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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晴天娃娃 -【錢字號小姐(惡男追妻之二)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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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3 00:06:1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錢字號小姐(惡男追妻之二) 作者:晴天娃娃

沒想到發生車禍也可以創造無限商機?
一場車禍害她賴以維生的機車被送進廢車場,
心痛的她只好努力裝可憐裝孕婦,
只想跟這位凱子先生多要點賠償。
而見錢眼開的她萬萬想不到,
這男人竟現身在她應徵洗碗阿桑的酒店裏?
他見她身世可憐、命運淒苦,
好心給她一份安定的工作。
她只是沒去他的公司報到罷了,
有必要變成他的親親老婆嗎?
沒料到他拿出一張契約、開出一堆報酬,
只為當她肚裏孩子的爹?
還以為好運招到財神爺的她,簽下合約後才發現,
原來優渥條件的背後竟然黑幕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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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3 00:06:3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天氣真晴朗,六月處處熱,騎車大巷過,喇叭聲聲響,聲聲響,聲聲響,聲聲響。

聲聲響——

柯一蓉輕哼著改編過的歌,捶捶酸麻的手臂,轉轉僵硬的脖子,快速換上套裝,準備轉換下一個戰場。

碰碰跳跳的三步並兩步,她從樓梯上跑了下來。

沖得太快,不小心拐了一下,身子前後搖擺,最後還是煞車不住,整個人從樓梯上滾下來,往地板飛去。

咚——

好痛。

摸摸作疼的屁股,不用想也知道,現在自個兒的屁股已經烏青一片。

慘矣!

“一蓉,你怎麼了?突然發出那麼大的聲音,發生什麼事情?”一個極具溫柔又清雅的聲音從廚房飄了出來。

“媽,沒什麼,我不小心撞到東西。”柯一蓉忍住痛,像神力女起人般快速從地上爬起,讓人誤以為剛才是眼花,根本沒發生跌撞的事情。

“真的嗎?我看看。”太瞭解自己女兒,柯母毫不客氣將她的褲腳拉高。

“媽,會有人看到。”

“這裏除了我們母女倆還有誰?”雖沒找到半點傷痕,不放心的她仍將她全身上下梭巡一遍,看她若無其事半側過上半身,她迅雷不及掩耳的將那一側衣袖掀起。

上臂烏青一大片,看了令人怵目驚心。

“看看你。”

口氣雖仍是柔和平淡,聲音卻有些焦慮,“還說沒事,這裏都撞腫一大片。”

柯一蓉佯裝像孩子氣的跟她撒嬌,“媽,我皮粗肉厚的,這一點點撞傷算什麼。”看著母親蹙起眉頭,一臉擔憂,做女兒的自然過意不去。

“一個女孩子家,坐沒坐相、站沒站相,走路老是跌跌撞撞,輕率急躁,做你媽若沒有堅韌的神經與意志,早被你三天一小傷,五天一大傷,嚇瘋了,趕緊去吃早餐,待會還要上班。”柯母嘴巴叨叨念著。

“是!我親愛的媽媽。”柯一蓉快速在她臉頰上親一個,疾速奔往餐廳,完全忘記剛才發生的事。

粗枝大葉是她的個性,叫她改成像媽媽那樣溫柔婉約,到不如去跳臺灣海峽比較快一些。

“喂,別跑。怎麼性子完全像你爸爸一樣,走路老是不好好走。”她爸爸就是這樣,明明有高血壓,還跟人家賭通宵,人中了風,整個家欠了一大筆賭債,經濟支柱垮了,女兒想繼續讀書的心願也泡湯了。

現在醫療費變成一大筆負擔,生活過得比以前拮據。

柯母在背後的嘀咕柯一蓉則完全沒有聽到,即使聽到她也會當作耳邊風,聽過就算,完全不放在心上。

她尚未走到廚房,就聞到烤土司的香味。

“爸爸,早安。”逕自抹上最愛吃的草莓醬,她再順手抓過桌上一瓶牛奶咕嚕嚕大口的喝著,完全不顧忌自己是女孩子,像男孩子粗裏粗氣。

抬頭一瞧牆壁上的鐘,七點二十分,她囫圇吞棗的將剩下的牛奶喝得精光,大刺剌的袖子一抹,“媽,我要走了,上班快來不及了。”

“怎麼只喝牛奶?不到中午就會餓的。”

“土司我帶到公司吃好了。”草率的抽幾張衛生紙,胡亂卷一卷,拿起皮包就塞了進去,“媽,我走了。”

俯身在她爸爸臉上親一下,“記得乖乖做複健,不要怕痛,有空我再陪你看你最喜歡的棒球賽。”

“騎車小心一點,注意安全。”柯母緊追在後,不忘在門前大聲提醒。

“我會的,你跟爸在醫院有事記得打手機給我。”柯一蓉邊戴上安全帽邊叮嚀。

“還有,今天是我領薪的日子,明兒個買些魚肉給爸進補。”爸爸雖然中風,也不該葷食全禁。

看爸爸一天比一天瘦,有別於以往聒噪多言,一日比一日消沉,讓她這個做女兒的好心疼。

生活可以節省的過,家人可不能用金錢來替代。

“騎車小心。”柯母再次叮囑。

“晚上見。”說完,她的二手小綿羊機車,如爬了好幾層樓的老人哮喘般噴著黑煙,一顫一顫的往前奔去。

該給女兒換機車了,柯母看著她的背影,逕自想著。

只是——

錢要從何處湊齊。


星期一的早晨整條馬路上都是熙來攘往的車子,到處阻塞得水洩不通。

叭叭叭……

等得不耐煩,沒品的人就猛按喇叭,將本來浮躁的情緒又加溫起來,仿佛滾開的沸水繼續加溫,會更猛烈冒出水蒸氣,讓人坐立不安,直想狠狠揍扁那亂按喇叭的司機,停止那困擾大家的噪音。

柯一蓉惱怒的吐出一連串咒?,原本高興的心情陡然變為嚇人的怒容。

這麼長的車陣准會讓她遲到,而遲到會扣掉她的全勤,幾千元的鈔票就在她眼前飛掉,她不甘心。

為了全勤,為了鈔票——

右手猛催油門,噴出大量的黑煙,看到縫隙就急速鑽去,左彎右拐的向前移動。原來前方不到二十公尺有人發生車禍,兩輛轎車碰撞在一起,原本就稍嫌擁擠的車道,更是寸步難行。

見縫就鑽的柯一蓉,涼爽的風在她的臉頰上,帶來一陣清涼,看著前方交通號志顯示紅燈,她心想這個地帶少有員警,也沒有測速照相機,闖一下紅燈,可以省下約一分鐘的時間,而過了這條街口再下一個右彎就可以到捷運站。

她大膽賭上,先稍微將車速放慢,左顧右盼確定沒車後,就勇往直前向前沖去。

她沒注意到右側轉角有輛車子急速往這邊沖過來。

砰!

如電影般的情節,一台機車跟一輛汽車在馬路上擁吻。

四周商店、行人,紛紛引頸觀看,準備趕緊叫救護車。

柯一蓉如三壘上想要盜回本壘的選手,狠狠撲跌在壘板上。她的東西也灑落一地。

而她十多年的好朋友——小綿羊,躺在地上動都不動,老人般的哮喘也停了,仿佛宣告生命終結。

真是飛來橫禍。

疼啊!連二摔,屁股的烏青想必又擴張版圖,而手臂、大腿都傳來陣陣刺痛,但最痛的還是醫藥費,這該誰負責?

這下真要遲到了,她的全勤獎金,她還心疼自己的機車,柯一蓉的臉色有如跌停的股票般,一逼慘綠。

一連串難聽的語詞自她的嘴巴出籠。“哪個不長眼的龜兒子,連開車都不會開,竟然撞倒本小姐?”

她奉行臺灣的交通品格,千錯萬錯,絕對不能說自己的錯,否則紅單准會寄到家裏。

蹙著眉忍住那股從腳底延伸到腰椎,最後來到百會穴的疼痛感,她倒在地上爬也爬不起來,動彈不得。

“小姐……你沒事吧?”穿著白襯衫、系著藍色領帶,對方彬彬有禮的關心詢問。

“沒事?我當然有事。”

柯一蓉忍著痛吃力地半撐起身體,趁機打量對方來頭——

嚇!黑色大轎車,還加長型,是她一輩子都買不起的車子,平時也只能在電視新聞報導或電影內才看得到。

有錢人耶。

她眼睛一亮,她的全勤獎金和機車修理費都有著落了。

“你哪裡不舒服?救護車已經快到了,你忍一忍。”

司機好心地扶正她的肩膀,讓她容易坐起。

“救護車來了你會跟我去嗎”。”這才是她關心的問題。

跟她去,這——

“小姐,你等等,我去問我們董事長。”

董事長?這台車不是他的?難道他只是一名司機?

柯一蓉懷疑的盯著他,瞧他必恭必敬在後窗等候裁示,證實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等了一會兒才見司機走回來,一臉歉意的說:“董事長說是你違規闖紅燈,等待會交警過來處理後,你自行前往醫院。”

董事長還有一個重要的會要開,這會急得如熱鍋上螞蟻,脾氣壞得要命,直罵這位小姐不遵守交通規則,害他在這邊浪費時間。但他有把握,等董事長會開完,脾氣變好,到時他一定會到醫院探望這位小姐。

司機有些內疚的看著自個兒腳上的皮鞋,沒有發現柯一蓉猶如被踩到尾巴的貓,毛髮盡豎。那雙黑眸裏正燃燒熊熊的怒火,額上青筋也抽跳不已。

這傢伙說什麼?叫我自行到醫院,沒有搞錯吧?有錢人就這般欺淩窮人?

她全身的血液更加沸騰起來。

不給他一些教訓,他當窮人好欺負嗎?

“哎呦!好痛,我的腳受傷了。”她偷偷將口水往眼角抹去,眉頭緊蹙,“好痛喔!”

柯一蓉扯開嗓子大聲的叫著,打算博取同情。本來站在遠處圍觀的人們,被這哭喊似的叫聲給引了過來,看看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小姐,你忍一忍。”

老實又“古意”的司機被她這麼一叫,嚇得冷汗直流,“交警就快來了,你再忍一忍。”

路上看熱鬧的指指點點。

“這麼痛,怎麼救護車還沒來?”

“夭壽喔!有錢人撞人的車。”

太好了,越來越多人站在她這邊,柯一蓉偷偷的暗笑。

“不是的,是這小姐闖紅燈,不是我去撞她。”司機緊張的解釋,唯恐以訛傳訛,到時交警來了,反而對他不利,到時罰單不說,荷包恐怕要大失血,這怎麼可以,他又沒有錯!

“好像有這麼回事,是這位小姐先闖紅燈的。”

“對……我也有看到。”

“我也有。”

這下子換柯一蓉緊張了,她知道交警沒有那麼快趕到,剛才隔一條街也發生車禍,一定要趁這個時間趕快轉移人們的印象,否則交警一到就先開給她一張闖紅燈的紅單,那她不就完了。

“哎喲!我肚子好痛。”

她煞有其事的抱住自己的肚子,高分貝的喊痛聲,方圓十裏恐怕都聽得到,想不注意也難。

“小姐,你怎麼了?肚子不舒服,還是……”司機的話懸蕩在空氣中,顯得更加焦慮不安。

“我的孩子……哎喲……”

高分貝的叫痛聲再提高一級自己的耳膜被這魔音給震破。

天啊!是孕婦。旁側的人耳朵嗡嗡作疼,趕緊退後三大步,唯恐自己的耳膜被刺破。

大家聽她這麼一叫,同情心大起,每個人的臉色一致丕變,轉向司機丟出指責。

“夭壽仔,還不快點將她送到醫院去。”

“磨磨蹭蹭做什麼?你不背?好!小姐我背你去醫院。”已經有人看不下去,見義勇為的想來個英雄救婦。

被眾人罵得狗血淋頭的司機,狼狽的想逃離這一切。

他實在冤枉啊!司機欲哭無淚,垂著肩一臉的挫敗,傻楞楞站在原地接受那些熱情過頭的民眾護罵。

柯一蓉努力咬緊牙,忍住笑意不敢太張狂,而眼角的淚像剛剝洋蔥似的,滴滴答答流了出來。

“發生什麼事?”一個冷聲冷調在她腦袋瓜上方響起,在一片嘈雜的聲音中特別突出。周圍的三姑六婆不約而同回頭看。大哥,道上的大哥級人物。

原本的吵鬧一下子化為沉寂,所有人突然覺得喉嚨一緊,像被擰得死緊的毛巾出不了聲音。

男人戴著一副墨鏡,筆挺的西裝、魁梧的身軀、深斂的氣韻,薄薄的唇有著不容反駁的氣勢,散發令人畏懼的危險感,猶如兇狠的鷹梟,俯瞰之姿有著睥睨的傲氣。

“董事長,救救我。”

司機仿佛看到救星,趕緊走近他面露乞求。

他現在是千夫所指,萬婦所棄,差一點淹死在這些三姑六婆的口水裏。

所有人紛紛走避,他們是平常小老百姓,惹不起道上的兄弟。

看到這一幕,柯一蓉暗自咒?,瞬間激起戰鬥的欲望。

一根火柴在她的黑眸擦了下,燃起兩把熊熊的火炬。

倏地仰頭大叫,像平地響起一聲雷,震得人頭昏眼花,所有人都停止腳步站在原地。

“哎喲!我的肚子,好痛喔,我的孩子,痛死人了!”為了逼真,她還故意用兩隻手抱住肚子。

“董事長,現在該怎麼辦?”

他不要再繼續被這些人指指點點,那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得的糗態,他絕對不要再次經歷了。

墨鏡下冷峻無表情的臉龐不知在想些什麼,他環顧四周一圈,原本要離開的人群立刻又圍了起來,虎視眈眈的看著他的舉動。

他最後把視線落在還坐在地上的人兒。

柯一蓉感覺自己像被生吞活剝、去皮切骨般的被他全身掃描一遍,然後才聽到他半抿的薄唇吐出一句話,“帶她上車。”

這句話如皇帝下聖旨般,雖輕描淡寫卻一鑿一斧劈進她的心底,她高興得差一點要跳起來。

她的違規、她的紅單全不見了。

莎喲那啦,Goodbye!

勾起嘴角,她低頭無聲勾起淺笑,在司機的攙扶下站起身,走向停在一旁的黑頭車。

她贏了。


她後悔了。

上了車,在好心的圍觀者將包包遞給她,檢查確定沒有物品還落後,趕緊抱滿懷。她嬌小的身軀縮在一旁,整個人緊繃得像將斷的弦。

車子裏空間大得離譜,酒櫃、電話、視聽設備一應俱全,在在說明對方的身價不凡,才能擁有這般奢侈的享受。

喔,天呀!他千萬不要是黑社會老大,她剛才還以為他年紀輕,頂多子承父財的闊家子弟而已,沒想到他渾身散發霸道的氣勢,猶如在道上統領幫眾的大哥。

柯一蓉開始害怕起來,這種人她可惹不起,萬一被識破自己欺騙他,會不會把她抓去荒郊野外,徹徹底底姦淫一番,報受辱的仇。

她腦中想像一幕比一幕恐怖,一下子被強暴、一下子被棄屍,弄得自己緊張兮兮,胃都疼了起來。

現在她肚子真的在痛,只要一緊張胃痛的老毛病就會犯,不用佯裝猛按著肚子,光是額頭上冒出的細汗,就知道她人非常不舒服。

她深深調息,企圖壓抑那波波襲來的疼痛,像小媳婦般側縮在一旁,眼神儘是害怕與警戒。

她真的後悔自己的衝動。

斐宸珺打量著眼前女子,藍白格子襯衫配上亮藍的長褲,整體給人感覺俐落幹練,只是因車禍,衣服出現皺折,歪七扭八掛在她身上,與淩亂的頭髮搭配得“相得益i影”。+

最有看頭的是那雙眼睛,黑白分明,有著靈動的韻味,可以預見她體內有個靈活嬌俏、朝氣蓬勃的靈魂。

但現在她直楞楞的盯著他,他不喜歡真頭不信任的眸光,提防他的一舉一動,仿佛他是打家劫捨的惡人。

“若遵守交通規則就不必受這種罪。”

斐宸珺訝異自己一開口就說出不得體的話語,他平常不會這麼對待女孩子的,雖算不上溫柔體貼,但也彬彬有禮,不像現在無禮又粗魯,滿嘴的火藥味。

“喔。”柯一蓉被這句話嚇得更厲害,胃又一陣痙攣,只能用那雙靈活大眼狠狠訴說自己的不滿。

看她躲得遠遠的,他不禁有一股氣悶在心裏。

女人看到他都像蜜蜂看到花,趕也趕不走。但她看到他卻像碰到瘟疫般逃得越遠越好。

車內充滿著詭異的氣氛,有恐懼、有生氣、有猜測,交錯成窒悶的氣息。

柯一蓉再受不住壓力,鼓起勇氣道:“這位元大哥,我家還有父母需要奉養,請你不要殺我。”她一副乞憐模樣。

大哥?她在說什麼?斐宸珺皺著眉頭思索她的話。

這女人把他當作黑社會的人……

他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

“我不是大哥。”他是身價數十億的“奇盛財團”負責人。

“不是!”

柯一蓉聽信了,心情突然放鬆起來,只要不是黑道人物,她都不怕。

她眨掉乞憐的淚光,換上精打細算,動手翻看差點被她捏爛的皮包。

“哇!我身上只剩五十元,慘了,到醫院的醫藥費恐怕不夠付。”

“真的嗎?你身上只帶這點錢?”墨鏡後的黑眸將她有趣的一舉一動全都捕捉,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都逃不過他的黑眸。

她的眸子閃著狡黠,有別於他以往所看過溫柔婉約、柔情似水的女人,他的心口上慢慢裂出一條細痕,沁出不一樣的感受,她引起他的注意及好奇。

說不出來為什麼,他寧願那雙靈活的大眼盈滿對他的算計,也不要其中盈滿對他的恐懼。

“喔,今天比較特別。”柯一蓉因為說謊而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她偷偷將皮包捏得更緊,唯恐他想翻看,一旦他這麼做就知道她說謊,其實皮包內有五百元的現鈔在裏頭。

但她的小把戲怎麼躲得開他銳利的眼神,瞧她的模樣他心裏有個底,不過他不戳破她的謊言,因為他想多看一點她的表情。

“我幫你付。”

他徐徐開口,雖然語氣與剛才的冷聲冷調相同,但仔細區分,還藏有一股興味。

“真的,那真的謝謝你。”一提到錢,長睫下的眼眸藏不住精打細算的一面。

“只有醫藥費嗎?”他可不信她的要求會那麼簡單。

他的人生經歷告訴他,騙子不會那麼簡單只用區區幾白元打發得掉,他們的胃口可以媲美草原上的獅子,沒有吃飽絕不甘休。。

“呃,這……真不好意思,”太好了!既然他自己先開口,她就不用絞盡腦汁想方設法讓他多付一些鈔票。“我的小綿羊修理費……”

她打算一步一步蠶食鯨吞,劫掠他令人眼紅的鈔票。

看到她賊溜溜的大眼,斐宸珺突然有股想作弄她的想法。

“賠你。”他的眼眸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只可惜樂在心頭的柯一蓉沒有瞧見,否則絕對不敢再要求下去。

卯死啊、卯死啊!從沒遇過這麼慷慨的人,柯一蓉圓睜的大眼閃爍著亮晶晶的光彩,光彩中隱約帶著$的符號。

她簡直要飛起來了。

“我車禍了,今天不能上班就沒有全勤獎金……”

“賠你。”

感覺自己的臀部已經離開椅子。

“那……”她興奮的心都在顫抖,“我因為驚嚇過度的精神損傷,還有我肚子裏孩子未來的教育費、奶粉錢、保母費……”

柯一蓉見對方沒提出異議,得寸進尺,越說越離譜,劈哩啪啦說出一堆子虛烏有的名目。

他太陽穴旁浮出青筋,西裝底下的肌肉顫抖不已,試圖掩飾一股快要爆發的情緒。

“我不是你的老公。”短短幾個字堵住她喋喋不休的話語。

她馬上咽下即將滾出舌尖的話,圓滑的換個語調。

“那你要賠我多少?”她不能得罪天上掉下來的金主,得不償失,能撈多少就算多少。

拿出支票來寫上數位,“數目在支票裏,你自己看。”黑眸掠過一絲難解的幽光,等著好戲上場。

“那就謝謝你了。”

柯一蓉喜孜孜的,雙手不淑女的先往褲子一抹,恭敬的拿起他遞過來的支票。

看到支票上的數字,她原本顫抖的雙手擴及到全身,嘴巴差一點要吐出白沫,她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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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元!

這是什麼數字?一元?!

天呀!虧她努力演出,所得的結果竟是一元!她晶亮的眼眸燃起駭人的怒焰。

他在戲弄她。

“這是你該得的。”

看到她變化萬千的表情,墨鏡後的黑眸閃過笑意,他從來沒有玩過這麼愉快的遊戲,隨便放個餌就上鉤,原本冷漠的聲調已掩不住濃厚的戲謔。

再也忍不住的他大笑出聲。

哈哈哈……

他不是一位愛作弄人的人,有時還覺得自己是古板、嚴肅的人,只是看到那雙清透的眼睛就忍不住要逗逗她,看其中混雜委屈、怒氣就覺得值回票價,心情極度的愉快。

他爽聲大笑,完全忘記不能準時到公司開會的鬱卒。

他的嘲笑有如拳擊手般狠狠的往她肚子打去一拳,原本企圖壓制胃部不適的努力,被這一笑打得支離破解。

不用假裝,毋須演戲,她痛得彎下腰來。

“別裝了,我只能給你這些。”這女人演得還真像有這麼一回事。

該死,好痛喔!

柯一蓉整個臉蛋都趴在膝蓋上,冷氣孔送出的冷氣吹不散她胃部的灼熱感,她瞬間白了臉,連呼吸都感覺困難。

雙手環胸壁上觀痛的斐宸珺,好玩的搓著下巴。

她演這一幕還真像,想必已經演練很久了。

只見她緊握著右拳將褲子抓成一團,漸漸的往下滑、往下滑,他心臟突然漏跳一拍,伸出手趕緊將她的身子扳住,免得她撲倒在地。

她的表情宛如死人般灰白,額上的汗珠涔涔冒出,左手緊撫著腹部,仿佛這樣可以減輕她的疼痛。

他的笑意從臉上一下消失,罩上一層寒霜。

難道她說的是真的,她肚子有孩子,她是位准媽媽!

該死!原本以為她是個金光黨,想把他當作冤大頭來砍,沒想到狐狸打不成,倒惹來一身騷。現在可好了,錢能解決還算事小,萬一孩子流掉,就怕用錢都不能擺平,那就糟了。

“小張,車子開快一點。”斐宸珺催促著,怎麼開這麼久醫院還沒到。

“是的,董事長。”小張猛踏油門,左拐右拐的穿梭在車陣中。

緊握著她的手,冷冰的觸感從手心傳了過來,他心中惱怒自己剛才的無聊玩笑。

他在她耳邊保證,,“小姐,剛才我是跟你開玩笑,你放心,你的醫藥費與你剛才所說的費用,我都會一一支付,請你務必堅持下去。”

聽到他的話,柯一蓉忍著痛抬頭問。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說你的醫藥費與你剛才所開的費用,我都會支付。”他拿出支票,“為了表達誠意,你說多少金額我照填就是。”

她重重抽一口氣才找到舌頭,“我說多少都會給我嗎?”怎麼不早說,這樣就不會讓我氣的胃痛得像要死去。

“說吧。”他已經有心理準備對方獅子大開口。

她瞧見自己的手被他的手掌包覆著,這般親密的接觸讓她不甚自在,用力抽離,臉蛋染上一片嫣紅。

“五萬。”

她小手的抽離讓他一愣,突然心裏感到空虛,輕搖搖頭,甩掉異常的情緒,再一次確認,“多少?”

“五萬。”

“什麼?”他沒聽清楚。

該死,又要作弄她是不是?氣得附在他耳邊,運起丹田之氣將話拋出。

“4萬。”柯一蓉用著足以震聾入耳的聲音大喊。

斐宸珺瞧她生龍活虎的,不同於剛才要死不活的模樣,他終於見識到什麼叫做見錢眼開。

“再給你加五萬,從此我們銀貨兩訖,你孩子有任何的問題都與我無關。”陽關道與獨木橋永遠不會有交集。

孩子,什麼孩子?喔,她記起來了。

“嗯,謝謝你。”她點頭如搗蒜。

卯死呀!她的小綿羊可以換成勁風。

她的全勤獎金又飛回來。

太棒了!

看到支票上寫著鬥大的數字,柯一蓉樂壞了,之後他所說的任何話她只有點頭應好,早已沒有任何抵禦能力。


隔日。

一棟雖沒有101大樓那般高聳入雲,好歹也算是二十幾層樓的建築物擁入絡繹不絕的上班人潮。

天氣真晴朗,六月處處熱,騎車大巷過,喇叭聲聲響,聲聲響,聲聲響……

柯一蓉開心的邁開大步,笑容滿面的跟同事打招呼。她的笑容媲美六月的豔陽,光亮又炙熱,在這單調機械式的都會叢林,顯得更加閃耀迷人。

一掃昨兒個車禍的烏煙瘴氣,精神煥發的走到她的辦公處,期待下班後可以去機車行,選部最新、最炫的機車淘汰掉昨天花了老大力氣牽回家的小綿羊。

因為銀貨兩訖,所以她也沒去醫院,還好逃過一劫,另外連擦撞到那輛黑頭車的賠款都一筆勾銷。

一想到她的醫藥費、她的全勤獎金全部都有著落,她開心無比,覺得現在事事順利、國泰民安、普天同慶。

“怎麼啦?中樂透,笑得那麼開心?”坐在她隔壁的趙小玲好奇的問。

“沒有,我哪有那個命。”

嘴上雖是這麼說,她卻不經意的哼起歌來,仔細一瞧,嘴角也彎起迷人的角度,在在說明她現在的心情非常非常之好。

柯一蓉坐上辦公桌,打開電腦的電源,即使桌上擺滿因昨兒個請假所堆積的業務,也不能影響她現在的心情。

依她目前愉快的狀況,即使面對這龐大、堆積的業務,也能在一兩個小時內處理完畢。

她哼著歌,拿起第一本公文,準備開始工作。

“我怎麼覺得你口是心非。對了,你昨天不是請假嗎,為什麼?”小玲傾著上半身好奇的問。

“車禍。”

柯一蓉言簡意賅的回答她,眼睛盯著電腦螢幕看,連頭都沒有抬起。

她得趕快將這些工作做完,今天可不要留在公司裏加班,因為除了買機車外,她還要趕到另一家公司面試。

她要賺更多的錢,免得老是看到爸媽為家裏那些帳單,眉頭打上好幾個結,這會讓她心情非常不好。

小玲懷疑的在她身上打量,“瞧你精神那麼好,步履那麼輕盈,一點都不像出車禍的樣子。”

倒像跟情郎約會完,全身飄飄然,像氫氣球直要往天空飄去,要不是知道她是金錢至上,只愛鈔票,不愛男人,真的會以為她在談戀愛。

柯一蓉大方卷起衣袖給她瞧。

“有沒有瞧見這裏一大片烏青,要是信不過的話,我們到廁所去,我脫光給你看,你就會瞧見我的豐功偉業,但先說好,脫衣秀需要入場費一百元,我不做虧本的生意,即使是女生也不例外。”

“你們在說什麼,脫衣秀一百元,誰要脫啊?”一個長相斯文、打個金黃色領帶、聲音不躁不徐的,中等身材略顯肥胖的男子走了過來,手攀著辦公室的隔間板,好奇的探著頭插話道。

小玲壓低聲音,“你的丸子兄來了。”

羅浩東氣急敗壞嚷問:“趙小玲你說我什麼?別以為我沒有聽到。”

她怎麼可以在他的心上人面前叫他的鬼外號,他漲紅的臉和額頭上冒出的鬥大汗珠,說明他真的很生氣。

“對不起羅大哥,是我說錯,請你原諒。”小玲知道他最討厭別人叫他丸子兄,趕緊見風轉舵頻頻示好。

“剛才一蓉說要脫衣服給我看,一次一百元,羅大哥你有沒有興趣參一腳?”小玲將功贖罪,陪笑著說。

“趙小玲你怎麼出賣朋友?”柯一蓉憤怒的尖叫著,聲調揚高八度,震得人耳膜作疼。

“沒有出賣啊,羅大哥也是我的朋友,怎麼可以算出賣,你說對不對,羅大哥。乙

全辦公室的人都知道羅浩東對柯一蓉追求甚緊,只可惜柯一蓉一點也不感興趣,只把他當作哥兒們看待,急煞這位有情人。

這個追求戲碼以她來看,丸子兄起碼存款要有九位元數,佳人才可能動心,除了中樂透這途徑,大概沒其他的方法。

可憐啊!丸子兄,她偷偷掬一把同情之淚,她只能祝他早曰中大獎,抱得美人歸。

“你說的對極了。”

對小玲的仗義執言,羅浩東用眼神跟她道謝,心底疾呼她是個大好人。

“一蓉,你要多少張一百塊,我給你。”

區區小錢他還花得起,為了看到佳人的裸體,即便一次一萬他也願意。

“給你的頭啊!”

柯一蓉揮拳,賞了他一顆爆栗,“你要看我的身體,一次一百萬才可以。”有沒有搞錯呀。她何等身價,區區幾百塊就要看她的身體,也未免太看不起她。

“一你別誤會,我不是要看你的身體,我以為你……所以,你不要生氣。”

羅浩東故作無辜賺取同情。“我拿錢只是單純給你,沒有其他的意思。”他趕緊圓謊。

小玲唯恐天下不亂似的,起哄道:“你是不是暗示若有一百萬,羅大哥就可以娶你回家?”

大家都知道丸子兄雖不是生在大富高官的家庭,但經濟還算中上,家裏要拿出一百萬,也不算太困難的事情。

羅浩東站在一旁聽到這席話,眼睛亮了起來,暗想趙小玲真是了得,替他說出心底的話,他緊張的搓搓手,猛吞一大口口水,期盼柯一蓉的回答。

柯一蓉暴躁的沖口糾正,“一百萬,一億我都不要,還一百萬。”

羅浩東頓時氣勢大挫,垂著肩,哭喪著臉,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

柯一蓉察覺自己沖口說出來的話不太妥當,直直的刺進人家的心,連忙補救,

“我剛才的意思是說……不要用錢來論定感情,那樣很俗氣。”她硬掰出理由來搪塞,希望能減少某人的傷心。

“一蓉你到底要什麼,說清楚。”小玲看羅浩東的頹喪模樣,於心不忍,為他申冤,“羅大哥對你的情意全辦公室的人皆知,只有你視而不見,一心一意的回避,為什麼?”

丸子兄雖然身材不佳,但才華洋溢,侍母至孝,脾氣又好,家中雖不是富貴逼人,也算是中上家庭,有車、有房子,還有金子,經濟無匱乏的疑慮,最重要的又對她死心塌地。

打從她進公司以來,就看到不管一蓉如何回避,丸子兄還是癡情不渝、苦苦守候,這等男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為何還對他嫌東嫌西,她實在不解。

若換成她早就點頭答應。

柯一蓉滿心無奈,她怎麼可以跟她說,羅浩東的母親是出了名的精明,家中的大小事物都需經她同意,而羅浩東又是一名孝子,從不違背母親的話,一想到自己嫁過去,金錢花用受到婆婆的監控,這等生活她過不來。

她愛賺錢,更愛錢的花用是由自己來掌握。現在雖然辛苦點,但起碼是自由的。這些話她不能說出口,畢竟孝順無罪,她不想嫁了人讓人貼上惡媳婦的標籤。

柯一蓉避重就輕的說:“你知道我爸爸中風,家裏欠了許多債,我不想拖累別人,所以他的心意只好心領。”

原來是這種問題,太簡單了。”一蓉,你放心,我媽手上有不少錢。你家欠多少?我幫你還清。”羅浩東精神大振。

“不多不少,正好一億。”柯一蓉心虛的撇開臉,盯著電腦螢幕看,繼續方才被打斷的工作,不想讓他們識破她所撒的謊,“我們聊太久了,若被課長看到,准挨上一頓罵,快回去工作。”她對他沒有任何感覺,只好說抱歉了。

聽到一億,羅浩東升上希望的眼神立刻變得呆滯,拖著千斤重的步伐走回他的辦公桌。

“你說的是真的?”小玲偏著頭,懷疑的問道:“我怎麼覺得怪怪的,直覺得你在說謊,你家真的有欠人錢嗎?”若是的話,她終於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愛錢。

“我幹麼跟你們說謊,紙永遠包不住火,何況再怎麼說謊,也不該將自己的家人拖進去,我家真的欠人家一億。”欠錢的事是真的,只是金額稍微放大一些,反正說謊要七分真實三分假才不會被人識破。

“話是這麼說沒有錯,為什麼你家會欠下那麼多錢?”小玲不死心提出第二個疑問。

柯一蓉面不改色,“老戲碼,股票輸了、被人倒會、投資失敗、與爸爸的醫藥費。”這是老實話,不怕以後會被揭穿。“你還有什麼疑問趕快問,下次不准你再跟我提這些傷心事。”

“對不起,不該問你的。”小玲趕快轉移話題,“對了,前幾日公司不是盛傳會被人合併,是真的,昨兒個已經有人來視察公司狀況,看來近日就會接手了。”

她還奇怪為什麼聊這麼久沒被課長念,原來是有人來視察,想必現在一級主管們正忙得焦頭爛額,不會有空管他們底下這些人的事情。

看小玲光明正大的吃完最後一口早餐,又拿出化妝包忙著打扮,跟以前努力工作的態度天壤之別。

“要換董事長就可以趁機摸魚?小心摸魚摸到大白鯊,被課長看到准被他念。”柯一蓉語氣帶有責備,但眼神是帶著笑。

小玲抿完口紅,嘲笑的拍她一下,“他早就忙死了哪有時間管我們,現在全公司最擔心的莫過那些高級主管。你想想看,若換了東家,第一個被砍的就是他們,這會擔心害怕都來不及,怎麼會有心思來管我們,所以最近幾天可以不做事。打混摸魚,過著上班族千年難得一回的好日子。”

柯一蓉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子。

小玲像提攜新人般循循善誘的說:“一蓉,不必工作太認真,公司上下人心浮動,幾乎每個人都像我一樣,能摸魚就摸魚,能聊天就聊天,只要進度不要太離譜,交代的過去就好。”

“我跟你說,”左顧右盼後,她覆在她的耳邊,仿佛害怕隔牆有耳似的壓低聲音,“昨天奇盛的總裁有來,就是要買下我們公司的新董事長,你不知道他好英俊喔!比韓國明星還要俊。”

她是標準韓國男星粉絲,任何男子都會被她拿來與他們比較,“不知道他結婚沒有,若沒結婚的話,說不定我有機會跟他來段美妙戀情。”從此以後不愁吃、不愁穿。

柯一蓉聽到這些話,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

“你小說未免看太多了,那種人怎麼可能把我們看在眼裏,乖乖做事才有飯吃,不要再作白日夢了。”灰姑娘的遭遇不是每個人都有福氣遇上,與其等那千萬分之一的機率,倒不如靠自己努力賺錢還比較實際。

被她潑了一身冷水,她義憤填膺的說:“那是你沒看到他本人,若你看到他的模樣,包准會迷上他,他真的長得很英俊。”

說到英俊,柯一蓉腦中突然浮現一個人的模樣,挺拔的身軀,精斂的氣韻,天生就是王者,讓人印象深刻,這奇盛的小開若跟他比,一定比不上他的氣勢。

她怎麼會想到他?趕緊搖掉不該有的思緒,她慌忙的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是是,我相信你,但我更相信我不會是那個幸運兒,快點工作吧!我不想將生命浪費在無意義的期待中。”柯一蓉說完就努力敲起鍵盤,不理會嘟著嘴,一臉抗議的小玲。

嗒嗒嗒……

或許連柯一蓉也沒發覺自己敲鍵盤的聲音太過響亮,像是努力要把某種情感給忘掉,免得生了根,想刨去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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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3 00:07:0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下午五點,隨著時間的流逝太陽漸漸西沉,整個天空是起大的畫布,被染成美麗的橘紅色,街道又恢復早上上班時的忙碌,車輛川流不息穿梭著,配上霓虹燈閃爍,商業區的街道仿佛像被人翻倒的珠寶盒,閃閃發亮。

柯一蓉自忖著,好在今天早上努力工作,沒有跟小玲一起摸魚,現在才不必留下來挑燈夜戰——加班。

想到這裏她愉快的勾起笑,今天不只小玲要加班,幾乎全公司的人都是,只因上面的人下令明天要看各部門最新的日報表,近來太混的傢伙們只好留下加一晚不可以支領加班費的班,務必要把資料補好。

活該!誰叫只會打扮、混水摸魚,現在可好了,標準的摸魚摸到大白鯊,夜路走多終於碰到鬼。柯一蓉很高興自己有先見之明,沒有跟著瞎起哄。

她拿著紙條,慢慢找著……

中山南路……沒錯就是這裏——“人間美味”。她停下來看著這店面的裝飾,富麗堂皇,看飯店名字沒什麼特別,可是為什麼玻璃弄得黑黑的,好像什麼特殊場所似的。

她低頭再看看網路上登的資料——

洗碗、跑堂,限女性一名,上班時間:PM6:00——PM 10:00,一小時兩百元。

若是特殊場所應該不會工作時間只有六點至十點,而是將近淩晨才對,那時候客人最多,最需要人手幫忙服務。

沒錯,應該是這樣。

她深吸口氣,將自己紊亂的呼吸調整好,準備迎接待會的面試。

打開門,迎面而來是濃烈的香水味,映入眼簾是廣大的舞池,面積大得仿佛可以開打一場籃球賽,天花板上懸掛著炫亮的旋轉燈,忽紅、忽藍縱橫交叉,營造出令人眼花繚亂的繽紛色彩,地上鋪著紅色絲絨的地毯,顯得更加典雅尊貴。或許是自己太早來,舞池裏不見任何人影,只有輕輕飄揚的音樂聲,從裏面傳出來。

她來到櫃檯問:“請問你們有請人……”

櫃檯小姐聞聲抬起頭來,打量著她,“你要應徵哪個職務?”

“我要應徵洗碗。”柯一蓉遞出網路登的求職欄給她看,“陳經理在嗎?這裏有寫應徵者必須向他報到。”

“每個人來這都需要跟他報到。”她的話語藏有濃厚的曖昧。

聽到這席話,柯一蓉猛抽一口氣,難道真的是“做黑的”?她腳底抹油,準備開溜。

腿才正要抬起,腦海立刻浮起……

時薪兩百元,做小姐肯定不只這個價碼,若真的是要請人洗碗、跑堂,自己就這麼走掉而喪失機會,到時不只懊惱而已,可是會殺了自己。

事情還是當面問過陳經理比較好,萬一苗頭不對,立即抽身還來得及。

柯一蓉擠出聲音問;“那陳經理在嗎?能否請你通報一聲。”

“你大概沒跟他約吧,他十分鐘前才走出去,過一會會回來,你是要在這邊等他,還是改天再來?”

柯一蓉躊躇一會兒,來回一次就要花六十幾塊的車資,這麼白走一趟實在不劃算。

“他什麼時候會回來?”若時間不長的話,她在這裏等,也可以評估一下這裏到底在經營什麼行業。

“大概一、兩個小時吧。”櫃檯小姐不在乎似的說著。

那還好,她指著不遠處的沙發,“那我在那邊等他,若他回來請記得告訴我一聲,謝謝。”

下班就直接過來的柯一蓉肚子開始餓起來,好在她有先見之明,先去買了禦飯團與牛奶,率性的她完全不顧櫃檯小姐投來異樣的眼神,大口大口的享受著她簡易的晚餐。

之後陸陸續續不知是不是應徵者,連問都不問就一屁股在她身邊坐下,抽起煙來,她仔細打量她們,瞧她們個個打扮花枝招展、濃妝豔抹。害得她皮膚起了陣陣疙瘩,再低頭瞧瞧自己的裝扮,正式套裝顯得拘謹且古板,顯得非常唐突與怪異。

一小時已經過去,天色越來越晚,灑落的月光開啟魔咒,每個走進門的女孩仿佛童話中的仙杜拉,一個比一個妍姿豔質,穿著一個比一個開放,不論前胸、大腿、後背,都有包覆不住的辣勁。

她們走路的樣子像模特兒般一搖一擺的扭進來,她仿佛來到王子選妃的晚會,只是不知何人能幸運雀屏中選。

喔!男人在這裏,怕是樂不思蜀、流連忘返。


“斐總,你在看什麼?”

“力鑫公司”林副總勤快的給坐在對面的斐宸珺倒了杯XO後,抬頭一看,發現他的目光又往門口瞧去,一副魂不守捨的樣子,也不禁好奇地跟著往門口張望。

門口沒什麼,只坐了幾名女子,難道斐總喜歡有粉味的?

好吧,待會把她們全叫過來,只要斐總高興,要多少女人都可以,反正花的也是公司買單。

林副總機伶的對服務生吩咐幾句話。

看到外頭熟悉的身影,斐宸珺黑眸裏冒出兩簇火焰。

該死的女人,挺著肚子來這裏做什麼,難道她不知道這裏是男人專屬的天堂?

“斐總。”

一直得不到他的回答,林副總小心翼翼的問:“外面是不是有你的朋友?”他代表公司來談有關並購的細節,當然任何細微的動作都要特別注意,唯恐得罪這金母雞、財神爺。

“沒有,我看錯人了。”嘴上雖是這麼說,鷥猛的黑眸還是有意無意的注意門口的情況。

“斐總,這裏的小姐是臺北酒店申首屈一指的,不管什麼國家類型應有盡有,不曉得斐總喜歡什麼口味?”林副總搓搓手諂媚的等待對方的裁示。

“不要搞這些,我是來談正事的,不是飲酒作樂。”談生意難免要領教酒店特有八爪魚的功夫,興趣早被磨盡,剩下只有厭煩而已。

被他冰冷的黑眸瞪視,林副總惶恐的馬上切入正題,“斐總,這次的並購案我們方董開價一億美金,不曉得你意下如何?”

“一億?”黯黑的眸子魄力驚人,比刀劍還危險犀利的直射過去,“我只能出市價的一點五倍,若方董覺得不合理,你們可以找銀行估價看看。”想獅子大開口,門都沒有。

斐宸珺的眼光又偷偷移開,他也不知自己為什麼特別留意她,甚至會擔心她。

擔心什麼?非親非故的為什麼要擔心?

他突然煩躁起來。

是因為上次的車禍,還是自己的道德觀認為良家婦女不該涉足不良場所,所以才會有煩躁的情緒。

應該是這樣。他為自己找到很好的理由,企圖將一顆擺蕩的心安定下來。

“那……能不能再提高一點,市價的一點八倍?”

“為什麼?”斐宸珺駭人的目光一閃,林副總感覺自己的脖子像是沁出一條血絲,“我開的價償還掉你們欠銀行的債還綽綽有餘。”

林副總??不安的說:“我……我們方董希望還有資金能……能東山再起。”

“是嗎?哈哈……”斐宸珺爽朗的笑聲在空氣中傳開,“據我得到的消息不是這樣,企業家就要有企業家的胸襟,告訴你們方董,今天我就開價市價的一點五倍買你們公司,不要以為揮霍習慣就不能忍耐困苦的生活,大小老婆自己去解決,別想奇盛財大勢大就當搖錢樹來搖,我可沒有閒錢幫他養家。”

被他這麼一嘲諷,林副總訕訕的傻笑,心裏卻苦哈哈的。任務失敗,回去准會被老董K。

斐宸珺翹著二郎腿,一派輕鬆的模樣。

“你們還可以考慮接不接受奇盛所開的條件,若不滿意,反悔也還不遲。”聲調有如以往的溫和,不帶有一絲火藥味,卻讓人感到喉嚨被掐住,喘不過氣來。

恐怖的寂靜仿佛潮水般漫近兩人,短暫的兵戈相見攻城掠地,敵不過斐宸珺的氣勢,林副總豎白旗投降。

“斐總有話好說,不要生那麼大的氣,我也是領人家薪水,替人家辦事,若有得罪請多多包涵,來,喝點酒消消氣。”男人一旦黃湯下肚,再加上美女相陪,很多事情就好商量。

只是怎麼小姐還沒來?林副總肚子裏一把火,賠笑的笑容說有多僵硬就有多僵硬。

“不用。”斐宸珺推掉他遞來的酒杯。“力鑫派你來沒有誠意,再說什麼也顯得多餘。”看到有人使強,而她好像不肯就範,他的黑眸裏一下閃著極強烈的巨光,足可媲美兩個行星相撞時所產生的爆炸力。

“不是這樣,我們方董……”林副總亟欲解釋,沒想到他徒然起立,憤怒的大步跨前,筆直朝門口走去。

看他憤怒的樣子,林副總不敵大意,馬上尾隨而去。他就知道他這次任務會失敗,誰叫他應付的對手是出了名的冷漠犀利,不講任何情面的奇盛總裁。


“過來,有客人需要你打聲招呼。”猝不及防,一雙大手粗魯的抓住柯一蓉細瘦的手臂,蠻橫的要引領她向前。

“你在幹什麼?我是來應徵洗碗人員,不是來陪客人。”

柯一蓉使勁的想把手抽回來,這一拉扯,在外人看來仿佛流氓強欺女人似的。

“我們不是要你跟客人上床,只是打聲招呼就可以。”

若不是客人要求坐在這一排的小姐全部過去,憑她的姿色,在人間美味不要說當小姐,連坐在櫃檯的資格都沒有,現在難得有機會見見世面,幸運的話還可以領個數幹元的紅包,天下掉下來的大好機會還推著不要,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柯一蓉拼命的掙扎大喊,“不要,我要回家,我不要應徵了,放手放手。”

瞧他們的態度,難保錄取以後不會被逼得要下海,真恨自己為了貪圖幾百元,浪費那麼多時間在這吳等待,這還不打緊,最怕的是自己不能脫身,將寶貴的貞節給丟了。

“去見見就好,又不會少一塊肉,你看別人不像你拼命反抗,乖乖聽話的走進去,才不會平白受苦。”又不是叫她上斷頭臺,怕什麼勁呀!男人生氣的使勁猛拉,完全不顧忌她是女人。

“我又不是那些人,我不要……”刺耳尖叫聲引來眾人注目。

“放手。”渾厚的嗓音切入,短短的兩個字冷得像冰柱,直射向男人胸前。

女人的尖叫聲愕然停住,而粗魯拉人的男人也楞在一旁,時間仿佛被凍凝住。

“先生……”男人被他的氣勢嚇得鬆開手。

柯一蓉止不勢的身子往前跌,她可以想像下一秒,她臉恐貼在地板來個狗吃屎。

誰知半路被一隻健臂攔腰拖進一個寬闊的懷裏。

“這麼不小心,當心寶寶被你跌掉。”

寶寶?我哪有寶寶!柯一蓉想出口糾正,話才到嘴邊,腦中突現一道閃光——

好熟,這麼冷的聲音,難道是……

不會吧?他不會也在這裏吧?到嘴邊的話緊急煞車的結果,兩排牙齒咬到舌頭,痛得她彎下身。

真是冤家路窄,每次碰到他自己都會受傷,他簡直是掃把星,遇到他仿佛一切厄運的開始。

可是她除了生氣之外,還有一些失望,失望他也會來這種地方尋歡作樂,標準的滿口仁義道德,實際上卻是個偽君子。

她心底的暗處裂了一條縫,泛出陣陣酸楚。

“你沒事吧?”

斐宸珺趕緊扳正她的身體,蹙著眉掃描她的臉,攬著她腰側的手用力到差點揉碎她,聽似平淡的口氣有著明顯的焦急。

“我沒事。”她那雙滴溜溜的眸子被他幽黯的目光逮住,趕緊垂斂下來。

他真的很帥,拿掉墨鏡的臉竟然俊成這樣,簡直罪過,高鼻大眼仿佛是混血兒般刀削的輪廓,訴說他有著堅毅的個性。

這男人簡直是誘人犯罪的魔鬼。

柯一蓉瞧著自己的鞋尖,掩飾自己的心虛與更多的失落。

“我是說寶寶沒事……謝謝你喔,要不然寶寶就慘了。”她裝模作樣的撫摸自己的肚子,猶如裏頭真有個小生命似的。

“我是問你昨天看完醫生,身體有沒有事情?”

“沒事,醫生說我好得很,寶寶也非常健康,一點事都沒有,請你不要擔心。”

柯一蓉傻乎乎的陪笑著,她怎麼可能跟他說,她沒去看醫生,當他那台刺眼的轎車載她到醫院,然後消失在她眼前,她也從醫院門口離開省下幾百塊的醫藥費。

“是嗎?”他怎麼覺得她有言不由衷的味道,“你怎麼會來這裏?”

“你能來,我為什麼不能來?”

斐宸珺看她一臉孩子氣的抬高下巴,輕摸她的臉頰,“別這麼說話,會讓人看笑話的,你是不是懷疑老公偷腥,來這邊抓包?”

他的碰觸讓她感到陣陣異樣的酥麻,讓她心動神搖,腦筋一片空白,反射性的說出話來。

“老公?不是,我是來這邊應徵。”

細若蚊蚋的聲音竟然也傳進他的耳裏。

斐宸珺原本放鬆的表情陡地一沉,不悅緩緩染上他的眉宇。

“你說什麼?應徵?”該死,這女人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偏偏自己又對她如此在意,讓他也覺得不可思議。

她發現自己出了大批漏,急急解釋,“我是說我老公現在……”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

“斐總,她是……”

林副總驚訝的站在旁邊看了好一會。斐宸珺關懷至極的,仿佛對待自己的心上人,而令人震驚的是兩人的對話……

寶寶,這是暗示什麼,這女人是他的情婦?妻子?未婚妻還是女朋友?為什麼他所收集的情報獨漏這一項?

大膽揣測著對方的身分,林副總天馬行空的想像各種情況。

“斐總,可以介紹給我認識……”

“不必。”

斐宸珺一雙鐵鉗般的手抓住柯一蓉的腰,在眾目睽睽之下硬是將她帶了出去,那股保護的姿態昭然若揭,看得林副總捶胸頓足,大歎自己辦事不力。

“斐總,你要去哪裡?我們事情還沒談完,斐總!”林副總在他背後高聲呼喊,但離開的人還是在他眼前消失。

臺北本來就是不夜城,越晚越熱鬧,陣陣涼風吹拂,散去大白天的暑氣。

吸了口涼風,斐宸珺頓然清醒,他不知自己為什麼這麼做,他從來沒有這麼失態過,卻沒想到為了這女人破例。

她竟對自己有那麼大的影響力,這重擊到他。

“謝謝你救了我。”

說到這,斐宸珺本來已消滅不少的火氣頓時燃起。

“你在這裏做什麼?難道你不知道那間是臺北有名的……有名的飯店嗎?去那種地方應徵?一個孕婦去應徵那樣的工作,簡直會笑死人。”

他看不過差一點死在自己輪下的女人,在他眼前跳入火坑,早知道這樣當初乾脆輾死她算了,免得礙眼。

柯一蓉絞絞手,低頭看著自己腳尖,仿佛做錯事情的小孩,不敢面對大人的責備。

“我……只是在找工作,網上登的是要找洗碗工。”

“洗碗工?!這你也相信?你到底是幾歲,連三歲孩子都知道是騙人的,你竟然相信。”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是不是騙人的。”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只剩氣音。

斐宸珺光是看她動了嘴唇,就知道她又說什麼話。

他整個人猶如噴火龍,想將眼前的一切景物全部燒到片甲不留。

“即使真的又如何,一個孕婦到那種場所工作成何體統,有缺錢缺到這樣子嗎?”

“那你呢?你到那種地方就可以?難道也是去那邊工作,我知道了,你的錢是在那邊賺的,所以才可以買得起頂級轎車。”

柯一蓉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腦中只閃過有女人爬上他的身體、撫摸他的臉,一股莫名的酸意就在喉間滾來滾去,心頭煩躁得緊。

斐宸珺被她的話氣得鼻翼賁張、血脈急湧。

這女人簡直不可理喻,關心她竟然還詆損自己,暗示他在做牛郎的工作,好啊!這樣囂張的氣焰、跋扈的個性,不好好教訓怎麼行。

“你家住哪裡?”

“幹什麼?”她口氣惡劣的回應。

“告訴你先生你今晚找的工作內容。”

柯一蓉原本圓大的雙眸,聽到這些話睜得比凸眼金魚還要大。

瞧她還是沒反應,他誤以為她不屑回應,“不說沒關係,我找人調查。”

找人調查?

她囂張的氣焰立刻收斂,像個受人欺淩的小媳婦,哀哀怨怨。

“不要調查,更不要問我住在哪裡,我是可憐的人。”她的頭越來越低,垂下的睫毛讓眼前多了一道密密的陰影。

“可憐?”哼!瞧她剛剛的模樣,哪真可憐。“我覺得你先生才可憐。”居然娶到這樣的妻子。

“我沒有先生……他死了,所以我才要出來賺錢養小孩。”她說完還故意擠出幾滴眼淚。

原來是丈夫去世了。

斐宸珺本來憤怒的臉色漸漸平緩下來,閃過一絲愧疚。

看他表情的變化,柯一蓉更加把勁演起戲來。

“更何況我來這邊只是應徵洗碗的工作,他給的時薪比較高,不是你腦中想的齷齪事。”她憑勞力賺錢,有何見不得人。“要不然你公司有缺人的話,我給你請,時薪比照這裏就可以。”

“你很缺錢?”

“嗯。”

“這是我的名片,明天你過來找我,我會給你一份工作。”這女人能輕易的撩撥他的情緒,打破他以往的慣例,他決定要抓在身邊,好好的研究一番。

“工作?”

她開個玩笑他還全當真的?不行她已經有工作,現在缺的是兼差的工作,但她不能說,否則就沒有苦情女的味道。

“能不能換些實際一點的。”像錢啊,“我這個月比較困難,所以……”

她厚臉皮提出要求,好彌補她今晚的損失。

她心裏歎口氣,想拒絕,但手卻往口袋的錢包摸去。

“這裏有一萬元,節省點用,明天早上九點我在辦公室等你,還有,這些錢會從你的薪水扣,不要有白吃午餐的心態,要我送你回家嗎?”

“不用。”開玩笑,怎麼可以讓這凱子知道自己的窩,萬一穿幫那不就完了。“謝謝你,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她說完三步並兩步走開,沒有瞧見背後那雙深邃的眸子如雷達般鎮定她。

更沒注意到她隨手一扔的名片,上面的地址……

敦化北路100號

那竟是她現在上班的地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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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早上五點,天色乍亮,空氣中充滿清新與涼爽的氣息,有別於午間的燥熱、晚上的黑暗,一股活力朝氣讓人心曠神怡、神清氣爽。

花兒沾帶一二兩滴水珠,是昨晚跟夜兒離別所流的淚跡,小鳥也起個大早,忙碌穿梭著覓食,找到食物時不禁高聲歌唱。

早起除了鳥兒外,做早操的人、賣早點的人、送報、送牛奶,以及準備大考的學生,一起呼吸一天最乾淨的空氣。

柯一蓉騎著新買的摩托車,穿梭在社區的小巷裏。展開如陽光般的笑容,跟每一個早起的居民打招呼,仿佛對待自己的家人般親切。

她精神抖擻的挨家挨戶送著報紙。

驀地——

一個穿著運動服,踩了雙名牌慢跑鞋的身影,從她眼前直往社區裏最大間的房子跑了過去。

那棟房子她想染指好久,只可惜以她的人脈關係無法打聽是誰住在裏面,送了好幾天報也沒剛好遇到有人進出,現在她終於看到——

肥羊,一隻非常大的肥羊。

眼尖的她加足馬力往前沖去,企圖攔下心中的肥羊。

因為這社區幾乎八成以上都是她的訂戶,只有他這少數的漏網之魚,而她每促銷一份報紙,就可以從中抽成,這會肥羊就在眼前,她怎麼可以放過。

“先生,先生……等等。”

柯一蓉大聲呼喊,“能不能耽擱你幾分鐘。”

聽到她的呼喊,穿著白色運動服的男人放慢腳步,緩緩停了下來,奇怪的是他像定格般佇立在原地,既沒轉身也沒進門。

“只耽誤你幾分鐘、幾分鐘而已。”下車的柯一蓉面露諂媚的笑容,沒注意到男人的背影有多麼僵硬。

“先生,我想請問你有沒有興趣訂閱一份報紙,我們報社這個月有促銷方案,如果訂一年送國內旅遊券,訂兩年的話再加送一台變速腳踏車,這樣一來,除了慢跑之外,你還可以騎騎腳踏車。”

看他連動都不動,柯一蓉再加碼更加把勁鼓吹,“若你願意的話,除了以上的優惠,我還送你一份小小的禮物,不曉得你有沒有興趣……”

“我有興趣。”

聽到他的回答,柯一蓉喜出望外,連忙將隨身帶著的訂單拿出來,只是她覺得這新訂戶的聲音好熟,好像在哪邊聽過。

當男人慢慢轉過身來,她不禁倒吸一口氣。

怎麼會是他!

她推銷員的嘴臉一變,換上訕訕的苦笑,尷尬的擠眉弄眼,“真巧,嘿嘿……我們真有緣,昨晚才見面,今天早上又遇到了,嗯,不打擾你運動,再見。”

她只要跟他靠近,整個人就變得非常不對勁,胸口發疼心跳加速。

再這樣下去,她一定要去看醫生,那就得花好多醫藥費,為了避免無謂的開銷,她必須對他敬而遠之,躲得遠遠才好。

她話剛說完猶如孫悟空駕著觔鬥雲,以跑百米的衝刺速度向摩托車沖去。

“站住!”

斐宸珺嘴角一揚,率先將她摩托車鑰匙扯了下來。

“你幹什麼?我還有報紙沒送完,把鑰匙還給我。”柯一蓉氣呼呼的鼓著腮幫子。

“幹麼躲我,又在做什麼壞事?”他的黑眸眯起成細縫,進射出危險的光芒。

“我……哪有躲你……你想太多了。”柯一蓉結結巴巴的反駁,臉上升起兩片紅雲。

之前看到他穿著西裝猶如教父電影中的黑社會老大,陰沉、桀傲,讓人不禁對他害怕起來;可是現在……一身運動服,看起來既休閒又俊逸,配上偉岸體格,加上陽光般的笑容,更顯得魅力無窮。

又來了,她的心臟又開始怦怦跳個不停,仿佛要從喉嚨跳出來般,怪異得很。

“沒有。”

他才不信。“你不是想推銷報紙?怎麼推銷到一半就掉頭落跑?”他環著臂,等待她的強辯說詞。

“我……我只是想到忘記拿訂單的表格,要騎回去拿。”她勉強掰出個理由。

她要強迫自己不能看他,再看下去她一定得心臟病。

只是她的眼神就是有意無意的往他身上溜去。

她怎麼會有一種既興奮又害羞的情緒?柯一蓉越來越搞不懂自己。

“是嗎?”升高的音調說明他不相信她的說辭,突然——他發現地上有樣東西。

“是呀!”她點頭如搗蒜的陪笑著,要裝傻她最行。

“這不就是訂報單嗎?”他從地上撿起一張表格,得意萬分的炫耀他手中的證據。

柯一蓉臉上浮出幾條黑線,連忙搶過他手中的表格,“喔,大概是掉了,謝謝你。”

自己睜眼說瞎話的功力似乎越來越好,連被人當面拆穿,也臉不紅氣不喘的,她佩服自己。

斐宸珺深邃無底的黑眸閃著無名火光。

“你到底兼了幾份工作?”他口氣惡劣得仿佛質問犯人,聲音大到一旁的雀鳥都停止嘈雜。

幹麼這樣質問她?仿佛她是無惡不作的殺人犯。一掃剛剛尷尬的情緒,她也爆出原本火爆的脾氣。

要比凶、比眼睛大,比就比,誰怕誰!

她抆著腰,一副潑辣樣。

“不多不少,三個,晚上那個已經被閣下破壞了。”接著伸出手,“機車鑰匙還我。”

路上的人紛紛停下腳步,對對峙的兩人指指點點。

他們不知道平日笑容滿面的柯一蓉會發這麼大的脾氣。

斐宸珺的臉色更沉。

“你是孕婦,你父母難道不知道你的工作情況?”

做這麼多工作,普通人都吃不消,更何況是一名帶著球跑的孕婦。

換作平常,他也只會當作故事聽聽,反正世界上可憐的人很多,救也救不完,唯獨這個女人……

柯一蓉不甘示弱也吼了回去。

“他們知道又如何?紈?子弟哪能知道平民百姓的悲哀,家裏急需要錢的滋味你有嘗過嗎?若沒有嘗過就沒有資格對我大呼小叫。”

他的話觸動她內心暗處的痛點,像是有根針對灌滿氣的氣球狠狠的紮下。

斐宸珺暴怒表情散去,輕歎一口氣,“我不是叫你到我公司工作?”

“你是老闆嗎?即使是老闆,用我這樣經驗不足的人薪水一定很少。”

“你要多少薪水?”

“我不貪心。”她伸出五根手指頭,“這樣行嗎?”她兩份薪水的加總就是這個數字,現在的社會,連一個碩士也沒辦法領這麼多錢,何況她只是一名小小的學士。

“你早上九點到公司報到,至於薪水部分,就依你所求。”

這番話說出口,斐宸珺自己也不敢相信,他壓抑自忌頭的異樣感受,理智的告訴自己,他只是同情她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絕對沒有。

什麼?她沒聽錯吧?

她用力拍拍臉頰,確定自己不是在作白日夢,天呀!她走了什麼狗屎運,遇到人人求之不得的財神爺。

抬頭看天,看看是不是裂個縫或者將塌下來,否則這等奇跡怎會降臨到她的身上,簡直不可思議。

“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仔細想想,從一開始到現在,他一直都在灑錢給她,這等好康的代志,告訴別人也不可能相信。

對,為什麼?這個問題他也很想問自己。

瞧她沒有女孩子該有的樣子,臉上滿足拼命工作後的疲倦,只有那雙眼睛,令人不禁想多看幾眼,感受秋光波動的光彩。

可是這等條件的女人,在街上亂抓一把都有,甚至比她漂亮,為何他會對她特別注意?

暫時找不到解答的他隨便找個理由,“因為我是位善心人士,看到孕婦為生活操勞於心不忍,只好出面解決困難。”他的頭上仿佛有一個光圈,“我給你的名片還在嗎?”

“名片?”什麼名片?

她想起來了,昨晚她將名片當作垃圾丟掉。

“在……在我家裏。”柯一蓉沒有勇氣坦承。

“你叫什麼名字?”

“幹什麼?”她防備的反問。

真是個笨蛋,“你不說名字,我如何交代櫃檯小姐你要過來。”

“木可柯,一二三四的一,芙蓉的蓉,柯一蓉。”

她已經有心理準備接受他的嘲笑,從小到大她的名字被人笑過千萬遍,她已經麻痺不在乎了。

斐宸珺沒笑出聲音來,但笑是他此刻唯一的表情。

“柯一蓉,取得真好,令人一聽永不忘。”標準人俗名字也俗,用在這小姐身上真是貼切。

笑!最好把下巴笑掉好了。柯一蓉不禁暗自詛咒著。

可是他的笑容讓她的心又少跳半拍,她握緊雙拳,等待那不舒服的感覺過去。

噢!NO。帥哥對她而言是免疫的,她只對鈔票感興趣而已。

柯一蓉強壓心頭異樣的感受,說服自己是受早餐沒有吃所影響。

斐宸珺不知道她的心思,輕緩地道:“一蓉,名片上有公司的地址,你到公司後直接找一樓櫃檯小姐,她會帶你到我的辦公室。”深深看她一眼,將車鑰匙丟還她,“九點,不要遲到。”

他拋下話後就走回屋裏,準備洗去一身運動完的汗臭味。

看他在自己的視線內消失,柯一蓉搓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一蓉,別這樣叫我,我承擔不起。

從他嘴裏吐出她的名字,她內心起了一陣騷動,強壓心頭的異樣,她喃喃道;“我才不會去,去你公司上班,簡直羊入虎口,不知死活。”

雖然高薪資很誘惑人,以前的她會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但現在不一樣,畢竟跟他在一起工作……她懷孕的謊話一旦被識破,他之前給她的錢必然得吐出來。

不知為什麼,她下意識想躲著他,甚至有點害怕看到他,仿佛一看到他自己的心就會慢慢淪陷下去。

柯一蓉搖搖頭,首要之務先將未送完的報紙送完,然後向主管請求換別的路線送報,她不想以後再碰到他。

可惜天不從人願,冤家就是註定要在一起。


一個月後

快快快!

柯一蓉一邊咬著土司,一邊穿著外套,再用腳勾來鞋子,快速地打理一切。

囫圇吞棗的將土司吃完,她騎上摩托車,用最快速飆往捷運站,看到黃燈就催緊油門,遇到紅燈就用左右觀看法,沒車就沖。

很幸運的這次闖紅燈沒有發生車禍,千鈞一髮趕上捷運,分秒無差的趕上平常的作息時間,胸中舒了一大口氣,慢慢調勻紊亂的呼吸,好好享受幾分鐘的悠閒。

到了公司大門前,她胡亂的用手指爬了爬頭髮,把稍微淩亂的發絲弄整齊,再用橡皮筋固定,接著跟同事一一道早。

她完全沒有發覺,在她進公司時,有輛黑色賓士裏頭有人在偷偷觀察她,她的一舉一動都落入對方眼簾。

“終於來了。”斐宸珺看著手錶,時間指著七點五十五分,他不禁蹙眉低喃。

這小女人竟然一直不來找他,連送報的工作也辭掉,人好像空氣般消失不見,害他擔心了好幾天。現在終於找來了,他的心頭雀躍難停,這樣不同以往的異樣情緒他還是第一次,他愣住了。

“董事長。”

司機公事化的稱呼,打斷斐宸珺的沉思,“要不要開進去?還是到別處隨便晃晃,晚一點進公司?”他誤會斐宸珺的想法,好心的出著主意。

現在是上班時間,車潮非常多,不能臨時停車,若被交警看到,恐怕又是一張紅單開下來。

“開進去。”

斐宸珺又恢復以往平靜無波的神色。心思卻轉個不停。

看到她,既驚又喜,他再也不能忽略心底的聲音。

他在乎她,非常在乎,這渴望的心情他一定要弄得水落石出才能罷手。

以往的經歷告訴他,任何小小的情緒波動都會影響未來的事物發展,他一向實事求是,勇敢面對。

他要好好想一想,如何將她栓緊在自己的身邊,厘清自己的感受,或者自己陷了多深。


換了東家,現在公司上上下下所有員工都有別以往的懈怠,每個人都懷著忐忑的態度處理事情,放鬆聊天談話的情形已經少見,戰戰兢兢的處理每一件公事,唯恐自己會有如主管的命運般——下臺一鞠躬。

辦公室靜得連針掉落在地上也可以聽得到,柯一蓉來公司這麼多年,不得不對這位新主人、新作風豎起大拇指,果然是有一套,能在短短幾星期把公司整頓成這樣,真是厲害啊!

叮噹叮噹。

鈴聲響了,二十分鐘的飲茶時間開始。這是公司首創先例,上、下午時段開闢一個飲茶時間,這段時間裏放鬆心情,伸伸懶腰、泡泡咖啡,做私人的事或交換情報。

到處可見一小圈、一小圈的小團體,在交換所知的情報。

“我們新的總裁聽說還沒有結婚。”

“真的嗎?”有人開始興奮的尖叫,仿佛這消息足以讓她們平步青雲,演出麻雀變鳳凰的戲碼。

“對對對,我的消息絕對沒有錯,你們想想看,這麼多金、英俊又年輕的單身漢,我們不好好把握怎麼行,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我們的機會比任何名門閨秀、豪門名媛還有希望。”

“沒錯,說的沒錯。”有人附和,“肥水不落外人田,總裁要娶只能娶我們公司女職員。”

柯一蓉好笑的聽著她們的對話,她不禁搖搖頭,難道她們不知道錢可以自己賺、自己花,出出入入隨心所欲,比起入主豪門,雖衣食無缺,經濟不虞匱乏,但一舉一動都要受管制,錢的出入或許也不例外。

她人生的準則是;寧可辛苦點,但一切事情都可以由自己掌控。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淑女花錢自己的最好。

不想跟她們繼續瞎起哄,她從抽屜裏拿出又買的早餐,大口大口吃起來。

突然,本來像是菜市場的空間,一瞬間寂靜無聲。

柯一蓉沒有發現這個異樣,當她專注某件事的時候,天塌下來也懶得理,她現在整個心思都在食物上面,無空去管其他雜事。

休息時間只剩下一兩分鐘,再不吃完,這早餐就要丟掉了。

她大口大口的咀嚼,感覺空虛的胃因吞咽食物而舒服多了,不像剛才饑腸轆轆,陣陣胃酸猛冒,挺不舒服的。

“柯一蓉。”

隨著這個聲音響起,整個辦公室變得嘈雜無比,甚至有人大聲尖叫,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柯一蓉怔了一下,這聲音好熟悉好熟悉,她頭皮突然發麻起來,原本已經舒服的胃又開始造反。

不會吧?!她慢慢的抬頭,才瞧一眼,她腦中一片空白。

真的又是他!這個陰魂不散的臭男人,他怎麼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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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她張開嘴巴,扯開喉嚨準備大聲尖叫,完全忘記吞咽到一半的動作。

“啊……”

她一開口,原本在嘴巴的食物,順勢滑了下去,卡在喉嚨裏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嘔,天啊!她快吐出來了。

“你怎麼了?”

斐宸珺一個箭步往前沖去,好死不死的,被噎住的柯一蓉胡亂伸手一抓,將早上所吃的食物全部往他的凡賽斯西裝吐去。

嘿嘿……

看到這一幕辦公室的人尖叫聲此起彼落,震得辦公室的玻璃隆隆作響,場面有如世界末日般。

“怎麼會這樣?”

“天啊!她死定了。”

所有人吱吱喳喳說著預言,就是沒有人有勇氣向前幫忙。

但趙小玲不愧是柯一蓉的好友,抽起幾張面紙遞給她,關懷的問:“你怎麼了?是不是吃壞肚子?”

柯一蓉搖搖頭,虛弱的回答,“我沒事。”總不能說她是被嚇吐的,全辦公室的人都在聽,傳出去她還能見人嗎?

“這是害喜的自然現象。”

“害喜?!”

眾人譁然,紛紛把視線轉到發言者身上,沒想到竟是他——

女員工最新的偶像,公司最有身價的男人,斐宸珺。

尖叫聲再次響起,所有的玻璃再被這高分貝的聲音一震,開始出現裂縫。

總裁是怎麼知道?

這肯定是本年度公司最驚悚的八卦,說什麼也要把事情前後挖出,發揮媲美狗仔隊的本事。

“我說一蓉,你懷孕怎麼沒跟大家說一聲?”甲同事率先發問,“可以讓大家沾沾你的喜氣。”

“對對,我家有些小孩子的衣服還可以送你,讓你省下一筆。”

“小孩子現在幾個月啊?”

“孩子的爸爸是誰?怎麼沒聽你說過?”所有同事全部靠近過來,一副沒逼出滿意答案誓不甘休。

“一定是浩東的。”

斐宸珺聽到男人的名字,心裏一震,待會要好好調查一下。

“原來是這樣,所以你才會拒絕我的求婚。”羅浩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難過佳人心有所屬。

“不是小羅的,那會是誰?”

“對,是誰?”

柯一蓉被質問得頭昏腦脹,只覺腦中仿佛有千萬隻蜜蜂在嗡嗡作響,原本就暴躁的脾氣已蓄勢待發,她掄握著拳頭,強壓心中的不快。

可惡,他竟在旁邊作壁上觀,害她被同事輪番質問,這個仇她一定要報。

“我知道未婚懷孕是很難受一件事。”

同事有人於心不忍,知道在大眾面前公開自己的隱私一定不好受,拍拍她的肩,表示支待。

羅浩東將手搭放在她的肩上,“你給我一個答案,讓我死得瞑目!”

斐宸珺看了只覺得那只手很礙眼,恨不得將他剁下來。

“你放手。”他眼神沉了下來,鐵青的臉色罩上一層寒霜。

“我不放、我不放。”羅浩東像失去理智猛搖柯一蓉的肩膀,“我今天一定要知道答案,一蓉,你肚裏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誰?”

柯一蓉緊握著拳頭,青筋因用力而暴得更突出。都是他,都是他害的。

怒火在眼瞳中狂燒,流竄到每一條神經與血管,放肆的奔騰在她的全身。

“你快放手。”她是孕婦,哪受得了他這麼用力搖晃,斐宸珺怒火中燒,燃起熊熊的火焰。

羅浩東對他的話置之不理,堅持得到答案。

柯一蓉的怒氣再也壓抑不住,抬手一指——

“就是他。”

她要報仇、她要報仇,要出醜大家一起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羅浩東楞了一下,無法反應所接受到的訊息。

“孩子的爸爸就是他!”

羅浩東鼓起勇氣順著她的手指往後一瞧——

天啊!尖叫聲四起。


整個辦公室瞬間受到音波攻擊,脆弱的玻璃再也承受不住。

鏗啷、鏗啷!

“怎麼會?怎麼會?”

“孩子的爸爸竟然是總裁大人!”

“難怪總裁會知道一蓉懷孕,原來……”

受不住刺激的羅浩東砰的昏厥在地。

“你們剛才說他是什麼?”柯一蓉不相信她的耳朵所聽到的消息,總裁大人?

總裁大人……

大感不妙的她開始默念南無阿彌陀佛,她只是單純想要報復而已,沒想到會踢到鐵板,惹上不該惹的大人物。

頓時她頭皮發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而她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非常蒼白,一副快要昏倒的樣子。

趙小玲輕扯她的袖子,輕聲在她耳邊細語,“你那一天發生車禍請假沒來上班,所以不知道他是我們新任總裁——斐宸珺。咦?你不知道他做什麼的,怎麼有膽談戀愛?改天有空能不能跟我說你們怎麼認識的,還有……你怎麼啦?臉色那麼難看,我說錯什麼嗎?”

柯一蓉已經無法回答趙小玲。

剛才接到的資訊炸得她頭腦當機,她感覺裏頭有千軍萬馬在奔騰,踐踏她每一個腦細胞。

他真的是總裁!

天啊!她再也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衝擊。

柯一蓉闔眼昏倒的?那,瞧見有人接住她的身子,一張若有所思的臉龐映入她的眼簾。

不!不要抱我,真是丟臉丟到家,讓我死了算了。

這是黑幕包覆她最後一個想法。


叩叩叩!

“請進。”

柯一蓉怯懦的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心虛地走進門。

誰叫她不知對方身分,就不分青紅皂白亂指一通,現在可好,禍已經闖了,看自己該如何善後。

看清來者是誰,斐宸珺深邃的眸子帶著莫測高深的笑意,“坐,身子好多了沒,下午要不要請假休息?”

柯一蓉被他溫暖的關懷嚇得頭低得更低,他是不是在暗示什麼?下午休假,是不是請我走路,以後不要來上班了?

不行,她需要這份工作,她現在是家裏的經濟來源,如果被開除了,他們一家三人只有坐困愁城,菜錢、電費、醫藥費林林總總開鋪接踵而至,所以說什麼她也不能被炒魷魚,爸媽都還要靠她。

她振奮精神的挺起胸來,扯開笑容的表情猶如包子被揍一拳的皺在一起,“我已經沒事了,不用休息。”

將她僵硬如石的表情收入黑眸裏,斐宸珺如溫水般的語調徐徐吐出,“很好,你有沒有興趣解釋剛才的情形。”他一副洗耳恭聽,屏息以待。

她吞吞口水,絞絞手指,“對不起,我一時慌了才胡言亂語,你……應該有聽說,懷孕的女人情緒比較不穩定,有時還會歇斯底裡、胡說八道,若造成你的困擾我很抱歉。”希望她的說辭能瞞騙過關,得到他的諒解。

她尷尬的一張臉漲得通紅,仿佛可以擠出紅色墨水。可以想像辦公室最新的八卦暫時還不會退燒。

“胡言亂語卻拖我下水?你認為這件事一句道歉就可以解決嗎?”斐宸珺佯裝斥責。聲調一如剛才,卻讓人膽戰心驚。

完了!

“是我不對,有眼無珠不識泰山。”柯一蓉抿抿乾渴的唇瓣尷尬的賠笑,“不知你就是總裁大人,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裏可撐船,若有冒犯請原諒,我只是……賀爾蒙不穩,腦筋一時秀逗,請原諒。”

卑微的乞求著,只要他能原諒她,多委屜自己都沒有關係。誰叫她自己識人不清、認人不明,活該受報應。

看她抿唇的動作。他的黑瞳變得又沉又深,有種想要咬一口的衝動。

他甩頭努力壓抑那股欲望,哼聲道;“意思是說,若我不是總裁,你就可以拖我下水嘍?”他挑她語病,話裏既酸又苛薄,試圖轉移剛才對她的欲念。“只要有人好欺負,你就拖他下水是不是?”

一想到其他人也有可能被她指到,讓他又不舒服起來,似乎有只名叫妒忌的蟲子,在他的心頭啃咬。

“不是這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會指你是因為……是因為你把我刻意要隱瞞的事公佈出來,我一時氣不過,所以……所以……”她想要報仇的物件只有他。

她不知道經她這麼一說,將他心頭的妒忌小蟲給趕了出去。

“喔!是這樣子的嗎?”

她的解釋讓他的怒火一下子全消,看她結結巴巴的模樣,心情突然好起來,興起作弄的念頭。

她看他似乎沒有再生氣,心情一松,道;“你想想看,一個未出嫁的女孩子,怎麼能讓人知道自己懷孕的事情。”反正早已撒下漫天大謊,不差這一點點,而這前後連貫起來,也讓人識不出破綻。

“可是事情鬧成這樣,不處罰你說不過去。”他的嘴角彎成迷人的線條。

“要處罰我沒關係。”她急亂的道。。“只要不辭退我或者減薪,要怎麼處罰都隨便你。”看是要掃廁所或加重工作量都沒關係,只要不開除她,什麼事情都好辦。

“我想一想……”斐宸珺手指抵著唇,“青蛙跳,不行!現在懷孕不能亂跳;裸奔,不行!會傷害男人的眼睛;吃特殊加料的食物,不行!萬一孩子出事了怎麼辦?我想的每一個處罰方法都因為懷孕而不能執行,我看……”

柯一蓉屏息等待,心臟卜通蔔通亂跳,就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我看就照原本的計畫執行好了,這樣既省事,又可以達到最好的處罰效果。”

他的話語釋放更明顯的戲謔成分,要不是她太過緊張,一定會發覺他的黑眸有著笑意。

什麼?他剛說什麼?她一句話都聽不懂。

她眨眨大眼,話裏難掩顫抖,“斐總,能不能請你解釋清楚剛才所講的話?”

“可以。”斐宸珺毫不掩飾的將笑容綻放在臉上,“我說孩子的爸就由我來擔任,你呢?就從資訊開發課調來做我的行政助理。”

啥?她沒聽錯吧?!

柯一蓉誇張的按著心臟,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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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柯一蓉傻眼的楞在原地,舌頭仿佛被貓吃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斐宸珺翻動手上的資料,圓滑的轉個話鋒,“懷孕幾個月呀?”

“什麼?”她一下子無法從震驚的情緒回復過來。

他的視線從手中的資料轉移到她的身上,笑意佈滿整個黑瞳,透著不明的幽光,閃亮得有點異常,“我是說你懷孕幾個月?”

冷不防跟他眸光相逢,敲醒她混沌的意識,她連忙扯開視線,垂下眸子,不想蓑對方看到她心虛的模樣。

“四個多月。”她期期艾艾的說,若仔細聽,語氣中有著顫抖。

“喔。人事資料上寫著你未婚。”斐宸珺手掌下擱著檔案夾,說明剛才他已經將她祖宗十八代全部探得一清二楚,這也才知道她早是他的員工,“能不能談談你孩子的爸爸是何方人物?”

柯一蓉咬咬下唇,“我不想談。”

開玩笑,她若編個謊言亂說一通,只要他真去調查就會被拆穿,倒不如不說,保持神秘戚,說不定將來被拆穿時還有圓謊的機會。

“這由不得你。”他修長的手指交握著,一副準備跟她促膝長談的模樣,“你將我的名聲毀於一旦,若打起官司來,柯小姐,你賠的可不只一個工作,還有一大筆的金錢。”

正中下懷,他踩到她最痛的點。

被他這麼一威脅,她只有投降,“我說……我說,其實……”她快速整頓腦中的雜亂思緒。

“其實……我……”再想不出來就慘了,一定要想一個既調查不出來,又可以引發他人同情心的說辭。

靈光一閃,有了,只是……

她鼓起勇氣,閉起眼睛,一副豁出去的樣子說;“我不知孩子的爸爸是誰,我是被……強暴的。”

她的話在他的心上劃出一條痕,雖不見血,卻也痛極。

斐宸珺蹙緊眉心,“你之前不是說他死了,怎麼現在又說你被強暴?”

糟糕!完蛋了。她趕緊圓過去,“這見不得人的事能隱瞞就隱瞞,難道還要大張旗鼓的對別人說道。”

他的眸光深幽難解,沒人能看懂他現在的情緒。

怕他還有懷疑,她抽抽噎噎著懇求他,“這件事……請你不要對其他人說。”

反正一世清白早已毀了,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橫下心來,豆大的眼淚從她眼角滑落,聲音因哭泣而輕微顫抖。

“若大家……知道……這個秘密,我倒不如……死了算了、死了算了……嗚……哇……”她突然掩面嚎啕大哭。

不過她的手指留了個縫,偷覦他的反應。

看到他黑眸一瞬也不瞬凝睇著她,像老鷹抓擒獵物般,她指縫闔了起來,用力咬住下唇,疼得勉強擠出好幾滴眼淚。

“所以我才不敢告訴他人,打算能隱瞞多久就隱瞞多久,而你這麼一說,害我都沒臉見人,我的清白是你毀的,為什麼我會這麼命苦?為什麼老是被男人欺負?”說完後還仰頭痛哭、捶胸頓足,扮演本土劇苦情花的角色,讓人不得不為她掬一把同情之淚。

“我命苦啊,我好命苦啊!”

她的哭聲震天裂地,不知情的人聽到,還以為裏頭正在嚴刑逼供。

她的淚水成功引起斐宸珺胸口一陣酸楚,他真恨不得將那名惡徒殺千刀、搓成骨灰,讓他屍骨無存,不得好死。

“好了,別哭了,再哭辦公室的人們又要咬耳朵、傳八卦。”他遞出手帕,溫柔擦拭她的淚珠。

“我自己來就可以。”他的行為害她不知所措,眼淚不再流,聲調帶著哭泣後的哽咽,臉上佈滿偷偷襲上的彩霞。

“拖你下水來,我很抱歉,希望你不會開除我,也不會跟我打官司。”錢是她的弱點,若不是因為它,她才不要一再的說謊。

斐宸珺聽完她的話,輕輕歎口氣,“這件事你倒不用擔心,我不會跟別人說,只是要替你守密,我也要相等的報酬才行。”

現在他終於察覺到自己的心意。

是喜歡,他喜歡她。

所以才會對她產生從未有過的情緒。

柯一蓉不明就理的望著他。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一雙水汪汪、靈動的大眼在佈滿不安時,更是添加我見猶憐的神韻,讓人恨不得抱入懷裏疼惜一番。

斐宸珺深吸口氣撇開臉不看她。

不能操之過急,慢慢來,事情都在他掌握下,一定會水到渠成。

“孩子……你想生下來嗎?還是另有打算?”

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的發問柯一蓉連想都沒想直接就脫口而出,“生啊!孩子是無辜的,犯錯的是另個男人,為何由孩子承擔罪過?”

或許她想法太天真,但她相信無論多麼嘴硬堅毅的女子,拿掉小孩在內心深處都有份苦澀與痛心。

“這樣。”

他低垂的眼眸裏閃爍著激賞的眸光,“你不怕以後找不到人嫁?”

原以為她會拿掉,沒想到卻決定生下,這份勇氣令他刮目相看,也順理成章加重心底喜歡的比重。

“這不用擔心,這年頭只要有錢,嫁不嫁不是重點,覺得沒有白活一遭才是重點。”

“看來我要對你重新評估。”

直勾勾看著她的眼神讓她心頭悸動,趕緊將目光移至他胸前的領帶。

“對不起,若剛才造成你的困擾我很抱歉,待會我會跟辦公室的同仁講,因我車禍後有些後遺症,偶爾頭腦會意識不清,才會隨便亂指。至於懷孕的真相就麻煩總裁大人幫我隱瞞。”說完後深深鞠了躬,誠懇的道歉及拜託。

“不要叫我總裁大人,我們見面那麼多次,也算是朋友,現在只有我們倆,就叫我的名字,斐宸珺。”!

“這樣不符合上司下屬的公司倫理。”要她叫他的名字,真是為難人。

“我以總裁的身分命令你叫。”斐宸珺既霸道又強硬的命令。

“我……”

“叫。”

她閉起眼睛,“斐宸珺。”

“很好。”他覺得心情非常愉快,感覺兩人不再生疏,有進一步的拉近距離。

“我還有工作沒做完,我想……”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才是上上之策。

“先別走,幫你可以,但我也要素求一項報酬才行。”他寬厚大掌當頭一壓,讓她無法動彈。

計畫才要開始、好戲才要開演,她怎麼可以一走了之。

柯一蓉眨眨大眼,她就知道事情不會進行得這麼順利,斐宸珺一定因為某種目的才會放過她。

現在她可要好好的應付他可能會給的任何難題。


“其實事情很簡單。”斐宸珺雙手環抱在胸前,一派輕鬆的倚靠在皮制沙發上,有著勝券在握的傲然。

“你在公司裏當我的行政助理,薪水調高至目前的五倍,另外,你必須在法律上當我幾個月的妻子。”他說得既沒岔氣,也沒口吃,仿佛這番說辭他已經準備好久,只差時機而已。

什麼?妻子!

柯一蓉停了好一會兒,才吐出心頭的話語。

“你在開我玩笑對不對?依你的地位、財富,還有這麼好的外在條件,不可能找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當你的妻子,說吧!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她在社會歷練那麼久,早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任何事物要嘗到甜頭都必須先付出代價,平白無故多了好幾倍的薪水,這背後一定有什麼詭計,不問個清楚怎麼可以。

“不錯,你還滿聰明的。”

紅酒薄人面、財帛動人心,以他的條件,相信很多女人會像蜜蜂看到花蜜一樣趕也趕不走,只圖眼前的利益忘了背後的陷阱,做出後悔一輩子的決定。

斐宸珺不掩飾自己的讚賞,“我在美國有一筆生意需要帶妻子才可以談妥,而你是最好的人選,這時間不長,只要六個月而已。”

最近公司想爭取一份美國的訂單,老闆Ian是個固執的企業家,他喜歡產品的代理是有家室的人,所以他才順水推舟將頭腦動到她身上。

聽他的說辭,柯一蓉還是不為所動。

“你只要在辦公室高聲一呼,相信我,沒有上千也有上百個女職員樂意擔當這個大任,她們的條件絕對比我好、比我優。”

她想,除非有不為人知的危險性,否則他不會找上。

便宜的生意莫貪,這道理她懂。

“你說的沒有錯,但這個,妻子的職位為期半年,半年後就終止契約關係,這樣的條件哪有人願意接受。”

“若去找風月場所的女子,又怕找到貪金的狐狸精,霸佔著不肯離開。所以你是最好的人選。放心好了,六個月後,你帶你的小孩,我過我的生活,這筆交易你做不做?”

斐宸珺將早備妥的檔,遞到她面前,等待她的回答。

“你不怕我假戲真做、死纏活賴、獅子大開口坑你一筆?”柯一蓉一雙大眼綻放奪人的光彩,“說不定我就是見過太多世面的滑頭女郎,你不是領教過我嗜錢如命的本性?”

“你不是那種人。”斐宸珺黑眸中的篤定,讓人無法直視,“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你雖嗜錢如命,但自有原則在。”

早上送報、晚上想兼差洗碗工,全部靠勞力獲得,在這現代社會,這般賺錢的速度真的有如烏龜走路,慢得很。

但積沙成塔、積少成多,願意用時間來累積一切的她不得不讓人佩服。

除了這個原因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就是一旦厘清自己異樣的情愫,他哪肯放她走。

她搖搖頭,“你的眼睛一定有問題,我嗜錢如命不是你……”

“你愛錢的原因我知道。”斐宸珺打斷她的話,“你的主管說你父親前陣子中風,家裏經濟重擔全落在你身上。而另一個小生命的誕生,想必也會加重你的負荷,而你只要和我簽約六個月,就比你工作兩年的年薪還多,這機會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你調查我?”

“我有權查看我員工的人事資料吧?”

“我還是拒絕。”柯一蓉仔細評占後,她搖頭拒絕,“短時間賺到兩年的薪水,未來卻要飽受饑寒交迫的日子,這種事我不幹。”

她算盤打得精,才不會被眼前利益蒙了心。

“若你擔心這個大可以不必,六個月後你還是保有目前工作的薪水及年資,奇盛集團不是只有這間公司,明年更計畫要在桃園開廠,你想調到別的公司並不是難事。”

用眼神示意她拿起面前的資料,“這契約書你好好看一看,仔細斟酌,有問題可以提出來,但簽約後就不可以反悔。”

柯一蓉打開文件,一句不漏的仔仔細細斟酌,裏頭寫的大意,就如他剛才所說一般。

若在這六個月內表現優異,在桃園即可獲得六十坪公寓一間。

房子耶!

這對無殼蝸牛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沒有人會願意放過這個機會。

偏偏柯一蓉不是一般人。

“對不起。”

她是“假孕婦”,在錢堆翻筋斗,一不小心不死也帶傷,她才不要因小失大,賠了夫人又折兵。

她的拒絕讓斐宸珺怔住:

“你有喜歡的人?”會拒絕他這麼優渥的條件,除了這一項沒有其他的原因。

他的眸光突然變得陰鷙,猶如利劍般的直直射向她。

奇怪,怎麼突然問這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柯一蓉照實回答,“沒有呀!”

“那個羅浩東?”

她不解的看著他臉色越變越鐵青,“他是同事,不是喜歡的人。”

“沒有男朋友那你在忌諱什麼?”

聽到她親口說沒有喜歡的人,他心情變好。

“我……我不想跟你同居一室。”她隨便找一個理由搪塞,“上面有寫,必須遵守一切夫妻道德及法律規範,夫妻有同居的義務,我覺得這對我來講,吃虧比較大,損失的利益也比較多。”

斐宸珺也不笨,一下子就想到她在意的癥結所在,“你放心,雖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但房間分開,無須盡夫妻間的義務,我們倆都保有個人隱私權,尊重彼此的生活且不干預。”

他在義務兩個字加重語氣,聽在柯一蓉耳裏,腦中出現的鏡頭是兒童不宜的畫面。

她的耳根頓時起了陣陣燥熱,隨後蔓延到臉龐、頸項。

她腦筋一轉,馬上又提出第二個拒絕的理由,只是剛才的限制級聯想,讓她嘴巴吐出來的話語,有如快沒電的隨身聽,變得斷斷續續。

“我想……連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也有困難,你也知道……我爸中風,需要……我來照顧,舉凡……就醫、洗澡、餵食,都需要……我親自照料。”

“這件事很好解決,請一個看護來照顧就可以,至於錢就由我支付,這樣還有沒有問題?”

“我還是不要住在一起。”

她再三的拒絕著實氣惱了他,他不禁火大起來。

“這由不得你。”他使出撒手?,“若你想繼續待在公司就必須答應,否則我們法庭上見,我會告你破壞我的名譽。”

看她蒼白的臉色,他知道自己壓對寶了。

“你威脅人,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掄起拳頭,狠狠往他桌子上一敲。

果不其然,披著羊皮的狼終於露出他本來的真面目。

這只老狐狸擺明就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之前有任何問題可以提出來討論的說辭,全部都是謊言,是在戲弄她。

偽君子、小人、老狐狸……

對她的怒氣恍若未聞,他的火比她還大、還旺盛。“別忘記是你讓我沒選擇的餘地,若不是你在大眾面前,說孩子的父親是我,我也不會找上你。”

柯一蓉一時語塞,“那……也不用執意一定要住在一起。”

“若不就近看管,怎知你還會不會給我出去打工,我可不希望在外面聽到你挺著肚子到處賺錢的耳語,讓我丟盡面子。”

明明是起於關心,卻因為一時氣不過,變成毫不留情面的刻薄。

“看來我沒有選擇餘地。”

“沒錯。”

柯一蓉咬著牙,大手一揮,在紙下落下她的簽名。

“你會後悔找錯人的。”這六個月她要盡全力鬧他個雞犬不寧、雞飛狗跳,讓他後悔萬分。

“對了,我要提醒你一件事情,我這個人最討厭人說謊,你之前耍的花招我可以一筆勾銷,但未來六個月裏,不論什麼事情都要對我誠實以待。”銳利如劍的眸光快速掃過她全身。

不知是自己眼花,還是他已生懷疑,他那雙黑眸似乎有意無意的落在她的肚皮上。

“給你幾天準備,下星期一搬妥。”撂下最後的時限後結束這次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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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3 00:08:3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調到秘書室後整天忙著將檔案歸位元、整理資料和學習新的業務,這一忙時間飛逝,一下子就到下班時間。

柯一蓉伸伸懶腰,捶著自己的肩膀,好累喔!才一天就發生這麼多的事情,若前幾日有人跟她說,她怎麼也不可能相信。

她桌子上的電話響起,辦公室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將視線落在她身上,屏息以待。

柯一蓉被看得全身不自在,硬著頭皮,清清喉嚨,力圖鎮定的拿起電話,用專業的語調說:“您好,這裏是秘書室,請問您要找誰?”

聽筒傳來低沉的嗓音,像是羽毛在她心底搔了一下,起了一陣騷動與酥麻。

“看來你適應得滿好的。”

是他。

“你打來做什麼?”她聲音低得不能再低,聲量小到不能再小,用手捂住聽筒與嘴,以防聲音外洩。

“下班時間到了,邀你吃晚飯。”

“我有約人了。”她跟趙小玲早已約好下班一起吃飯。

“去給我取消。”他霸道的命令。

“我早就約好的。”

斐宸珺還是考慮都不考慮,“改時間就行。”

這麼霸道。柯一蓉氣得很想要摔他電話,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知道女人不是任他命令,而是需要尊重。

“你在辦公室多等幾分鐘,我這邊忙完就會過去找你。”不等她回答就直接掛掉電話,話筒傳來嘟嘟的聲音。

氣死她了。柯一蓉狠狠的掛掉電話,將他的祖宗十八代全部問候一遍。

這麼野蠻、霸道、無禮的人真恨不得沖去他的辦公室跟他好好吼一吼,發洩心中的怒火。

越想越氣,火眼金睛往辦公室一掃,馬上就瞧見辦公室內兩、三個女人都抬頭看過來,試圖從她臉色猜出端倪。

她生氣的臉孔,換成又柔又嬌,心底有個主意成形。

你不禮貌,那我也不客氣。

她背起包包,用十萬火急的速度往外沖,決定要放他鴿子。

開心想像他找不到人時的吃癟模樣。


隔日,進到辦公室,她明顯感覺到整個空氣散佈著詭異的氣氛,好些人仿佛有好戲可看的模樣,幸災樂禍的看著自己。

柯一蓉將自己全身上下仔細的瞧一遍,摸摸臉頰,沒有沾到什麼東西,奇怪,為何她們如此看我?

為了求出答案,她雙手撐在離她最近的同事桌子問:“能不能請這位漂亮的女士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

對方被她的威勢嚇得一縮肩。

尖細的嗓音在她上方響起,適時將獅子嘴下的獵物救出來。

“昨日下班總裁找你,你這總裁夫人跑去哪裡?”

說話是秘書室的大姐大唐凱荏,用一副睥睨囂張的模樣從上往下看著她。

昨天看到總裁大人出現,她大感意外且興奮,腦中出現各種羅曼蒂克的情節,卻沒想到他劈頭就問這個人,讓她心裏極度不舒服。

妒忌啃蝕她的心,她徹底發揮女人的特長,描述加油添醋、抹黑造謠的把柯一蓉形容成壞事做盡的歹徒。

最後還刺上致命的一刀——

一蓉跟男人出去吃飯兩人勾肩搭背的,模樣極親密。

當時瞧見總裁變黑的臉,知道她這一擊狠狠在他心中埋下懷疑的種子,對自己的設計話語深感滿意。

對她趾高氣揚的態度,柯一蓉動了肝火,“你管我那麼多,下班後是個人時間,我要到哪裡還需要跟你報備?”

“是不需要,只是你可要好好跟總裁說明,你知不知道,當他看到你走了,那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小心一點,免得被人打入冷宮,到時候跟我們哭訴,我們也救不了你。”

看她一副貓哭耗子假慈悲的模樣,柯一蓉倒足了胃口,只想把她那張嘲笑的嘴臉撕下來。

她故意擺出不屑一顧的表情,“他對我向來和顏悅色,連說一句重話也沒有,我相信會有難看的臉色是看到醜八怪,唐小姐你說是嗎?”

唐凱荏氣得臉都綠了,“你……你……”

柯一蓉得到勝利後,也不想玩得過火,“我要上班了,不跟你閒聊,拜。”一旋身,逕自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早知道會碰上這些跟狐狸精打架的麻煩事,說什麼也不該簽那份合約,現在可好,落得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窘迫,整個辦公室都視她為大敵,實在不好受。

柯一蓉完全沉浸在懊惱中,沒注意腳前多出來的異物。

腳一拐,她整個身軀往地板撲去。

該死的婆娘,竟然用腳絆她。

柯一蓉在嘗試撐住身體,同時也想著要如何撕裂那些臭女人的嘴角。

她萬萬沒想到有人扶她一把。

“你沒事吧。”低沉的聲調有明顯的關心和焦急。

柯一蓉頭皮發麻,又是這個造成她變為“女性公敵”的罪魁禍首。

她不禁發出頹喪而無助的哀嚎,不用想,待會肯定會有一場災難發生。


“我沒事。”

他獨特的氣息,和兩人身體上親密的接觸,讓她心臟蔔通亂跳,有一股說不出所以然的異樣。

沒想到他將她扶正後雙手仍攬著她的腰,霸道的將她圈在臂彎裏,狠狠的將她箍住。

“我檢查一下。”他要確定無恙才安心,說完就上下其手,企圖將她全身都檢查一遍。

他的呼吸炙熱地吹拂在她耳際。

“真的,我沒事。”

心口泛出的熱氣薰染她的臉頰,耳朵嗡嗡作響,講越話來也有些結巴,“我沒撞……到肚子,不要……擔心。”剛才幹鈞一發間他就出手救了她。

“小心駛得萬年船,待會我帶你到婦產科檢查,確定一下才好。”

婦產科?!開玩笑。柯一蓉顧不得羞澀馬上堆擠出笑臉。

“我真的沒事,你不要小題大做,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不要擔心。”為了預防他繼續堅持,先下手為強的道;“你應該去幫我教訓那個女人,要不是她伸腳絆我,我怎麼會跌倒。”

她的話讓他原本擔心的神色一變,想到剛才那讓他心臟差一點就停擺的一幕。

他從沒有這般的恐懼過,因為一個女人差點摔倒。

他在乎她,在乎她的一切,而在他保護下的她不容有人欺侮,垂斂的眉目不同平日的溫和,有著內蘊的嚴厲。

看到他變沉的臉色,人人自危,不用想就知道待會有人要倒大楣。

唐凱荏發揮打人喊抓人的本事,哭訴出聲,“她自己走路不小心的,怎麼可以怪罪到別人的身上。”梨花帶淚的臉龐,顯得楚楚動人。

可是她想錯了,一向無往不利的嬌嗔、讓男人捧在手裏的柔弱模樣,竟然踢到鐵板。

“唐小姐,我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不是你所講的情況。”斐宸珺淩厲的眸光像一條皮鞭,往她的身上狠狠抽打而去。

從未看過他這般臉色,唐凱荏也不禁背脊生起寒意,但仍硬著頭皮辯駁,“我……剛好要走出去,她也要走過來,陰錯陽差才撞到的,這是個意外,不能因為她跌倒就怪我,這對我是不公平的。”她死鴨子嘴硬不承認。

可是她話說完就開始後悔了。

斐宸珺突然輕笑出來,隱隱泛著冷酷與無情,讓她不自禁的沁出冷汗。

“唐小姐,下午你到人事室辦理離職手續,從明天開始你不用來上班了。”

明明是故意要將人絆倒,還說是意外,這種人不可饒恕,必須嚴加懲罰。

抽氣聲此起彼落,眾人都深感意外,尤其柯一蓉內心更有無比的震撼,她本以為只是罵一罵,訓誡一番,哪知會這麼嚴重,將人革職,這大出她意料之外。

唐凱荏漂亮的臉蛋一沉,“別辭掉我……我道歉。”

她打錯算盤了。以為一切只是謠傳,畢竟很少有總裁夫人只在自家公司做一個小小的行政助理,再加上昨晚總裁的臉色,讓她更加深懷疑,所以今天才會有這大膽舉動,除了一挫對方的威風,也鞏固自己在秘書室的地位。

但萬萬沒想到,一步錯步步錯,她只能努力挽回工作沒了的命運。

“太晚了,我這人最討厭人文過飾非,若讓你留下來,公司絕沒有進步的可能。”他終於瞭解之前力鑫為何營運會走下坡,導致負債累累,就是公司太多閒人不肯認真,專門製造是非惹禍端。

“總裁,請你原諒……”看他連理都不理,她趕緊用哀兵政策,轉往柯一蓉,“總裁夫人,你大人有大量,剛才是我不對,請你原諒我。”

“我……”

才說一個字,柯一蓉就被斐宸珺強押帶走,唐凱荏痛哭失聲,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只有離開工作六年的場所。


“你要帶我去哪裡?”

“婦產科。”

不行,她說什麼都不能讓他帶去婦產科,否則她必定跟剛才的唐凱荏一樣,落得被開除革職的淒涼下場。

“我的身體狀況我最清楚了,我沒事。”

他若有所思看她一眼,“你也算是我的投資,我不允許自己有任何的損失。”

“我們只是……合作的夥伴,短時間的。”不知哪來的力氣,身子一扭,她掙脫他的懷抱。

原來他一切的關心,都只是保護他的“投資”,認知到這一點,柯一蓉心碎了一地,原來她一直不肯正視的是對他的心動,她心底深處仍作著綺旎的白日夢,差一點就認真以為他們之間暗藏著火花。

柯一蓉整個人一下有如身處寒冬,發起抖來。

怎麼這女人臉色一下子紅,一下子白。

他伸出手抵住她身後的牆,有效的把她困在他的目光之下。

斐宸珺眯著眼,仔細觀察她的表情,並用手觸摸她的額頭,“還說沒事,明明臉色不太好,你不關心自己,起碼也要關心自己肚子裏的小孩吧!”有這種粗心大意的媽媽真是小孩子的不幸。

在他的目光注視下,她語帶哀求,“我……休息一下子就好了,我不想去婦產科。”

她的反應引得他深邃的眼眸與她相對半晌,再緩緩地落在她的肚子上,一股一直存在的懷疑念頭完全成形。

“一蓉,你信任我嗎?”

他喜歡她,這答案是他昨天最後想通的,他不會再逃避自己的心情,也不會再任由那只妒忌的蟲子在他的心頭啃來啃去,他喜歡的東西除了要到手以外,也要對方跟他同樣的心情。

“……”怎麼將話題轉到這方面?

“夫妻之間要誠懇以待,你跟我明說我不會生氣,但我最不喜歡有人對我說謊,若你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跟我說。”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我跟你說什麼謊……”

“你肚子裏有沒有孩子?”若有的話,剛剛的撲跌她的反應理應會擔心。

“我真的沒騙你。”她的心跳已飄到一分鐘一百三十下。

“我們簽了契約,三天後也要去公證,既然是夫妻,就要彼此信任。”

只做六個月的夫妻,有必要這麼認真?柯一蓉壯著膽子質問他,“你不信任我講的話嗎?”

“好,我信任你,但現在我們該算算老帳,為何昨晚沒等我,你跟誰去吃飯了?男人嗎?說!”

一雙長臂把她圈得更近,宣示他的所有權。

柯一蓉不害怕反而笑了出來。

“你吃醋對不對?”

她心情突然變得非常愉快,連他霸道無禮的行為都變得可愛。

“你到底說不說,再不說就處罰你。”

他佯裝兇神惡煞的臉孔,卻意外換得她笑得花枝亂顫。她看穿他是紙老虎一個,有把握他不會對她怎樣。

柯一蓉拍撫自己的胸,口是心非的說:“我好怕,嚇死我了。”

該死!

趁著她小嘴微張,他以吻將她所有的笑聲全部都牢牢的封緘,不再屈居於弱勢。

她眼睛張得大大的,沒想到她的初吻竟然是這樣被奪去。

全身的力氣一下被抽光,只能靠他支撐,腦子裏一片空白。

不能呼吸、她不能呼吸……最後再也忍不住昏倒在地。

原來——

她忘了呼吸。


看她緊閉著雙眼,小巧的鼻子,微翹的嘴唇,這長相說實在很平凡,但自從遇見她他腦中常常浮現她清甜的笑容,不服氣的眼神,為生活奮鬥的熱情,她讓他耳目一新,有別他身邊的其他女人。

憶起相見時的她,斐宸珺嘴角彎起迷人的弧度,一掃剛毅的霸氣,有著罕見的溫柔。

她愛錢卻又極有自我原則的矛盾個性令他想繼續探究下去。

看到她粉嫩的雙唇,感受嘴唇殘留她的甜蜜滋味,心中有著無比的竊喜。

寬厚的大掌擱在她的臉蛋上,他輕撫她的眉、眼、鼻,最後滑下她的唇,輕柔的動作,仿佛她是得來不易的寶貝。

眼神悄悄染上淡淡的情欲,目光情不自禁在她柔嫩的雙唇流連。

“契約只是圈住你的手段,最後我要贏得你的心。”即便有孩子存在,也不能阻礙他的追求。

說完後低頭輕點她的唇,用這儀式說明他的決心。


嗯,好舒服,睡得這麼飽。

滿足的打個哈欠,柯一蓉可愛的揉揉眼睛,映入眼簾的景象讓她一怔,眨眨眼再仔細一瞧,米白色的天花板、精美的吊燈,這不是她的房間,這是哪裡?

她想起來了——

她被人奪去初吻,然後她……

羞死人了!

柯一蓉轉頭看到牆上的時鐘,不禁低叫出聲。

天啊!已經六點了,她怎麼昏倒這麼久,整整四個小時。

“你醒了,我還以為你會睡到明天才起來。”他的語氣裏有濃厚的笑意。

柯一蓉被這個聲音嚇了一大跳,“你怎麼會在這裏?”

“這裏是我的辦公室,我不在這裏去哪裡?”

這下子可糗大了,她竟然在總裁的辦公室昏睡好幾個小時。

柯一蓉一張臉有如紅透的番茄,讓人想捏一把。

“我……平常不是這樣子,可能懷孕身體比較容易疲倦。”扯著不太高明的謊言,企圖掩飾自己的怠職。

說實在的,她身體強壯得很,一年到頭難得生病,但自從老爸中風後,多兼幾個差事,讓她變得睡眠不足,最近身體比較容易疲倦。

不過萬萬想不到,自己竟然在被吻的狀況下昏死過去,她該是氣怒的呼他一巴掌才對。

但她又真恨不得有個洞可以鑽下去,不用面對這個尷尬的情境。

斐宸珺若有所思的緊盯著她,看了一會才悠悠的道;“我相信任何人處在你的位置,都會是一樣的情況。”

兩人對視好一會兒,柯一蓉率先敗陣的撇開視線。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

“昨晚你跟誰吃飯?”

看他一副就是要問出個所以然才會甘心,她舉白旗投降,不想為這點小事跟他做拉鋸戰。

“是趙小玲。”偷覬到他抬高眉頭,她補充,“之前資訊開發課的同事,這下子你該滿意了吧?”

他輕笑出來,這一笑讓深刻如刀削的臉龐整個柔和,俊雅得有種說不出來的魅力。

她咽一下口水,趕緊找個話題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下班了還不回家?”

“我不可能放你一個女孩子睡在這裏。”

“對不起耽誤你的時間。”

“沒關係。反正沒有什麼事,觀察人的睡相也滿有趣。”

砰!一顆原子彈在她腦中炸開。

她的睡相醜死了。

“明天我會補上假單,謝謝你的照顧,我要回家了。”

她一副恨不得自己長了翅膀,好儘快離開他的視線。

“不用急著要走,我已經跟你父母講你今天會晚一點回去。”

她剛踏出去的腳步縮了回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跟你父母說,你今晚有事,不會回家吃晚餐了。”斐宸珺緩緩開口。

柯一蓉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睛,“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有禮貌,連問人一聲都沒有,就自己作決定。”

還有,他怎麼會有她家的電話,是誰告訴他的?

她氣得兩頰鼓鼓的,恨不得將那個人揪出來大卸八塊,以消自己心頭之恨。

他將她的表情全收入眼底,看破她的心思道:“不要忘記我是你的老闆,區區的電話號碼難不倒我的。”

柯一蓉恍然大悟,只想罵自己一句豬頭。

“電話借我一下。”

她才拿起電話就被他壓了回去。

他按住她的手仿佛烙鐵,燒得她手心都發燙起來。

她不假思索趕緊縮回手。

“你……不借我電話?”

“我說過你今天不回去吃晚餐,你要陪我到外面吃,彌補昨晚你放我鴿子的罪過。”

陪他在外面吃……一想到外面餐廳的價格……

為了自己的荷包著想,她擺明著說;“你知不知道在外面吃很不便宜,若不請我的話,我就不陪你,還是我……”

“我請你。”簡單扼要三個字就把她未完的話全部堵住。

他這麼一說,柯一蓉一下子不曉得要說什麼,停頓半刻才找回自己的舌頭問;“為什麼要請我吃飯?”

“談事情。”

“談什麼事情?”她覺得自己像個小學生。老師說一句就跟著說一句。

“我們也算是夫妻,談的不就是夫妻該談的感情。”

柯一蓉這下子已經說不出話來。

“別怕成這樣,我不會吃掉你的。”他拿起他的西裝走到門外,“相信我,我們將會享受一頓美好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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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吃死你。

柯一蓉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是Menu上最貴的東西她都叫一份,準備要將他吃垮,不然至少讓他荷包大大失血,後悔帶她出來。

“我不知道你食量那麼大。”斐宸珺饒富興味的說。看她跟服務生一樣接一樣吩咐,聰明的他怎不知她的心思。

“一人吃兩人補,不大也不行。”

“小心,以後減不回來,變成大胖妹就沒有人喜歡。”

該死,竟然暗示她會變成大胖妹,士可殺,不可辱。“請不起就說一聲,不要明嘲喑諷。”

女人你怎麼罵她都可以,就是不能罵她胖、肥、醜這三個字,只要觸犯到,即使你是天皇老子,在她的想法都會被貶得很低、很低,可能連一條狗都不如。

斐宸珺知道自己犯了女人的大忌,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明明是逗著玩的,她卻當真,看她還是一臉臭臭的表情,連忙賠個不是,“算我說錯話,這個禮拜晚餐都由我請你。”

以往他從沒這個困擾,都是女孩子看他的臉色,頭一次向女孩子低頭,他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可以讓她消氣。

柯一蓉一想到每天都要跟他吃晚餐,臉色又是一變,“不……不用了,我沒有生氣,總裁不要當真。”

不要一個禮拜,只要三天就好,保證她的胃絕對會穿孔,她才不要讓自己的胃腸受苦受難。

聽到她還叫他總裁,他的眉頭皺得可以挾死蒼蠅。

“叫我名字。”

什麼?怎麼突然轉成這個話題。柯一蓉眨眨大眼,一臉不解的樣子。

斐宸珺輕啜著飯前酒,好整以暇的糾正她,“我說你不該叫我總裁,若讓人聽到,你想人家不會懷疑你真是我的妻子?”

“我不習慣。”這麼親密的稱呼,讓她全身起雞皮疙瘩,好不自在。

“所以要從現在開始習慣,再兩個禮拜就要去紐約,在臺灣若不加緊練習,到美國就來不及了。”

“什麼?兩個禮拜!”她驚呼聲。

“我沒告訴你嗎?時間緊迫,明天你帶身分證、幾張大頭照到公司,有人會幫你處理一切護照簽證問題。”

天啊!她上了什麼賊船?她萬萬沒想到會這麼快上陣……

柯一蓉一下子陷入混亂中,無法反應過來。

突然一個嬌嗲的聲音插入。

“小斐,你也到這邊用餐。”

柯一蓉抬頭一看,一位美豔動人、身材火辣,整個胸部自性感洋裝呼之欲出的女人定了過來。

這女人真的會讓男人鼻血直流,想入非非,而她叫他小斐,好親密。

柯一蓉心裏燃起一把火,兩隻手緊握擱在膝蓋上,全身肌肉都在顫抖。。

“這位是……”鄭乃韶好奇的打量柯一蓉,努力搜尋腦海裏的資料,調查是否有認識這號人物。“小斐還不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斐宸珺看著來人,臉色黯了下來,不歡迎這不識相的人。

鄭乃韶仿佛已經看得太多,一點都不在意,倚近他繼續發出嗲功,“趕快,不要這麼小氣!”

“站好。”

柯一蓉意外他不耐的聲調而抬起頭來,一看到他的臉色,是第一次她遇到他的模樣——冷酷、霸道。

本以為對不認識的人才會用這種表情,認識久了就知道他其實是個可惡的下流痞子,沒想到對熟悉的人也是這副模樣,她實在不瞭解這男人到底是什麼個性,頭腦在想些什麼?為何會有這麼多的面貌?

而鄭乃韶因他突如其來的斥責,心中不禁有氣。

剛剛在旁邊觀察很久,他跟別人就有說有笑,對她卻從來沒有好臉色看,一副就是不將她放在眼裏。

“你說不說?”她大小姐脾氣發起來,番得絕對會讓人受不了。

斐宸珺一下子躊躇起來,若將一蓉介紹出去,萬一六個月到期,他沒得到她的心,那她的名譽……

愛使他變得軟弱、變得猶豫不決,最後他還是決定,越少人知道他們倆的關係,對她未來會比較好一點。

他漸漸學會用她的立場來想事情。

只是,他的好意被誤會了。

“這是我的秘書柯一蓉,一蓉,這是國豐集團總裁的女兒鄭乃韶。”

原來是秘書,得到答案的鄭乃韶,像吃了定心丸,禮貌性打完招呼後,連看柯一蓉一眼都不,就逕自往斐宸珺身子貼去。

“人家我下個禮拜……”

“斐宸珺,再見。”

秘書,明明兩人還要去公證,一遇到認識的人就見風轉舵,說她是他的秘書,這……分明玩弄她。

柯一蓉氣炸了,根本沒聽到兩人在說什麼,丟下餐巾,像一陣風飆了出去,她不想再看到這兩個人。

鄭乃韶氣焰囂張的丟出責?,“喂,小姐,你懂不懂禮貌,竟然直呼你總裁的大名,這麼不懂規矩的傢伙,乾脆開除掉,免得以後爬到你頭上。”她做著自認最中肯的建言。

柯一蓉懶得理會背後囂張的斥喝,逕自往前走去。

該死的男人,她會讓他死得很難看。

內心燒滾著,每用力踏出一個步伐,她都想像踩在他的臉上。


“一蓉,你的電話。”

剛從浴室走出來,就聽到母親的叫喚。

“喂,我是柯一蓉,請問是……”

“是我。”

一聽到聲音,她想也不想就掛斷。

該死的傢伙,竟然還有膽敢打電話過來,氣死她了。

鈴……鈴……

柯一蓉一拿起聽筒,不由分說的就猛對聽筒那方扯開喉嚨大吼。“不要再打電話過來。”

沒想到對方比她更大聲。

“你再掛我電話,我直接殺到你家,讓你父母知道你懷孕的事情。”

竟敢威脅我,該死。

柯一蓉咬著牙根,如獅子般低吼,“總裁大人,你有屁快放,有事快說。”今晚她決定做個稻草人,並在上頭寫他的名字,然後在上面插滿針。

她的反應讓他咯咯笑起來。

“生氣了?為什麼生氣?”提高聲調,他故作恍然大悟的回問,“是不是沒把你的身分公佈出來所以在生氣,但你想想看,一旦公佈的話,你以後就沒有行情,還是你真的喜歡我,想做真的總裁夫人。”後面的才是他想要知道的重點。

“想個屁。”

反正在他的眼前,她從未淑女過,也差不了這一時的粗魯。“全世界男人死光光,我也不會嫁給你。”

“說話淑女一點,被人聽到沒人敢娶。”

“我這樣子都有人要逼我做他妻子六個月,怎麼會沒有人敢娶,不過我想那位先生肯定有隱疾,而這種人才是最可怕的。”柯一蓉夾槍帶棒的諷刺著。

“伶牙俐嘴的傢伙,連生氣罵人都不帶髒話。”

“我只是小小的助理怎敢生氣,總裁大人。”

“叫我名字。”

“我怎能直呼總裁大人的名字,”她話裏既酸又刻薄,“我是很懂規矩的。”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柯一蓉心跳也停了一下,最後竟然聽到聽筒傳來爽朗大笑禍叫聲。

“不錯不錯,真是有膽識的刺蝟,這樣一來,美國之旅才有意思。我很期待。”

期待?哼!

她保證刺得他滿身都是傷,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第N次後悔簽下那合約。

“你今晚整理整理,明天一早我會到你家裏接你上我家。”

“你不是說下個禮拜,那不就七天後。”

“簽約那天是禮拜三,下個禮拜是指禮拜一。”

什麼?這麼快?她耍賴說:“一個禮拜七天,七天後再到你家。”

“不行,我已經安排一連串課程要上,除非你想把老師叫去你家上課。”

“什麼課?”

“美姿美儀、社交舞、餐桌禮儀等課程,你要密集接受訓練,到了國外才不會出糗。”

說來說去就是怕丟他的臉,柯一蓉暗自打算,他越怕她越要到外國給他出糗,誰叫他三不五時讓她不好過。

“密集受訓,那我怎麼上班,你總不會叫我下班後做這些事,若是這樣我拒絕,懷孕的我身子不堪操勞,也對胎兒不好。”

“只有這時候你才會把懷孕的事提出來當作擋箭牌,也不想想之前你送報的猛勁。”

“此一時彼一時。”

“你不用說我早就安排好了,你現在的工作就是專心接受訓練,公司不用去,可你要考慮清楚,老師是去你家教,還是來我家。”

柯一蓉想也不想,“去你家。”

她家房子不大,加上堆放很多物品,怎麼可能有空間可以做這些事。

“那正常上班的時間受訓,下班我還是要回家。”

“這由不得你,時間非常緊迫,連晚上都要受訓。”

“我抗議,我要到勞工局告你虐待勞工。”

“你儘管去,我不會攔你。”他早就摸清楚她的個性,不會將她的話放在心裏,“我明早會向你父母說明,放心好了,我不會提起你懷孕又嫁給我的事情,我會避重就輕的大略說一下。”

“喂!你別老是擅作決定,完全不尊重別人的意見。”

“謝謝你的提醒,當你來生有機會坐上我的位置,再跟我討論還不遲。晚安,祝你有個好夢。”

他沒等她回答就切斷電話,獨斷的作風令柯一蓉恨得牙癢癢。

她馬上打開抽屜,拿起布娃娃,將針插滿它全身,以洩心頭之氣。


睜開雙眼,柯一蓉看鬧鐘指針指著九點,倏然驚醒,怎麼睡過頭還不知道,她快步沖去浴室梳洗,準備一天的戰鬥。

都是那臭男人的錯,讓她昨晚一直猛插針才會太晚睡,害她早上爬不起來。

“媽,你怎麼沒叫我起床?”她在二樓大聲吼著,不相信一向早起的母親會讓她遲到。

“你的總裁說讓你多睡一會。”

總裁?

柯一蓉停止動作,隨後像急驚風,碰碰碰的飛快奔下樓。

“女孩子走路要慢慢走,不要老是跑得像有鬼在追,讓人看笑話。”柯母叨叨念著每天重複的話語。

“你來這邊做什麼?”柯一蓉抆著腰喝問,凶巴巴看著一派悠閒的斐宸珺,恨不得撕爛那張好看的臉,將母親的話當作耳邊風,連一句都沒聽見。

“一蓉,不能沒有禮貌。”

柯母斥喝著。不論來者何人,應有的禮儀一定要有,免得被人說家教不當,教出沒規沒矩的孩子。

“媽……”

柯一蓉滿腹的委屈不知如何發洩,只能用惡狠狠的眼睛瞪著斐宸珺,若眼光能殺死人的話,他現在已經千穿百孔躺在那裏,動都不能動了。

“對不起,請你多多包涵。”

“沒關係,我從認識她以來,她一直都是這種態度,早已經習慣了。”斐宸珺的唇彎著迷人的角度,似笑非笑更加俊美。

欣賞那張小臉因他的話,變換萬千可愛的表情。深邃的眼眸閃爍著隱隱的火光。

柯母一聽,下巴差點就掉了下來。哪有下屬對上司用這種態度,而他竟然都不生氣,還笑眯眯的。

難道……

她喜孜孜的打量斐宸珺,一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瞧他一身的行頭,說實在是女兒高攀人家,這樣的人竟然會喜歡自己的女兒,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斐先生,吃過早餐沒,你喜歡吃什麼,我去買。”柯母更殷勤招呼著“未來的女婿”。

“不用了。”兩個聲音異口同聲,柯一蓉撇開視線,不想理他。

而斐宸珺則一臉的笑意。

斐宸珺真誠的說:“柯伯母,我來這裏前就已經吃過,不用麻煩了。”

“那……我去泡個茶,對了,斐先生你喜歡喝什麼,凍頂、紅茶、綠茶、還是金萱?”

“媽,他什麼都不喜歡,只喜歡白開水而已。”拿家裏的好茶給他喝,簡直浪費錢,柯一蓉扁扁嘴。

“你這孩子,這麼大了,還像小孩子一樣。”柯母輕拍她的手。

“柯伯母,真的不用麻煩,我今天是專程帶一蓉去我家。”

這麼坦白柯母眼睛快凸出來,現在年輕人動作怎麼那麼快?才剛和父母見面,就要入洞房,即使再怎麼滿意,這也太讓人措手不及,起碼也要下聘、訂婚,中間隔了那麼個大洞,她實在無法適應。

“斐先生,不是我在嫌什麼,你起碼要請媒婆來說親,拿個八字,挑選日子,否則我會覺得太委屈我女兒了。”

柯一蓉聽到這些話,本來趁著空喝的一口茶水,馬上噴了出來。

什麼跟什麼?

她受不了的瞪母親一眼,哪壺不提,逕說這些,該死!瞧那張臉笑成這樣,直恨不得拿塊膠帶把他的嘴巴全部封住,讓他再也笑不出來。

斐宸珺深覺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個性都是直話直說,實在太有趣了。

“媽你誤會了,我的總裁大人不是這個意思。”她惡狠狠的瞪他一眼。

斐宸珺合作的接話,“柯伯母,今天我來這邊就是要解釋這件事情的。”

“兩個禮拜後公司要到美國談一筆生意,需要她幫忙,所以要加強她的外語能力以及一些社交禮儀,已經聘請老師教導她,所以我今天特地來跟柯伯母解釋一下,免得柯伯母擔心。”

柯母問道:“去多久”

“若沒有意外,大概兩個星期。”

柯母猶豫一下,最後還是鼓起勇氣問:“為什麼一定要一蓉,相信公司比她能力強、學歷高的人應該很多。”

自己的孩子有多少斤兩她清楚得很,既然這筆生意這麼重要,甚至還請老師來幫女兒受訓,公司投資這麼大成本並不合算,若她是老闆,一定先找個外語強、能力夠、氣質佳的人選隨行,既可以省下訓練費,也賞心悅目。

為何要反其道而行?

“柯伯母你說的沒有錯,公司比她條件好的人絕不在少數,只是有某種因素讓她符合條件。”

他有意無意的看著她的肚子,她趕緊側過身子,一臉不自在。

“什麼因素?”

柯母的目光來來回回在他們倆身上搜尋,覺得他們在瞞她一些事,而且兩人仿佛情人般的屢次眉目傳情,打著他們才知道的暗語。

“對不起,柯伯母,這是商業機密,無法跟你直說。”

柯母一臉疑惑的打量著女兒。

耐操是女兒最大的優勢,但這個特質比較適合勞力型的工作。

除非……這是藉口,一個想追女兒的藉口。

對,一定是這樣。

柯母暗自拍手叫好,她知道女兒倔強、不肯就範的個性,她願意做個順水人情,幫未來女婿的忙。

“你不是說要到你家接受訓練?那就快點去,讓老師久等,那可不禮貌喔。”難得有人眼睛被蛤蜆仔肉糊上,看上自家女兒,實在是祖先有保佑,待會要記得供上鮮花蔬果拜拜。

“媽,你怎麼突然……”

剛剛明明就是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怎麼才轉眼間,又換回殷勤的臉孔,到底打什麼主意她怎麼看不懂?

“我是覺得現在工作不好找,有人賞識你的能力,為何要放棄這個大好機會,你昨天不是在整理行李,我去拿,你跟斐先生在這裏等我一下。”

“我自己去。”

“動作快一點,別讓人久等。”柯母特意提醒,唯恐女兒一個不高興,故意讓客人久等。

“知道了。”柯一蓉飛快上樓。

“斐先生,我女兒就交給你,希望你多照顧她,不要讓她受委屈。”

柯母眼底都笑開來。她活的年歲已大,男人對女人有沒有意思,她一瞧就可以分明。

看他眼神一直往樓上飄去,情況已經清楚明瞭。

“這沒有問題,我一定會完好無缺帶一蓉回家。”

“先說好,貨物既出、概不退回。”

斐宸珺聽到這句話,差一點又笑出聲。

“這是一定的。”

“太好了。”


坐在寬大舒適的轎車中,窗外的景色漸漸變得不同,他們似乎不是前往斐宸珺的住處,而是往陽明山高級住宅區的方向行進,在這段期間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有音響所放送的輕音樂。

“還在生氣?”斐宸珺先開口,打破沉悶的氣息。

柯一蓉無語。

“我一切都按照契約內容,你要生氣,當初就不要簽。”

“我有選擇嗎?”說到這個她就有氣,“我要解約行不行?”

“你認為呢?”

“人口販子。”她大聲抗議。

“噓!小聲點。”用食指按在她的嘴唇,灼熱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生氣會影響胎教,小心生出來的孩子脾氣會不好。”

“我才沒有懷……”發覺自己快說溜了嘴,她立刻止住聲音。都是他,靠她這麼近,害她心思一下子大亂起來,沒思考就亂說話。

“沒有什麼?”

“我說沒有……生氣。”勉強圓了過去,尷尬與困窘登時躍上她的臉,不自主的結巴起來。

“是嗎?”反正他有的是時間,可以好好把事實挖掘出來,現在可以將這問題擱在一邊,“昨天叫你準備大頭照,有沒有記得?”

“嗯,拿去。”柯一蓉將照片從隨行包包拿出來遞給他。“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一件事,為什麼沒有一併簽好離婚協議書?”

斐宸珺黑瞳閃過厚重的陰霾,“你想簽?”

她點點頭,“不是應該如此嗎?”

六個月後就沒有婚姻關係,這不是意味著離婚是必定的事實。她哪裡說錯,幹麼用那種像被人倒了八百萬的臉色看她,害她心臟漏跳好幾拍,嚇死她了。

他深沉的看她一眼。

“這禮拜的密集課程,希望你能好好學習,有任何的問題或需要可以問林管家,他會替你解決。”

“喂,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

斐宸珺臉色越變越鐵青,“好了,到了。”將車停好的他咬著牙根怒道:“這裏是你這六個月的新家,希望你能住得滿意。”

他說完頭也不回的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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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3 00:09:2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一連幾天在斐宸珺的別墅進行特訓的摧殘,柯一蓉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

但魔鬼般的訓練讓她進步很快,舉凡化妝、穿著、用餐禮儀,她都已能掌握竅門,唯一較緩慢進步的是英文對話能力。

她坐在梳粧檯前,慢慢梳著頭髮,雖然這幾天很忙碌,但過得很充實,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就不知不覺想到他,不曉得他最近在忙些什麼,為什麼都沒有看到池?

回想第一天來的時候還心驚膽跳,忐忑不安的以為兩人會共處一室,沒想到是自己想得太多,遵守契約,不用她履行夫妻同居的義務。

但不知為何心底有種強烈的失落感,讓她心煩氣躁,讓她一天比一天沉默抑鬱。

都是他害的。

柯一蓉氣得放下梳子,心煩氣躁的給家裏打電話,關心家裏的情況。

媽媽對他們倆的感情進度起乎想像的關心,頻頻問她上幾個壘包了,懷孕了沒呀?只要一聽到這樣的問話,她二話不說就掛掉電話不想再說下去。

叩叩叩。

正準備就寢,敲門聲響起。

是誰?這麼晚還找她?

披著薄外套上前開門,沒想到門外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斐宸珺。

壓抑心頭的狂喜,她一臉酷,表情波瀾不興的說:“是你,做什麼?”

其實她最想說的,是她好幾天沒見到他,好想他,也想知道他這幾天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著她?

可是這些話她才不會說出口,一副被打擾的有著不耐的表情。

斐宸珺仔細端詳她的小臉,這幾天故意避著她,就是不想再聽到她提起離婚這個字眼。

他需要時間來沉澱自己的憤怒。

沒想到這會沒有見到他的興奮,還一副冷漠的樣子,讓他原本愉悅的心情瞬間像被潑了冷水,他鐵青著臉,“你剛剛在看什麼?”看到床上躺著一本書,他特意走去瞧一瞧。

為了掩飾他出現所造成的不自在,她故作輕鬆,“沒什麼,只是看一些時尚雜誌,知道目前流行什麼。”

“看完有什麼心得?”

她滿臉紼紅,訕訕的笑著,“心得倒是沒有,只想到我的所得。”

“你還真誠實。”這也是他欣賞她的特點之一。即使到窮途末路,她也會有辦法幽自己一默。

“我不是誠實,而是有自知之明。”窮又不是丟臉的事,她從不因為沒有錢財氣餒過。

“你是我妻子,想要什麼儘管跟總管說一聲,他會打理的。”這提醒他的疏忽,明天就叫人送來各品牌當季流行服飾和珠寶。

柯一蓉被他這妻子的字眼一叫,仿佛有百噸炮竹在她腦中炸開,不知該用什麼話回答。

“不用,你給我的東西已經夠多……”

“你值得更多。”一語雙關,黑眸閃爍著耀眼的光芒,讓屋內的氣氛變得曖昧不明。

她心跳加快,首次感覺情人間的甜蜜。

他慵懶帶點沙啞的聲調道:“對了,明天是結業式,我要驗收成果,睡吧,晚安。”

直到房門砰的一聲關上,才將她茫然的思緒拉了回來。

柯一蓉順著門板滑坐下去,小臉埋在微顫的雙手裏,她發現一個事實——

這幾天見不到他的人,她煩躁不安的心,再再說明——她真的好喜歡他。


隔天晌午,斐宸珺看到一步一步款款走來的她,肚子仿佛被人打了一拳,眉頭糾結起來,呼吸也下意識屏住,忘記自己身在何處。

他一直都猜想她一旦裝扮起來會美麗可人,卻沒想到漂亮到如此地步。

蜜桃般的膚質煥發著粉紅色的光澤,一雙水汪汪靈動的大眼顯得楚楚動人,添加我見猶憐的神韻,恨不得抱入懷裏疼惜。

鵝黃的禮服,優雅合身的剪裁,將她姣好的身材全部展現出來,尤其腰上系配的那條白色細絲帶,更將她纖細的柳腰突顯出來,令人不禁想伸手一握。

他漆黑的眼眸盯著自己看,她覺得好像叢林裏的小白兔,逃不開視她為獵物的大野狼,她心臟緊張的狂跳著,手心都沁出汗來,踩著細跟的高跟鞋緩步下樓。

或許是穿不慣高跟鞋,一個拐腳,她一個踩空從樓梯跌落,正巧落在他懷裏。

好一個別開生面的問候。

“你還好吧?”

他伸長健臂穩穩接住她,蒼白的臉色儘是對她的關心與焦急。

“我沒事。”

他呼出來的氣息吹到她臉上,她羞得把視線移到地上,雙手隔開兩人的距離,

她現在沒有勇氣跟他四日交接,怕會洩漏自己愛上他的情思。

手掌下溫熱軟玉的身軀,被她用手撐出距離,一股無法感受她的失落感狂卷而

來,他連想都沒想,反射性的將她擁入懷裏。

“看來這幾天的錢沒有白花,你越來越會裝扮自己,將自己的特長毫不吝嗇表現出來。”

“我。……”

她羞紅著臉,對他的讚美感到很受用。

“現在只有抱著你走,才不會發生跌倒一類的事。”他攔腰抱起她。

柯一蓉倒抽一口氣。“不,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就好了。”

“怎麼可以,別忘了你是孕婦,這一跌你自己不怕動了胎氣,我可是怕得很。”

他用她特殊的情況堵住滿聲滿口的抗議。

短短的路程一下變得很漫長,她感覺久久才走到大廳,雙雙落座在舒服的沙發上。

“為什麼這樣看我?”他說話慵懶帶點沙啞的聲音很是迷人。

她頓感羞澀難當,直找一些理由來搪塞,“誰要看你……臭美,我只是……只是想跟你要回我的鞋子。”才坐下,他就脫去她腳上的高跟腳。

沒想到他輕扶起她的腳踝,細細端詳著,“看起來沒受傷,不過保險一點還是去醫院給醫生……”

“你幹什麼?我叫你把鞋子還來,不是要你看我的腳。”想到剛才的親密接觸,她下意識以兇惡口吻相對。

“懷孕的人不適合穿高跟鞋,待會去買幾雙平底鞋來穿。”抬手一丟,高跟鞋就被遠遠拋在腦後。

“不用啦,我又沒……”懷孕。她吞了口口水。

“嗯?”

好在沒說出來。柯一蓉輕咬嘴唇,直罵自己笨蛋,這情形已經第二次了,恐怕下回真的會脫口而出。

真該死!原要坑他的藉口,自己反受其害,仿佛冥冥之中叫人不可說謊話、做壞事。

“沒事。”她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回答,只是聲量小得不能再小,不仔細聽還聽不到。

“沒事就好,該吃早餐了,也是今天的第一道考題——餐桌禮儀。”

柯一蓉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站起身的他橫身一抱,害怕跌倒的她雙手自動的環上他的頸項。

“放我下來。”

她低下頭低聲的輕叱著,仿佛貓咪跟主人撒嬌的語調,更像和情人撒嬌般。

“到餐廳就會放你下來,別忘記今天的評審是誰。”

雖說他的威脅總是讓她氣得牙癢癢,但是心裏卻有更多的甜蜜,她喜孜孜的,一抹清甜的微笑輕勾在她臉上。


飛機在跑道滑行……最後飛升到天空,開始優遊翱翔。

柯一蓉上一星期的驗收結果頗令人滿意,但兩人之間的曖昧氛圍也瀕臨最高點。

“第一次坐飛機緊張嗎?”

她搖搖頭,“說興奮還比較貼切一點。”

他瞭解似的點點頭,“第一次坐飛機都是這樣子。但時間一久你就會膩了。我跟你打賭,過半小時你就會想睡了。”

她聳聳肩,“或許吧!”今天一早到現在,她一直都是盯著他的喉結說話,目光難以和他對視。

兩人又陷入窒息的沉默。

柯一蓉不喜歡這個氣氛,難道飛往美國的航程中,她都要這麼ㄍ?ㄙ,不行,她恐怕會被自己給悶死。

深深呼吸一口氣,她鼓起勇氣說;“斐宸珺,我……”

“咳……”他突然大聲咳嗽。

“怎麼呢?不舒服。”

他無奈的歎一口氣,“我們已經是夫妻了,連名帶姓的稱呼實在很怪異。”

“我只是不習慣。”不能再讓她的心陷落得更深,只能用稱謂來提醒彼此的距離。

“看來不下狠招是不行。”

“什麼狠招?”

他附在她的耳畔輕吐,“若你敢再連名帶姓叫我,我就當眾吻你。”

什麼?

一陣雷往她的人打下來,她渾身僵硬,“你……你答應過我不能有夫妻之實。”

他搖搖食指,“你幾歲?親吻哪算夫妻之實。”

“但也不能……”

“不能怎樣?”他的黑眸閃動著戲謔的眸光。

“不能吻我。”她欲語還休的模樣動人非常。

斐宸珺拳頭握了又放、放了又握,好不容易才克制自己的衝動,“不要犯就不會有處罰。”

天啊!他巴不得她現在就犯錯,可以名正言順的一親芳澤。

“不行,我不答應。”

“嫌處罰太輕了是不是?那不然換成有夫妻之實也可以,只是……不曉得你在大眾面前敢這麼開放嗎?”

“斐宸珺……”

她的話一落,他的處罰立刻執行。

啪!

紅熱的五爪功馬上往他臉上揮去。

“看來我娶到凶婆娘。”

斐宸珺自嘲一句,但令他訝異自己沒因她的巴掌而消了欲火,反倒增長許多,蟄伏在下腹的熱氣像將出柙的猛虎蓄勢待發。

空中小姐緊張的走進,禮貌的詢問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小子,跟女朋友吵架?”

隔著走道的老先生興味盎然的看著兩人,好奇的問道。

“她不是我女朋友,是妻子。”他的注意力暫時被轉移。

柯一蓉心臟一縮,他沒有向上次跟別人說她是秘書,而是妻子。

假若沒有六個月的期限,那該有多好啊!

她難以克制,貪心的想。


漫長的飛行,窗外除了雲霧還是雲霧,時間一久果然也看膩了。

柯一蓉對窗外的景色已經沒有起初的興奮,開始覺得有點疲倦,偷偷看向旁邊已經閉起眼睛假寐的男人,她也跟著閉起眼休息。

精神一旦鬆懈,睡蟲立刻找上門來,等她再次張開眼時,窗外已不再明亮,而是昏暗漆黑的夜色。

伸個大懶腰,她打個大哈欠,身上有樣東西隨著她的動作滑了下去。

“咦?”她困惑的撿起來,除去腳上蓋的薄毯,他又借出外套讓她睡得更暖。

“終於醒了。”

她這時才發現自己一直是半依偎在他的身上睡著,親密得就像新婚燕爾的甜蜜夫妻。

她整個人往旁邊閃去。

“外套還你,還有謝謝你。”

“不客氣。”

斐宸珺撣撣衣物,撫平已經產生皺折的襯衫,偷瞥向他的柯一蓉發現他的右肩有明顯的濕漬。

她眯著眼睛再看清楚。

沒錯那隱隱有個唇印,而濕濕的感覺……好像有人在他身上流口水。

難道——

一陣轟雷往她的頭上劈下來,她的臉蛋一下像喝醉酒般泛出紅暈。

“怎麼了,臉紅成這樣,難道不舒服?”不由分說的摸上她的額頭,觸探她的體溫,關懷的表現讓她有點甜孜孜的。

“我沒事。”

他將她的羞澀看在眼裏、放在心裏。

“我想也是,能兼那麼多差的人,早就練成金剛不壞之身,區區的旅行怎麼會身體不適呢?”

話中雖有著促狹的味道,但仔細一聽,裏頭也含著關心。

但粗線條的柯一蓉怎麼可能聽得出來,她氣呼呼的說;“若我有不適也不是旅行造成的,一定是被你氣的。”

“是嗎?我不曉得我有這麼大的影響力。”深邃的黑眸透著強烈的情緒,他真希望能從她的嘴裏聽到最想要聽的字句。

被他的黑眸看得非常不自在,嫣紅的色澤再次迅速染滿粉頰,低著頭不敢看他,沒想到突然一陣咕嚕聲從她肚子響起。

斐宸珺的嘴角彎成迷人角度。

“肚子餓了?”剛才她睡得太死,不想叫她起來,所以用餐的時間也錯失,而他也跟她一起沒有用餐。

柯一蓉恨不得打爛自己的肚子,什麼時候不叫,偏偏這個時候猛叫,害她在他面前丟人現眼。

他按下服務鈴,空姐立刻過來服務,瞧他吩咐幾句後,空姐快速把餐食送了上來。

她現在深覺有錢真好,只要有錢幾乎什麼事情都辦得到,瞧他們坐的頭等艙,不論座位的舒適和服務都是絕佳一等一,也深深感覺到他們兩人背景差異是如此的大,從來沒有感覺過自卑的她,忽然覺得自己渺小得很,或許他帶她去美國是個不智之舉。

或許真的是餓壞了,飛機上的飲食讓她覺得是人間美味,呼嚕一陣的就掃得精光,不留下一點殘渣。

柯一蓉滿足的打個飽嗝,看到他沒動幾口的食物,“怎麼,不好吃嗎?”

有錢人就是有錢人,連食物都挑成這樣,不是珍饈佳餚絕不入口,要不是自己吃得太飽,就連他的份一起吃下去。

“我不餓。”

他叫空姐將餐具撤了下去,只留下一杯咖啡。光是看她的吃相,他心情就大好起來,黑眸閃著奇異的亮光,快的讓人無法察覺。

看著沒動幾口的食物被撤下去,她有點心疼,早知道她打包起來免得浪費。

對他的浪費行為,深感不以為然,她皺皺俏鼻,不屑的哼了聲。

斐宸珺不知她的心思,拿出懷中的盒子,“左手伸過來。”

她用狐疑的眼神打量著,“做什麼?”總覺得他的眼光有點古怪,好像高興,又有點期待,讓人不由得好奇想一探究竟。

“不用問,伸過來就是。”

柯一蓉想一想,反正在飛機上他也不能對她怎樣,更重要的她想知道他葫蘆真賣什麼藥,乖乖的將手伸了過去。

一個閃亮無比,耀眼奪人的鑽戒滑戴上她的中指。她向來對這種東西不感興趣,但她直覺告訴她一定價值不凡。

“既然結了婚就該有戒指,免得讓人看了起疑。”

頓然明白此舉是為了給美國廠商看,本來漲熱的心,迅速冷卻,失望撕裂她的心。

他永遠不會知道,他輕掬她的手套上戒指的動作,讓她的心起了陣陣波瀾,流出幸福的感覺。

沒想到幸福一下子就消逝,他的話將她的美夢打碎,她回到真實的世界。

柯一蓉猛吸一口氣,“契約時間到我會還你的。”

他慷慨的擺了擺手,“送你。”

“無功不受祿,我會將它毫髮無傷的還給你。”他那種宛若施捨的姿態刺傷她的心,她挺著腰桿,捍衛自己僅剩的尊嚴。

斐宸珺也生起悶氣,“隨便你。”

他還以為她會高興的喜極而泣,誰知非但沒有,她還想要還他!

她對他送的東西難道就這麼討厭?自己在她心目中一點地位也沒?

他的臉色帶點抑鬱及森冷。

“你怎麼知道我的戒圍?”這麼合貼她的中指,她不禁懷疑的問。

她的話讓他回想起買戒指時專櫃小姐所講的話。

他輕輕一吐,“命運。”

“命運”。這什麼意思?能不能請你解釋清楚。”

他伸伸自己的無名指在她的眼前一晃。

“什麼意思?”柯一蓉不解的問。

“你們女孩子不是最愛聽傳說,難道你沒有聽過這個說法?”

他在說什麼,一句話都聽不懂。

柯一蓉怒眼圓睜,抆著腰,擺明就是要從他口中聽到滿意的答案才甘休。

斐宸珺歎一口氣,才徐徐說;“專櫃小姐說,若男朋友的無名指戒圍跟女朋友的中指吻合的話,表示兩人是天作之合、姻緣天定。”

要將這幾句話說出來,真是為難一個男人。他臉上多出一抹淺紅,明顯可以看出窘態來。

“啐!胡說八道。”她側著身不想理會他。

只是——

在以為沒有人注意的時候,她會溫柔撫摸戒指,全部心思都傾注在思考那句話上頭。

一抹笑意悄然溜上她的唇邊,似有若無。


美國凱撒飯店

聽到關門聲,柯一蓉知道他走進浴室裏,想像西裝底下結實的肌肉,黑髮微濕,水珠一顆顆的滾落發梢,沾濕他厚實的肩膀順著胸膛一路往下滑溜下去。

她好色喔!盡想小孩不宜的畫面。搖著頭努力的想將限制級畫面從她腦中搖出去。

冷靜,柯一蓉,再想下去你恐怕就會撲上他,一世英名全毀也就算了,連被強暴的謊言也一併被自己拆穿。

猛吸一口冷空氣,她強將僅存不多的理智拉回來。

突然瞄到眼前還有一扇門,她好奇的打開來看,像極頑皮的小孩四處去探險,沒想到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張大大的床,即使四個人睡也綽綽有餘。

只是這麼大的床卻只有兩個枕頭、一件大大的被子,明擺著這是一張雙人床。

這分明是欺負人嘛!

她忙不迭的踩著風火輪,飛奔到浴室前面大吼著。

“斐宸珺你給我出來。”有如發狂的母獅,她大聲怒吼著。

“怎麼,後悔了,想跟我一起洗澡是不是?”門後傳來低沉的調侃聲。

心裏喊糟的柯一蓉努力維持鎮定。

“洗你的大頭鬼,給我出來。”

“嘖嘖嘖,一個小姐怎麼講話那麼粗魯,小心沒人敢娶你。”門板開啟,背光而立的他透出一抹邪氣輕佻。

這男人簡直是專門生來害女人得心臟病,長得俊挺外,有錢又有勢,他以後的太太恐怕會很辛苦。

她頻頻調息,不讓他看出他對自己的影響力,“放心好了,想娶我的多得很。”

“是嗎?但說實在的,我不相信你所說的話,連到底有沒有個強暴先生都……”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她心臟漏跳一拍,慌了一下,“你是不是聽辦公室的人胡說八道?沒想到你堂堂的總裁,也會跟人嚼舌根。”

她馬上鎮定下來,努力擺脫不利自己的一切,拿出中傷及抹黑的本事。

事情已經走到這種地步,她千萬不可以穿幫。但她都沒有意識自己依然纖細的身材,她上次還蒙他,她已懷孕四個月了。

“沒有,我亂猜的,你緊張什麼勁?”高大的身軀朝她眼前湊了過來,“你叫我出來,到底有什麼事。”

被一張突然放大成特寫的臉嚇到,他不知何時竟低下身來,臉龐跟她相距不到十公分。柯一蓉腦中一片空白,整個思緒像電腦中毒般當機。

“我……我……”

“我、我什麼?”越靠近,促狹的意味越明顯。

她可以聞到他身上沐浴乳的味道,讓入神清氣爽,舒服極了,可她努力擺出的鎮定卻也因此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剩的只有心慌而已。

“我……我想問你洗完澡了沒。”剛剛凶巴巴的模樣現在蕩然無存,只剩下輕聲細語,小媳婦的姿態又跑回來。

女人心海底針,變化無常難以捉摸,這句話說得一點都沒錯。

斐宸珺似笑非笑的道;“被你這麼一叫,只有胡亂的沖一下,哪能算洗完澡。”

他猝不及防抓起她背上的衣服,像拎小雞般拎了進去,“既然你只是關心我洗完澡了沒,倒不如你全程監控,保證讓你一清二楚,不用在外面大呼小叫的也不知進度到哪。”

“哇……我不是這個意思呀!”她的雙手在空中胡亂的抓著,大聲道著歉,“你誤會了,我不是要知道你洗澡的進度,我只是要知道為什麼房間……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她記起來她要幹什麼了,她記起來了啦。

事情發展到這樣的地步讓她傻眼。

不知情的人在門外聽到,還以為裏頭正上演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的激情戲。

斐宸珺被她的尖叫聲弄得頭疼,如其所願將手放開,揉揉他的太陽穴。

還在奮力掙扎的柯一蓉驚叫一聲,一頭栽進浴缸裏,砰的一聲,大量的水被排出浴缸外。

“你……幹什麼!”

“洗澡啊,我說的是臺灣話,你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啊?”他壞壞的笑著,一副痞子樣的流裏流氣。

“不要。”

她大聲的抗議,但他視若無睹,還伸手將自己系在腰旁的結打開來,將圍在下半身的浴巾脫了下來,她受不了刺激,雙手努力揮動,沒想到屁股一個打滑,整個身子往旁邊倒了下去。

砰!

一道熱血湧上腦門,嗡的一聲炸開,她嚶嚀了一下,黑色的布幕滑蓋下來。

她暈死過去。

最後閉上眼時,她好像有看到不該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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