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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梅貝兒 -【小紅帽不要王子(很久很久以前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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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9 00:22:1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梅貝爾 - 小紅帽不要王子(很久很久以前之三)

她快要哭了啦~~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想親手把那封情書交給心儀的白馬王子,
卻沒想到頭低低的她,居然把信給錯人了!
糗斃也就算了,不料對方竟然是威震校園的不良少年……
嗚嗚嗚~~她該怎麼辦?
瞧眼前那個大野狼笑得好奸詐,
彷彿她是可憐無助的小紅帽,
只能眼睜睜、傻愣愣的等著被大野狼給吞下肚,
嗚嗚嗚~~她可不可以不要呀……

男主角        高赫
女主角        黎春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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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9 00:22: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牆上的咕咕鐘已經叫了八聲,房間還是沒有動靜,再不起床就要遲到了,張盈華關掉瓦斯,敲著女兒的房門。

「小媛,該起來了。」

「哦,我已經起來了。」裡頭響起睡意正濃的聲音。

張盈華怎麼會聽不出女兒還在賴床,笑了笑就走回廚房去了。

不到十五分鐘,黎春媛摀住頻頻打著呵欠的小嘴。「媽,早。」臉上的淡妝遮蓋不住睡眠不足的憔悴面容。

扯下圍裙,眼尖的張盈華盯著女兒直瞅。「怎麼了?眼睛腫腫的,昨晚又熬夜偷看錄影帶,所以沒有睡好對不對?」

春媛吐了下舌尖,娃娃臉上露出稚氣的笑容,挽著母親的手撒嬌。

「因為只剩下最後一集了,我很想早點看完嘛!最後恩熙還是很安詳的死在俊熙的背上,可是如果韓泰錫和申幼美能早點成全他們就不會造成遺憾,害人家哭得好慘喔!」

「『藍色生死戀』你不是看過很多遍了,還會哭成這樣啊?!那些連續劇都是騙人的,就專門騙你們這些年輕女孩子的眼淚……」

張盈華把早餐都擺上桌。「吃飯了,不然上班要遲到了。」

「嗯。」在座位上坐下,順便幫母親也盛了一碗粥。「媽,我已經把工作辭掉了,經理答應我做到這個月底,他們會盡快找人接手。」

張盈華點頭表示贊同。「你就快嫁進章家了,把工作辭掉也好,以後可以專心照顧先生、伺候婆婆,說不定過不了幾個月,你就會當媽媽了,到時有了孩子就夠你忙的,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她靜靜的扒了一口粥。「嗯,建嶽也不希望我繼續工作。」

春媛並沒有說出當時為了自己小小的堅持,曾讓未婚夫的母親很不高興,最後她還是很不爭氣的屈服了。

「小媛,你是真的想嫁給建嶽的對不對?」張盈華慎重的看著女兒。「媽不希望你是因為公司升你爸爸當廠長,讓他負責管理上海廠的業務,為了報恩才答應這件婚事。」

春媛聽了啼笑皆非。「媽,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和建嶽已經認識了三年,他一直對我很體貼,這是每個女人最大的夢想了。」

「這樣就好,建嶽確實是個很不錯的孩子,外型出眾、待人體貼,又有事業心,也不會擺有錢人的架子,媽對他很滿意,只不過覺得有些高攀人家了。章家是大企業、大財團,要嫁進豪門當人家的媳婦兒,隨時要機伶點,尤其是你那個未來婆婆,一看就知道是個精明能幹的女人,你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要去問她,不要自作主張,畢竟章家有章家的規矩,不能讓你隨心所欲……」

她打斷母親的話,漾開一朵笑花。「媽,這些我都知道,我會努力當個好媳婦兒的,你不要替我操心。」

張盈華這才停止碎碎念。「好啦,媽不說了,你從小沒讓我和你爸操過心,相信你一定應付得來。」

儘管嘴裡要母親放心,可是春媛心底卻有著無助和不踏實,她告訴自己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婚前症候群,因為再過三個月,她就要嫁進章家,對未來總會有些徬徨和恐懼,只要自己能克服它就沒事了。

想著,便走到廚房舀了一小碟自製的韓國泡菜,那又酸又辣的滋味可以振奮她的心情。

張盈華好笑的睇了一眼。「我記得你小時候根本不吃辣,只要放點辣椒就吐出來,怎麼長大之後口味就變了?而且現在不但愛看韓劇,也喜歡吃它們的泡菜,最後還跑去學韓文,你們這些年輕人不是哈日就是哈韓,不曉得下次要哈什麼了。」

「我覺得這個韓國泡菜很好吃,酸中帶香、辣而不嗆。」春媛垂下眼瞼,彷彿想掩飾什麼。「媽,你要不要也嘗嘗看?很下飯的喔。」

她一臉敬謝不敏。「不要,我吃不慣。」

解決了一碗粥,春媛回房拿了皮包。「媽,我去上班了。」

「晚上回不回來吃飯?」

春媛猛地想起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事,有些抱歉。「建嶽的媽媽要我晚上過去一趟,可能會晚點回來。」

「是不是建嶽從東莞回來了?」張盈華高興的問。「記得請他到家裡來吃頓飯,媽好久沒看到他了。」

「他這次到大陸是為了開新廠的事,可能要到下個月中才會回台灣。」

張盈華以過來人的經驗再三叮嚀。「不管什麼事,你去見你未來婆婆可不要失禮了。」

「我知道,媽,再見。」

「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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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了班,很快的打了卡,擔心去得太晚,又得要看人臉色了,春媛馬上就搭上計程車趕到章家。

每次來到這扇門前,她就格外顯得戰戰兢兢,好像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其實她也明白若不是建嶽的堅持,他母親根本不會答應兩人的婚事。

記得訂婚那天,只不過忘了如何稱呼某位親戚,當場臉就刷了下來,瞪她的眼神活像跟自己有仇似的,嚇得她全身僵硬。從此以後,春媛就很害怕和她單獨見面,可是再怎麼避免,一旦成了章家的媳婦兒就逃不了了。

婆媳問題向來是女人最擔憂的,她一直不敢讓父母知道,因為既然決定要嫁,就得靠自己去適應,誰也幫不了忙。

春媛打了個哆嗦,將外套衣領立起,不曉得是因為寒流來襲,還是其他因素,她覺得特別的冷。

大門「喀」的一聲開了,章家的傭人之一出來應門。

「黎小姐,太太正在等你。」在未正式進門之前,還是得維持原來的稱謂,這是章家立的規矩。

她在心裡打了個突。「謝、謝謝。」

該面對的還是躲不了。

進到章家大廳,座上的婦人有著雍容華貴的氣質,即使在家中,仍然打扮得符合自己企業家夫人的身份,彷彿隨時要接待貴客。

「伯母,對不起,我遲到了,因為路上塞車……」

雖然年過半百,李彩琴的身段體態都保持得相當好,甚至連梳個髮髻都是一絲不茍,一根都不能亂,更不用說臉上的妝和身上的首飾配件了,都要搭配到完美無缺才甘心。

「知道會塞車就該早點出門,我不是叫你把工作辭了嗎?」那冰冷的嗓音透著嚴苛。「讓我這個長輩等你,就是你們黎家的家教嗎?」

春媛咬著粉唇,低下頭認錯。「對不起,下次我會注意的,我也已經照伯母的意思把工作辭掉,公司希望給他們一點時間找人接替,所──」

「好了、好了,我沒時間聽你說一些廢話,再過不久你就是章家的媳婦兒,一切的行為舉止都代表章家,可不要給建嶽丟臉了。」

「是,伯母。」春媛宛如挨訓的學生,站在那兒連動都不敢動。

斜著眼睨了她一下。「再過三個月你就是建岳的妻子,丈夫的身體健不健康可是你這個妻子的責任,這個禮拜六和禮拜天過來和廚子學幾道建嶽平常愛吃的菜,以後你們搬出去住,就可以下廚做給他吃。」

春媛下意識的絞著裙子。「呃,好。」

「我是反對你們搬到外面去,家裡又不是沒地方住,居然還另外買了房子,是不是你慫恿建嶽這麼做的?」

兩道淩厲的眼神似乎想射穿她,頓時讓春媛噤若寒蟬,胃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我沒有,伯母,是建嶽他──」當初她也覺得不妥,可是未婚夫決定的事,她也沒辦法改變。

她面罩寒霜的冷哼。「不要把責任都推到他身上去,就算你們結婚了,他還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寶貝兒子,不會不要我這個媽的。」

「我、我和建嶽以後會好好孝順你的。」春媛神經繃緊的附和。

李彩琴臉色稍霽。「對了,我已經托人幫你們找到一位有名的室內設計師了,他在業界可是相當有名氣,不過就是脾氣怪了些,聽說一年只接十個案子,就算給再多的錢,說不接就是不接,我可是好不容易透過關係才跟對方說定的。」

「謝謝伯母。」春媛不敢說她想親手佈置自己的家。

「我也已經幫你跟對方約好了,明天早上十點就到他們公司找一位簡小姐,她會安排你和設計師見面,你可得跟對方說清楚,屋子裡裡外外的裝潢擺飾都要有章家的派頭,不要太小家子氣了,花多少錢都無所謂。」

她一臉恐慌。「要我去……」

「是建嶽非要你去跟對方洽談,說什麼那是你們的家,當然要由你出面,不然今天我也不會叫你來了。」

李彩琴有滿腹的牢騷,兒子有了媳婦兒就忘了娘,還真是說得一點都沒錯。

春媛期期艾艾的說:「可是我……」她沒有多大信心。

「怎麼?你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那將來怎麼幫助建岳撐起章家龐大的事業?我就知道不該讓你們訂婚,有那麼多門當戶對的對象讓他挑,他就偏偏要選自己公司職員的女兒,讓人家看笑話……」

眼眶陡地熱辣辣,春媛不禁生起一股強大的挫折感;可是她不能頂嘴,更不能反抗,因為這樁婚姻是自己選擇的。

胃部痙攣得更嚴重,逼得她咬緊牙關忍住。

「好了,這兒已經沒你的事了。」李彩琴起身,也下了逐客令。

在章家待了大半輩子的傭人走上前。「黎小姐要不要留下來吃飯?」

她笑容微僵。「呃,好……」

就算再困難,她也得努力和未來的婆婆培養感情,好化解婆媳之間的隔閡。

想不到李彩琴卻頭也不回的替她回答。「不用了,除了建嶽以外,我不喜歡跟別人一塊吃。」

別人?!

春媛閉緊唇瓣,不敢有任何異議,默默的忍受忽視和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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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公司請了一天假,對經理實在萬分抱歉,幸虧能得到他的諒解,心中的歉意稍稍減輕了些。

春媛小心對照著名片上印的地址,來到位於南京東路三段某條小巷內的舊大樓騎樓底下,裡頭的燈光昏昏暗暗,進出的人只有小貓兩三隻,更別說警衛了,只有趴在櫃檯後面打盹的阿伯。

春媛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若是「狼窟」的名氣真像建嶽的母親形容得那麼響亮,怎麼會把公司設在這麼偏僻骯髒的巷弄內?不過既然名片上這麼打,就先上三樓看看好了。

進了電梯,裡頭空間有些狹小,身後還嵌了片鏡子,春媛有點神經質的將髮絲撩到耳後,整理自己的衣著。

今天她還特地打扮過,紅色的大衣和粉色調的套頭毛衣,再配上黑色窄裙,看起來正式端莊,又不失青春。

只是鏡中那張圓潤的娃娃臉,任憑再怎麼減肥,就是瘦不下來,讓她今年都二十四歲了,看起來還很幼齒,像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女孩。因此她把頭髮留長,搭配上原本就有自然鬈的髮絲,再梳成公主頭,總算稍稍彌補些缺憾。

當!

三樓到了。

當電梯的門在眼前開啟,春媛本能的跨了出去,還沒站穩,就想馬上轉頭拔腿就跑,可是她的雙腳好像被打上石膏,不管怎麼用力都動彈不得。

「呃,你、你們好……」

春媛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心裡冒出大大的問號。

難道她真的找錯地方了?這裡哪像正派經營的室內設計工作坊,說是黑道幫派的巢穴還差不多。

兩名穿著黑西裝、墨鏡的彪形大漢跨著大步來到她面前,雙手抱胸的睥睨身材嬌小玲瓏的春媛,讓她兩腿登時一軟,險些坐倒在地上,額際又滲出薄汗。

「小姐要找誰?」

其中一人粗聲的問,因為公司禁菸,可是菸癮又犯了,只能到外頭偷偷的哈一根,正好見到有客人上門,當然要熱情招呼了。

她驚喘一聲,連退了幾步,整個背部貼在電梯門上。

「我……我……」舌頭打結了,春媛直覺的感到大事不妙,八成真的弄錯了,這下該怎麼脫身?

另一個也出來抽菸的男人看出她已經臉色發白,刻意把嗓門放輕,甚至試著微笑,但反而看起來像是嘴角抽筋了。

「小姐,你不要害怕,我們不是壞人……」

拜託!有人會說自己是壞人嗎?

她又不是三歲小孩,隨便唬唬就信了!春媛冷汗涔涔的心忖。

「小姐……」原先那一個也試著表達善意,將墨鏡摘了下來,沒想到那張臉孔看起來更是兇惡。「這樣不怕了厚?」

對方的臉孔逼近,她小臉一皺,快哭出來了。

怎麼辦?他們會不會殺人滅口?

「不、不要過來……」她腦中胡思亂想著,小手不斷在牆上摸索,就是想按下電梯的開關。

「怎麼回事?」

裡頭又有同夥出來了,也是同樣的黑西裝和墨鏡,而且不只一個,是五、六個壯漢,同時將她團團包圍住。此時的春媛就像掉進狼群中的小羊,等著任人宰割。

「烏賊、大貓,怎麼不請客人進去?」

「小姐,請進來喝茶……」有人咧著白牙笑說。

有人立刻吐槽。「你看起來就像壞人,小心嚇到這位可愛的小姐。」

「你自己也差不多,不要龜笑鱉沒尾了……」

「我來、我來。」

「你就免啦,一看就像是窮兇惡極的大壞蛋!」

「去你的,我這叫面惡心善。」

春媛承認自己膽子小,可是像這種情形,換作別人也會怕。「我……對不起,我、我走錯了……」

「等一下,小姐,你別走這麼快!」看來他們真的得去整容了。

「我們不會對你怎麼樣啦~~」他已經很「客氣」了說。

她猛搖著螓首,淚花在眼底打轉,呼吸困難……

「你們全圍在那兒幹什麼?!」

一聲男人的吼叫總算制住這群彪形大漢,讓他們往後退開,新鮮空氣得以進入春媛的肺部內。

「老大,我們只是想留住客人……」他們被罵得好冤枉喔。

男人沒好氣的吼了回去。「你們這個樣子,沒把人家嚇死就不錯了,全都給我滾進去,去做你們的事!」

「是,老大。」

一干壯漢全都摸摸鼻子,不敢吭氣的走開。

當遮住春媛視線的陰影往兩邊散去,重見光明的那一瞬間……

她看到了他。

這一瞬間彷彿被雷給劈中了。

是因為太過想念,才會產生錯覺,看到最想見的人嗎?春媛模糊的想著。

七年了,整整七年的時間,她的心總是因為懷著希望而痛苦著,這一刻,彷彿靜止的她,就像是從長長的睡夢中被喚醒,才開始有了動靜。

她喚出心中最渴望叫的名字。「高、高赫。」

「小紅帽?!」男人眸光一閃,然後用慣有的嘻皮笑臉和她寒暄。「怎麼會是你?你還是一點都沒變,真是太巧了!都經過這麼多年,居然會在這裡見面,想不到我們還真是有緣,哈哈……孽緣的緣。」

就這樣?

春媛的心霎時揪成了團,脖子上宛如有根繩子勒住,讓她窒息……張開小口,想問個明白,可是聲音梗在喉間,發不出來……

龐大的衝擊打碎了她的意識。

她感覺到自己正在往下沉!

接下來發生什麼事春媛都一無所知,只是隱約聽見高赫的叫聲,來自好遠、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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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媛,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蘇鬱慈說得嘴巴都幹了,就是希望能說服對方打消念頭。

「不是我要給你漏氣喔,大家都知道王靖舟和二年B班的班長邱淑縈很要好,還承認兩人已經是男女朋友,人家可是全校公認的校花,所以……唉!春媛,你還是死心吧。」

看看站在身旁的黎春媛,身材不高,只有一百五十五公分,留著一頭自然鬈的短髮,圓圓的蘋果臉、黑白分明的眼睛,再配上紅通通的櫻桃小嘴,雖然不算是美女,卻可愛的想讓人掐掐她肉肉的粉頰;不過比起情敵,女性魅力就稍嫌不足了。

而且功課平平的她,和每學期成績都是全校前三名的邱淑縈相比之下,一向眼高於頂,又是籃球校隊隊長的王靖舟,怎麼可能看得上眼?這次的告白鐵定會成為全校師生的笑柄。

捏緊手上的情書,黎春媛早已下定決心,也作好最壞的打算。

「我知道學長不可能會喜歡我,但是我……我只是想讓他知道我的心意……因為再過幾個月他就要畢業了,說不定以後根本沒有機會碰面,所以我才想把這封信交給他,就算他連看都不看就撕掉也沒關係。」

蘇鬱慈面有難色,有點擔心會傷了她的自尊。

「萬一……他當場拒絕你,這樣不是很難堪嗎?王靖舟那個人仗著自己很受女生歡迎,眼睛一直都擺在頭頂上,我聽說有不少人向他告白,還被他嘲笑,真是有夠惡劣的。」

「可是如果我什麼都不做,將來一定會後悔的。」她做了幾個深呼吸。「鬱慈,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眼看自己說破了嘴都改變不了她的決心,蘇鬱慈一臉無奈。「春媛,你到底喜歡他哪一點?」

她羞紅小臉,聲若蚊鳴。「我、我都喜歡,尤其是學長打球的樣子,你不覺得很帥嗎?」

「我看你根本不是喜歡他,只是像我崇拜劉德華一樣的迷戀而已。」

蘇鬱慈翻了個白眼,她早就看出她和其他女生一樣,只是覺得他長得又高又帥,就像童話中的白馬王子,卻忘了他有多麼驕傲自大。「喜歡和迷戀是不一樣的。」

春媛激動的否認。「才不是!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他。」

「算了,我不跟你爭了,離午休時間還有十五分鐘,這個時候他應該還在練球才對,我就捨命陪你這個小傻瓜走一趟吧。」

說著,兩個女生已經小跑步的直奔位於校園後方的體育館。

還沒到達目的地,老遠就見到王靖舟和其他隊友迎面走來,情急之下,春媛連忙躲到樑柱後面,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好快。

「你不是要把信給他?」蘇鬱慈也莫名其妙的跟著躲了起來。

她猛嚥了口唾沫。「我……我想等學長走近一點再給。」

聽著腳步聲漸漸逼近,兩個女生不約而同的屏住呼吸……

來了!

就是現在!

一腳從樑柱後面跨了出來,春媛垂下羞紅的臉蛋,雙手奉上親手寫的情書,還微微的顫抖。

「呃……你好……這……我是二年F班的黎春媛……我、我很喜歡學長,這封信請你收下……」

好不容易結結巴巴的說完,對方沒有任何反應,倒是聽見身後的蘇鬱慈銳利的抽氣聲。

她下意識的抬頭,也跟著倒吸一口氣,因為站在她眼前的根本不是王靖舟!

對方的身高必須讓她仰高頭顱,只見有稜有角的下顎帶著深深淺淺的瘀青,連學生制服都有因為打架而撕扯過的痕跡。

高赫?!

這個名字冷不防的閃進春媛的腦袋中。

同樣是三年級的學長,同樣的出盡鋒頭,但是高赫卻是以惡名昭彰打響名號的。他是老師眼中的壞學生、不良少年,打架鬧事是家常便飯。

他剛入學的前半年,就有不少黑函在校園中散播,表示他曾因為殺人而進過少年觀護所,所以拖到今天都二十一歲了,連高中都還沒畢業,好不容易找到一所私立學校願意收留,若再闖禍,恐怕今年又畢不了業了。

「喝!」她下意識的後退。

想不到居然有女生無畏他的聲名狼藉,高赫咧嘴邪笑,不客氣的一把奪走情書,放進長褲口袋。

「原來你在暗戀我,算你有眼光!你說你叫黎什麼?算了,沒關係,以後我們多的是機會互相認識,不過現在訓導主任急著召見我,放學之後我會去找你的。」

她驚白了小臉,朝對方的背影低嚷。「不……那不是要給你的……」

就連她身邊的蘇鬱慈也呆掉了。「怎麼會這樣?」

緊接著,碰巧看見這個告白場面的王靖舟和隊友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想不到會有女生喜歡那種光會使用蠻力的流氓,八成腦袋也有問題,真是可惜,看起來還滿可愛的說……」

王靖舟鄙夷的口吻讓春媛本能的瑟縮一下,她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副模樣。

「鬱慈,怎麼辦?」

蘇鬱慈也慌了手腳。「我也不知道……」

「你陪我去把信要回來好不好?」她一臉快哭出來了。

蘇鬱慈失聲大叫。「我陪你去?!」

「好不好?鬱慈……」

「好、好、好,算我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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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9 00:23: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到處找不到高赫的身影,聽說他今天又蹺掉了好幾堂課,讓老師氣得揚言要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一整天下來,春媛連上課的心情都沒有,好懊悔當時沒有把對方看清楚,也不至於弄到現在不可收拾。

因為是值日生,春媛倒完垃圾,關好教室的門,才準備離開校門。

「黎春媛!」

有人在叫她。

她揚起沮喪的小臉,杏眼驀地大瞠。「你……學、學長……」

失蹤一個下午的人總算現身了,她急忙衝到前面。「請……請你把信還給我。」

坐在機車上的高赫兩手環胸的挑起一道劍眉。「你是說那封情書?」還刻意強調「情書」兩個字。

小臉霎時紅透了。「請把它還給我!」

高赫一臉邪氣,笑謔的默念信上的內容。「學長你好,我叫黎春媛,家裡的人都叫我小媛,我真的好喜歡看你打球……」

「不要念了!」春媛臉紅到了耳根子,又羞又氣。「你……你快把信還給我,否則……否則……」

他好整以暇的嘲諷。「否則怎麼樣?報告老師嗎?」

「才不是!」她當然知道就連訓導主任都拿他沒轍了,何況是老師。「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有人一輩子都記得我,這樣也不錯。」高赫玩世不恭的笑說。

春媛努力抬高下顎,不想矮人家太多了。

「我、我是說真的。」要有魄力,不能表現出害怕的樣子,免得被吃定了,這是鬱慈教她的。

「還給你當然是可以,不過……我突然想去兜風,身邊少了個伴,玩起來沒意思,只要你跟我一塊去,說不定我心情一高興就把它還給你了。」

她咬白了下唇。「你說的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了。」高赫看出來小紅帽上勾了。

「……好吧。」為了快點把信要回來,只好忍耐了。

高赫先把自己的安全帽丟給她。「把它戴上。」

「那你呢?」

他轉動機車鑰匙,引擎發出轟轟的聲響。「我不需要。」

乖乖的把安全帽戴好,她小心的採用側坐的姿勢--

「你想摔下去嗎?用跨坐的。」

春媛頭搖得像博浪鼓,吶吶的說:「可是裙子會……會飛起來……」

「說得也對。」高赫靈機一動,將自己的毛線外套貢獻出來,綁在她的腰上,也蓋住大腿。「嗯,這樣應該就可以了。」

她有些意外他的體貼,不像傳聞中的那般不堪入耳。「謝、謝謝。」

「坐好羅……抱住我的腰,要是掉出去我可不管。」

「呃……」春媛怯生生的圈住他,從來沒有跟男生這麼近距離的接觸,讓她渾身不自在。「這樣可以了嗎?」

高赫眼底閃過一抹詭笑,機車「咻!」的一聲衝了出去,嚇得她抱得更緊一些,這才達到他的目的。

「學、學長……騎慢一點--」她幾乎是用尖叫的。

這一刻,她後悔了。

他仰頭大笑,風聲不斷的從耳畔呼嘯而過,刮得他頭皮發麻,好不過癮。

「哈哈~~這已經夠慢了……」

機車霍地來個S型的蛇行表演,在車陣中快速穿梭,讓春媛又冷又怕,一臉駭然的閉緊眼皮。「啊啊啊~~」

她真是笨透了,為什麼要答應?萬一出了車禍怎麼辦?

「好不好玩?」高赫無所謂的扯開嗓門問道。

春媛面無血色,噙著兩泡可憐兮兮的眼淚,放聲大叫。「放我下去!放我下去--」她還不想死啊!

「哈哈哈~~」嘲弄的笑聲很是刺耳。

她喉頭哽咽,索性嚎啕大哭。「放我下去……嗚嗚~~我不要去了……」爸、媽,救我,好可怕喔~~

慘了!真的哭了。

這下子高赫只好緊急靠邊停下來。

得到自由,春媛馬上跳下機車,蹲在人行道上哇哇大哭。

他抓耳搔腦的問:「小紅帽,你真的哭了?」

「嗚嗚~~」她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高赫也不管地上髒不髒就坐下,他寧願現在去跟人家幹架,也好過在這兒哄女孩子開心。

「你不要哭了,又沒有騎很快,看你嚇得臉都白了……好好好,只要你不哭,我就把信還給你。」

「真的?」她抽抽噎噎的問。

原本就只是想逗逗她,為自己找點樂子。「真的、真的。」

之前不曉得載過多少女生,她們一個個只會假哭,還裝出很害怕的表情,用胸前的兩團肉猛往他身上磨蹭,她的反應跟她們不同,是真的被他嚇壞了。

哭得五官都皺在一塊的小臉從膝蓋上仰起,拚命的把眼淚眨回去。「好,我不哭,把信拿來!」

「我沒帶在身上,明天再給你。」

春媛一臉狐疑,壓根就認為他在騙人。「真的不在身上?」

「你不信?不然讓你搜好了。」

高赫大方的扯開上衣,露出結實的胸膛,上頭還有幾處已經結痂的疤痕,緊跟著要扯開褲頭上的皮帶,害得她連忙閉上眼睛,就怕會長針眼。

她勉為其難的同意。「我相信就是了,明天一定要還我喔。」

「還你就還你。」他拍了拍屁股站起來,「不過你還是得陪我去兜風,算是報答我把信還給你。」

厚~~信原本就是她的,物歸原主本來就是天經地義,居然還要她報答?!這種話他也說得出口!「哪有這樣子!」

高赫半威脅的斜睞。「你不要是不是?」

「我……」春媛垂下腦袋,好不容易蓄存的勇氣全跑光了。「好嘛,但是你要騎慢一點。」

他悻悻然的撇嘴。「騎太慢就沒有快感了,你懂不懂?還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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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堂下課鐘響,蘇鬱慈就把春媛拉出教室,表情有些嚴肅,讓她也跟著緊張一下。

「春媛,我聽說這幾天放學,高赫都會在校門口等你,是不是真的?」

因為兩人交情好,所以她也沒有隱瞞。「呃,嗯。」

「你怎麼會跟他在一起?」

春媛連忙猛揮小手。「不是啦,鬱慈,你不要誤會,我是因為要拿回那封信才會跟他見面的。」

「是不是他不肯還給你?」蘇鬱慈打抱不平。「沒關係,我認識他們班的班長,可以拜託他出面跟高赫交涉。」

「其實他有答應要還給我,可是那封信忽然不見了。」

蘇鬱慈才不相信咧。「不見了?」

「對呀,他原本放在抽屜裡,後來要去拿的時候,才發現不見了,說不定被別人拿走,他說要幫我問問看,所以我們才會約好放學之後見面……」春媛一五一十的把經過情形交代得清清楚楚。

她順勢接了下去。「然後他就順便載你去夜市吃甜不辣和雞排?」

小臉陡地一紅。「你……你怎麼知道?」

「是副班長偷偷告訴我的,她家就住在夜市附近,她擔心你會被高赫帶壞,要我先警告你,千萬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春媛下意識的為高赫辯解。「鬱慈,其實學長他不像我們想像中的那麼壞。」

「你曉不曉得他曾經殺過人?」一向嫉惡如仇的蘇鬱慈板起臉問。

她囁嚅的說:「也許那只是傳聞……」

蘇鬱慈當場澆了她一盆冷水?「是真的,有人當面問過他,他也親口承認殺過人。春媛,像他這種只會逞兇鬥狠又不肯學好的壞男生,你還要跟他交往嗎?我不相信你的眼光這麼差。」

「我、我才沒有跟他交往……」不知怎麼,春媛說得有些心虛。

「就算只是說說話也不行,更不用說坐上他的機車了!答應我,你不會再跟他見面了。」口氣也跟著強硬。

她一時反駁不了。「嗯……」

「你可不要因為心軟又跟他見面了。」蘇郁慈太瞭解她的個性了。

春媛登時語塞。「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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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來吧。」高赫將安全帽丟給她。

想到蘇鬱慈的叮嚀,她一臉為難。「我……我媽叫我今天早點回家……所以不能跟你走……」從來沒說過謊,說起來結結巴巴。

高赫冷哼一聲。「用聽的就知道是謊話。」

「學長,我……」

他啐了一口。「什麼學長學妹,都是屁話,叫我高赫。」

「我……我不能……真的不能去……」

「你不要那封信了是不是?」高赫懶得聽她吞吞吐吐的把話說完。「如果你不要,我就把它貼在佈告欄上,讓全校都看見。」

春媛錯愕的張大小口,難以置信。「你……你怎麼可以這樣?」

難道就像鬱慈所說的,是她太天真,看錯人了?

「為什麼不可以?」他語帶譏刺的反問。「我就是一個這麼差勁的人,再惡劣的事都幹得出來。」

她不自覺的絞著裙子,強撐著對他僅存的一絲信心。「你……其實你根本沒有那麼差勁……」

高赫嗤之以鼻。「你被我騙了。」

「為、為什麼要騙我?」春媛泛紅了眼圈。

他不在乎的聳了聳肩膀。「好玩嘛。」

「就為了好玩?」

「嘖。」高赫撇了撇嘴角,用著嫌惡的口吻批評。「難道你沒聽過小紅帽的故事?我這隻大野狼還算有良心的,要是換作別人,早就一口把你吃掉。真是一點都不好玩,還是去找別的女生比較有趣……哪,這信還你!」

說著,便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張又髒又縐的信封,隨手扔向她。

春媛看著自己花了好多天的時間才寫好的信,被他淩虐得「不成人形」,而且還瀰漫著一股惡臭,活像剛從垃圾堆中撈出來似的,眼淚就撲簌簌的流下。

「你……你好過分!」

嗚咽一聲,便摀住濕淋淋的小臉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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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最後一堂的體育課,女生全到更衣室換回制服,大家七嘴八舌的聊著天,因為間數有限,而且大家都是女生,所以大家都大剌剌的更換,只有容易害羞的春媛硬是等到進了更衣間才敢脫。

「……籃球隊下星期就要和其他學校舉行友誼賽了,這可是最後一次可以看到王靖舟學長投球的機會了,就算要蹺課,我也非去看不可。」

透過那扇薄薄的門板,春媛聽到同學在外頭談論著自己暗戀的對象,但奇怪的是,聽到王靖舟這個名字,她不再會感到臉紅心跳,甚至連想聽下去的慾望也沒有。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兩個女生的情緒飆到最高點,又笑又叫。

一名女生接著哀聲歎氣。「等學長畢業之後,就找不到可以看的男生了,二年級的根本沒有一個可以跟他比。」

有人突然點名。「我覺得高赫前途滿看好的。」

「高赫?!」所有的女生大叫。

躲在更衣間的春媛也忍不住豎起耳朵,屏住呼吸偷聽。

「你們大概不知道,高赫在其他學校可是搶手得很,有許多女生在外頭等他下課,我就看過他的機車每天都載不同的女生……」

認同的人不只她一個。「以他的外表,是不輸給王靖舟學長,不過他殺過人是事實--」

「沒錯,聽說他那時才十四歲,因為是未成年,所以被送到少年觀護所。」身邊的女同學介面。「這可不是我造的謠,是他本人親口承認的,還有你不要忘了,他也是三年級的畢業生……」

「搞不好會留級,聽說他三天兩頭不來上課,就算被留級也不會意外。」

「你們都猜錯了!」故作神秘的嗓音壓得低低的。「我有內幕消息,因為他曠太多課,又老愛打架生事,學校對他的行為已經忍無可忍了,好像打算讓他退學。」

「我也覺得他那個人怪怪的,記得上禮拜三很晚的時候,我正好經過操場後面的垃圾場,就看見他一個人在翻垃圾,不曉得在找什麼東西,那裡臭得要命,每次經過我都要摥審?,真佩服他能憋得住氣……」

翻垃圾?

春媛整個人怔愣住了。

她想起那封沾滿垃圾臭味的信,原本還以為是他的惡作劇。

難道是……

「砰!」的一聲,春媛匆匆忙忙的衝出更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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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書包攬在懷中,等在高赫每回都會經過的轉角處,她不確定今天會不會遇到他,只能碰碰運氣了。

不到十分鐘,果然聽見已經慢慢耳熟的機車引擎聲,探頭一看,果然是他!

春媛不假思索的衝了出去,先是「嘰--」的煞車聲,接著是迭聲的咒罵。

高赫扶正機車,大聲咆哮。「你他XX的沒長眼睛是不是?下想活了也不要找上我,我可不想當你的墊背!」

「我……對不起。」她縮著柔弱的肩頭,怯怯的道歉。

他冷冷的諷笑。「看你這樣子好像是在等我,還真是希罕,我以為你巴不得離我遠遠的,免得被我帶壞了。」

春媛低垂著螓首,乖乖的挨罵。

「有屁快放!」他不想看到她那副小可憐的樣子。

「我、我是來跟你道歉的。」春媛鼓起勇氣,一口氣說完。「我不該誤會你,以為你故意把信弄髒。」

他從鼻孔哼氣。「誰說我不是故意的?」

「我、我是聽同學說的,如果你是故意的,就不必這麼辛苦的去翻垃圾,幫我把信找回來了。對不起,我誤會你了。」這點智慧她還有。

高赫一臉嘲弄。「小紅帽就是小紅帽,人家隨便說說你就信了,說不定她們根本就看錯人了,要是怕別人閒言閒語,就不要太接近我。」

「學長……」

他轉動機車鑰匙,不予回應。

她小口一張一合,終於發出聲音。「高、高赫。」

「你到底想幹什麼?」他惱火的問。

春媛強忍著羞意。「我、我請你吃雞排。」

「不吃。」

「那……那你想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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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結束,春媛一臉討好的走向蘇鬱慈,她正和幾個志同道合的同學聊起星期天參加劉德華演唱會的情形。

「鬱慈……」

沒有聽見她的叫喚,蘇鬱慈說得正起勁。「……真可惜不能照相,否則我一定會拍起來,然後洗成像真人那麼大張,貼在我的房間!」

幾個女生只要說到偶像就興奮的尖叫。「我也是、我也是。」

「我有他在演唱會上穿裙子的照片,你們要不要--」

春媛小力的拉扯下她的袖子。「郁慈、鬱慈……」

這次總算有了反應。「什麼事?」

冷淡的口氣讓她怔了怔。

是自己太敏感了嗎?春媛總覺得連續幾天下來,蘇鬱慈對她老是愛理不理的,以前下了課都會來找她去福利社買麵包,或者結伴去上洗手間,可是現在都去找別人,讓她有種被冷落的滋味。

「我是想說放學之後,我們去買滷味來吃好不好?」她小聲的問。

蘇鬱慈橫她一眼,涼涼的說:「我跟蕭怡芬約好要去買劉德華最新的CD,你找別人一塊去好了。」說完,又回頭跟大家繼續聊。

「鬱慈,你最近為什麼都不理我呢?」粉唇輕顫了幾下。「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事惹你生氣了?」

她轉身面對春媛,瞪了幾秒。「你真的想知道?」

「嗯。」馬上點頭如搗蒜。

她用眼神示意春媛跟她到外頭的走廊。

「好,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老實的告訴你好了。我不是已經勸你不要和高赫在一起嗎?你都不聽我的,那麼我也不想被你拖下水。」

春媛急得眼圈泛紅,越想解釋,越是結巴。「鬱慈,我……不是我不聽你的話,而是……高赫……他不是……」

「你喜歡上他了對不對?」

見她白泡泡幼綿綿的臉頰掠過一道可疑的紅暈,蘇鬱慈露出輕蔑的眼神,打定主意要和她撇清關係。

「我就知道是這樣,像他那種人你也會喜歡?你的眼光還真是不高。」

「其實高赫也有好的一面,只要你肯多去瞭解他--」

蘇鬱慈看她的眼光好像她頭上多了一隻角。「我才不想去瞭解那種人!春媛,既然你一定要和他來往,那以後就不要來找我了,我可不想讓老師和同學以為我和你們是一國的,到時對我另眼相看。」

她整個人愣在原地。

「看在我們是同班同學的分上,我還是先警告你一下,聽說高赫同時和不少女生交往,你要跟他在一起就要有隨時被拋棄的心理準備,免得到時候哭死了也沒人理你,我話說完了,再見。」

「郁慈、鬱--」

為什麼不相信她的話?春媛的心被刺傷了,就因為她要和高赫做朋友,就得犧牲她們快要兩年的友情?這個選擇題難倒了她,從今早開始就不舒服的小腹更疼了。

噹噹噹……

下午第一堂課的鐘響了。

春媛臉色不再像平常紅潤,人又很不舒服,於是向老師說了一聲,想到保健室吃顆止痛藥。雖然每個月都要痛上一次,不過這回感覺更嚴重了。

「老師……咦?」她見到不想在這時候看到的人。

正在手肘上塗抹紅藥水的高赫驚奇的斜瞥了她一眼。「小紅帽?你怎麼來了?」

「不要叫我小紅帽。」她非常討厭這個外號,因為聽起來好像她這個人真的很好騙似的。

他一臉笑謔。「小紅帽很適合你啊!我知道了,你該不會想蹺課吧?」

「老師呢?」她沒有心情欣賞他的笑話。

高赫將棉花棒丟進垃圾筒。「誰曉得去哪裡摸魚了,我對這裡很熟,想要什麼東西我拿給你。」

「不用了。」春媛有氣無力的說。

聽出她的聲音怪怪的,這才正眼瞧她。「怎麼回事?眼睛紅得像兔子一樣,剛剛哭過了?」扣著她的下巴,緊迫盯人。

「沒有。」

「臉色都這麼難看了,還說沒有?」高赫非逼她說出來不可。

春媛這才看清楚他不只手時受傷了,就連臉上都是青一塊紫一塊。「你又跟人家打架了?為什麼你這麼喜歡跟人家打架呢?」

「人家存心要找我麻煩,你要我呆呆站著讓他們打嗎?」

仇人都找上門了,不迎戰不行,不過這些都跟她無關,沒必要讓她知道。

強烈的無力感襲上心頭,讓她鼻頭一酸,眼淚又快掉下來了。

為什麼他可以這麼不在乎別人的眼光?

高赫上下打量她。「你哪裡不舒服?」

「肚子。」春媛虛弱的坐下,不好意思說是生理痛。

「肚子?該不會吃到不乾淨的東西了吧?難道是昨天我們去吃的火鍋有問題?應該不會,我吃了就沒事。

「啊!我知道了,你不敢吃辣的對不對?既然不吃就說一聲,我又不會勉強你要配合我的習慣,雖然我的血液裡有一半的韓國血統,不過還不至於那麼大男人主義……」

春媛不想讓他扯開話題。「高赫,你能不能答應我不要再跟人家打架了。」

這樣大家對他的印象才會改觀,她真的不希望別人對他再存有偏見。

他白她一眼。「你們女孩子不懂。」

「可是……唔……」她攢起秀氣的眉心,臉色更蒼白了。

「很痛是不是?」高赫打開藥箱,認真的在裡頭翻找。「我找找看有沒有止痛藥……究竟是哪一種才對……也不用中文標示清楚,我哪看得懂……啐!」

春媛氣他的無動於衷。「你有沒有在聽?」

「算了!不找了。」高赫索性放棄,將藥箱隨手蓋上,拉著她就往外走。「我們到外面的西藥房買比較快。」

「你要帶我去哪裡?高赫,你真的不能再蹺課了!」

高赫回頭瞪一眼。「我管他那麼多,你都痛成這樣了,我哪裡還有心情上課,先去買藥吃再說。」

睇著他高大的背影,雖然氣他改不掉動不動就跟人家打架的壞習慣,但是春媛的心窩卻是甜滋滋的。

原來這種感覺才叫做戀愛。

這是她的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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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9 00:23:2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星期天的午後。

「不要哭了,早知道就不帶你去看MTV,連看卡通都會哭,真受不了你們這些女生。」高赫粗聲的說。

春媛捏著面紙,哭紅了眼。「你看了心裡不會難過嗎?這世界上為什麼要有戰爭呢?親眼看著自己的妹妹死掉,還要親手把她燒了,那個哥哥好勇敢、好可憐喔……嗚嗚~~」

他翻了個白眼,主動牽起她的小手。「好了,我等一下帶你去吃阿忠麵線,你不是最喜歡吃蚵仔麵線?」

「嗯,可是我不要辣喔。」春媛有著小小的堅持。

高赫斜睨她一眼。「要跟我在一起,就得學會吃辣的。」

「可是……」

他霸道的瞪眼。「沒有可是。」

「哦。」她怯怯的把話吞回去。

「口渴不渴?我去麥當勞買可樂,你在這裡等我,要是有人過來搭訕,千萬不要理他們知不知道?」說完,高赫才走開。

春媛遵照他的指示,站在原地不敢亂動,那清純可愛的模樣,自然引起不少注意,特別是喜歡流連西門町的老人,更是偏愛她這種類型。

「小妹妹,你一個人嗎?」滿嘴鑲著金牙的老人色迷迷的盯著她。「我給你五百塊,要不要跟老伯玩?」

她猛搖頭。「我、我在等人。」

「不要等了,跟老伯去玩好了。」老人的毛手搭上了春媛的肩頭。「還是你要買漂亮的衣服?呵呵,老伯可以帶你去買,你要買幾件都沒問題。」

「謝謝你,不用了。」春媛滿臉通紅的後退。

老人更加得寸進尺了,作勢摸向她的臉頰,想掐掐看是不是又嫩又滑。「嘻嘻,你長得好可愛……」

驀地,有人使勁的抓住他的手腕,霎時痛得他齜牙咧嘴,唉爸叫母!

「死老頭,你動手動腳的想幹什麼?」

看到橫眉豎眼的高赫,老人嚇得險些失禁。「我、我沒有對她怎麼樣……」

春媛扯了扯他的衣擺,代老人求情。「高赫,算了。」

「哼!」高赫一把甩開老人,對方馬上溜之大吉。「跑得還真快……我不是叫你不要理他們嗎?」

她小聲的爭辯。「我、我又沒有。」

「以後遇到這種事要大叫,不要白白被吃豆腐了。」敢偷摸他的女人,要是換作以前的他,早就一刀砍了過去。「你的可樂。」

小口吸著飲料,還不忘偷瞄了下身邊的男朋友,兩人最近才開始正式交往,不過還是刻意隱瞞學校和同學,不敢太過招搖。

「高赫,你一個人住在外面不會很寂寞嗎?」

高赫聳了聳肩。「我已經習慣了。」

「那你會不會有一天決定回韓國去,不再回來了?」

他將可樂一鼓作氣的喝完。「以後的事誰曉得。」

「哦。」春媛垂下腦袋瓜子,不敢再問下去,這時感覺到他的腳步突然加快,不禁狐疑的抬頭。「高--」

「別說話,繼續走。」高赫將她的小手握得更牢。

春媛被他冷肅的表情嚇了一大跳,順著他的眼光往後瞟,果然有幾個和他年紀差不多,手持棍棒的不良少年跟在後頭。

「待會兒照我的話做。」八成又是仇家的打手,真是的,連約個會都不得安寧。

高赫特意引他們遠離熱鬧的區域,然後猝不及防的將春媛推到轉角。「把耳朵捂起來!」

「高赫!」春媛梗聲叫道。

他回頭怒吼。「不要把頭伸出來!」

春媛縮了回去,蹲在牆邊,兩手蒙住雙耳,可是依舊聽得見棍棒互相揮打敲擊的聲響,還有吃痛的叫聲,她全身顫抖,祈禱快點結束。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來到她眼前,蹲了下來。

「好了,他們都走了,已經沒事了。」儘管傷痕纍纍,衣服都扯破了,他仍是笑得滿不在意。「把你嚇到了?」

她嗚咽一聲,淚水潸潸。「他們為什麼要打你?痛不痛?」

「我皮厚肉粗,這點痛不算什麼,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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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春媛接到電話就驚慌失措的從家裡趕來,一到高赫的住處,就見大門虛掩。「高赫?」

裡頭傳來叫聲。「我在裡面。」

她這才焦急的衝進屋內,乍見坐在地板上的高赫臉上沾了血跡,手臂上正纏著白色繃帶,心臟猛地抽緊,豆大的淚珠不斷的滾落。

高赫咬緊牙關,不讓自己露出痛楚的神色,故作閒適狀。「只是一點小傷,沒有你想像得那麼嚴重,不要哭了。」

「流了這麼多的血,怎麼會是小傷?」

春媛跪了下來,看著繃帶很快的染上了血漬,淚水更是停不下來。

「不行,傷口需要消毒,不然會發炎的,我帶你去醫院打針拿藥吃……」

他眉頭皺成一座小山。「我最討厭上醫院了,你幫我擦紅藥水,然後包紮一下就好了,不用那麼麻煩。」

「是不是上次那些不良少年?他們為什麼不放過你?」

「你不用管這些。」高赫不想讓她知道太多。

春媛抽抽噎噎的解開繃帶,看見那道鮮血直湧的傷口,登時泣不成語。「我們去報警,讓員警把他們抓起來……不然……不然下一次……」

「沒有用的,除非我死,否則他們會不斷的派人來。」

她打了個冷顫,滿眼恐懼。「那該怎麼辦?」

「我這匹狼有九條命,是打不死的。」高赫感覺到因為大量失血,頭部開始暈眩,呼吸也變得急促了。「不是要去醫院?你先下去叫計程車。」

聽到他願意到醫院求診,春媛欣喜若狂。「好,我現在就去,你等我一下!」

說完,馬上奔了出去。

高赫困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冷汗已經浸透了衣服,臉上的血色更為蒼白,不過他的腦子還很清醒。

看來仇家想殺他的意圖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大膽,這次沒事,不能保證下一次就躲得掉,想到春媛那張擔憂懼怕的小臉,作為人家的男朋友,就是要保護她,他必須作出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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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是第三天了,春媛憂心忡忡的數著日子,聽說校方已經開會決定,要是高赫再不出面,就要把他給退學了,害得她每天過得忐忑不安,偏偏又聯絡不到他本人,好不容易捱到放學,這才匆匆的來到高赫的住處。

由於高赫的父母在他五歲那年離異,又各自婚嫁,跟著母親再嫁的他成了拖油瓶,於是很早就搬出去自力更生了。

按著電鈴,一聲又一聲,就像她的心跳,又急又快,可是都無人回應。

「你要找誰?」鐵門打開,隔壁鄰居出來問道。

春媛露出一絲喜色。「請問你這兩天有見到高赫嗎?」

「我已經好幾天沒看到他了喔。」已經退休的老教授語重心長的感歎。

「唉……現在的年輕人沒有用,一天到晚只曉得玩,不是迷上什麼網咖,就是跑去吸毒,我看八成又跑到哪裡瘋去了……」

她心口一沉。「謝謝。」

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公寓,春媛失魂落魄的在路上走著,心裡全是不好的念頭。

前陣子高赫每天身上幾乎都帶著傷,他會不會又跟人家打架,此刻正倒在某個地方?還是受了重傷躺在醫院裡?

可是為什麼不跟她聯絡呢?至少她是他的女朋友,可以在病床邊照顧他。

回到了家,心神不寧的做完功課,在臨睡之前祈求明天高赫就會出現。

一天……

兩天……

三天……

四天……

已經過一個禮拜了,高赫依然音訊全無。

就在畢業前一個月,學校正式寄出退學通知單,讓春媛急紅了眼,連最後一堂課都不上,就匆促的趕到他的住處,卻看到有搬家工人在屋裡進進出出。

霍地,春媛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請問……住在這裡的人……」

「有什麼事嗎?」一名懷中抱著嬰兒,手上還牽著孩子的婦人開口了。

一顆豆大的淚水不期然的滾了下來,把對方嚇了一大跳。

「我們今天才搬進來,你要找誰?」

春媛霎時淚如雨下,她的預感成真了。

「你……呃,小妹妹?」

她一面抽泣著,朝婦人鞠了個躬,什麼都沒說就轉身出去了。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呢?春媛在心中大聲的吶喊。

高赫搬走了。

他真的搬走了。

可是為什麼不告訴她一聲呢?難道他根本不是真的喜歡她?跟她在一起只是為了打發時間?

我聽說高赫和許多女生來往,你要有隨時被他拋棄的心理準備……

蘇鬱慈的話不經意的在耳畔響起。

她被高赫拋棄了。

好久、好久,春媛的腦子都是一片空白。

忽地兩腿發軟,心痛難忍的蹲下,將淚濕的小臉埋在膝上,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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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的門被一腳踹開。

高赫宛如抱著易碎的寶貝衝了進去,小心翼翼的將昏倒在懷中的女人安置在雙人沙發上,動作之輕,唯恐把她給碰傷了。

「老大,你真厲害!」

「我們都嚇不昏這位小姐,你一出馬就搞定了!」

「還是老大有本事……」

十幾個孔武有力的壯漢將辦公室給擠得水洩不通,七嘴八舌的揶揄,紛紛把腦袋湊上前,想查看客人的狀況。

「統統滾出去!」高赫怒咆一聲,把所有的人全給轟出辦公室。

「砰!」的甩上門扉,隔絕一切好奇的視線。

重重的踱回沙發前,瞪著緊閉雙眼的春媛,嘴裡不禁罵了句粗話,最後煩躁的坐在茶几上。

「我到底在幹什麼?」

他不該答應接這件案子的。

早在章家托人找上門洽談生意時,高赫就知道兩人早晚會見面,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不!高赫在心中嘲弄自己。

他分明是在自欺欺人,其實他就是猜到身為房子未來的女主人,春媛必定會來和他這個設計師溝通,他才會破例答應接下這筆生意。結果看看自己幹了什麼蠢事?他實在不該和她重逢。

「嗚嗚……」

小小的啜泣聲讓他回過神來。

可憐兮兮的淚水從春媛的眼角滑落下來,消失在發間。

高赫心頭一抽,單膝跪下,伸手想去拭去它。「別哭,你一哭,我就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了。」

在夢中哭泣的春媛流下更多的眼淚。

她到處找不到高赫,高赫不見了,他拋棄她了……

「別哭了……」他心疼的俯下頭顱,用嘴唇一一吮乾它們。

逸出一聲嚶嚀,春媛緩緩的甦醒。「嗯~~」

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真情流露的一面,高赫很快的拉開距離,用過度飛揚的嗓音笑謔。

「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自己真的變得面目可憎,把你都嚇昏了。」

瞪著他看了半晌,春媛才想起昏倒之前的記憶,匆匆的坐起身,怔怔的瞪看著眼前的男人。

有一點陌生,卻又如此熟悉,她看得那麼仔細,深怕他會突然消失似的,眼圈也泛濕了。

那憨憨傻傻的可愛模樣讓高赫恨不得擁她入懷,不過他只能開玩笑般的擺起Pose。

「怎麼樣?我有沒有變得比以前更帥?」

春媛以為自己仍然置身在夢境當中。「高赫,真的是你,不是我在作夢?」

那寬寬的額頭、稜角分明的下巴,深邃的雙眼和濃密的黑眉,全和她記憶中的高赫不謀而合,只不過皮膚黝黑,還多了幾分滄桑感,那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當然是我,如假包換。」他打趣的說。

她顫巍巍的起身,小臉淒迷。「我聽說你回韓國找你爸爸……既然你在台灣,為什麼不來找我?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搬到哪裡?為什麼?」

這個疑惑縈繞了她足足七年之久,今天非要弄個清楚。

「哦,你是指那一次,我也是臨時決定暫時搬到朋友家去住……」

「朋友?」春媛吶吶的問。

高赫佯裝苦思的表情。「都那麼久了,我也想不起她叫什麼,只記得她的身材很棒,尤其是胸部,又大又軟,像兩粒哈密瓜,年紀還比我大上十歲,不過床上功夫可一點都不輸給我,哈哈……」

兩行淚水霎時奪眶而出。「你騙我!」

「我沒必要騙你,難道你一直在找我?」他一臉故作驚訝。「我還以為大家只是玩玩,沒想到你會認真。好吧,看你這麼癡情的分上,我們重新開始好了,現在就去找間賓館,我的技街可是一流的--」

「啪!」一個巴掌打掉他的笑臉。

小手還停在半空中,春媛淚流滿面的瞅著他。「你……你太過分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捧著一顆破成粉碎的心,她衝了出去。

才打開門,躲在外頭偷聽的壯漢全倒了下來,疊成一堆小山,然後又慌慌張張的爬起來。

「快起來!」

「老大,我們不是故意要偷聽……」

「是不小、心,哈哈……」

「笑你的頭啦,老大要發火了!」

等他們讓出一條路,春媛再也不想多待一秒,掩面奔離「狼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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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不要煩我!」高赫將懊惱不已的臉龐埋在掌心低咆。

公司內唯一的女性被推派出來送死……呃,不,是當代表。

「你還要在這裡躲多久?」簡碧月無視老闆的命令,不客氣的問道。

他狠瞪一眼。「誰說我在躲了?我只是在想事情。」

簡碧月晃到他面前,笑睨著他臉頰上的紅印子。「不是因為挨了女人的巴掌,所以沒臉出去見人吧?」真可惜她來不及趕上,錯過了一齣好戲。

「我……」高赫說不出話來。

她臉色倏地一整,重溫大姊頭的兇狠姿態。「這世上居然還有女人捨得打你,要不要我找幾個人去教訓她?」

「不准碰她!」

「心疼了?」簡碧月明知故問。

高赫狼狽的別開性格的臉龐。「反正你們都不准去找她的麻煩,這巴掌本來就是我該挨的,不能怪她。」

「原來你們早就認識了?」她恍然大悟。「難道她就是你口中念念不忘的女人?那個天真可愛又單純的小紅帽?真是的!你們好不容易才重逢,怎麼就把人家氣跑了?」

他眸底流露出一抹落寞的神采。「這樣也好,我和她之間本來就不該有任何交集,何況她已經訂婚了,未婚夫還是企業家第二代,有錢有勢,又長得相貌堂堂,可以說是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那年,他的腳才踏上臺灣的上地,馬上就去找她,沒想到卻得知她已經訂婚的消息,於是他退縮了,只能在心裡祝福她,連見她的勇氣都沒有。

簡碧月正色的問:「你就這樣放棄了?」

「不然呢?」高赫苦澀的笑了。

「你該問問她的想法,也許她真正愛的人是你。」

他仰頭看著天花板,嘲諷的扯了扯嘴角。「如果是又怎麼樣?我沒有把握能給她幸福,如果那個姓章的能疼她愛她一生一世,我願意成全他們。」

「你不該自卑的,現在的你已經跟以前不一樣--」

高赫對她的說法嗤之以鼻。「有什麼不同?我仍然是那個因殺人而進過少年觀護所的『闇狼』,就算我的事業再怎麼成功,這個殺人兇手的烙印也會永遠跟著我。」

「你可以老實的跟她說,人不是你殺的,你是為了幫人家頂罪--」

「碧月姊!」他沉喝的制止。

她倏地閉嘴。「對不起。」

「我從來沒有後悔過當初的決定。」高赫爬了下墨黑的髮根,從沙發上跳起來。「不是要開會嗎?」

簡碧月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連她也沒想到會愛上年紀比自己小的男人,眸底的那抹愛戀隱藏得很好,直至今天都沒有人發現,想必以後也一樣,永遠都會是個秘密。

「對,大家都在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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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

春媛縮在被窩裡痛哭失聲,她好生氣,氣自己像個笨蛋、傻瓜,讓人要著玩,更氣他玩弄她的感情。

「我再也不要見到他了……」

鈴鈴--床頭的電話響了。

她不想去接,由著它響個不停。

驀地,電話鈴聲停了。

春媛依舊沉浸在她的悲傷中,哀悼自己的初戀竟是笑話一場。

「小媛!小媛!」張盈華在外頭敲門。「你睡著了是不是?建嶽從大陸打電話來,你要不要接?」

她如遭棒喝的掀開棉被,翻坐起身。「媽,我來接。」

想到自己居然忘了未婚夫的存在,不免感到羞慚。

當她拿起話筒,有幾秒的時間竟然想不起未婚夫的五官,心裡更是惶恐。

「建嶽,你什麼時候回來?」

「這麼想我啊?」章建嶽的笑聲從彼端傳來。

春媛哽咽的「嗯」了一聲。

「是不是線路有問題,怎麼你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在哭?」

「我……」

她咬住下唇,隨便找了個藉口。

「我正在看『真愛賭注』嘛,現在播到閔秀燕以為金仁赫死了,哭得好傷心,還病倒了……為什麼男人可以這麼狠心,明明沒有死,明明知道女人會苦苦的等待,為什麼能狠得下心不跟她聯絡?為什麼不多替女人想一想……」不由自主的將內心的秘密吐露出來。

他啞然失笑。「那只不過是戲而已,全是假的,看你激動成這樣。春媛,以後不要看那些無聊的連續劇了。」

電話線的那一頭有幾秒鐘的沉默。

「建嶽?你還在嗎?」

接著線路又正常了,章建嶽愉快的聲音也傳了過來。「不好意思,剛好有員工進來要我批份檔案。」

春媛善盡未婚妻的責任。「都七點多了你還在忙,雖然新廠非常重要,可是也個要把自己累壞了,晚上要回飯店休息,三餐也要記得吃。」

「好,你都快變成我媽了。」他不覺失笑。

「你也要把自己照顧好,至於我媽那邊你就多擔待點,她要是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你不要在意。雖然現在公司在名義上大伯才是董事長,不過他這兩年已經不太管事了,可能會提前由我接掌,到時就能擺脫她的控制,你再多忍耐一段時間。」

她心情沉重。「我知道。」

「如果你覺得無聊,可以去參加那些類似卡內基的潛能開發課程,幫自己充充電,多學點東西對你也是有好處的。」

春媛窒了窒。「建嶽,你不要給我太大的壓力。」

「傻瓜,有壓力才有進步,我就是這樣走過來的,雖然我不寄望你會成為第二個陳敏薰,不過只要你有心,一定辦得到的。」

「如果我辦不到呢?」

彷彿有人搬來大石頭,壓在春媛的心頭上。

她瞭解自己能力的底限,在學校的成績普通,大學能順利畢業已經很難得了,想到將來要和他並肩承擔下整個企業的成敗,光是用想像的,就快不能呼吸了。

章建嶽輕笑兩聲。「我相信你可以的,好了,我會趕在聖誕節之前回去,有什麼事等我回台灣再說。」

「建嶽……」

嘟嘟嘟……電話掛斷了。

她幽幽的說完。「……萬一我沒辦法像****那樣能幹,你會失望嗎?」

這些話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口。

春媛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人生為什麼不能過得簡單一點?為什麼要這麼困難?

三年前,一個偶然的機會,她到公司去找父親,認識了剛從美國回來的章建嶽。

第一次見面就請她吃飯,基於禮貌,春媛並沒有拒絕,對於接下來的邀約,又提不起勇氣婉拒他,久而久之,便被身邊的親朋好友湊成一對,順利的發展下去,直到他向她求婚。

她將下巴抵在膝蓋上,愁眉不展的思忖。

他是個很好的男人,交往的這三年,很有耐心的引導她走進上流社會,是她自己適應不良,總在交際的場合上出糗,難怪未來的婆婆老是看她不順眼。

她該怎麼做才能不讓未婚夫丟臉?真正成為章家的媳婦兒?

對於未來,春媛有的只是忐忑不安。

壓力排山倒海的湧向她,幾乎要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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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9 00:23:3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隔了兩天,春媛還是又來到「狼窟」,她當然不是為了見高赫,而是被未來的婆婆逼來的。

由於上次被那些打扮像黑道兄弟的壯漢給嚇到,沒有把「狼窟」看仔細,春媛這次站在門外,透過光可鑒人的玻璃門往內睇去才發現,那群穿著黑西裝的男人似乎真的相當忙碌,在自己的座位上各司其職。

有的忙著接電話,有的盯著電腦螢幕,有的正和同事討論設計圖,沒有人是閒著沒事幹。只不過他們的嗓門一個比一個大,說話都像在對罵,連在外頭都聽得一清二楚,幸好已經有過一次經驗,她能比較快進入狀況。

春媛吞嚥了下唾沫,推開玻璃門,掛在上頭的風鈴叮叮噹噹作響,七八顆腦袋瓜子同時看向她,讓她差點又想奪門而出。

「請、請問簡小姐在嗎?」

一眼就認出她就是上回賞他們老大巴掌的女人,眾人的心思馬上從工作中移開,全部集中在她身上,活像在看珍貴的稀有動物。

「小姐是不是來找我們老大?」有人問道。

她一怔。「老大?」

「就是我們老闆啦,歹勢,一下子改不了口。」大漢露出見眺的笑容,不好意思的搔搔下巴說。「他剛剛出去了,要晚一點才會回來。」

「我不是來找他的!」春媛情急的衝口而出。「我昨天打電話來,已經眼一位簡小姐約好了,她在不在?」她才不想見到他。

這時,簡碧月從裡頭出來。

「你是黎小姐嗎?」

「我就是。」

和善的伸出手。「你好,我是簡碧月。」

「你好。」春媛端詳著眼前五官稍嫌剛硬的女人,一身黑衣黑褲,似乎已是「狼窟」的註冊商標。

發覺對方也在打量自己,讓她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眼瞼。「上回真是不好意思,沒見到你就離開了。」

簡碧月終於見到「小紅帽」的真面目,雖然心裡頗不是滋味,可是卻不得不承認,對高赫來說,她單純害羞的個性確實足以吸引他這匹孤獨寂寞的狼,就像光明與黑暗,雖然是正反兩面,但是缺少不了彼此。

「沒關係,我們到裡面談。」

她指引著春媛進到自己的辦公室,然後關上門,瞪了企圖偷窺的幾道視線,便拉上竹葉窗廉,再倒了杯開水。「請喝茶。」

春媛拘謹的頷了下首。「謝謝。」

「你不要太介意外面那些男人,其實他們沒有惡意。」簡碧月在她對面坐下。
「許多人第一次上門,都會被他們嚇得落荒而逃,我也曾經要他們做比較普通的打扮,不過怎麼看怎麼怪,或許他們的氣質就是適合這種穿著,只要習慣就好。」

春媛羞赧一哂。「對不起,是我太大驚小怪了。」

「你知道他們都是有前科的嗎?」她看著春媛露出訝異的眼神。「其實包括我在內,我們都曾經混過幫派,不管再怎麼遮掩,身上那股江湖味讓人一聞就知道。不過這世上誰不會犯錯,只是要有勇氣去改正過來……」

一時之間,春媛不曉得該怎麼回應。

「是高赫救了大家,他給了我們工作,讓我們能融入社會,過正常人的生活。公司裡的每一個人也都格外珍惜這得來下易的重生機會,所以比別人更努力,也才能在短短的兩年建立起好口碑。」

就算再天真,春媛也聽得出她話中似乎在透露著什麼。

「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簡碧月收超生意人的職業笑容,清冷的凝視她。

「雖然我們同意接這件案子,不過我希望黎小姐和高赫的關係能維持在公事上,儘管你們早就認識了,但是黎小姐已經是有未婚夫的人了,總是要避避嫌,免得引起誤會。」

「我……我明白簡小姐的意思。」春媛的笑容微微顫抖。「你放心,我從來沒有忘記自己已經訂婚了,等工程結束,我絕對不會再跟他見面的。」

她盯緊每一個細微表情,心裡也有了底。「你能這麼想最好了,那麼我們可以開始談正事了。黎小姐哪一天有空?我們需要到現場實地勘察和丈量。」

「隨時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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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春媛,不要忘了,你已經是有未婚夫的人了,要懂得避嫌,免得引起誤會,讓大家難堪了……

春媛行色匆匆的衝出電梯,只想快快離開這裡,彷彿那就可以證明自己不是為了見高赫才來的。

她不能對不起建岳,建岳是無辜的,她絕對不能背叛他。

絕對不能……

一道刺骨的冷風吹得她本能的拉攏身上的大衣,當春媛跨出大樓的門檻,乍然停下腳步,瞪著停在石階下方的機車騎士,雖然頭上戴著全罩式安全帽,她仍然可以一眼就認出對方。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為什麼要在她好不容易克制自己的當頭又出現了?

春媛發覺雙腳像有屬於自己的意識,當她驀然回過神來,已經來到他的面前,接過高赫遞來的粉紅色安全帽。

「這是……」輕撫手上的安全帽,它曾經伴她度過初戀的時光,不禁心緒澎湃。「你還留著它做什麼?」

戴著皮手套的大手掀開護目鏡。「上來!」

她不該跟他走的,可是當春媛望進那雙闐黑的眼,卻宛如被催眠了般,柔順的繫上安全帽的帶子,坐上機車後座。

「抱住我,別掉下去了。」

高赫有些粗魯的將她的雙手拉到自己的腰上,這卻讓她想哭。

她刻意忽略理智發出的警告,就這麼一次,讓他們回到過去。

引擎發動了,機車像箭般的射了出去。

本能的圈攏雙臂,把他抱得更緊,春媛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因為她知道他不會讓她受傷的。

風在耳邊呼呼的吹著,彷彿在騰雲駕霧般,面頰貼在他背上,即使隔著皮衣,仍能感覺到他的體溫。

感覺好溫暖喔,如果可以,多麼希望時間就停在這一刻,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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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你嘗嘗這裡的韓國料理,保證好吃到連舌頭都想吞下去。」

高赫充當店家,將這裡的招牌菜韓式拌飯端到她面前,大力的鼓吹。

「還有他們的泡菜也是一流的,而且口味很道地,跟我在韓國吃的一模一樣。」

春媛的視線從一對穿著韓國傳統服裝的男女娃娃身上移開,不發一語的看著他幫她拿來碗筷,似乎對這家料理店極為熟稔。

他大老遠的載她來這兒,就是為了吃這頓飯?她在心裡嘲笑自己,都到了這個地步,還在奢望什麼?

「快吃啊。」

看著高赫吃得津津有味,害她肚子也有點餓了。

「這道狂辣煨年糕實在是辣得過癮,要不要吃一塊?啊,我忘了你不敢吃辣,萬一吃壞肚子就不好了。」

「我當然敢吃!」春媛把筷子伸出去夾了一塊,才嚼了兩下就猛灌冰水。「好辣、好辣……」

還以為韓國泡菜已經夠辣了,原來這幾年的訓練還是不夠。

高赫又幫她添了一杯開水。「不會吃就不要硬撐。」

「我看你吃的樣子好像一點都不辣……」連舌頭都麻了,說起話來有點不太靈光。「我吃拌飯就好了。」

他比了比另一道菜。「這道原味五花肉也不錯,想吃什麼再叫。」

「不用了,這樣就夠了。」她的胃口又不大。

這時,有個男人用韓語過來跟高赫打招呼。

「今天怎麼有空過來?還帶了這麼可愛的女朋友?」

春媛一時心急的辯道:「我、我才不是他的女朋友!」

「咦?你會說韓語?」對方好不驚訝。

她不敢看向高赫,臉頰發燙。「我……我會一點點而已。」

「你說得已經很標準了,反而是我的國語不太好,我姓金,是這家店的老闆,你好。」

「你好,我姓黎。」

擅於察言觀色的老闆輪流打量著兩人,似乎感覺出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湧。

「高赫是我這家小店的主顧客,三天兩頭就會來吃一次,歡迎黎小姐以後常來光顧,不打擾你們了,兩位慢用。」

待老闆走開,春媛悶著頭吃飯,迴避對面那兩道探索的眼光。

「為什麼學韓國話?」

她心頭驚跳一下。「沒什麼原因,只是我喜歡看韓劇,想聽懂他們的對白,可不是因為你的關係……呃……」

高赫笑道:「你這叫不打自招。」

「我說不是就不是!」春媛打死都不承認和他有關。

他也很難得地展現風度,沒有再繞著這個尷尬的話題打轉。

「他對你好不好?」

「誰?」

「你的未婚夫。」高赫故作輕鬆,一副隨便問問的樣子。「財經雜誌上說他是豪大企業下一任董事長,這麼優秀的白馬王子,你可得好好抓住才行。」

春媛擱下手上的筷子,看著手上的訂婚鑽戒,刻意笑得好甜蜜幸福。

「建嶽確實對我很好,就連我爸媽對這個未來女婿也都很滿意,我們已經決定在農曆過年前結婚了。」她覺得自己好假,可是不這樣,她怕自己克制不了。

「這樣啊,那先恭喜你了,到時記得寄喜帖給我,要是我剛好沒空,紅包也一定會到。」

那顆起碼有五克拉的大鑽戒恐怕是他這輩子都給不起的,高赫啊高赫,你還在期待什麼,你要怎麼跟人家比?

「看在老同學一場,你們的新房子就交給我,我保證會趕在你們結婚之前完工。」

她眼眶驀地一熱,覺得自己好沒用,人家根本不把她當作一回事,為什麼她卻心如刀割?「謝謝。」

高赫佯裝輕快,大口大口吃著海鮮煎餅,讚不絕口。

「好吃,這家店的料理可是你在別家吃不到的。」

細嚼慢咽的吃著面前的韓式拌飯,春媛不敢說話,就怕自己哭出來,只能不斷的往嘴裡塞東西,一副很餓的樣子。

「味道很棒對不對?你再嘗嘗看這道海鮮豆腐砂鍋。」

春媛頻頻搖頭。「我吃不下了。」

「你的胃比螞蟻還小,才吃這麼一點就不行了。」

高赫只好全都搜括到自己的肚子裡,吃到快撐死了,才心滿意足的歎了口氣。

「呼,我也飽了。」

小手越過桌面,作勢要拿帳單。

他一把搶了過去。「是我說要請你的,當然由我付。」

「好吧。」春媛將披在椅背上的大衣穿上。「我該回去了。」

高赫抽出千元大鈔,和帳單一起擺在櫃檯上。「我送你。」

「不、不用了。」她怕在他身邊待越久會越捨不得。「我可以搭計程車回去,真的不要麻煩了。」

唯恐自己會控制不住擁抱她,連忙將手往發上爬了一下。「就當是最後一次,讓我送你回去吧。」

春媛的心臟忽地抽緊。

原來,這才是他帶她來這裡的目的。

他想跟他們的過去做個結束。

一個正式的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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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機車穩穩的停下。

她將安全帽還給他,強迫自己要笑。「謝謝你送我回來。」

高赫掀開護目鏡,瞅了她一眼又避開。「很遺憾沒有機會見到你的未婚夫,不過我還是要說……祝你幸福。」

「高赫……」

他蓋上護目鏡,嗓音嗄啞。「再見了,小紅帽。」

「再…再見。」

春媛也同時旋身,背對他,聽見機車重新發動,轟隆轟隆的揚長而去,她也強迫自己移動腳步,走向家門的方向,臉上早已淚水滂沱,連前方的景物都看不清了。

既然註定要分開,老天爺為什麼還要讓他們再見面?她寧願在心裡默默的思念他,也好過親口聽他說這聲「再見」。

春媛哭得稀哩嘩啦,慘不忍睹,臉上的妝都糊了。

她的心好痛好痛,可是理智告訴她這才是對的,只有這樣,她才能全心全意的去愛建嶽,愛她未來的丈夫,可是……可是……好痛……

「小媛,你怎麼哭成這樣?發生什麼事了?」見到女兒淚流滿面的回家,張盈華嚇得差點魂飛魄散。「怎麼回事?快跟媽說!」

她撲進母親的懷抱,哇哇的嚎啕大哭。

「媽!為什麼愛一個人會這麼痛苦?我要怎麼做才可以把感情收回來?媽,你教我……」

張盈華摟著已經很久沒有哭過的女兒,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是……小媛,是不是建嶽在外頭有別的女人?」

「不、不是建嶽……嗚嗚……」春媛哽咽得厲害。

「不是?」她籲了口氣。「那就好,你快把媽嚇死了。」

春媛退離母親的懷抱,淚眼朦朧的瞪向廚房,接著奔進裡頭,將醃了整壇的韓國泡菜拖了出來,然後開始翻找東西。

「你要找什麼?」張盈華像無頭蒼蠅般,跟在女兒身邊團團轉。

她抽噎一聲。「媽,垃圾袋在哪裡?」

「你要垃圾袋幹什麼?」

「我要把這些泡菜全都丟掉。」

考上大學那一年,她輾轉得知原來擁有雙重國籍的高赫搬回韓國和他父親同住了,可能不會再回台灣,所以她下意識的學習如何醃製正統的韓國泡菜。

每當思念他時,就會吃一小碟,彷彿藉此拉近彼此的距離;去學韓文,也只是在心中偷偷幻想有朝一日到韓國,說不定兩人會不期而遇……如今都不需要了。

張盈華為之錯愕。「丟掉?你不是很喜歡吃這些泡菜嗎?」

「我吃膩了,不想吃了。」

「東西好好的,可不要浪費了,你要是不吃,我拿去分給左右鄰居,應該有人敢吃辣的,來,媽來弄就好了。」

看著母親蹲下身將泡菜分成好幾份,真的打算送給別人,春媛心中大慟,蹲下來抱住罈子。

「這是我的……我不要給別人……」這些泡菜包含了她多年的感情,要她一下子全部捨棄,那比殺了她還痛。

「小媛,你是怎麼回事?」張盈華被女兒給搞糊塗了。

春媛將泡菜全倒回去,又將它封起來。「媽,我不給人了。」

「你到底怎麼了?」

她擤了擤鼻子。「什麼事都沒有,我要回房洗臉換衣服。」

一切總會過去的,她會忘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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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左右,高赫才和業主辦好交屋手續,回到「狼窟」,將脫掉的皮衣隨手往椅背上一扔,就看見公司上上下下所有的員工都丟下工作,正忙著大快朵頤。

他眉梢不禁往上一挑。

「面龜,你們在吃什麼?公司什麼時候開始有下午茶時間了?」

還真會享受咧,也不曉得要慰勞一下他這個在外面吹風受凍的老闆。

簡碧月馬上遞來剛泡好的烏龍茶,杯口還冒著熱氣,先讓他暖暖身體。

「還好我有先見之明,幫你留了幾個,不然等你回來,恐怕只看到紙盒而已。」

「咳咳,老大,你一定要吃吃看,包準你會吃上癮。」面龜嚷道。

其他人也跟著吆喝。「對、對,這道菜保證合你的口味……」

這下子,高赫也被勾起好奇心了。「什麼東西這麼好吃?」

「你吃就知道了。」簡碧月掀開紙盒說。

高赫皺了下眉,有些失望。

「這不是壽司嗎?有什麼好稀奇的?你們拿去吃好了,我對這個沒興趣。」

「你先吃一個再說。」

在眾人期盼的眼神下,他只好將就了,拿了一個塞進嘴裡,嚼了幾下,當一股熟悉的家鄉味在唇齒之間散開,他不由得露出驚歎的表情。

「這是……泡菜壽司?」是他吃過最好吃的。

「老大,我說得沒錯吧,真的有夠讚的!」

「豈止是贊,簡直是好吃到沒話說……」

他又連吃了兩個,除了傳統的口感,還有一種說不出口的滋味。

「這是去哪裡買的?」

簡碧月笑睇一眼,故意賣關子。「這不是買的,是有人親手做來給我們吃……你要不要猜猜看她是誰?」

「難道……是她?」高赫怔愕的低喃。

旁邊已經有人替他解答了。

「就是上回賞老大一巴掌的那位黎小姐,想不到她的手藝這麼好,以後大家都有口福了。」

「不曉得下次她什麼時候來?」說著說著,已經開始嘴饞了。

「你們趕快把人家的平面設計圖做好,她就會來了。」簡碧月沒好氣的笑說:「我們討論了一個早上,已經將設計的內容和條件做了初步的溝通。高赫,黎小姐還說這些泡菜是她親手醃製的,你想她為什麼要學這個?」

高赫咬牙反諷。「我怎麼會知道?!」

說完,抓起皮衣就往辦公室走,不想讓人窺見他眼底的掙紮。

「老大,你不吃是不是?那給我--」

「誰說我不吃的?」他又走了回來,沉著臉一把搶了過去。「休息時間過了吧?還不快點工作!」

辦公室的門「砰!」的關上,所有的人面面相覷。

「老大是吃了炸藥是不是?」

「我知道了,他太久沒女人了,今晚幫他找一個消消火……」

簡碧月橫了眾人一眼。「你們少給我亂出餿主意,還不快點工作?想挨罵是不是?」

在大家都開始動作之際,她才敲了下門板推門進去。「這件案子你到底管不管?既然都答應要接了,你總不能袖手旁觀。」

他一聲不吭的瞪著剩下的泡菜壽司。

「東西是用來吃的,不是看的。」她淡諷。「當我聽黎小姐說這些泡菜是她親手醃的時候,她的眼底充滿感情,就好像這些泡菜是她的情人--」

高赫大吼一聲。「不要再說了!」

「你能夠想像當她在醃製這些泡菜時的心情嗎?」

簡碧月無視他的惡劣態度,自顧自的往下說:「因為我也是女人,所以我可以想像得出來,你應該吃得出其中包含了她的思念--」

「你說夠了沒有?」他瘖啞的斥喝。「就算是又怎麼樣?一切都太遲了,她是屬於別的男人的,永遠不可能是我的。」

她拉開椅子坐下。「她只是訂婚而已,又還沒有嫁進章家,你還是有希望的。高赫,去跟她坦白自己的感情並不可恥,你可不要為了面子問題,拱手把心愛的女人讓出去,你會後悔的。」

「我……」高赫為之語塞。

簡碧月歎了口氣,翻了翻手邊的資料。

「我也不勉強你,你自己想一想。對了,她也提出了幾項條件……業主是希望追求五星級的感覺,因為以後家裡需要時常宴客的關係,所以要有開放的空間,氣氛佳的燈光,以飯店的方式來打造,最好還要有富麗奢華的巴羅克風格。」

聞言,他一臉詫異。「這是她說的?」

原以為她要的應該是溫馨舒適的設計感,而不是浮華不實,跟她本人完全不搭軋。

「與其說是她喜歡,還不如說是她未來婆婆規定的。黎小姐還說,她這個未來婆婆相當注重風水,不斷拜託我們千萬要注意,看來她很怕她。」

高赫心臟一抽,又硬是表現出漠不關心。「那是她的問題,我只管照業主的意見就夠了。」

「好吧,那我先叫他們做好平面規劃再給你看,下次業主再來,我希望你能在場,有什麼問題當面解決,才不會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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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9 00:23:5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慘了!這下子真的死定了。

她還是沒有趕上約定的時間,早知道就不去診所拿藥了,沒想到今天的病人特別多,擔誤了不少時間。

春媛付了車錢,跳下計程車,顧不得腳上穿的是高跟鞋,拚命的往章家跑,途中有好幾次差點扭傷腳踝。如果未婚夫這時候在家就好了,至少有他居中緩頰,可以少挨一頓冷嘲熱諷。

前兩天接到他從東莞打來的電話,說新工廠出了點狀況,必須多留幾天,沒辦法回來和她共度聖誕節,春媛並不在意,只交代要他安心處理公事,可是這時候多希望有人能陪在她身邊,給她鼓勵打氣。

今天「狼窟」的人會來簽訂設計合約,建嶽的母親不放心,堅持她要在場,所以只好選在章家。

想到那張冷淡的表情,好像無時無刻都在告訴她,自己有多麼配不上建嶽,有多麼沒有資格當章家的媳婦兒,想到這裡,胃部又一陣抽搐。才剛服下藥,醫生還說這次的藥對胃痛很有效,不過大概還得再等半個小時藥效才會發作,只能忍耐了。

傭人來開門,春媛站在玄關,連做了幾個深呼吸,臉色還有些蒼白。

「伯母,對不起,我……」

聲音陡地卡住。

因為在座的除了建嶽的母親,還有……高赫,原以為會是那位簡小姐來跟她簽約,想不到卻是由老闆親自出馬。

春媛瞅著他看,一時之間移不開視線。

「我不是叫你早點來嗎?」李彩琴不給好臉色看,馬上開炮。「讓客人久等是很不禮貌的,別人會嘲笑我們章家不懂得待客之道。」

對她來說,也許五分鐘很久,春媛無法反駁她刻意在雞蛋裡挑骨頭,存心給自己難堪,可是當著高赫的面,讓她羞窘得抬不起頭來,她真的不想讓他看到這種場面。

「對不起,我、我以後會注意。」她顫聲的說。

從震懾中反應過來的高赫,按捺住滿腔的怒火,手掌在大腿上握成拳狀。

「章夫人,可以簽約了嗎?這是合約,請你過目。」她將來會嫁進什麼樣的人家,已經與他無關了。

李彩琴戴上名牌的老花眼鏡,才接過那張寫得密密麻麻的合約一一看完。

「應該是沒有問題……好了,你可以簽字了。」這句話是跟未來的媳婦兒說的。

「呃,是。」春媛必恭必敬的在她身邊坐下,拿起鋼筆在末端簽上名字,可能是因為太緊張了,字體簽得歪歪斜斜。

「連簽個名都不會,你還會有什麼本事?」李彩琴嚴厲冰冷的批評讓她瑟縮。

她抿起沒有血色的唇瓣。「對不起,我、我再重簽一次。」

該死!高赫氣不過的在心裡咒罵。

為什麼要這樣委曲求全?

還有,這個老太婆擺明就是吃定了她,隨便一句話就可以把她嚇得面無血色,可是他又能怎麼辦?代她出頭嗎?他又是她的誰?

總算簽好了合約,春媛撫著疼痛加劇的胃部,冷汗直冒。

高赫發現她臉色越來越差。「你怎麼了?」

「沒、沒事。」

他無法再偽裝下去。「沒事為什麼冒冷汗?」

春媛只是搖頭,發不出聲音。

「你哪裡不舒服?」高赫也顧不得李彩琴懷疑的眼神,來到她身畔問道。

她咬白了唇。「只是胃痛……我已經吃過藥了。」

「吃過了還會痛成這樣?是哪個庸醫開的?」他不悅的作勢將春媛攙扶起來。

「走,我帶你到大醫院檢查。」

「不……」春媛斜睇見未來婆婆起了疑心,深怕她有所誤解,著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不要管我……」

高赫,你走吧,求你快走。

高赫瞪向仍舊一臉無動於衷的李彩琴。「再怎麼說她也是你未來的媳婦兒,現在身體不舒服,你就不會稍微表示一下關心嗎?」

「她不是說已經吃過藥了?早點回家休息不就沒事了,只不過看她身體這麼差,以後也別太寄望她會為章家開枝散葉了。」

「你……」他為之氣結。「走!我帶你去醫院。」

春媛猛搖頭,淚水狂灑。「不要……高赫,你放開我……」

「我不會再放開你了!」

彷彿在向她立誓般,他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在李彩琴驚訝的目光中離去,更沒有機會看到她臉上詭譎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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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床頭的小燈,看著在自己床上睡得正熟的女人,原本伸出去想撫摸她的手掌又縮了回去,只能頹喪的在床邊的籐椅上坐下,十指交握在下巴上,能這麼毫無忌憚的盯著她看,對他而言已經心滿意足了。

直到此刻,他才有多餘的心思回想兩個小時以前的情形……

「醫生,她到底生了什麼病?」因為等不及掛號,高赫就直接把人送往急診室做徹底的檢查。

穿著白袍的急診室醫生看了下檢查報告,沉吟半晌。「剛才幫病人做過抽血檢驗,也做過胃鏡和X光,病人除了有些輕微貧血之外,並沒有什麼大毛病。」

他一臉狐疑。「怎麼可能?她常常說她胃痛,你們有沒有仔細檢查?」

「我們當然做過詳細的檢查了,先生,你先別急,根據我和其他醫生會診的結果,認為病人之所以胃痛並不是因為真的胃有問題。」

高赫有聽沒有懂。「不是胃痛,那又是什麼?」

「我們認為病人應該是得了精神官能症。」

看出他臉上的困惑,醫生更進一步的解釋。

「它是一種因焦慮緊張而產生的症狀,其病程常常是慢性化,而且會一再復發,使得病人不斷的飽嘗病痛折磨。精神官能症又分成很多種,這位病人則是患了心身症,在臨床表現上是以莫名的身體疼痛、腸胃不舒服,心悸或胸悶,倦怠無力、麻痺、吞嚥困難為主要症狀。」

他震驚的問:「她怎麼會得到這種病?」

「這點就很難說了,不過一般人在承受巨大的壓力,又無法負荷之下,就會反應在身體上頭。」醫生說得保守,不過語重心長。

「醫生,這種病要怎麼治療?」

醫生思索片刻。「精神官能症的病因是多方面的,生理部分,我們可以適度的使用抗焦慮劑或抗憂鬱劑等藥物緩解症狀;至於心理上的,就要靠改善性格,緩解生活壓力。當病人的精神症狀導因於家庭或婚姻的關係不良時,婚姻和家庭的治療是必要的,所以得先找出讓她產生壓力的根源……」



想到醫生的話,高赫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的精神瀕臨崩潰?

黎小姐好像很怕她未來的婆婆……

高赫挺直腰桿,簡碧月的猜測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今天在章家他就親眼看到那個老太婆是怎麼對待春媛的,也就是在那時她的病情更加惡化。

那麼壓力的根源便是來自於那個老太婆。

想到將來有個像鬼一樣的恐怖婆婆,誰都會發瘋,何況她從以前就很膽小,總是把委屈藏在心裡,不肯告訴別人,難怪會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

「她那個未婚夫在幹什麼?」他忍不住抱怨。「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她病了嗎?這樣我怎麼放心把人交給他?」

叮咚!叮咚!

門鈴響了兩聲,高赫火速衝出去開門。

「東西都買齊了?」

簡碧月舉高手上的紙袋。「都在這兒,她人呢?」

「在房裡睡覺,你先幫她換上睡衣,讓她睡得舒服一點。」

她忍不住挖苦他。「想不到你還有這麼體貼的一面,真是看不出來。」

「少囉唆!」高赫羞惱的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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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好久沒有睡得這麼好了,春媛伸了個懶腰,張開眼睛,才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屋子裡,險些慌得從床上滾了下去。待她看清睡在籐椅上的男人,一顆驚魂未定的心臟這才歸位,之前的記憶也回到腦中。

癡癡的凝睇著高赫那張熟睡的臉龐,她的心仍然為他悸動不已,難道就因為他是她的初戀,所以才一直忘不了他?

不行,不行再這樣下去,對建嶽太不公平了!她怎麼能在嫁給他的同時,心裡還有其他男人的影子?

春媛抿緊唇線,掀被下床。

細微的聲響還是驚動了淺眠的高赫。「你醒了。」

「我、我想借……」

他比了個方向。「廁所在那邊,歡迎使用。」

「謝謝。」春媛有些困窘,霍地發現自己身上穿的不是原來的衣服。「呃,你……你幫我換……」

高赫佯裝出輕浮的笑臉。「我是很想,不過又怕你哭著要我負責,所以只好拜託公司裡的簡小姐來幫你換了。」

小臉一紅,羞得趕緊躲進浴室。

「你慢慢來,不用急,我出去買早點。」交代一聲,他便出門去了。

簡單的做了淋浴,才注意到他連內衣褲都替她準備好了,春媛簡直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只好硬著頭皮換上。

當她換好套裝出來,高赫還沒有回來,她這才有時間參觀他的住處。

春媛失望了。

這間屋子勉強可以遮風避雨,但根本不像個家,走到哪裡都是空空蕩蕩的感覺,一點人氣都沒有。

聽見大門「喀」了一聲,高赫買了一大袋的食物走了進來。

「你昨晚都沒吃東西,一定很餓了,快吃吧。」

她怯怯的搖頭。「我想回去了,昨天連電話都沒打回家,我媽一定擔心死了,謝謝你收留我,再見。」

高赫在她經過身邊時,鉗住她纖弱的手臂。「等一下。」

「我、我們真的不應該再私下見面,要斷就要斷得一乾二淨,這樣藕斷絲連算什麼?讓我走吧。」春媛狠下心腸的拒絕。

「如果我不放呢?」

她顫動一下,有些惱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應該知道。」他居高臨下的睇著,眸底像是燃著兩把火炬。

春媛眼眶倏地泛紅了。「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對你根本一點都不瞭解,又怎麼會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愛、你。」

那一字一字都狠狠的敲進她的心坎裡。

「不!」

春媛大眼圓瞠,接著用力掙開他的大掌,淚眼盈眶的連退好幾步。

「不……我不相信,在你那樣對待我之後,怎麼還說得出這三個字?!」

他試圖走向她。「小紅帽……」

「不要這樣叫我!我已經不是七年前那個傻呼呼的女生了,再也不會那麼好騙。高赫,我們之間已經是不可能了,求求你就放了我吧。」她淚水滂沱的哀泣。「我已經很努力的在忘了你……」

高赫一把將她摟住,俯下頭吻住她顫抖的粉唇,嘗到了滑進小嘴中的眼淚,那鹹鹹的滋味也擰痛了他的心。

「唔……不要……」春媛移動螓首,徒勞無功的抗拒著。

他飢渴已久的身軀在叫囂著,急切的舉高嬌小的她,讓兩具身軀更為貼近彼此,讓兩人的呼吸相融。

春媛不禁醉了、昏了,全身軟綿綿的,雙腳騰空的她,只能下意識的夾住他的腰,由著他予取予求。

「你是我的……就算我這輩子當不了王子,我也要你……」

滿眼激情的高赫將她按在牆上,隔著毛衣含住她的乳峰,雙手也沒有閒著,撩高窄裙,愛撫著她圓翹的臀,這個動作讓春媛從慾望中驚醒了。

她甩掉眼前的紅色迷霧,開始推拒他的求愛。「高赫……不要這樣子……不可以……」

「為什麼不要?你明明想要的……」她的身體在回應他,只差一步,他就可以完全擁有她了。

「我說不要就不要,你為什麼老是這樣自以為是?」春媛被氣到哭了。

高赫被擊中弱點,脹紅著臉孔硬是打住,將頭顱埋在她頸側粗喘吁吁。

「好了,我不勉強你就是了……別哭了,我不會做你不喜歡的事。」即使會要了他的命,他也認了。

她哽咽的命令。「放我下去!」

「再等一下……噢!」他咬牙切齒的喝道。

春媛全身僵硬,不敢妄動,等待他高張的欲焰平息。

過了許久,高赫總算放她到地上,春媛一臉羞愧的整理淩亂的衣著,抓起皮包就要走。

他由後面圈抱住她。「小媛,我是認真的。」

「放開我!」她嗚咽的嚷道。

高赫將嘴唇貼在她的太陽穴上,嗄啞的表白。「回到我身邊來,我可以向你保證……」

「你什麼都不能保證!」

春媛全身因極度的憤怒而劇烈顫抖,扭開他的鉗抱,轉身怒斥他。「在你那樣傷害我之後,還指望我相信你,你也未免太自大了。」

他爬著髮絲,想解釋這團糾結在一塊的亂麻。「小媛,我有我的苦衷,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別……」

春媛聲嘶力竭的喊著。「對,你的苦衷就是跟其他女孩子鬼混!高赫,我不想再被拋棄了,這麼多年,我老是在想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事了?還是你根本只是跟我玩玩而已,所以你可以說走就走,走得毫不眷戀,想得我都快瘋掉了。我是多麼拚命的想忘掉你,所以我不想再來一次了,算我怕了你了,好不好?」

「不是這樣的……」他在內心交戰著是否要說出真相。

她抖動雙肩,淚眼汪汪的環視屋內。「你看看你住的地方,什麼東西都沒有,就好像你隨時可以拋下一切,再次一走了之,徹底消失在我的生命中……這樣的你還能給我什麼保證?我不想再不明不白的被丟下了,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高赫將亟欲離去的她拖回懷中。「小媛,你聽我說--」

「走開!走開!不要碰我……」

他再也無法忍受有任何誤會隔在他們之間,失聲大喊。「我之所以離開,是因為當時我中了槍,差點就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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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秒的時間,春媛只是含淚瞪著他,然後忿懟的開口。

「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鬼話?」

高赫冷不防的鬆手,讓她搖晃幾下才站穩,很快的將毛衣從頭上脫下,裡頭空無一物,只有赤裸結實的胸膛。

「你摸這裡。」拉著她的小手放到左胸的心臟部位。「雖然疤痕已經淡了不少,可是仍然摸得出來,這個地方曾經射進一顆子彈,讓我吃足了苦頭。」

她刷白小臉,驚恐的撫摸那道足以致命的傷口。「怎麼會?」

「還記不記得那天你說要到金石堂買文具嗎?買完之後,我們又到夜市吃了蚵仔麵線,然後才送你回家。當時你還很擔心被****媽看到有男孩子載你,非要我停在好幾條巷子之外,然後用走的回去。」

春媛微微的頷首。「嗯,我記得隔天你就沒來上課了。」

「沒錯,都怪我太大意了,以為對方還不至於那麼囂張倡狂,沒想到他們埋伏在家裡等我回去。可惜對方的槍法還是不夠準,距離心臟還差了一公分,當我倒下來後,他們以為我已經死了,馬上就離開,才讓我有時間打電話求救……」他自我調侃。「我這條命可以說是從閻羅王手上搶回來的。」

「可是這麼大的新聞,電視並沒有播出來……」

高赫撇了撇唇。「對方是職業殺手,自然有辦法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下動手,再說這種黑道仇殺更不能引起警方注意。幸虧我在道上的一些朋友接到電話,馬上把我送到熟識的醫院動手術,我是足足昏迷了一個多月才甦醒。那時我本來想立刻跟你聯絡,可是萬一仇家知道我沒死,又查出你和我的關係,我不敢想像他們會對你做出什麼事來,我不能冒這個險。」

「那麼之後呢?」春媛淚水幹了,情緒也較為平靜。

「後來為了殲滅仇家的勢力,鬼門幫的幫主出面安排我離開台灣,出去避避鋒頭,於我是決定去投靠我父親……這幾年來,我沒有一天不想見你,可是顧忌到你的安全,我什麼都不能做,一直到仇家的勢力瓦解,我才敢再接近你。

「小嬡,對不起,就算你恨我,不肯原諒我,我還是不會後悔當初的決定,只是如果能處理得更妥善一點就好了。」他遺憾的說。

等春媛瞭解事情的經過後,彷彿全身的力氣都流光了,四肢虛軟的坐在木質地板上不發一語。

他單膝跪下,深深的懺悔。「小媛,我不是故意要拋棄你的,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證明自己。」

春媛悲傷的瞅著他,柔嫩的手心輕撫他的臉龐。「你為什麼不早幾年回來?一切都太晚了,你知不知道?」

「不會的,我們可以--」

她摀住高赫的嘴,不讓他把話說完。「我們不可以只為了自己去傷害別人,建嶽待我很好,我不能做出對不起他的事來。」

「讓我來跟他談--」

「不!」春媛臉色丕變。

高赫氣憤的低吼。「為什麼?難道你真正愛的人是他?」

「啪!」一聲,一巴掌打上他的臉頰。「你太自私了!」

「不然你要我怎麼辦?」他紅著雙眼怒咆。「眼睜睜看著你穿上新娘禮服嫁給別的男人嗎?我本來以為自己辦得到,可是日子一天天接近,我就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我不敢想像真的到了那一天,我會做出什麼事來。」

春媛握緊自己的拳頭,強迫自己不能感情用事。

「高赫,你聽我說,章家在商場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現在婚期已經決定了,喜帖也發了,如果我選在這個節骨眼退婚,對建嶽實在太殘忍了,要他怎麼去面對所有的親朋好友?我不能這樣對待他,你懂嗎?」

「這麼說你還是要嫁給他?」高赫從齒縫中迸出聲音。

她閉了下眼。「……對。」

「好,太好了,你儘管去嫁,我不會再阻止你了!」

他說著氣話,忿忿的踱開,讓春媛又掉了不少眼淚。

為什麼他不肯設身處地的替她著想?

為什麼非要逼她選擇?

挾著抽抽噎噎的哭音輕喚。「高赫……」

高赫牙根一咬。「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你走吧!」

「對不起。」她啜泣不已。「對不起……再見。」淚水已然決堤。

聽見腳步聲走遠,高赫大吼的一拳擊向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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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個女人來說,到底選擇愛她的人,還是她愛的人,才會幸福?

春媛想起「火花」一劇中,樸之賢面對兩個男人的選擇,也曾經這樣問過自己。

唯一能確定的是,當她點頭答應建嶽的求婚後,常常覺得心裡似乎有個角落始終空空蕩蕩,永遠沒辦法填滿。

她連自己究竟想要什麼,到底追求什麼都不清楚,這樣的她,能做好章家的媳婦兒嗎?

狀若無事的回到家中,她還在想要用什麼藉口來解釋自己的一夜未歸,瞥見母親正興高采烈的講著電話,連忙躲進房間裡去。

不到三分鐘,有人敲門了。

「小媛?」

她洗了把臉出來開門。「媽,我……」

「你的胃好點了沒?」張盈華關切的問。

春媛一時反應不過來。「胃?」

「對呀,昨天晚上我打手機給你,本來想問你要不要回家吃飯,好像是你的朋友……一位姓簡的小姐接的,她說你胃不舒服,去醫院拿藥吃了之後睡著了。她不忍心叫你起來聽,晚上就讓你暫時住在她家,現在有沒有好一點?」

原來如此,她暗暗鬆了口氣。「已經好多了。」

張盈華仍舊憂心忡忡。「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有胃痛的毛病?是現在才開始,還是以前就有了?」

「媽,其實我的胃沒什麼毛病,醫生說有可能是壓力太大造成的,要我心情盡量放輕鬆就好了。」

「是不是因為要結婚的關係?」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能是吧。」

「也難怪你有壓力,畢竟我們家和章家是截然不同的環境,生活習慣也不同,等建嶽從大陸回來,媽會要他多陪陪你,不要把全副的精神都擺在公事上。夫妻是要當一輩子的,事業再怎麼重要,也不能忽略你的感受。」

春媛強笑一下。「媽,建嶽正要開始執掌整個公司的營運,需要花不少時間和精力在上頭,做人家妻子的就要懂得體諒他,這種小事就不要去煩他了。」

「可是媽看了真的很捨不得--」

「我會學著調適自己的心情,不會有事的。」她故意扯開話題。「對了,剛才你在跟誰講電話?」

張盈華的心思被轉移了。「啊!我差點忘了……剛剛是你姨婆打來的,她說下個月想上來臺北玩,要住在我們家裡。」

「姨婆真的要來?太好了,我好久沒看到她了。」想起這位風趣活潑的長輩,她還真有些想念。

在女兒的床上坐下,張盈華露出濃濃的孺慕之情,歎了口氣。

「你姨婆就像我的親生母親,當年幸好有她照顧我和你舅舅,那時她才十九歲,為了死去的姊姊所留下的孩子,不曉得拒絕了多少親事,為了戚激她的付出,你一出生,我就用她名字裡的春字給你取名。

「現在她都快七十歲的人了,一個人住在老家,我實在放心不下,可是你姨婆脾氣又倔,不肯搬來和我們一塊住,萬一生了病,身邊也沒有親人可以照應。」

「沒關係,我們再說服姨婆,要是真的不行,這次就留她久一點,至少留到我結婚。」春媛可以體會母親的憂慮。

她大喜過望。「好,我想你姨婆一定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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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9 00:24:1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兩天後,章建嶽提早回台灣了。

春媛突然接到他的電話,惴惴不安的來到約定的西餐廳。

「你要喝什麼?」

她撫順裙子的折痕,正襟危坐,不敢直視未婚夫的眼睛,就怕洩漏了內心的秘密。「柳橙汁就可以了。」

「好,柳橙汁和一杯卡布其諾。」他向侍者點了飲料,然後凝睇著春媛,看得她有些心虛。「最近好嗎?」

「嗯:」春媛淡淡的哂笑。「你好像瘦了點,新工廠還好吧?」

章建岳有張英挺的五官,打扮斯文中又顯得貴氣。

「解決得差不多了,大陸的法令跟台灣不同,總是需要點時間來打通關節……不談這個,我已經跟婚紗公司聯絡過了,等確定哪一天拍結婚照再跟你說。」

「呃,你決定就好。」

他定定的瞅著她。「你喜歡什麼樣的結婚禮服?」

「都可以。」春媛垂下頭說。

「要不要先去婚紗公司試穿看看?」

春媛絞著十指。「……好。」

「你想請幾個伴娘?」

她扯出一朵怯怯的笑容。「我沒有意見。」

「你真的想嫁給我嗎?」章建嶽突兀的問。

「呃?!」她驚愕的抬起螓首,心臟漏跳了半拍。「為、為什麼要這麼問?」

難道他看出什麼了?

章建嶽沒有回答,又重複一次。「春媛,你是真的想嫁給我嗎?」

「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苦笑一下。「因為你的樣子不太像要當新娘的女人,臉上不見幸福洋溢的笑容,甚至對婚禮的態度也不積極,所以我不得不這麼想。」

春媛一時辭窮。「我……」

這時,侍者送飲料過來,暫時解了她的圍。

啜了口咖啡,他沉吟的說:「我昨天一回來就聽媽說了,雖然她說得很曖昧,不過我還是要親口聽你說,你似乎和幫我們裝潢新房子的室內設計師很熟?」

「不、不是這樣子。」她心跳如擂鼓,說話有些語無倫次。「高赫他……他是我的高中學長,如此而已,建嶽,你要相信我,我沒有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

「不要緊張,我並不是在懷疑你。」章建岳用微笑安撫她的情緒。「老實說,從我們第一天認識開始,你總是處於被動的位置,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曾表達過自己的意思,所以我才會想是不是太勉強你了。」

她用吸管攪拌著柳橙汁,藉此調整紛亂的思緒。「你想太多了,我並沒有勉強。」都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退路了。

「那麼婚禮可以繼續籌備了?」

春媛牽強的點頭。「嗯。」

「晚上到家裡來吃飯,媽那邊我會跟她解釋。」他說。

「好。」想到要面對未來的婆婆,胃又開始作怪。

章建嶽不再開口,只是若有所思的喝著咖啡,直到一道陰影來到兩人桌前,他才疑惑的抬頭。

「你來這裡做什麼?」語氣有些不快。

眼前的女人有著明艷動人的外型,態度強勢果決,語氣中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強硬。「總經理,我能跟你私下談談嗎?」

他臉色沉了下來。「有事明天到公司再說。」

認出這名女子是未婚夫的秘書,想必是有公事要談,春媛自然不方便擔誤他們。「我去一下化妝室,你們談吧。」

故意拖延了點時間,當她回到餐桌來,已經不見兩人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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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和未婚夫的秘書應該沒有任何交集,也不太有機會接觸到,所以當沈安娜找上她時,還真令她有些錯愕和不解,不過她還是來了。

「黎小姐,臨時約你出來,真的是萬不得已。」嘴裡說得客套,但她的態度依然強悍。「我已經點了飲料,你呢?」

春媛一臉迷惑。「不用了,沈小姐找我有什麼事?」

「我想知道黎小姐真的愛總經……不,真的愛建嶽嗎?」約她這個正牌未婚妻出來,就是要跟她攤牌。

她愣了好久。「你……」

沈安娜臉不紅氣不喘的迎視她,眼底沒有任何愧疚。

「我愛他,早在建嶽還在美國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了,也是他安排我進豪大企業工作,後來還成了他的秘書,就連你們訂婚,我們的關係仍然不變,白天他是我的頂頭上司,夜裡他是我的男人。」

或許是太震驚了,春媛還沒有完全吸收這項訊息。

「你沒有什麼話要問我嗎?」

春媛怔了半晌。「我從來不知道你和建嶽……甚至連想都沒想過……」心裡沒有遭到背叛的憤怒,只有訝異。

「這也是他之所以決定娶你的原因,你不是那種老是疑神疑鬼的女人,對他向來只有信任,從來不會懷疑他身邊是不是有其他女人,給了他自由自在的空間,不像他的母親總是喜歡監控他的行動。」

沈安娜眼底閃著兩簇精芒。「不過我卻有不同的看法,我們同樣是女人,也就更瞭解女人的心思,你從來不去懷疑他對你是否忠實,那是因為你根本就不在乎……」

彷彿被說中心事,春媛垂下眼瞼,看著自己交握在桌面的雙手。

「如果你真的愛他,絕對會無時無刻的想看到他,想跟他度過每一分每一秒,而不是那麼冷淡,即使見了面,也像剛認識不久的朋友,而不是未婚夫妻。沒有擁抱,沒有親吻,更不用說上床了……」她咄咄逼人的說。

「沈小姐--」

她不給春媛辯解的機會,一口氣把話說完。

「你真的愛建嶽嗎?我真的很懷疑,最近我們老是爭吵,就因為他不想傷害你。建嶽在工作上相當優秀,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作出決定;但是在感情上卻是優柔寡斷,眼看你們的婚期越來越近了,建嶽卻沒有勇氣向你提出解除婚約的要求,他說你不像我,你的感情太脆弱了,萬一想不開做出傻事,他會終生後悔……

「呵呵,其實我一點都不能幹,我好強、逞能,讓男人以為我真的打不倒,可是那不是真正的我,我也有需要男人肩膀的時候,我也會流淚哭泣,也想有人可以依靠。」卸下女強人的面具,沈安娜哽咽的說。

春媛靜靜的遞了面紙給她。「他應該在訂婚之前跟我說,那麼我就不會答應嫁給他了。」

「也許有部分原因是出在他想反抗他母親的關係吧。」春媛和善的態度讓她卸下心防。「黎小姐應該清楚他母親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從小建嶽的生活就完全受她一手掌控,連婚姻大事也一樣,為了滿足他小小的叛逆,建嶽才故意挑上你……我說這句話絕對沒有看輕你的意思,而是以他母親高高在上的眼光,絕對不會同意讓你進門,所以他才堅持非娶你不可,還不惜跟他母親鬧翻。」

「他真傻,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怎麼會幸福呢?」春媛能體諒他的心情,如果她這個外人都無法忍受,身為人子的他,只怕更不好受了。

沈安娜深吸一口氣,向她坦承。「這次我因為身體不適,沒有跟他到大陸出差,回來之後也一直找不到時機,昨天我無意間聽到他約你喝下午茶,才會突然跑去找他……黎小姐,我懷孕了,醫生說孩子已經三個月了。」

聽到其他女人懷了未婚夫的骨肉,她該如何反應才對?

「是建嶽的?」

「我只有他一個男人。」

她張口結舌。「他、他知道嗎?」

「我昨天已經告訴他了,他很煩惱,不曉得該怎麼辦,但是我絕對不會去墮胎,不管怎麼樣,這個孩子都是我的親生骨肉。」

春媛臉色一正。「那是當然了,雖然才三個月,也是一條生命,怎麼可以隨便就說要墮胎。沈小姐,你現在是個媽媽了,要好好保重身體。」

「你……」沈安娜一臉動容,再也無法擺出備戰的姿態。「難怪他會不忍心傷害你,你真是心地善良,居然一點都不責備我。」

「也許就像你說的,我們同樣都是女人,也就更能瞭解彼此的想法。建嶽確實對我很好,可是我們之間的確沒有激情,也產生不了火花,原本我並不在意,因為婚姻本身就是平平淡淡,我也以為有這些就足夠了。」她說。

沈安娜急切的瞅著她。「那麼愛呢?你並不愛建嶽,同樣的,建嶽也不愛你,婚姻中缺少了愛情,你不覺得遺憾嗎?」

「你的意思是……」

她單刀直入的說:「我希望由你來提出解除婚約。」

「由我?」春媛呆了呆。

「只要你開口,建嶽不會為難你的……」

直到沈安娜離開了快二十分鐘,她依舊無法決定該怎麼做。

是大方的退讓,成全未婚夫和其他女人?

還是按照計劃結婚?

春媛心不在焉的喝著白開水,想到對方腹中的孩子,還沒出生就註定沒有父親,教人於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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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彩琴冰冷挑剔的目光下,春媛吃了一頓難以下嚥的晚餐,更讓她心中有了答案,於是在飯後提出。

「建嶽,我有件事想跟你單獨談一談。」在兩道狐疑的目光下,她鼓起勇氣向未婚夫說。

李彩琴冷著臉,很不以為然。「有什麼事不能讓我知道?」

不理會母親獨佔的語氣,章建嶽點了下頭。「好,我們到樓上去。」

「嗯。」春媛跟著他上樓,走進書房。

他靠坐在辦公桌的桌緣,微微一笑。「你要跟我談什麼?」

春媛此刻的心情無比輕鬆:心頭的重擔終於擱下,頭一次面對他卻可以侃侃而
談。「當然是談你和沈小姐的事了。」

「你……你知道了?」他臉色愀變。「是她去找你的對不對?她怎麼可以自作主張?我--」

「建嶽,你不要怪她,她是應該來找我。」春媛心平氣和,柔柔的笑睇。「你不覺得這樣蓄意隱瞞反而是在傷害我?我有權利知道這件事。」

章建嶽流露出一絲慚愧的神色。「對不起,我以為我可以把事情處理得很好,想不到還是弄成這副模樣。」

「沈小姐說得對,你在工作上的表現可圈可點,是個商業天才,唯獨不擅於慮理感情,所以她只好直接來找我了;不過我很感激她,否則等我們結婚之後,對我們三個人……包括未出世的孩子都不公平。」

他報以苦笑。「你比我想像中的成熟和堅強。」

「也許我們心裡早就明白這樁婚事從頭到尾就是錯誤的,現在只是將它導正過來而已,而且我是真的認為沈小姐在各方面都比我更適合當你的妻子。」

說著,春媛拔下手上的訂婚鑽戒。「它的主人不是我,我把它還給你。」

「春媛,真的很抱歉,我利用了你。」

她越諒解,章建嶽的心裡就越內疚。

「雖然如此,我還是嘗試著去愛你、給你幸福,我真的沒有傷害你的意思。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於事無補,婚禮的事我會想辦法善後,該有的責難也都由我一個人扛,至於你爸媽那邊,我會找個時間去向他們道歉。」

春媛心中沒有半點責怪他的意思,兩人的婚約能和平的解除,著實讓她鬆了口氣。

「你做的已經足夠了,我爸媽那邊我會跟他們解釋,建嶽,祝福你和沈小姐能夠白頭偕老。」

「謝謝……對了,房子已經過戶到你的名下,可不要也退給我,你一定要收下來,雖然不能說是補償,但是這樣我才能心安。」

她怔了怔。「太貴重了,況且伯母那邊……」

「她不會有意見的。」

章建嶽臉色一凜,如今豪大企業已經是由他當家,他再也不需看母親的臉色過日子了,她也休想再操控他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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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著兩袋食物走出電梯,「狼窟」的職員聞到香氣,個個涎著口水,在她周圍打轉,熱誠的表達歡迎。

「這些是我親手包的泡菜水餃,要是不嫌棄的話,請嘗嘗看。」

家裡的泡菜已經用完了,從今以後,她要徹底擺脫高赫的陰影,即便現在的她已是自由之身,也沒有打算跟他復合,因為有過一次慘痛的經驗就足夠了。

「哇!又有好吃的!」

「太好了,我肚子正在咕嚕咕嚕叫……」

「別搶……」

簡碧月瞥了下他們的吃相,不由得大翻白眼。「看你們嘴饞的樣子,好像公司虐待你們,沒有把你們餵飽似的。」

「大姊頭,要不要一塊吃?」

「再晚就沒得吃了……」幸好他們還懂得「敬老尊賢」。

「你們幾個吃都不夠了,還輪得到我嗎?吃完就趕快去做事。」

她哼了哼,然後轉向春媛。「每次都讓你請客,真是不好意思。」

春媛倒是很開心自己的手藝有這麼多人欣賞。「材料都是家裡現成的,不算麻煩,簡小姐,我今天來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到我辦公室來說吧。」兩個女人往裡頭走去,各自落坐。「你想跟我商量什麼?」

她有些難以啟齒。「是有關房子的事,我知道一旦簽了合約,想解約的話是太強人所難了,如果需要賠償,只要我的能力所及,我都願意付。」

簡碧月很是納悶。「為什麼突然想解約?」

「因為……婚禮已經取消了。」

「嗄?」這個答案出乎她意料之外,本能的睇向春媛的手,那只訂婚鑽戒果然不見了。「為什麼取消?是為了高赫嗎?」

「不!和他無關。」春媛斂起笑意。「我和我未婚夫之間有許多問題,一時之間也說不清楚,但是絕對和他無關,我也不想讓他知道,簡小姐,這件事請你不要告訴高赫。」

「你真的不肯原諒他當年不告而別?」

春媛輕搖螓首。「他把事情的原委都跟我說了,我也已經原諒他了。」

「那麼為什麼--」

她笑容苦澀的打斷下麵的話。「我原諒他,並不代表想和他再續前緣。有過一次的教訓,讓我刻骨銘心,我實在沒有辦法再信任他。」

咬了咬牙,簡碧月當下決定向她坦白。

「黎小姐,高赫是個很重義氣的男人,只要是他答應的事,就絕對會做到。有件事也許你不曉得,其實當年他並沒有殺人,而是去替別人頂罪。」

「替人頂罪?」她瞠目結舌的低喃。

簡碧月歎了口氣,娓娓道來。

「你也知道高赫從小父母離異,雖然監護權在他母親手上,可是自從他母親再嫁,有了自己的家庭,也就對高赫漸漸疏於管教,而他又和繼父合不來,三天兩頭不是離家出走,就是蹺課,成天在外頭鬼混,也就在陰錯陽差之下救了鬼門幫的一位堂主,最後還收他當義子。嗯,

「想不到那位堂主的親生兒子嫉妒他,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不會輸給高赫,居然跑去殺了另一個幫派的老大。為了擺平這件事,鬼門幫打算找個孩子出面頂罪,因為是未成年,很快就能放出來,想不到那個笨蛋居然答應了……

「等高赫從少年觀護所出來後,鬼門幫用最盛大的儀武歡迎他,他也成為幫裡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堂主。由於他很會打架,不管是爭地盤,還是和人談判,都是一馬當先,當時道上的兄弟有哪一個沒聽過『闇狼』這個響噹噹的名號。

「就這樣過著打打殺殺的日子整整兩年,他覺得倦了,便離開鬼門幫,回到學校唸書,但沒有鬼門幫給他撐腰,仇家自然又找上門,也就是在那一次中了埋伏,險些連命都丟了。

「黎小姐,當時我也在場,聽見他在昏迷時叫著你,我們才知道你的存在。等他動完手術甦醒過來,那一剎那他關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不准我們把他中槍的事傳揚出去,就怕你知道了會擔心,也怕仇家會找上你……當我們決定把他送到國外避難,他的心情很掙紮、痛苦,因為他不曉得你會不會原諒他的不告而別。

「算一算,我認識高赫也有十二年了,十分瞭解他的為人,若非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拋棄心愛的女人,我看得出他對你是真心的。」

還沒聽她說完,春媛已然泣不成聲。

「就算他認為自己是對的……也不能替我作決定……我有權利知道真相……他不該什麼都不說……這才是我無法原諒他的……」

簡碧月在心中輕歎,該幫的忙都幫了,其他的就看兩人的緣分了。

「黎小姐,請你好好考慮。」

春媛淚水盈眶的抽泣。「我沒有那麼脆弱,如果我再次選擇了他,萬一又發生同樣的事,他又要拋下我……我……」

「那你更應該告訴他,讓高赫明白你比他想像的堅強勇敢多了,而不是一味的逃避。感情是要靠兩個人去維繫的,再給自己、也給高赫一次機會吧。」

在心中咀嚼著簡碧月的話,深深打動了她的心。

她必須讓高赫明白,如果兩人決定攜手共度,他們的生命便是互相依存,誰也缺少不了誰,無論遇到任何困難都要一同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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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赫一張臉臭得要命,巴不得甩掉岑晶晶這塊超黏的牛皮糖。

「我要回公司,你能不能不要纏著我?」

要不是看在她是鬼門幫的大小姐,又是老幫主最寵愛的親孫女,他早就一腳把她踹到台灣海峽去了。

她故意挺了下豐腴的胸部,雖然才十八歲,但是已經發育成熟了。「闇狼哥哥,我不美嗎?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你是很美,不過我只把你當作小妹妹看待,我又不是牛,沒有吃嫩草的壞習慣。」他沒好氣的啐道。

一身辣妹妝扮的岑晶晶嘟起紅唇。「我又不在乎你比我老那麼多歲,再說我喜歡你,就算你比我大上二十歲也無所謂。」

高赫嗯心到想吐,努力的想把她的手臂從身上扒開。「岑晶晶,你再這樣,我就揍人了。」他從來沒說過自己不會打女人。

「哇!我好想看你揍人時威風的樣子。」

她拍手叫好,蹬著長筒馬靴追上他,超短的皮裙都快蓋不住臀部了。

「我常聽幫裡的兄弟說起『闇狼』以前的豐功偉業,說你怎麼樣一個打十幾個,還把對方打得落花流水,真可惜我那時候還小,沒有機會親眼看到。」

他一臉不耐的步出電梯門。「我已經不是闇狼,不要再跟我提過去的事。」

「自從我爸去世,爺爺就一直想找你回來,還有意提拔你坐上鬼門幫幫主的寶座,不過幫裡還是有人不贊成。」岑晶晶像只八爪魚,大膽的摟住他的腰。「如果你肯娶我,他們就不敢有意見了。」

「娶你?!」高赫瞪凸眼珠吼道。

岑晶晶拋給他一記媚眼。「對啊,我爺爺就只有我這麼一個孫女,我既然是鬼門幫的大小姐,只要娶了我就可以當上幫主,這是天經地義的。」

「我看你的腦袋有問題,我沒事娶你幹什麼?!」他粗魯的推開她低斥。

她用力跺腳,任性的嬌嗔。「闇狼哥哥,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人家?爺爺也希望你能娶我,等你當上幫主,他就可以安心退休享清福了。」

高赫一臉幸悻然。「除非我瘋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給你……」

岑晶晶任性的大喊大叫,可惜這一招對高赫不管用,只見他連甩都不用的逕自走進公司。「闇狼哥哥,人家話還沒說完……」

眼睛溜了溜,索性使出最後一招,也不在乎當眾表演,她整個身子撲了過去,將他按倒在桌上,往他臉上亂親一通。

他沒想到現在的小女生臉皮這麼厚,不曉得什麼叫羞恥,氣急敗壞的怒吼。

「岑晶晶--」

岑晶晶一副勢在必得的表情,不停的往他身上磨蹭,無視他鐵青的臉色,就不相信他會沒有「反應」。

「闇狼哥哥,你就別再硬撐了……」

看到這煽情的火熱畫面,十幾個人的下巴全掉了下來。

「老、老大?」

「果然不愧是我們老大,真是艷福不淺……」

他有種想宰人的衝動,怒氣騰騰的將岑晶晶從身上掰開,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我鄭重的警告你……」

說到這裡,眼角不期然的掠過一張眼熟的娃娃臉,全身陡地像觸電般震了一下,忘了下面要說什麼。

「闇狼哥哥,我知道你其實是喜歡我的對不對?」沒有發覺他的異樣,黏人的手臂又纏上他的脖子。

高赫有些賭氣的摟住岑晶晶的小蠻腰。「我當然喜歡你了。」

這句話徹底的擊垮春媛的信心,原來他已經另結新歡,根本不希罕自己了,再也不想看到他們卿卿我我的畫面,在淚水淌下之前奪門而出。

「黎小姐!」簡碧月沒有來得及留住她,劈頭就指著高赫的鼻子大罵。「你還愣在那裡幹什麼?快去把她追回來……」

被她一吼,高赫作勢要追出門,可是才到門口又打住了。

「你在發什麼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他硬生生的旋過身軀。「我為什麼要追?反正她就要嫁人了。」

「你……你這個笨蛋!笨蛋!笨蛋!」

要不是答應春媛不說出來,簡碧月還真想看他後悔莫及,巴不得一頭撞死的模樣。

「碧月姊,你幹什麼罵我?」高赫心裡很不爽。

簡碧月翻了翻白眼,不想跟個笨蛋說話。

「喂!你幹什麼罵我的闇狼哥哥?」岑晶晶「護夫心切」的質問。「那個女人是誰?憑她也想跟我搶男人?」

「你給我閉嘴!」高赫厭惡的怒喝。「不准你用這種口氣說她,我警告你,岑晶晶,馬上從我的眼前消失,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

她嬌嗲的低喚,以為男人都吃這一套。「闇狼哥哥……」

「闇狼已經死了,不要再跟我提他,你走不走?」高赫冷著臉問。

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吼,讓岑晶晶很沒有面子。「走就走,不過我不會死心的,你等著好了!」相信爺爺一定會替她作主的。

高赫轉向其他人,把氣發在他們身上。

「你們都沒事做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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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數日之後,辦公室內響起暴怒的吼聲。

門扉倏地打開,高赫手中抓著被揉成醬菜的報紙,像失控的火車頭衝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好像要去跟人家幹架。

「你要去哪裡?」簡碧月及時拉住他。

他揮舞著手上的報紙,鐵青著臉。「我要去宰了那個見異思遷的混蛋!他居然把小媛甩了,還敢大張旗鼓的說要娶別的女人。」

簡碧月把報紙搶了過來,將紙張攤平,果然在財經版上找到以大篇幅刊出豪大企業新任董事長和女秘書日久生情,並且女方已經懷有身孕,決定和前任未婚妻解除婚約的八卦新聞。

「人家解除婚約,你跟人家氣什麼東西?」

「我當然要氣了……」

「憑什麼?」她好整以暇的反問。

高赫為之語塞。「呃,我……」

「你都當著人家的面說喜歡其他女人了,她解不解除婚約幹你屁事?」簡碧月冷笑的說。

他一個瞪眼。「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簡碧月就是要看他遭受自食惡果的樣子。「沒錯。」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為什麼不先跟我說?」

「因為黎小姐要我不要跟你說。」她一臉同情。「她的顧慮是對的,你不是不要她,想去當鬼門幫的幫主嗎?」

「誰說我想當幫主的?」高赫氣到心臟無力,不禁怒目相視。「碧月姊,你明明知道我對小媛的感情,為什麼不幫我?你到底站在哪一邊?」

她白他一眼。「少跟我套交情了,我當然是站在女人那一邊,那天我可是把嘴巴都說幹了,她好不容易才心軟,想給你一次機會,結果是你自己把它搞砸了,怨不了我。」

高赫懊惱到想一頭撞死。

「你在這裡後悔有個屁用,還不快去找她,向她下跪請罪,搞不好還有挽回的餘地。」簡碧月涼涼的說。

「對!我現在就去,碧月姊,謝啦。」他興高采烈的飛奔而去。

這聲碧月姊叫得她好沉重,她永遠只能是他的「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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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按得又急又快。

第一百零八次的在心裡臭罵自己,高赫恨不得馬上見到她本人,就算要把他的心挖出來也要證明自己的真心。

「你要找誰?」張盈華隔著鐵門審視眼前外形豪放不羈的陌生男子。

他沒料到會是春媛的母親出來應門,神情顯得有些侷促,清了清喉嚨。「伯母你好,我姓高,請問小媛在嗎?我有急事要找她。」

「你是小媛的朋友?」

高赫挺直背脊,收起嘻皮笑臉,只為了想給春媛的母親一個好印象。

「對,我跟她從高中就認識了,只是中間有幾年我們失去聯絡,直到最近才再度相遇,我能進去嗎?」

本以為她不會開門,高赫已經有被擋在門外的心理準備了。

「進來吧。」考慮了幾秒,張盈華便打開鐵門。

他手心擒了把冷汗。「謝謝。」

「高先生請坐,小媛幫我到市場買幾樣菜,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

她倒了杯開水過來,在高赫對面坐下。

「高先生剛剛說跟我女兒認識很多年,我怎麼從來沒有聽她提起過你?」

女兒突然決定解除婚約,的確讓她措手不及,母親的直覺更讓她不得不懷疑和這名男子有關。

「因為我老是傷她的心,她大概恨死我了。」高赫澀澀的笑說。

張盈華對他越來越好奇了。「哦,是這樣子……高先生目前在哪裡高就?」

「我擁有室內設計師的執照,目前經營一家還算小有名氣的設計公司,手底下有十幾名員工,還有一棟三十坪大的房子,銀行的存款大概有五百萬左右,雖然不多,但是足夠養活老婆孩子……」

為了讓春媛的母親對他有好感,他很快的將祖宗八代交代得一清二楚。

「雖然我的親生父親是韓國人,不過我比較喜歡台灣,將來也會定居在這裡,請你放心。」

她怔愣了半晌。「你是說你有一半的韓國血統?」

原來是這麼回事,這些年來,女兒之所以選擇學韓語,甚至迷上韓劇,幾乎每一出都不會錯過,連手機都買三星,那麼熱愛韓國文化全是因為他。

高赫心口一窒。「伯母難道會因為這個原因,不准我和小媛來往嗎?」

「當然不是……不過高先生今天來家裡最主要的目的是什麼?」

他顴骨微紅,輕咳了下。「我能不能等她回來再說?」

此時,樓梯間正好傳來上樓的腳步聲。

「應該是我女兒回來了。」張盈華打算先觀察看看再說。「小媛,家裡來了客人說要找你。」

「有人找我?是誰?」提著環保購物袋回來的春媛,一進家門就傻眼了。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高赫也不拐彎抹角了。「我想跟你談一談。」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了!」春媛直截了當的拒絕。

「嫁給我!」他大聲的喊道。

她愣在當場,腦子呈現一片空白,完全說不出話來。

就連張盈華也被他的宣告嚇到了。

「小媛,嫁給我!」高赫也不在乎還有別人在場,當場就求婚了。

淚水彷彿開了閘般的滾下來?「你……你……」

「拜託、拜託,不要哭。」他手忙腳亂的想碰觸她濕濡的面頰,卻被春媛給躲開了。

「我跟你求婚有這麼令你難受嗎?要是你不願意可以直接說,我絕對不會勉強你的。」

春媛為之氣結。「你……」

哪有男人剛求了婚,又馬上要收回,明擺著是在要著她玩,教她怎麼能不生氣?再說她已經發過誓不再理他了,就得堅持到底。

「嗯哼,小媛,媽到廚房煮飯,你跟高先生把話好好說清楚。」

張盈華看得出女兒對他不是沒有感情,她是個開明的母親,只要女兒喜歡就好了,感情的事還是讓他們年輕人自己去解決。

她的眼眶又紅又濕,焦急的向母親求救。「媽,我不--」

「伯母,我跟小媛出去一下。」說著便扣住春媛的手腕,硬拖著她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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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附近的小公園,可能是天冷的關係,除了幾隻流浪狗,沒有看到有人在裡頭逗留。

高赫有許多話在舌尖打轉,就是不曉得該從何說起。

冷風颼颼,春媛本能的拉攏大衣的領口,將自己包裹得緊緊的。

「你的胃好多了嗎?」他決定用這個當開場白。

她不肯正眼看他。「已經不痛了。」

自從解除婚約之後,胃痛的毛病就不藥而癒,就像醫生所說,是由於壓力造成的。

「我就說嘛,你同意解除婚約是正確的,要是真的嫁進章家,鐵定會被那個老太婆欺負,到時說不定不只胃痛,什麼毛病都來了,那才得不償失。」高赫皮皮的笑說。

聽他說得大言不慚,春媛只能氣在心裡。

突然,高赫臉龐一垮,幾近低聲下氣的說:「小媛,那天我是故意氣你的,因為你堅持要嫁給別人,讓我好嫉妒,所以才利用了岑晶晶,你想我會對一個小自己十歲的小女生有興趣嗎?」

「我不知道。」她悶悶的說。

他不著痕跡的移動,試著再接近她一些。「還是我把岑晶晶找來對質,你就會相信了?」

春媛閉了下眼,轉身淚眼汪汪地看他。

「高赫,你到現在還不懂嗎?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問題……你從來就不在乎我的感受,要來就來,要走就走,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會不會痛?它真的好痛,你知不知道?」

「我當然在乎你的感受。」高赫正色的辯駁。「可是有時候我必須選擇什麼對你比較好,我不想看到你因為我而受到傷害,那比殺了我還痛苦,所以我寧願讓你氣我、恨我。」

她抿起顫抖的唇辦。「但是我不想要你這樣替我著想,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要這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

高赫仰起頭,歎了口氣。「我只是想保護你。」

「我也一樣,那時我好怕你受了傷,倒在某個地方等死,巴不得馬上飛到你身邊去,可是我怎麼找都找不到;如果我們易地而處,你會作何感想?」

春媛淚水盈睫。「高赫,或許我是女人,或許我看起來嬌弱無能,可是為了自己所愛的男人,我會堅強的面對任何困難,你懂嗎?」

他一臉震撼。「小媛……」

「我不要每次出了事就被你拋棄,美其名說是在保護我,可是那會讓我覺得自己一點忙都幫不上,我真的很沒用,那不如分手算了!」

「小媛,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高赫心情激盪的喃道。

春媛眨去滿眶的淚水,喉頭一梗。「現在你知道了,該說的也都說了,那麼我可以回去了。」

說完,越過他身畔,走了好幾步;心裡有某個聲音在尖叫著,要她再給他一次機會。

「我答應你……」他知道自己再不表態,真的會永遠失去她了。

她震動一下,停下步伐。

「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再拋下你!」

晶瑩的淚珠沿著面頰滑至下顎……

高赫深吸口氣。「讓我們一起來面對。」

一聲抽噎,春媛緩緩的轉身,肩頭微顫,鼻子都哭得紅通通的。

「你不是在騙我?」

他一步步的走向她,停在她面前,眼圈微濕的俯視。「我可以對天發誓,如果我騙你,就罰我……娶不到你當老婆好了。」

春媛不由得好氣又好笑。「你……就不能正經點?」

「娶不到你是很嚴重的事,我不敢不正經。」他張臂抱住嬌小的身子,將臉龐埋在她的肩窩上。「以後有什麼事我都會告訴你,不會再隱瞞你了。」

「真的?」她嗚咽的問。

男性嘴唇溫柔的貼上她的額。「嗯。」

「不是在哄我?」

他啞聲笑謔。「我再也不敢了,萬一老婆跑了怎麼辦?」

「我是說真的,高赫,你已經拋棄過我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春媛仍然膽戰心驚。

高赫覆上她的小嘴。「我保證。」

淚眼婆娑的回吻著他,心底那份空虛終於被填滿了。

「啊!」猛然想起什麼,春媛羞紅小瞼的推開他。「我媽還在家裡等我回去吃飯,我真的要走了。」

他垮下臉龐,雙臂不死心的纏抱住她。「我們好不容易重修舊好,不要回去了,小媛,你不想多跟我相處一下嗎?」

「可是……」

「你要是餓了,我們先找地方吃了東西,然後……」高赫露出「大野狼」的笑容。「我們再找家賓館好好聚一聚。」

春媛霎時滿臉紅霞,用力的往他的腳背上踩了下去,讓他痛得哀哀叫。「你想得美!我要回去了。」

「小媛,等等我……」他抱著左腳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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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火車誤點,春媛和母親足足等了一個小時才接到人。

「姨婆,我幫你拿東西,累了吧?」

她貼心的攙著身材和自己相仿,身穿旗袍,腳上則是踩著繡花鞋的老婦人,即使已經六十多歲,多虧了天生的娃娃臉,讓她外表看起來像是只有五十出頭,兩人反倒像是一對母女。

李春子臉上堆著笑意。「我在火車上都有睡覺,一點都不累,好久沒上臺北來玩了,現在的心情可是好的不得了。」

走出臺北火車站,春媛招手叫了計程車。

稀奇的看著窗外的車潮,李春子發出驚歎。「臺北就是不一樣,到處都是人,跟我住的鄉下地方不同,看起來很熱鬧。」

春媛接收到母親投來的暗示。「我知道姨婆最愛熱鬧,不如就在臺北住久一點,我和媽可以常常帶你出去玩。」

「是啊,小阿姨,現在正雄人在大陸,家裡就只有我和小媛,每天你看我、我看你,如果多你一個作伴該有多好,你就住下來好了。」

李春子睨了下從小養大的外甥女,板起老臉,用有些責備的口吻問道:「本來這次上來臺北是要喝小媛的喜酒,怎麼突然之間又說不結婚了,真不曉得你們母女倆是怎麼回事?」

「姨婆,你不要怪我媽,是我自己決定的。」春媛連忙將責任攬回自己身上。

「我和建嶽解除婚約是因為我愛的人不是他,如果勉強結合,只會讓我們一輩子都過得很痛苦。」

李春子臉色一沉。「既然這樣,當初就不該答應跟他訂婚,婚姻不是在辦家家酒,可以隨隨便便,姨婆是怕你將來後悔。」

春媛用著撒嬌的口吻。「我知道姨婆是為了我好,我也已經想得很清楚了,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你能想明白就好。」李春子臉上又恢復開朗明亮的笑容。「你們看!我這把老骨頭算是不錯了,還能夠撐這麼久,你們可別以為我老了就不中用。」

「姨婆的確比我還厲害。」

「那是當然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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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起來還可以嗎?」

高赫站在門外猛做深呼吸的動作,腳底好像生了根,遲遲不敢跨進門檻。

春媛看了啼笑皆非,揩了下他泛濕的額際,今天的氣溫冷得要命,他居然還會流汗,真是不可思議。

「你以前跟人家打打殺殺會緊張成這樣嗎?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我姨婆又不會把你吃了。」

「她是你姨婆,是****的親阿姨,還是長輩的長輩,我當然會緊張了。」

他吞嚥了幾口唾沫,渾身彆扭的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

「我今天還特地穿上西裝,就是怕她嫌我穿得太隨便了。」

「來見我姨婆都這樣了,下次換作我爸要見你,看你怎麼辦?」她就是故意要嚇嚇他,乘機報仇。

高赫果然臉色剛白。「你爸……從上海回來了?」

想到要見未來的岳父大人,心臟都快停了。

「還沒,他下個月才會放假回來。」

他籲了好大一口氣。「呼~~」

「進去了,不要讓我姨婆等太久。」

反正橫豎都是死……不是,是要過她親人這一關,高赫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踏進黎家大門,就見到比他想像中還年輕的老婦人,應該就是春媛的姨婆,坐在電視機前面看錄影帶,還看得很入神。

春媛只好坐下來,甜甜的笑著。「姨婆,他就是高赫。」

「姨婆好。」他也跟著她叫。

全副心神都被劇情給吸引去的李春子,義憤填膺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現在都已經是什麼時代了,怎麼還會有這種家庭?要當他們家的媳婦兒真是可憐喔,早知道就不要嫁了……」

兩人這才把視線投向電視螢幕,原來她正在看的是「火花」這部韓劇,樸之賢嫁給了崔忠赫,沒想到每次吃飯時間,作為媳婦兒的她必須站在飯桌旁伺候,不能跟丈夫坐在一塊,而是跟家裡的傭人共餐;不但如此,還得在丈夫的要求下放棄自己最愛的編劇工作,當個全職的家庭主婦,忍受韓國傳統的禮教約束,讓她陷入了痛苦的深淵。

「……你叫高赫對不對?」李春子驀地開口。

高赫悚然一驚。「是,姨婆。」

「聽小媛說你是韓國人?」

他心裡打了個突,眼光不禁投向正在播映的韓劇。

「我是半個韓國人,但是我在台灣長大,沒有韓國人的傳統觀念。」

李春子這才用正眼瞅他,看得高赫簡頭皮直發麻。「要是你和小媛將來結了婚,有什麼好吃的東西--」

「我當然會先給小媛吃了。」他反應奇快,很能舉一反三。「包括我的人,還有我全部財產也是屬於她的,我會把小媛捧在手心上,絕對不會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請姨婆放心。」

「嗯,你最好記住自己說過的話。」她還算滿意的說。

高赫險些心臟麻痺,這個姨婆果然是個厲害角色。

「我一定會記住。」

而春媛和母親已經在旁邊笑成一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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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眼睛閉上。」男人想給她個驚喜。

女人忍著笑問:「為什麼?」

「你先把眼睛閉上再說。」

「什麼事神秘兮兮的?」她還是照做。

高赫用手蒙住她的眼睛,一步步的走進家門。「往左邊走……」

「到了嗎?」春媛摸著牆壁往前邁進,走得小心翼翼,耳邊只聽到敲敲打打的聲響。「這是什麼聲音?你在拆房子嗎?」

他挪開雙掌。「好了,可以張開眼睛了。」

當春媛眨了眨眼,稍稍適應了明亮的光線,看到的景象讓她驚喜交加。

「這是……」上回曾經來過他家一次,當時屋子空空洞洞,毫無溫暖,可是這次再來,卻有另一種風貌。

她見到幾張熟悉的臉孔,一眼就認出他們全是「狼窟」的員工,脫下黑西裝的他們都換上藍色工作眼,個個手腳俐落,一副專業的嚴謹態度,連一根鐵釘都不敢馬虎。

有的忙著裝釘酒櫃和吧台,有的則是待在隱藏式的櫥物間,將隔板一一嵌入,注意到兩人到來,全都停下手邊的工作,笑嘻嘻的圍過去。

「黎小姐來了!」大貓叫道。

面龜朝他的頭敲了一記。「還叫黎小姐,她現在是我們老大的女人,應該改叫大嫂了。」

他馬上改口。「對,該叫大嫂。」

眾人異口同聲的大喊。「大嫂好。」

每個人都咧開大嘴曖昧的看著他們,讓春媛窘得把頭垂得低低的,臉頰都快燒起來了。

高赫炫耀似的緊擁著她,瞪眾人一眼。「好了、好了,我的小紅帽臉皮很薄,你們這樣糗她,她會不好意思的,快點去做事了。」

「是,老大。」

她嗔睨他一眼。「都是你。」

「有什麼關係嘛,他們又沒有惡意。」

他笑得嘴角都快裂到耳後了,可見心裡有多得意。

「你上次不是批評我的屋子沒有人氣,什麼擺設都沒有,剛好這兩天手邊的案子都解決了,所以打算整修裝潢,這是我們以後的家,身為女主人的你當然也要參觀了。」

春媛不禁動容。「高赫……」

「將來不管大大小小的事,我們都要一塊解決,這是我答應你的,我就會做到。」他要以行動來證明。

「謝謝你,高赫。」她喉頭微梗。

「應該是我謝你才對,謝謝你願意再給我機會。」高赫興沖沖的牽著她的小手。「跟我來,我帶你四處看一看,如果覺得哪邊不喜歡,或者想再添加點東西,趕快跟我說,我馬上讓他們重弄。」

她反手握住他,這次絕不再放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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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後座的岑晶晶滿眼妒意的看著從屋子裡走出來的一男一女,有說有笑的親熱狀讓她氣得咬起指甲。

「黑狗,查到那個女人的身份沒有?」

被點到名的黑狗暗中捏了把冷汗。「查到了,大小姐,她姓黎,叫黎春媛,今年二十四歲,聽說是闇狼老大學生時代的舊情人,原本已經跟別人訂了婚,不過後來不曉得怎麼回事又解除婚約了。」

岑晶晶瞇起妒火中燒的眼。「舊、情、人?」

「呃,是。」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遠遠的看見走到機車旁的男女,男人掏著皮衣的口袋,沒有找到要找的東西,可能遺忘在屋內,跟身邊的女人說了聲,又走了回去。

「去把那個女人抓來!」她下令。

慘了!真的被他料中了。

「大小姐,這樣不太好吧?萬一讓闇狼老大知道……」

雖然「闇狼」早已退出江湖多年,不過他過去的英雄事跡仍然讓他們這些後生晚輩崇拜,「闇狼」可以說是他們的偶像。

她嬌叱。「你們敢不聽我的?」

「是,大小姐。」被趕鴨子上架的黑狗只好自認倒楣的下車。

發覺有行蹤詭異的男人靠近自己,春媛不由得提高警覺,瞪視著對方。「你想幹什麼?」

「黎小姐,請你跟我走一趟,我們家大小姐想見你。」

春媛畏怯的搖頭。「我不認識什麼大小姐……」

為了速戰速決,黑狗只好掏出槍,抵住她的腰際。「請跟我走。」

小臉霎時血色盡失,只好乖乖的跟他離開。

「進去!」總算完成任務,黑狗已經汗流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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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鑽進後車座,春媛驚愕的看著一身皮衣皮褲的岑晶晶,疊起雙腿,臉色不善的斜睨自己,直到座車開動,她才回過神來。

「是你……是你要見我?」

岑晶晶攏了攏染成金色的鬈發,雙手抱在胸前,冷哼的打量她。

「像你這麼平凡的女人,既沒胸、也沒臀,個子又矮,真不懂闇狼哥哥怎麼會看上你,我真是猜不透。」

「你是說高赫?」

她從鼻孔嗤哼一聲:「他是我岑晶晶看上的男人,也是鬼門幫下一任幫主的最佳人選,不是像你這種普通貨色配得上的,我勸你盡早死心,不要再纏著他,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

「岑小姐,恐怕是你弄錯了。」

聽到這裡,春媛反而無懼她的威脅和恫嚇。

「高赫跟我說過他並不想當什麼幫主,他為了鬼門幫已經付出龐大的代價,現在只想過正常的生活,所以請你們不要再來騷擾他了。」

「你說什麼?!」

岑晶晶嬌斥一聲,亮出隨手攜帶的彈簧刀,將它抵在春媛柔嫩的面頰上,很快的滲出一條細細的血絲。

「你的意思是不肯離開他了?那麼我就弄花你這張臉蛋,看闇狼哥哥還會不會要你?」

春媛一臉駭然,身子僵硬成化石。

「大小姐,你冷靜一點!」急得滿頭大汗的黑狗試著阻止她。「這件事要是讓老爺子知道,他怪罪下來--」

岑晶晶眼神不屑的啐了他一口。「知道就知道,難道爺爺會殺了我嗎?真是窩囊,滾到一邊去!」

「大小姐--」嗚嗚,怎麼辦?

霍地,春媛的皮包內響起了「真愛賭注」的音樂,原來是她的手機響了。

「一定是闇狼哥哥打的。哼!他還真離不開你,你才不見一下子,就急著到處找人了。」她恨恨的說。

深吸了口氣,春媛怯怯的要求。「岑小姐,請你讓我接電話,否則高赫會以為我出了事,他會擔心的。」

「你想向他求救對不對?」岑晶晶驕縱的笑了笑,將彈簧刀收了回去。「這次我就先給你一個警告,你要是再和闇狼哥哥在一起,我絕對會讓你沒臉見人……停車!」

嘰~~座車在路旁緊急煞車,嬌小身影被人推出車外,狼狽的摔坐在人行道上。

喘了好幾口氣,春媛吃痛的看著膝蓋,果然擦破皮了,還好不是很嚴重,抹個紅藥水就可以,只是臉上的傷就比較麻煩了。

手機鈴聲又響了。

「喂?」果然是高赫打來的。「……我沒事,呃,因為我媽突然打電話給我,說家裡有點事要我趕快回去……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姨婆年紀大了,有時會覺得頭暈……沒關係,你不用來,她已經吃了藥睡著了……對不起,我應該等你的,讓你擔心,好,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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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幸福喔~~」

「嗚嗚,活在世上真好……」

「看起來真的好好吃……」

這種寒冷的天氣吃這個是再適合不過了,「狼窟」所有的員工盯著那鍋熱騰騰的火鍋,口水已經流了滿地。

春媛有意無意的避開高赫的眼光,加了好多蝦子和肉片。

「大家可以開動了,這些已經熟了……有人要吃牛肉嗎?多吃豆腐也不錯……來,先給你……我買了很多,大家盡量吃沒關係……」

「小媛。」高赫冷不防的喚道。

小手顫了一下。「呃,你要吃什麼,我幫你夾?」

他可不會這麼簡單就被矇混過關。「你跟我進辦公室。」

「可是我要幫他們--」

高赫冷冷的瞟了眾人一眼。「他們又不是三歲小孩,不需要有人伺候,你們說是不是?」

老大都開口了,誰敢說個不字?

「是啊是啊,大嫂,你和大哥去忙吧!」

「呵呵,我們怎麼敢勞駕大嫂,大嫂請。」

「我們自己來就好……」

於是,她放下筷子,垂頭喪氣的跟著高赫進入辦公室。

「有、有事嗎?」

「你今天臉上的粉塗得比平常厚喔,不像你的個性。」高赫早就疑心了,昨天她的「失蹤」鐵定不尋常。

春媛「啊!」了一聲,反射性的摸向左頰,就怕露出破綻,結果反而弄巧成拙,引起他的注意。

「你的臉怎麼了?」

「沒、沒有。」她捂著面頰,拚命搖頭。

他抓下她的小手,把臉湊近去看,果然找到蛛絲馬跡。「怎麼劃傷的?」

「是我不小心弄的,應該不會留下疤痕。」

「是嗎?」高赫心中的疑竇更大。「姨婆的身體好一點沒有?」

春媛的反應慢了半拍。「呃?好、好多了。」

「可是我早上才打電話去你家,還是姨婆接的,她說她根本沒有頭暈。」他這番話是在試探她。

一下子就上當的春媛露出作賊心虛的表情。「我、我……」

「從以前開始,你就不會說謊了,為什麼騙我?說!」高赫不滿的低喝。「你到底在隱瞞什麼?」

她一臉吞吞吐吐。「我……對不起,高赫。」

「昨天在電話中我就聽出來了,你根本不是在家裡,而是在大馬路旁對不對?究竟出了什麼事?」

已經瞞不下去了,春媛只好跟他坦白。「高赫,我如果說出來,你千萬不要太衝動!其實,昨天我被人帶走了……」

高赫大驚失色。「什麼?是誰?」

「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她就是怕他會這樣。「帶走我的就是那位岑小姐,她只是想跟我談一談,並沒有傷害我。」

他沉下鐵青的臉龐。「你不要替她說話,岑晶晶是什麼樣的女孩子我比你清楚,你臉上的傷是她弄的對不對?」

「我想她不是故意的,我們就不要再追究了--」

「不行!我可以答應你任何事,唯獨這件事辦不到。」高赫眼底躍動著殺氣。

「她敢****一根寒毛,我會要她十倍奉還!」

春媛聽了心驚肉跳,失聲驚叫。「不!高赫,我不要你幫我討回公道,更不要你跟鬼門幫再有任何牽扯,你好不容易才脫離他們,不要再為了這件事又和他們扯上關係。」

「可是……」

她眼底飽含祈求的意味。「高赫,算我求你。」

「好吧,我答應你。」

高赫無法拒絕她,不過前提是岑晶晶不會再做出傷害她的事,否則他不會再縱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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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的壁紙你喜歡貼哪一種?」高赫將樣本攤在桌面上,讓她一一挑選。「要是沒看到中意的,我再請廠商送新的過來。」

她挑了好幾款樣武。「這些已經夠漂亮了,我都很喜歡怎麼辦?」

「那還不簡單,反正我是做裝潢的,每三個月就給它換一次不就好了。」

春媛不禁噴笑出來。「哪有人這樣的,讓我再考慮一下好了。」

「好,你慢慢想,不急。」高赫壞壞一笑,將她摟在大腿上。「不過我現在一個人住在賓館裡,晚上好寂寞、好無聊喔--」

小臉一紅。「那怎麼辦?」

高赫眼神熠熠,又黑又亮。「不如你來跟我住幾天怎麼樣?」

「不行!」春媛羞紅雙頰的搖頭。

他不滿的怪叫。「為什麼?」

「我姨婆說你一定會把我哄到床上去,要我小心點,在結婚之前不可以把你寵壞了。」她忍俊不禁的笑了。

「我真是服了她了……」高赫用力的拍了下額頭,呻吟的倒向椅背。

春媛嗔他一眼。「你不要這樣嘛,姨婆也是為了我好。」

「唉!我當然知道,只是這麼冷的冬天,總希望能抱著你睡覺,否則真是孤枕難眠喔……我不管,既然晚上不能來陪我,那你現在就得補償我的損失,給我親一個。」他嘟著嘴就要貼上去。

她輕笑的閃躲。「不要啦,要是有人進來會看見……」

「他們不敢進來打擾我們的,乖i!」就在他快要得逞的當口,擺在桌上的手機傳來震動,有電話進來了。

嫣紅雙頰的春媛趕快把手機塞給他。「快接!」

「真是掃興。」高赫佯裝愁眉苦臉的瞄了下上頭顯示的號碼,眉峰陡地一皺。

「我是高赫……有事嗎?」

對方似乎說了什麼,讓他的臉色不太好看。

「……我知道了。」說完,馬上就掛斷。

春媛敏感的察覺到他的神色有異。「是誰打來的?」

「是廠商那邊出了一點問題,要我過去處理。」他將她抱離大腿,穿上皮衣。

「走!我先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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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下表,已經過了十分鐘。

高赫站在整片的落地窗前,眺望著外頭的翠綠庭園,心中揣測著岑霸,也就是鬼門幫老幫主約見他的原因。

如果是要他娶岑晶晶,那可就白費心機了,即使鬼門幫曾經對他有恩,他也已經報答了,如今可以說是兩不相欠。

又過了五分鐘,未免太久了……

「老爺子呢?」

恭立在旁邊的黑狗墨鏡後的眼睛閃了閃。「老爺子可能午睡還沒起來,請闇狼老大再等一下。」

他接受了對方的說辭,有些心煩意亂的坐下,端起不再冒著熱氣的杯子,將茶喝光,忽略了黑狗不著痕跡的偷籲口氣。

沒過多久,高赫感到眼皮沉重,好幾次差點閉上。

「怎麼回事?」

他重重的甩了下頭,想要甩去那股突來的睡意。

黑狗上前兩步,看著藥效開始發作了。「闇狼老大?」

「你……」高赫支著太陽穴,想要站起身來,卻怎麼也使不出力氣,意識到自己被人下藥了。

「可惡!你、你在茶裡面放了什麼東西?」

「只是安眠藥而已,對不起,闇狼老大,我也是不得已的……」

高赫將桌上的杯子全掃到地下,努力撐起身軀,可是下一秒便砰然倒地,已經不省人事。

「闇狼老大!」

黑狗推了推他,確定他已經昏睡,趕緊把高赫扛到大小姐指定的地方。

「我沒辦法違抗大小姐的命令,你要找就找她算帳,不關我的事!」

他到底該不該繼續助紂為虐呢?

一個小時後,黑色座車駛進了佔地兩百多坪的別墅,岑晶晶笑得異常嬌甜的挽著祖父下車,想必她的計劃也很成功。

「我沒說錯吧,洗溫泉真的對身體很好對不對?」

岑霸在孫女面前永遠像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嗯,感覺是不錯,全身的血液好像全都暢通了。」

「那以後我就常陪爺爺去北投洗溫泉。」

他聽了登時眉開眼笑,揉了揉孫女的頭,一臉寵溺。「當然好了,難得你肯陪爺爺這個老頭子,哪有不好的道理。」

「爺爺才不老。」岑晶晶別有用心的嬌嗔。

「晶晶,上回爺爺跟你提過的那件事,考慮的怎麼樣?升龍幫幫主的小兒子年紀只比你大三歲,算是很匹配的,只要加以琢磨,也是可造之材;不過四海幫的黑蛇堂堂主也是年輕有為,爺爺也滿看好他的,只是歲數大你比較多,不過這樣也好,將來成為一幫之主也比較能讓手下信服……」

岑晶晶馬上翻臉。「他們兩個我都不喜歡,我只要闇狼哥哥,爺爺自己也說他適合當鬼門幫幫主,為什麼又突然反悔,要我嫁給別人?」

「闇狼那小子是不錯,爺爺當然中意,不過他當初離開鬼門幫時就已經表明不會再回頭,難道要爺爺親自去求他?」

她使著性子。「我不管,就是要嫁給他!」

岑霸沉下臉叱責。「你連爺爺的話都不聽了嗎?」

「要是我能讓闇狼哥哥答應娶我呢?」

他誇下海口。「只要你有辦法,而他也願意,爺爺就把整個鬼門幫送給他都沒問題。」

「這可是爺爺親口說的喔!」岑晶晶眼底流露出勝利的火光。「我看爺爺也累了,先回房休息好了,晚上我再來陪你吃飯……老齊,扶老爺子回房間去。」

伺候岑霸多年的手下馬上接手。「是,大小姐。」

送走祖父,她蹬著馬靴,達達達的穿過走廊,來到位於西棟最邊間的屋子,推開門扉,品嚐著陰謀得逞的果實。

「大小姐。」黑狗一直守在旁邊,不敢亂跑,更怕別人發現。

岑晶晶坐在床頭,輕撫著高赫稜角分明的臉頰。「你還是落在我手上了。闇狼哥哥,這可是你逼我的,我也不想這樣對你。」

他吞了口唾沫。「大小姐,要是闇狼老大醒來了怎麼辦?」

「你說呢?」她詭笑的反問。

黑狗嚇出一身冷汗。「小的不知道,大小姐的意思是……」

「我相信你有辦法弄到白粉。」

「白粉?!」他駭然大叫。「鬼門幫嚴禁販毒,這可是老爺子訂下的規矩,要是被抓到,要依照幫規來處置。」

她白他一眼,毫不在乎對方的死活。「有我替你撐腰怕什麼?我知道你一定有門路可以弄到手的。」

「大小姐要白粉做什麼?難道是要給闇狼老大……這怎麼行?這麼做會鬧出人命的。」

黑狗急得手心都冒汗了,再怎麼樣,他也想不到岑晶晶會使這麼惡毒的手段來作為控制的工具。

岑晶晶沉下嬌容瞪眼。「你敢不聽我的?別忘了,你欠下的那些賭債,是誰幫你擺平的?要不是我,你老婆早就帶著你兒子跑了。」

「是……」他羞慚的低下頭。「可是萬一闇狼老大上了癮……」

「我就是要他上癮,這樣他自然就會任我擺佈。只要當上鬼門幫幫主,要弄多少白粉還不容易,到時他不娶我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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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春媛已經打了好幾通,高赫的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態,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現象,讓她隱約覺得情況不對。

她又試著再撥一次,依然是同樣的情形。

「會不會出事了?」春媛坐立不安的喃道。

李春子才剛從外面散步回來,就見甥孫女在客廳來回踱步,看得她的眼睛都快花了。「小媛,你在幹什麼?」

「我在等高赫的電話,他的手機一直打不通,不曉得跑到哪裡去了。」

該找的地方都找過了,他好像在空氣裡蒸發了似的。

「現在是上班時間,應該在公司吧?」

春媛沮喪的坐了下來,直盯著手機螢幕。「我也打了好幾次,碧月姊說他今天都還沒進公司,好像從他昨天中午出門之後就沒看到了,我擔心他會出事。」

「他又不是小孩子,還怕他會不見了?」李春子倒是不以為意。「你不要胡思亂想,要是把男人盯得太緊,他只會跑得越遠。」

不知怎麼,她打從心底感到一陣寒意。「我不是不相信他,只是我跟高赫約好今天要去選傢俱,他就算臨時有事,也會先打電話跟我說一聲……啊!」陡地驚跳起來。

「難道是鬼門幫……」想到岑晶晶對高赫勢在必得的口氣,一顆心頓時涼了半截。

李春子耳朵豎得高高的。「什麼鬼門幫?」

「呃,沒、沒有,姨婆,你聽錯了。」春媛不想讓家人知道高赫的過去,怕心裡會留下疙瘩。「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給我坐下!」李春子叱喝。「姨婆才六十幾歲,耳力可還好得很,不要想騙我,給我老老實實的說。」

她咬了咬下唇,歎了口氣。「姨婆,高赫以前跟人家混過幫派,不過他已經改過自新了,而且早已經脫離鬼門幫,現在是個正正當當的生意人,你就不要再追究了。」

「既然這樣,為什麼又會扯上關係?」

春媛不禁憂心忡忡。「因為鬼門幫的大小姐喜歡高赫,曾經威脅過我不准跟他在一起,所以我才會懷疑是不是和她有關。」

「有這種事?!」李春子不由得氣惱的跳腳。

「姨婆,說不定我猜錯了,根本不關鬼門幫的事……」

聽不進她的話,只想解開心底的疑惑。「那個女的叫什麼名字?」

「她姓岑,上面一個山上的山,下面是今天的今,岑晶晶。」

「岑?」似乎想到什麼,她從鼻孔哼了哼。「那你知不知道現在的鬼門幫是誰在當家作主?」

雖然納悶,春媛還是把知道的說出來。

「我聽高赫說岑晶晶的爸爸前幾年過世,已經退休的老幫主只好再度出來料理幫務……姨婆,你問這些做什麼?」

「隨便問問而已。」她避重就輕的說。

春媛「哦」了一聲。「那我到高赫的公司去一下,你幫我跟媽說一聲。」

「嗯,快去吧,自己要小心點。」李春子揮手打發她,一個人心事重重的坐在客廳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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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月姊,還是沒有高赫的消息嗎?」

來到「狼窟」,春媛憂心如焚的梭巡眾人的表情,每個人給她的答覆都是否定的,讓她的心沉進了穀底。

簡碧月輕敲著桌面,已然絞盡腦汁。

「我也跟幾個合作的廠商聯絡過了,還是沒有人見到他,就連他平常會去的地方都找過了,不曉得他在幹什麼,真是急死人了!」

實在想破了頭,最後只剩下一條線索。「碧月姊,你知道鬼門幫在哪裡嗎?」

「鬼門幫?!」她驚呼一聲。「你是說……」

春媛攢眉思索。「我相信高赫不會無緣無故失蹤的,所以我在想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所以才沒有辦法跟我聯絡,這是最合理的解釋了。」

簡碧月將右拳打在左掌上。「我怎麼沒想到,這陣子岑晶晶有事沒事就跑來勾勾纏,可是這兩天卻都沒見到她的人影,這種情況相當反常,我想和高赫的失蹤八成脫離不了關係……這下該怎麼辦?」

「我去見她!」春媛鏗然有力的說。

簡碧月登時目瞪口呆。「你、你要去鬼門幫?」

「事到如今,我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這……就算你去了,也不會有人理你,不如這樣,我認識裡頭的人,可以托他們幫忙打聽,等確定之後再說。」

春媛用力的搖頭。「我不想再等了,上一次高赫離開我,我不曉得要上哪裡找他,所以我們分開了整整七年;這一次知道他有可能在什麼地方,叫我怎麼等得下去呢?碧月扨,請你告訴我。」

「好吧……」簡碧月被她守護愛情的決心給感動了,看著嬌小的她全身蓄滿了勇氣,即便害怕仍然毫不退縮,她自歎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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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推派出來當左右護法的面龜和大貓,表情嚴肅的分站在春媛兩側,來到別墅大門前,透過四周的監視設備,門邊的通話器傳來音調平板的詢問。

「你們要找誰?」

春媛困難的吞嚥一下。「我、我姓黎,我想找岑晶晶岑小姐。」

「……等一下。」

她籲了口氣,依舊難掩緊繃的情緒。

「大嫂,如果岑晶晶來個抵死不承認,那該怎麼辦?」外型魁梧兇惡的面龜,其實膽子比誰都小。

大貓橫了夥伴一眼。「那我們就硬闖,非把老大救出來不可。」

「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他忍不住吐槽。「裡頭不知道有多少手下,單憑我們兩個,只要兩顆子彈就解決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就摸摸鼻子,空手回去了?」

他為之語塞。「呃……」

春媛也在苦惱。「你們別爭了,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話才說完,通話器上響起岑晶晶挑釁的笑聲。

「真是稀奇,你找我幹什麼?」

她趕緊湊上前去,就怕對方聽不清楚。「岑小姐,高赫在裡面對不對?請你讓他出來跟我說話?」

「高赫?」岑晶晶故意裝蒜。「真是笑死人了,你不是跟他形影不離嗎?怎麼找人找到我頭上來了,你有拜託我看好他嗎?」

「岑小姐,我求求你讓我進去見他……」

岑晶晶笑聲突然消失,口氣厭煩。「我說他不在這裡就是不在!你煩不煩?」

「喂!別以為你是鬼門幫的大小姐我們就怕你了!」

「快把我們老大交出來!」

面龜和大貓也在旁邊叫陣。

「我看是闇狼哥哥已經玩膩你了,所以才想把你給甩掉,他最後還是會娶我,我會記得要闇狼哥哥寄喜帖給你的,呵呵呵……」

喀啦!

通話器關掉,一片靜寂。

眼圈倏地泛紅,春媛不斷的拍打鐵門。「岑小姐!岑小姐!請你開門!讓我進去……高赫!高赫!你有沒有聽到我在叫你?高赫……」

「大嫂,沒有用的。」

「我們先回去再另外想辦法。」

春媛冷得牙齒都在上下打顫,直往手心呵氣。「我要在這裡等!」

「大嫂,今天氣象說有寒流要來,晚上氣溫會降低,你會感冒的,到時老大會宰了我們。」

「大貓說得對,先回去跟其他人商量比較好。」

她從皮包中拿出保暖用的圍巾,在脖子上繞兩圈,打算長期抗戰。「你們先回去好了,我要在這裡等,直到門開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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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9 00:25:2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東西都準備好了?」

看著猶在床上昏睡的高赫,還有守在大門口的情敵,岑晶晶決定速戰速決。

黑狗將藏在口袋中的針筒拿出來,兩手抖得都快拿不穩了。

「在、在這裡……大小姐,我看還是不要把事情鬧大……」

「還不快幫他注射!」

他全身皮皮挫。「我,我……」

岑晶晶頻頻催促。「你什麼你,動作快點!」

「呼、呼、呼……」他喘得很大聲,手腳也跟著僵硬。「我、我真的沒辦法,大小姐,我最崇拜的就是闇狼老大,這一針真的打不下去……」

她等不及的搶過針筒。「我自己來!」

「大小姐!」黑狗想阻止也來不及了。

岑晶晶握住高赫的左手臂,就要將針頭紮下去,就在這一瞬間突生劇變,在她的驚叫聲中,局勢整個扭轉。

「不要動!」

一隻男人的鐵掌飛快的抓握住她的手,動作俐落,一氣呵成的奪下針筒,反過來抵住她的喉頭。

差點拍手叫好的黑狗趕緊摀住嘴,現在可不是驚歎的時候。

「你--」岑晶晶本能的扭身掙紮。

高赫將她的右手扳到身後。「你敢動一下,我就把針筒插在你身上,讓你嘗嘗毒品的滋味。」

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你、你才不敢!」

「要不要試試看?」他的嗓音陰森,宛如刺骨的冷風吹拂在耳畔,讓岑晶晶頭皮一陣發麻。「走!」

岑晶晶被迫往前走了幾步,一臉不肯認錯。「你要是敢動我,我爺爺不會放過你的,你最好放了我,否則--」

「下去!」高赫逼著她步下樓梯。「我現在只想盡快回到我心愛的女人身邊,不想跟你在這邊囉唆,也不想看到你這個醜八怪!」

「你、你……」她為之氣結。

黑狗在旁邊不知所措。「闇狼老大,你千萬不要傷了大小姐!」

「就算不小心傷了,也只是自衛,走快一點!」

不過幾秒鐘,十幾名鬼門幫的手下簇擁而來,團團將他們圍住。

「快去通知老爺子!」有人高喊。

高赫挑了下眉梢,無畏的睥睨眾人。「讓開!」

「大小姐在他手上,快讓他走。」黑狗急急的叫道。

不知死活的岑晶晶大聲叫囂。「你們在幹什麼?快把他抓起來!」

「可是……」眾人猶豫不決。

他眼光冷漠的扯動嘴角。「這支針筒裡裝得應該是海洛英吧,要是一不留神注射到體內會怎麼樣?萬一染上毒癮可是很不好受的。」

岑晶晶嚇白了臉,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你……你敢!」

「現在知道什麼叫做怕了?」高赫諷刺的哼笑。

她咬牙切齒,昂起下巴挑釁。「你有種的話就紮下去啊!紮啊!怎麼不紮了?除非你不是男人?」

「大小姐……」大家都不敢輕舉妄動。

高赫不齒的撇唇。「幼稚。」

「你敢罵我幼稚--」

一個聲如洪鐘的嗓音驟然響起。「這是在幹什麼?!」

「爺爺!」岑晶晶擠出兩滴眼淚,假惺惺的哭喊。「爺爺,你要救我……要不然我會死掉……」

岑霸皺起兩條白眉,厲聲的質問。「闇狼,這是怎麼回事?」

「問你的寶貝孫女吧!」說完,他便將她給放了。

她馬上可憐兮兮的奔進祖父懷中假哭。「爺爺,你一定要替我作主……他欺負我……嗚嗚……」

對於岑晶晶居然做賊的喊捉賊,高赫的表情只有輕蔑到了極點。

「這支針筒還給你們,想不到鬼門幫已經淪落到連毒品都沾了,老爺子的一世英名都給毀了,實在是令人惋惜。」

「你在胡說什麼?」岑霸依舊銳利的老眼掃向縮著脖子不敢吭聲的手下。「黑狗!」

黑狗跳得有半天高,明白自己在劫難逃。「老、老爺子……是大小姐她……她要我……」

「明明是你幹的,還想栽贓給我?」她趕緊撇得一乾二淨。

他一臉震驚。「大、大小姐,你--」

岑晶晶企圖掩蓋事實。「爺爺,你不要聽他的!」

「大小姐,你不能這樣!」黑狗極力的申辯。「明明是你要我去弄白粉,想用毒品來控制闇狼老大,逼他和你結婚的!」

「你、你亂說!」她老羞成怒的吼道。

聞言,岑霸相當震怒。「他說的是真的?」

「當然不是,難道爺爺不相信我?」岑晶晶眼神閃爍。「爺爺不疼晶晶了是不是?那我離開這個家,永遠都不要回來好了!」

岑霸連忙放低姿態,氣虛的安撫孫女。「呃,爺爺又不是這個意思……」

「看來老爺子已經變成是非不分,只會一味溺愛孫女的老人了。」高赫語出嘲謔,然後決然的轉頭作勢離去。

她很不甘心就這樣讓他走。「站住!誰說你可以走了?」

「我現在看到你就想吐,除非你想自找難堪。」他話中滿是鄙夷。

岑晶晶氣紅了眼。「你要是不跟我結婚,就別想走出大門……爺爺,只要你開口,他絕對會聽你的話。」

「這……」岑霸左右為難。

她任性的又叫又鬧。「爺爺不疼我了?我可是你唯一的孫女,你不希望見到我快樂嗎?你快點要他娶我!」

「晶晶,你先聽爺爺說……」他確實太寵她了,才把她寵成這樣無法無天,遲早會害了她,要想辦法糾正她的觀念,希望不會太晚。

這時,一名手下從外頭進來。

「老爺子,外頭的三個人一直按電鈴,說非見到大小姐不可,不然就要去報警,還說要告我們綁架。」

岑霸沉喝。「什麼?」

「快把他們趕走!快點!」岑晶晶情急的叫道。

高赫停下腳步,一臉恍然。「他們是來找我的。」

「既然這樣,把他們帶進來。」岑霸可不想跟那些討人厭的條子打交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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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赫!」

春媛喜極而泣的撲進他懷中,累積在心中的不安全部釋放出來。

「我就知道你在這裡,我就知道……你沒受****?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面龜也高興得想哭。「老大,你還好吧?」

「老大,你有沒有被那個岑晶晶非禮了?」大貓啞著聲音問。

高赫橫他們一眼,口氣不悅。「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把她帶來這裡?當這裡很好玩是不是?」

「是大嫂堅持要來的,我們也沒辦法。」他們好無辜喔。

他輕掐著春媛涼冰冰的面頰,讓她恢復些許血色,好不心疼。

「天氣冷也不穿多一點,待會兒回到家要先拜託伯母煮個姜母茶給你喝。」

春媛淚漣漣的點頭。「嗯,我們現在就走。」

「好。」他也不想再待下去。

不期然的,岑霸大吼一聲。「等一下!」

「老爺子還有事?」

高赫眼神戒備的看著岑霸一步步的踱了過來,淩厲的雙眼透著詭光,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在他懷中的春媛,下意識的將她護到身後。

「這小丫頭是你的女人?」

高赫很不爽有其他男人盯著她,即便是年紀可以當她祖父的岑霸也不行。「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們已經決定在農曆年前結婚了。」

「我不答應!」岑晶晶氣呼呼的大叫。

就連一向寵溺孫女的岑霸也沒空搭理她,兩眼眨也不眨的盯著高赫身後的嬌小身影。「小丫頭,你姓什麼叫什麼?」

「呃?」春媛躲在高大的身軀後面,怯怯的開口。「我、我叫黎春媛。」

眼前的老人看來德高望重,而且不怒自威,大概就是高赫口中鬼門幫的老幫主了。

岑霸恍惚一下。「春、媛……你的名字也有個春,還真是巧。」

「老爺子要是沒事的話,我們也該走了。」

他可是很瞭解岑霸年輕時的風流事跡,身邊的女人川流不息,沒想到都活到這把歲數了,還想打他女人的主意。哼!除非從他的屍體上踩過去,否則休想碰她一根寒毛!

「等一下!」岑霸再次喊道。

他眼神警戒的斜瞅。

「這個小丫頭很得我的緣,要不要留下來陪我這個老頭子吃個晚飯?」

春媛和高赫相視一眼。「我……」

「要是她不願意呢?」

「只是吃個飯,你怕什麼?」岑霸忍不住取笑他,朝春媛伸出手。「小丫頭,你過來,不要怕。」

她不曉得該怎麼辦,只能等待高赫的決定。

就在這當口,門口映入一條拉長的身影,穿著旗袍、繡花鞋,外頭套了件暗紅色毛呢大衣的李春子跨進門檻,引她進屋的是伺候岑霸幾乎快一輩子的老齊,自然可以讓她未經通報就進門。

「岑七郎!」這個名字是用日文發音。

聽見有人居然可以叫出他的小名,岑霸如遭電殛的轉身,傻愣愣的張大嘴巴,整個人呆掉了。

李春子一臉幸幸然。「岑七郎,你想對我們家小媛幹什麼?」

「啊……」他顫巍巍的指著她,同樣叫出對方的日本名字。「春、春、春、春子……你是春子?」

劇情就在這一刻峰迴路轉,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

「你這個老不休,到老了還這麼好色,幸好當年我沒有嫁給你。」所有的前塵往事、恩怨情仇都湧上心頭。

春媛訝然的上前攙扶。「姨婆,你怎麼來了?」

「姨婆,原來你跟老爺子是舊識。」高赫也很意外。

她臉上餘怒猶存。「我才不認識他,小媛、高赫,我們回家了。」

見她打算來個翻臉不認人,岑霸老當益壯的大熊身軀瞬間矮了一大截。

「春子,你不要誤會,我沒有要對她怎麼樣,只是覺得她長得很像年輕時的你,所以才想要多看幾眼,懷念一下過去的感情……真的,我對她沒有一絲邪念,我可以對天發誓!」

李春子含恨的瞪著他。「不用對我發什麼誓,你以為我還會信你嗎?」

「你還在氣當年的事對不對?我只是玩玩而已,不然會被其他兄弟嘲笑的,說我沒膽玩女人……」

她冷冷一哼。「那我走不是更好,你可以玩得更開心!」

「唉!」岑霸歎了好長一口氣。「我一點都不開心,春子,自從你走了以後,我到處在找你,可是都沒有人知道你的下落。過了幾年終於有了你的消息,我馬上連夜開車去接你,想不到卻看到你手上抱著女娃兒,還聽見她一直叫你卡桑,我的心都碎了。

「想不到你不但嫁了人,連孩子也生了,我狠狠的把自己灌醉,連喝了好幾天,就是想把你忘了,可是這麼多年下來,我還是對你念念不忘,你要相信我,我這一生真心愛過的女人只有你!」

聽到曾經叱吒風雲、心狠手辣的岑霸,居然說得出這麼噁心巴拉的話,在場的人都起雞皮疙瘩,有的還誇張的嘔聲連連。

距離最近的春媛看到姨婆的眼眶微濕,總算明瞭過去兩人曾經有過一段情。

「你誤會了,你看見的可能是我媽,因為我姨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結婚,怎麼會有小孩?」

母親也是到懂事之後才曉得自己口口聲聲叫的卡桑並不是她的親生母親,才改了稱呼。

岑霸驚喘一聲。「是真的嗎?春子,你--」

「你來找我,居然什麼也不問,就以為我嫁人了,而我卻還癡癡的等著你來接我,我真是傻……小媛,我們回家去,就算死,我也不要再看到他了!」

他急得冒汗,像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企盼得到女朋友的諒解,而不是經過多少大風大浪的黑幫老大。「春子,你聽我說--」

「不聽!不聽!」李春子轉頭就走。

春媛趕緊跟上去。「姨婆,等等我……」

「老爺子,姨婆現在就暫住在小媛的家裡,想見她的話,你應該知道要去哪裡找。」

高赫不計前嫌的給他個暗示,能讓兩個孤單寂寞的老人家有個伴,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春子!」想不到他們的姻緣是壞在自己手上,還吃了那麼多年的醋,結果她始終只有他一個男人而已。「春子,你不要走!」

岑晶晶氣急敗壞的攔下他,不讓他去追。「爺爺,你怎麼會喜歡那個老女人?你愛的人應該奶奶才對。」

「愛她?你知不知道,她為了當上幫主夫人,居然敢設計我,一旦懷了我的種,就逼我非娶她不可,否則就要帶著我的親生骨肉嫁給我的仇家,讓孩子喊別人爸爸。」

他恨聲冷笑。「那種女人怎麼跟春子比?當初我要是早點娶她就好了,不過這一次,我不會再讓春子離開我了。」

她又驚又怒。「難道爺爺要跟她結婚?」

「沒錯,車好你提醒爺爺,我決定要跟春子求婚,對,就是這樣……」

岑霸臉上的委靡之色頓失,彷彿一下子年輕了十幾歲,而且箭步如飛。

「老齊!老齊!快去幫我訂一打的玫瑰花,還有預約一家燈光美氣氛佳的餐廳,最好是吃日本料理,我記得春子喜歡吃沙西米……」這次絕對要贏得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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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婆不要緊吧?我看她好像真的很傷心。」

陪著高赫回到賓館,春媛心裡還掛念著這件事。

「沒想到姨婆年輕時曾經有過這麼一段深刻的感情,她還真會守密,這件事恐怕連我媽都不曉得。」

高赫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努力撐起眼皮。

「不用擔心,我看得出他們對彼此都還餘情未了……」話還沒說完,又打了個大呵欠,眼角泛濕,視線也跟著模糊了。「我體內的安眠藥還沒散……我不行了……」

她吃力的架著他高大的身軀。「你再忍耐一下。」

空出一隻手打開房門,按下門邊的開關,屋內的燈光全亮了起來。「快到了……」

才走到床畔,高赫整個人重重的趴了下去,還微微的打呼。

噗哧一笑,春媛搖了搖頭,溫柔的幫他脫下鞋子,然後翻過身躺好,再蓋上被子,才要站直身子,就被一股力道拖到床上。

「你--」霍地望進一雙賊兮兮的笑眼。「你騙我?!」

高赫將她壓在身下,哈哈大笑,「我要是不用這種方式,怎麼把你拐到我床上來呢?」他等這一天等很久了。

「你好老奸!」她雙頰緋紅,掄起拳頭打他。「讓我起來--」

他這回才不聽她的,還自動調整姿態,讓兩人從頭到腳都貼在一塊,窘得春媛閉上眼睛,不敢看他。

「謝謝你。」他突然感性的說。

春媛困惑的張開鳥眸。「謝我什麼?」

「謝謝你相信我。」大手乘機在她身上遊移,探索她身上的敏感處。「原先我還擔心你會不會認為我又自毀諾言,丟下你一個人跑了,然後就在那邊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再狠狠的臭罵我一頓。」

她一臉怪不好意思的。「我才不會那樣,既然你都發過誓了,我當然要相信你到底了。」

「我還是要謝謝你。」

高赫在她的上方,和她眼對眼,春媛再稚嫩,也可以看出他眸底的色澤因慾火而轉深,身子微微僵硬,臉上的紅暈加深。

「怎麼辦呢?大野狼想吃掉小紅帽了。」

「……好。」

高赫本來只是想逗逗她,聽到她同意了、反倒愣住了。「什麼?」

「我說……好。」春媛臉色紅艷似火。

他一時受寵若驚,手腳不知道往哪裡擺。「真、真的可以嗎?我沒有聽錯?」

春媛抿起嘴角幸福的笑弧,勾住他的脖子,主動獻上小嘴,再乘其不備,翻身將他按倒,決定化被動為主動……

房門被人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偶然間經過門口的服務生據說還曾聽到興奮的狼嗥,至於究竟是誰吃了誰,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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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倆口手牽著手,親親熱熱的進了家門。

高赫想到住處已經重新裝潢好了,傢俱也買齊了,只缺個女主人,所以他決定盡快把春媛娶進門,至於婚期,就等黎家的戶長過幾天從大陸回來再決定。

見到女兒像見了救星,張盈華慌慌張張的拉住她。「小媛,你們回來得正好,他們……你姨婆……」

「姨婆怎麼了?」

本能的往母親身後看去,就見屋裡還有其他客人在,她的姨婆打扮得格外高雅出眾,臉上難得上了妝,坐在椅子上讓人伺候,而伺候她的人居然是慣於發號施令的鬼門幫老幫主。

「他不是那個……」

高赫揉了揉眼皮,以為自己眼花了。「老爺子?」

「春子,這富士蘋果是你最愛吃的水果,甜不甜?好不好吃?」岑霸討好的用牙籤插了一小塊,「來,再吃一個。」

李春子把頭一撇。「我不想吃了。」

「好、好,那你想吃什麼,我馬上叫人去買。」

她故意刁難。「我想吃深坑的豆腐。」

「沒問題,老齊,馬上叫幾個小夥子到深坑去--」

「要是冷掉了,我可不吃!」李春子又加上附註條件。

岑霸吭也不吭,馬上照辦。「你們都聽見了?去買個保溫壺,要是東西冷掉,全部幫規處分……春子,你還想吃什麼?儘管說。」

「我還想吃基隆廟口賣的那攤虱目魚粥,不要買錯了,別家的我可不要。」她又點菜了。

他頻頻點頭。「好,好,我叫人去買……春子,你的氣消了嗎?」

「沒有那麼快。」李春子想到自己白費了數十年的青春,女人的精華歲月都這樣一去不回頭,怒氣不禁又上揚了。

「春子,我們都已經老了,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你還要生多久的氣?」

岑霸硬的不成,打算來軟的。「難道你不想和我度過這一生最後的幾年?要是我比你早死,你真的一點都不會難過?」

李春子臉上有軟化的神情。「呸、呸、呸,你的身體還很硬朗,沒事觸自己酶頭幹什麼?」

「我這輩子樹敵太多,說不定哪一天就被仇家暗殺了,這輩子沒有娶到你是我最遺憾的事,我就是死也不會瞑目。」他歎息道。

她的決心跟著鬆動了。「既然這樣,你就把鬼門幫解散算了,年紀這麼大了,你還有多少力氣管那麼多的人,還得跟年輕人打打殺殺。」

「我也是這麼想,所以昨天我把我孫女晶晶送到美國去唸書,讓她出去磨練磨練,幫裡面的一些生意也全交給其他堂主,我不再管了。心裡只想著跟你四處遊山玩水,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你是說真的?」李春子再也掩不住感動的神色。

岑霸深情款款的握住她的雙手。「當然是真的,春子……」

「七郎。」

他滿眼激動。「春子,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願意。」她用力的點頭。「我們現在就去法院公證結婚!」

「結婚?!」張盈華驚聲尖叫,一下子受到太大的刺激,兩眼一翻昏倒了。

春媛及時抱住母親。「媽!」

「姨婆,你果然不簡單。」一出手就收服了最難纏的人物,高赫從來沒有佩服過誰,她是第一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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