有這個女孩,才能讓他那如風的兒子停下腳步,真正的安定下來吧!
「你一定就是可愛吧?」金瑤仙笑著問。
 可愛拘謹地笑了笑。
「不要緊張,我一點不像這幾個小子口中那麼壞,你大可放心。」金瑤仙溫和的笑道。
 可愛這才放鬆的笑了起來。
「對了,這樣就好多了。老大,你應該不介意為娘的私下和可愛說幾句話吧!」金瑤仙看著大兒子道。
柳絮飛揚揚眉,「當然不介意,不過娘,我和可愛已經決定要在近期內成親,如果娘不想到時沒媳婦,最好不要嚇跑可愛。」
「放心,我不會讓你的妻子跑了。」金瑤仙似笑非笑地瞅著兒子道。
 可愛聞言,尷尬的笑一笑。
「可愛,我們出去走走。」金瑤仙說著拉起可愛的手就往外走,可愛看了柳絮飛一眼,由他的微笑中安定下來,順從的跟著金瑤仙走出去。
柳園中最美的地方不在它的建築,而是它的園林景觀。
柳園的花園很大,其中的掬月湖更是有名,只要是紹興人,沒有人不知道柳園的掬月湖。
顧名思義,掬月湖在清朗的月夜,清澄的湖水彷若一面大明鏡,將銀輪映照在湖中,好似伸手即可將明月鞠而飲之;在朦朧月夜裡,湖水煙氣梟梟,更加充滿詩意,所以無論何時,掬月湖都是一個令人充滿遐想之所。
湖的四周植著濃密的樹林,隨著季節變遷而染上不同的顏色,妝點得掬月湖愈加美麗迷人。
此時冬意漸濃,週遭的樹木因不同的習性而產生了不同的變化,其中有一整排的櫻樹枝椏乾枯,只待冬季過去,逢春而展新機。
可愛跟著金瑤仙走到掬月湖畔,一顆心懸得老高,她不知道自己給金瑤仙的印像如何,如果她不喜歡自己,那麼……
「絮飛一直是我最擔心的兒子。」金瑤仙突然開口。
可愛沒有出聲,只是安靜的看著她。
金瑤仙笑了笑道:「你應該猜得到我為什麼會擔心他,老大的個性一向喜歡自由,所以遊戲人間,不願安定下來。對感情這件事,總是可有可無,甚至逃避。對他而言,自由可能比他的生命都重要,所以我才會出此下策,限時令他完婚。」
可愛瞭解的說:「我知道,他如果想成親,根本不缺對象。」
「老大在女人方面的名聲是不怎麼好,但是我相信他一旦愛上一個女人,將會是最堅定、最忠貞的男人。」金瑤仙看著可愛道。
可愛心中劃過一道淡淡的傷痕,為自己不是那個幸運的女子而難過。
 「我相信。」
「我還以為他看過兩個弟弟被愛情搞得翻天覆地的模樣,不會輕易地去愛上一個女人,沒想到你卻出現了。」
「絮飛對我不是你想的那種感情。」可愛誠實地說。
金瑤仙看著她,微微地笑道:「可是能讓老大親口說要成親的女子,我相信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那不一樣。」可愛搖頭。
「相信我,在老大的心裡,你絕對是最特別的,他愛你,只是個不自知罷了。」金瑤仙信心十足的笑著。
可愛微微一笑,不相信會有這種奇蹟出現在她身上。
「我這個兒子很聰明,而且很冷靜,也許就是太冷靜了,他對很多事都看得格外清楚,清楚的結果就是不在乎,我命他早日成親,卻不希望他娶一個不愛的女人,我很高興看到他戀愛了,真的很感謝你的出現。」
 「伯母,我……」
「可愛,以後老大就麻煩你了。」金瑤仙執起可愛的手,鄭重地道。
可愛望著金瑤仙,猶豫地問:「伯母,我真的可以嗎?」
金瑤仙笑道:「當然可以,我相信老大的眼光,也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你絕對是最適合老大的女人,相信我。」
可愛深吸口氣,現在點頭就表示她再也沒有退路了,可是她還是毅然的點頭道:「我會照顧他。」直到他不再需要我為止。她在心中加上這一句話。
「太好了,有了你的承諾,我這下子總算可以放心了。」金瑤仙滿意的笑了起來,並且從懷中掏出金鎖片交給可愛。
「這個金鎖片是絮飛的祖母交給我的,算是柳家的傳家之物,現在我就將這個金鎖片交給你,代表柳家歡迎你加入,成為我們的一分子。」
可愛望著手上發亮的金鎖片,頓時覺得眼眶發熱,「謝謝伯母,我會盡我一切的力量,保護柳家所有的人。」
金瑤仙只是笑著,她不認為可愛會有任何力量可以「保護」他們,但是可愛的一顆真心卻讓她感動,多麼可愛的女孩啊,老天果真為絮飛找到最佳的伴侶,感謝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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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3 00:03:4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可愛低垂著頭,有著心理準備的聽著白鳥的怒叫。
她知道當白鳥聽到她的決定時,一定會氣得抓狂,所以她才特地將白鳥帶到掬月湖旁,以避免引起別人的注意。
在這一大片樹林中,就算白鳥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發現。至少這一點她注意到了,而她的猜測果然沒有錯,白鳥震驚的吼叫聲好似要穿破她的耳膜般。
「可愛,你是不是瘋了?我以為經過幾天前我的那一番話,你至少會清醒一點,可我沒想到你竟然還是執迷不悟!」憤怒的聲音似乎沒有意思要降低音量。
「白鳥,我想得很清楚,我不能就這樣離開,這對他不公平。」可愛無奈卻堅持的說。
「不公平?你只想到對他不公平,有沒有想過你自己?如果你和凡人成親,是會犯下什麼戒律你知不知道?」白鳥早已經顧不得隱不隱身,抓著可愛的肩搖晃著,希望能將她搖醒。
「頂多是在人間歷練個三、五百年,不算什麼。」可愛淡淡的道。
「三、五百年還不算什麼?可愛,你是不是被那個男人迷得連理智都沒有了?」白鳥氣急敗壞地叫。
可愛仍舊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平靜地不言不語。
「可愛,你醒醒吧!愛上一個凡人對你並沒有好處,尤其是柳絮飛,他在女人方面的名聲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會真心對待你的。」白鳥跺著腳說。
「我知道他不是因為愛我才想娶我,可是我卻是因為愛他,所以想成為他的妻子。」可愛苦澀的笑道。
「成為他的妻子又如何?你能待在他身邊多久?一旦天神知道你私自與凡人結成夫妻,還不是難逃分離的命運?」白鳥著急的說。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縱使只有一天,我也覺得值得。」可愛溫柔而不悔的笑道。
白鳥望著她半晌,再一次地問:「你真的不後悔?」
可愛直視她的雙眼,認真的說:「我雖然很迷糊,卻從來不做會後悔的事。」
「怎麼會這樣?你怎麼會愛上他呢?他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竟能讓你為他而不惜犧牲一切?」
可愛只是聳聳肩道:「我也不知道,只能說是緣分吧!」
「如果你們之間真的是有緣,也許我就是那個被命運爺爺利用的人,無意地將你帶到柳絮飛身邊。」白鳥埋怨自己。
可愛笑了笑,「那麼我該向你說聲謝謝,謝謝你的無意成全。」
白鳥嘆道:「可是我卻無法像你那麼高興。我現在反而恨自己當初為什麼要點醒你,原本是想讓你能夠快刀新亂麻,卻忘了你一向感情勝於理智,否則你也不會管歐陽均和謝蘿的事,更不會插手柳絮文和項芙蓉的感情,甚至到最後連自己都陷了進去。」
「能夠撮合兩對好姻緣是我最高興的事,也許是因為這番好心,所以命運爺爺才會讓我遇見絮飛。」
「可是卻要你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可愛倒是比地想得開,輕輕地笑道:「愛情就是這樣來得讓人無法防備,可是我真的很快樂,為了這份快樂,我願意付出一切的代價。」
「我該說你傻還是癡呢?可是咱們在神界一起生活了幾百年,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你這麼快樂,雖然我不贊同你的選擇,但是只要你真的幸福,我也沒有理由再阻止你,我會支持你的決定,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快樂的過下去。」白鳥握著可愛的手,真心的說。
「我會的,我一定會很幸福的,得到你的祝福,我安了一顆心,謝謝你。」
「傻丫頭。」白鳥心疼地輕斥,眼中也浮上淚光。這個相伴多年的好友,選擇了另一條坎坷的道路,她除了祝福之外,還能給她什麼呢?
得到好友的祝福,可愛真正覺得沒有牽掛了,過了一會兒,她將智慧之珠交給白鳥,「智慧之珠就麻煩你帶回神界,交給總管,至於我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
白鳥瞪著她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麼能不管?不管你會受到什麼樣的責罰,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可愛清澈的眼睛閃著淚光,「謝謝你,白鳥,可是我真的不想讓你為了我的事受到牽連,回去吧,有你的祝福就夠了,我不要你為我受苦。」
白鳥咬著下唇,頭一仰,神色傲然的說:「該回去時我自然會回去,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喝你的喜酒,你該不會不成全我的願望吧?」
可愛鼻頭微酸地道:「你這是何苦呢?」
白鳥伸手擁抱她道:「我們在一起幾百年,這份感情不是你說一句不管就真的能夠割捨的,不管天神說什麼,咱們親如姊妹的感情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可愛聞言,再也忍不住的抱著白鳥流淚。
她的眼淚不是後悔,而是為了白鳥的友誼和自己對柳絮飛那份癡戀不悔的感情,它是如此脆弱,轉眼即會失去。
「傻丫頭,就要當新娘子了還哭得像隻大花貓,當心柳絮飛看到你這副模樣拔腿就跑。」白鳥擦去眼淚後取笑她道。
可愛用衣袖抹了抹臉,露出笑臉,「他如果是個重色的男人,根本不會選我,所以你的顧慮完全是多餘的。」
白鳥點了點她的額頭道:「你喲,真的是愛慘他了。」
可愛在她面前絲毫不偽裝,坦白的說:「是啊,我愛慘他了。」
白鳥翻翻白眼,「誰想得到你在幾天前還是個對感情遲鈍不解的人,沒想到現在卻說出這麼大膽的愛情宣言,只可惜聽者不是柳絮飛。」
可愛驀地安靜下來,看著天空道:「我不會告訴他這句話,因為我不想讓他有壓力。」
白鳥拍拍可愛的肩,「我瞭解,不過我相信,總有一天,那個風流浪子會知道你對他的感情,他會知道有你這麼好的女孩愛他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她開玩笑的說:「尤其這個好女孩還是不折不扣的神人,光是這一點,柳絮飛就比別人幸運了。」
可愛接腔,「只怕他會想怎麼不是美麗的神人,而是我這個胖胖的醜女愛上他。」
白鳥搖頭道:「可愛啊可愛,你什麼都好,為什麼對自己卻是這麼沒有自信?你一點都不胖,也不醜,是個可愛得讓人心動的女孩,相信我的話,我絕對不會亂說話。」
可愛看了她一會兒,想起柳絮飛也這麼說過,心中不由得湧上一股信心,點頭笑道:「我相信你,我不會再說這種話了。」
「這才是我喜歡的可愛。好了,看樣子好像要下雨了,你趕緊回房吧,我會把智慧之珠送回去的。對了,如果你有什麼事,別忘了對著鏡子叫我的名字,記得哦!」
「我不會忘記的,你快回去吧。」
白鳥點點頭,揮揮手後朝天空飛去,直至成為一個小黑點。
可愛嘴角噙著一抹微笑,腳步輕盈地離開樹林。
而在樹林的另一邊,三個男人愕然的注視著一飛沖天的黑點,和可愛遠去的身影。
柳絮飛的腦子一片紛亂而且無所適從,可愛的身份像是一陣雷劈般的撕裂他的身體,但是她說愛他的話又將他整個人送上雲端,輕飄飄的無所依憑。
他的心全都亂了,只覺得彷彿在一瞬間,天地為之變色,一陣強烈的心痛毫無預警的襲向他,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只覺得他需要一個管道可以發洩逐漸膨脹的怒氣。
柳絮浩呆呆的看著他的兄弟問:「我們剛才是不是在作夢?我好像聽到一些,不可思議的話。」
柳絮文同樣蒼白著臉,苦笑道:「如果是作夢就好了。」
說著,他們同時望向柳絮飛,只見他宛如一尊雕像,沒有生氣的盯著可愛離去的方向。
「大哥……」柳絮浩輕輕地喊了一聲,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柳絮飛緩慢的望向弟弟們,「告訴我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什麼都沒聽到。」
 「大哥?」
「快告訴我剛才聽到的全是假的,不可能有這種事發生,告訴我!」柳絮飛突然捉著柳絮浩的衣襟大吼。
柳絮浩幾乎被柳絮飛狂亂的表情嚇到了,他從來沒有看過大哥這麼可怕過,就像一隻發狂的困獸般絕望。
「大哥,你冷靜點。」柳絮文按住他的肩,沉重的說。
柳絮飛轉頭瞪著柳絮文道:「老三,你告訴我,不可能會有那種事發生,可愛不可能是什麼神人,對不對?」
柳絮文直視他道:「我不知道,這個問題只有可愛能夠解答。」
柳絮飛倉皇的往後退了幾步,拚命搖頭,「不,我不會去問她,我不問她。」
「但是,如果可愛……她真的是所謂的神……神人,那你和她根本就不能……」柳絮浩遲疑的說出心裡的憂慮。
「不能怎樣?不能成親嗎?」柳絮飛嚴厲的望向他,冷聲道。
「這……如果她真的不是凡人,你怎麼能娶她呢?」柳絮浩冷汗直流,在他的想法裡,神仙都是高不可攀的,而且不應該會出現在他周圍,可是現在就有一個可能、甚至已經確定是「神仙」的可愛出現,救他一時之間也沒有了主張。
 柳絮飛條地狂笑起來。
「我不管她是神是人,就算她是鬼魅,我還是要娶她。」
柳絮飛毅然決然的發言,且教柳絮文、柳絮浩靜默。
柳絮文心中其實早有預感,他知道大哥絕不會輕易的放開可愛,看來他的預感並沒有錯。
柳絮浩盯著大哥好一會兒,突然問:「你是不是愛上她了?」
紛亂雜沓的思緒充塞著柳絮飛的腦袋,他只是本能的搖搖頭,臉色蒼白而陰霾的望著弟弟。
對於某些事,柳絮浩還是非常的敏銳,雖然他看起來粗心大意,但是該細心的時候,他絕對比任何人都還要細心。
看著大哥的表情,他心裡已經有底了,他確定大哥真的、絕對愛上可愛了。
他和柳絮文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後開口說:「可愛說的如果是真的,那麼就算你娶了她也不可能天長地久,與其日後痛苦,不如現在就斬斷情絲來得好。」
柳絮飛沉鬱的看著他,執拗的道:「不。」
「為什麼不?你既然不愛她,為什麼不放了她?」柳絮文平靜的話,聽在柳絮飛的耳裡卻像是一記悶雷。
「我……」柳絮飛撇過臉,答不出來。
「難道你要看著她因為嫁給你而受罰?既然你不能對她的愛情有所回應,那麼要她為了你而犧牲就太殘酷了。」柳絮文冷冷地看著他逼問。
「不要說了!」柳絮飛嘶啞地吼道。
「為什麼不要說?你在害怕什麼?害怕承認自己的感情?害怕知道自己像所有的男人一樣,為了感情而變成自己憎恨的樣子?」
「不──」柳絮飛怒視弟弟,痛苦的說:「你為什麼要這樣逼我,為什麼?」
柳絮文的眼神突然變得柔和,「為了不讓你後悔,我不希望你在失去她後才發現自己真正的心意,那種滋味並不好受。」
柳絮飛苦笑道:「我已經嚐到那種滋味了。」
柳絮文嘆了口氣說:「雖然我們都相信你對可愛所抱持的感情絕不只是'喜歡'而已,但是最重要的是你知道,看清自己真正的心,否則不論我們怎麼說都沒有用。當然,如果你真的認為自己對她不是我們口中所謂的'愛情',那麼我希望你能夠讓可愛離開,因為她不應該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做出這種犧牲,就算她愛你。」
柳絮飛覺得弟弟的話就好像在他的胸口上重重踹了一腳,但是他知道他們是對的。
他明白不該為了一己之私而害了可愛,如果可愛真的是神人的話,可是知道是知道,他的心卻吶喊著不要放手。這種獨佔的心態就是「愛情」嗎?它怎麼可能發生在他的身上?他是那樣逃避所有可能發生愛情的事物,為什麼卻會為了可愛而痛苦不堪?
 是嗎?為了她的笑而喜,為了她的愁而憂,這就是愛情嗎?
如果是的話,他又是在什麼時候失落了自己的心而不自覺?是在她以如天籟般的聲音攫獲他的注意時?還是她在他房中得意地高喊自己是他的情人時?或者是在她機智地面對他的紅粉知己時?
腦中飛掠過無數的影像,一幕幕都是可愛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怒。
柳絮飛突然間放聲大笑,笑得痛苦,笑得悲哀。
「大哥……」柳絮浩忍不住的想向前,卻被柳絮文拉住。
「隨他去吧,讓他發洩一下也好,突然知道自己愛的人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沒有一個人能夠冷靜面對的。尤其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對可愛的感情並不只是喜歡,那對他更是一種折磨。」
 「大哥會讓她走嗎?」
柳絮文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
柳絮浩看了柳絮飛一眼,嘆氣道:「我不知道,我真的無法想像葉子離開我的情景。」
柳絮文只是苦笑,他希望不要再有人品嚐他受過的苦,那是一段至今想來都會讓他心痛如絞的痛苦折磨啊!
   
☆ ☆ ☆
   
一名精神矍鑠的老人站在街角,一瞬也不瞬的盯著柳園的圍牆。
老人歷盡風霜的臉上一片無奈和冷漠,似乎有著重重心事。
半晌,老人深嘆口氣,自言自語的適:「沒想到他們全都到了,是命運的作弄嗎?」
他看看手中的劍,喃喃地說:「會是誰呢?今晚你將汲取誰的鮮血呢?」
就看他這柄鬼劍會挑選誰吧,一切但憑天意。
現在他只能等待,等待夜幕低垂,等待萬物寂寥,等待時機的到來。
老人心中想著,眼睛又開始盯著柳園的大門,彷彿一座木雕,靜候時間的流逝。
漸漸的,黑暗掌管了大地,昏黃的月高掛在樹枝頭,倍增寒夜的淒涼。
老人的目光倏地一亮,一種緊張的情緒充滿他全身,使得他看起來好像年輕了十幾歲。
他身形一飄,彷彿風箏般隨風而起,輕輕地越過柳園的圍牆。
老人沒有目的地走著,他不曉得會是哪一個柳家人先發現他,只把一切交由上蒼決定。
很快的,他來到一座美麗的湖邊,赫然發現在湖邊的樹林裡,有對年輕的男女正在交談。
俊美男子的表情是痛苦的,而女子卻是滿臉的愕然與失措。
老人不知道他們的談話內容,但顯然並不是什麼快樂的話題。
他不想打擾這一對男女,但是他手中的劍卻在此時振動起來,是天意吧!老人心想。
   
☆ ☆ ☆
   
柳絮飛看著可愛不解、受傷的表情,一顆心陣陣地疼了起來。
 難道只有這條路可以走嗎?
難道沒有任何方法可以讓可愛繼續留在他的身邊?
難道他必須用傷害她來保護她不會因為愛他而遭受責難?
柳絮飛在心裡狂喊著,卻又無法自私的將她留下,他這才知道愛一個人有時候並不一定能夠相守到老,反而必須讓對方離開自己的懷抱。
最可笑的是,當他終於發現自己的感情時,卻也成為扼殺這段感情的劊子手。
他終於嚐到為情所苦的滋味,一直以來,他是那麼堅決的阻止自己成為一個為愛神傷的傻子,沒想到今日,他才知道自己早已是不折不扣的傻子。
他不想看見可愛憂傷的面容,他多想伸出雙手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但是他只能握緊雙手,眼看著她哀傷的垂下頭。
一股殺氣將他自痛苦中拉脫出來,柳絮飛猛然將可愛拉到自己身後,一張臉充滿寒意的瞪視著突然出現的陌生老人。
可愛尚未從柳絮飛要求解除婚約的打擊中恢復過來,只聽見柳絮飛突然發出怒吼,瞬間如大鵬般地撲向一名陌生的老人。
可愛愣愣的看著飛快交錯的兩條人影,一時之間無法做出反應。
驀地,老人拔出手中的劍,森冷的劍身如毒蛇般撲向柳絮飛,轉眼間,柳絮飛藏青色的衣衫滲出血絲。
恐懼像是一隻手捉住了她,可愛開始大聲尖叫,無法控制的衝向兩人打鬥的地點。
 危險!柳絮飛有危險!可愛腦中一片混亂,唯一的念頭是保護柳絮飛,所以她奮不顧身地衝上去想要捉住老人,解救她最愛的人。
老人手中的劍閃耀著森然的劍光,他全部的精力都專注在對柳絮飛的拚鬥上,就像一支上了弦的箭,任何的驚動都會讓這隻箭鏗然射出。
可愛的驚叫和不顧一切的衝向老人,使得老人全副的精力化為一股濃烈的殺意,為了保衛自己,他發出了攻擊。
劍如蛇般地撲向可愛,在即將刺穿她的胸膛之前,柳絮飛怒吼一聲,飛身擋在可愛面前,利劍毫不留情的直直穿過他藏青色的衣衫。
「絮飛!不,不要──」可愛用雙臂抱住柳絮飛下墜的身子,淒厲地喊著。
老人看見柳絮飛倒在血泊之中,眼神哀傷的看著他,目的已經達到了,事情該結束了吧!但是當他發現因聽到打鬥聲而飛奔前來的眾人時,忍不住長嘆一口氣,也許這才是災禍的開始。老人轉身逃走,該來的就等著來吧!
 「大哥!」
 「絮飛!」
柳絮文白著臉,迅速的在柳絮飛的週身點穴止血。
金瑤仙蒼白著臉著急地問:「絮文,怎麼樣?絮飛傷得重不重?」
柳絮文避開母親的眼神,一張臉白得像紙。
「不!不會的,絮文,你醫術那麼高明,你一定救得了他,一定要救他!」金瑤仙抓著小兒子尖叫。
「老三,你一定要救大哥,除了你沒有人可以救他了!」柳絮浩也大叫。
柳絮文痛苦的轉過頭,仍是不發一言。
「不要……再逼老三了,我的傷……傷及心肺,已經沒有救了。」柳絮飛勉強的睜開雙眼道。
他才說完,金瑤仙忍不住掩面哭泣。
可愛抱緊他的身子,痛哭地叫:「不!不!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因為保護我,你不會受傷,該死的人是我!」
「不……不要這麼說。」柳絮飛虛弱地道。
「為什麼你要救我?為什麼?」可愛哭喊著。
柳絮飛苦笑道:「因為我的心要我這麼做,我……一陣劇烈的咳嗽將他的話打斷。
可愛哽咽的說:「你不要說話,我都瞭解。」
「不,你不瞭解。」柳絮飛望著她,微弱地道:「我根本不希望你離開,可是我不得不讓你走,因為我不要你為了我而受到責罰……」
可愛淚眼矇矓地看著他,聲音瘖啞地說:「我不在乎什麼責罰,只要你好起來,我什麼事都願意做!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我也不想離開你,只是……」他嘔出一口血,痛苦扭曲了他的臉。
「絮飛,我愛你,你不要離開我,不要!」可愛哭喊著抱緊了他的身軀。
「不要哭,你的眼淚讓我好心痛……」柳絮飛悲傷的看著她。
「只要你答應我,我就不哭。快答應我你不會拋下我,不會離開這些愛你的家人,答應我!」可愛著急地遍著他承諾,彷彿只要他答應了就不會死。
柳絮飛扭曲嘴角,強忍著錐心的痛苦道:「我也想答應你,不過這一次,我不能答應你,我不能答應你我做不到的事……」
「你胡說,你做得到,你沒有做不到的事,如果你不答應我,我就和你一起走。」可愛的眼淚愈掉愈快,愈掉愈多,她咬著牙威脅他。
「不,不要做傻事,我不准……」柳絮飛又嘔了一口血,眼神發亮而狂亂,使盡力氣大叫。
「如果你死了,你就管不到我了,到時我要死要活都由我自己做主,你要是擔心我,就給我好好的活下去。」可愛哭叫著。
柳絮飛胸口如火燒般的劇痛讓他汗如雨下,他知道自己距生命的終點已經愈來愈近,也愈來愈虛弱,他握緊可愛的手痛苦的說:「不要做傻事,不要讓我在九泉之下都不能安心,可愛……」說著他的眼皮沉更的往下垂。
可愛心慌的搖著他,「不要,不要離開我,不要!」
柳絮飛只覺得四肢沉重,思緒被一股厚重的雲霧遮掩,可愛和家人的呼喚一聲聲的傳進他耳內,雖然他很想回應她的哀求,卻是身不由己,無能為力。
「對不起,娘!對不起……老二、老三,替我照顧爹娘。可愛……」柳絮飛用最後一絲力量,伸手輕撫可愛的臉。 「可愛……」語音未了,他的手緩緩地向下垂,直落在可愛的腿上,而後輕輕地合上雙眼。
「不──」可愛抱著他的身體,尖聲大叫:「回來,絮飛,回來!」
金瑤仙尖叫一聲,痛哭失聲的倒在柳絮浩懷裡。失去手足的兄弟們,只能淚流滿面的埋怨自己的無能為力。
「情隨禍而來,禍伴情而生。」柳絮文不斷重複這句話,眼淚隨之流下。
「你不要走,你不能就這樣不管父母,不管親人,不管我啊!為什麼你要救我?該死的人是我,為什麼?」可愛抱著他的身體啞聲哭叫。
「你死了,我怎麼獨活?我怎能獨活……」可愛呆呆的重複這幾個句子,聽得眾人心驚膽戰。
「可愛,你不要做傻事,大哥不會答應你為了他傷害自己的,聽到了嗎?」柳絮文捉住失神的可愛,痛苦的低吼。
可愛茫然的望著柳絮文,傻傻地說:「可是我答應過伯母要照顧他,我不能讓他一個人走,沒有人照顧他不行的。」
「可愛,可愛,我可憐的孩子,你是絮飛犧牲性命救回來的,你若是死了,那他會死不瞑目、死不安心啊!」金瑤仙抱住她哭道。
「天啊!如果你真的有靈,為什麼要這樣做?還我大哥來,還我大哥!」柳絮浩仰著頭向天大叫。
可愛倏地抬起頭,呆滯的眼神顯現一絲光芒。
她手忙腳亂地從懷裡掏出白鳥交給她的鏡子,對著鏡子拚命的大叫「白鳥,白鳥!你快來啊,你快來救救絮飛啊,白鳥!」
她的舉動讓眾人驚愕,大家都以為她是因為太過悲痛而無法承受,以致神誌不清。
「可愛?」金瑤仙想要伸手阻止她瘋狂的舉動,卻被柳絮文拉住。
當他們聽見白鳥的名字,柳家兄弟這才想起可愛非凡的身份,心中開始燃起一絲希望之火。
白鳥倏地出現在眾人面前,他們不可避免的感到震驚,尤其是金瑤仙,她什麼都不知道,更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白鳥乍見四周都是人,也是一愕,她沒想到可愛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喚她出來。
她的目光掃過眾人,當她看見倒在可愛懷中,顯然已經死亡的柳絮飛,震驚得無以復加,叫了出來,「怎麼回事?」
可愛急切地道:「白鳥,我求求你,快點救他,快點救絮飛!」
白鳥急忙在柳絮飛的身邊蹲下,仔細檢查他的傷口後,愕然地說:「他是被鬼劍所殺!」
柳家人臉色一沉,齊聲重複,「鬼劍?」
「原來是那個死老頭殺了我的兒子!」金瑤仙勃然狂怒。 「我金瑤仙對天賭咒,不報此仇誓不為人!」她怨恨地大叫。
「你快救救他,否則就來不及了。」可愛著急地催促著,她不管什麼鬼劍不鬼劍,只要柳絮飛活過來。
白鳥面有難色的道:「可愛,鬼劍是開天之時劍神所鑄造的邪劍,憑我現在的功力根本無法救活他。」
「不!不可能,除了你,我已經沒有人可以求助了,白鳥!」可愛幾乎是哀號地叫道。
白鳥沉重地說:「可愛,現在我能做的只有先將他的身體保持十日不敗,至於想要救活他,就只有去求助天神了。」
可愛眼神一亮,臉上露出一線曙光。 「對,天神,我要去求天神,即使這會觸犯天條,即使要我付出生命,我都要救活絮飛。」
白鳥卻沒有可愛那麼有信心,只是嘆了口氣,伸手放在柳絮飛的胸口上。
瞬間,柳絮飛被利劍刺穿的傷口逐漸復合起來,除了衣衫上的斑斑血漬和過於蒼白的面容之外,根本看不出他已經沒有生命的跡象,像是因疲倦而睡著般的安詳。
白鳥施展的法力著實讓所有人目瞪口呆,但是也因此使他們心中升起一絲微弱的希望。
可愛將柳絮飛的身體輕輕地放下,站起身子,目光堅走的望著柳家眾人道:「絮飛因我而亡,所以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救回他。伯母,請將絮飛安置在他房中,並且每日定時餵他飲水,只要我得到天神允諾及解救之法,一定會趕回來,請相信我。」
金瑤仙看著她,默默的點頭,沒有說任何話,只是用力握緊可愛的手。
現在她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可愛身上了。
可愛轉頭再看柳絮飛一眼,隨即走到白鳥身邊道:「白鳥,我需要你的幫助。」
白鳥望著她,輕輕地嘆口氣,「我不是說過只要你開口,任何事我都會幫你,帶你回神界又有何難?」
「謝謝你。」可愛知道白鳥帶她這個仍是待罪之身的人回到神界,一定會受到處分,但是現在她能依靠的只有白鳥了,所以她將千言萬語的感謝,用三個字表達。
白鳥搖頭道:「救人要緊,我們立刻回去。」
可愛點頭,將手放入白鳥的手中,白鳥週身發出一陣絢麗的金光,同時籠罩住可愛,就在眾人為金光所照而不自覺眨眼間,光芒倏地消失,她們兩個人也在一瞬間隨著消失得無影無縱。
「希望可愛能夠帶回好消息。」柳絮浩低喃的話語,說出眾人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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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3 00:04:0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什麼?天神不在?天神怎麼可能不在?」可愛蒼白的臉上佈滿了絕望。
「天神在昨天起程前往西天雲頂,一個月內不會回來。」一名侍從奇怪的看著可愛,但是仍將天神的行?告訴她。
「一個月?」可愛聞言身形不禁搖搖欲墜,一直支持著她的希望在此刻完全破滅。
白鳥扶著可愛顫抖的身軀道:「可愛,看開一點吧,人類的壽命本就短暫,柳絮飛只是提前結果。」
可愛拚命的搖著頭,痛苦的說:「不,如果不是因為救我,他不會死,他會活得長長久久,直到天壽盡了。然而因為我的存在,卻使得他的命運有了這種轉變,是我不對!」
「這不能怪你……」白鳥不忍心看著可愛深陷自責的情緒中,不斷地勸說,卻沒有絲毫的作用。
可愛在心中大喊,只要能夠讓柳絮飛復活,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就算要向魔鬼哀求,她也不會有片刻的遲疑。
白鳥嘆了一口氣,半晌,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人,不自覺的脫口叫道:「還有一個人可以救得了柳絮飛!」
可愛臉色蒼白,雙眸卻燃燒著火焰,捉著白鳥的手焦急地問:「誰?快告訴我是誰?」
白鳥回答她:「總管啊!除了天神之外,總管同樣能夠讓人起死回生,只是個這個人一向反覆無常,也不知道會不會幫你。」
可愛挺直背道:「不管他願不願意幫我,我都必須去試一試,他是我最後的希望了。」
「可是我勸你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他那個人相當一板一眼,而且不是那麼寬宏大量的人。」白鳥跟著可愛走向總管的住所,不時的提醒她。
可愛苦笑道:「我知道自己曾經得罪過他,不過不去問問看,誰也不知道結果。」
兩人轉眼間已經來到總管的住所。雖然她們對總管的個性評價不好,但是不可否認的,總管對神界而言,在維持秩序、管理大小事務上均有貢獻,而且總管比她們存在於神界更久,久得讓她們覺得總管已經喪失了憐憫之心。
她們才走進總管所設的結界內,一名冷面的中年男子隨即出現在她們身前。
中年男子沒有表情的眼神淡淡地掃過可愛和白鳥,冷漠地道:「可愛,你的處罰期限還沒有到期,怎麼可以私自回神界?」「總管,我是有事求你幫忙。」可愛低聲地道。
總管微微睜大可愛口中所謂的「小三白眼」,沒有表情的說:「我不管你是為了什麼理由回來,總之你必須立刻回人界繼續你的責罰,等期限到了再說。」
「不,等到那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求求你,總管,求你救救柳絮飛。」可愛哀求的叫。
總管微挑細眉,冷吟她看著她道:「你在說什麼?柳絮飛又是誰?」
「柳絮飛是一個凡人,他被鬼劍所殺,現在只有總管可以救他,求求你,幫助他。」可愛著急地說。
總管仍像無事人般地道:「如果他要死那也是他命該如此,我們怎麼能夠改變命運?我們沒有這個權力。」
「不,他是為了救我而亡,我一定要救他,即使是用我的命去交換,我都在所不惜。」可愛搖頭道。
總管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他望著可愛慢慢地道:「可愛,你身為神界之人,該不會做出違反神律之事吧?」
可愛無畏的直視他道:「沒錯,我愛上他了,但是不管會受什麼責罰,我都甘之如飴,只求總管救他。」
總管冷笑道:「你愛上一個凡人,然後又為了這個凡人要求我救他?太可笑了。」
「總管,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就大發慈悲救救柳絮飛吧!」白鳥忍不住的說。
總管冷冷地瞥了白鳥一眼道:「你帶可愛回來已經犯下戒律,還敢開口?」
「我願意接受任何處分,只求總管救救她的愛人。」白鳥道。
「愛人?人神相愛本來就不會有結果,反正人類遲早會死,你又何必多此一舉?」總管冷笑一聲。
「我知道救他對你沒有任何意義,但是柳絮飛身為人界的重臣之子,一旦死亡恐怕會引發安慶王府的報復,甚至可能影響到人界社會的安寧,即使如此,你還是執意不肯救助他嗎?」白鳥強調柳絮飛的重要性,她知道對總管而言,在天神不在的期間,他負有維持人界秩序的責任。
總管眼睛發出一抹光芒,沉思一會才道:「我知道柳絮飛是宋朝王族之子,但是他的死不至於會有這麼重大的影響吧?」
白鳥挑高眉道:「那可不一定,他是安慶王的長子,如果就這麼死了,恐怕安慶王不會輕易地放過兇手,那麼……」她故意不說完,留了個語尾讓總管自己去想。
總管盯著白鳥看了一會兒,才轉頭望向可愛道:「要我救他可以,不過有個條件。」
可愛聽到他說願意救柳絮飛,一張臉立刻亮了起來,急促地道:「不要說是一個條件,就是十個、百個條件,我都會答應。」
總管撇撇嘴道:「不用,只要一個條件就可以了。」
「好,你說,只要能救柳絮飛,我什麼都答應。」
總管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慢慢地說:「一旦柳絮飛活過來,我要你親自將他對你的記憶完全封印,用你的聲音將所有人的記憶全部抹殺。而且從今以後不能再開口說話、不能再見他,直到你在人界的處罰結束。你可以接受嗎?」
可愛倏地臉色蒼白,但仍堅定的點點頭,「我接受。」
 「可愛?」白鳥驚訝的看著她。
可愛苦澀的說:「為了救他,就算要我死我都不怕,讓他忘記我,也許對他才是最好的。」
 「可是你那麼愛他……」
可愛淡淡地笑了笑,看著總管道:「我接受你的條件,現在請你救活他。」
總管冷漠的臉上浮起淡淡的微笑,「既然你答應我的條件,我自然會去救他。」
說罷,總管走回住所,過了一會兒,他才優閒的走了出來,對可愛、白鳥點點頭,三個人一閃而離開。
   
☆ ☆ ☆
   
柳園籠罩在一片淒風慘雨之中,每一個人的眼睛都是紅紅的。
今天是柳絮飛死亡後的第九日,原本期望可愛能夠帶回好消息的眾人都因為日子一天天的流逝而逐漸感到絕望,甚至已經死了心。
但是對另外一件事的渴望卻隨著時間而日漸加深。
他們對風雲寨的怒火和怨恨一日深過一日,因為英揚,他們失去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兄長,這個仇,他們一定要加倍討回來,現在的他們只是一群嗜血的江湖人。
如果可愛沒有辦法在十日之內回來,他們決定不惜任何代價踏平風雲寨,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卸下王族的外衣,他們內心深處仍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人。
金瑤仙坐在柳絮飛的床邊看著兒子毫無血色的容顏,摸著他冰冷的肌膚,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心在滴血。
她的兒子竟然會比她早走,她從沒有想過會是她這個白髮人送黑髮人,如果消息傳給遠在邊界戍守的丈夫知道了,他將會是如何的心痛、如何的悲傷啊!金瑤仙一想到丈夫的反應,又忍不住哭泣。
柳絮文、柳絮浩看著母親憔悴的面容和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大哥,哀傷就像是一件沉重的外衣,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柳絮文看著妻子項芙蓉憂傷的眼睛,不自覺的苦笑,握緊了她的手,是生命的脆弱讓他們更加珍惜對方,更加珍惜相處的每一刻。
葉歌站在丈夫身邊,默默地支持著他。她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當年她的未婚夫為了名聲和自尊,不顧她的反對,同好友柳絮浩提出比武的要求,柳絮浩只是笑笑的拒絕,因為他絕對不會拿著刀向著自己的朋友。不料她的未婚夫卻抵擋不了名利的誘惑,竟然蒙面對柳絮浩猝下殺手,致使柳絮浩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失手殺死了好友,自此他們就陷入自責和愧疚之中。
老天爺對他們開了個大玩笑,一個殺了好友的男人愛上了好友的未婚妻,而未婚夫死於好友手中的女子也受到殺夫仇人的吸引,一個追逐,一個逃避,好不容易才結成夫妻,那是因為他們知道生命太無常了,不及時把握眼前的幸福,有可能會遺憾終生。像現在,不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娘,您該休息了,大哥有我們照顧,您放心吧!」葉歌走到金瑤仙的身後溫柔的說。
「不,我睡不著,明天就是可愛約定的最後一日,如果可愛沒有消息,那麼……」金瑤仙說著又哽咽起來,此時的她不再是叱吒江湖的女神捕,只是個可憐的母親。
「不,絮飛會好起來的。」可愛的聲音突然響起。
每個人都欣喜的望著在閃光中出現的可愛,一顆心因為她的出現而雀躍不已。
「可愛!」金瑤仙衝到她面前著急地問:「怎麼樣?絮飛有救嗎?」「伯母,您不用著急,我已經請我們總管幫忙,他會有辦法救活絮飛的。」可愛強笑道。
「總管?」金瑤仙這才發現可愛身旁還站著一個冷淡不語的中年人。
總管沒有理會眾人,直直地朝柳絮飛走去,他看了看柳絮飛,這才明白可愛為什麼會對一個凡人用情如此的深。
「總管,請你救他。」可愛低聲的說。
總管用沒有感情的眼神看了看可愛,「你記住自己說過的話嗎?」
可愛抿抿嘴道:「我記得,我不會反悔。」
總管滿意的點頭道:「很好,如果你不遵守承諾,那麼他還是會死,你該知道吧?」
可愛閉上眼,半晌才睜開眼道:「我知道。」
眾人對他們的對話感到一頭霧水,瞪大眼在兩人的身上看來看去,但是現在他們無心去探討可愛到底對總管承諾了什麼事,此時此刻,他們只希望能夠讓柳絮飛復活,像以前一樣生龍活虎。
等了好像一輩子那麼久,總管才伸出手放在柳絮飛的頭上,念出一長串的咒文,然後就像是電擊般,柳絮飛的身子劇烈地抖動了起來,整個人開始發出一圈又一圈的光芒,光芒直穿透屋頂射向天際,不過瞬間,柳絮飛又開始呼吸了,心臟重新跳動起來。
金瑤仙驚喜地叫了出來,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她不斷地感謝上天,感謝這個沒有表情的總管。
當柳絮飛的雙眼緩緩的睜開,全屋子的人皆驚叫一聲,每個人都圍到他身邊呼喊著他的名字,可愛卻站在人群外,悲喜交加的望著他。
不一會兒,人群從中分開,柳絮飛從床上望向可愛,沙啞地叫著她的名字。
可愛走近床邊低下身子,握住他伸出的手。
溫熱的體溫透過他的手傳到她的手心,可愛忍不住掉下晶瑩的眼淚。
仍然孱弱的柳絮飛一看見她流淚,不知所措地說:「可愛,你不要哭,你一哭我的心都亂了。」
他勉強地撐起身子,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可愛連忙將他壓回床上,吸吸鼻子道:「你身體還沒有復元,不要起來。」
眾人聽著兩人的交談,不自覺的相視而笑,金瑤仙看著大家道:「我們先出去,讓他們說說話。」
可愛看了總管一眼,見他一臉漠然,轉而哀求地看著白鳥。
白鳥點點頭,同總管求情道:「給可愛一點時間吧,她不會食言的。」
總管只是嘴角微微一動,率先走出房間,不一會兒所有人全都離開,只留下可愛和柳絮飛相伴。
柳絮飛深深地凝望著可愛問:「他也是神界的人?」
可愛一愣,點點頭才問他:「你怎麼知道我是神界的人?」
「我聽到你和……白鳥,她是白鳥吧?我聽到你們在掬月湖畔的談話。」柳絮飛的眼神仍是痛苦的,因為他有個預感──似乎兩人相聚的時間不長了。
可愛垂下眼瞼道:「那你都知道了。」
柳絮飛伸手輕撫她的臉道:「我全都知道,才會對你說出那些話。」
 「我知道。」
「不,若非知道你會因為我而受罰,說什麼我都不會讓你走,你知道嗎?說出那些話讓我心如刀割,我痛苦得幾乎要死去。我愛你,真心真意的愛著你。」柳絮飛直望進她的眼眸深處,不再隱藏自己的感情,因為他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不願再隱瞞什麼。
可愛聽到他的告白,眼淚又掉了下來,情不自禁地抱住他道:「我也好愛你,可是……」
「可是什麼?是不是那個人要帶你走?」柳絮飛緊緊地抱著她,瘖啞地道。
 可愛拚命的搖頭。
「不要離開我,可愛,我們失去過一次機會,不要讓我們再經歷同樣的痛苦,不要離開我。」柳絮飛倉皇地說。
可愛條地吻住他,不願再聽他令人心碎的哀求。
柳絮飛一手扶著她的頭,一隻手將她整個人翻轉壓到自己身下,渴望熾熱的吻著她。
「可愛……」他的唇貼著她的頸項,低喃著她的名字。
「我好愛你,真的愛你,不要怪我,不要恨我。」可愛抱緊他呢喃道。
柳絮飛的心一緊,抬頭著急的望著可愛問:「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你要離開我?」
「不,我不會離開你,這輩子我都不會離開你。」
在我心中,我永遠都在你的身邊。可愛悲哀地想。
「不,我知道事情不對勁,否則你不這麼哀傷,告訴我,可愛。」柳絮飛恐懼的看著她追問。
可愛伸手輕撫他的臉,露出一抹心疼的笑容,「我不哀傷,我很高興,能夠看到你活著,我什麼痛苦都不在乎了。」
 「可愛……」
「我有些話要告訴你,你湊耳過來。」
雖然心裡充滿不安,柳絮飛還是將耳朵貼近她的嘴邊。
淚水悄悄地自眼角流下雙頰,可愛伸手攬住他的頸子,輕輕地在他的耳邊唸道:「萬界之神,聽吾祈願,以吾之聲、以吾之語,封閉爾等之記憶,封閉爾等之心。」
「可愛?」柳絮飛驚愕的望著她。
可愛永遠忘不了他的表情,那是一種被背叛的痛苦眼神。
他痛苦的望著可愛,隨即一陣強烈的疼痛像是要敲碎他的頭般,他的腦中忽然白光一閃,任由暈眩將他拉扯至無盡的空白之中。
可愛自他的懷抱中離開,低頭望著她的愛人,淚珠一顆顆滴落在他的眼瞼上。
慢慢的,她俯身親吻他,這是最後的一記吻。
   
☆ ☆ ☆
   
「不要走!」柳絮飛從床上坐起身,喘息地叫著。
他望著不停顫抖的手指,發現自己作了個噩夢。
胸口的悸動,應該是他和英揚比鬥受傷之後的後遺症吧! .
不過那都已經過去三個月了,為什麼還會不時的作噩夢呢?而且令他恐懼的不是受傷,而是一種更深切的哀傷。
當他發現臉上竟泛著淚水時,更是詫異得無與倫比,莫名其妙的流淚是為了什麼?這樣的心痛和心傷好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可是他卻不記得了。這種空虛的感覺就像有隻巨大的手掌壓著他的心,使他喘不過氣。
 他抹了抹臉,走下床。
近來,母親不斷的在調查風雲寨的事,他知道母親對於英揚殺傷他的事一直耿耿於懷,她之所以沒有立刻上風雲寨去討公道是因為她覺得事情大有蹊蹺,她想要查出幕後的主使者,一個能夠驅使英揚那種人物為之所用的主使者。
他沒有阻止母親的做法,因為他也想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最早是三弟絮文受到一個蒙面人的攻擊,雖然沒有證據證明是英揚所為,但是這一次英揚根本沒有蒙面,殺傷他之後揚長而去,而自己竟然命大的撿回一條命,至於如何起死回生,他卻沒有任何記憶,只記得自己恢復意識的時候,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更奇怪的是家人竟然也有一段空白的記憶,對他的傷如何奇蹟似的康復,一點印像也沒有。
他走出房間,信步走到掬月湖畔。
每一次走到這裡,他就會有一種奇怪的感受,望著櫻樹綻放千萬朵的櫻花,總是會有一般被背叛的痛楚感襲上他的全身。
 他究竟是怎麼了?他皺起眉頭痛苦的自問。
他沒有表情的看著清澈平靜的湖水,心底一陣莫名的騷動讓他覺得坐立不安,掬月湖的美景對他並沒有起安撫的作用,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自從受傷以來,一切都變得那麼奇怪,再也沒有什麼事能夠吸引他,他像個枯槁的老人般,過著等待死亡的日子。
 這是他嗎?他是在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委靡的?
 以前的柳絮飛躲到哪裡去了?那個瀟灑不羈、風流倜儻的柳絮飛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他一點都想不起來,一點都摸不清頭緒,為什麼?
他再也受不了自己這種心態,他告訴自己到此為止,他不會再讓自己陷入陌生的情緒中,他要找回原來的自己。
他大步離開柳園,走向熱鬧的街道,想從中尋找到他的快樂。
當他經過一家酒樓時,從裡面傳出一陣歌聲,柳絮飛彷彿被點了穴般的呆立在酒樓門外,靜靜的聽著那柔美清亮的歌聲唱著如泣如訴的曲子。
直到歌聲停歇,柳絮飛不自覺的走進酒樓尋找唱歌的女子。
很快的,他看到了一個嬌小纖細的女子坐在酒樓的二樓,她的面前擺著一張古琴,顯然是她自彈自唱,女子清秀的面容稱不上迷人,卻也頗為引人愛憐。
柳絮飛找了一張空著的桌子坐下,繼續聽那女子唱歌。
他並不像一般的客人,一邊望著賣唱女子的臉,一邊聽著她優美的歌聲,反而閉上眼睛,只是純粹的欣賞女子的歌聲。
莫名其妙的,她的聲音就像觸動了他心底的某一個角落,讓他覺得好熟悉、好震撼。
女子又開始唱起另一首曲子,柳絮飛聽出她是在唱蘇東坡悼念亡妻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
 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
 明月夜,短松岡。
女子唱得愁腸百轉,柳絮飛聽得是千頭萬緒,莫名的痛苦。
當女子唱罷離席,柳絮飛隨即起身,交給掌櫃一錠銀子,交代他轉交給賣唱的女子。
「公子,要不要小的將薛彩姑娘請出來和你見個面?」掌櫃熱心的問。
柳絮飛搖搖頭,不發一言的離開酒樓。
「真是個奇怪的公子,看來有錢人家的少爺都是這個樣子。」掌櫃盯著手中的銀子羨慕地說。
一-名素衣女子捧著菜槃經過掌櫃時,被他給攔了下來。 「你把這錠銀子交給薛姑娘,告訴她是一位英俊的公子賞給她的。」
素衣女子睜大眼睛看他,伸手將銀子接了過來。
「你是不是想問我是哪一位公子?」掌櫃望著跟薛姑娘一起出現的啞女問。
 只見素衣女子點點頭。
掌櫃搔搔鬍子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咱們這種小酒樓很少會出現那樣高貴的公子,所以你問我也是白問。」
素衣女子笑了笑,繼續她未完成的工作,將菜盤端到二樓給剛才賣唱的女子。
當她敲了賣唱女子的房門後,不一會兒,薛彩微打開門,看見是素衣女子,這才讓她進來。
「謝謝你,可愛,總是麻煩你送食物上來。」薛彩望著擁有一雙深邃大眼的啞女道。
可愛溫和的笑著搖搖頭,隨後將掌櫃托她的銀子轉交給薛彩。
薛彩看著銀子,懷疑地問:「這是要給我的?」
 可愛點頭。
薛彩又喜又驚地問:「是誰給我的?」
 可愛聳聳肩,表示不知道。
 「你沒有問掌櫃嗎?」
 可愛點頭後又搖頭。
薛彩望著她問:「你的意思是你問過掌櫃,但是他也不知通對方是誰?」
可愛再度點頭,然後用手比了比臉,再伸出大拇指。
「掌櫃說那位公子長得很好看?」薛彩笑著猜測可愛的意思。
 可愛笑了起來,拚命點頭。
薛彩笑了笑道:「老人家的眼光,我們也不需要太過期待。」
可愛只是笑著,然後指了指菜盤要薛彩趕緊用膳。
「謝謝你,可愛,你真的是個好人。」薛彩衷心的說。她一站唱過一站,看盡人情冷暖,但是這間小酒樓的每個人都是好人,使得她這個孤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情,尤其是可愛,雖然比她晚了幾天來到酒樓,而且從不談論自己的過去,卻真心的對待每一個人,使人有如沐春風之感。
如果可愛能夠說話,一定是擁有最好的聲音,只可惜天妒好人,可愛是個啞巴。
可愛對薛彩的讚美只是靦腆的笑一笑,指了指房外。
「廚房裡還有事要忙是不是?」薛彩這才想起可愛在廚房裡幫忙,連忙道:「你去忙你的,等會吃完我自己把碗盤送到廚房。」
可愛點頭,轉身離開薜彩的房間,剛走到樓梯口就聽見有人在叫喚她的名字。
可愛停下腳步,望向半空中的好友,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
白鳥劈頭第一句話就說:「我剛才在路上看見柳絮飛。」
可愛平靜無波的眼中突然起了波瀾,卻只是望著白鳥,並沒有問她任何有關柳絮飛的事。
「他很好,至少比你好。」白鳥老實不客氣的說。
可愛只是笑,只要知道柳絮飛過得好,她就已經心滿意足,再多的期望就是奢求了。
「你不想問我關於他的事?」白鳥問。
 可愛輕輕地搖搖頭。這三個月來,她已經告訴過自己不下千遍,要讓柳絮飛回到他原有的生活,她對他而言,只是一個過客;而他於她也不可能是歸宿,所以現在柳絮飛忘了她,對他們而言應該都是最好的。
白鳥卻不相信可愛真的不想探問柳絮飛的事,她一直是個念舊的人,而柳絮飛對她的意義更是深重。
「你是在自欺欺人,如果你真的放得下,就不會瘦這麼多,你原本是圓潤的蘋果臉,現在下巴都變尖了。」白鳥直言的瞪著她。
 可愛垂下眼瞼,仍然不發一語。
白鳥忍不住的說:「可愛,我知道你不說話是為了遵守和總管的約定,不過現在柳絮飛又不在,你為什麼還是不說話?」
可愛看著白鳥,淺淺地笑了起來。
「我知道了,你真是太在乎柳絮飛了,生怕自己多說一句話都會對他造成影響,對不對?」白鳥無奈地道。
她實在是太瞭解可愛的想法,因為她就是那種會為感情犧牲一切的女子。
可愛清澈的雙眸,此時輕輕地蒙上一層薄霧。
「如果你真的能夠就此放下他那也就罷了,可是我不認為你會這麼輕易的放棄他。」
 可愛搖頭苦笑。
「早知愛會如此傷人,當初何必認真呢?」白鳥說著嘆了口氣。 「算了,你不想說話就不要說吧,不過咱們還是可以靠心電感應來溝通,否則要我和你這樣猜猜看太累人了,你就用精神波跟我說話吧。」可愛看著白鳥笑笑,這才用精神波問話。你有沒有因為我而受罰?
白鳥無所謂的聳聳肩,「不過是點小刑罰,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可愛愧疚地蹙起眉頭。對不起,我真的連累你了。
「哎呀!不要再說道種話了,咱們是好朋友,為你受點懲罰又算得了什麼。」白鳥尷尬地翻翻白眼。
 我真的很幸運有你這個朋友。可愛用精神波告訴白鳥。
 「我也一樣。」白鳥道。放心吧,你不用再為我擔心了,我已經想開了。
「是嗎?憑你這副拗脾氣會想得開?也許你們之間發生的事對柳絮飛只像是一場夢,可是對你恐怕是歷久而彌新吧!」白鳥直率地說。
記得牢牢的對我才是最好的事,因為我這個人很迷糊,而我不想忘了他,但是我真的想開了。一切都是緣分,我們曾經有緣,但現在緣盡了。
白鳥搖頭道:「那又是何苦?既然想開了,就乾脆忘了有關他的事,這樣子你才不會為情所苦,為思念太深而苦。」
可愛輕輕地笑了笑,她知道白鳥無法瞭解她對柳絮飛的這種感情,除非白鳥愛過。
我知道了,謝謝你,白鳥,謝謝你告訴我絮飛的事。可愛真心的向白鳥道謝。
「不用謝了,其實我也不知道告訴你是不是好,但是我知道不論好不好,你都會想知道,所以我才來,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了。如果你還是這樣和他牽扯不清,恐怕這一生都別想忘掉他,所以不要怪我不再報告他的情況,你應該明白我的用心,對不對?」白鳥看著可愛,語重心長地道。
可愛點頭表示瞭解,也表示諒你解。
白鳥看了四週一會兒,為可愛抱不平地說:「不過總管也太狠心了,竟然要你到這種地方當廚房的幫傭,根本就是存心讓你受苦,而那個女子的聲音和你又是那麼相像,真不知道總管在打什麼主意。」
可愛聳聳肩,她對薛彩會有親近感恐怕也是因為薛彩的聲音和她的有幾分相似,不過她倒是沒有受苦的感覺。
這裡是人群匯聚的地方,她喜歡聽著人聲,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潮,就好像地也是他們的一分子,這種感覺讓她快樂。也許是她已經習慣有人圍繞在她身邊,而不再只是一個人孤單地守著偌大無邊的空間度過悠悠的漫長歲月。
我覺得很好,這裡是個很有生氣的地方,所有人都很和善。可愛笑著告訴白鳥。
白鳥輕輕地笑起來道:「你啊,什麼地方都覺得好,只要你高興就好,反正再過人間幾個月,你就可以回神界了。」可愛沒有回答,只是微笑著。
「我該回去了,否則又得看小三白眼的臉色了。」白鳥聳肩苦笑。
快回去吧,不要再被他捉到把柄了。
「那我走了,有空再來看你。」白鳥說著就揮揮手,直接淡去身影。
可愛抿著嘴笑了笑,直到樓下的掌櫃叫喚她,才趕緊跑下樓,努力幹活去了。
   
☆ ☆ ☆
   
柳絮飛自從聽過薛彩的歌聲後,就情不自禁的每天到酒樓中聆聽她那清揚如水般的歌聲。
他總是悄悄的來,又悄悄的走,沒有打擾闢彩,沒有試圖和她交談,對他而言,吸引他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聲音。
每當聽見她的聲音,他就會有一陣心悸,突然而來的空虛感貫穿他整個人,彷彿覺得有個人在他記憶深處向他招手,卻又愈走愈遠,讓他更加看不清對方。這種感覺並不好受,但是他又阻止不了自己每天前來的慾望。
掌櫃捻捻鬍子,望著坐在角落、彷彿陷入沉思的高貴公子。
他現在已經知道這位公子姓柳,雖然這位華服公子不曾說出自己的身份,但是他的氣質、外表、談吐,在在都顯示出他的出身必定不凡,像薛彩那樣一個漂泊的孤女如何能配得上人家呢?
況且柳公子並沒有表示對薛彩有愛慕之意,但是如果他不是看上了薛彩,又怎麼會每天準時出現聽她歌唱?掌櫃認為自己的猜測絕對沒有錯。
薛彩長得清秀,歌聲優美,也識字、會寫文章,就算身世差了點,還是個好女孩,她應該獲得幸福的,可是,跟了柳公子真的就能幸福嗎?該不該撮合他們呢?掌櫃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對了,找可愛來幫他鑑定一番,她是個女孩子,一定比較細心。
 掌櫃連忙走到廚房去找可愛。
 「可愛,可愛!」
可愛放下手上正在洗的碗,看著掌櫃一臉興沖衝的走進來。
「有一件事要你幫忙,你來一下。」掌櫃招手叫她過去。
 可愛擦了擦手,走了過去。
掌櫃拉著可愛往外走,遏走邊說:「你記得我說過那個喜歡薛彩的公子嗎?」
可愛點頭,好奇的看著掌櫃一副神秘的模樣。
「我要你幫我決定一下,該不該撮合薛彩和那位柳公子。」
可愛一聽到「柳公子」三個字,頓時停下腳步。
掌櫃奇怪的看著她道:「你怎麼不走了?再拖下去,柳公子就要走了。」
可愛的一顆心忡忡忡地直跳,她不敢去確認掌櫃口中的柳公子是不是自己心裡想的那個人,但是掌櫃年紀雖大,力氣仍然不小,拉著她直往前走。
掌櫃透過布簾看著大廳,突然嘆了口氣道:「來不及了,人已經走了。」
可愛這才鬆了口氣,至少她不用知道事實的真相。
雖然她知道遲早有一天,他終將遇見一個好女人,共同廝守一輩子,但是至少不要是現在,不要讓她親眼目睹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不要讓她知道她真的已經完全失去他。
「可愛,原來你在這裡啊!咦,掌櫃,你怎麼又拖著可愛到處跑,我有事要她去辦呢。」身材碩壯的廚娘皺起眉瞪著掌櫃說。
掌櫃摸摸鼻子道:「好啦,我把她還給你就是了嘛!」說著就趕緊溜了。
「真是的,都多大年紀了,還像個小孩子。」廚娘搖頭笑罵。
可愛只覺得掌櫃和廚娘真是一對寶,他們是一對可愛的好人。
「對了,可愛,我剛才發現咱們少了幾樣菜,菜單在這裡,你就照著菜單買菜,錢找掌櫃的拿,還有自己要小心點,不要迷了路。」
可愛接過菜單,點頭表示明白,廚娘這才又急急忙忙的回廚房去忙了。
可愛走到大堂,將廚娘給她的菜單交給掌櫃看。
掌櫃拿出銀兩遞給可愛道:「自己小心一點,快去快回哦!」
可愛笑了笑,揣著銀兩就出門了。
屋外的陽光正放出熱力,雖然現在只是三月,但是氣候已經溫暖起來。
可愛望著晴朗的藍天笑了笑,心想今天的天氣真好,好得讓人的心情也飛揚起來。
她步履輕快的朝市集走,突然,路旁的一株盛開滿枝的櫻樹吸引了她的目光,可愛屏著氣靠近那一株靜靜綻放、獨自美麗的櫻樹。
她伸手輕撫著櫻樹,不禁幻想著掬月湖旁那一大片櫻樹盛開的美景。
一想到花朵在時節到了就努力的怒放,而後又盡力讓花瓣隨著春風齊飛舞,讓它短暫的生命留下最美麗的一刻,可愛就覺得感動。
多麼美麗的花朵,多麼壯烈的生命!
她望著眼前這株隨風搖擺的櫻樹,眼神不覺飄得好遠。
   
☆ ☆ ☆
   
柳絮飛慢慢地踱著步伐走過街市。
「雙燕來時,陌上相逢否。撩亂春愁如柳絮,依依夢裡無尋處。」他輕輕地念著薛彩剛才吟唱的詞句,心中感慨漸深。
很莫名的,他停下腳步,望著對面路旁的櫻樹和站在櫻樹下發呆的女子,那幅景象讓他忘記了移動,他屏氣凝神的看著那個女子,心裡驀然泛起一陣溫柔的情潮,一種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的熟悉感籠罩著他。
可愛從沉思中醒來,感覺到一股熾烈的目光,不自覺的向目光的來處望去,剎那間,她像是被釘在原地,再也不能動彈。
迎上她思念最切、愛戀最深的男子的凝視,她的心猛地狂跳,渾身顫抖。
兩人相隔一條街,互相凝視,四周的喧囂在這一刻全部遠離他們,除了彼此,沒有人存在於他們的世界,時間似乎就這麼停止轉動。
一支車隊突兀的插人他們之間,打斷了他們的凝視,當車隊離開後,柳絮飛再搜尋剛才那名女子,卻已不見人影。
他有股衝動想在人群中找尋那名女子,但是他立刻又打消這個念頭。
他從來不會在大街上追女子,就算是國色天香的美女也不曾讓他這麼做,剛才的那個女子更不貝有任何可以讓他破例的魅力,可是……
柳絮飛甩甩頭,不再去想那個女子,也許他只是被那幅景色吸引,而不是那個女子。
 他果斷的轉過身去,大步離開。
可愛躲在小巷的牆邊,偷偷看著漸行漸遠的愛人背影,淚珠一顆顆的往下掉。她沒有想到會在沒有預警之下乍然見到柳絮飛,腦中頓時亂成一片,又想投向他的懷抱,又想加快腳步逃開,兩股慾望在心裡掙扎著,若非那支車隊突然闖入他們之間,也許她又將犯下大錯。
心痛是因為見到他,更因為他陌生的眼神。
看見他陌生的看著自己,可愛明知他會忘記她是必然的結果,但是她的心卻不理智的覺得難受。
她以為自己可以看得開,可是直到此刻她才發現那隻是在安慰自己、欺騙別人,她根本還是想不開,當最愛的人忘記了自己,有哪一個女人會真心覺得高興?
可愛苦澀的笑了笑,她還以為下咒語的時候是她最痛苦的一刻,現在才明白在他的未來裡沒有她的存在才是真正令她心碎的事,痛苦將會如影隨形的跟著她,直至天地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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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3 00:04:2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一片白茫茫的迷霧阻斷了他的去路,他呆呆的站在白霧中,忽然,伸手不見五指的大霧散去,眼前出現的是那個女子,前幾日在大街上遇見的那個佇立櫻樹下的女子。
柳絮飛倏地驚醒,他皺著眉頭,頹喪的起身坐在床上。
 為什麼又會夢見她?一連幾天,他的夢中都有那個陌生的女子,她佔據了他的夜晚時刻,而且愈加清晰明顯。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那個女子望著他的眼神是驚喜,卻又悲哀得令人心一緊,為什麼?為什麼她會那樣看著他,難道她認識自己?柳絮飛苦悶地想著。
他煩躁的起身,來回踱著步,當他逐漸冷靜下來,做了個決定。
他要找到那個女子,找到那個陌生卻又熟悉的女子。
一到早上,他立刻將記憶中的女子形象手繪出來,吩咐手下拿著畫到各處尋找那個女子。
當手下離開後,柳絮飛這才想到自己曾對三弟為了一個夢中女子神魂顛倒覺得不可思議,因為二弟的夢中人是不是真的存在都是一個謎,雖然現在證實三弟的夢中人確實存在,但是在當時誰都不看好三弟的感情,豈料現在倒成了他給了一幅畫像要求手下尋人。
當然,他的目的和三弟完全不一樣,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做法,他也不禁苦笑。
日子就在尋找和等待中過去,那個女子似乎就這麼平空消失,沒有人見過她。
原本柳絮飛以為有了繪圖,加上這麼多的人手在紹興城裡尋找一個女孩,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但是日子一天天過去,仍舊一點進展都沒有,那個女孩就像空氣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讓柳絮飛產生了一種錯覺,也許他當初見到的根本不是個人,而是櫻花樹精。
等待的期間,他依然天天去聽歌,這已成為他日常作息中的一項,只是他至今不曾和薛彩說過一句話,也不曾私下見過面。
這天當他到了酒樓,卻發現薛彩並沒有出現,掌櫃的在他到達時迎上前,客氣地說:「柳公子,薛姑娘人不舒服,今天休息,不過她有交代,如果柳公子前來,請公子和她見上一面,因為她很想親自向公子道謝。」
柳絮飛微笑地搖搖頭道:「不用了,她人不舒服,我不好打擾她。」
「不,不,薛姑娘真的很感激柳公子,請你一定要去見她,否則薛姑娘會十分失望的。」掌櫃是真的想要撮合他們,才會竭盡所能地一再請求他。
柳絮飛笑了笑,對掌櫃的企圖略有感覺,他雖然沒有那個意思,但足對薛彩頗有幾分好奇和欣賞,也就不再拒絕,隨著掌櫃上了二樓。
掌櫃欣喜地將他帶到薛彩的房門口,邊敲著門邊喊道:「薛姑娘,柳公子來看你了!」
不一會兒,門打開了,掌櫃對著開門的人說:「可愛,你也在這裡啊,薛姑娘呢?」
柳絮飛站在掌櫃的後面,並沒有看清楚這個叫可愛的姑娘,也沒有聽到任何的回話。
「掌櫃,我在這裡。」薛彩的聲音從房內傳了出來。
 「薛姑娘,柳公子來看你了。」
薛彩緩緩的說:「多謝柳公子,請進。」
掌櫃笑著側過身,讓柳絮飛走進去。
柳絮飛走進房間,瞥了站在掌櫃背後,低垂著頭,只露出頭頂的女子一眼,沒有多加註意的將視線調向從內室走出來的薛彩。
「沒想到會麻煩柳公子親自來看我,其實應該是我向公子道謝的,這些日子多謝公子的照顧和捧場,真的謝謝你。不過今天令你失望了,真的很抱歉。」薛彩真誠的道。
「薛姑娘不必在意這些事,只希望薛姑娘能夠早些康復。」柳絮飛笑道。
「我也很希望能夠早一點復元,不過……」薛彩搖頭淡笑。
「薛姑娘的痛是宿疾,只要是天候一變就會發作,而城裡的煙塵大,也是造成她發作的原因。」掌櫃在一旁插嘴道。
「原來如此,那若是待在比較幽靜、清新的地方,薛姑娘的病就會好得比較快了?」柳絮飛問。
「是,大夫是這麼說。」掌櫃回答。 「可是到哪裡去找這種地方呢?住到鄉下去,生活又會成問題,真是令人為難。」
柳絮飛微笑道:「如果薛姑娘不嫌棄,在下有一幢郊外的房子很適合靜養,不知薛姑娘意下如何?」
薛彩愣了愣,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
反倒是掌櫃熱心地道:「太好了,薛姑娘,你千萬不能拒絕柳公子的好意,你的身體如果不快點好起來,可是會有許多人失望呢!」
柳絮飛接口道:「不錯,最失望的人恐怕就是我了,因為我十分欣賞薛姑娘的歌聲。」
「可是,我和柳公子非親作故,怎麼好接受呢?」薛彩搖了搖頭。
「這你放心,只要找個女伴陪你就不會有問題了,乾脆叫可愛陪你去吧!」掌櫃摸摸鬍子,熱心的說。
「可愛,你會答應吧?」掌櫃轉頭要找可愛,卻發現她不知何時就已經離開了。
柳絮飛告訴他,「如果你想找開門的那個女孩,她在我們進來後就先離開了。」
「啊?我竟然沒發現。真的是人老了,耳朵也不靈光了。」掌櫃搖頭嘆道。 「不過,我相信可愛一定會同意,她是個熱心的女孩,而且和你交情又好,她一定會答應陪你。」掌櫃十分有把握的說。
「但是可愛陪我的話,廚房裡不就沒有人幫忙了嗎?」薛彩擔心的問。
「沒問題啦!反正這間小店又不是天香樓那種大酒樓,少一個人還足以應付,別擔心。」掌櫃無所謂的笑道。
「我想還是等問過可愛再說吧,不過無論如何,我都要謝謝柳公子的好意。」薛彩道。
「那我現在就去跟可愛說,你陪柳公子再聊一下吧。」掌櫃眼中滿含笑意,對自己的表現大感滿意。
柳絮飛嘴角微揚,對掌櫃的用意覺得有趣,但是一方面也覺得麻煩,他之所以會提出讓薛彩住到他郊外的房子靜養這個主意,純粹只是想幫薛彩,讓她能夠早一點恢復健康,並沒有任何不軌的意圖。說實話,他這些曰子對女人和玩樂的興致不大,對薛彩更是沒有一絲一毫的私心。
「不了,我還有事,無法多留。如果薛姑娘決定好日子,只要通知我一聲,我會派馬車來接你們。」
「好的,謝謝你。」薛彩也不留他,準備送客。
「可是……」掌櫃沒想到他們兩個人會這麼平淡如水,原以為至少會看到一些火花,但是顯然柳絮飛對薛彩純粹只是欣賞,而薛彩更是不動如山,一點都沒有被柳絮飛吸引的樣子,不禁讓掌櫃有些失望。
 不過,至少是個開始。只要叫可愛趁著薛彩在柳絮飛的則院靜養的那段時間,多為兩人製造獨處的機會,事情還是大有可為。掌櫃心裡這麼打算著,也就沒有再說什麼,和柳絮飛一起走出薛彩的房間。
送柳絮飛離開酒樓後,掌櫃直接到廚房找可愛。
「可愛,有一件事要拜託你,希望你能陪薛姑娘去柳公子的則院休養一段時間。」掌櫃劈頭就說。
可愛手中的動作微微一停,抬起稍嫌蒼白的臉有著掌櫃。
剛才的那一眼,她確定了掌櫃口中的柳公子果真就是柳絮飛,幾乎是逃命似的趁著他們不注意時躲到廚房,但是心裡那種酸苦的滋味卻是怎麼樣也抹不去。現在掌櫃的這些話更是讓她一顆心直沉谷底。
「這是柳公子主動提出的邀請,他對薛姑娘真不錯,只可惜好像少了些什麼。不過總是一個機會,你就陪著薛姑娘去養病,我相信柳公子一定會去看薛姑娘,到時候你再幫他們製造機會,只要日久必然生情,這麼一來薛姑娘就可以覓得好姻緣,我們也算積了一件功德。」掌櫃笑著說。
「真是奇怪,小姑獨處的又不只有薛姑娘,可愛也是啊,為什麼你這個老頭不撮合她和那個什麼柳公子?」站在一旁的廚娘不滿的問。
「哎呀,薛姑娘比可愛年長。先出嫁也是應該的,更何況柳公子是被薜姑娘的歌聲吸引來的,自然是將他們兩個湊成一對的希望大些。」掌櫃不耐煩的說。
「哼!」廚娘雖然不同意他的說法,也找不出理由反駁,只能用鼻子冷哼。
「怎麼樣?可愛,你願意幫忙嗎?」掌櫃問。
 可愛只是苦笑,她如何能答應?一來她曾經允諾過總管不能再和柳絮飛有接觸,再者她也沒有那種度量親手將心上人推向另一個女人,即使她很矛盾,認為柳絮飛應該擁有真正的幸福,可是說來簡單,真正要做卻又不是那麼容易啊!
「可愛,你到底答不答應?快回答我啊。」掌櫃著急的催促著可愛。
 可愛看著掌櫃,半晌才點頭。掌櫃曾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幫過她,她不能拒絕他的請求,只有無奈地答
「太好了,你答應了事情就好辦了,我馬上去通知柳公子。」掌櫃眼睛一亮,喜孜孜的離開廚房。
「這個老頭真是奇怪,這麼熱心幹嘛?又不是他的孫女兒,這麼緊張。」廚娘甩甩她胖胖的手臂,不解地搖頭。
可愛只是一?的苦笑,現在是被逼上樑山,沒有退路了。
「可愛,如果你不想去也沒有關係,那個老頭當薛彩是自己的孫女,我也把你當成自己的女兒,你不需要委屈自己。」廚娘拍拍可愛的肩說。
 可愛只是搖頭。
「欸,你就是這麼好心,真不知道哪個男人有這個福氣能夠娶到你。」
可愛抿抿唇,心不在焉的洗著碗。
廚娘望著可愛悶悶不樂的表情,心中直覺得惋惜,可憐的女孩,如果她能說話,必定也能夠和薛彩一樣找到好對象,只可惜她不能說話。
這麼好的女孩,為什麼沒有一個有眼光的男人能夠瞭解她呢?
「可愛,你先回房去整理行李吧,我看依掌櫃的急性子,說不定明天你們就會搬過去,還是早一點準備好了。」廚娘拍拍可愛的肩,溫柔的將她推出廚房。
可愛無奈的走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後,掩面坐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抬起頭,呼出一口長氣,開始整理她少得不能再少的東西。
當她摸到腰際的那一塊金鎖片時,忍不住陷入回憶中。
金鎖片是她當初自金瑤仙手中接過的柳家傳家之寶,而後因為一連串令人措手不及的事件接二連三的發生,她忘了還給金瑤仙,此刻倒成了她唯一可留念的來西。然而柳家的東西遲早要還給柳家,也許她將親自將這一塊金鎖片轉交給薛彩。
嘆了口氣,她又將金鎖片放回懷中,暫且就讓它再陪伴她一陣子吧!
   
☆ ☆ ☆
   
可愛一聽到柳絮飛來到靜宇的消息,總是很自動的走開,並不是她蓄意為薜彩製造和柳絮飛獨處的時光,只是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所以索性避不見面,反正靜宇多得是地方可以躲藏,她不用擔心會遇見柳絮飛。
在她們搬入靜宇的第一天,柳絮飛曾向薛彩表示要派僕人服侍她們,然而被薛彩婉言拒絕了,不過考慮到安全性,接受了保鏢的安排,但是保鏢全部都住在另一頭,內院就只有她和薛彩兩個人,所以她在柳絮飛來的時候總是跑到後院的石階上坐著發呆,直到柳絮飛離開。
「咦,你是誰?」一個男子忽然出聲問,嚇得可愛從石階上跳了起來。
 她瞪著來人,沒有回答。
男子上下打量她,突然笑道:「我知道了,你是薛姑娘的朋友,叫可愛對不對?」
 可愛仍是看著他。
男子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在想我是誰,你放心,我不是壞人,我是絮飛的朋友朱天風,剛從南方做生意回來,昨天才到紹興。」
可愛盯著他半晌,才放鬆的露出一抹微笑。
朱天風環視四周的景色,「這裡雖然不錯,但是比起柳園還是遜色多了。」
 可愛點點頭。
朱天風好奇的看著她問:「你去過柳園嗎?否則你怎麼會贊成我的話?」
可愛一怔,連忙搖頭,有些尷尬的笑。
「你為什麼都不說話?是不想說話嗎?」朱天風微蹙眉頭問。
 可愛指指自己的嘴,搖了搖手。
朱天風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說:「原來你不會說話啊。」
可愛從地上拾起一根樹枝,在沙上寫:不是不會,而是不能。
朱天風搔搔落腮鬍,「不會」和「不能」似乎沒有什麼不同,但是他還是道了歉,「對不起,我太莽撞了,請你不要見怪。」
 可愛笑著搖頭,再寫:沒關係。你怎麼會一個人到這裡來?他們呢?
「薛姑娘和絮飛在談話。說實話,薛姑娘的歌聲著實吸引人,但是我是個不通音律的大老粗,在裡面坐著十分瞥扭,所以就一個人出來逛逛。」他攤攤手。
可愛笑了笑,大鬍子的朱天風沒有柳家兄弟來得俊美出色,但是另有粗獷的英氣,她相信這個男人是個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的豪邁漢子。
我知道,有些人一聽曲兒就會睡著,我也是這種人。可愛善心的安慰他。
「哈!我終於找到知音了。」朱天風高興的拍拍手。
 可愛也笑了起來。
朱天風看著她一會兒,才問:「你和薛姑娘認識很久了嗎?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朱天風的直率讓可愛又一笑。
 你是為柳公子問的嗎?她在沙上寫著。
朱天風坦承道:「可以這麼說,不過我自己的好奇心重些,雖然絮飛對女人都很溫柔,卻從未有過這種將人接進自己房子的舉動,所以我當然會好奇。」
可愛表面上仍是淡淡的笑著,心卻如刀割般的疼著。朱天風的問題,是她一直不敢想的問題。
 薛彩是個好姑娘。
「那麼也許我們該樂見這兩個人能夠有個好結果。不打擾你了,我該回去了。」朱天風笑道,隨即大步的離開。
可愛望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低垂著頭,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 ☆ ☆
   
朱天風在途中趨現了前來尋他的柳絮飛,「你聽完歌了?」
柳絮飛點頭說:「薛姑娘的身體尚未復元,我不想太打擾她,所以和她談完了話就出來找你,你這個浪子不但安定不下來,連聽個歌也不安穩。」
朱天風大笑道:「要是我安定下來,那一定是我病了,而且我不出來,也沒有機會見到那位可愛姑娘。」
「可愛?你見到那個姑娘了?」柳絮飛倒是有些詫異,因為他來這裡幾次,從來沒有見過可愛,他總覺得她是故意躲他,否則不可能在這些日子以來,一次面都不曾見過。
「是啊,雖然她不能說話,還是個很有趣的女子。對不對?」朱天風道。
「我不知道,我沒見過她。」柳絮飛不知為何有些氣悶。
「什麼?你沒見過她?怎麼會?」朱天風瞪大眼。
「每次我來,她就走開,怎麼見得到面?我懷疑她是在躲我。」柳絮飛蹙眉道。
朱天風哈哈大笑,「我不認為她有理由躲你,應該是在幫你和薛姑娘製造獨處的機會吧。」
「我和薛姑娘是很單純的友誼,根本不是你們想的那種感情。」
「你都把人給接進自己的房子住了,還說是單純的友誼?不要說別人不信,就連我也不怎麼相信。」朱天風搖頭道。
柳絮飛斜睨他一眼,「你這個浪子當然不會懂,我這是惜才,因惜才而愛才。」
「你說給我聽也沒有用,我想伯母一定早就得到消息,恐怕她也以為你這個風流大少想安定下來了。」
柳絮飛淡然道:「她現在正忙著風雲寨的事,沒有多餘的心力來管這種瑣事。」
提起風雲寨,朱天風摸摸鬍子道:「我直到現在還是不相信英揚會對安慶王府下手,他和你們並沒有恩怨啊!」
「所以我娘現在正在調查,想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指使他來對付我們。」
朱天風沉吟半晌道:「我想能夠指揮得了英揚,這個人一定也是不簡單,而且和你們必然有過節。」
柳絮飛淡淡地說:「其實我們心裡已經有底了,現在缺的是證據。」
「你是說你們已經得知是誰在幕後指使?」朱天風好奇地問。
 「沒錯。」
「如果證據齊全了告訴我一聲,讓我也湊一腳。」朱天風半認真的笑道。
柳絮飛嘲諷地看著他道:「只怕到時候不知道要上哪裡去找你,要見你一面還真是困難,老朱,你沒有想過找個地方住下來嗎?」
朱天風瞪大眼,「你要我在一個地方待上十天半個月?那不是要我的命嗎?」
柳絮飛聞言忍不住搖頭,他和朱天風相交十年,見面的時間卻不多,最主要就是因為朱天風生性漂泊。如果有朝一日朱天風選擇在一個地方停留,那一定是他已經走遍了大江南北,看過山川風光,嘗盡人間滋味,否則他不會輕易地停下流浪的步伐。
「咦,絮飛,你懷裡是什麼東西?」朱天風眼尖的看到柳絮飛懷中露出紙張的一角,好奇的問道。
 「不過是一幅畫像罷了。」
「誰的畫像?該不會是你的心上人吧!」朱天風開玩笑地說。
柳絮飛瞥他一眼道:「我沒有什麼心上人,不過是一幅普通的畫像。」
朱天風笑得曖昧,朝他伸手,「既然只是幅普通的畫像,可否借我一看?」
柳絮飛輕揚眉毛,將畫像交給朱天風。
朱天風展開畫像看了一眼,立刻道:「你還說你沒有見過可愛,這幅畫中的女子不就是她嗎?」
朱天風的話令柳絮飛一怔,他蹙起眉懷疑地問:「老朱,你沒有看錯嗎?畫中的女子和那個叫可愛的姑娘果真是同一個人?」
朱天風笑了笑,「是不是同一個人我不知道,不過樣貌有九成相像倒是真的。」
「怎麼可能?」柳絮飛不解地說。
「你為什麼不親自去看個清楚?」朱天風不知道柳絮飛為什麼會有那個可愛姑娘的畫像,但顯然是有一些他不清楚的內情。
柳絮飛平靜地看向通往後院的迴廊,「我會的遲早我會見到她。」
   
☆ ☆ ☆
   
可愛支著下顎坐在後院的石階上,她真的沒有想到柳絮飛今天會來,難不成他真的對薛彩動了情?
每次一想到這個問題,可愛就覺得心上好似有千萬隻小螞蟻不斷的啃噬著,令她又痛又難過,卻是無可奈何。
她真的很想再見他一面,再擁抱他一回。可是她不行,也不能,也許這就是總管執意要她待在人間的處罰之一。
可愛嘆了口氣,在心裡默默地告訴自己,也許再等一會兒他就會回去了,再等一會兒吧。
柳絮飛站在遠遠的角落凝望著陷入沉思中的可愛,嘴角輕輕地浮起一抹笑容。
他曾經以為是自己眼花,錯把櫻花樹精看成人,但是今天證實了他並不是看見幻影,櫻花樹下的女子確有其人,而且就在他的眼前。
他無聲無息的走到她的旁邊,狡猾的眼神透露著好奇,他想看她見到他時的表情,是不是真如他記憶中的哀傷又喜悅。
 「這個地方真的那麼美麗嗎?」
可愛乍聞柳絮飛的聲音時,反射性地抬頭看著他,一雙眼睛毫不隱臧地流露出驚喜,但是只一瞬間,她馬上自石階上跳起來掉頭就跑。
柳絮飛先是被她明亮、充滿感情的眼神震懾住,隨即見她像只受驚的兔子逃跑時,下意識地追了上去。
「等等!」他伸手攔在可愛的面前,可愛來不及停步,一頭撞進他的懷中。
柳絮飛順勢扶住她,一種熟悉的感覺突然湧上心頭,今他不由得握緊她的手,低頭望著可愛。
可愛根本不敢看他,一張臉低垂得都快貼到胸口了,只覺被柳絮飛握著的手隱隱發熱,甚至連臉上都熱透了。
柳絮飛蹙著眉,也不管自己的舉動是否輕薄,伸手便勾起可愛的下顎,通她正視他的目光。
可愛驚慌失措的望著他,扭動身子想要掙脫他的碰觸。
柳絮飛皺了皺眉,接著就放開她,任由她跳離他老遠,不過她沒有再逃開,只是不安的看著四周。
「我知道你認識我,對不對?」他輕輕地問她,似乎怕語氣太重會嚇跑她。
可愛仍盯著地面看,她苦笑地想,她當然認識他,因為她曾經是他的未婚妻,甚至是他愛過的女子,只是現在的她什麼都不是。
「你忘記了嗎?我們在大街上見過面,那一天你站在櫻樹下,你不記得嗎?」柳絮飛有些著急地問,他不知道原因,但是他不希望她忘記他。
可愛的眼神四處飄移,就是不敢和他對望,但是他記得她卻讓她覺得小小的滿足。
「你真的不記得我嗎?」柳絮飛失望的問。
 可愛突然搖頭。
「你搖頭是指記得還是不記得?」柳絮飛見她有了反應,立即追問。
可愛依舊低著頭,卻伸出一隻手指。
柳絮飛突然笑了起來,「你是說記得?」
可愛迅速地抬頭有了他一眼,繼而點頭。
柳絮飛這才鬆了一口氣,整顆心霎時變得飛揚起來。
 「為什麼躲我?」他望著她問。
 可愛愣了一下,搖搖頭。
「不要說沒有,我知道每次我來看薛姑娘,你總是刻意地避開,所以我一直只聞其名,而不見你的人影,若非老朱見過你,恐怕我還不知道我在找的人近在咫尺。」柳絮飛盯著她淡淡地笑。
可愛驚慌的瞥了他一眼,立刻又垂下頭,一顆心怦怦地跳。
「你很奇怪我為什麼要找你吧?」柳絮飛將她的反應看在眼中,做出解釋。 「其實我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要找你,也許是因為你的眼神,那一天你看我的眼神好像是熟識已久的……朋友。」其實他想說的不是朋友,而是更加親暱的情人,甚至是妻子。
 可愛急忙的搖頭,拚命的否認。
柳絮飛雖然一再的告訴自己,他想找可愛只是要問她為什麼會那樣看他,但是今天見到她才發現自己對她真的有種莫名的感覺,一種牽引他心扉的感動,甚至受傷以來的空寂感都在見到她之後瞬間化於無形,他感到對眼前的女子似曾相識。
「不要再搖頭了,我知道你不能說話,但是會寫字,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柳絮飛自地上拾起一根樹枝交給她。
可愛咬著唇,接過樹枝在地上寫:我的眼神沒有任何意義,請你不要誤會。
柳絮飛盯著她的字好一會兒,抬頭看她道:「好,我們不談你的眼神,可是你躲我卻是事實,為什麼?」可愛無奈地又寫:因為我不想妨礙薛彩的姻緣,她是個好姑娘。
「我和薛姑娘並沒有任何曖昧,為什麼你們不肯相信我?」柳絮飛不耐煩地說,語調中滿是被誤解的痛苦。
可愛臉上一紅,立刻寫著:別人相不相信沒有關係,薛彩的確是個好姑娘,值得你疼愛,錯過她你會後悔的。
柳絮飛揚眉道:「後悔?我柳絮飛這輩子還沒有做過後悔的事。」
 是嗎?那麼你是一個幸運的人。可愛苦笑著。
「這和幸運與否無關,我只是不想違背自己的心意罷了。」
 可愛搖搖頭。但並不是事事皆能盡如人意,有時人必須做違背自己心意的事。
柳絮飛凝視著她問:「你曾經有過這種經驗嗎?」可愛一震,掩飾地強笑著。
「是誰讓你有這種擔心受怕的表情?」柳絮飛看見她著急的表情,一股莫名的怒氣竄升上來。
 可愛只是看著他,慢慢地搖頭。
柳絮飛苦惱地望著她,悶悶不樂地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我會覺得認識你?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感覺,為什麼?」
 可愛沉默地垂下頭。
半晌,她又在地上寫字:一定是你的錯覺,你不可能認識我,所以你不要再多想了,你該關心的人是薛彩,而不是我。
柳絮飛不悅地說:「我說過不要把我和薛彩扯在一起,我對她純粹只是欣賞,我有興趣的女人是你。」
可愛吞吞口水,瞪大眼慌張地往後退。
 難道感情是會記憶的?否則他應該已經忘記她,不可能再對她有任何感覺才是啊!
 不!不可以,你不可以對我感興趣,不可以!可愛用力地寫著。
「為什麼?給我答案,給我一個理由。」柳絮飛不相信自己會這麼衝動的說出這些話,但是他更生氣她的拒絕。
他從來不曾對任何女人動心,唯獨這個女子,在初見面的一剎那,他就被她迷住了,沒有理由,沒有原因,只知道他心底一直在找尋的女子就是她。可是她卻懼他如蛇蠍,為什麼?
沒有理由,就是不可以,而且我也不准。
柳絮飛揚起眉,「沒想到你還是很霸道的女人。」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和你是井水不犯河水,我們也不會再見面,所以你最好趁早打消任何對我的興趣。
「慢著!」柳絮飛拉住轉身欲走的可愛。
她倉皇的眼神讓他不忍地鬆開手,可愛乘機飛奔離開。
「我不會放棄,絕不會放棄你!」柳絮飛揚聲堅定地吼著,相信可愛一定會聽到他的聲音,瞭解他的決心。
當可愛離去的背影消失在一道圍牆後,他才撇撇嘴笑了起來。
這倒是個新鮮的經驗,他柳絮飛第一次對女人告白,卻被當面拒絕。不過他繼承了柳家人的固執脾氣,不會這麼輕易就認輸,不!他根本就不會輸,他對自己有充分的信心。
就在他轉身時,一陣閃光刺入他的眼中,柳絮飛瞇起眼望向亮光的來源。一塊金鎖片靜靜地躺在地上,在夕陽的照耀下散發出璀璨的金光。
柳絮飛拾起金鎖片,不由得愣住了。
他將金鎖片翻過來,反面刻著:林中比翼鳥,地上連理枝。
果然是他們柳家的傳家之物,可是金鎖片一向在娘的身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
他望向可愛離去的方向,眉頭緊皺,眼中滿是疑惑。
   
☆ ☆ ☆
   
燭火照得書房中的人影忽長忽短,充滿詭異的氣氛。
 「你確定?」
「是,屬下已經調查清楚,確定沒有錯。」
「堂堂一個王爺的公子竟然喜歡上那種女人,真是和他老爹一個樣,淨是喜歡平凡的女子。」秦永康望著燭火冷笑。
「據屬下得知的消息,柳絮飛對那個女人十分傾心,才會將她接進靜宇,而且時常前去探望,看來是動了真心。」
「很好,他把感情放得愈深,我們的計劃就愈能成功。」秦永康點頭獰笑。
 「王爺說得對。」
「哼!上一次英老頭那一劍竟然沒要了他的命,算他命大,這一次我就讓他嚐嚐失去心愛的人的滋味。」秦永康哀傷的眼中閃著深沉的怨恨。
「王爺請放心,這一次絕對萬無一失,那個女人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雖然有保鏢,卻不足為懼,此番一定能夠順利達成王爺的願望。」
秦永康聞言得意的笑了起來,「我巴不得現在就看到柳家小子痛苦的樣子。小四,你去準備行動。」
「王爺,最近安慶王府因為風雲寨的事,對我們已經起疑了,我們的行動是不是要再等一陣子?」小四謹慎的問。
秦永康冷冷地看著他,壓抑地說:「不,我不能再等下去了。上一次沒能殺了他,一等就是幾個月,這已經是我能忍耐的最後極限,我不能讓玉向含冤九泉,讓他怪我這個父親沒有為他報仇,而且就算他們知道是我命令英揚傷了柳絮飛又如何,難道我還會怕他們嗎?」他驕橫的說。
「王爺當然不會怕安慶王府的人,可是這件事如果鬧到皇上那兒去,恐對王爺不利。」秦永康冷笑地撇嘴道:「皇上不會有時間來管我們的事,更何況他們並沒有真憑實據,只要這一次我們小心行動,他們也無可奈何。」
「王爺說得有理,安慶王那個人一向講求證據,若沒有線索落在他們手上,他們也拿我們沒轍。」小四討好的道。
「不錯,小四,你學得很快。」秦永康瞥眼年輕的侍從,「人都安排好了嗎?有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我都安排好了,這幾個人全是江湖中有名的殺手,而且彼此之間沒有任何關聯,更重要的是我從未以真面目和他們交易,就算他們被捉到,也無法透露任何線索,安慶王府的人絕對查不到這件事和我們秦王府有關。」
「很好,你做得很好,安慶王的兒子雖然死不了,可是這一次我絕對要他比死還難過,我要他們知道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人有多痛苦。」秦永康陰沉地笑,眼中滿是無盡的恨意。
小四面帶笑容的說:「王爺,您儘管放心,這一次屬下絕對做得天衣無縫,讓人看不出絲毫的破綻。」
「很好,只要你將這件事辦成,本王自有重賞。」
「多謝王爺。」小四欣喜的笑,彷彿已經看到自己光明的前程。
「現在你就去準備進行,我要花最短的時間內有到結果。」
「是,屬下立刻通知他們準備動手。」
   
☆ ☆ ☆
   
小四身穿夜行衣,蒙著面巾,奔馳在夜色中,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他來到一間破廟中。
「誰?」從廟中飛出幾個人影,當他們看見來者後,紛紛放下手上的武器,等著小四說話。
小四掃視面前的三個人,故意壓低聲音道:「各位,明天準備行動。」
「終於要動手了,我還以為你是在耍我們呢!」綠衣大漢眼睛一亮,揚眉道。
「各位都是享盛名的殺手,在下怎麼敢耍尊駕呢?」小四笑道。
「廢話少說,你到底要我們殺誰?」冷面的白衣中年人直接問。
 「我要你們殺一個女人。」
「女人?我不喜歡殺女人。」黑衣男子皺眉道。
「殺人還管是殺男人、女人?只要有錢拿,就是小孩我也殺。」綠衣大漢大笑。
黑衣男子冷冷地瞥了綠衣大漢一眼,嘴角扭曲。
「那個女人是哪一號人物?」綠衣大漢問。
小四搖搖頭,「她只是個平凡的女人,而且不諳武功。」
 不諳武功?三個人不約而同的皺起眉頭,他們雖然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卻很少殺非江湖中人者,更何況還是個不會武功的女人。
「名字?背景?住在何處?」白衣中年人連續問了幾個問題。
小四揚眉道:「她叫薛彩,是個賣唱的女子,現在住在靜宇,是安慶王之子柳絮飛的心上人。」
「柳絮飛?女神捕金瑤仙的長子,江湖浪子柳絮浩的兄弟?」綠衣大漢驚問。
 「不錯。」
「要我們殺柳絮飛的女人……」白衣中年人沉吟半晌方道:「好,我接了。」
「對嘛!只不過是一個女人,怕什麼呢!」綠衣大漢揚眉斜睨黑衣人道。
黑衣男子只是冷哼一聲,根本不理會綠衣大漢的諷刺。
白衣中年人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不過,酬勞要增加。」
小四皺眉道:「我們已經談好條件,你怎麼可以毀約呢?」
白衣中年人冷笑道:「當初你並未說明要殺的人和安慶王府有關,我們一旦下手,就是和安慶王府結下仇怨,代價自然要高一點。」
綠衣大漢聽白衣中年人這麼一說,也附和道:「沒錯,我們的酬勞要提高一倍。」
小四懊惱的看著他們,為求任務圓滿達成,他只有答應他們的要求。
「好,事成之後我會將另一半酬勞交給你們,不過如果你們不想和安慶王府打交道,最好不要以真面目示人,而且拿了錢就趕緊離開紹興。」
「這一點不用你說,我們都是老江湖,知道該怎麼做。」白衣中年人道。
「很好,我等你們的好消息。」小四點頭,身輕如無的離開破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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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3 00:04:3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可愛突然放下手中的書本,走近窗遽望著外面的庭院,四處張望了一會兒,微微蹙起眉頭。
「可愛,怎麼了?我看你從一大早就心神不寧,是不是在想他為什麼還沒來?」薛彩輕笑地看著可愛。
對柳絮飛連日來頻頻探訪,聰慧的薛彩早已明白他的心意,並為可愛覺得高興,她認為柳絮飛真的與眾不同,因為他看出可愛的優點,更何況她知道在他飛揚的神采下,總是在追尋著某種事物,至於是什麼,她並不清楚,不過總是希望這些對她好的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愛回頭對她翻了個白眼。
薛彩笑道:「你的表情是在否認嗎?」
可愛走到桌邊拿起筆在紙上寫字。我只是今天感覺不太好,好像會發生什麼事。
薛彩搖頭靚:「你太敏感了,不會發生什麼事的。」
可愛仍皺著眉,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薛彩微笑地看著她道:「不用擔心,如果真的會發生什麼事,你擔心也是沒有用,既然沒有用,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可愛嘆了口氣,提筆寫著:你說得對,只是不好的感覺一直揮之不去,要我不去想似乎很難。
薛彩挪揄她道:「如果柳公子人在這裡,也許你就沒有時間煩惱這個不好的感覺了。」
你不要誤會,我和柳公子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可愛下筆時有如千斤重,要她隱瞞自己的感情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薛彩笑看著她,「我不是誤會,其實柳公子會到靜宇來,大部分是因為你,否則他怎麼可能每天都來?」
他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聽你唱歌。可愛昧著心意寫。
「可愛,我不是傻子,雖然你一直躲著他,但是我相信你其實並不討厭他,對不對?」
可愛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盯著紙看。
薛彩嘆了口氣道:「我明白你逃避的理由,你是擔心兩個人的身份背景相差太多而無法在一起?」
可愛苦笑,他們何止身份背景相差太多,根本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注定永遠無法託一起。
不要再談他了,反正他和我並沒有關係。可愛不想再談有關她和柳絮飛的事。
薛彩瞭解地點點頭,不再談論柳絮飛。
突然,兩個衣衫滿是血漬的男子破門衝了進來,驚慌地大叫:「快走,有敵人來襲!」
跟著,薛彩和可愛被他們推出門外,護擁著往後門撤走。
薛彩被眼前的情景嚇得臉色發白,顫聲問:「到底怎麼回事?」
「有三個蒙面人突然殺了進來,幾位同伴已經死在他們的手上,其他人正在和他們纏鬥,我們被推選出來護送兩位到柳園,不過已經有人先逃出去通知大少爺了。」
可愛雖然也是一臉蒼白,仍鎮定地扶著薛彩緊跟著保鏢迅速離開,並且暗自析求柳絮飛不會和敵人正面對上。
當他們來到後門時,聽到背後傳來一陣笑聲,「你們以為那些人是我們的對手嗎?」
保鏢們立刻將可愛和薛彩往身後藏,厲聲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三人中的一個冷冷地道:「你們不配知道我們是誰,只要你們把女人留下來,就放你們一條生路。」
「呸!我們豈是貪生怕死之人。她們是主人託付給我們的責任,我們就算是死也不會把人交給你們。」
「哈哈哈!現在還有這等忠心的人,真是令人欽佩,不過可惜的是你們不交人就只有死路一條。」
「誰死誰生還不知道,看劍!」其中一名保鏢衝上前去,然而揮了幾劍卻絲毫傷不到對方一根寒毛。
他心裡大駭,這些人的功夫遠在他之上,看來今天恐將有負主人所託。
「去死吧!」說罷,蒙面人陡然出手,劍尖直刺中使劍保鏢的眉心,一瞬間,一條生命即告結束。
「啊──」薛彩第一次看見殺人,立刻淒厲地尖叫。
可愛則是撇過頭,不忍見到死亡的景象。
另一名保鏢看見同伴死去,不禁怒氣填膺,忽地一吼,整個人飛身撲向殺人的蒙面者。
蒙面人輕輕一閃身,手中的長劍如光般刺向保鏢,光芒一斂,原本在空中的保鏢「砰」一聲墜地,倒下不起。
兩個保鏢先後陣亡,剩下可愛和薛彩緊緊相依,顫抖的看著眼前朝她們望來的三個蒙面人。
 「有兩個女人,哪一個才是?」
「管他是哪一個,反正全殺了準沒錯。」
「不,那一個不能殺。」一個冷冷的聲音慢慢地說。
 「哪一個?」
 「她。」蒙面人用劍指向薛彩。
 「為什麼?」
 「不為什麼。」
「這個理由不能接受,我們已經接受委託,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任何可疑的人。」
 「她不叫薛彩,所以不是她。」
可愛一愣,轉頭看向薛彩,只見薛彩像是中了邪,整個人變得癡呆,沒有任何反應。
 「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
「那麼另一個才是薛彩了?」三雙眼睛充滿殺意地看向可愛。
薛彩突然清醒過來,大聲地叫道:「不,她不是,我才是薛彩。」
蒙面人皆怔了一下,其中兩人望向先前阻止他們殺人的那人問:「她說她叫薛彩,你錯了。」
 「不。」
「不管誰是薛彩,全殺了省事。」大嗓門的蒙面人全身筋骨卡卡地響著,舉步往前走,卻被持劍的蒙面人攔了下來。
大嗓門的蒙面人瞪向他,怒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想阻止我?」
 「我說過不能殺她。」
「我偏要殺她。」說罷,人嗓門的蒙面人閃開長劍直逼向薛彩,將要捉住薛彩的那一刻又被長劍逼退,兩個人立刻纏鬥了起來。
一旁的蒙面人看見自己人反而打起來,不禁叫道:「住手!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樣的,幹什麼自己打起來。
可愛見機不可失,連忙拉著薛彩悄悄地往門邊靠近。
 「你們想去哪裡?」
可愛倏地轉頭,只見剩下的那個蒙面人像影子一般站在她們的背後,一雙利眼如同獵犬似的緊盯著她們。
可愛將薛彩往身後藏,睜大眼緊張的四下張望。
「想逃嗎?」蒙面人嘲笑她們道:「死了這條心吧!至今還沒有人能從我的手中活著脫逃。」
「為……為……什……麼要殺我們?」薛彩結結巴巴的問。
蒙面人眼中似乎閃過一抹算是憐憫的神色,慢慢地說:「只能怪你們倒楣吧。」
 倒楣?這個答案太過牽強,我不能接受。可愛突然在地上寫字,一面嚴肅地看著蒙面人。
蒙面人看見可愛在地上寫字,先是愣了一會兒,繼而露出明白的目光道:「原來還是個啞巴,那你真是不辛,希望下輩子投胎不會再追麼命苦了。」
可愛根本不理會他的話,只是不斷地寫著「為什麼」。
蒙面人瞥了眼還在纏鬥的兩人,又回頭對可愛說:「你問了也是白問,因為我們這一行有個規矩,絕不透露委託者的任何事情,更何況這一次的情形很不同,連我們也不知道委託者是誰,為何要殺你們。」
「怎麼會這樣?我……我們根本沒有和人結怨,更不可能引起別人的殺意。」薛彩白著臉,不可思議的瞪大眼。
「所以我說只能怪你們自己倒楣。」蒙面人冷淡地說。
「你還在和她們扯什麼?快點解決她們啊!」
蒙面人聞言皺了皺眉,不怎麼高興別人用命令的口氣對他說話。
 「好,你不動手,我來!」
說罷,大嗓門的蒙面人像一陣旋風般地竄了過來,一把刀條地出現在薛彩面前,薛彩還來不及反應,就被那個持劍蒙面人抱起,轉瞬間已越橋而去。
「可惡!」大嗓門的蒙面人憤恨地叫,回頭對同伴道:「你解決這個女的,我去追那個叛徒。」說完,人也一閃不見。
薛彩被劫走只是一眨眼的事,可愛仍然呆立在原地。
留下的蒙面人忽然不悅的說:「那傢伙自以為是老大嗎?」
可愛一聽見他的聲音,整個人立刻清醒過來,不會吧!她真的那麼倒楣?在人界辛苦的受罰,忍受見柳絮飛卻不能相認的折磨,現在還要面臨死亡的威脅。
 她怎麼可以束手就擒?至少也要為自己的性命掙扎一下吧。可愛這麼一想,立刻付諸行動,拔腿就跑。
蒙面人發現可愛逃跑,只是冷冷地道:「難道你以為跑得過我嗎?」
可愛才不管他怎麼說,只是一?地向前跑,直到背脊傳來一陣巨痛──
她踉蹌的倒在地上,一陣暈眩襲上她的頭,而在失去意識之前,最後佔據她腦中的仍是柳絮飛。
蒙面人走近可愛身邊,冷眼看著昏厥的她,手中仍在滴血的刀緩緩舉起,正待落下時,一個不知名的暗器破空襲向他,蒙面人用刀擋,手臂卻隱隱覺得發麻,這才發現襲擊他的竟只是一顆小石子。
蒙面人一驚,知道強敵已至,要殺可愛並不容易,立刻轉頭就走,反正這個女子不是薛彩,殺不殺她都無所謂。
「哪裡走!」一條人影如風地追向蒙面人,另一道人影則停在可愛身邊。
柳絮飛半跪在地上,看著她背上的傷口,整張臉扭曲得不成形,一向堅定的手指此刻卻不停顫抖。
「可愛……可愛……!」柳絮飛小心地將她扶起來,瘖啞地喊著她的名字。
得不到任何的迴聲,柳絮飛害怕的將手伸到她的鼻端探測,雖然微弱,仍然還有氣息。他這才稍微鬆了口氣,伸手點了她幾處穴道,暫時止住她背部傷口不斷冒出的鮮血,而後將她抱了起來。此刻的可愛就像柳絮般輕盈,彷彿隨時會隨風而逝,柳絮飛緊緊的抱住她,好像這樣就可以留住她。
「可惡!那傢伙竟然跳進護城河逃走,有他的輕功和水性,恐怕不是個泛泛之輩。」追人的柳絮浩氣沖衝的回到靜宇。
當他看見兄長懷中的女子,臉色一變地問:「她怎麼樣了?」
「她的背部被砍一刀,傷得不輕,我先帶她回柳園,你去找大夫,快去。」柳絮飛簡短地說。
「好。」柳絮浩點頭後,急忙前去找大夫。
   
☆ ☆ ☆
   
柳絮飛抱著傷重昏迷的可愛,當街施展輕功,行人只覺身旁有陣旋風經過,眼一眨,那陣旋風就往前台去。
當柳絮飛抱著一個滿身是血的女子回到柳園,所有的人全都目瞪口呆,說不出話,只能聽著他的指示手忙腳亂。
柳絮飛讓可愛俯臥在床上,立刻要家丁去門口等著,一旦柳絮浩請回大夫就將人帶過來。
之後他不斷地來回踱步,一下子著急的看著門外,低聲咒罵大夫怎麼還不來,一下子又痛苦的看著可愛蒼白無血色的臉,陰霾的眼神令眾人不敢出聲。
如果他今天早點到靜宇,或許可愛就不曾受傷,而薛彩也不會失?,這一場屠殺更不會發生,一切都是他的錯。柳絮飛自責不已。
當逃回來報訊的手下告訴他有敵人侵入靜宇時,他整個人就像被雷劈中,動彈不得,若非絮浩冷靜應變,他恐怕還反應不過來。
「可愛,是我害了你們,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們不會發生這種事,我發誓,一定會親手殺了傷害你的兇手,我發誓。」柳絮飛握著她的手嘶啞地叫。
 「大哥!」
柳絮飛回頭望著葉歌,喃喃地說:「那些傷害她的人全是衝著我來的,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都是我害的。」
「她不會有事的,你不要擔心。」葉歌安慰他道。
「不行,可愛,你不可以就這樣離開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不會讓你離開我。」柳絮飛將她的手貼在臉頰上,不斷地說。
葉歌驚訝的看著從不曾在人前表現出軟弱的大哥,此際卻慌亂的失去了原有的冷靜、瀟灑,竟說不出話來。
她望著床上沒有血色的女子,在心裡祈禱,希望老天慈悲,不會奪走道個女孩的生命,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大哥,大夫來了。」柳絮浩拉著氣喘吁籲的中年人,叫著跑進房間。
柳絮飛霍地起身,急迫的將大夫帶到床邊道:「大夫,快看看她的傷,快!」
大夫探了探可愛的脈搏,不但微弱而且極為混亂,他皺起眉頭,沉重的看著柳絮飛道:「我現在先餵她吃些藥丸,再為她敷藥,不過她傷得很重,能不能熬過今晚都是個問題,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不,不可能,你一定要救她!」柳絮飛一臉猙獰的瞪著大夫,生氣的叫。
大夫被柳絮飛的怒火嚇得往後退,小心翼翼地道:「我一定會盡力救治這位姑娘,只是她的傷實在不輕,我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了她……」
「如果你不能救活她,我會命人拆了你的招牌!」柳絮飛語帶威脅的嘶吼。
「我……我……」大夫被他嚇得說話結結巴巴。
「大哥,你冷靜一點,先讓大夫餵可愛吃藥,而且她身上的刀傷也需要盡快上藥。」柳絮浩拉住暴躁的柳絮飛。
柳絮飛緊閉上眼,壓抑自己的脾氣後,才說:「我沒事,你可以放開我了。」
柳絮浩看了他一眼,這才鬆開手,對大夫說:「你快點餵病人吃藥。」
大夫心有餘悸地瞥了柳絮飛一眼,趕緊從藥箱中取出藥丸讓病人服下。
接著他猶豫地看著他們道:「我要為這位姑娘敷藥,請各位迴避一下。」
柳絮浩看一眼可愛,想到男女有別,立刻點頭道:「我們知道了。葉子,你留下來幫大夫的忙。大哥,我們先出去。」柳絮飛眉心緊鎖,不發一言地走了出去。
門在他們離開之後合起,柳絮飛一雙眼睛死盯著門看。
一隻手拍上他的肩,柳絮浩看著房門道:「放心,她不會有問題的。」
現在他才知道為什麼母親在有了大哥的信之後,會要他和葉子親自走一趟柳園,想必是從大哥的信中得知某些訊息。
接到大哥的信之前,已經有消息傳回安慶王府,說他將一個女子接進靜宇,而且彷彿動了真心,然而母親正在調查上一次英揚劍傷大哥的事情,所以便將這個任務交給他們,要他們查探是否真有其事。
只是沒有想到,他們才剛到就發生事情,看大哥的反應,應該是對這個女子動了真情,如果她真的有什麼不測,他會不會也像老三以為阿項死了那樣呢?柳絮浩沒有把握的想著。
不一會兒,房門再度打開,大夫和葉歌走了出來。
柳絮飛一見他們出來,什麼話都不說,急忙衝進房間。
大夫暗地裡鬆了一口氣,能夠不見柳絮飛殺人似的目光,真是一大福音。
「我已經幫病人敷好了藥,也寫好藥方子,你們趕抉派人去抓藥吧!」大夫將藥方交給柳絮浩。
「謝謝大夫,有勞了。」柳絮浩點頭道。
「那我先走一步,如果有什麼變化再找我。」
「好。管家,你派幾個人送大夫回去,順便抓藥回來。」柳絮浩將藥方交給管家。
 「是。」
「你們都去忙自己的事吧,這幾天沒有命令,不要靠近這間房,知道嗎?」柳絮浩對其他家僕說。
「是,二少爺。」下人們立刻如鳥獸散,大家都看到了大少爺的反應,當然知道在這個時候最好是少惹事為妙。
「絮浩,大哥他……」葉歌擔心的看著房門。
柳絮浩歎了口氣,搖頭苦笑道:「看來又將是一個難過的夜晚。」
 「可是留大哥一個人好嗎?」
「沒關係,讓他一個人靜一靜也好。」
 葉歌看了看房門,也只有點頭。
   
☆ ☆ ☆
   
柳絮飛呆呆地坐在床邊,雙眼一瞬也不瞬的緊盯著可愛,看著她沒有生氣的面孔,他的五臟六腑全都絞在一起,胸口如同刀割般的一陣陣地痛著。
他從來不曾憎恨過誰,但是今天,他第一次嚐到仇恨的滋味,恨不得能夠手刃仇敵為可愛報仇,如果可愛有個萬一,他知道自己一定會失去生存的慾望,成為因恨而活的人。
「不要讓我成為那種人,所以請你好起來,只要你好起來,就算你要我從此不再出現在你面前都行,只要你好起來。求求你!」柳絮飛握著可愛冰冷的手,哀求的說。
他輕撫可愛的臉,迷茫、苦惱的說:「為什麼我總有種早已認識你的感覺?如果這種感覺就是前世注定,你怎麼能夠在我們還沒有任何結果之前就離開我?你怎麼可以不負責任的逃開,讓我一個人承受這種痛苦?回答我啊,可愛!」床上的人兒並未給他回答。
「不要再睡了,不要再沉默不語,你快起來,快回答我的問題啊!」柳絮飛眼神狂亂地嘶吼,雙手不斷地捶著牆,直至拳印深陷。
柳絮浩聽到柳絮飛的咆哮,連忙衝進房間,只見一向瀟灑不羈、遊戲人間的兄長,竟發狂的猛捶牆壁,不禁緊張的捉住他的手大叫:「大哥!不要再捶了。」
「為什麼?她為什麼不醒?難道是在怪我害了她,怪我不該將她捲進敵人對我的仇恨中?」柳絮飛狂亂的捉著柳絮浩問。
「大哥,你冷靜一點,她不會有事的。」柳絮浩堅定的說。
柳絮飛眼神空洞的說:「你騙我,就像我當初騙老三一樣,我現在才體會出老三當時的心情,真是諷刺,這是上天在嘲笑我的無知,嘲笑我的傲慢吧! 」
柳絮浩皺著眉,不忍地看著兄長如此自責,「不要再胡思亂想了,難道你這麼快就放棄希望了?如果連你都放棄了,那她怎麼辦?」
「不!我不會放棄!」柳絮飛空洞的眼眸燃起怒火。
「很好,現在她需要你的支特,而不是一個狂亂、志氣消沉的柳絮飛。」柳絮浩盯著兄長鎮定的說。
柳絮飛深深地看了弟弟一眼,臉色雖然仍蒼白,但已恢復了平靜。
 「我知道了,謝謝你,老二。」
「自家人何必言謝,我只是要你知道,不論何時何地,我們都會在你的身邊。」
柳絮飛輕輕地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地說:「薛彩被其中一個蒙面人擄走了,無論用什麼方法,我們都要把人給救回來。」
「嗯,你放心,我已經派人去辦這件事了,不到明天,所有地方都會得到消息。」柳絮浩見他提起這件事,才真正的安下心來,因為他會想到薛彩,就表示他已恢復冷靜,不再深埋在痛苦中。
「要不要我把老三找來?」柳絮浩提議道。
柳絮飛苦笑道:「揚州和紹興相距百里,遠水救不了近火。」
「雖然路途遙遠,可是日夜兼程,只要一天半就可以趕來,這對可愛總是一個機會啊!」柳絮浩說。
柳絮飛聽著,心裡又揚起希望,老三的醫術之高,他們都曾見識過,可愛如果吋以撐過今天晚上,也許老三趕來就有希望。
「你說得沒錯,我立刻飛鴿傳書,叫老三趕過來。」柳絮飛精神一振道。
「這件事我來做,你就留在這裡看顧她吧,等二更時,葉子會來幫忙。」
「不,不用麻煩葉歌了,我可以一個人照顧她。」柳絮飛搖頭道。
柳絮浩餚著他堅決的表情,不再勸說,微微領首就離開了。
柳絮飛輕撫可愛的頭髮,沙啞壓抑地說:「你一定要撐下去,一定要撐下去。」
   
☆ ☆ ☆
   
背上劇烈的疼痛讓她不自覺的呻吟,然而乾澀的喉嚨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困難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柳絮飛憔悴疲倦的睡臉。
她的記憶中,他永遠都是衣衫飄飄,瀟灑得不染一絲塵埃,可是眼前他的衣棠卻是沾滿著幹掉的血漬,紊亂不整的儀容,顯得格外落拓和孤寂。
她的心因為他的受苦而難過,忍不住想支起身子,伸手安慰他,但移動而牽扯背部的劇痛讓她又躺回床上。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麼痛苦?
她閉上眼,腦中閃過一幕又一幕發生的景象。
 蒙面人?薛彩?
陣陣的痛楚讓她回想起所有的事情,一想到被蒙面人劫走的薛彩,可愛顧不得會不會弄痛背上的傷口,咬緊牙伸手想要叫醒柳絮飛。
在她的手還沒有摸到柳絮飛前,軌被他的手一把抓住。
 一雙灼熱、激烈的眼睛盯著她。
柳絮飛激動的握住她的手低叫:「可愛!感謝老天,你終於醒了!」可愛張著嘴,想要告訴他薛彩的事,卻乾渴得說不出一句話,不禁著急的掉下眼淚。
「你不要急,不要哭,你是不是擔心薛彩?」柳絮飛輕拭她的眼淚,溫柔的問。
 可愛拚命點頭。
「我們已經派人去找,我答應你一定會把薛彩救回來。」柳絮飛對薛彩有一份深厚的歉意,她只是無辜被牽扯進來的可憐人。
有了柳絮飛的承諾,可愛這才鬆了口氣,但是一放下心,她的背就像火燒般的灼燙起來,讓她疼得齜牙咧嘴,痛得扭曲了臉。
「不要亂動。」柳絮飛繁張的說:「你背上的傷口動不得,否則會痛。」
可愛急喘著忍受痛苦,蒼白的臉上滴下了汗珠。
「是不是很痛?我立刻差人去請大夫。」柳絮飛受不了看她痛得冷汗直流,轉身要去吩咐下人,卻被可愛拉住衣袖。
她搖搖頭,扯著嘴角擠出一個笑容。
柳絮飛看著她忍痛不願表現出來,心疼的道:「我真的恨不得受傷的是我,就不會讓你這麼痛苦了。」
可愛臉色一白,伸手摀住他的嘴。
她嚐過失去他的苦,不願再想當初的情景,不要再回味那時的苦澀。
柳絮飛將她的手輕輕的握在掌中,溫柔的輕吻她的手,眼中的柔情毫不遮掩,直直望入她的眼中,撼動她的心弦。
 這是老天對她的責罰嗎?再一次得到他的愛,卻又再一次失去?可愛心裡淌血地低喊。
「還好你醒了,否則我真的會掐死那個大夫,老天,我好害怕,真的好怕你會就這樣離開我。」柳絮飛輕吻她的手說。
 可愛心疼的看著他。
「答應我,不要再嚇我,我的心禁不起再一次的驚嚇,答應我!」
 可愛咬咬下唇,苦笑地搖頭。
 「可愛?」
可愛用手指在他的掌中寫了幾個字。
柳絮飛先是一愣,繼之怒吼地大叫:「不,我不答應!」
 可愛只是用哀愁的眼神看著他。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不會答應的,你怎麼能如此狠心,要我在這個時候讓你離開?」柳絮飛痛苦的道。
 可愛低下頭默默地垂淚。
「可愛,不要哭,你哭得我的心都亂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至少在這個時候讓我照顧你,不要將我推開,你不能如此的狠心啊!」柳絮飛嘶啞地叫。
可愛抬起頭來看他,不斷的搖頭。
 「不要搖頭,我不會讓你走。」
可愛捉住他的手寫:我不是討厭你。
柳絮飛苦澀地道:「如果不是討厭我,為什麼不讓我照顧你?我知道我的急迫帶給你壓力,可是我真的愛你啊!」
不,不要說這種話,我不要聽你說這種話。可愛驚慌的看著他,手飛快地寫著。
「為什麼不能說?為什麼你要拒絕我,為什麼?」柳絮飛痛徹心扉的嘶吼令可愛的眼淚像斷線的珍珠般不停的落下。
「喔,不要哭,不要哭,我不會再說愛你,我不會再說任何你不喜歡聽的話,不要再流淚了!」柳絮飛一見到她的眼淚,整個人全亂了。
我不是討厭你,也不是想要拒絕你,只是……
她還沒有寫完,就被柳絮飛緊緊的握住手,「只是什麼?」
可愛流著淚,再次在他的手中寫:就算我喜歡你也不會有結果,所以你最好還是讓我走,我不想看到你痛苦。
「不想看到我痛苦?」柳絮飛苦笑道:「你難道不知道你的拒絕對我才是最大的痛苦?」
不,在一切尚未開始之前,至少我們都能夠比較堅強的承受這短暫的傷心。
柳絮飛深幽的目光緊緊的鎖住她,「在你也許還末開始,我卻已經深陷而無法自拔了。」
 不,你不能!可愛幾乎想叫出聲。
「為什麼不能?給我一個理由,給我一個我能接受的理由。」柳絮飛冷靜的說。
因為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注定不會有結果。可愛哽咽的搖頭。
「誰說不會有結果?我這輩子認定了你,只有你才是我的妻,這一點絕不會更改。」柳絮飛強硬的說。
沒有用的,我們就像是天和地,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
「不,不管有多大的困阻,我都不會放棄你。」柳絮飛道。
我既沒有身份又不能說話,根本不值得你……
「我不在乎你會不會說話,更不在乎你的出身來歷,我只要你。」
人言可畏,你是安慶王的長子,怎麼可以娶一個啞巴為妻?不可以。
「你錯了,沒有人可以左右我,我的家人不能也不會,別人的閒言閒語我更是不在乎,可愛,你不能用這個理由拒絕我。」柳絮飛苦惱的道。
可愛見他反應如此激烈,只好嘆口氣,暫且將這個話題擱下。
她閉起眼,無力的將頭靠在枕上,雙眉緊蹙,現在的她不只是背部如火燒,就連頭也昏沉沉的,整個人忽冷忽熱,再也沒有精力和他爭論下去。
柳絮飛見她輕蹙眉頭,忍受著巨大的痛楚,不禁為自己的自私羞愧,可愛受了重傷才剛甦醒,他就這麼逼迫她實在是太殘忍了。
「我們現在不要談這件事,等你傷好了再說,現在你好好休息,我會在這裡陪著你。」柳絮飛輕撥她的髮絲說。
可愛沒有反對,她覺得好累、好倦,不一會兒就合上眼睡著了。
柳絮飛靜靜的凝視著可愛的睡顏,一種熟悉的溫柔悄悄地湧上心頭。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無法解釋的感情,只知道當第一眼看見她時,一直盤旋在他心中的那種空虛寂寞的感覺立刻如春陽照雪般的融化得無影無?,對她的感情像潮水氾濫般的淹沒了他,他從來不是那種相信一見鍾情的人,卻讓這種感覺緊緊捉住了他。
他輕輕的撫摸她的臉,手指滑過她的眉、緊閉的眼、蒼白的唇,如此輕柔的撫觸,竟然讓他有了莫大的滿足感,但是沸騰的血液燃燒著的慾望在她出現後,一天比一天猛烈,他想要她,想得心都痛了。
當愛情來時,他絕不會讓它輕易溜走,他會留下她,也會得到她的愛,他對自己發誓。
看著她,感受她手中的溫度,柳絮飛知道自己永遠都不會忘了這一天。
他嘴角噙著笑,心想等她醒了,他會說服她留下來,並且讓她學會愛他。
柳絮飛握著她的手,迷迷糊糊中睡著了,突然,他看見可愛站在遠方和一個女子交談,當可愛發現他時,只是舉起手對他揮了揮,然後便和女子並肩離開,任由他怎麼追、怎麼喊,可愛都聽而不聞的未曾回頭,而且愈走愈遠,直到失去?影……
柳絮飛條地驚醒,呼吸急促的看著安睡的可愛,胸中的驚悸才逐漸平息。
他伸手撫摸可愛,卻發現她全身發熱,雙頰不正常的浮現出紅暈。
「可愛?可愛?」他急切的低喊著她的名字。
「不!來人,快來人!」柳絮飛嘶吼地叫。
不一會兒,整個房間湧進傭僕,每一個人都驚恐的看著柳絮飛狂怒的表情。
 「快叫大夫來,快去!」
幾個僕人急忙的衝了出去,剩下的人全都手足無措的站在房間內,直到柳絮浩和葉歌出現,他們才鬆了口氣地退下。
「怎麼了?」柳絮浩心中已有預感,八成是可愛的情況惡化。
「可愛陷入昏迷,任憑我怎麼叫她,她都沒有反應。」柳絮飛咬著牙道。
葉歌在床邊坐下,伸手摸了摸可愛的臉,驚叫:「好燙!她在發燒。」
「一定是刀傷引發高熱,大哥,你先不要急,大夫馬上就到。」柳絮浩按著兄長的肩安慰他。
「我竟然連她發燒都沒有發現,我這叫什麼照顧?該死!」柳絮飛一拳擊在牆上,卻是絲毫不覺得疼痛。
「這不能怪你,你自責也沒有用。」柳絮浩捉住他的手,阻止他繼續傷害自己。
柳絮飛沙啞地說:「是我的錯,我沒有看好她,如果可愛……」
「不會的,她會撐過去,這只是受傷後的併發症狀,只要喝藥很快就會退燒,不會有問題的。」葉歌輕言的安撫他。
「葉子說得對,可愛不會有事的,只要燒退了就會好起來,大哥,你不用太擔心,更不必自責。」柳絮浩附和道。
柳絮飛只是苦笑,現在再多的安慰都沒有用,他只希望可愛能夠安然無恙。
門外鬧哄哄的人聲、雜沓的腳步聲逐步接近房間,不一會兒,衣衫不整的大夫被幾個僕人簇擁著進房,還有人拿著大夫的藥箱緊跟在後。
大夫一見所有人都在,也不敢廢話,立刻趨前看視可愛。
他為可愛把脈後,眉頭打結、不安的說:「病人的脈象愈來愈弱,氣如游絲,加上高熱逼迫五臟,情況十分危急。」
「你一定要救活她,如果救不活她,我殺了你陪葬!」柳絮飛揪著他的衣襟咬牙道。
大夫漲紅了臉,雙手揮動著,「我……我快……喘不過氣……」
「大哥,你快放開他吧!讓大夫說完話。」柳絮浩叫。
柳絮飛冷哼一聲將手放開,好不容易能再呼吸的大夫,立刻躲得遠遠的,生怕接下去耍說的話會讓柳絮飛扭斷他的頸子。
「你說下去。」柳絮浩眼神銳利的盯著大夫道。
「我……我……」大夫結結巴巴的不敢開口。
柳絮飛目光似刀的怒道:「說!」
大夫被他一吼,差點魂飛魄散,卻也不敢再拖延,立刻說:「我現在只能開一些退熱的藥給她服用,不過她背上的刀傷實在太嚴重,所以就算燒退了,也不一定能熬過去,何況高熱使她更加虛弱,水分流失得更快,這都是最糟的情況。」
 「所以?」
「所以請你們要有心理準備。」大大簡直是抱著必死的勇氣說出這句話。
怪異的,柳絮飛並沒有將他扔出房間,只是蒼白著臉,不發一言的轉頭走向床邊。
柳絮浩沉著臉對大夫說:「盡你的所能幫助她,至少要幫她度過這兩天。」在他的心裡,柳絮文是可愛的唯一救星。
大夫沒有問為什麼,只是說:「我會盡力而為。」
然後,他寫了一張藥方交給柳絮浩。
「為了病人的安危,這幾天就麻煩大夫住在柳園,我們會通知你的家人,可以嗎?」葉歌在一旁問。
大夫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住下來的。」
「你先帶大夫到客房休息,然後派個人到大夫家中通知他的親人,就說大夫暫時住在柳園,請他們不用擔心。」葉歌吩咐一位僕人說。
在僕人領著大夫離開後,柳絮浩望了妻子一眼,輕輕地說:「我們走吧,讓大哥一個人靜一靜。」
葉歌嘆了口氣,沒有異議的隨著丈夫退出房間,整個房間頓時只剩下默不作聲的柳絮飛陪著昏迷病危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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