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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朱映徽 -【壞壞大丈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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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 08:47:0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壞壞大丈夫 作者︰朱映徽

慣陲小國的公主薩妍兒,是奪權戰中幸免于難的人,
幸運逃出的她誓言為遭滅門的家人報仇並奪回王位,
為此,她前去尋找那個危險而厲害的人物——霍磊。
他是國內的一個堡主,因一場事故而被囚困了近月,
她答應放了他,但他必須幫她拿回王位、除掉敵人,
想不到,這可惡的男人除了要自由,竟還想得到她!
為了報仇,她不顧一切地答應了這惡魔的條件……
其實早在幾年前,霍磊就對薩妍兒一見鐘情了,
他看得出此刻她的心已經被仇恨與不信任給困住了,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他表達善意,她反而不會相信,
所以,他索性順著她,將一切當成「買賣」來談,
他帶她回堡中欲從長計議,卻發現堂哥想殺他當家!
深陷危機中,他得平家亂、保護她,還得擄獲芳心,
甫,這簡直是老天爺這輩子給他的最嚴苛考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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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 08:47:5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西北邊陲,有個名為薩里安的小國,數百年來皆極為平靜而富庶,是片相當祥和的樂土。

    在距離富麗堂皇的宮殿數十里之外,蓊郁蒼翠的樹林綿延了數個山頭,山林間飛禽走獸眾多,生意盎然。

    午後暖陽中,在通往這片山林的碎石子路上,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為首的是個年輕的俏姑娘,她騎在一匹漂亮的白馬上,身穿一襲滾了雪白毛邊的狐裘獵裝,看起來英氣勃發又不失嬌俏。

    在她的身後,跟了四名同樣騎著駿馬的侍衛,一路隨行保護著她。

    「駕——」薩妍兒握緊韁繩,嬌叱了聲。

    暖暖的日陽映在她那張甜美的小臉上,迎風馳騁的暢快,讓她忍不住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她今年剛滿十六歲,身分嬌貴不凡,是被薩里安王上、王後捧在手掌心中寵愛的公主。

    盡管有著柔美的外貌和尊貴的身分,她卻並不嬌弱文靜,相反的,她彷佛天生擁有用不盡的活力似的,每日都像只鳥兒般雀躍而開心。

    這會兒,她正打算到山林中狩獵,因為她方才和父王打了個賭,若是她能在一個時辰之內捕獲到一頭獵物,父王就要賞給她一把瓖著七彩寶石的短刀。

    由于與父王約定的時限是一個時辰,而她捕了頭獵物就要返回宮殿,因此無意勞師動眾,只帶了四名忠心耿耿、身手還不弱的侍衛就動身了。

    策馬進入森林後,薩妍兒讓馬兒放慢了腳步。

    她一邊朝山林深處前進,一邊仔細留心著周遭的動靜,而四名侍衛則謹慎地尾隨于後。

    餅了一會兒,薩妍兒隱約听見遠處樹叢間傳來了細微的動靜,澄澈的美眸立刻亮了起來。

    太好了!和父王的賭注,她贏定了!

    薩妍兒的紅唇一彎,取出一把精致的短弓,搭上了銳箭,屏氣凝神地等待最佳下手時機。

    身後的四名侍衛見狀,全都噤聲不動,等著讓公主一展身手。

    餅了一會兒,兩道巨大的黑影突然從樹叢里竄了出來,但那根本不是薩妍兒原先預期的鹿或獐子,而是兩名蒙面黑衣人!

    薩妍兒驚愕地倒抽口氣,被這突發的狀況嚇了一大跳,侍衛們則立刻上前,將他們包圍住。

    兩名蒙面黑衣人也是一驚,顯然沒料到會在被人追捕的途中面臨這等陣仗。他們目露凶光地瞪著擋在眼前的侍衛,眼底殺氣濃烈。

    「公主小心!」

    侍衛們低喝一聲後,先發制人地出招,試圖逮住這兩名來歷不明的蒙面人。

    薩妍兒扯著韁繩退到後方,神色緊張地握住手中短弓,試圖瞄準惡人,然而由于交戰激烈,她不敢貿然放箭,就怕不小心誤傷了自己人。

    那兩名蒙面人原本一心只想逃逸,然而面對意圖將他們活捉起來審問的侍衛,忽地起了殺機。由于他們不僅狠毒凶殘,武功更是高于那些侍衛,短短幾招之內,已有兩名侍衛被殺。

    「公主,快走!」剩下的兩名侍衛拚死要保護主子。

    薩妍兒的臉色蒼白,一顆心狠狠揪緊。這幾名侍衛忠心耿耿,她怎麼忍心讓他們為她而死?

    「快走!」兩名侍衛厲聲大吼後,奮不顧身地撲向那兩名蒙面黑衣人,以自己的性命替她多爭取一點逃脫的時間。

    薩妍兒心痛極了,卻不敢再有半絲遲疑。

    她扯動韁繩,打算逃離樹林,然而那兩名蒙面人早已殺紅了眼,在除掉侍衛之後又追了上來。

    他們殺氣騰騰地飛撲而至,薩妍兒為了閃躲,不慎摔下馬背,就連身上的弓箭也飛落到遠處。

    兩柄亮晃晃的刀子立刻迎面砍來,她驚險地轉身閃開,並急忙抽出隨身的鞭子應戰,然而她雖懂得一些武功,身手卻遠不如那幾名侍衛,更不可能是這兩名凶殘惡徒的對手。

    驚惶閃躲間,她再度跌僕在地,一轉身,就見兩把大刀再度砍來,她驚駭地閉上眼,以為自己死定了,然而下一瞬間,她的身子卻突然被一股力道卷起。

    薩妍兒驚魂未定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被一名看起來約莫二十三、四歲的陌生男子摟在懷中。

    他是誰?是來救她的嗎?

    兩名蒙面人原本還殺氣騰騰的,然而一看見這名男子,當下就像耗子見了貓似的,毫不遲疑地朝林子的另一頭逃竄而去,不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你沒事吧?」霍磊低頭望著懷中的小姑娘,關心地詢問。

    在薩里安國土的邊陲,有一座名為「黑鷹堡」的宏偉石堡,而他正是堡主。

    在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內,已經發生了不只一次針對他而來的刺殺行動,而剛才那兩名蒙面黑衣人原要刺殺他,卻在下手之前被他察覺。

    眼看事跡敗露,兩名殺手立刻往這片樹林竄逃而來。

    擁有絕頂武功的他,要逮住這兩人原本並不是什麼難事,然而他們竟沿途砍傷一些無辜的百姓。

    從他們刻意不一刀斃命的舉動來看,顯然是為了拖延他的時間,然而盡管明知如此,他卻也不能見死不救。在以隨身攜帶的刀傷藥幫那些無辜百姓做了初步的處理之後,他才又再度追來,因此耽擱了些許時間。

    當他一路追進這片山林時,想不到那兩個刺客竟下手殺人,好在他及時趕到,不然無辜的亡魂又要多一條。

    「我……我沒事……」薩妍兒輕喘著。

    余悸猶存的她,抬頭望著救命恩人,就見這男子有著她所見過最俊美的面孔,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和渾身散發出的懾人氣勢,讓不識情滋味的年輕芳心隱隱怦動著,不過……一憶起剛才的可怕經歷,她縴細的嬌軀就不禁竄過一陣寒顫。

    靶覺到她的顫抖,霍磊立刻解開身上的斗篷為她披上。

    望著她那張蒼白卻仍絕美的容顏,發現她的一雙美眸中盈滿了驚懼,那模樣楚楚可憐、勾動人心,教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為她輕輕撥開頰上微亂的發絲。

    「已經沒事了,別怕。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送你回宮吧,公主?」

    听見他的稱謂,薩妍兒先是一陣詫異,但隨即猜出他是從她身上的王室徽章認出了她的身分。

    「不,你還是快去追那兩名刺客吧,別讓他們殺害更多無辜的人!」薩妍兒催促道,一想到那兩人的凶殘,她就不由得擔心其他百姓的安危。

    「可是你……」霍磊皺起眉頭,擔心她的安危。

    「我會盡快回宮,不會有事的,你快去追那兩名刺客。」她堅持地說。

    身為薩里安國的公主,她有保護百姓的責任,怎麼能為了自己而讓更多的百姓暴露于危險之中?

    「好吧,公主放心,我會替你的侍衛們報仇的。」霍磊的話聲方落,已迅速施展上乘輕功追去。

    「噯……等等!閣下怎麼稱呼?」薩妍兒急忙追問,然而那抹俊挺的身影已宛若一陣旋風,轉瞬間便不見蹤影。

    一股悵然的情緒縈繞在心底,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收回視線。

    一轉頭,看見四名侍衛全倒臥在血泊之中,她不禁紅了眼眶,一邊落淚,一邊親手將他們一一移到一旁的樹下後,才再度翻身上馬。

    「駕——」她快馬加鞭,迅速往宮殿方向奔馳而去。她得趕緊找人來將這些忠心耿耿的侍衛們帶回去厚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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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 08:48:25 |只看該作者
第1章(1)

    兩年過去,薩里安國依舊是個豐饒富庶的小國,景物也依舊美麗。

    這一日,即將西下的夕陽,將所有山巒全染上一層霞紅。

    然而那片布滿天際的鮮紅,卻與平日讓人感受到的絢爛華麗不同,透著一絲不尋常的妖異氣氛,那過艷的紅光,宛如血一般的顏色。

    盎麗堂皇的薩里安宮殿,為了要慶祝今日妍兒公主的十八歲生辰,早在幾日前就布置得美侖美奐。

    只不過,這會兒偌大的宮殿中沒有半絲歡樂的熱鬧,反而彌漫著一股詭譎、肅殺的氣氛。

    花園的一角,閃動著一條條倉皇奔逃的身影,而他們的身後追著一群全副武裝、殺氣騰騰的衛兵。

    侍衛長雷弘領著一群忠心的護衛,奮力應戰。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對王上、王後和公主不敬!」

    衛兵們對雷弘的叱喝置若罔聞,仍不斷地逼近。

    這些叛變的衛兵全都听命于國師賀祥天,這麼多年來,賀祥天一直表現出對薩里安國忠心耿耿的模樣,想不到私底下早已被權力野心給蒙蔽了良知。

    為了謀奪王位,賀祥天已悄悄策劃多時,並暗中收買了大批衛兵,決定要趁著妍兒公主十八歲生辰,宮中上下全都為了籌備慶賀活動而疏于防備的這一日下手。

    雷弘眼看敵眾我寡,他的手下們雖然拚死激戰,卻仍難以抵擋叛兵們凶殘猛烈的攻勢,照這個情況下去,只怕撐不了多久了。

    他喝道︰「王上、王後、公主,快逃!這里由我們來斷後!」

    「可是……我們還能往哪兒逃?」王後被嚇得魂不附體,一向雍容華貴的她,這會兒神情卻顯得相當狼狽。

    王上薩啟賢的臉色凝重,從此刻的情勢來看,他知道薩里安國的這場浩劫是無可避免了。

    一抹堅決的光芒閃過眼底,薩啟賢驀地停下腳步,不再逃了。

    「王後、妍兒,你們快走!」他開口催促,並轉頭對忠心耿耿的侍衛長叮囑道︰「雷弘,你負責保護王後和公主的安危。」

    薩妍兒听出父王打算留下,立刻激動地搖頭。

    「不!父王,要走就一起走!」

    「妍兒,活著才有希望,將來還得靠你替父王報仇、奪回王位了。」薩啟賢語重心長地說道。

    「可是……」

    「听著,在花園後方那座假山之後,有一條秘密通道,可以一路通到宮殿外,你們快從那條密道離開。」

    「既然有密道,那父王就一塊兒走呀!」薩妍兒急嚷道,就怕父王真的鐵了心要留下。

    薩啟賢堅定地搖頭,說道︰「父王留下來,至少能為你們多拖延一些時候,要是一塊兒走,只怕我們一家三口全都活不成了。」

    見父王決心以自己的性命來保全她們,薩妍兒心痛落淚,而王後的臉色雖然更蒼白了些,但神情卻反而不似剛才那般驚慌失措了。

    「妍兒,你走吧。」王後輕聲開口。

    「母後?!」

    薩妍兒的心狠狠抽緊,感覺到母後也作出了某個決定。

    王後伸出手,愛憐地摸了摸女兒柔嫩的臉頰。

    「少了你父王,母後斷無法獨活,所以母後決定留下來,陪你父王一起面對一切……」

    「王後,你這是何苦呢?」薩啟賢心痛地望著摯愛的妻子。

    「當初咱們成親時早有誓言,此生將同生共死,不是嗎?」

    看出王後的決心,薩啟賢眼眶一熱,握住了愛妻的手。

    「妍兒,你快走!」薩啟賢再度催促。「賀祥天那個奸臣將來絕不可能是個明君,薩里安的百姓只怕要陷入一場災難之中了,而你是百姓們的唯一希望,你得想辦法奪回王位才行。」

    「我的寶貝女兒,記住,一定要好好活著,將來替父王、母後報仇,絕對不要饒過那個該死的奸臣,知道嗎?」王後含淚叮囑。

    薩妍兒心如刀割,淚如雨下,恨不得將賀祥天千刀萬剮!

    「快!快走!」薩啟賢叱喝了聲,再度對雷弘叮囑道︰「快帶公主離開!雷弘,公主的性命還有薩里安國的希望,就交到你手里了!」

    雷弘神情肅穆地承諾道︰「王上請放心,屬下必定拚死保護公主!你們幾個,跟我一起護衛公主離開!」他點了幾個身手較好的侍衛一起同行。

    「不……我……」

    薩妍兒躊躇地搖頭,實在不願與父王、母後分離,因為她知道這一走,恐怕真的是死別了。

    「公主,失禮了!」

    眼看後頭追兵已廝殺過來,很快會突破侍衛們的防衛,雷弘顧不得禮節,拉住薩妍兒的手臂,半強迫地將她給帶走。

    當他們穿過幾棵美麗茂密的桃樹,找到了假山後的密道入口時,薩妍兒忍不住回頭一望。

    透過桃樹的縫隙,她驚見父王與母後已被那些衛兵團團圍住,那可恨的奸臣賀祥天已現身,揮刀殺了父王,而母後則動手奪過一旁衛兵的刀刃,自刎而死!

    那殘酷的一幕,讓薩妍兒心碎欲裂。

    「不!父王、母後——」

    她悲痛地慟喊,淚流滿面地想沖上去。

    「公主,別過去,會被發現呀!」

    雷弘連忙攔住了薩妍兒,然而她剛才的悲吼聲,已經引起衛兵們的注意,他們迅速追了過來。

    「公主在那里!追!」

    眼看他們已暴露了行蹤,雷弘牙一咬,動手將薩妍兒推進密道之後,關上了密道的門。

    「你這是做什麼?開門!雷弘,我命令你快開門!」

    薩妍兒在密道的另一頭激動地拍打門板,心痛地想奔到她父王、母後的身邊,更想親手殺了賀祥天那個奸臣!

    「公主,快走!桂讓王上和王後平白枉死!」

    听見雷弘的叱吼,薩妍兒霎時僵住。

    她想到了父王、母後的叮囑,想到了自己背負著報仇和復國的重責大任,她知道自己必須活下去。

    咬了咬牙,忍著椎心的刺痛,她強迫自己轉身逃跑。

    心中蔓延開來的恨意以及復仇的決心,讓她拚了命地邁開步伐,即使雙腿都快麻木了,仍不許自己稍有停頓。

    後方隱約傳來了撞門聲,接著是一陣雜沓的叫囂聲,顯然雷弘也遭到了毒手,而那些衛兵已追來了。

    薩妍兒狠狠地咬著唇兒,拚盡全力地跑著,好不容易穿越了密道,她發現自己的前方是一片茂密的樹林。

    听見後頭逐漸逼近的嘈雜聲,她不敢耽擱,迅速奔入林中。

    她深知自己的腳程可能很快就會被追上,因此趕緊四處張望著,尋找藏身之處。當她瞥見一旁不起眼的角落有一處格外茂密的樹叢時,立刻閃身躲了起來。

    餅了一會兒,那群衛兵已追趕而至。

    薩妍兒的身軀僵硬,緊張地屏住氣息,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因為她知道自己若是被這群衛兵發現,那就死定了。

    「公主呢?」

    「剛才看她跑進來,一定往樹林深處跑了。」

    「快追!賀大人說不能留半個活口,現在就只剩公主了!」

    那群衛兵浩浩蕩蕩的,繼續往樹林深處追去。

    不能留半個活口?

    一想到賀祥天歹毒的命令,薩妍兒的心就充滿了恨意。

    那個該死的奸臣,未免太心狠手辣了!

    餅去這些年來,父王那麼信任他,甚至將許多重要國事交由他處理,想不到,對于父王的信任與重用,那家伙竟是這樣回報的!

    原以為忠心又仁厚的大臣,竟暗中策動了這一場血腥狠毒的叛變計劃,這世上究竟還有什麼人是可以信任的?

    不,除了自己之外,她再也無法輕易相信任何人了!

    薩妍兒恨恨地咬牙,誓言要賀祥天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她謹慎地留在原地,直到確定那些衛兵已追遠之後,她才往另一個方向沒命似的逃跑。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直到天色已暗了下來,而她也筋疲力盡了,才癱倒在一棵大樹下。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隱約的蟲鳴聲傳來,濃濃的孤寂和傷悲涌上心頭,讓她的眼淚撲簌簌地落下。

    「父王、母後……」她哀切地低聲哭喊著。

    在今日之前,一切還如此的平靜和樂,父王和母後都那麼的疼寵她,甚至打算為她舉辦盛大的生辰宴會。

    想不到……她十八歲的生辰,竟也是她父王和母後的忌日,這殘酷的事實要她如何能接受?

    哀痛欲絕的淚水不斷地自她那雙美麗的眼眸淌落,強烈的恨與憤怒也不斷地自她心底涌出,吞噬了她原先純真善良的心靈,讓她心中除了恨與不信任之外,再難存在其他的情緒。

    「我要報仇!我一定要替父王、母後報仇!」

    她咬牙切齒,對天發誓絕對要不計一切代價地除掉賀祥天、奪回王位,以慰父王、母後的在天之靈。

    只不過,這仇雖是非報不可,但她到底該怎麼做?

    憑她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和賀祥天以及他那票歹毒的手下對抗,她必須找到強而有力的幫手才行。

    只是……誰能幫她呢?

    爆中已被賀祥天給佔據了,而所有信得過的侍衛恐怕都已經被殺了,這會兒她還能夠倚賴誰?到底該去哪兒尋覓武功高強的人來幫助她完成復仇大計呢?

    薩妍兒不斷地苦思,忽然,腦中靈光一閃。

    她想起了幾天前她想外出狩獵時,父王特別提醒她別往薩里安宮殿後方那座山靠近,因為在那山頂的石牢中,正關著個來歷不明的男子。

    在她好奇的詢問下,才知道近一個月前,巡邏的侍衛在宮殿附近發現那男子重傷昏迷在西側門不遠處,由于他的身分與動機不明,侍衛們便先將他抓了起來。




    謗據御醫的診斷,那男子雖然中了毒又受了重傷,但是似乎擁有深厚的內力,因為以他當時的狀況,尋常人只怕早已喪命了!

    一名來歷不明、內功深厚又負傷昏迷在宮殿附近的男子,讓父王不由得忌憚了起來,就怕這人打算做些什麼不利的舉動,那麼隨便放了他恐怕後患無窮。

    然而,宅心仁厚的父王,又不忍任由那名男子毒發身亡,于是便想出了一個折衷的辦法——命人將那男子關進石牢之後,讓御醫為他解毒,並同時喂他服下了軟筋散,暫時化去他的內力。

    為了謹慎起見,父王不許任何人對那男子透露石牢的所在,也不讓那人知道他是被王室的人所囚困,而在那名男子清醒之後,父王派人查問過他的身分,豈料他什麼也不肯透露,因此至今仍被關在那座石牢之中。

    薩妍兒沉吟著,開始在心里盤算了起來。

    倘若那名男子真的擁有高強的武功,那麼說不定可以利用來對付賀祥天,但是……在她還不確定那男子是好人或壞人的情況下,貿然放他出來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牽制那名男子,又能讓他答應幫我報仇雪恨呢?」薩妍兒蹙起眉頭,在心里認真地思索了起來。

    或許……或許她可以想出什麼辦法,和那男子好好地談一筆「交易」……

    ☆☆☆

    夜色更深了。

    墨黑的天際,只有一輪明月孤單地高掛著。月光皎潔,宛如一張銀色的網,籠罩住綿延的山林。

    薩妍兒踏著月色,一路小心翼翼地往宮殿後方的山頭前去。

    她知道此行可能會有危險,說不定還會踫上賀祥天派出的追兵,但是為了找到幫手來幫她報仇雪恨,她也只能冒險了。

    沒有馬兒的她,只能憑靠自己的雙腳,這一路走來相當折騰,原本黑瀑般柔亮的發絲已顯得凌亂,雙頰更是蒼白如紙,她甚至還不慎跌了幾跤,一襲美麗的粉色衣裳早已變得髒污。

    但,這一切她都不在乎,因為此刻的她早已不是嬌貴的公主了。

    只要她能說動那個武功高強的男子為她報仇雪恨,不論什麼代價她都願意付出,更遑論只是吃這麼一點苦?

    按仇的決心和深切的恨意,支撐著薩妍兒繼續走下去。

    「應該就是那兒了吧?」

    她抬頭仰望,隱約看見了石牢的入口,那讓她的美眸一亮,立刻加快腳步,努力登上了山頂。

    石牢就在眼前了!

    這座石牢是數十年前,她的曾祖父命工匠于三日內精心建造出來的,用以囚禁當時的一名叛軍首領。

    當時為了查明那叛軍首領是否還有暗中勾結的同黨,一時半刻還不能殺了他,可據說那叛軍首領相當陰險狡詐,而曾祖父擔心若是將他囚于宮中,萬一出了什麼差池,讓那家伙逃出牢里,屆時他在宮中大開殺戒,那還得了?

    為了安全起見,所以曾祖父將他囚禁于此,並派了重兵看守。

    由于這石牢門上並沒有鎖,全賴外頭的一處機關來啟動,牢中的囚犯觸踫不到機關,絕無逃跑之虞。

    自從那首領死掉之後,這座石牢就不曾再動用過,直到近一個月前,父王想起了這里,便命人將那名來歷不明的男子囚禁于此,每日派人送膳食過來。

    此時此刻,薩妍兒不禁慶幸父王並非將他囚于宮中,否則她真不知道自己還能找誰來幫她完成復仇大計了。

    「我一定要成功說服他,幫我殺了賀祥天那個該死的奸臣!」

    懷著報仇雪恨的決心,薩妍兒來到了石牢外。

    她有些緊張地往里面張望,就見石牢中一片陰暗,外頭的月光雖皎潔,卻照不太進去。

    那陰森詭譎的氣氛,讓薩妍兒有些躊躇不安,猶豫著是不是該等天亮了再過來,或許情況會好一些。

    然而,一想到父王和母後慘死的那一幕,她心中的忐忑不安霎時被深切的恨意給取代。

    她要報仇!她要殺了賀祥天!她一刻也不能等待!

    薩妍兒眯起了美眸,懷著堅定的決心踏入石牢的洞口。

    偌大的山洞中幽幽暗暗的,她的雙眸一時還無法適應,什麼都看不清楚,然而一種被牢牢盯住的感覺,驀地讓她的背脊隱隱發涼。

    她突然有種錯覺,自己彷佛成了被盯上的獵物,而隱匿在暗處的猛獸隨時會撲上來將她給撕吞入腹!

    薩妍兒暗暗深吸口氣,甩開這種荒謬的感覺。此刻那男子被囚于牢中,連她的一根頭發都踫不到,她根本無須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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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 08:48:55 |只看該作者
第1章(2)

    定了定心神之後,薩妍兒努力試著看清眼前的景物,好不容易勉強在幽暗中看見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她眯起了美眸,凝神想看得更仔細一些,這才發現自己正好對上了一雙眼眸。

    那男子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由于她正站在較明亮之處,所以她的一舉一動全都無所遁形。

    薩妍兒昂起下巴,不想讓黑暗中的男子看出她的緊張。她邁開步伐,打算走近一些,卻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絆倒了。

    「呀——」

    她低呼一聲,整個人狼狽地摔跌在地。身上的疼痛讓她蹙起了眉頭,心中更是懊惱萬分。

    想不到她都還沒來得及和這男子談條件,就先在他的眼前出糗,這未免也太出師不利了。

    薩妍兒咬了咬牙,振作精神站了起來。為了維持尊嚴,她強迫自己挺直了背脊,佯裝剛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你被困在這里,近一個月了吧?」她開口說道。

    盡管此刻仍看不清楚,但是從那矍鑠的眸光,她還是能知道他所在的位置,倘若她猜得沒錯,此刻他應該正坐在石牢的牆角。

    在一片幽暗中,男子仍舊沉默著。

    他將她從頭看到腳,也將她此刻一身的狼狽全看在眼里,黑眸中閃動著復雜難解的光芒。

    見他似乎無意回答,薩妍兒只好繼續接著開口。

    「我要跟你談一筆交易。」

    「什麼交易?」黑暗中終于傳來沉穩渾厚的嗓音。

    「我可以放你自由,但條件是——我要你殺了賀祥天那個奸臣,替我父王、母後報仇!」

    當薩妍兒提到「賀祥天」這三個字時,語氣中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恨。

    「父王、母後?果然是你,妍兒公主。」

    丙然?這兩個字讓薩妍兒一愣。

    「你認得我?」她有些驚訝。

    「妍兒公主的美貌舉世無雙,只要曾見過,就很難忘懷。」霍磊說道。

    早在兩年前,從蒙面刺客的手中救了她之後,他就對她印象深刻——事後他逮到了那兩名刺客,原來他們是來報仇的。

    那兩名刺客的父親本是「黑鷹堡」的守衛,卻因染上賭癮,想向爹預先支領幾個月的薪餉去「翻本」,故而被嫉惡如仇的爹趕出了「黑鷹堡」。後來那守衛不僅花光了錢財,還染上酒癮,某一夜醉得跌入山谷喪命了。

    這兩名刺客認為若不是爹無情地將他們的父親逐出「黑鷹堡」,他們父親也不會如此潦倒並喪命,因此一直想殺了爹泄恨,但由于爹已病逝,所以他們才將目標轉移到他身上。

    自從那一日,從那兩名刺客的手中救了薩妍兒之後,隔了將近半年之久,他在一次進城辦事的途中,遇見了數名侍衛隨行的她。

    對于妍兒公主時常深入民間與百姓愉快相處的事情,他早有耳聞,而那一天,她的周遭圍了許多熱烈歡迎她的百姓,甚至還有幾名孩童來到她的身邊,好奇地拉拉她的裙擺、她的衣袖。

    對于孩子們的「騷擾」,她美麗的臉上沒有半絲不耐與嫌棄,甚至還給了他們一個大大的擁抱。

    當時她臉上那抹發自內心的真誠笑容是那般的閃亮耀眼,宛如春日暖陽一般,足以融化霜雪,也深深觸動了他的心弦。

    可惜那時他有要務在身,而她又被眾多百姓簇擁著,讓他只能隔著一段距離望著她,沒能上前與她有任何交集。

    他將她的倩影放進了心底,心里暗暗想著若還有機會再見到她,下一回,他絕不會再讓彼此擦身而過。

    想不到,事隔一年多,他們真的再度見面了,但卻是在彼此都如此狼狽不堪的情況下。

    一思及自己被囚困于此的原因,霍磊的眉心便不由得皺了起來。

    近一個月前,他堂哥霍明宇的兒子允勝遭到一群來歷不明的蒙面人挾持,他與堂哥分頭追蹤,想不到就在他快追上那群蒙面人時,赫然發現自己被誘入一個精心設下的陷阱。

    當時一陣白煙陡地竄出,而他自幼就有著對毒性異常敏感的體質,只要一有毒素近身,他就會立即察覺,也因此他當時很快察覺了那陣白煙有毒,只不過他還是無可避免地吸入了一些毒煙,並因此在對方猛烈的圍攻中受了重傷。

    從當時的種種跡象來看,那些蒙面人似乎只是將允勝當成一個誘餌,真正的目標是想要取他的性命!

    他們是誰?莫非與爹當年的仇家有關?

    那時中毒又負傷的他一路強撐,好不容易擺脫了那些殺手,最後昏迷在薩里安宮殿西側門不遠處,而當他醒來時,發現自己已被困在這座石牢中。

    當時他察覺出身上的毒已經解了,然而身上的重傷未愈,無法自行脫困,而由于不知道自己被囚困于何處,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指使的,為了謹慎起見,他對于所有詢問一概相應不理。

    直到體力逐漸恢復之後,他才開始自行運功療傷,而現在他幾乎已復原,也差不多是他該離開的時候了。

    幾日前,他仔細地四處檢視過了,在這石牢的右側有一處較薄弱之處,憑他的內力應可順利將之擊破。

    原本他計劃明日一早就要離開這里,想不到離去的前一晚,竟來了這麼一個意外的訪客。

    听見這男子稱贊自己的美貌,薩妍兒的心里沒有半絲欣喜。

    「公主?」她悲痛地搖頭,說道︰「奸臣賀祥天叛變,害死我父王、母後,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公主了!」

    叛變?霍磊一怔,想不到竟會發生這麼嚴重的大事。

    「現在整座薩里安宮殿,已經被賀祥天的手下佔據,他甚至還派出人馬追殺我,打算趕盡殺絕、永除後患!」薩妍兒咬牙切齒地說。「那個心狠手辣的奸臣,我一定要除掉他,替我父王、母後報仇!」

    听著她沉痛憎恨的語氣,霍磊的眉頭一皺。想到她遭遇的巨變,他的心一陣抽緊,胸中涌上一股強烈的憐惜。

    他心疼她的遭遇,更心疼她從一名無憂無慮、善良慷慨的公主,一夕之間變成心中充滿憎恨的孤女。倘若他有那個能力,他真想撫平她心中的創痛。

    「好,我可以幫你報仇,除掉賀祥天,奪回王位。」霍磊說道。

    他爽快的答應,讓薩妍兒有些錯愕,同時也不由得疑心大起,這家伙該不會是另有什麼計謀吧?

    懷疑與防備在她的心中升起,幸好這一路上,她早已想好對付他的辦法。

    「既然達成交易,那麼,為了表示你的誠意,在我放你出來之前,你必須喝下毒藥。」薩妍兒從身上取出一只瓶子。

    「毒藥?」

    「沒錯,這是宮中一位老御醫獨門秘制的毒藥,喝下之後,毒性會潛伏在你體內,直到一個月之後才會發作,而這種毒藥,只有我才知道如何解。你必須先喝下它,我才會放你出來,倘若你沒有依約幫我完成復仇大計,我不會給你解藥,屆時你將必死無疑!」薩妍兒開口警告,並努力不讓自己的神情和語氣泄漏出半點心虛。

    其實,哪里有什麼獨門秘制的毒藥?就算有,她逃命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拿?

    她不過是在路上撿拾到一只空瓶子,靈機一動地在瓶子中裝了些山泉水,誆騙他是劇毒之藥,並且唯有她才能夠解毒,如此一來,他必定不敢對她輕舉妄動,也只能乖乖遵守約定了。

    「只要你幫我除掉了奸臣,我自然就會給你解藥。」薩妍兒開口承諾,心想屆時再隨便弄點什麼不傷身的藥水讓他喝下便是。




    她此刻的憤世嫉俗,以及對人性充滿了敵意與不信任的態度,讓霍磊再度感到心疼不已,卻又無奈地明白她一時半刻很難從這些負面的情緒中抽離。

    即使他不需任何報償也願意幫助她,但是既然她執意將一切當成是一樁交易,那麼他也只好順著她的意,如此或許會讓她放心一些。

    「好吧,既然是一場交易,那麼開出的條件也要雙方都能夠滿意,這樣才公平合算,對吧?」

    「我答應放你自由,也承諾事成之後會依約給你解藥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薩妍兒質問。

    「你要我對付的,可不只是賀祥天一人,還有他的眾多手下,只要稍有一丁點兒的閃失,那可是會送了性命。」霍磊用就事論事的語氣回答,並刻意不提光憑他一己之力也能離開這座石牢一事,就怕她心底對他的不信任會更深。

    「那你想要怎麼樣?除了放你自由之外,你還想要什麼?金銀珠寶?」薩妍兒問道。

    只要能夠除掉賀祥天,為父王和母後報仇,就算是要她奉上宮中所有的金銀珠寶,她也在所不惜。

    「我不需要金銀財寶。」霍磊不為所動。

    數十年前,他的祖父一手創立了「黑鷹堡」,擁有頂尖經商天分的祖父,事業版圖包括了米糧、茶行、酒莊,甚至還有一座馬場,經濟上極為富裕。

    他父親則是一名武痴,醉心于習武,擁有一身好功夫,對于經商卻不怎麼在行,但由于知人善任,重用伯父來經營,因此「黑鷹堡」的事業非但沒有萎縮,反而還更加盛大。

    至于他,算是祖父和父親的綜合,甚至還青出于藍。

    在他五歲那年,一名雲游四海的武林高人看出他是練武的奇才,如獲至寶般地將一身武學全傳授給他,而善于經營的伯父察覺他擁有經商的天分,也認真指點他經商之道。

    對他而言,身邊的財富已多得用不完了,又何須再追求更多的金銀珠寶?

    薩妍兒蹙起眉心,不懂除了財富之外,他還能要些什麼?不要財,難道要勢?他想要當官?

    「你不妨直說吧,你要什麼?」她索性開門見山地問。

    「我要……你。」

    「你說什麼?!」薩妍兒僵住,被他的話嚇了一大跳。

    「我說,我要你。」霍磊又說了一遍,那沉穩的語氣,透露出他是認真的,並非只是隨口說說逗著她玩。

    既然她的父王、母後已經遇害,既然她的身邊再沒有任何人能夠守護她,那麼,就由他來當她的家人,由他來守護她,不讓她再受到任何的委屈和傷害。

    薩妍兒咬了咬唇,原本蒼白的雙頰因惱怒而染上一層緋紅。

    「你這要求未免太過分了,分明就是趁火打劫!」

    「公主可以不接受,既然是一樁交易,那自然得要你情我願才行。」

    「你——」

    薩妍兒瞪著他,心中氣惱萬分。

    她不想答應這個可恨的要求,但是眼下她身邊沒有半個援手,盡管對于這名男子究竟有沒有能力殺了賀祥天仍存著一絲疑慮,但是已走投無路的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夠幫助她完成復仇大計,也只能祈禱自己的決定沒有錯了。

    躊躇了一會兒,亟欲復仇的決心勝過了一切。

    她牙一咬,說道︰「好!我答應你!」

    「那麼來吧,把你手中的毒藥交給我。」霍磊說道。

    薩妍兒走了過去,將手中的小瓶子遞到石牢之中。

    霍磊一接過去,立刻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

    那冰涼的「毒液」入喉之後,沒有帶來任何異樣的不適,感覺起來就像是一般的山泉水。

    一抹疑惑掠過霍磊的心頭,天生對毒性異常敏感的他,此刻卻感覺不出任何的異樣。

    薩妍兒為了怕他察覺蹊蹺,趕緊補充道︰「這毒藥無色無味,飲下後不會有任何的感覺,直到藥效發作之時,毒性便會迅速腐蝕你的五髒六腑,屆時你想求助也已經來不及了!不過你放心,只要你能依約幫我殺了賀祥天,我一定會給你解藥,而只要毒性一解,你的身體也不會有任何損傷。」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霍磊淡淡地回應。

    他心里一點兒也不在乎這毒藥究竟是如何的可怕,因為他一定會遵守承諾,幫她除掉奸臣、奪回王位的。

    「那好,我現在放你出來。」

    薩妍兒在石牢外尋找了一會兒後,找到了開啟的機關。

    當她用力扳動機關,轟隆聲霎時響起,石牢的圍欄也緩緩往旁邊移動。

    霍磊起身,走出這座困了他將近一個月的石牢,來到薩妍兒的身邊。

    薩妍兒下意識退了一步,發現這男子比她預期中還要高大,而明明當了近一個月的階下囚,他卻仍散發出一股強勢懾人的氣勢。

    「在下霍磊,從現在起听候公主差遣。」

    「霍磊……」薩妍兒輕聲低喃,覺得這名字似乎曾听過。

    她抬頭打量霍磊,可由于他近一個月沒有剃胡子,濃密的胡子遮掩了他的輪廓,讓她看不清楚他的相貌。

    但……那雙深邃幽黑的眼眸,怎麼讓她忽然升起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難道他們曾經見過?

    薩妍兒還來不及細想,霍磊就已率先邁開步伐。

    「走吧!」

    望著他昂然的身影,薩妍兒心里盡管對于找上他是否正確仍有一絲猶疑,但眼前實在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薩妍兒深吸口氣,邁開步伐跟了上去,開始踏上她的復仇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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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 08:49:21 |只看該作者
第2章(1)

    離開石牢之後,薩妍兒跟在霍磊的後頭,往山下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的沉默,讓她有點沉不住氣。

    「現在咱們就要去殺了賀祥天嗎?」她開口問道,語氣充滿了期待,已等不及要賀祥天那個奸臣得到報應了!

    「不。」霍磊的回答簡潔有力。

    「不?!」

    薩妍兒驀地停下腳步。

    她驚愕地皺起眉頭,完全無法接受這個答案。她還以為離開石牢後,他們會立即殺入宮殿,取那奸臣的性命呢!

    難道……這男人反悔了?

    可惡!若真是如此,她該怎麼辦才好?

    「你可別忘了自己答應過的事情,更別忘了你剛才喝下了劇毒!」她又急又惱地提醒。

    霍磊也跟著停下腳步,回頭望著她。

    「我什麼都沒忘,但是貿然行動只會導致失敗。」

    「那究竟什麼時候才要采取行動?我什麼時候才能報仇雪恨?」薩妍兒的語氣透著失望。

    霍磊耐心地解釋道︰「賀祥天既然敢策劃叛變,肯定已有了萬全的準備,倘若此刻貿然闖入宮中,只怕還沒找到賀祥天,就先陷入他所布下的天羅地網了,那豈不是白白送死嗎?」

    就算他擁有高深的武功,也不可能憑空越過重重衛兵,出現在賀祥天的面前,更何況這會兒有她在身邊,他更不可能采取什麼行動,他可不希望她有任何一丁點兒的危險。

    聞言,薩妍兒感到挫敗不已,但心中卻明白他的話的確有道理。

    那奸臣暗中策劃、部署了一切,恨不得將她也趕盡殺絕,要是他們貿然行動,恐怕是正中賀祥天的下懷,讓那奸臣得以如願地斬草除根。

    她答應父王、母後會好好地活著,會替他們報仇、奪回王位,因此她必須珍惜自己的性命,不能沖動地送死。

    「那……你有什麼計劃?」

    「這件事情必須從長計議,唯有一舉除去那奸臣、翦除他的黨羽,才能讓他沒辦法再興風作浪。」

    「那得要多久時間?」薩妍兒按捺不住地追問。

    「放心,我保證,絕對不會讓你等太久的。」霍磊的黑眸直視著她,神情認真地承諾。

    他那炙熱專注的眸光,彷佛在說他迫不及待想擁有她似的,讓薩妍兒不自在極了。

    她清了清喉嚨,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見他的神情忽然一凜,黑眸也浮現警戒的光芒。

    「怎麼了?」她緊張地問。

    霍磊舉起手,示意她安靜,並拉著她藏身到一處茂密的樹叢後。

    薩妍兒屏住氣息,知道他肯定是察覺了什麼,然而她試著凝神細听,卻沒有听見任何可疑的動靜。

    一絲疑惑自心底升起,然而一會兒之後,她終于听見一陣隱隱約約的馬蹄聲傳入耳里。

    她一僵,神情緊繃,猜想那應該是賀祥天的手下們仍不死心地試圖追殺她。

    又過了一會兒,馬蹄聲逐漸接近,透過枝葉的縫隙,他們瞧見了約莫有五、六名衛兵策馬而至。

    「這附近一帶還沒有找過,大伙兒仔細搜查!大人有令,絕對不能讓公主給逃了!記住,不必留活口,只要能帶回公主的尸首,大人將重重有賞!」

    听見如此歹毒的命令,薩妍兒恨得渾身顫抖。霍磊感受到她情緒的激動,安撫地握住她冰涼的小手。

    說也奇怪,他的大掌彷佛帶有神奇的力量,那掌心源源不斷傳來的溫熱,逐漸驅散了她心中翻涌的恨意。

    當她的情緒稍微平復下來之後,才驀地察覺他正握著自己的手,那親昵的接觸讓她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也讓她不自在地抽出手。

    霍磊見她情緒好轉了些,便將注意力移到那些衛兵身上。

    眼看這些衛兵正朝他們藏身的方向搜索而來,霍磊悄悄拾起腳邊的一粒石子,朝另一頭擲去。

    啪——的一聲,那石子撞擊到樹干的聲響,立刻引起衛兵們的注意。

    趁著他們注意力被轉移之際,霍磊宛如一頭最驍勇敏捷的豹子,迅速朝最靠近他們的一名衛兵撲去!

    他的動作疾如閃電又闃靜無聲,那名衛兵甚至完全沒察覺任何異樣就被撲下馬,並且還來不及發出任何呼救聲,就被輕易地解決了!

    其余衛兵見狀大驚,紛紛抽出長劍。

    「你是什麼人?!」

    其中一名衛兵眼尖地瞥見樹叢間身穿公主華服的薩妍兒,立刻大聲叱喝︰「發現公主了!公主在這里!」

    五名衛兵想要過去殺了薩妍兒,霍磊立刻和他們打斗了起來。

    由于霍磊的武功遠在他們之上,即使五人聯手出招,卻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不一會兒就全被他擺平了。

    眼看他迅雷不及掩耳地解決掉這六名衛兵,薩妍兒先前對于他身手的懷疑霎時煙消雲散。

    她的情緒大受振奮,對于報仇雪恨升起了無限的希望,深信除掉賀祥天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在擺平衛兵之後,霍磊從他們原先騎乘的六匹馬當中,很快地選中其中一匹最好的馬兒,翻身而上。

    「來吧。」他朝薩妍兒伸出手。

    薩妍兒一愣,心里有些抗拒,說道︰「我也懂得騎術,既然這里有這麼多匹馬兒,我想我可以自己——」

    霍磊搖頭,打斷了她的話。

    「為了安全起見,咱們最好一塊兒行動。快來吧,公主,恐怕要不了多久,其他衛兵就會追上來了。」

    霍磊說的沒錯,剛才那幾名衛兵的叱喝聲,已經將正好在附近一帶搜索的衛兵全引了過來。

    听著逐漸接近的馬蹄聲,那轟然聲響顯示了來的衛兵可不像剛才只是少少的五、六人而已。

    薩妍兒不敢再有半絲猶豫,立刻將自己的手交給霍磊。

    霍磊將她輕盈嬌小的身軀拉起,安置在自己身前,而就在此時,約莫二十多名衛兵已然現身。

    薩妍兒屏住氣息,緊張萬分,下意識地揪緊了霍磊的衣襟。

    雖然剛才他輕易擺平了那六名衛兵,可這會兒面對的是三、四倍以上的人數,他們能夠脫身嗎?

    「別怕,小心抱緊了。」

    他叱喝一聲,馬兒立刻奔馳,而那些衛兵也追了上來。

    薩妍兒的一顆心劇烈地怦跳著,就怕他們沒法兒突破重圍,不過她很快就發現這是不必要的憂慮,因為霍磊不僅武功高強,就連騎術也異常精湛。

    在他一路風馳電掣之下,很快就拉開了與衛兵之間的距離。

    她松了一口氣,同時也暗暗慶幸剛才並沒有堅持要自己騎一匹馬兒,否則這會兒恐怕成了他的負累。

    在不斷的奔馳中,強勁的風狠狠刮疼了她細嫩的臉頰,而霍磊似乎察覺了她的不適,收攏手臂將她摟得更緊,並讓她的臉兒偎在他的懷中,盡可能地為她擋住呼嘯的狂風。

    如此親密的接觸,讓薩妍兒的身軀僵硬,然而听著他的心音、感受他的保護,她緊繃的身軀逐漸放松,而耳畔那撲通、撲通的聲響,奇異地逐漸與她心跳的節奏合而為一。

    明明今夜之前,他們還是互不相干的陌生人,然而此刻,他們卻成了生死相依的伙伴。

    但願她沒有作出錯誤的決定,但願他真能幫助她完成復仇雪恨的使命……

    ☆☆☆

    當他們遠遠地甩開後頭的追兵,自那片山林逃出之後,霍磊轉了個方向,沿著薩里安國的邊境奔馳。

    途中,他們經過一個小村落,擅自「借」走了兩套晾在屋外的衣物。為此薩妍兒的心里不由得感到愧疚,並暗暗記下了這個村落的位置,想著往後她得回來賠償他們才行。

    將近半個時辰之後,霍磊確定暫時不會再有任何的危險,才在一處地勢隱密的山澗附近停了下來。

    「來吧,這里有澗水可以沐浴淨身。」

    霍磊將剛才從村落「借」來的其中一套女子衣裳遞給了她,自己則留下另一套男子衣物。

    他們身上的衣裳都已髒污,況且,她也實在不適合再繼續穿著那一襲華麗的衣裳——即使已有多處破損。

    沐浴更衣?在這里?

    薩妍兒瞪大了眼,渾身不自在極了。

    「你得換下身上的衣物才行,否則太引人注目了。」

    「這……可是……」

    看出她的僵硬與遲疑,霍磊說道︰「放心,我不會偷窺,也不會在今夜要了你的身子,如果你是擔心這個的話。」

    心底的擔憂被他直接道出,薩妍兒的臉上不禁浮現一抹困窘的紅暈。

    沒錯,她心中的確存在著種種顧慮,然而話說回來,他的武功這般高強,倘若他真的打算強取她的身子,她根本也沒有抗拒的余地。

    既然是她自己主動找上他的,如今,她似乎也只能強迫自己暫時相信他了,但是……

    就算撇開信不信任的問題,在這荒郊野外luo身沐浴,實在大大違背了她長久以來所習的禮教呀!

    在薩妍兒仍躊躇不決之際,霍磊已帶著衣物繞到另一頭去,中間隔了個比他還高大許多的巨大石塊,阻絕了彼此的視線。

    眼看他的位置確實無法瞧見這一邊的情況,薩妍兒心里又掙扎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妥協了。

    「在我說『好了』之前,絕對不許你過來,听見沒有?」她開口警告。

    「遵命。」霍磊沒有半點異議,承諾給予她隱密的空間。

    有了他的保證,薩妍兒這才強迫自己揮開心底的矜持與疑慮,褪去衣衫,在清澈的澗水中沐浴淨身。

    皎潔明亮的月光下,她洗滌了臉上、身上的髒污,但卻洗不去心頭糾結的悲痛與憤恨。

    一想到父王與母後的遭遇,她就忍不住低低啜泣了起來。

    石塊的另一頭,霍磊听著她克制不住的低泣聲,眉頭不由得緊皺,心也跟著沉重了起來。

    他閉上眼,彷佛見到一年多前,她在百姓簇擁中那抹溫暖、燦爛的笑靨,而如今那雙美麗澄澈的眼眸中,卻只剩下悲痛、憎恨與對人的不信任。

    霍磊再度睜開眼,在心底暗暗發誓一定會好好守護她,竭盡所能地修補她破碎的心,讓她重拾往日的歡顏。

    沐浴過後,他們分別換上了干淨的衣物,而霍磊嚴守他許下的承諾,沒有擅自越過雷池一步。

    「好了嗎?」他開口詢問。

    「好了,你現在可以過來了。」薩妍兒答道。他的守信,讓她心里對他的防備更降低了一些。

    霍磊繞過石塊走了過來,就見她已換上了村婦的衣裳,質料和樣式都極為簡樸,但卻絲毫無損于她的美貌。

    薩妍兒也暗中打量著霍磊,沐浴過後的他,也換上了干淨的衣物,並將一頭濕發隨意束起,看起來更加俐落,只不過仍是滿臉胡子的他,讓她無法看清楚他真實的相貌。

    當她忍不住在腦中想像著他的模樣時,他忽然邁開步伐走了過來。薩妍兒一怔,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你……你要做什麼?」

    「別緊張,我不是說了暫時還不會對你做什麼嗎?」

    「誰知道你想做什麼?」她困窘地嚷道。

    「我只不過是想幫你。」

    他伸出手,輕捏著她的下巴左轉右轉,接著又掀起她的衣袖,那雙黑眸更是將她從頭看到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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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 08:49:47 |只看該作者
第2章(2)

    他的舉動雖然稱不上粗魯,也沒有弄疼她,可卻無禮極了!

    薩妍兒沈下俏臉,正想開口叱喝的時候,霍磊卻已放開了她。

    「還好你身上只是一些皮肉傷,不算太嚴重,等明天再想辦法上藥,應該不至于留下任何傷痕。」剛才她一進石牢就狠狠跌了一跤,而從她那一身髒污狼狽,不難猜出這一路上飽受折騰,幸好看起來只是一些跌跤所致的輕微擦傷。

    薩妍兒怔了怔,心頭掠過一絲詫異與感動。

    原來,他是注意到她受了點傷,所以關心她的傷勢?看來,他真的不是個壞人嘛……

    一意識到自己對他的心防愈來愈動搖,薩妍兒的心神立即一凜。

    不行,她得謹記賀祥天的教訓,不能太過相信任何人!

    她別開頭,擺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我的傷勢不勞你費心,你只要記住你的承諾,同時別忘記你已服下了毒藥,倘若你想玩什麼花樣,肯定會賠上自己的性命!」

    見她又再度陷入仇恨之中,霍磊也不急著解釋自己並無貳心,反正事實很快就能證明一切。

    「放心吧,我不會忘了我的承諾,會盡快幫你報仇雪恨的。明日一早,我先帶你回堡吧。」

    「回堡?什麼堡?」薩妍兒問道。

    她這時才想到,自己根本還沒來得及問清楚他的來歷,除了他的姓名之外,她壓根兒對他一無所知。

    「『黑鷹堡』。」霍磊答道。

    餅去這麼多年來,「黑鷹堡」和皇宮一向沒有什麼交集,因此賀祥天一時半刻應該不會懷疑到「黑鷹堡」去。

    「什麼?『黑鷹堡』?」薩妍兒有些驚訝,心里同時掠過一絲頓悟。「你是『黑鷹堡』的堡主!」

    是了,她想起來了,難怪剛才她會覺得他的名字有些耳熟。

    餅去她曾經听身邊的侍衛們提過,「黑鷹堡」的堡主霍磊是個武功不凡、絕頂厲害的人物。

    「身為『黑鷹堡』堡主,怎麼會昏迷在宮殿附近?又為什麼寧可被囚困在石牢中,也不說出自己的身分?」薩妍兒疑惑地問。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霍磊轉身在附近收集了許多枯葉後,鋪在一棵大樹下。

    「這一夜夠折騰了,睡吧,雖然不挺舒適,但是眼前的情況也只能委屈你勉強湊合一下了。」

    薩妍兒搖了搖頭,她並不在乎沒有舒適的寢房,因為她很清楚自己此刻早已不是嬌貴的公主了。

    「那你呢?」她問。

    「不必擔心我,石牢都住了近一個月,我還有哪兒不能睡的?隨意找塊地方就行了。」他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對了,這個給你。」

    他取出一件披風,這是剛才取走那兩套衣物時,他一並帶走的,就是怕夜晚的寒冷會讓她著涼。

    「這……我們真不應該擅自取走這些衣物的……」薩妍兒心里的罪惡感霎時又涌了出來。

    「別擔心,我會將衣物送回,同時也會給予他們一些補償,聊表謝意並致歉。」這些事情他早就已經想好了。

    霍磊將披風交到薩妍兒手中之後,逕自退到幾步之遠的地方,找了塊平坦的空地躺下。

    薩妍兒也跟著躺上了他為她鋪好的「枯葉床」,並蓋上披風。

    比起宮中柔軟舒適的床榻,這「枯葉床」確實相當不舒服,而這也提醒了她今日發生的一切。

    排山倒海而來的仇恨不斷啃噬著她的心,但是她強迫自己閉上眼、好好地休息,因為她知道,唯有好好地活下去,才有報仇的機會!

    ☆☆☆

    棒天一早,薩妍兒在渾身不適的情況下醒來。

    盡管她一直認為自己並非禁不起半點磨難的嬌弱女子,可這也是她打從出生以來,頭一回餐風露宿,她覺得自己的每一根骨頭彷佛全被拆開又重新拼組回去,渾身酸疼難耐。

    撐著點兒,薩妍兒!

    她咬了咬牙,在心里鼓勵自己。

    她心知在自己如願復仇之前,這樣的日子恐怕還得持續好一陣子,因此她絕對不能被這麼一點苦給打倒。

    薩妍兒打起精神之後,轉頭張望,卻沒瞧見霍磊的蹤影。

    咦?人呢?

    難道……他趁她熟睡之際溜掉了?!

    薩妍兒大驚失色,連忙起身尋找。

    「霍磊!霍磊——」

    不一會兒,一名高大的男子驀地出現在眼前。

    薩妍兒驚愕地倒抽口氣,神情充滿防備與敵意,瞪著眼前的陌生男子。

    「你是什麼人?!」

    听見她的質問,霍磊不由得失笑。

    「我不過是剃了胡子,你就認不出來了?」

    今兒個天才剛亮,他就醒了。

    見她仍睡得很沈,他知道她累壞了,需要好好地休息,于是便放輕了動作,以免將她擾醒。

    從昨日搶奪來的那匹馬兒身上的一只小皮囊中,他找到了一柄匕首,于是就到山澗旁,對著溪水中的倒影剃除自己臉上濃密的胡子。

    「你是霍磊?!」

    望著他俊朗的面孔,薩妍兒簡直是傻了眼。

    昨夜從他的模樣來猜測,她原本以為他可能是個面貌丑惡、凶悍駭人的男子,然而出乎意料的,他竟有著俊朗不凡的臉孔,甚至比她所見過的任何一名男子還要出色許多。

    錯愕之余,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莫名地涌上心頭。

    「奇怪,我怎麼覺得……好像曾見過你?」

    她偏著頭想了想,卻是沒有半點頭緒。

    面對她的疑惑,霍磊但笑不語。

    兩年前,他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了她之後,兩人只短暫打了照面,他就立刻去追那兩名蒙面刺客了。

    盡管隔了將近半年之後,他又遇見了她,然而那時她被百姓簇擁著,根本沒有瞧見他,因此她認不出他也是很正常的事。

    既然她對他沒有深刻的印象,他也沒打算多解釋些什麼。

    即使曾經救過她一命,但是他並不打算刻意提起那件往事,不希望她覺得自己欠了他一份恩情。

    「好了,公主,賀祥天沒有找到你,肯定不會死心的,說不定他已派出更多手下四處搜尋了,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里吧!」

    薩妍兒點了點頭,明白自己的處境相當凶險,要是在外頭多待一刻,賀祥天的手下找到她的機會就更多一分。

    霍磊摟著她上了馬,薩妍兒坐在他的身前,神情和身軀都顯得有些僵硬。

    盡管昨夜已與他共乘一騎過了,但是對于兩人肢體的親密偎靠,她仍感到相當的不自在。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我要盡快趕回『黑鷹堡』去。」霍磊說道。以她目前的情況而言,愈少閑雜人等見到她愈好。

    「嗯。」薩妍兒毫無異議,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處境。

    「那好,小心抓牢了。」

    霍磊單手持韁,另一手緊攬著她的身軀,一路風馳電掣地趕路。

    ☆☆☆

    經過將近一個時辰之後,終于接近了他們的目的地。

    「那兒就是『黑鷹堡』了。」

    薩妍兒抬頭望去,就見一幢巨大的石堡矗立在山頭,看起來極為宏偉,簡直像一座小型的宮殿。

    眼看他們逐漸接近「黑鷹堡」,薩妍兒想起過去自己時常出宮,許多百姓都曾瞧過她的容貌,而若是在此時被人認出她的身分,萬一消息傳進了賀祥天的耳里,恐怕會帶來無窮的麻煩與凶險。

    為了避免這個麻煩,她只好趕緊將臉蛋埋在霍磊的懷中。

    霍磊明白她的心思,他收攏手臂,將她摟得更緊一些,保護的意味濃厚。

    「堡主?!謝天謝地!」

    「是堡主!工主回來了!」

    「太好了!工主平安無事,真是老天有眼啊!」

    堡中的百姓們熱烈地歡迎他,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掩不住的欣喜。

    霍磊揚起笑,說道︰「我沒事,讓大家擔心了。」

    「堡主失蹤的這一個月,敢情是追女人去了?」一名壯漢眼看他摟了個姑娘,半開玩笑地問道。

    霍磊聞言,忍不住朗笑出聲,厚實的胸膛因而振動著,擾亂了薩妍兒的心。

    一想到他竟沒否認那男子的話,她不禁又羞又惱,不過從他與百姓們短短幾句話的交談中,她真是完全見識到了他深受百姓歡迎的程度。

    餅去她時常與百姓相處,深知百姓們的反應是最真實無偽,絕對不會有假的,能夠受到大伙兒如此的喜愛,他肯定如同她先前所听過的傳言一般,是個慷慨正直的好人才對。

    倘若真是如此,那麼她是否可以真的相信他的承諾呢?

    但……如果他真的是個正直磊落的好人,又怎麼會趁火打劫,提出那個邪惡的要求?

    我要你——一想到他用低沉的嗓音說出那三個字,薩妍兒就臉紅又心亂,渾身不自在極了。

    她咬著唇兒,告訴自己還是不能盡信這個男子。說不定他是個極會做表面工夫,但其實骨子里邪惡透頂的壞人!

    不過無論如何,她早已在心中發過誓,不管要她付出多大的代價,她都一定要除掉賀祥天,以慰父王和母後在天之靈。

    也因此,霍磊究竟是好人或壞人並不重要,只要他真能幫她殺了奸臣、奪回王位,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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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 08:50:22 |只看該作者
第3章(1)

    霍磊平安返回的消息,很快就傳了開來。

    當薩妍兒隨著霍磊踏入「黑鷹堡」大門時,兩名容貌有些相似,都長得魁梧壯碩,並且都同樣有著濃眉大眼的男子,神情激動地前來迎接。他們是一對兄弟,也是霍磊伯父的兒子——霍明宇和霍明彬。

    「謝天謝地!霍磊,你可回來了!」霍明宇說道。

    「磊哥,幸好你平安無事,我們快擔心死了!」霍明彬也大大松了一口氣。

    「堂哥、彬弟,讓你們擔心了。」

    「沒事,你平安就好。」霍明宇爽朗地拍了拍他的肩,說道︰「你下落不明的這段日子,我只得暫代堡主之位,還派了人到處去找你,這會兒你回來了,我肩頭的重擔總算可以卸下。」

    「給堂哥添麻煩了。」

    「說什麼麻煩?若不是因為要救允勝,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說起來我才是該感到愧疚的人哪!」霍明宇嘆了口氣,隨即一臉憤愾地說︰「想不到那些蒙面人如此歹毒,害你中了埋伏,差一點就沒命了!幸好這會兒你安然無恙地回來,否則我絕對沒辦法原諒自己的!」

    堂哥的話讓霍磊想起了當時的情景,黑眸閃過一抹難辨的光芒。

    「堂哥別放在心上,就算當初被擄的對象換成了任何一個人,我也不可能坐視不管,倒是允勝他沒事吧?有沒有救回來?」他關心地問道。

    「沒事,幸好那孩子夠機靈,自己尋隙逃了出來。」

    「那就好。有逮到那些蒙面人嗎?」霍磊又問。

    「有,而且我也查清楚了,原來他們是一群亡命之徒,想要一筆銀子供他們繼續逃竄,就將腦筋動到『黑鷹堡』的頭上。」霍明宇說道。

    「原來如此。」霍磊點了點頭,問道︰「那麼他們現在人呢?有沒有送交官府審理?」

    「不,很可惜,我們才剛逮到他們,那些人就立刻畏罪自盡了。不過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會有同黨,因此往後還得小心提防,說不定他們會采取什麼報復行動也不一定。」

    霍磊聞言皺起了眉頭,神情顯得有些凝重。

    「我會小心提防的,多謝堂哥提點。」

    「磊哥,這位姑娘是?」一旁的霍明彬開口問道。

    兩個堂兄弟的目光頓時全落在薩妍兒身上,她那張精致無瑕的嬌顏令他們贊嘆不已,即使她身上穿著簡陋的村婦衣物,仍舊遮掩不了她的美貌。

    面對他們的注視與詢問的目光,薩妍兒有些尷尬。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身分與來歷才好,總不能大剌剌地宣告自己是公主吧?

    霍磊伸出手,態度親昵地將她攬進懷里。

    「她叫燕兒,是我的女人。」他隨口為她編了個與「妍兒」听起來極為相近的名字。

    薩妍兒覷了他一眼,俏臉微微發熱。

    對于他為她編造了個名字,她沒有任何異議,可想不到他竟會對他家人宣稱她是他的女人。

    他這謊,說得未免也太順口、太理所當然了一點吧?

    「哈哈哈!一個英雄、一個美人,實在是相配極了!不過你們是怎麼遇上的呀?」霍明宇好奇地問。

    「一個月前,我受傷昏迷在路上,幸好燕兒正巧經過,不但救了我,還將我帶回去悉心照料。」霍磊解釋道。為了讓她的出現合情合理,這番說詞他早在路上就已想好了。

    「原來燕兒姑娘是磊哥的救命恩人,那也是咱們『黑鷹堡』的恩人了!」霍明彬一臉誠懇地說。

    「是啊,多虧有燕兒姑娘,真是謝謝你了。」霍明宇也一臉認真地致謝。

    「不,別這麼說。」薩妍兒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

    一向不擅說謊的她,對于「救命恩人」這四個字實在覺得承擔不起。

    「我只不過是……做我該做的事情罷了,沒什麼好謝的。」

    「不,無論如何,你救了磊哥是事實。磊哥,既然你們如此相配,那咱們『黑鷹堡』也差不多可以籌備喜事了吧?」霍明彬興致勃勃地問道。

    「不急。」霍磊說道︰「先等燕兒適應堡中生活,過陣子再說。」

    「好吧,等過一陣子,咱們就來好好地辦喜事,大肆慶祝一番!」霍明彬依舊相當熱衷。或許是因為他的年紀最輕,上個月才剛滿二十歲,因此只要一逮著機會,就想要好好地熱鬧熱鬧。

    「沒錯!等你和燕兒姑娘成親的時候,咱們就來好好慶祝個幾天幾夜吧!」霍明宇也跟著笑道。

    听他們煞有介事地談論了起來,彷佛當真不久之後就要舉行婚禮似的,薩妍兒不由得在霍磊的懷中悄悄蹙起了眉心。

    ☆☆☆

    「我可沒說要跟你成親!還有,為什麼我得待在你的寢房?」

    入夜之後,薩妍兒被霍磊帶到一間寬敞雅致的寢房。原本她以為這是他命人為她整理的客房,想不到竟是他的寢房!

    要她與他同床共枕?!開什麼玩笑!

    「黑鷹堡」中不可能沒有客房吧?就算真的沒有,即使隨便一間下人房,也好過與他共處一室。

    「既然是我的女人,跟我同寢有什麼不對?」霍磊不疾不徐地反問。

    「當然不對!誰說我是你的女人了?」

    「怎麼不是?難道你不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霍磊望向她,黑眸毫不掩飾對她的勢在必得。

    薩妍兒一僵,俏臉立刻發燙,他那過分灼熱的目光讓她不自在極了,一顆心也莫名其妙地狂亂怦跳。

    「我當然還記得,但是你可別忘了,在那之前,你必須先幫我殺了賀祥天,奪回王位!」

    「我沒忘,而我也沒打算在那之前先要了你的身子,你盡管可以放心。」霍磊說道。

    他確實是想要她,但卻不只是想要她的身子,更要她的心。

    在得到她的心之前,他是不會強要她身子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強迫我待在你的寢房里?就算是真的有婚約,在成親之前也得要謹守禮教,共處一室成何體統?況且咱們之間根本沒有婚約,也不可能會拜堂成親的!」

    不可能拜堂成親?霍磊可不這麼認為,但是他並沒打算在此時此刻跟她討論這個問題。

    「既然進了『黑鷹堡』,就是由我作主,而我堅持在這段期間內,你必須時時待在我的身邊,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薩妍兒蹙起眉心,實在難以接受這個理由。

    「安全?難道在『黑鷹堡』中還有危險不成?」

    「那可不一定,任何地方都可能有危險,正如你先前所說的,任何人都不應該輕易相信。」霍磊說著,黑眸閃過一抹精光。

    「你!」

    薩妍兒氣惱地瞪著他,想不到他竟拿出自己先前說過的話來堵她。

    「好了,時候已經不早了,從昨夜就一路奔波,又委屈你在荒郊野外睡了一晚,這會兒你應該很疲累了,早點歇息吧。」

    霍磊不理會她的抗拒,硬是將她半推半拉地送上床去。

    當身子才一沾到床榻,薩妍兒就立刻想要掙扎起身,想不到霍磊卻比她更快一步地轉身退開。

    「睡吧!好好地歇息,才能養足精神去報仇雪恨。」

    薩妍兒一怔,就見霍磊逕自走到窗邊的椅子坐下。敢情她誤會了他的意圖,他並沒有打算要與她同床共枕?

    「我不會偷襲你的,你盡管安心地睡吧!」霍磊淡笑道。

    罷才見她一臉羞惱氣憤,他才忍不住逗逗她,想讓她情緒放松一些的,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沒有與她同床共枕的打算。

    堅持要她待在他的寢房,純粹是基于安全的考量,他不要她有任何一丁點兒的危險,而唯有親自守在她的身邊,他才能放心。

    「那你呢?就在窗邊睡?」薩妍兒忍不住問。

    「沒錯,這個位置很好,要逃跑或是要逮住試圖潛入的刺客都很適合,端看需要而定。」

    听著他半開玩笑的語氣,薩妍兒的心里忽然掠過一種奇異的感覺。

    他……莫非是刻意守在窗邊,好隨時保護她?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涌上心頭,讓她的胸口暖暖的,也讓她差一點就無法繼續保持對他的防備。

    「至少你得蓋件被子吧,要不著涼了怎麼辦?」她脫口說道。

    「你是在關心我嗎?」霍磊的黑眸一亮,問道。

    「嗄?」

    薩妍兒一僵,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脫口說了什麼。

    她……她剛才是怎麼了?怎麼會不假思索地說出關心的話來?

    在霍磊灼熱的注視下,她不自在地別開臉,語氣僵硬地否認。「我只是不希望在順利報仇雪恨之前,你就先染了病,耽誤了復仇的時間,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意思,你可別誤會了。」

    听著她刻意的撇清,霍磊不以為意,心情仍相當不錯。

    「放心吧,我身強體壯,不會著涼的。倒是公主快點歇息吧,在報仇雪恨之前,你得先養足了精神才行。」

    霍磊起身吹熄了案上的燭火,才又返回窗邊的椅子坐下。

    薩妍兒在猶豫了一會兒後,也靜靜躺了下來,蓋好被子。

    燭火已熄,窗子又關著,房內一片幽暗,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身體的感覺變得格外敏銳。

    盡管明知道霍磊此刻人在窗邊,離她有一段距離,但是躺在他的床榻上,身上還蓋著他的被子,周遭充滿了屬于他的陽剛氣息,那讓她恍惚有種自己正被他摟在懷中的錯覺。

    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先前兩人共騎一馬時,她的身軀緊緊依偎在他懷中的情景,一顆芳心也不知怎地,竟隱隱起了騷動……

    薩妍兒悄然按住自己不斷怦跳的胸口,心緒陷入一陣混亂。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

    她的心彷佛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給漲滿,又像是有人突然在湖心投入一粒石子,讓平靜的湖面驀地掀起陣陣漣漪……

    薩妍兒咬了咬唇,刻意忽略心底那陣陌生的騷動,並提醒自己不該分神在任何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此時此刻,她該想的只有報仇這一件事,至于其他,她什麼都不該去想。

    ☆☆☆

    身心俱疲,讓薩妍兒很快地陷入熟睡。

    沉睡中,她正作著一個美夢。

    她夢到了父王、母後和她正一塊兒漫步在宮中那座美麗繽紛的花園,氣氛歡喜而和樂。

    餅了一會兒,賀祥天也來了,他堆著一臉無害的微笑,熱衷地與父王談論著該如何慶祝她的十八歲生辰。

    一切是那麼的美好而祥和,直到……

    驟然響起的殺戮聲,宛如轟然雷響,狠狠劈開了原先歡愉的氣氛。

    奇異的是,她忽然變成了一個旁觀者,眼睜睜地看著可怕的一切在她眼前發生,卻無力阻止任何事情的發生。

    刀光劍影之中,她看見了父王和母後拉著她一塊兒逃跑,看見了侍衛長雷弘領著一群忠心的侍衛拚死保護他們,也看見了在他們的身後,那群衛兵緊追不舍,一路追殺而來。

    不……不……

    薩妍兒的心狠狠揪緊,她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她知道等會兒雷弘就會將她拉往密道入口,她知道賀祥天很快就會現身,而那奸臣會殺了父王!

    不僅如此,她也知道母後等會兒會奪過利刃,自刎而死。

    不!不!她不要這一切發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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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 08:50:50 |只看該作者
第3章(2)

    「不要……不要……」

    薩妍兒躺在床榻上,無助地搖著螓首,發出模糊而痛苦的囈語,而霍磊幾乎是她一開始輾轉反側時就醒了。

    他立刻來到床邊,幽暗中,就見她睡得極不安穩,不僅囈語不斷,甚至還掉下了眼淚。

    「父王……母後……快逃……」

    從她的囈語,霍磊立刻明白她作了什麼樣的惡夢。

    他皺起濃眉,心疼她一夕之間遭遇的巨變,更不忍她連夢中都還要受到痛苦的折磨。

    「妍兒,醒醒,妍兒?」

    他輕喚了幾聲,甚至還伸手輕拍了拍她柔嫩的面頰,試圖將她從夢中喚醒,但卻一點用也沒有。

    她宛如被一層又一層帶刺的藤蔓牢牢地捆縛住,怎麼也擺脫不掉這場可怕惡夢的糾纏。

    「不……不要……」

    「咱們一起走……父王……母後……」

    「你們別留下……他會殺了你們呀……」

    「不!父王!母後!不——」

    「可惡的賀祥天!我恨你!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將你碎尸萬段,替我父王和母後報仇!」

    隨著夢中情境不斷地推展,她從痛苦的囈語變成了悲慟哭喊,最後更因為深刻的恨意而渾身顫抖、淚流不已。

    霍磊不忍她再繼續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便躺上了床,將她顫抖的身軀緊摟在懷中,試著讓她感到溫暖、安心。

    「沒事了、沒事了。」他在她的耳畔低聲哄著。

    惡夢中的薩妍兒根本沒听見他的聲音,嬌軀仍輕顫不止,淚水更是宛如涌泉般,怎麼也停不下來。

    霍磊的雙臂正緊摟著她,因此也只能低下頭,以唇吮去她的淚水。

    他發誓,原本他只是打算吻去她的淚水,然而她在夢中不斷地掙扎轉動,結果兩人的唇意外地踫在一塊兒。

    她的唇兒宛如花瓣般柔軟細嫩,那美妙的觸感讓霍磊一陣情生意動,不自禁地吻了吻她的小嘴。

    當他輕輕一吻之後,理智告訴他不該再繼續下去,然而他卻彷佛著了魔似的停不下來,火熱的舌輕輕分開她的唇齒,探入其中。

    不知道是否是他的親吻起了安撫作用,薩妍兒不再激烈地掙扎、哭泣,身軀也不再顫抖不止了。

    迷迷糊糊間,她的丁香小舌甚至還本能似地與他的舌交纏,而這甜美的回應,幾乎擊潰了霍磊的理智,讓他忍不住加深了這個吻。

    愈來愈火熱的親吻,終于將薩妍兒給擾醒了。

    半夢半醒間,她睜開了迷蒙的眼,而在她的意識尚未完全清醒之前,仍不自覺地回應著他的吻,直到她柔軟的酥胸感覺到一股異樣的騷動,彷佛……彷佛正被人放肆地揉弄著?!

    薩妍兒一僵,赫然察覺霍磊正吻著她,而隔著衣裳在她胸前作怪的,正是他的大掌!

    她猛地倒抽一口氣,整個人瞬間清醒了。

    「放開我!你在做什麼?!」

    她羞憤掙扎,氣惱萬分地瞪著仍伏在她身上的男人。

    霍磊立刻停下了舉動,並松開了她。

    望著她那羞惱的嬌容,他不禁暗暗懊惱于自己的失控。

    看來,她對他的吸引力,遠比他以為的還要強烈,而他的自制力,更是遠比他自己以為的還要薄弱。

    「你剛才作了惡夢。」他試著解釋,並伸手揩去她頰上未干的淚水。

    薩妍兒一僵,她記起自己確實作了可怕的夢,夢到了父王、母後遇害的情景,也記起了自己在夢中激動悲憤地哭喊、顫抖。

    後來,似乎有一股溫熱包圍住她,給予她力量,幫助她從那可怕痛苦的惡夢中脫離。

    然後……然後……她的唇上傳來了溫軟的觸感,而她……她似乎不但沒有抗拒,反而還沉溺其中……

    一抹困窘浮上她的眼底,她不太確定自己剛才在半夢半醒間究竟做了什麼,只好假裝不知道自己曾做了什麼。

    「就算我作了惡夢,你也不該……」她咬了咬唇,無法說出剛才他大掌所做的邪惡舉動。

    「我道歉,但我只是想安撫你的情緒。」

    「可是——」

    「噓,別說了。」霍磊突然示意她噤聲。

    薩妍兒一愣,忍不住氣憤地瞪大了眼。

    他趁她在睡夢中抱她、吻她、輕薄她,卻不許她開口質問,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一點嗎?

    薩妍兒還想要說些什麼,霍磊卻忽然抱著她起身,動手放下床幔,接著摟著她縱身一躍,躲到了寢房的梁上。

    他這一連串不尋常的舉動,讓薩妍兒疑惑極了。

    她轉頭望著霍磊,就見他的俊顏充滿了戒備,那讓她明白他必定是察覺出什麼不對勁。

    只是……究竟是怎麼了?難道在「黑鷹堡」里也會有危險?

    鱉譎的氣氛,讓薩妍兒不由得也跟著緊張起來。

    她不僅不敢亂動,甚至也不敢開口詢問,就怕發出任何一丁點兒的聲響,會給他們惹上麻煩。

    「別怕,有我在。」霍磊感受到她的緊張,在她的耳畔用只有他們兩人能听見的聲音說道。

    他灼熱的氣息和此刻親昵的姿態,讓薩妍兒的俏顏一熱,羞窘地想要將他推開,然而這會兒情況特殊,在不知道會有什麼凶險的非常時刻,可不是將禮教搬出來嚴格遵守的好時機。

    她強迫自己安靜不動地待在他的懷中,強迫自己努力忽略他陽剛的氣息和有力的擁抱。

    餅了一會兒,窗子被悄然無聲地打開了。緊接著,約莫五、六個黑影自窗子悄悄潛入房里。

    這些人似乎都有著不錯的身手,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倘若不是霍磊擁有深厚的內力,察覺了可疑的細微聲響,先一步地將她帶離床榻,只怕她到現在還不知道房里多了幾個不速之客!

    這些人悄悄潛入霍磊的寢房,究竟想做什麼?

    薩妍兒屏氣凝神地看著,就見那些人靜悄悄地取出了弓箭,那一支支鋒銳的箭矢全都對準了床榻。

    咻咻咻——

    下一瞬間,銳箭劃破空氣的聲響傳來,聲音不大,但是在闃靜的夜里听起來格外陰森駭人。

    這些人一連射了數十支箭矢後才停手,倘若此刻他們還在床榻上,恐怕早就被射成了蜂窩!

    薩妍兒震驚極了,想不到那些刺客在放了箭之後還沒打算離開,其中一人抽出一把匕首,緩緩走到床邊。

    接著,那人猛地掀開床幔,手中的匕首在同一時間往床上狠狠刺去,顯然打算不讓床榻上的人有任何活命的可能,只可惜,他的匕首撲了個空。

    眼看床榻上空無一人,幾名刺客大驚失色,明白他們的行動被察覺了,他們彼此交換了眼色,毫不遲疑地立刻自窗子竄逃而出。

    見他們已離開了,霍磊卻沒有半點行動,薩妍兒不解地輕聲催促。「你怎麼還不去追?快去呀!」

    只有逮住那些人,才能將事情查個清楚,而他的身手她是見識過的,相信要抓住那些刺客並非難事,為什麼不去抓?

    霍磊搖了搖頭,一點兒也沒有去追人的打算。

    「我怎麼能將你一個人丟在這里?要是還有其他的刺客,那怎麼辦?」

    今日他才剛返回「黑鷹堡」,當晚就潛入這麼多刺客欲奪他性命,這事情未免也太可疑了。

    盡管知道若能逮住那些刺客,或許就能印證他心中的猜測,將事情調查個水落石出,但是他寧可放走他們,也不要她有任何一丁點兒的危險。

    薩妍兒一怔,心中驀地涌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

    他明知道剛才那些人想要奪取他的性命,明知道若是放走了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再面臨這種凶險。

    然而,他卻因為擔心她的安危,寧可縱虎歸山,讓自己處于險境,這莫非表示……他將她的安危看得比他自己的性命還重要?

    本以為父王、母後死後,這世上不會再有人關心她的安危、在乎她的一切,想不到他卻……

    望著霍磊那雙認真專注的俊眸,她覺得自己的心被深深撼動了,對他的不信任與防備也幾乎瓦解。

    她的一顆芳心宛如擂鼓般,一下又一下地重重敲打著胸口,一股暖暖的熱流緩緩自她的心底蔓延開來。

    「今晚恐怕不適合再繼續待在這兒,咱們換個地方吧?」霍磊說道。

    「嗯。」薩妍兒點了點頭,沒有問他想帶她去哪兒,在這一刻,她是全然信任他的。

    霍磊帶著她,施展輕功悄悄來到了書房。他讓她睡在一旁的臥榻上,而他則仍舊選擇了靠窗的位置。

    看著他那守在窗邊的身影,薩妍兒的心底再度泛起一陣暖意與感動。

    她躺在臥榻上,安心地閉上雙眼,知道有他在,她盡管可以放松地歇息,因為,他一定會保護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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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1)

    棒日一早,霍磊帶著薩妍兒,和霍明宇、霍明彬兩兄弟共進早膳。

    由于昨夜的刺殺事件之後,霍磊並沒有張揚,也沒有任何大肆搜查的舉動,因此除了他和薩妍兒之外,沒人察覺有什麼不對勁之處。

    「燕兒姑娘,在『黑鷹堡』住得可習慣?」霍明宇關心地問。

    薩妍兒遲疑了片刻,不確定自己該不該提起昨夜的事,而她還在猶豫間,霍磊已開口幫她回答了。

    「她適應得挺好的,多謝堂哥關心。」

    「那就好,希望燕兒姑娘在『黑鷹堡』待得開心。」霍明宇說道。

    「不過……」霍磊頓了頓,接著說道︰「不瞞堂哥、彬弟,昨晚其實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小意外?什麼意外?」霍明彬詫異又好奇地問。

    「入夜後,有人偷偷溜進了我的寢房。」

    此話一出,霍明宇和霍明彬兩兄弟都驚訝不已。

    「什麼?!真有此事?你們沒出什麼意外吧?」霍明宇問。

    「究竟什麼人這麼大膽?我看不如去報官吧!」霍明彬說道。

    「不,稍安勿躁。」霍明宇搖頭說道︰「咱們得先弄清楚對方究竟是什麼來歷、什麼目的,若是貿然報官,不啻是打草驚蛇,說不定反而讓那些人溜了。」

    「這……好吧。」霍明彬放棄了報官的念頭。「不過等會兒我可要好好訓斥那些負責巡邏的侍衛一頓,怎麼竟然完全沒察覺有人潛入堡里,還偷偷溜進了磊哥的寢房里!」

    「就是啊!」霍明宇也一臉凝重。「那些侍衛確實該接受懲處,明明負責堡中的安危,卻讓那些來歷不明的刺客無聲無息地潛進來,要是這件事情傳了出去,咱們『黑鷹堡』的面子往哪兒擺?」

    听著他們兄弟倆的對話,霍磊低垂的黑眸掠過一抹精光。

    「不過,說也奇怪……」霍磊開口,打斷了他們的話。「昨夜我有一些不尋常的發現。」

    「什麼發現?」霍明宇追問。

    霍磊轉過頭,黑眸直視著霍明宇的眼。

    「昨夜我遇襲之後,一路追蹤,最後發現狙擊我和燕兒的凶器,就藏在堂哥的寢房外。」

    薩妍兒聞言,心中詫異不已,明明昨夜他並沒有任何追查的舉動呀!

    正感疑惑間,霍磊暗中握住了她的手,並輕輕地一握,她立刻會意過來,不動聲色地靜觀其變。

    「什麼?!」霍明彬詫異地驚呼,轉頭望向霍明宇,就見他也驚愕地瞪大了眼,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怎麼可能?!」霍明宇搖頭,情緒激動地說道︰「一定是那些刺客試圖栽贓我!我怎麼可能指使那些人行刺你?況且若真是我指使的,又怎麼可能會笨得讓那些人將弓箭藏在我的寢房外?」

    霍磊聞言,眼底再度閃過一抹精光。

    「那麼,堂哥怎麼知道,昨夜的刺客用的是弓箭?」他開口反問。

    「呃?這……」霍明宇一僵,啞口無言。

    「還有,堂哥又是怎麼知道,刺客是『一些人』而不是『一個人』?我記得從一開始我就只說『有人』潛入我房里,而非『一群人』,不是嗎?」霍磊又問。

    罷才,他刻意當著堂兄弟的面提起昨夜的意外,而從他們的對話,他敏銳地听出了一些端倪,也從那細微的破綻之中猜出堂哥的不對勁。

    他刻意試探地宣稱自己昨夜曾悄悄調查,果然讓堂哥因為驚愕與心虛而露出更多的破綻。

    「那只是我的推測!」霍明宇說道︰「我心想既然對方膽敢潛入堡中行刺,應該不只一個人。」

    霍磊無意與霍明宇爭辯此事,他的目光直視著堂哥,語氣平靜地問︰「一個月前的意外,也是堂哥暗中策劃的吧?」

    此話一出,薩妍兒不禁倒抽口氣。

    罷才听出霍磊認定昨夜的殺手是霍明宇派來的,她的心里就已詫異極了,想不到早在一個月前,霍明宇居然就已試圖謀害霍磊?!

    究竟他們堂兄弟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讓霍明宇非要殺了霍磊不可?他們看起來明明就像感情不錯的一家人啊!

    不過話說回來,當初賀祥天也是表現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結果還不是暗中策劃了陰險狠毒的叛變計謀!

    薩妍兒的心一揪,忽然有種與霍磊同病相憐的感覺,他們都被曾經相當信任的人狠狠地背叛了……

    當她在心中暗暗為霍磊感到難過的同時,霍明宇的神情因這番指控而更顯僵硬,一旁的霍明彬更是滿臉的不敢置信。

    「哥,真的是你?」霍明彬忍不住質問自己的兄長。「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除去磊哥有什麼好處?磊哥是我們的家人呀!」




    「你住口!誰說我要除掉他了?」霍明宇開口駁斥,隨即轉頭瞪向霍磊。「你究竟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怎麼可能處心積慮想除掉你?你該不是在一個月前身中埋伏的時候傷了腦袋,因而神智錯亂了吧?」

    霍磊在心中嘆了口氣,說道︰「一個月前,我與堂哥分頭追蹤那些蒙面人,而我不慎被誘入陷阱、吸入毒煙時,身邊明明沒有任何『黑鷹堡』的人在,堂哥是如何知道我中了埋伏?」

    當時從種種跡象來看,他就已懷疑那些蒙面人只是將允勝當成一個誘餌,真正的目標是想要取他的性命。

    昨日返回「黑鷹堡」之後,他尚未提及一個月前的意外,堂哥卻不經意地提到他中了埋伏之事,讓他在心底打了個突。

    不僅如此,昨日堂哥說逮到了其中幾名蒙面人之後,查出他們是一群亡命之徒,想要一筆銀子供他們繼續逃竄,然而,當他進一步詢問是否將那些人送交官府處置時,堂哥卻說才「一逮到」到他們,那些人就全都「立刻」畏罪自盡了。

    倘若真是一逮到就立刻自盡,又如何能盤問出那些人的身分與意圖?

    這前後矛盾之處,讓他心里的疑竇更深,然而為了慎重起見,他什麼也沒說,決定先按兵不動。

    他心想,倘若真是堂哥試圖對他不利,那麼這會兒他返回「黑鷹堡」,堂哥必定還會有所行動,也因此,他才會堅持妍兒必須隨時待在他的身邊,就是怕有任何危險時,他沒法兒就近保護她。

    然而,盡管心里已隱約有了底,他還是想不到才剛返回「黑鷹堡」的第一個晚上,堂哥就急著找人下手。

    明明他們從小一塊兒長大,感情一直還不錯,怎麼堂哥竟會迫不及待想殺了他?他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愧對堂哥的舉動呀!

    「大哥?難道你真的想殺磊哥?!為什麼?」霍明彬震驚地問。

    霍明宇咬了咬牙,急促地喘氣,眼神和表情都顯得相當激動。

    或許是知道很難編出自圓其說的藉口,也或許是不想再掩飾自己心中長久以來的不滿,霍明宇突然豁出去了。

    「這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爹!」他恨恨地嚷道。

    「我爹?」霍磊有些錯愕。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件事情竟然會牽扯到已經過世的爹。

    「沒錯!過去這麼多年來,你爹醉心武學,將『黑鷹堡』交由我爹打理,倘若不是我爹幫著經營、掌管一切,『黑鷹堡』早就沒落了!『黑鷹堡』能有現在,全都是我爹的功勞!我爹為了『黑鷹堡』付出一輩子的心力,可是你爹呢?只是一逕地追求武學,堡中的一切完全放任不管!既然如此,『黑鷹堡』的堡主該由我爹來當,而這會兒,也該是由我來接掌一切才對!」

    霍磊終于懂了,原來一切都是權勢與野心作祟。

    「你爹因為一己之私,將『黑鷹堡』交給了你,這叫我怎麼能甘心?這一切原本該是屬于我的!」

    听著堂哥憤恨的低吼,霍磊嘆了口氣,說道︰「你或許不知道,當初我爹曾考慮要將堡主之位傳給你,還曾問過我的意思。」

    「什麼?!」霍明宇先是一陣詫異,隨即對霍磊的敵意更深了。「這麼說來,是你不肯答應嘍?」

    「不,不肯答應的人不是我。」霍磊又是一嘆。

    「那是誰?」霍明宇質問。

    「是伯父。」

    「我爹?!」霍明宇愣住。「胡說!這怎麼可能!」

    「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我絕無半句謊言。」只可惜伯父去年年初病逝了,這會兒沒能幫他作證。

    當初爹問他時,他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因為對他而言,當不當堡主並不重要,可伯父當時卻堅決反對。

    當他與堂兄弟都還年幼時,伯父就常同時指點他們一些經商之道。伯父深知自己兩個兒子的經商能力遠不如他,若是將「黑鷹堡」交給了堂哥,恐怕難以維持「黑鷹堡」的榮景,因此堅持要他接下堡主之位。

    「不!我不信!我不信!」霍明宇激動地喝道。「就算我爹真的反對,那也是他冥頑不靈,認為『黑鷹堡』不是屬于他的,我不服氣!我不甘心!」

    看著堂哥那扭曲憤恨的神情,霍磊的心里覺得既難受又遺憾。

    「就因為這樣,所以你千方百計想要除掉我?」

    倘若不是他曾對臨終前的爹發過誓,一定會好好掌管「黑鷹堡」,說不定這會兒他會二話不說地將堡主之位交給堂哥。

    「沒錯!對我來說,你就如同眼中釘一樣!我恨你的存在,如果沒有你,這一切都會是我的!」霍明宇吼道。

    起初對于霍磊,他只是有一點嫉妒,可是那嫉妒一旦在心里生了根,就開始不斷地增長茁壯,到最後盤據了他整顆心。

    「磊哥……你打算將大哥交給官府嗎?」霍明彬忍不住問。

    薩妍兒一听,不禁在心里認同地附和——確實是該將霍明宇交給官府!

    在她看來,這霍明宇不只一次地買通殺手行刺霍磊,簡直已泯滅人性,倘若放任他逍遙法外,將來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狠絕的事情來!因此將他交由官府處置,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了!

    想不到,霍磊卻搖頭道︰「不,我不會將他交給官府。」

    薩妍兒聞言不免驚訝,難道他真不打算追究?

    她詫異地望向霍磊,卻從他那黯然的眸光感覺到他正努力壓抑著情緒,她的心不知怎地也跟著泛起了一絲疼痛。

    「我不會將他交給官府,但也沒辦法縱容他的行為。」霍磊頓了頓,轉頭望向霍明宇,語氣沉痛地說︰「堂哥,我必須先將你囚禁起來,你若是能夠誠心悔改、徹底改過,那咱們將來還是好兄弟。」

    語畢,他開口喚來幾名侍衛,指著霍明宇道︰「將他關起來,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許擅自放他出來。」

    「霍磊,你竟敢這樣對我?!」霍明宇憤恨地嚷道︰「你也不想想,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全都是我爹苦心經營而來的,你現在竟敢恩將仇報?!」

    霍磊緊抿著唇,沒有再說些什麼,只示意侍衛將他帶走。

    看著哥哥被強硬地架走,霍明彬皺眉低下了頭,面孔在逆光中顯得晦暗,沉重地搖頭嘆氣。

    「權力與野心真是可怕,會蒙蔽、泯滅一個人的良知,一旦歹毒的念頭在心底生了根,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他的語氣飄忽幽然,似是受了不小的打擊。

    霍磊也跟著長嘆了口氣,說道︰「彬弟,這段日子,就有勞你多去看看他,順便也勸勸他吧!」

    「磊哥放心,我會努力勸大哥的。」霍明彬點頭承諾過後,也轉身離去。

    霎時間,偌大的廳中就只剩下霍磊和薩妍兒兩個人。

    薩妍兒抬頭望著霍磊,美眸中有著抹不去的擔心。

    「你……還好吧?」她關心地問。

    盡管他此刻的表情平靜,然而她相信他的心里肯定很不好受。

    當初她乍然得知父王一向信任並重用的賀祥天竟然叛變時,心里就受到極大的震撼與沖擊,更別說這會兒想要刺殺霍磊的是他的親堂哥,那份震撼與沉痛感,肯定更強、更重!

    霍磊望著她,那雙美眸盈滿了顯而易見的關懷,讓他的心一陣激動,忍不住伸出雙臂,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

    雖然他夠堅強,不至于被這件事給擊倒,然而他的心確實相當不好受,畢竟處心積慮想要殺了他的,是他一直敬重的堂哥呀!

    「霍磊……」

    「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霍磊閉著眼低喃。摟著她,讓他覺得自己的心逐漸平靜了下來。

    薩妍兒的心一緊,覺得自己似乎窺見了他心中最脆弱的一處,而那讓她也跟著覺得既難受又心痛。

    她無暇去細思為什麼自己的情緒會這麼輕易受到他的牽動,此刻她一心只想要安撫他的情緒,別讓他再繼續這麼難受。

    她不僅任由他繼續摟著自己,甚至還不自覺地伸出手,輕拍著他的背,試圖給予他溫暖的力量,就像他在她無助痛苦時所做的一樣……

    ☆☆☆

    向晚時分,落日將無垠的穹蒼染上一層美麗的橙紅。

    薩妍兒推開了由湘妃竹編成的木門,進入「黑鷹堡」中的一方浴池。

    褪盡衣衫之後,她luo身步入溫熱的池水中。

    環顧四周,她發現這座浴池和宮中有幾分相似,都是由天然的石塊砌成,而周遭皆以假山、花木布置得美侖美奐,也同樣都引來天然溫熱的水流。

    她閉上眼,彷佛自己仍置身宮中。

    驀地,一股酸楚涌上心頭,讓薩妍兒的眼眶一陣濕熱。才不過離開宮殿幾天,她卻覺得恍若隔世。

    一股尖銳的痛楚自胸口蔓延開來,她知道就算是置身于與宮殿極為相似的地方,也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

    她所摯愛的父王與母後,永遠也不會再如從前那般慈愛地擁抱她,對她寵愛、呵護備至了。

    如今的她已沒了家人,往後也不會有人在乎她、關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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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 08:51:38 |只看該作者
第4章(2)

    驀地,霍磊的臉孔浮上腦海,打斷了薩妍兒的思緒。

    她一怔,俏臉微微發燙,不懂自己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想到他?他們兩人之間,不是僅僅只是一場交易,將來不會有任何交集嗎?

    不過……他為什麼會提出要她的條件?

    純粹是受到她美貌的吸引嗎?但他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個貪圖美色的登徒子,否則他恐怕早已等不及地先佔有她的身子,又怎麼可能忍到現在?

    但……若說是另有原因的話,那會是什麼?

    一想到這幾天來霍磊對她的保護,一想到昨夜他寧可放了那些刺客,也不讓她有任何一丁點兒的危險,她的心就難以控制地怦跳起來。

    她發現,隨著與霍磊相處的時間愈來愈久,她心底那股因他而起的異樣騷動也愈來愈強烈了。

    每當回想起他的擁抱、回想起他的注視,甚至是回想起昨夜他為了安撫惡夢中的她而吻了她的唇,她整個人就不對勁極了,身體里像是燃起了火苗,不僅雙頰克制不住地發燙,就連思緒也陷入一片混亂……

    「別想了!」薩妍兒咬了咬唇,自言自語地說道︰「不是早告訴過自己,除了報仇之外,什麼都不該想的嗎?」

    她強迫自己想著報仇雪恨之事,不過盡管她急切地想替父王、母後報仇,卻明白自己必須給霍磊一點時間。

    他離開了「黑鷹堡」近一個月之久,才剛回來,又立刻發生他堂哥意圖殺害他之事,盡管這會兒霍明宇已被關了起來,但是想必「黑鷹堡」中還有很多事情必須由他這個堡主親自處理與整頓。

    他得先平了「內亂」之後,才能夠專心地為她報仇,也因此,她按捺著急切的復仇之心,沒有開口催促,她相信霍磊不會讓她等太久的。

    相信……

    想著這兩個字,薩妍兒的心底不禁掀起一種微妙的感覺。

    原本以為,在經過了賀祥天的叛變之後,她再也沒辦法相信任何一個人,然而也不知怎地,她就是認為自己可以全然相信霍磊……

    為什麼呢?

    薩妍兒不自覺地沉浸在這些紛亂的思緒中,直到耳邊突然傳來一些聲響,她才猛地回過神來。

    她驚愕又防備地轉過頭,看見來的是一名丫鬟。那丫鬟走了進來,懷里還捧著幾件衣裳。

    敝了,她記得剛才自己有閂上門呀,難道是一時閃神,並沒有閂牢?

    「燕兒姑娘,堡主讓春香來服侍燕兒姑娘。」丫鬟恭敬地開口解釋。

    「不用了。」薩妍兒搖頭婉拒。

    罷才霍磊確實曾說過要找一名丫鬟來服侍她,但是她都已經明白表示不需要了,怎麼他還是派了丫鬟過來?

    盡管從小到大,她身旁一直有宮女們的服侍,然而此刻她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無憂無慮的公主了,她知道自己必須要堅強獨立一些。

    況且,若是讓丫鬟隨侍在側,她怕自己會不斷地想起過去在宮中的種種,那會讓她無法自拔地沉浸在悲慟之中。

    「堡主也是一片好意,燕兒姑娘還是讓奴婢服侍您吧!」

    春香走到浴池旁,逕自伸手拉住了薩妍兒的手腕。

    這舉動有點突兀,而春香的力道也有點大。

    薩妍兒一陣愕然,她蹙眉抬頭,瞥見春香的神色不太尋常,她的心里立刻升起了一絲警戒。

    「放開我,我說了不需要任何人的服侍!」

    「燕兒姑娘,這恐怕由不得你!」

    春香忽然扔開了另一手中的衣物,原來那里頭暗藏了一把匕首!

    「起來!」春香開口命令。

    薩妍兒緊張地盯著那把匕首,心想著該怎麼辦才好?這會兒周遭沒有其他人,她只能靠自己想辦法脫險了。

    她強迫自己定下心神,佯裝出害怕並且打算配合的模樣。

    趁著春香疏于防備之際,薩妍兒出其不意地將春香狠狠推開,並迅速從浴池中起身,只可惜當她試圖奔向擱在一旁的衣物時,春香很快地追了過來,並擋住了她的去路。

    「是誰派你來的?」薩妍兒開口叱問。

    她與「黑鷹堡」中的任何人都無冤無仇,難道是賀祥天神通廣大,立刻查出了她的下落,派人佯裝奴婢混了進來?

    「你不必問這麼多,只要乖乖跟我走就是了!」春香威脅十足地揮舞著匕首,緩緩走近。

    薩妍兒咬了咬牙,既然明知道跟著春香走可能會面臨未知的凶險,她怎麼可能會乖乖就範?

    她試著想要逃開,然而春香卻又追了過來。

    眼前的情況讓薩妍兒顧不得自己仍luo著身子,硬著頭皮和春香交手,然而這丫鬟顯然學過一些功夫,沒那麼好應付。

    濕漉漉的地面,有好幾次差點害薩妍兒滑倒,她踉踉蹌蹌地閃躲,撞倒了一旁的木架子,發出巨大的聲響。

    「我勸你最好省點力氣,就算你現在抓住了我,霍磊也很快會來救我的,到時候他絕對不會放過你!」薩妍兒開口警告,試圖讓春香打消念頭。

    「只要我抓了你,還怕他會對我不利嗎?」春香可沒笨得上當。

    就在春香再度逼近,試圖一舉擒住薩妍兒的時候,忽然有一道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過來!

    春香悚然大驚,還沒能做出任何反應,手中的匕首就被奪走,接著她被一掌擊倒在地,嘔出一口鮮血。

    霍磊沒因此就放過她,他一手掐住春香的頸子,另一手則抓著剛才那把匕首,威脅地橫在她的眼前。

    他眯起黑眸,神色狂怒地瞪著春香。

    這丫鬟在「黑鷹堡」已有八、九年之久,以前他與堂兄弟一塊兒習武時,她因為好奇也跟在一旁學了一招半式,想不到這會兒竟拿來對付妍兒,真是該死!

    罷才他正好從浴池旁經過,不意竟听見了打斗聲。倘若他沒有察覺,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一想到有人意圖傷害薩妍兒,他胸中就燃起了憤怒的火焰,掐著春香咽喉的力道也不禁更加重了幾分。

    春香的臉色慘白,咽喉的劇痛還有從霍磊身上散發出來的狂囂怒氣,讓她嚇得幾乎快魂飛魄散。

    「堡……堡主饒命……奴婢是被逼的……」

    「被逼的?是誰逼你?怎麼個逼法?說清楚!倘若你有半句謊言,我絕饒不了你!」霍磊怒聲叱喝。

    「是……明宇少爺……」春香抖著嗓音說道︰「明宇少爺讓人傳了紙條給奴婢,逼奴婢要幫他抓住燕兒姑娘,倘若奴婢不乖乖照辦的話,他就要命人將奴婢賣入青樓為妓……」

    听見這樣的答案,霍磊的黑眸掠過一抹沉痛與失望。

    其實早在看見春香的時候,他就猜出這件事情必定是堂哥指使的,畢竟除了堂哥之外,還有誰這般大膽,敢指使奴婢傷害他的女人?

    唉,想不到他都已經將堂哥囚禁起來,竟還無法阻止堂哥興風作浪?究竟是什麼人膽敢替堂哥傳這種話?這件事他非得查清楚不可!

    「你給我滾出『黑鷹堡』,不許再出現在我的面前!要是再有下一次,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霍磊沈聲警告。

    念在她是被逼的分上,這次就姑且饒她一命,但是下不為例!

    「是……是……」春香不敢逗留,立刻倉皇地逃了出去。

    在春香離開之後,霍磊扔開手中的匕首,擔心地回頭望向薩妍兒。

    「妍兒,你沒事吧——」他的問話在看清楚她的模樣時戛然而止。

    罷才她在沐浴淨身,春香突然闖入,接著是一連串的混亂,她根本來不及穿上衣裳。

    匆忙間,她只能及時抓來擱在一旁的衣物,緊緊揣抱在身前,盡可能地遮掩住自己一絲不掛的同體。

    然而,盡管最私密的曲線被遮掩住了,但是那雪白圓潤的肩頭、勻稱的美腿,仍全都映入了霍磊的眼底。

    霍磊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非禮勿視的道理他不是不懂,然而此刻他實在很難移開目光,甚至渴望看得更多……

    那如焰般熾熱的目光,讓薩妍兒霎時羞紅了臉,甚至覺得雙膝一陣發軟,幾乎快站不住了。

    「你……不許看!」她羞嚷道。

    霍磊只覺得自己的意志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驗,但他最終還是壓抑住了體內狂囂的騷動,強迫自己轉過身去。

    听見身後傳來了窸窣的著衣聲,他無法克制不去想像那旖旎誘人的畫面,而那對他已十分薄弱的理智而言不啻又是一大折磨。

    「好了。」

    听見她嬌羞的低語,他才又轉身回去望著她。

    薩妍兒的臉上仍有著未褪的紅暈,輕聲道︰「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望著她那有如出水芙蓉般嬌美的容顏,霍磊彷佛受到了蠱惑,邁開步伐走到她的面前,伸手輕撫著她柔嫩的面頰。

    「既然如此,給你的救命恩人一點獎賞,應該不為過吧?」他啞聲低喃之後,低頭親吻了她的唇。

    自從嘗過了她紅唇的滋味之後,他便食髓知味,忍不住想要再度品嘗她的甜美。

    當他的唇覆上她的時,薩妍兒的身軀一陣輕顫,思緒也立刻陷入一陣紛亂。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抗拒,不過這個問題並沒有讓她困擾太久,因為他灼熱的氣息彷佛帶有神秘的力量,讓她忘了羞怯、忘了矜持、忘了一切……

    直到他的舌撬開了她的唇齒,試圖與她的丁香小舌交纏的時候,她才羞得伸手輕推著他的胸膛,沒讓他更進一步地攻城掠地。

    霍磊雖然感到有些遺憾,卻仍強迫自己松開她。

    他的黑眸凝望著她,問道︰「你剛才沒受傷吧?」

    「沒有,我沒事。」薩妍兒臉紅地回答。

    「那就好,不過現在……咱們該去堂哥那兒一趟了。」一提及堂哥,霍磊的神情就變得極為凝重。

    他得讓堂哥明白,無論如何也絕對不能將腦筋動到妍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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