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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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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酸奶蛋糕 - 【前朝獨苗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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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 00:22:37 |只看該作者
第80章 嘚瑟

    聶府的燈火亮著, 沈茵坐在廊下,一手玩著一旁垂下樹枝:“你費勁心機告訴蘇琳沈落的身份, 就是為了把她弄回來?”

    陳青安靜站好,今天她換上曾經在沈落身邊時那一身丫鬟衣服, 粗略一看看不出什麼, 可仔細瞧,能明顯發現料子不同, 這是禦賜的料子,被聶穆隨手送她了。

    沈落看起來傻乎乎的, 什麼都不在意,可實際心細著,別人一個眼神她都能猜出人什麼意思,她換上這麼一身, 她就能發現聶穆待她的不同, 足夠傷她心了。

    “青兒聽不懂沈姑娘說什麼。”

    沈茵起身,一旁菊夏趕忙扶著:“你是聽聞沈落獲寵,心裏急了,對吧?”

    沈茵嘲著:“你跟沈落同青樓出身, 她卻樣樣比你幸運。”

    蟲聲唧唧,陳青一張臉冷了下來。

    “與其說你喜歡聶穆,你不過喜歡踩著沈落的感覺罷了。”

    沈茵轉了個身:“你現在告訴蘇琳沈落的身份, 皇上很大的可能厭棄沈落,可最近皇上又要用聶穆,勢必不會降罪聶府, 到時候死的只有沈落一人。”

    “可你沒想到聶穆那麼固執的去要人,直接差點導致君臣關系破裂。”

    陳青不說話,直盯著大門方向,燈火通明,雜亂腳步聲響起,去迎接那人回來,輕咬著唇,聶穆舍不得,冒著得罪皇上的風險把人要回來又如何?

    橫豎都是被皇上厭棄了,現在恐怕某人已經神傷了。

    不遠處人走近,一身素雅軟糯輕紗隨風輕揚,整個人瘦弱的風仿佛一吹就倒。

    沈茵瞥了眼,淡淡著:“雲……菊夏,吩咐下,最近我閉門不見客。”

    菊夏聽到那名字,心頭疼了下:“是,小姐。”

    “祝你好運。”

    沈茵走了,自從雲夏失蹤,聶穆真的就信了她跟人私奔走了,就隨意分了幾個人去找後,她心本就涼了半截,現在沈落回來,她懶得參和,陳青居然還當沈落是以前那一個?

    她嘴角勾了下,把人弄回來,小心被啃的連骨頭都不剩。

    陳青擠了擠眼淚,走過去,對著二人行了個禮,再起身,哽咽著:“夫……夫人。”

    沈落湊過去,擡起手就捏了捏陳青的小臉蛋,感慨著:“聶穆,你把我最信任的丫鬟養的比我還好。”

    聶穆心頭又被刺了下,嘴唇緊緊的抿了抿,想說什麼辯解,可陳青一身行頭,肌膚白裏透紅,堪比大家小姐的模樣,無不在告訴他,他曾經和她的丫鬟一塊背叛她了。

    聶穆臉又白了點。

    陳青小臉羞紅,低著頭,偷偷打量沈落臉色。

    陳青:“……”

    這一副看到寶貝的模樣是怎麼回事?

    聶穆暗啞著聲音,剛從宮門接人回來的喜悅瞬間化為滿滿愧疚:“你,早點休息吧。”

    沈落拉著陳青就往自己曾經的院子走去,後頭聶穆孤零零的站著,就這麼望著人回院子,等人回頭看他一眼。

    可……並沒有。

    陳青領著人回沈落原來的屋子,點亮屋中燭火,一臉無奈:“大人通知的太晚,青兒還來不及收拾你的屋子,你今晚將就下吧,明天青兒就收拾走自己的東西離開。”

    陳青乖乖垂首,等著人發現她的住處已經沒了後,再一臉無所謂的擺擺手說,既然之前你住了,我去其它地方住就好。

    她等了會,人還沒說話,頭一擡,就見沈落眉頭皺著,一臉為難。

    沈落:“給你兩種選擇,一,立馬收拾幹凈你的東西,滾出去,二,我去睡聶穆的屋子。”

    陳青一雙鳳眸立馬大睜,小嘴微顫:“可……可……”

    “收拾不完?”沈落歪了歪頭,不情不願的,“那我只能去睡聶穆那了。”

    說完,轉身就要走。

    “不,不是,還有其它屋子啊!旁邊的小屋,還幹凈著!”陳青急了,連忙拽住人,她怎麼可以去聶穆那睡?

    沈落扭頭,輕咬著唇,委屈著:“旁邊那屋太小,屋頂我剛剛看了下,還破著,你夫人我膽子小,在那睡不踏實,我還是去聶穆那好了,他那大!”

    陳青小嘴張了張,她什麼時候這麼矯情了?

    “不,不用!我收拾!”

    沈落笑了,立馬坐下來,給自個倒了杯茶,看著人憤憤不平,轉身去收拾東西。

    那身影忙碌著,沈落覺得吧,自己還是心太軟了,看人要忙,都自己倒茶了。

    陳青心疼的看著自己精心布置的屋子,這些都是曾經借著沈落可能要回來的名義,一點點從聶穆那要來,然後布置的。

    她抱著一白玉瓶,裏面就插了枝花,富貴中透著雅致,她很喜歡,現在要搬到隔壁那小黑屋去了。

    她咬了咬牙,明天得去要間屋子回來!

    沈落忽的眼睛亮了,剛剛沒仔細看,現在看看,這裏的東西好像都挺好的?

    “啪”的一聲,某人拍桌而起,陳青嚇的差點摔了手裏的瓶子,憤憤扭頭:“怎麼了?”

    沈落走過去,接過那瓶子,放回原位:“這些東西我喜歡,不用搬,留著!你把被褥跟自己的衣服帶走就行!”

    陳青驚的小嘴大張:“你……你說……什麼?”

    沈落看著那瓶子,滿意的點了點頭:“沒想到,我不在,你把這裏布置的那麼好看!”

    陳青唇齒微顫:“這……這些……”

    沈落扭頭拍了拍人肩膀:“明天跟賬房提提,給你加工錢!”

    陳青僵硬著腦袋,呆呆望人,這是……工錢問題?

    “夫人……”

    “嗯?”

    “您還記得禮義廉恥嗎?”陳青抖了下,曾經的沈落,這麼無恥的嗎!!!!

    沈落捧著茶杯,茫然著:“那東西,你學就好,我學做什麼?”

    陳青:“???”

    “身為丫鬟,這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陳青忽然胸悶了下。

    沈落一手拄著下巴,仰頭望著人臉色鐵青的模樣,打了個哈欠:“還楞著做什麼?收拾床去啊,我不睡別人睡過的床。”

    陳青一動不動,眼淚憋出,扭頭就要沖出門,向著聶穆懷抱奔去。

    沈落一手輕點著桌,嘀咕著細細算道:“不聽話的妾室,聽說我這個做夫人的是可以發賣的?不知道一個通房能賣幾兩銀子?”

    陳青抖了下,咬了咬牙,扭頭去換被褥!

    此刻,聶老夫人坐在屋內,問著身旁老人:“你說,沈落回來了,那公主還要進門嗎?”

    一旁嬤嬤:“應該還會進,不過名分不知道了,到底誰降,得看皇上意思。”

    聶老夫人眉頭皺著:“聽聞是公主的話,人非但不用給我敬茶,我還得去給人行禮?”

    嬤嬤:“是的。”

    “那還是沈落比較好。”聶老夫人垂下眼眸,沈落乖巧模樣浮現眼前,現在人活著,她的食邑又可以繼續領了。

    “媳婦還是沈落這樣的好,有郡主身份,娘家還沒人,還聽話。”聶老夫人感慨著,“明天記得叫人來伺候。”

    “好。”

    陳青忍著將床鋪好,扭頭就往外走,走到聶穆屋子附近,開始邊哭邊低頭。

    聶穆還在外頭對月沈默不知道想什麼,聞聲,頭一轉:“怎麼了?”

    陳青立馬收回眼淚,努力扯笑:“沒……沒怎麼,今天夫人難得解開心結回來,青……青兒高興。”

    聶穆轉回頭,淡淡著:“別讓她不高興了。”說完,轉身回屋。

    陳青傻在原地。

    第二日,陳青面無表情來敲沈落門。

    “夫人,該去伺候老夫人了。”

    沈落翻了個身,捂住耳朵:“你先過去,一柱香之內,我必到。”

    陳青擡眸看了眼門,這是在外養懶了?她也不管,橫豎去晚了,被老夫人厭棄的是她!

    外面安靜了,沈落沈沈睡回去。

    過了好久,陳青等到懷疑人生,一柱香?現在一個時辰都過了吧?

    聶老夫人起身,看到外面已經日上三竿,心裏舒服了,那一個在外那麼久,鬼才知道還幹不幹凈,這樣了,還被她家聶穆親自接回來,萬一心飛起來怎麼辦?總得敲打敲打。

    她端正坐好:“好了,讓人進來吧。”

    讓她在外面站了那麼久,也差不多了。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一臉尷尬:“老夫人,外頭只有陳青……”

    聶老夫人:“嗯?”

    “夫人……沒來。”

    聶老夫人:“!!!”

    那頭,沈落起床,看著桌前冒著香氣的雞絲粥,鼻尖動了動,再小心打開那蓋子,白白的粥,翠綠的蔥花,還有那根根一樣大小的雞絲,捧著粥傻了。

    旁邊一侍衛打扮,衣服卻是從未見過的黑色的男子又掏出個盤子,再掏出油紙包著的小籠包,努力擺好,擺完,門外一跳,沒了。

    沈落:“……”

    陳青慢條斯理走回來,嘴角勾了下:“夫人,老夫人生氣了,罰您今天不能吃飯,估計廚房不會給……”

    陳青傻了,桌前,某人正一口咬著小籠包,一手拿起勺子喝著粥,聞言,擡眸,一臉茫然看著自己。

    沈落嘴裏咬著,滾燙帶汁的包子嘴裏散開來,她心頭暖乎乎的。

    “嗯?你說啥?”

    陳青:“……”

    “對了,中午我想吃宮保雞丁,糖醋排骨,其余素菜隨意。”沈落高聲點菜。

    陳青嘴角扯了扯,又扯了扯:“沒有!老夫人說了!今天沒你飯!”

    外頭,樹上,一暗衛離開,跳進聶府後頭那宅院,遞了張紙條給裏頭的人。

    沈落不理她,抱著吃幹凈的碗,眼眸含蓄的亮著,乖乖等午飯。

    陳青:“……”

    她到底有沒有聽懂她在說什麼!

    她中午沒飯可吃!!

    沒有!

    沈落扭頭,見人傻站著,畢竟跟了她那麼久,她心軟了下,一臉慈愛的開口:“中午我讓你聞聞味道。”

    陳青:“……”

    她到底在嘚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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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 00:22:54 |只看該作者
第81章 地瓜

    大中午的, 聶老夫人屋內慢悠悠的吃著,聶穆過來陪人吃飯, 視線掃了圈,眉頭不解微皺:“沈落呢?”

    話音一落, 滿屋氣憤詭異, 聶老夫人一筷子放下,心情不好到極點:“在外一年多, 不知道從哪養了個嬌貴身子!”

    聶穆聞言眸色微沈,直盯著自家母親, 盯的聶老夫人忽的顫了下,氣焰弱了,低頭盯著碗裏的飯,弱弱著:“我哪能對她做什麼?人躲在自己屋裏, 我這做婆婆得連見她一面都難。”

    “嘩啦”的一聲, 聶穆直起身就往沈落院子走去,下人嚇了一跳,一旁嬤嬤擔憂著湊過來:“老夫人,剛罰了她今天不準吃飯, 大人會不會……”

    明眼人都知道,聶穆這是有要把人放心尖上的打算。

    端坐著的人緩緩起身,一臉陰沈:“她才沒那個膽子告狀!走, 過去看看,省得穆兒瞎猜,還以為我虧待了他好媳婦!”

    沈落院子內, 陳青見鬼般的站著,空氣裏彌漫著飯菜的香味,她就去了個茅房,轉身回來,已經滿桌菜肴。

    所以,到底誰給她的飯?

    早上發現她已經吃了早飯後,她特地去廚房叮囑過,說老夫人發話,今日不用給夫人這送飯,正常情況下是不會有人陽奉陰違的。

    還是說……陳青輕咬著唇,一雙眸帶著寒意看著吃的歡快的人,府裏早就有忠於沈落的下人?

    “砰”的一聲,大門打開,陽光傾瀉,浩浩蕩蕩一群人逆光而站。

    沈落正咬著塊紅彤彤,發著亮的糖醋排骨,見到來人,雙眸睜的又圓又大,兩手抱著碗,趕忙胡亂咬了兩下,咽了咽,再吐出酥軟骨頭,心虛著:“那個,你們……要吃嗎?”

    聶老夫人:“!!!”

    誰給的飯!

    一個眼神掃向陽奉陰違的陳青。

    陳青打了個哆嗦,趕忙跪下,沈落瞄了眼人,一手點了點碗,一臉天真:“陳青是說過今天您不讓我吃飯,她也的確忠心,時時刻刻盯著防止別人給我送飯。”

    “這飯是別人心疼,特地給的。”她眼神不鹹不淡的掃向聶穆。

    聶穆聽完,瞬間氣息翻湧,垂在兩側的手緊緊的捏了捏,黑著張臉:“娘,給個解釋!”

    聶老夫人也沒想到,沈落居然堂而皇之的告狀,瞥到兒子臉色,心頭更虛了:“她起的比你娘我還晚,哪家媳婦這麼懶的。”

    聶穆深吸了口氣,壓著怒火:“娘,我說過,別找沈落麻煩!”

    更別提她嚴格意義上還不算真正的聶家人。

    聶老夫人抿了抿嘴,瞪了眼沈落,沈落立馬回之微笑,甜甜的,乖乖的,人忽然覺得胸腔有什麼東西堵著,甩了甩袖:“行!你寶貝媳婦都是對的!你娘我就是那磋磨媳婦的惡婆婆!”說完帶著一大幫子走人,眼角掃向地上正在微顫的陳青,陳青立馬跟上。

    她沒想到,沈落對付聶老夫人的時候,連著她一塊了?

    什麼叫時時刻刻盯著?

    這不就是在告訴聶穆,她聯合老夫人欺負她這個舊主?

    聶老夫人眼神冷冷一掃:“誰給她的飯!”

    陳青低頭咬唇:“奴婢也不知道,去了趟茅房,回來就看到滿桌菜了。”

    “查!到底誰膽子那麼大!”

    重點是,那香味,那菜色,居然比她的還好!

    “是。”

    屋內,沈落低頭戳著排骨,一下一下的:“聶府規矩果然是世上最多的地方。”

    聶穆一手擡起揉著眉心,見外頭人都走了,視線掃過一桌飯菜,心頭又刺痛了下。

    這飯菜……禦廚做的吧?

    “我……不會再讓人餓到你了。”他說著,想說的讓人信服點,說出口才發現自己完全沒有底氣,才回來第一天,她就差點被餓到,眸色暗淡了下。

    沈落:“哦。回來的時候,你也說過不會再讓我受委屈。”

    聶穆抿了抿唇:“這……是最後一次,我保證!”

    沈落不理他,低頭專心繼續啃排骨,他的保證還沒排骨值錢。

    聶穆陡然生出一種無力感,他走出去,不遠處還能聽到他娘怨懟的聲音,家裏忽然一下子不太平起來了。

    他又按了按額頭,快步向外走去。

    “老夫人,大人走了。”

    聶老夫人一手拍桌,咬了咬牙:“去!讓她跪祠堂去!”

    “是。”

    陳青帶著下人來通知,打算帶她去祠堂的時候,沈落正站在院子裏,尋思著晚上吃什麼。

    “夫人,老夫人讓您去祠堂罰跪,還請跟我們走。”

    沈落走過去,兩手搭在院門上:“那我換身衣服,你們先過去,我待會就來。”

    兩老媽子兩手拄著門,皮笑肉不笑的:“我們在這等。”

    沈落看著兇神惡煞的幾個老媽子,心臟要停了,扭頭看向安靜垂首的陳青,手一拽,拽著人一塊跑進屋子,鎖好門,推著桌子頂著門。

    陳青楞了下,呆呆的看著人在那堵門,家裏長輩罰跪祠堂,她不理就算了,還能跑?

    不過……

    她低下頭,嘴角勾著,越反抗,越能把老夫人惹毛,最後結局不得越慘?

    外頭老媽子也沒想到,她們從外面買來的,也在各大戶家待過,從來沒見過作為媳婦的違抗做婆婆的,還能跑的?

    屋門“砰砰”作響,沈落一手捂著心頭,小腿發軟:“軟的不行,居然來硬的?得趕緊跑!”

    陳青:“……”

    她在說什麼?

    跑哪去?

    她還能跑哪去?

    沈落走到窗邊,偷偷打開,門外那群人還沒反應過來,還好,她還記得聶家大致構造,扭頭,對著還在發楞的陳青喊著:“還楞著做什麼?過來?”

    陳青茫然過去:“你……要做什麼?”

    沈落指了指窗戶:“我先跳,你趕緊接著跳下來。”

    陳青:“!!!”

    “不是,你逃跑拉我做什麼!”

    沈落威脅著:“你要是不跳,回頭我發賣了你!”

    陳青氣息不平,她就只會這麼威脅她?她憤憤瞪了人一眼,被迫跳了窗,沈落也跳了出來,拉著人一路來到一墻角。

    “你,你要做什麼?”

    沈落指著那狗洞:“你先爬出去!”

    陳青退了兩步,她拒絕,她絕對不要爬狗洞!她是要當官家夫人的人!

    沈落低頭看裙擺:“不能陪夫人爬狗洞的通房,不是好通房。”

    陳青一雙白嫩的手捏的死死的。

    沈落再扭頭對人璀璨一笑:“一個不好的通房,留著也沒啥用,你說對吧?”

    陳青咬了咬牙:“我爬!”

    沈落滿意了,見人在爬,立馬四處看看暗衛藏哪,暗衛不等她發現,立馬現身,一手拽上沈落衣服,再那麼一跳,越過墻頭,一落。

    沈落“啪嗒”一聲,沒站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震的屁股發麻。

    她扭頭看正低頭鉆出半身子的陳青,松了口氣,那也比爬狗洞好。

    陳青羞憤交加,朱唇被咬的泛白,發絲因著洞口摩擦垂下,變得淩亂,忽然一聲重響傳來,她擡頭,就見本該在她後面一塊鉆狗洞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她面前了?

    “你?”

    沈落拍了拍衣服起身,端莊的如個普通大家閨秀:“陳青,雖然你是我的丫鬟,可好歹註意下禮節,鉆狗洞像什麼樣子?”

    “沈落!!!!”一聲怒氣從地上傳來,沈落嚇的退了兩步,就見自家丫鬟趴在地上的手氣的顫個不停,一雙眸子透著滿滿被羞辱的氣憤。

    沈落:“哦。”

    她扭頭就走,過幾天就是中秋節,各家已經開始準備,街道上也有了點過中秋的雛形,正好逛逛。

    府內,那幾個老媽子唯唯諾諾稟報著,聶老夫人躺在太師椅上,聽完,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著外頭:“她……她……怎麼敢!”

    “老夫人,別生氣,別生氣,下人已經去找了。”

    “找到立刻家法伺候!!”聶老夫人吼著,平常端著的那點從容瞬間煙消雲散,像個市井瘋婆子。

    “是,是,是。”

    嬤嬤一個眼神使向下人,下人立馬接著去找,可直到快日落西山,一群人才發現不對勁。

    聶府已經翻個底朝天了,現在卻連個影都沒有,也就是說人可能出去了。

    天快黑了,最近人又多,大晚上的太容易出事,聶老夫人開始慌了,人要是因她出什麼事,她在京中的名聲就得全完。

    整個人心一慌,立馬倒了下去,聶府又一陣慌亂,有膽子小的下人偷偷跑向兵部,去找聶穆。

    沈茵院內,菊夏說著聶府一天發生的事,說完,心有余悸:“還好小姐說閉門不見客,按六小姐這麼折騰法,我們也得脫層皮,聽說老夫人直接被嚇倒臥床了。”

    沈茵喝著茶,賞著月:“還沒完呢,聶穆一天不認識到自己的問題,沈落一天不會讓聶府安生。”

    聶穆正在跟兵部的商量事宜,府中下人急急忙忙過來,跪在地上,一臉慌亂。

    “怎麼了?”

    下人喘著氣:“大人,不好了,府中出事了。”

    聶穆直覺覺得沈落出事,立馬起身,對著一眾困惑的同僚:“本官有事,回去一趟,剩下的明日再商議!”

    聶穆出了兵部,厲聲問著:“怎麼回事!”

    下人:“老夫人要罰夫人去跪祠堂!”

    聶穆腳下一頓,腦中浮現人乖順又嘲諷的模樣,心頭顫了下,為什麼又……

    “然後夫人拒不受罰,帶著陳青跑了!”

    “現在府中找遍了也沒找到,估計跑外面去了。”

    外頭天色已黑,重大節日似乎要到了,人流增多,宵禁時間也大大延遲,這時候是京中治安最亂的時候!

    聶穆望著已黑的街道,一陣惶恐遍布全身:“立刻派全部人出去找!”

    宮中,暗衛來報。

    霍蕭正抱著小黑餵著吃食,聞言,立馬起身:“怎麼回事!”

    “聶老夫人要給沈姑娘立規矩!”

    霍蕭眸色沈了沈,她們到敢?

    “結果,沈姑娘帶著她的丫鬟跑出去了。”

    霍蕭:“……”

    聶府應該雞飛狗跳了吧?

    “皇上?”

    霍蕭嘆了口氣:“嚴辭,給朕換衣服。”

    天色已晚,人卻還很多,各處慕名而來的還在街上溜達,小販也就增多。

    沈落帶著陳青四處晃著,看著兩邊吃食,摸了摸身上,她沒帶錢。

    沈落至少是吃飽,可沈落被罰,陳青身為丫鬟是一塊被罰的,雖然仗著通房身份偷吃了點,但完全不頂用,尤其是走了那麼久的路,四周又飄著香。

    她餓了。

    沈落:“有錢嗎?”

    陳青餓的身子晃了下,擡頭看人:“你沒有?”

    沈落盯著不遠處賣零嘴的地方,遺憾的點了點頭:“沒。”

    陳青:“你不是還有萬越坊嗎!”

    沈落繼續遺憾著:“他們不認識我女裝的模樣。”

    陳青:“……”

    一輛馬車橫沖直撞的過來,人群躁動,直接沖散兩人,沈落腳下一不穩,就要到地,腰上多了只手,一把將她攬過去。

    沈落撞上一堅實胸膛,熟悉的味道忽然充斥鼻尖,她恍惚了下。

    “冒冒失失。”

    低沈無奈的聲音頭頂傳來,沈落還沒來得及擡頭,臉頰又被捏了下,等她一手捂著臉蛋轉身,懷裏就多個烤地瓜,熱乎乎的,包了好幾層紙。

    她呆呆擡頭望去,擁擠人群裏就留了個披著披風帶著兜帽的背影,已經離的遠遠的。

    “你哪來的地瓜?”陳青好不容易擠回來,就見到人捧著個地瓜,呆呆的看著某處。

    沈落低頭開始剝皮,不理她,雙手捧著地瓜,開始慢慢啃著,夜裏微涼,由胃及全身,暖和和的。

    陳青:“!!!”

    她到底又在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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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喵

    人群又一陣騷動, 士兵整齊步伐響起,沈落抱著地瓜仰起頭, 一匹棕色駿馬馬蹄高擡,又重重落下, 姣姣月光下, 聶穆坐在馬上,一臉慌亂, 握著韁繩的手輕微發顫,他張了張口, 恰好對上沈落一臉不解的表情,心頭忽然五味雜陳,他倒寧願她對他娘的處置不滿,沖他發火, 也比她現在困惑他為什麼在這來的好。

    她就這麼不在乎自己受的委屈還是從沒想過自己會來找她?

    沈落剛啃完地瓜, 馬上一手伸了過來,骨節分明,看起來似乎很有力量,能護人一世周全。

    不過, 也就看看而已。

    沈落:“回去就回去。”

    說完,人扭頭就打算自己走回去。

    聶穆伸著的手僵了下,默默收回, 一個眼神示意一側士兵,人立馬會意去找轎子。

    陳青一旁站著,渾身血液像是被抽幹, 怔怔的看著那只手向著沈落伸出,又受傷般的收回,他一眼都沒看她一下。

    她盯著前頭走著的纖弱身影,朱唇差點咬破。

    不久,轎子到了,沈落爬上轎子,乖乖回去。不遠處,霍蕭站了會,才轉身回了自己馬車,馬車一路回宮。

    聶府門口,聶穆剛下馬,就見人自己蹦下馬車,渾身上下透著股不知道從哪來的活力,手裏還攥著吃剩的地瓜皮。

    好像很喜歡?

    聶穆眼角瞥了眼他娘屋裏的下人,冷著張臉敲打他們:“明天,我派幾個人給你,你不願做的事,我看誰還再敢逼你!”

    重重話音帶著冷意落下,門口下人嚇的立馬跪下。

    沈落:“……”

    他派人給她,其她人怎麼使么蛾子,她們不使,她怎麼讓這一位發現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發現,他怎麼愧疚?

    沈落淡淡理了理衣袍:“免了,免得外頭傳言,說我這做兒媳的,派頭比婆婆還大。”

    一眾找人找了一天的下人:“……”

    把整個聶府攪的天翻地覆的人是怎麼好意思說這種話的?

    聶穆眸色又暗淡了下,心頭好像被針紮了下,擡眸見人無所謂的就要離開,垂在兩側的手緊緊捏了捏,青筋微露,兩日下來,他怎麼會不懂,她故意惹人生氣的,故意攪的天翻地覆,心中那番不甘直接爆發:“如果你聽話點,她不會找你麻煩!”

    夜晚寂靜,四周燈火閃了下,聶穆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他到底在說什麼?

    “沈……”

    沈落眸色微沈,冷冷轉身:“聽話?”

    “我憑什麼聽話?”

    夜風微涼,叮當作響的衩環隨人轉身輕晃,紗衣群裳,細軟裝飾裝點著人,本該襯得人萬分柔軟,而不是現在這樣,眸色冷著,如寒冬臘月。

    “我曾經聽話的下場是什麼?聶大人?”

    聶穆嘴巴張了張,垂下眸:“這回……不一樣了……我……”

    沈落嘲諷的看了眼。

    聶穆怔在原地,深吸了口氣,緊握的兩只手最後無力松開,他以為人回來了,一切都會好,可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麼變了。

    “我今晚不回來了。”暗啞的聲音響起,人轉身就走,步履匆匆,踏出聶府大門,好像在不走,就有什麼東西會先他一步離開。

    聶老夫人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沈落要是之前死在外面那就算了,可現在,人是因為她才跑出去的,沈落還擔著郡主名頭,要是出什麼事,宮裏怪罪下來要怎麼辦?

    “老夫人。”門外下人回來。

    “人回來了?”聶老夫人晃晃悠悠的起身。

    “是,不過,在門口跟大人吵了一架,現在大人好像去兵部睡了。”

    “什麼!她……她……家門不幸啊。”聶老夫人捂著胸口又顫悠悠躺回去。

    “老夫人?”

    “給我扔進祠堂,反省去!”人吼著,她想不通,沈落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了?以前那樣不好嗎?

    “是!”

    沈落還沒走回院子,兇神惡煞的幾個下人攔住了她。

    沈落:“……”

    行吧,去就去,反正她折騰累了,等聶穆回來,發現她最終還是跪了祠堂,夠他自責的了。

    一刻鐘後,沈落四處打量了下,聶家祠堂不是沒來過,那聶老夫人以前名目就多,中過幾次招,也來過幾次,以前真的老老實實跪過。

    “哢嚓”兩聲,門外傳來落鎖的聲音,估計怕她又跑了。

    沈落扭頭,小嘴微張:“鎖啥?我又不跑了,大晚上的跑出去多冷。”

    陳青擡起頭,看了人一眼,嘴角微勾,總算心頭舒服了點,在聶府,只要不得聶老夫人歡心,她還能翻出天來?

    雖然,她也得陪著人在這待一晚,但她不用跪著,卻能看著她跪。

    沈落四處瞅了瞅,眼角瞥到祠堂後頭有個包裹小角露出來,她走過去,拖出來,再打開,被褥,墊子,連著枕頭都有。

    貼心的暗衛。

    陳青小嘴微張,哪……哪來的?

    沈落興奮了下,立馬彎腰鋪好,自食其力,再脫了鞋,鉆進去,鼻尖微動,忽然擡起頭,一臉困惑的打量這床被褥,手下摸著,比之前更軟更滑了?

    還有淡淡熏香,好像也不是之前的味道,雖然外形跟她屋裏的很像,可,好像不是?

    腦中劃過什麼,沈落呆了下,他讓人把被褥都換了?

    沈落趕忙撲在被褥裏,打了個滾,臉蛋再蹭了蹭。

    陳青見鬼般的站著:“你……你……”

    沈落鉆出頭來,一雙眼亮晶晶的:“別吵,我先睡了。”

    陳青擡頭看了下四周,這……是祠堂吧?

    “這是祠堂!你要睡覺?”

    沈落扯上被褥,蓋住耳朵,她不睡覺,還奢望她像以前一樣乖乖跪一晚?

    “你是來罰跪的!”陳青扭頭就要去叫人,可門已經鎖了。

    陳青楞楞的站著,夜晚的祠堂帶著股陰森,森森涼意從腳底冒出,她打了個哆嗦,視線挪向地上的人,人已經安睡,一口銀牙差點咬碎,聶老夫人要罰她,結果每次都沒罰到,相反她這個本該只是受牽連的更像是受罰。

    她從來沒想過這一個會這麼不按常理出牌?

    曾經的沈落,懦弱又聽話還善解人意,話甚至不用說出三分,哪怕只有一分,她也能立馬明白,然後讓出一切。

    所以,到底哪出錯了?

    陳青困惑了,怔怔的望著人,唯一的區別好像是沈落變了?或者,不止沈落,還有聶穆的態度。

    他的態度,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沈落的行為。

    沈落安穩下來,四周安靜的只余外頭風吹樹葉的聲音,陳青靠著門,被人打了個措手不及後,心緒總算沈穩了點,她閉眸沈思,記憶一路翻回去,看自己到底哪步走錯了,按著最先想法,聶穆應該是一顆心在她這的才對?

    初戀沈茵嫉妒與世無爭的沈落,弄得聶穆不厭其煩,最後發現她這天真爛漫的丫鬟,每每在她這,他才能身心放松,後沈茵害死了沈落,他對沈茵失望,能連著對沈落的愧疚加倍對她好。

    可……陳青睜眼,看著那裹成一條蟲的背影,一切都不對。

    忽然的,腦中劃過聶穆剛剛滿心滿眼都是沈落的模樣,她打了個顫。

    聶穆……該不會早就喜歡沈落了吧?否則,不可能短時間態度變得那麼多?

    可如果這樣,他當初為何接沈茵回來?

    腦中浮現曾經兩人相處模樣,以前從來沒註意過的細節,此刻分外清晰,兩個人,一個規規矩矩,一個淡漠點頭。

    聶穆從來都是院門路過,偶爾進來坐坐,也不會超過一刻鐘。

    可沈落除了去老夫人那外,其余時間一般窩自己院子裏打發時間,所以,聶穆是怎麼次次都路過沈落院子的?大門或書房的方向從來跟沈落這是相反的。

    陳青心頭涼了下,聶穆每次對沈茵溫柔體貼的時候,沈落都在場。

    每次跟她雲雨過後,他都下意識的看向沈落,曾經她以為他是對沈落愧疚,但……如果不是呢?

    聶穆他可能自己都沒發現自己在乎人的目光,沈茵是,她也是,如果人只是想讓向來什麼都不在乎的沈落來點反應呢?

    陳青心頭涼著,咬了咬唇,這才意識到沈落“死”後,聶穆好像甚少碰自己,反而常常望著沈落的院子發呆,直到她搬進來後。

    陳青靠著門,漸漸滑落在地,唇角直接咬破,血腥味口中蔓延,如果真是這樣,聶穆還沒對她產生更多的感情的時候,沈落就死了,非但沒讓聶穆對她有更多憐惜,而直接讓沈落在人心頭又深了幾分。

    那沈落之前就“死”太早了,現在恐怕又因沈落入宮,他直接意識到自己喜歡沈落的。

    陳青雙手抱膝,頭埋的死死的,沈落不能留了。

    第二日一早,聶老夫人一張冷臉過來,肅穆的揮了揮手,讓人開門。

    跪了一夜,正常女子都受不了大晚上的在冷冰冰的祠堂待著,她總該安生了。

    聶老夫人心頭那口氣總算舒暢了,等她乖順在她身邊低頭,她還是可以原諒下她這兩日的無禮,以後繼續伺候她就好。

    大門打開,清晨那點陽光灑入,聶老夫人端著架子,眼眸微睜,給人給認錯的機會:“沈……”

    滿屋靜了。

    肅穆祠堂下,一條裹著被褥的大只毛毛蟲躺著,還翻了下身,露著黑乎乎的後腦勺。

    下人:“!!!”

    “你……你在做什麼!”

    一驚恐聲響起,沈落揉著眼坐起來,看到滿屋的人,傻眼了。

    “你們一大早來伺候我起床?”

    “誰……誰來伺候你……”一嬤嬤嚇的說話都利索,最後,聶老夫人老手一揮,氣的發顫:“給我家法伺候!”

    幾個老媽子立馬上前。

    沈落打了個哈欠:“你們最好想清楚,我好歹是郡主,把我打傷了,我可以去宗府告你們的。”

    幾個老媽子瞬間不敢動手了,紛紛回頭看向氣急攻心的聶老夫人,就見人,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著人,抖個不停,“砰”的一聲,倒了。

    老媽子們松了口氣,這下不用綁了,連忙回身去盡忠,背起老夫人就往回走。

    沈落收了下被褥,親自動手,抱著就要回自己院子,一眾下人驚恐的給人讓路,身後陳青雙眸冷冷的,就這麼望著人大早上的攪的其她人不得安生,自己卻高高興興回院子,唇畔再次被咬破。

    午後,沈落瞅著眼前小丫鬟端來的糕點,再擡頭細細端詳這丫鬟的臉。

    沈落:“……”

    為毛跟前世要了她命的丫鬟一模一樣?

    她盯著那盤糕點,下毒的可能不是這丫鬟,可不代表她送的東西沒問題,更何況她這院子現在就剩陳青了,突然來一個,簡直……

    當她傻。

    “你哪來的?”

    “夫人?奴婢原來是您院子的啊,您離開後,被調到老夫人那去了。”

    沈落依舊盯著那糕點,看著色香味俱全,可,她不敢吃啊!

    “夫人?怎麼了?”

    沈落搖了搖頭,四下找那暗衛,突然窗臺一盤一模一樣的糕點閃過。

    沈落眼亮了!

    原來已經換過了!

    她拿起一塊就吃。

    陳青過來時,瞥了眼桌上空空如也的盤子,而沈落已經躺在躺椅上一動不動,樹葉飄落,落在她身上,她毫無知覺。

    陳青眸色暗淡了下,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走到這一步,她慢慢走過去,畢竟從小相識,她死了,她還是會難過的,比如她落水“亡”的時候,她真的傷心過的。

    陳青蹲在人身邊,腦袋磕在沈落身上,輕聲著:“來世……”

    沈落忽然坐起來,直勾勾的看著前方。

    陳青:“!!!”

    她猛的翻坐在地。

    沈落扭頭看人:“差點忘了,我的嫁妝跟食邑是不是還在老夫人手裏?”

    昨天沒錢的可憐樣,她還是記得的!

    陳青臉色發白,唇齒微顫,她……她怎麼還活著?

    那糕點不是吃完了嗎?

    她親自下的啊!特地嫁禍給聶老夫人的!

    沈落起身,就打算要回來,剛走兩步,為難了,當年她嫁妝有多少來著?食邑又是去哪領來著?

    她當初為了保命,可是一股腦的交幹凈了啊,連看都沒看。

    “我當初嫁妝跟食邑有什麼來著?你知道嗎?”

    陳青怔怔的盯著人,確定耳中聽到的聲音是真真切切來自活人的,壓下心中滔天疑惑,扭了個頭:“不知道!”

    沈落也沒奢望她知道,對著空氣道:“不知道嚴辭知不知道?”

    暗衛聽懂了,立馬又傳消息去了。

    沈落低頭,慢條斯理的理著衣服:“那你去問老夫人打聽打聽。”

    陳青:“什麼?”

    “打聽不出來,我就發賣了你。”

    雖然有人去問了,但不妨礙她折騰下人。

    陳青咬了咬牙:“你這麼對我,就不怕被大人知道嗎!”

    沈落走回去,躺下,再翻開一側書,無所謂著:“哦,你去告狀吧,看他動不動我。”

    按以前的聶穆很有可能來訓她一頓,可現在的……

    沈落打了個哈欠,估計愧疚越來越深了。

    想彌補她,結果他家那位親娘一個勁的鬧騰,昨晚還吵了一架,現在可能正在懷疑人生,懷疑自我,畢竟有力沒處使。

    兵部

    “聶大人?”

    “聶大人?”

    聶穆猛的擡頭,看向兵部侍郎,見人一臉不解的看向他,他一手按了按眉心,他又走神了。

    “聶大人,您今天氣色不佳,要不回去休息吧?”

    聶穆想起昨晚那一幕,抿了抿唇:“不用,繼續吧。”

    幾個官員:“……”

    他們到底要不要說,他現在憔悴的像是要猝死一樣?

    宮內,霍蕭看著面前一盤糕點,臉黑了,底下禦醫戰戰兢兢跪著,不敢再說話。

    “行了,你下去吧。”

    “謝皇上。”禦醫趕忙退下,一旁嚴辭過來:“皇上,要告知聶大人嗎?”

    霍蕭靠在椅背,一手緊緊的按著扶手,青筋畢露,這就是他說的會照顧好?

    再待下去,她命還有?

    “把糕點封起來,一個月後給他送過去!”

    就算發黴了,他也要到時候扔他面前!

    嚴辭:“是。”

    他看了眼糕點,想了想:“皇上,要送點東西過去嗎?”

    霍蕭:“嗯?”

    旁邊小黑一躍上桌,一爪子就要按上糕點,順便想舔舔,霍蕭眼疾手快一把揪回來。

    “以往後宮中,總會有貴人養點寵物,明為寵物,實則為了試下一些不得不吃的東西是否有毒。故而,宮中獸圓向來有培育專門試毒的寵物。”

    尤其是前朝賀帝後宮各種暗害手段層出不窮,導致獸圓培育的寵物越來越厲害,舔舔,基本不用吃,立馬原地打滾,告訴人東西有問題,又因食的不多,獸醫一來,還能順便撿回自己一條小命。

    霍蕭低頭看著腿上不斷撲騰想去舔點心的小黑,微點了下頭,當同意了。

    沈落等啊等的,總算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等到了出現在她房中的暗衛,暗衛遞給她一份清單。

    沈落接過,打開一看,心臟差點停了,原來她曾經這麼富有!

    “喵”的一聲,沈落不解轉頭,就見暗衛又從懷裏掏出只雪白小貓,沈落小心翼翼的接過,小貓軟綿綿的,眼睛圓溜溜的,就這麼望著她,沈落心要化了。

    暗衛:“皇上特意吩咐的,說是……”

    沈落心頭暖著,一手揉了揉,滿滿都是愛護:“我會好好養的。”

    暗衛:“……”

    這個……不是給你玩的。

    暗衛張了張嘴,沈落又一手撓著小白貓下巴,嘴裏叫著:“小霍霍。”

    小白:“喵?”

    暗衛閉嘴了,糾結了下,見人一副高興到不行的模樣,拱了拱手退下了。

    宮內,霍蕭:“送過去了?”

    嚴辭:“……”

    “嗯?怎麼了?”

    嚴辭:“那個,沈姑娘把那貓當寵物了。”

    霍蕭:“嗯?”

    不就是半個寵物嗎?

    嚴辭見人沒懂,嘆了口氣,他之前專挑長得好看的,又想起人挺喜歡小黑的,就給她挑了只通體雪白的貓,又怕被聶家的人懷疑,又特地挑了個看起來無害的小貓,就是沒想到,人徹徹底底一副那就是寵物的模樣,寶貝的不行。

    要是知道還有試毒的功效,估計能心疼死。

    “暗衛沒說,那貓是給她試毒用的。”

    霍蕭眉頭一皺。

    “沈姑娘接過貓,張口就是……”嚴辭為難著。

    “是什麼?”

    “小霍霍……”

    霍蕭心頭猛的被撞了下,僵著腦袋低頭,看向腳邊正要走遠的小黑,心臟一下又一下跳著。

    小霍霍?

    “你好像失寵了?”他喃喃著。

    嚴辭:“???”

    小黑正在舔毛,忽然一只大手過來,一把撈起它,再一手揉它腦袋,耳邊傳來情意綿綿的一聲:“落落。”

    小黑:“喵?”

    嚴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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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發表於 2019-8-3 00:23:29 |只看該作者
第83章 嚇死

    陳青大早上來的時候, 懷裏拿了份清單,當然是假的, 她可沒蠢到真問老夫人要去,入了聶老夫人口中的肉, 她還能吐還給你?她去要, 只會死的很慘!

    大門打開,一腳邁入, 腳邊傳來“喵”的一聲,陳青低頭。

    “……”

    又到底哪來的貓?

    “小霍霍, 過來。”沈落招了招手,貓兩頭看了看,最後邁著短腿撲進沈落懷裏,再撒了個嬌, “喵”了聲。

    陳青臉色微變:“哪來的?”

    沈落低頭逗著懷裏的貓:“不知道, 一早上醒來,它就在我床頭了。”

    陳青:“……”

    騙鬼?

    從其毛色,長相看都不會是普通野貓,還有哪只野貓幹凈到這地步?

    她總覺得奇怪, 府中好像有個無所不能的人,再給她幫忙!

    “給,你要的清單。”

    沈落瞄了眼那薄薄一張紙, 又低頭逗貓:“陳青,你知不知道,我的嫁妝是宮中出的。”

    “嗯?”

    “我可以隨時隨地回去要一份真的。”

    陳青淡淡著:“那你也可以回去要一份。”

    她被皇上厭棄了, 她還以為她在宮中能跟以前一樣?

    說完,轉身就要走,她還有大事要做。

    沈落摸了摸懷裏的,她是不是該給陳青找點正兒八經的事做?

    不久,暗衛給一人一貓送來早飯。

    “不行,這不是你的,你的在那!”沈落拽著那只貓按回它的碗,可她手一松,那貓立馬又竄了回來,毛茸茸的腦袋就要湊近沈落粥裏。

    沈落:“……”

    “霍霍!別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那才是你的飯!這是我的!”沈落推著那只貓。

    話音一落,忽然感覺門口多了個影子,沈落扭頭,陽光打下,聶穆身軀僵硬,一雙眸子怔怔的望著那只白貓。

    沈落嚇了一跳,手下一松,小貓立馬竄到她碗裏,低頭舔了口,估計不好吃,嫌棄的扭了個頭回去吃自己的,順帶尾巴掃了下沈落的手。

    沈落:“……”

    突然想收拾它。

    小貓若有所感,扭頭睜著雙無辜的眸子就這麼望著她。

    沈落:“……”

    聶穆拿著一袋子的東西,默默不語的放她桌上,看著桌上早飯又看了眼貓,抿了抿唇:“昨天是我不對,這個給你。”

    沈落不明所以打開,滿袋子的地瓜飄著香。

    沈落:“……”

    聶穆視線又掃向桌上那張紙:“這是?”

    沈落隨手遞過去:“我的嫁妝,麻煩從老夫人那要回來。”

    聶穆捏著那紙不語,她打算清算離開?

    “聶家總不會貪我這點錢吧?”沈落見人遲遲不說話,瞬間驚恐。

    聶穆拿著那張紙,暗啞著聲音:“不會!我去讓她還你!”說完,轉身就走,後頭人松了口氣,不過,估計這個要不回來,她拿起筷子去夾一包子,某只蹲在上頭,低頭舔著。

    沈落:“!!!”

    昨晚愛已耗盡,她要打它了!!!

    “娘,沈落的嫁妝理理,還給她。”聶穆入內,聶老夫人正在下人服侍下吃早飯,聞言,手下一抖。

    “你……你昨夜徹夜不歸,一回來,先不問問你娘被她氣成什麼樣,倒先替她來討要嫁妝?”

    “娘,那本來就是她的。”聶穆沈了沈眸子,他就知道會是這反應。

    “那是聶家的!她嫁入聶家,她的東西理當也是聶家的!”聶老夫人氣著。

    “娘,還她!我們又不缺這點錢。”

    “怎麼不缺?你官場打點,府中花銷,哪樣不是錢。”

    “我的俸祿跟皇上賞賜,不夠嗎?”聶穆眉頭一皺,眼神直掃聶老夫人身邊的下人,示意人去拿庫房鑰匙。

    “養的兒子,都不管親娘死活,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聶老夫人見人鐵了心要給沈落嫁妝,立馬哼哼唧唧的靠在太師椅上,一手按著額頭,似乎難受至極。

    聶穆按了按眉心,明白他娘這是存心要貪了沈落的東西了。

    “老夫人,您沒事吧?大人,您還是趕緊請大夫去吧。”一旁嬤嬤焦心著。

    聶穆握著清單的手緊了緊,最後轉身離開,後頭那個頭疼的人立馬不疼了,望著門口,心酸著:“他這是為了沈落,真的連娘都不要了。”

    “老夫人,大人只是耿直了點,他會明白,您是為他好的。”

    聶穆捏著清單,緩緩走回沈落院子,不知道該怎麼跟人說,或者,可否拿其它等價東西代替?

    還沒走進院子,就看到院內,人坐在樹下,逗著貓,卸下一切防備的模樣,聶穆怔住了,呆呆的看著。

    “聶穆,她的活力,活潑,都是另一個人寵出來的。”沈茵忽然帶著菊夏走近,淡漠的看著那邊樹下,沈落一根樹枝正逗著地上那只白貓,逗的起勁。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她是沈落,人是皇上曾經賜的。”聶穆扭頭就要離開。

    沈茵淡淡著:“你喜歡沈落,可你給了人家什麼?”

    “老夫人早年受苦,現在愛端婆婆架子,喜歡各種方式折磨人,以前的沈落乖乖聽話,現在的她不想聽話了,這代表著什麼?”

    聶穆心頭被刺了下,不想去想代表著什麼。

    “我會護好她的!”

    沈茵似乎不想放過人:“她給沈落立規矩,貪沈落的錢,而這些,你這個孝子能擋的了?”

    “夠了!沈茵,這事我會解決!”

    “解決?等人再跑出去一次?”沈茵擡眸,就這麼看著,迫著人面對現實。

    “她在宮裏,難道會比這好?將來皇上三宮六院,太後又不喜她,宮裏那種環境,她活得了?”

    沈茵嗤笑了下:“太後是不喜沈落,可,在宮中那麼久,沈落是傷到哪了,還是被搶了什麼?”

    聶穆怔住了。

    “聶穆,他依舊看重你,才沒有直搶,他要是直接來搶,聶家會怎樣?”

    “你以為你在跟他搶,而你搶回來了,可那難道不是皇上疼惜你,再給你機會?”

    “你別忘了,一開始沈落是誰賜你的,可又是誰讓她傷透心離開的!”

    “聶穆不是別人搶了你的,是你自己親手推出去的!”

    “她回來,也是讓你看清事實!”沈茵冷著聲道,“聶穆,狡兔死,走狗烹,尤其是手握重兵的,古往今來有多少杯酒釋兵權的?就算你們曾經情同手足,但現在他是皇上,他的皇權,他的尊嚴,不容許臣子踐踏。”

    “你已經踐踏過一次了。”沈茵說完就走,清風吹拂,陽光打下,聶穆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出著神,良久良久,他才回頭,看著院內的人笑顏展開。

    她是對著貓笑,還是透過貓對著人笑?

    沈茵帶著菊夏走遠了,菊夏才問道:“小姐,為什麼突然勸聶大人?不是說不管嗎?”

    沈茵急步走著:“唇亡齒寒,聶穆再不醒,等真惹怒那位,我們也活不了。”

    菊夏:“嗯?”

    沈茵看著人一臉不解,嘆了口氣,以前都是雲夏動腦子,她跟菊夏只要由著性子來就好,現在……

    “你就沒想過,祠堂的被褥哪來的?沈落的貓哪來的?”

    菊夏:“難道不是她收買府中下人來的?”

    沈茵停了停,看向祠堂:“有可能,但也可能是宮中那位給的。”

    菊夏雙眸猛的大睜:“小……小姐,你的意思是……”

    沈茵擡眸制止人再說下去。

    菊夏閉嘴了,震驚回頭望了眼沈落的方向。

    聶穆匆匆離開,拿起刀劍就在庭院,不由分說的就開始練武,揮汗如雨,樹葉翻飛。

    陳青端著盅湯給聶穆,她嘴角勾了下,沈落現在不就是仗著聶穆撐腰,才這麼肆意妄為嗎?

    等她撞見聶穆跟自己雲雨,她還能有恃無恐四處蹦跶?

    聶穆練武練的汗水直流,陳青端著東西到他面前,他想也沒想的喝了,喝完繼續練。

    沈落的飯菜,沈落的被褥,沈落的貓,以及她對著聶家那副無所謂的態度,腦中一幕幕劃過。

    忽然的人大刀一旁一揮,站著一動不動氣息重重的喘著,她,就這麼真的一點也不在乎聶家了?

    他明明把人帶回來了!

    陳青上前給人擦汗。

    白嫩的手帶著香帕臉頰劃過,聶穆心中一悶,猛的拽過人低頭啃咬著。

    “大……大人,別。”

    “嘩啦”一聲,衣裳撕碎的聲音傳來,陳青兩手扶著聶穆,嘴角微勾,引著人就向著最近的客房走去。

    沈落帶著貓四處溜達,陳青這麼早不見人影,她有點無聊,她記得她說她今天要去打掃西邊客房。

    沈落走過去,一間客房門沒關牢,她好奇走近,然後,陣陣歡愉聲傳來。

    她家今天拋棄她的丫鬟正在裏面歡快叫著。

    沈落:“……”

    她就說打掃客房怎麼找她來,敢情是跟聶穆一塊打掃。

    她腳步頓了頓,打算離開,人正高興著,她過去萬一把兩個嚇壞怎麼辦?

    沈落走了兩步,青天白日的,她又停了,她是不是該去向聶穆表示下,她不介意他有多少個女人?

    於是,沈落深吸了口氣,大義凜然的邁向那個屋子,在一手小心翼翼的推開門,進去,再細心的給兩個辦事都不知道關好門的做好善後。

    外頭兩暗衛:“……”

    好狠。

    會嚇死人的吧?

    沈落坐到桌邊,她慢悠悠的給自己倒了杯茶,茶都是涼的,喝了口就放下了。

    聲音響著,小貓嚇了一跳,就要跳下去看個究竟,沈落一把撈回,輕聲著哄著:“霍霍乖,別看。”

    沈落再掏出懷裏剛剛一直被小貓扒的糕點,小貓立馬伸這樣爪子去勾,她一手舉高,不讓這只貪吃的東西碰到。

    陳青扭了個頭,透過床帳,外面陽光透進,倒映著……

    人、影?

    陳青心臟猛的停了下,錯……錯覺吧?

    聶穆還沒註意到,沈落幽幽開口:“我的嫁妝呢?要回來了沒?”

    一旁,過了一會才一點,一點,一點歸於平靜。

    滿屋透著股詭異的靜謐。

    “那個,你們沒關門,我就直接進來了。”

    聶穆睜著震驚雙眸,陳青打了個哆嗦,雙眸緩緩睜大。

    剛剛不是錯覺!!

    她真的就這麼進來了!!

    她……為什麼要進來?

    為什麼還喝茶吃東西,還帶著只貓?

    沈落一手按著想吃點心的貓,這個有點鹹,它不宜吃,一手趕忙塞進自己嘴裏,含糊著:“那個,我就來問問我的嫁妝如何了,你們繼續,我等會,不打斷你們。”

    一邊依舊僵持,兩個人楞是誰都沒動。

    陳青:“……”

    她腦子有問題嗎?難道不是發現後,該默默走開的嗎!!就算捉那什麼也不是這個捉法吧?

    不知道這樣會嚇死人的嗎!!!!

    沈落覺得差不多給兩人留下濃重的心理陰影,走人,抱著貓再慢悠悠離開,她想去凈化下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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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臉皮

    沈落蹲在院門口, 她午飯還沒吃,可她現在沒胃口, 有點想吐,傷敵一千, 自損八百。

    她再也不想幹這種蠢事了。

    過了會, 陳青過來,沈落還蹲著, 看到人那張臉時,沈落表情有點慫, 盡管剛剛再怎麼淡定,她也依舊是個臉皮薄膽子小的小姑娘,現在人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那模樣, 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

    沈落僵著手揉了揉貓:“那啥, 你們後來繼續了嗎?”

    這麼快回來,很有可能後面沒幹啥了,所以,這個不打算去罵聶穆廢物, 而打算將怒火轉移到她頭上?

    柿子果然挑軟的捏。

    她心疼了下自己,再看人表情,咽了咽口水。

    她不會想宰了她吧?更不會氣急攻心, 失去理智,然後從袖中掏出把尖刀,沖上來亂刀捅死吧?

    “呵”的一聲, 陳青冷冷瞥了眼,甩袖而走。

    沈落:“……”

    她來幹嘛的?

    她松了口氣,揉了揉受驚嚇的心臟,對著兩暗衛道:“我家丫鬟太可怕,我太弱了,小命靠你們了。”

    兩人:“……”

    她對自己的認知是不是有點偏差?

    陳青深吸了口氣,硬生生的用指甲把自己掐的冒出眼淚,她想過沈落可能黯然離開,然後跟從前一樣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或者,與最近她的言行一致,一腳踹門,鬧騰一頓,到時,聶穆總會護著自己,甚至開始厭煩沈落,千裏之堤潰於蟻穴,有時候一點點就夠了。

    可……

    那一個腦子裏到底裝了什麼?

    聶穆可能真的會開始厭惡她,但,聶穆似乎也……

    陳青咬了咬唇,沈落的軟刀子她接夠了!

    聶老夫人的屋子就在前面,陳青又狠狠掐了把自己,哭著進去找老夫人。

    聶老夫人一聽,老眸忽然蹦出精光,總算跟抓住人把柄般,一聲怒呵:“還不把人給帶過來!”

    七出之條,妒字不可有!

    就憑這個,休了她都可以!雖然,她不想休,休了就沒食邑了,可拿捏下人還是可以的。聶老夫人身心愉悅,好久沒這麼暢快了。

    沈落又想跑,但那群人有過經驗,上手比沈落跑的還快,立馬一把將人拎了回來,丟到聶老夫人面前,一旁,陳青唯唯諾諾,臉上還掛了點淚珠。

    “沈落,你入門多年無所出,現在還阻止穆兒跟陳青,你這是想聶家絕後嗎!”聶老夫人“啪”的一聲,一手拍在桌上,她今天特別有底氣,這一個打斷她兒子好事,她兒子肯定心裏也憋著氣,肯定不會護著她。

    況且,這是她處置人來,唯一一次名目最立的住的,就算說出去,別人也挑不出一絲錯來!相反,這個才會被千人罵!

    “這不他們自己幹事,門沒關嗎?”沈落難得安分跪好。

    聶老夫人冷哼一聲,高昂著下巴,幾日來的憋屈煙消雲散,今日揚眉吐氣,擺出長輩架子,誓死要讓她知道點厲害,於是厲聲呵斥:“門沒關,是你絕我聶家子孫的理由?”

    沈落立馬仰頭,情真意切,義正言辭:“我是為了聶家子孫,才特地去給他們關門的!”

    聶老夫人剩下的斥責的話還沒說出口,立馬噎了下。

    陳青一口銀牙差點咬碎,雙眸噴著火般直往沈落身上燒去,恨不得燒的幹幹凈凈。

    “你關門歸關門,進去又做什麼!”聶老夫人找回點底氣。

    沈落又乖巧道:“我就關門的時候,突然想起件事,就想順便提醒下聶穆一些事。”

    “畢竟,他忙,容易忘事。”

    某人聲音脆脆的,很是真誠。

    聶老夫人還想說什麼,沈落又道:“而且,提醒完我就走了!”

    “我還讓他們繼續了!”

    聶老夫人:“你……”

    她已經能想象到當時她兒子的表情,她可憐的兒子!

    某人還很驕傲著:“我走後,還細心把門關上了。”

    她這麼貼心,他們要是再拿她打斷人好事來說事,那就是不厚道了!

    聶老夫人“砰”的一聲坐回椅子。

    沈落仰著頭,一副她是世上最好的“夫人”的模樣:“試問哪家夫人有我這麼體貼?別人家的,表面大度,暗地裏各種冒酸水,可我還怕他們凍到給他們關門,還讓他們繼續!”

    “對了,您要是覺得我給他們關門不對,那我下次幫他們把門打開?”

    滿場靜了,呆若木雞的看著跪在正中央的人侃侃而談。

    聶老夫人氣息瞬間不平,幾個急喘息,頭疼胸悶。

    她,她還打算打開?

    她把人嚇到了不算,還打算下次再來?

    “你……你……”

    “所以,我以後撞見,到底是給開門還是關門?”沈落詢問著。

    “滾,你給我滾!”聶老夫人一手一下一下拍著桌,不知道像在打誰。

    沈落瞄了眼那手,直覺告訴她,她再不撤,那人就要親自拿起木棍來揍她了,她果斷起身,拍了拍裙擺,走了。

    人走了,聶老夫人才憋的雙目通紅,一手拽著跟了大半輩子的嬤嬤。

    “我……我不要再見到她了!”

    “這輩子都不要!”

    她歪理怎麼可以一套一套得?

    嬤嬤為難著,一刻鐘前還想著讓人早中晚來給她請安,好擺擺譜,下次見到其她老夫人,她還可以顯擺下。

    “老夫人,那請安?”

    “請什麼安!她是來請我命的!”聶老夫人急的跺了跺腳。

    嬤嬤:“好……好的。”

    人緩緩了氣,忽然想起件更嚴重的問題:“對了,快,快去問問我兒,他怎麼樣了!”

    可千萬別被嚇出病來!

    “是。”

    “還有陳青,你給我去祠堂跪著!”聶老夫人在沈落這被堵的喘不過氣來,滿腔怒火直接沖著陳青發了。

    陳青眼淚含在眼眶裏將掉不掉,就這麼傻了。

    那頭,下人去找聶穆,發現人早就走了。聶穆走前,神情復雜的往沈落院子看了眼,最後,想起什麼,臉上立馬五彩紛呈,然後扭頭偷偷去了醫館。

    這裏的醫館,曾經跟聶家有點淵源,所以,有些傷,不用擔心人會就這麼說出去。

    大夫摸了摸胡子,語重心長道:“大人,你這病,驚嚇所得,心病居多,緩緩就好,沒什麼大礙,最好三月內別行房,再吃點藥就好了。”

    聶穆崩著張臉取藥,再提著藥出門,路途偏遠,他來的又隱秘,沒騎馬,只得自己走回去,走了會,一旁酒樓一只酒杯掉落就要砸到他,聶穆眼疾手快,一把捏碎,擡眸,冷冷望著欄桿上探出身子的霍元洲。

    “王爺。”

    霍元洲笑了下:“聶大人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種偏僻地方走著?難不成跟本王一樣,出來偷腥?”

    聶穆拱了拱手:“下官還有事要做,不打擾王爺雅興。”說完,拎著藥就走了。

    霍元州換了個杯子喝著酒:“去,查一下,他到底來幹嘛的。買個藥,需要他親自去?”

    他有點懷疑,是不是霍蕭出啥事了。

    一旁姑娘嬌笑的圍了過來:“一個高權重的,自己偷偷來買藥,不請大夫秘密入府,除了怕家人知道,沒什麼其它原因了,肯定是得了什麼隱疾啊。”

    霍元州握著新酒杯的手一松,酒杯落地,“啪”的一下,碎了,他驚呆了。

    他得求證下。

    聶穆不知道人已經猜到了,還打算親自去驗證下,他去了自己置辦在外的院子,這裏以前是給自己公務繁忙,回家太遠的時候,用來休息用的。

    現在……用來偷偷煎藥。

    他一手按著額頭,坐在一旁,爐子裏藥還煎著,濃重藥味散發著。

    那邊,沈落回了自己院子,四下找了圈,剛剛被嚇壞的霍霍從角落出來,看到她回來,立馬撲進她懷裏,“喵喵”直叫,沈落摸了摸那毛茸茸的腦袋:“霍霍啊,我現在身心受創。”

    兩暗衛:“……”

    真正身心受創的到底是誰?

    沈落繼續撓著霍霍下巴,想了想,對著兩暗衛道:“這事千萬別告訴皇上。”

    兩暗衛:“……”

    後頭,屋門打開,某人一身常服,銀絲暗紋的,那臉還有點黑。

    沈落又道:“我總得維持下聶大人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你們說對吧?”

    兩暗衛:“……”

    她是想維持下自己形象吧?哪家姑娘有她這麼彪悍的?

    “霍霍啊,咱們剛剛什麼都沒幹,記住了嗎?”

    “喵?”

    “什麼叫什麼都沒幹!”

    霍蕭氣到了,天知道他聽到消息的時候,差點沒被那盤酥餅給活活噎死!

    身後熟悉聲音傳來,沈落欣喜之余扭頭,突然想起什麼,拔腿就跑,霍蕭一手拽住人後領,給提了回來,在一路拖進屋,大門在那麼一關。

    “小小年紀,你……你……”霍蕭還沒訓人,自己臉先紅了,一手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了下,他都不好意思的事,這一個居然就這麼淡定的進去了,還說了好一會的話?

    她說話,他們還能理她?

    沈落縮在一角,仰頭看屋頂,她怎麼了嗎?沒怎麼!

    她捉奸手段多溫和啊!

    世上還有比她更善良的嗎!

    沒有!

    她還特地早點離開讓他們繼續了!

    有她這麼善解人意的嗎!

    那更沒有!

    沒看人聶老夫人都給她判了無罪釋放了嗎!

    霍蕭:“……”

    他家落的臉皮到底是什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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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 00:23:57 |只看該作者
第85章 順毛

    “給朕過來!”霍蕭眼眸微掃, 今天誓死要把這個拽過來揍一頓。

    那是她能看的?

    沈落抖了抖,他這是要收拾她的節奏!

    她不就是圍觀了下活.春.宮嗎!

    沈落抱著霍霍挪過去, 睜著雙眸,濕.漉.漉的, 委屈不已的望著, 霍蕭眼眸一擡,一人一貓可憐巴巴的, 他心頭軟了,轉念又想到不久前這個幹了什麼, 繃著張臉,打算呵斥。

    沈落:“!!!”

    她都這麼委屈了,他居然還要收拾她!

    霍蕭沈眸張嘴,打定主意無論這個怎麼哭, 也要一定要讓她知道什麼該看什麼不該看!

    忽然軟軟的什麼東西湊過來, 一只白.嫩得手強勢按著他的後腦勺,耳邊“喵”的一聲,是貓突然落地的驚呼聲,他呆呆睜著眸, 長長的睫毛掃過他臉頰,癢癢的。

    唇畔氣息纏繞,唇間勾勾纏纏的, 霍蕭一顆心臟加快跳了兩下,大腦空白一片,滿腔火氣立馬煙消雲散, 垂下眼眸,一手緩緩摟住那腰肢,抱進懷裏,沈浸在那點軟糯當中。

    小小糾纏之後,霍蕭雙目迷離著,帶了點水潤,聲音不自覺軟了下去,軟軟綿綿的繼續鍥而不舍的呵斥:“落啊,下次叫個人去看,別自己上。”

    沈落擡頭又啄了口,見人一手呆呆捂著嘴巴,她乖順的點了點頭,滿意的再靠在人懷裏,兩手揪著那衣服:“嗯嗯,都聽你的!”

    霍蕭心頭又被撞了下,低下頭來,跟著人四目相對,沈落擡起腦袋再去啄兩口,就被人按住腦袋,接著慢慢糾纏。

    良久,唇畔分開,沈落捧著那臉,柔聲哄著:“明天中秋,我晚上溜出去陪你過?”

    霍蕭立馬重重點了點頭,順帶徹底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沈落松了口氣,沒什麼是親一口搞不定的,要是有,那就多親幾口,把那理智親沒就好了。

    嚴辭等在宮中,就見人滿面春風,眉眼含春的回來,渾身上下都寫著,朕被餵的飽飽的。

    嚴辭:“……”

    他不是說去收拾人的嗎?

    去收拾人,會把自己收拾成這副模樣?

    到底誰收拾誰去了!

    嚴辭木訥著試探道:“皇上,沈姑娘臉皮薄,您沒把人訓斥哭吧?”

    前方走著的背影一僵,腳步微頓,衣擺尷尬的垂著。

    霍蕭:“……”

    朕一不小心忘了。

    某人一手握拳放嘴邊輕咳了下,臉頰微紅:“自……自然是訓斥哭了!”

    嚴辭:“……”

    他怎麼不相信?

    “這次敢圍觀,下次都不知道敢做什麼了!”霍蕭繼續走著,一身常服依舊顯的人氣宇軒昂的,說的義憤填膺,好像已經把人按著揍了一頓。

    嚴辭表情破碎:“皇上……不心疼?”

    “她膽子大成這樣,朕肯定得……得嚴懲的!”霍蕭說著,一手按著唇,被他家落咬了口,有點腫了,於是,某人宮道上心神蕩漾了下。

    嚴辭垂著頭,看著腳尖,不想說話,他肯定忘了,肯定還被.幹.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還被哄的找不著北,然後還被高高興興的送回來了。

    皇上,咱能不那麼沒用嗎……

    那邊,陳青跪在祠堂,雙腿發麻,快沒有知覺了,她咬了咬牙,拔下頭上那只釵,遞給一旁看著她的丫鬟:“好妹妹,我想去趟茅房。”

    丫鬟一陣欣喜,接過釵,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陳青立馬起身走人,身後丫鬟看著釵的成色,心頭酸了下,忍不住看向人,同為丫鬟,這一個跟在以前不受寵的沈落身邊都能坐上通房的位置,隨手拿出的釵都比她們月銀要高。

    陳青跌跌撞撞繞過下人,走出後門,府內解決不了她,她只能找府外的,沒走兩步,拐角忽然冒出一人影,一手摟上她的腰,濃重脂粉味混雜著男子原有的味道撲鼻而來。

    陳青一手推著人,腦袋厭惡的別到一旁,再努力扯了扯嘴角:“王爺。”

    霍元州腦袋擱人脖子上,嘴角一勾,手下依舊不停,解著人的衣帶,陳青抖了下,兩手趕忙按住。

    霍元州嘴巴湊到人耳邊:“怎麼?幾日不見,就不願本王碰你了?”

    “王爺,光天化日的,還在外面,別……”

    “噗嗤”一聲,霍元州低頭輕笑:“光天化日的次數還少了?至於在哪嗎?”人一手猛的扯斷衣帶,嘴角勾著,“我們是哪裏還沒去過的?”

    陳青臉刷的一下,白了,上次沈落去青樓開銷極大,導致她欠了這個太多的錢,只能任人擺布。

    沈落一手將她推向了地獄,現在……

    陳青嘴角勾了下,一塊吧,她軟著嗓音:“王爺,不……不是這意思,那個,沈落,要不?”

    “嗯?”霍元洲扯著人衣服的手停了停,沈落?有點耳熟?

    “聶大人的正妻,以前以為死了,剛回來。”陳青微退了兩步,慌亂理了理衣服,看到外頭有人經過,又立馬縮回拐角,撞進人懷裏。

    霍元州松開人,靠在墻上,饒有興致的看著人。

    這一個是當他蠢嗎?

    拿他當刀子使?

    “沈落長的可不錯,聶穆一直寶貝著,至今沒碰過!”陳青瞥了眼外頭,急道,這裏離聶家太近了,她怕有下人經過。

    霍元洲玩著腰間玉佩就是不接話,這種伎倆,他府裏多的是,他垂下頭,嘴角勾著:“可我不感興趣啊。”

    他一點也不想到時候這一個領著一大幫子人來捉奸,這人,他丟不起。

    “本王更感興趣的是,你家那位聶大人,到底能不能行啊?”

    陳青:“???”

    霍元州拉過人,湊到陳青耳邊,曖昧著:“當然是指那方面啊。”

    陳青臉刷的一下紅了:“你…...你怎麼問這個?”

    霍元州見人這模樣,摸了摸下巴,這是還是行的意思?

    他瞬間興致下去了,轉身就打算走,陳青慌了下,立馬拽住人:“沈落真的好看!”

    霍元州轉身,一點一點的掰著那手指頭,勾著嘴角:“本王可不是你用來鏟除對手用的工具。”

    陳青咬了咬唇,她知道人在擔憂什麼了,改口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領人過來!我只想挫挫她的傲氣!”

    霍元州笑著,打量了身前女子半天,她的鬼話他一句都不想相信。

    不過,能讓她如臨大敵,估計真的不錯,不要白不要,到時候他防一手就好,反正玩聶穆的人,一個是玩,兩個也是玩。

    “行吧。”

    陳青松了口氣,扭頭就回去。

    祠堂內,丫鬟等了半天,見到人,眉頭一皺:“你這茅房也太久了吧?”

    陳青笑了笑:“這不吃壞東西了嗎?”

    說著,就要繼續跪下去,忽然外衣散開,陳青臉刷的一下白了,衣裳被霍元州給扯壞了!

    她看向一旁見鬼般看著她的丫鬟,強行穩了穩心神:“可......可能不小心哪勾破了。”

    丫鬟狐疑的看了看,上個茅房,勾破衣帶?

    陳青趕忙攏了攏衣服,垂著頭:“我先回去換衣服再回來。”

    丫鬟後頭看著,雖然極力裝著鎮定,可腳步好像有點慌亂?

    她一手摸向剛從人那得的釵子,若有所思,應該……不至於吧?

    第二日晚上,百官被召進宮去,共享中秋宴,沈落作為聶穆名義上的正妻,本該一塊去,她還沒想好理由拒絕跟聶穆進宮,結果聶穆連個人影都沒出現,好像自己走了?

    沈落拄著下巴,那個,該不會真的被嚇出毛病了吧?

    後頭,陳青給沈落的茶具添著茶:“今日中秋,待會要過去跟老夫人一塊吃點心,然後等大人回來再吃飯。”

    沈落盯著人,隨手抄起一旁凳子:“我已經跟她們說了,我自己一個人待屋子裏。”話音落,沈落一砸,陳青倒地了,“砰”的一聲,揚起一小撮塵土。

    剛出現正要出手的暗衛,望著地上的人,不知所措。

    沈落:“……”

    沈落輕咳了下,指了指地上的:“來,把她搬上床。”

    暗衛僵了瞬,改一手扛起人,扔進床上,沈落想了想,避免人中途醒來,跑出去壞事,讓全府的人知道她不在府上,咬了咬牙,又將人衣服扒光,連著櫃子裏的衣服一塊拿了。

    這樣,她總不能光著身子出去吧?

    暗衛:“……”

    “姑娘,要是她醒了,我們再打一頓就好。”暗衛淡淡提醒,言下之意不必這麼費勁。

    沈落:“!!!”

    對啊!

    沈落又把衣服塞回去,至於陳青……她懶得給人穿回去。

    沈落估摸下了時間,差不多該去順霍蕭的毛,走了兩步,眼角瞥到茶杯,倒了杯茶出來,聞了聞,聞不出什麼,可這位難得主動來添茶,尤其是發生了那樣得事,霍蕭都準備揍她了,她才不信這個給的茶會是普通的。

    “以防萬一,把整壺都給她喝了,順帶記得替人把證據弄掉。”

    暗衛:“是。”

    “那你們兩好好看著!我走了!”

    外頭,湖上小舟,霍蕭一身深藍,他特地早早從宮宴脫身,現在船頭站著,望著那條小路,再抱了堆禦廚新做的點心,等人來。

    嚴辭:“……”

    您再抱著,點心該被您擠爛了!

    還有,您老眼睛能別再直勾勾的盯著了嗎!

    咱,矜持點!

    遠方小道一人影過來,霍蕭一腳垮上岸。

    嚴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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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下線

    嚴辭一旁站著, 抱著霍霍,沈落不敢把它單獨留聶府, 也不好去給那兩暗衛添亂免得讓人發現他們,後頭禦廚又回宮中幫忙去了, 糾結之下就把它帶出來了。

    現在……

    嚴辭一手按著跑到新環境有點嚇到的貓, 順帶揉了兩把。

    “乖啊,我們兩賞月。”

    他眼神幽幽的掃向船上的人, 他家皇上一手摟人,一手餵食, 懷裏的貌似在擡頭賞月,可他家皇上在盯著人臉蛋,嘴角還勾著,時不時的上手捏兩把。

    嚴辭:“……”

    “喵?”

    嚴辭又揉了兩把霍霍暖乎乎的腦袋:“來, 小霍霍, 看到天上月亮多圓了沒?”

    霍霍:“喵?”

    霍蕭捏著沈落的臉,一下一下的,總覺得……

    沈落感慨的也摸了把自己的,她最近勞心勞力的, 估計都愁的瘦了。

    “落,禦廚把你餵的不錯。”

    沈落:“……”

    霍蕭隨手拿起一糕點,準備接著餵, 某人小嘴閉的緊緊的,死活不張開。

    霍蕭:“???”

    懷裏的人忽然換了個姿勢,臉埋在他胸口, 一副不想再露出來的模樣。

    霍蕭一邊拿著糕點,一邊傻了,扯了扯,沈落就是不出來,霍蕭想了想:“落,朕覺得你勞心勞力,瘦了。”

    沈落扭頭咬上那塊糕點,她滿意了。

    霍蕭:“……”

    聶府

    一丫鬟鬼鬼祟祟的爬上沈落墻頭,四下找著,她總覺得陳青有古怪,忽然樹影下,一尖嘴猴腮的男子露了個腦袋出來,張望著院門口,又立馬縮了回去。

    丫鬟驚的手下一松,“砰”的一聲,摔下墻去,然後連滾帶爬就跑了。

    裏頭男子嚇了一跳,又是個膽小的,估計也沒什麼類似經驗,也不管會不會打草驚蛇,直接吼了句:“誰!”

    霍元州聽著外面聲響,額前青筋跳了下,果然是個上不了臺面的東西,想到什麼,又立馬平復下來,從陳青身上下來,再一手勾起一旁散落的衣服,慢條斯理穿著,看向床上躺著的人,人眼角劃過淚水,昏暗中能發現人已經心如死灰,他嘴角勾了下,已經徹底玩膩了,他現在可不想被人當槍使。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剛剛黑成那樣,他還以為躺在上面的是什麼沈落,結果居然是陳青她自己?

    霍元州搖了搖頭,一個女人蠢成這樣?看這副幾乎動彈不得的模樣,應該是種了自己的招?

    “來。”

    “王爺。”守門小廝偷偷進來,誠惶誠恐的,兩天前他因偷了王府的東西,被管家發現,差點就送官法辦了。

    結果今天突然被放出來,還被帶到這種地方,他有點慌,以前聽聞人出去胡來得時候,帶的都是另兩個心腹的,為何今天要帶他?

    他只想賺點小錢,但不想死。

    霍元州看著床上的人,嫌棄的擦了擦手:“送你了。”

    她說不把人帶來,當他會信?

    一旦被發現,霍蕭可不會放過他。

    陳青原本僵著身子就起身,聞言,雙眸猛的大睜:“你……你說什麼?”

    她視線挪向地上跪著的下人,那下人也恰好震驚擡頭向她看去。

    外面月光撒進,照映著那下人的臉,霍元州還細心一手給點了燭火,讓兩人看的更清楚。

    陳青抖了下,那下人雙頰凹陷,混濁雙目再看清她臉後散發著惡心的光芒,那幹裂唇齒興奮的微顫。

    “王爺!”

    “陳青,最好別扯上本王,否則,我讓你連死都死不了。”霍元州眼神冷冷掃過去,陳青忽然如墜冰窖,伸著只痕跡斑斑的手就要去勾住那身華服,聲音發著顫,恐懼著:“求……王爺,奴家可以……永遠侍奉王爺的。”

    霍元洲想起剛剛外面聲響,估計有人要來了,百無聊賴的理著自己衣服:“餵,地上的,偷我王府的東西,本來要弄死你的。”

    那下人立馬誠惶誠恐磕著頭:“王爺饒命啊,王爺。小人下次不敢了!”

    霍元州冷笑著:“本王不給人第二次機會,不過……”

    他又看了眼床上掙紮著要下來的人,嘴角勾著:“橫豎都是要死得人,死前送你一個。”

    “當然,你要是能在聶穆手下活下去,本王也不追究你偷東西的事,自己愛上哪去上哪去。”

    “多謝王爺!多謝王爺!”小廝一陣欣喜,頭磕的“砰砰”作響。

    陳青“砰”的一聲,掉下來,一把抱住霍元州的大腿,不斷向上:“求王爺不要啊!”

    霍元州低頭,一手塞了什麼東西進陳青嘴裏,他還得自己以防萬一,他再一腳踹開人,恰好將人踢進那下人懷裏,連個眼神都沒施舍,走了。

    下人忽然溫香軟玉在懷,懵了一瞬,反應過來,趕忙抱著人抓緊時間去,陳青回過神,擡手就要一巴掌打過去,可手心無力,終究被人一把抓住。

    “姑娘,我勸你別掙紮了!”

    陳青絕望著,她身體還沒恢復,根本掙紮不開,男子又發著汙言穢語,興奮聲不斷,外面腳步聲越來越近。

    一柱香前,因著霍蕭提前離宴,宮宴不久就散了,聶穆提前回家,一回來,就看到丫鬟一臉慌張,扶著他娘直往沈落院子方向走去。

    “怎麼回事?”他沈著聲。

    聶老夫人急的眼圈發紅,見到他,一副難得想打他的模樣:“你……你……要不是你護著人,她怎麼……敢……”

    “娘?”

    “我就說在外流落一年多,怎麼可能安安分分,敢情是帶了野男人回來!”聶老夫人說完,立馬急匆匆的繼續趕過去。

    聶穆渾身一怔,僵著身子跟了過去,大門被幾個老媽子給撞開,屋內燭火點著,汙穢聲音傳著,一老媽子立馬掀開簾子,聶老夫人帶著人圍了一圈。

    陳青含淚的臉露了出來,那下人趕忙滾下來,撿起衣裳裹好自己,幾個丫鬟嚇的立馬扭過頭不去看人。

    聶老夫人嚇的連退兩步:“陳青?”

    陳青伸著手就要去勾聶穆的衣角,可聲音卻不怎麼能打出來:“大……人,救……我。”

    聶穆面無表情的退了退,陳青心頭涼了下。

    “聶大人饒命啊!”

    “我可是霍王爺的人啊!都是她勾引招小人的!”

    “她說什麼今晚全忙著,沒人會理她的。”

    陳青一口咬破唇角,狠狠的盯著地上的人。

    “陳青,你怎麼敢?”聶老夫人捂著胸口,氣的唇齒打顫,“來人,扔出去,亂棍打死!”

    “老……老夫人!”陳青拖著身子爬下來,跪在地上,一老媽子一腳踹開她,陳青眼淚直流,再爬著向聶穆求饒,可聲音因霍元州給吃的東西,完全聽不清:“大人,是……是……”

    沈落抱著霍霍走回來的時候,發現聶府氛圍怪怪的?

    一暗衛趁沒人,連忙告訴她發生了什麼。

    沈落呆了,抱著霍霍的手不禁緊了下,懷裏的貓委屈的“喵”了聲。

    她連回神,安撫了下懷裏的霍霍,嘴角苦笑了下,值得嗎?就為了聶穆?

    沈落走到的時候,聶穆正開口:“打死就不必了。”

    陳青一陣欣喜,按著自己的嗓子想要正常說話,就見人垂在兩側的手緊緊的捏了捏,暗啞著嗓音:“既然你兩情投意合,那就一塊走吧。”

    這是要把她送給那下人的意思。

    下人一陣欣喜,他沒想到自己不僅能活命,還能得一美嬌娘?

    連忙磕頭:“多謝聶大人,小人一定好好待她!”

    “聶大人,您真是好人啊!您是青天大老爺!”

    聶穆心頭被扯碎了個口,好人?他苦笑了下,扭頭看了眼沈落,張了張嘴,眼眸微垂:“算還清了嗎?”

    陳青呆呆的看著,頹然坐在地上,不敢置信他就這麼輕描淡寫的走了。

    沈落撓著霍霍下巴,手一僵,原來他已經知道陳青曾經害過她,她看了眼傻在原地的陳青不知道該說什麼,轉身離開,走了兩步,想了想,垂眸道:“你猜?他會不會去查真相?”

    陳青還沈浸在巨大恐慌中。

    “雖然,我除了打暈你,什麼都沒幹。”沈落嘴角嘲諷一勾,“可我真的想看他查真相的模樣。”說完,轉身走人,這屋子,反正她不想住了,膈應的慌。

    陳青徹底傻在原地,連著被聶老夫人老當益壯般的踢了幾腳都沒回神,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

    她知道聶穆這人,一視同仁,以後就算為妾,他也可能待人敬愛有加。

    可,原來她錯了?

    他的一視同仁是希望她們和睦相處,別惹是非?

    陳青唇角留著血,靈魂仿佛在發著吶喊,為什麼他不去查?為什麼不處置人?

    明明再等等,等她能好好說話了,她就可以說是沈落害的她。

    他怎麼可以和稀泥?

    就這麼發落她了?

    陳青就這麼大腦一片空白,連自己什麼時候被人帶走了都不知道,甚至一路被人占著便宜都沒發現。

    從高門大宅一路到一破敗小屋,屋子又小又亂,外面庭院還雜草叢生,陳青失了魂般的跟著走了進來。

    旁邊人獐頭鼠目的,一手捏著人的腰肢,在左鄰右舍驚羨的目光中摟著人。

    高官府邸上好的通房,能用一次已經天上掉餡餅了,現在直接拿走,那就跟走狗屎運沒什麼區別。

    陳青看著透著破敗味道的屋子,一個回神,雙眸驚恐大睜,轉身就跑,沒跑兩步,長發被人扯住。

    “你跑?試試!你賣身契可在我手上!”男子一手拽住她的頭發,頭皮生疼,再一手按著她的腦袋直往地上撞去。

    “再跑,賣你去青樓!”

    陳青腦袋“砰”的一聲,磕在尖銳石子上,瞬間鮮血直流,她躺著,雙目無神的望著眼前那株雜草。

    後頭,一粗狂女聲響起:“陳三!你居然還帶女人回家!你怎麼不死牢裏。”

    陳青抖了下,後頭吵的天翻地覆,她從來沒在這麼窮,這麼亂的地方待過,就算以前在蘭夢樓,也沒這麼恐怖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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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發表於 2019-8-3 00:24:27 |只看該作者
第87章 前世過往

    “餵, 外面的,洗個衣服怎麼還沒洗好!”

    後頭斥呵聲傳來, 陳青站在井邊打著水,雙目無神, 怔怔的看著自己原本白皙的手臟兮兮的, 還泛著血汙。

    她這幾天,在做夢, 夢中,自己曾如現在般, 對著聶穆下了藥,然後他們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她一開始“不情不願”, 聶穆就越對她心懷愧疚然後體貼有加, 時間久了,因著沈茵不斷給聶穆臉色,她甚至贏過了沈茵在聶穆心中的地位。

    在沈落回來的某一日,她買通沈茵的丫鬟, 給沈落的綠豆粥裏下了藥,又在病重的沈落面前跟著聶穆上演愛恨情仇,最後沈落死了。

    與現在唯一的差別就是夢中沈落死的比較晚。

    可夢中一開始順利的不敢想象, 她成功讓聶穆覺得是沈茵因嫉妒而害死沈落,成功讓聶穆冷落了沈茵,就算後來沈茵重新出來, 可她在聶穆心中有了更重的位置,因著第一個孩子出生,聶穆待她更若珍寶,她看著沈茵,露出挑釁一笑,終於逼的沈茵發瘋對他們母子下手。

    結果自然是沈茵失敗,發瘋,她直接寵愛更甚。

    最後她成聶穆的正妻,兩人琴瑟和鳴,羨煞京中婦人,甚至在平定叛亂後,聶穆又為她弄來了誥命身份。

    她沈浸在夢中自己春風得意,萬人敬仰的人生裏。

    或許,這才是她該有的結局?

    突然身後,那陳三原妻子一腳踹過來,罵罵咧咧的,陳青再次摔倒在地,眼前一片血色模糊,她想,真好,又可以入夢了。

    夢中,她已經跟聶穆有了三個孩子,她每天前呼後擁,出去時,也是眾夫人間的中心,她們捧著她,奉承著她。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她跟聶穆第三個兒子,也是他最疼愛的小兒子,無意中跑到沈落的屋子,弄壞了裏面的擺設,小兒子就跟發現什麼好玩的東西一樣,隔三差五跑過來玩一趟,每次來都要弄壞東西,直到被聶穆撞見,向來疼孩子的聶穆,一怒之下,一巴掌打了過去,將孩子打倒在地,孩子坐著,哭的哇哇作響。

    下人來通知她,她急急忙忙跑過去的時候,小兒子還坐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楞在原地,她不明白為什麼要為了一面鏡子,對小兒子下如此重手,她看向聶穆,震驚了,因為她看到聶穆也是一臉震驚,甚至處於不敢相信,隨即渾身輕顫,抱起孩子就往外走。

    她突然不知道他害怕的到底是因為失手打傷孩子還是因為沈落。

    陳青這時候想要醒過來,直覺告訴她下面的夢不會是什麼好夢,很有可能會讓她的夢徹底破碎,可怎麼也醒不過來……

    她看到從不騙她的聶穆第一次騙她,說他失手打孩子是因為他功課沒完成。

    她那時候才發現,沈落的屋子保持原樣,即使落了灰,也沒被撤掉。

    後來,聶穆對她越來越冷淡,更多的時候是坐在沈落的院子裏發呆,望著那棵枯樹。

    那裏,沈落曾經樹下跳過舞,明艷單純的人有時候會隨手擦擦汗,對著她說:“阿青,餓了。”

    她夢到自己躲在門後,養的嫩白的手死死扣在墻壁上,直到扣出血來。

    她終究贏不過沈落,她懂了聶穆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她的原因,估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只是想刺激什麼都不在乎的沈落,吃個醋而已,對他在乎一點而已。

    但沒想到,直接讓她死了。

    沈落死的那天,他不敢相信人可能是因自己而死,所以滿腔情愛全投在了她陳青身上,包括後面的強取豪奪,從來沒有半分憐惜。

    又過了段時間,她維持著表面風光,看到聶穆放出了發瘋的沈茵,將傻了的沈茵帶在身邊悉心照顧,像是在贖罪一樣。

    陳青覺得自己那時候心應該已經冷了,她好像不在奢望聶穆的寵愛,橫豎只要有權勢就好。

    兩年後,他自請去守護邊疆,聶穆問她要不要去,陳青看到自己冷淡的拒絕了,偌大聶府瞬間就剩她跟聶老夫人,偏偏老夫人還老是不停的念叨沈落,嫌棄她不如沈落懂事。

    她更懶得理她了。

    而她在聶穆離開半年後,有次上香,車馬壞了,恰好遇到霍元州,那時,人雖然依舊是她曾經瞧不起的樣子,沒有權勢,整日胡作非為,可一身白衣,風流倜儻,嘴角微勾,莫名看的人心跳加快,然後她鬼使神差的用了人家的馬車。

    不久後,接觸了幾回,她就跟霍元州有了茍且,依舊是這個人。

    陳青夢中掙紮了下,想醒來,依舊沒用。

    夢中,他們持續了一年半多都沒人發現,一直到聶穆後來回京述職,路過寺廟,替沈落點燈,在後山撞見了她跟霍元州的事。

    他就這麼站著,無悲無喜,看著他們衣裳亂著,看著她在那慌亂穿衣服,一句話也沒說,然後帶著她回府。

    可在她欣喜以為他會原諒她的時候,當天晚上,她被人打暈,等醒來時已經到了霍元州那了,第二天,她慌亂出門就聽到聶家夫人陳青意外病故的消息。

    她被迫“死了”。

    她夢到自己頹然靠在王府大門上,良久良久,然後咬了咬牙,想著她既然能在聶府從一丫鬟坐到正妻之位,區區落魄王府,會難到她?

    於是,她各種用計,等著她在那跟一幹姬妾鬥得你死我活的時候,霍元州待她卻突然不如從前,看她的眼神還不如一個丫鬟,甚至厭煩。

    他要的只是刺激,或者,只是想嘲諷下聶穆,才找的她,她悲哀的想著。

    但老天終究眷顧她的,她有孕了,雖然王府妻妾成群,可孩子除了王妃生了一個外,再沒有多的,她金貴起來了,滿府的人都小心呵護她,她好像又回到了曾經揚眉吐氣的日子。

    終於十月懷胎,好不容易等她生下孩子,雖然她容顏不復以往,但以後可以母憑子貴,可諷刺的是,她剛生下孩子的那一刻,她的丫鬟衣裳不整的站在她床前,沖她挑釁笑著,手裏把玩著霍元州常佩戴的玉佩。

    她嘲諷著:“好好的聶家夫人不做,非要來給人做小?連累我從一人人捧著的大丫鬟到現在任人欺淩。”

    “你……居然爬王爺的床!”陳青氣急攻心,突然一口血吐出來。

    丫鬟冷笑著:“陳青,夫人曾經在冬天給我們這些下人送過凍瘡膏,這一回,就當我還她那瓶凍瘡膏的恩。”

    陳青擡頭嗤笑了下,雙目泛毒:“別說的那麼好聽!你是個什麼東西,我還是知道的!”

    丫鬟撇撇嘴不說話。

    就在此刻,產婆一邊清理著手,一邊突然冷漠著道:“姨娘還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誰?”

    她不解的轉頭,就見產婆擦著自己的手慢慢轉身,雙眸冷淡的望著她,那是一種仿佛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她,她心頭忽然升起陣恐慌,可縹緲的聲音帶著空洞響在她耳邊:“皇家的臉,是你一介舞坊出身的能打的?”

    陳青驚恐的瞪大雙眸,忽然想起什麼,掙紮著就要爬起來,身下傳來劇痛。

    產婆一字一字,冷冰冰著:“姨娘產後大出血,已故。”

    大門打開,霍元州一臉嫌棄進來,看到產婆,無奈著:“可以了嗎?”

    產婆恭敬的行了禮:“老奴會回去轉告皇上的。”

    霍元州瞥了眼床上的人,眉頭皺著:“早知道這麼麻煩,那時候就不招惹了,還不準讓人死的太舒服。”

    陳青突然懂了,他們是故意讓她跟一群妾室拼的你死我活,故意等到生產這天來對付她,她夢到自己被活活嚇死了,滿目怨恨,死前她想沈落當時也一樣吧?

    可她回想當時,這才發現,她當時是解脫,終於可以不用看到他們的解脫。

    陳青醒了過來,她被扔到一破屋,門外吵著,吵的她頭疼,她這才明白,她夢中在聶家能贏,是因為沈落不爭,是因為沈茵有著世家傲氣,也因為聶穆待她認真過,而在其它地方,人家隨便動個嘴皮,就要她費盡心思鬥個半天,最後一敗塗地。

    陳青突然苦笑了下,上天待沈落永遠那麼好,就算是夢中,她死了也有人給她撐腰。

    然後大門打開,陽光透進,幾個大漢就這一風塵味十足的女子邁入,女子一手掩著口鼻,嫌棄著:“這種貨色,也敢要五兩?都破相了。”

    後頭陳三賠著笑臉:“那您看著給點啊,她三天兩頭倒一次,都沒錢治了。”

    那女子輕蔑一笑:“你是自己又賭輸了,才要賣人的吧。”

    陳三尷尬的笑了笑,要不是家中母老虎太醜,他也舍不得賣陳青,畢竟年輕,還好看,雖然現在有點破相。

    “三兩,三兩我就要,多了別想。”女子討價還價著。

    陳三肉疼了下:“這可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啊!三兩也太便宜了吧?要不,四兩?”

    陳青意識越來越模糊,聽不清他們在吵什麼了,只覺得自己後來被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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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腦補

    沈落站在不遠處, 遙望庫房,陳青不在了, 她很無聊,聶老夫人現在看到她就躲, 她也只能看看嫁妝, 解解饞,順便想想怎麼拿回來。

    靠聶穆,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雖然, 這兩天不知道他抽什麼瘋,全部人都懷疑陳青是她弄走的時候,天天跑來非要跟她一塊吃飯,不是夾菜, 就是親自收拾碗筷, 體貼的不像是同一個人。

    她總覺得毛毛的,導致她現在覺得待這看庫房很好。

    忽然暗衛出現,站在陰影裏:“姑娘,皇上有東西給您。”

    沈落走過去, 就見暗衛掏出一樸實看起來沒什麼特色的匕首。

    “皇上吩咐了,下次要是有人再暗算您,您直接捅了!”

    沈落小嘴微張, 暗衛又道:“屬下會處理後續的!”

    沈落接過匕首摸了摸,再用力的點了點頭,扭頭繼續回到庫房正對的拱門邊上坐著。

    還是因著陳青那事, 現在整個聶府看她的眼神萬分微妙,聽聞聶老夫人還直接下令讓其他人當她不存在。

    所以,她這兩天很安分,畢竟鬧騰那也是有人陪才能鬧騰的起來的。

    她看了眼庫房,庫房是有人守的,那兩個看都不看她一眼,更別提讓她進去。

    現在就憑她一介弱女子,她也強搶不了,她只能坐著,閑來無事,把玩下霍蕭送的匕首,看看多鋒利,能不能讓她半夜敲開鎖,進庫房把東西偷出來。

    兩守門的看著她,臉色微變,曾經,誰都說這一位,軟糯好欺,連個丫鬟都能爬到她頭上,現在人居然就這麼把陳青給弄走了,還沒留下絲毫證據!

    兩人屏息凝神的看著人,就見灼灼陽光下,人笑的溫柔無害,白皙的手把玩著一……匕首?

    兩人心頭猛的一跳,相視一眼,又不安的重新看回去,人恰好緩緩拔.出匕首,鋒利匕首對準陽光,閃著冷冽光芒。

    兩人腿抖了下,復而又想起她一就是個弱女子,要是來強搶東西,就算有匕首,肯定也贏不了他們兩個人高馬大的!又瞬間心安,她敢來,他們就敢搶她匕首!

    忽然匕首光芒又閃過,左邊的下人靈光一閃,腿又抖了,他想到個可能,萬一這個在他們面前捅了自己一下,然後嫁禍給他們怎麼辦?然後對著他們大人哭兩下,從而來庫房拿東西又怎麼辦?

    畢竟後宅女子要是高明點,殺人那都是不見血的!更何況,現在大人明擺著,就算這個殺人放火,他也不處置,還天天去看人,那就是將整個聶府的性命交到她手上!

    不怕後宅女子詭計多端,就怕人即使被揭穿依舊沒事!

    “那個,我去請示老夫人。”

    “啊?不是說不管她嗎?”

    “你……你……反正你記得,千萬別讓她自殘!”說完,拔腿就跑,剩下那個迷茫了下,忽然恍然大悟,驚恐的看著坐在拱門下的女子,那一張淡然的臉在陽光之下,似乎更恐怖了。

    現在誰都知道,被沈落“暗算”,只能自認倒黴!

    聶老夫人正在佛堂誦經,門外下人急急忙忙跑過來,再深吸了口氣,開始稟報:“老夫人,夫人她一直坐那不離開。”

    聶老夫人冷哼一聲:“她愛坐就坐,就算坐到天荒地老,也由她!”反正鑰匙在她這,她把那地坐穿了,也進不去!

    她現在知道怎麼對付那一個了,只要不理她,她就鬧騰不起來!

    下人神色鐵糾結著:“可夫人坐門口玩匕首!”

    聶老夫人眼眸微擡,不屑著:“怎麼?你們還打不過一女流?”

    下人:“……”

    一旁嬤嬤反應過來,急忙道:“老夫人,誰都知道陳青不可能放著咱們大人不要,去要個下人,可大人就是不查,也不處置人,可見那個是有手段的。”

    “她還能強搶了不成?”聶老夫人沈著聲,眼眸冷冷睜著。

    “但人萬一把自己捅傷怎麼辦?她有著郡主名頭,萬一她告訴宗人府是我們府上的人傷的她,到時候大人仕途,您的名聲可全沒了!”

    “到時候,宗人府的人一來,甭管真相如何,京中貴婦們只會往最壞的方面揣摩!”

    “她都狠到那麼算計陳青,也可能狠到算計您跟大人啊!”

    “穆……穆兒怎麼可能會讓她……”聶老夫人慌了下。

    “可大人那態度擺那了,無論那個幹了什麼,他都不管啊!”嬤嬤揪心著,一家之主都任由那個為禍聶府,其他人還能怎麼樣?這是他們之前,全部人都沒想到的,要不是出了陳青這事,他們還不知道聶穆縱容人已經到了這地步!

    聶老夫人心頭立馬痛了下,起身,氣勢洶洶:“走,帶上人,把她匕首奪了!再好好看著她!”

    現在沒人能治得了她,可,寸步不離“照顧”下還是可以的!

    沈落還坐著,看著薄如蟬翼的匕首,看起來似乎很鋒利,會不會也很容易斷?

    她好奇壓著匕首一面,就見那匕首真的彎了過去,沈落正想松手,防止真的把它壓斷了,手指一滑,匕首尖銳部分彈回直對掌心。

    “嘶”的下,沈落到抽口氣,掌心鮮血冒出,她手抖了下,眼眸含著淚。

    暗衛:“……”

    可以去準備金瘡藥了。

    等著聶老夫人帶著大幫子人過來的時候,沈落已經撕好群角,輕軟紗布按壓傷口,紗布染紅,一臉快痛死的模樣往外走。

    一眾人心頭顫了顫,苦肉計開始了!

    聶老夫人猛的退了兩步,她這是要去宗人府告他們傷她了?

    “快!先攔下來!”

    一道驚悚的聲音傳來,沈落不解仰頭,就見幾個老媽子又兇神惡煞的圍了過來,她趕緊掏出匕首,老媽子們心頭顫了下,果然這個其實是個狠的!

    她們兇狠的就要奪刀,沈落這才發現,她就算拿著防身的東西,她也不是對手,兩手被抓,眼見著右手的刀就要被奪,急中生智,立馬將匕首拋到左手,雖然左手傷到了,可緩解下應該還行,樹上暗衛眸色微沈,立馬掏出暗器砸了過去,結果一老媽子正好想伸手來抓,暗器砸到那只手手,那手一不小心碰歪了匕首,沈落左手一伸,刀鋒劃過手臂,血刷的一下出來。

    匕首掉落,發出清脆一聲,老媽子趕忙撿起匕首對準沈落,正要嚇唬人,就見沈落茫然看著手臂,一道斜著的血痕出現,然後血刷的一下冒出。

    老媽子傻眼了,拿著匕首的手不穩了。

    暗衛震驚了。

    沈落:“!!!”

    來個人叫大夫啊!

    老媽子立馬扭頭跪在地上,抖個不停:“老夫人,您要救我啊!”

    沈落:“???”

    救啥?

    聶老夫人臉色蒼白退了兩步:“你……你居然……你到底想要什麼!”

    沈落按著手腕,小嘴微張,看了下裏面,想想人也不會給她。

    聶老夫人臉又白了圈,她果然想要回她的嫁妝!

    “如果我不給呢!”

    沈落按著傷口,扭頭就走,她大不了晚上帶人來偷。

    “給你,給你,全給你!!”聶老夫人捂著心臟,身軀顫了顫,一雙老眼閃著淚光,她就該防著點才對!她果然一言不合就要去告狀。

    沈落扭頭茫然看著聶老夫人,給什麼?

    她視線掃過一眾人的神色,好像懂了什麼,張嘴想解釋,最後看了眼庫房,閉嘴了,再矜持的點了點頭。

    聶老夫人“砰”的一聲,又倒了,她的錢,沒了,為了救聶家於水火,沒了。

    沈落轉身回屋,暗衛送上瓶藥膏,沈落打開,開始抹,還好傷口不深,除了掌心被自己戳的那個看起來比較慘外。

    不久,門外陸陸續續送來擡來箱子,沈落趕忙抽出嫁妝清單,當著一眾下人的面樣樣清點,點到日落西山。

    沈落一手敲著清單,眼眸微擡,看著不斷冒虛汗的嬤嬤:“這裏才三分一。”

    嬤嬤咬了咬牙:“夫人確定您的是正確的?當初真的就那麼多!”

    沈落起身就往外走,淡淡著:“我去宮裏問問好了,他們一定知道!”

    嬤嬤臉青了,行了個禮:“還請夫人稍等,老奴去核查下!”

    說完,嬤嬤帶著一幫人逃也般的出門,聶老夫人一聽,這回真的病了,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沈落坐在門口,望著夕陽西下,一手抱起腳邊霍霍,發著呆,早知道陳青走了,會讓他們怕她怕成現在這樣,她就早點好好動腦子弄走人了。

    “聽聞,老夫人被氣病了。”院門口,兩鬼鬼祟祟得丫鬟特地繞過來看看這個從摳到一定境界的老夫人手裏摳回嫁妝的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

    “你說,這個有咱大人跟宗人府撐腰,怎麼不早點動手?”

    沈落眼眸一擡,兩丫鬟立馬跑了,她一手撓著霍霍下巴,淡定的如世外高人:“霍霍,以後做事,一定要好好動腦子,像你家主子一樣,知道嗎?一定要裝的自己很厲害的樣子,唬幾個人那也不錯。”

    宗人府?

    那是她能去的?去了不就是昭告天下,她還活著?她又沒打算在聶家待一輩子。

    “對吧?霍霍。”

    暗衛:“……”

    那嫁妝好像是從天上掉回來的。

    霍霍:“喵?”

    宮裏,霍蕭揉著小黑,一下一下的:“朕總覺得朕的落太弱了。”

    嚴辭嘴角抽了下,垂首:“皇上,您都給她削鐵如泥的防身小刀了!”

    霍蕭又揉了下小黑,小黑安安靜靜乖乖的趴著給他揉著,霍蕭嘆了口氣:“唉,你不懂。”

    嚴辭:“……”

    “後宅恐怖著,上次那陳什麼都能暗算她,以後不知道還會面臨什麼……”霍蕭手下揉著,神思縹緲了下。

    “萬一全部人聯合起來欺負她一個,怎麼辦?”

    霍蕭腦中忽然浮現人窩在角落暗暗流淚的模樣,心頭又揪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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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沈落逗著霍霍, 眼前忽然黑了下,她擡眸, 聶穆正提著什麼東西站在她面前,垂著眼眸, 這神情她有點看不懂。

    “要吃嗎?”

    沈落鼻尖動了動, 似乎是烤鴨,可……她搖了搖頭, 最近聶穆有點奇怪,奇怪到讓她有點慌。

    “進去吧, 我讓人準備了些你愛吃的菜。”

    沈落:“……”

    她不是搖頭了嗎!

    所以,他這是又要陪她吃飯的意思?

    飯間,沈落戳著菜,百無聊賴的吃著, 碗裏時不時的多點菜。

    聶穆夾的。

    沈落咬了咬唇, 低頭認命吃著,吃的胃有點疼,好不容易吃完,聶穆還不走, 就這麼看著她,一副要聊天的模樣。

    沈落:“……”

    相對無言,一旁下人把菜撤了良久, 他還就這麼坐著,一直坐到一旁霍霍在拽著她的群角,還向上爬, 連著“喵”了好幾聲,再爬上她的膝蓋,兩爪搭在她的上半身,淒慘的叫著,提醒人該給它餵食了。

    沈落輕咬了下唇,她也想啊,可平常它的夥食都是暗衛送來的,現在,聶穆在,他們不好送啊。

    她按了按那只還往上爬的貓,擡頭,就見聶穆一雙眸失神的盯著霍霍。

    沈落尷尬了下,一手撓了撓自己鼻尖:“那個……撿的。”

    聶穆又深沈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起身:“你好好休息吧。”說完就走。

    沈落松了口氣,轉頭立馬開了個窗,坐在窗邊,一人一貓可憐兮兮的等著暗衛給她們送吃的。

    過了會,屋內燈火亮起,暗衛從窗而入,提著個食盒,食盒打開,香氣撲鼻,沈落感覺到自己的胃忽然又有活力了。

    一旁霍霍不搶她吃的了,一頭栽進自己碗裏,吃的狼吞虎咽。

    沈落一邊吃一邊可憐的摸了摸那腦袋,看樣子平常得多給它備點零嘴,鬼才知道聶穆抽風要抽多久。

    “姑娘,要不,讓禦廚照著聶家的飯菜重做一份,然後換掉?”

    沈落哽咽了下,搖了搖頭:“這不是菜的問題啊!是人的問題!”

    她從來沒見過聶穆這副模樣,那一個以前更多的時候是不茍言笑,現在,溫柔的能溺出水來。

    外頭,人站著,就這麼看著裏面燈火亮起,視線再掃向一處,跟著另一個暗衛直接隔空對視。

    暗衛眉頭一皺,被發現了?

    聶穆走了,夜色降臨,四周昏暗,整個聶府透著股詭異的氣氛,有點壓抑,忽然前面一下人領著陌生的婦人向著沈茵那走去,他眉頭一皺,跟了過去。

    菊夏正收拾著東西,沈茵站在院中出神,身側一陰影落下,她擡眸看人,微微驚訝了下,隨即釋然:“你來了,也好,本來就要過去跟你說聲的。”

    “你在做什麼?”低沈的聲音帶著不解。

    沈茵行了個禮,疏離著:“這段時間,多謝聶大人照顧。”

    “什麼意思?你要離開?沈家現在這樣,你一女子隨便離開……”

    “聶大人!”沈茵重重的道,隨後想起什麼,眉心皺著,“不要去隨便負擔一女子的一生,尤其是胸中自有傲氣的,你誰都不想辜負,一個都不想傷到,可到頭來只會讓所有人都傷到。”

    聶穆忽然被這樣的沈茵刺了下,怔怔的站著,想說什麼又不知道怎麼說,突然仿佛不認識沈茵了,最後眼眸微垂:“你……要去哪?”

    “我母親以前身邊的嬤嬤,沈家落敗前就被兒子接走,養老去了。”

    聶穆順著人的視線就看到不遠處站著一衣著普通的婦人。

    沈茵看著那婦人對他們行了個禮,點了點頭,繼續道:“沈家落敗後,她一直在找我,前段日子,她兒子調入京城為校尉,所以,現在他們打算接我離開。”

    聶穆嘴巴微張,垂下的手,指尖微動,最後歸於平靜,他繼續聽人道:“雖然不富裕,但至少他們家幹幹凈凈。”

    沈茵疲憊的神情此刻松展,雖然非鼎盛之家,但,她知道他們會待她如親人。

    “我也不想留這,等沈落無聊的時候來找我麻煩。”

    聶穆剛想說,她不會,可腦中忽然劃過近幾日聶府雞飛狗跳的模樣,又閉嘴了。

    沈茵又行了個禮:“沈茵明日就走,如若大人發現雲夏行蹤,還請告知。”說完,轉身就走,繼續讓人收拾行禮。

    滿院熱熱鬧鬧的,聶穆置身其中卻覺得自己是個多余的,莫名有種孤寂感,明明這是聶府,這是他家。

    “大人,不好了!”外頭,聶老夫人身邊的丫鬟哭哭啼啼的過來,聶穆心頭不安一跳。

    “怎麼了?”

    “老夫人……她……她忽然不行了!”丫鬟嚇得結結巴巴,等她擡頭,身側迅速劃過一身影。

    聶穆趕到聶老夫人住所,大夫好像已經走了,聶老夫人臉色慘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怎麼回事?”聶穆沈著聲,此刻嬤嬤走出,嘆了口氣,“大人還是外面說去吧。”

    聶穆又看了眼床上似乎奄奄一息的人,垂在兩側的手緊緊握了下,跟著出去。

    嬤嬤將今日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說了遍,聶穆沒什麼太大的反應,這事他剛入府就聽到了,沈落拿回她的東西本就沒錯。

    “大人,後宅這種攪和風雨的,向來是不被容的。”

    聶穆眉頭緊皺。

    嬤嬤又嘆了口氣,絕口不提沈落嫁妝被老夫人占了這事的對錯,只道:“大人,老夫人縱是千般不是,可也是您的生母啊,早年吃了那麼多苦,好不容易等您飛黃騰達,卻還要受一孤女的氣。”

    嬤嬤又擡頭,恨鐵不成鋼般的望著人:“大人,聶家給了她庇佑,可她又做了什麼?還請大人仔細想想,誰待您是真的好,就說那嫁妝,老夫人可是存在聶府庫房,而不是自己私庫。老奴言盡於此,還請大人自行定奪。”

    嬤嬤走了,順帶將門關上,言下之意,等他決斷好了再來。

    月朗星稀,聶穆月下喝著酒,一手扶著額頭,陳青背叛他,沈茵打算離開,沈落……從來沒打算回到從前。

    聶穆想,他是不是真的錯了?

    他爹以前從來不知道責任二字為何,寵妾滅妻,府中姬妾,膩了,就賣了,或者鬧的雞飛狗跳,他也憑一時寵愛隨意處置。

    他以前一直想著,他以後絕對不要做他爹這樣的人。

    他跟沈茵從小有婚約,後來他脫離聶家而導致沈家悔婚,本該無所交集,可沈從淩自己瞎想把自己弄死了,沈家一夜傾覆,他總覺得自己不該冷眼旁觀,所以,他接收了沈落,後來沈茵回來,他又收留了她。

    陳青的事,是他酒後失德,他覺得自己該對人負責,所以他好好愛護,即使知道人做錯事了,他也覺得是自己的責任人,由愛生妒,誤入歧途,他想著自己好好矯正,或許就好了。

    聶穆搖晃著身子起身,步步向沈落屋子邁去。

    沈落正睡著,霍霍大晚上的動不動拿爪子拍她臉,吼她起來陪它玩,今日也是,沈落迷糊中一手抓住那個不安生的,然後塞進被褥。

    “乖,睡覺。”

    “喵。”

    忽然床帳掀開,沈落猛的驚醒,連忙坐起,驚恐的借著點月色看著聶穆,撲鼻酒味直沖而來。

    “聶……聶穆?”

    “能……”聶穆一手按著額頭,好像在強迫自己清醒下。

    沈落往床裏側縮了縮:“嗯?”

    “先把你的嫁妝放回庫房嗎?”聲音裏帶著濃重的鼻音及一絲哀求。

    沈落眸色立馬微冷,坐好,淡淡道:“理由?”

    聶穆晃了下頭,看清人,唇齒微開,滿滿妥協:“她病了。”

    沈落低頭揉著剛鉆出被褥的霍霍的小腦袋,嗤笑了下:“搶占別人的東西能讓她病好?”

    那一位的病還真是……便利啊。

    “聶大人,這就是你的為官之道?”沈落嘲諷的看著人。

    聶穆苦笑了下,她現在似乎只會這樣看他,滿滿嘲諷,他深吸了口氣:“等她病好,我就立刻還你,雙倍。”

    沈落從另一側爬下來,擡頭:“聶穆,你到底憑什麼覺得我要為了你們,委屈自己?”

    “拿回去?那位還會還回來?”

    即使明明知道,她並非嚴格意義上的聶家媳婦。

    聶穆深吸了口氣,二話不說一把拉著人往外走,沈落慌了下:“你要幹什麼!”

    聶穆不說話,只是強硬的拉著人走,兩暗衛見狀立馬跟了上去。

    聶老夫人屋前,幾個丫鬟見人過來,嚇了一跳,趕忙擋著:“大人,老夫人她需要靜……”

    “讓開!”聶穆一手揮開人,再拉著沈落進去直到人的床前。

    沈落不解看向床上躺著的人,臉色蒼白,雙眸緊閉,氣若遊絲,一副仿佛就要魂歸西天的模樣。

    沈落驚了下,她以為這個只是隨便暈暈,畢竟她以前老這麼幹,真真假假,有時候連大夫都被這一位弄的脾氣上來,現在,居然仿佛真的要不行了?

    氣人是她所願,可把人氣到差點喪命,這就不是了,她還沒膽大到擔條人命的地步。

    一側聶穆站著,緊抿著唇,一言不發,整個人透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似乎在極力壓制什麼。

    沈落退了退,直覺危險,拔腿就跑,還沒退出門檻,聶穆忽然轉身,一手拽住她手腕,沈落吃痛。

    “聶穆,你做什麼!”

    聶穆將人壓在墻上,頭磕在沈落肩膀,忍了忍:“當我求你,先還了,她年輕時為我吃了不少苦。”

    外頭暗衛暗箭對準聶穆。

    沈落忽然的覺得身心都在發顫,那是冷的,她一手抖著摸上脖子,再摸出那根細細金鏈,霍蕭說,沒準用的到,結果居然真用到了?

    她該哭還是該笑?

    “聶穆,你要不要看看這是什麼?”沈落淒涼著,她到底太天真了,她就該從入聶府第一天就把這東西拿出來,她居然還想著讓人認清現實,自我良心發現?

    對著自以為是到極點的人……

    她自嘲的笑了笑,轉而冷冷的盯著人,這一種人,只能用權壓!

    聶穆視線挪向那條鏈子,昏暗燈火搖曳,鏈子底端小小的鑰匙帶著鳳凰展翅時的翅膀,閃著細弱的光芒,忽然的,人呼吸緊促了下,雙眸直直的盯著那鑰匙。

    後宮鳳印的鑰匙。

    聶穆一手撐著墻,掌心漸漸握起,低頭嘲諷的笑著,他知道宮中那位沒死心,可原來是壓根沒打算將人還回來。

    “你跟他這麼做,就是為了告訴我,已經物是人非?”他看了眼那把鑰匙,一手捏起那下巴,雙眸漸漸充血。

    “你,回來到底是做什麼的?報復嗎?”

    他以為她泄憤完,就能回到從前,可人居然從來沒想過。

    後宮風印的鑰匙,這就是在提醒他,面前這個人,不是他能隨便動的。

    手下力道越來越重,沈落只覺得下巴快要被捏碎,她咬著唇,死活不想再人面前露怯,憤憤的瞪著人。

    兩邊就這麼僵著,過了好久好久,久到燭火“啪”的一聲,跳躍了下。

    聶穆看著人唇角咬破,鮮紅鮮紅得,刺眼的很,最終他敗下陣來,緩緩松手,指尖輕顫,就這麼看著人。

    她第一天的時候沒拿出來,被罰的時候沒拿出來,要嫁妝的時候也沒拿出來,卻在今天……

    終於忍不下去了嗎?

    聶穆無力的趴在人肩膀上,低沈的聲音帶著輕.顫響起:“他是皇上,無情帝王家,沒聽過嗎?”

    沈落嘴角勾著,昏暗燈火下,微歪著頭,似笑非笑的看著肩膀上的人:“不是帝王家的,就不無情了?”

    “你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你明明曾經……”

    沈落扭過頭,看向外面,月光鋪撒,縹緲的向在替上輩子沈落說一般:“因為她很痛,就算仿佛毫不在意,她依舊很痛,痛到不想再看到你們。”

    聶穆渾身顫了下。

    “她不爭不搶,安安分分,可沒人放過她。”

    “被從小一塊長大的朋友背叛。”

    “有血緣關系的姐姐冷漠相待。”

    “口口聲聲說要護著的人,卻不肯維護她一下,只想著如何委屈她。”

    沈落收回視線,微垂眼眸:“聶穆,你有你的處世之道,你想讓全部人和睦相處,其樂融融。”

    “可你們這是在壓榨我的基礎上!”

    聶穆怔怔擡頭,那一雙眼三分嘲諷七分淒涼,勾起的嫣紅唇角帶著仿佛終於讓他們難受的暢快。

    “你現在好好看看,我不想被你們壓榨後,你的後宅到底是什麼樣的!”

    “沈……沈落……我沒想壓榨……”

    沈落唇角繼續勾著,卻帶著微顫:“聶穆,我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在沈家的時候,我要擔心主母看我不順眼,隨便找個借口處置了我,可至少那時沈家權勢滔天,我還可以靠下。”

    “但沈家落敗後,我無依無靠,被你殺氣騰騰的提了出來,我以為我死定了。”

    “後來霍蕭封我為郡主,我又怕等我失去作用後,我會狡兔死,走狗烹,或者有人貪上我郡主頭銜和那點食邑。”

    “他讓我入聶家,我一開始高興過的,這至少證明我以後可能可以好好活著,所以,我進聶家後,我安分守己,我上交所有錢財,乖乖聽著聶老夫人的話,她說東我不敢往西。我就想換個安穩生活。”

    “我不是個有大智慧的人,跟人玩心機,我只有被玩.死的份。”

    “這樣的沈落,只能費勁心思在所有人面前裝的乖巧溫順。”

    聶穆撐在墻上的手漸漸放了下來,看著面前倔強的女子眼角閃過淚光,似乎憋了多年的委屈此刻終於可以宣泄下,可以毫無顧忌的來刺他,不管他會被刺的多嚴重。

    沈落靠在墻上,出著神,無力笑著,聶穆忽然想叫她別笑了,可張了張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後來,沈茵回來了,同為沈家女,她又是嫡長女,處境更艱難,但她有你護著,她什麼都不用裝,可以活的肆意妄為,可以跟你發小姐脾氣。”

    “陳青雖為丫鬟,心思陰沈,但她有你真心愛護。”

    “聶穆,只有我……”沈落哽咽了下,“只有我,從頭到尾,在聶家孤身一人,人家隨便怎麼欺負都可以。”

    “陳青毫無愧疚的拿我的死當踏板。”

    “唯一有著血緣的可以反利用我的死來爭寵。”

    “聶老夫人估計在我死後可惜自己少了個可以吸血的人。”

    “你……”沈落嗤笑了下,“理所當然的覺得我就該這麼乖,就該這麼委屈求全,就該這麼任人欺淩,然後換來後宅表面安寧。”

    “聶大人,朝中重臣,戰功赫赫,吸著一個什麼孤苦無依的女子的血那麼久,你居然還怒其不讓你們繼續吸血?”

    “所以,你覺得皇上不會讓你失望?”聶穆退了兩步,低沈暗啞的聲音弱到幾乎聽不見,心頭被刺的很深很深,仿佛曾經被他忽略的東西現在全部被血淋淋的擺在他面前。

    他們全在欺她,在她惶惶不安的時候。

    沈落搖了搖頭,神思縹緲了下,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但至少他現在不會,他會怕我在你這吃不飽,會無聊,怕我會凍到,還會怕我長歪了,到時候回去欺負他。”

    沈落忽然想起那日,她親身上陣,去攪人好事的時候,那一個火急火燎,氣勢洶洶來訓她,結果傻乎乎的被自己哄走的模樣,忽然的笑了下。

    聶穆身形微晃,看著人在他面前難得笑的如沐春風,可已經不是因為他。

    她以前曾經在他面前笑過的……

    大婚之日,蓋頭掀起,紅燭晃動,女子瑟縮著,可聽到他說會供著她得時候,她立馬笑了,一旁紅燭映襯下分外乖巧懂事。

    落日余暉,她無聊起舞,被他發現,立馬戰戰兢兢,他誇了一句後,那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帶著喜悅,就著落日余暉,分外奪目。

    “你……”聶穆喉嚨哽咽了下,仿佛塞著什麼東西,一句也說不出來。

    沈落回神,冷淡的看著人:“明天之前,我要我的嫁妝已經入宮,聶大人,你敢阻止一下試試!”

    沈落說完,甩袖就走,直出聶府大門,然後忽然跌跌撞撞的跑起來,大晚上的,街道冷冷清清的,只有那道微亂的腳步聲。

    她跑了一段,把那點委屈跑的差不多了,才停下來,淡淡著:“這事別告訴皇上。”

    兩暗衛不明所以現身。

    “姑娘?”

    沈落擡了擡頭,揉了揉脖子,出了個神:“我已經夠給他添亂了。”

    她雖然沒問,他也沒說,可現在他在朝堂上到底頂著多大的壓力,她,還是能猜到的。寧洛舟本就是有血統這種東西存在,他就這麼被擺了一道,朝中早就人心渙散了,他選秀,除了藏她外,還有拉攏朝堂的作用。

    這種時候,他不可以再在她跟聶穆間選一個了。

    沈落縮了縮身體,外面還是有點涼的:“把我送到趙大人那去。”

    趙中安半夜聽到門口有人找到,狐疑的披了件外袍出門,後門口,一人影蜷縮在地,兩暗衛站立一旁。

    “姑娘?你?”

    “餵,還要我這個跟你貌似沒啥關系的女兒嗎?”

    夜深人靜,寒風瑟瑟的,趙中安呼吸忽然重了下:“進……進來。”

    沈落起身:“哦。”

    “你屋子還在收拾中,今晚將就下,明天去采買。”趙中安帶著路,語氣微急。

    沈落垂頭:“哦。”

    趙中安推開門,兩手放門上,想了想:“還……還需要什麼嗎?”

    他沒養過女兒,突然一下子過來,他完全不知道怎麼養。

    沈落揉了揉眼:“沒了,我就想睡一覺。”

    趙中安聲音落寞了下:“好。”

    第二日

    霍蕭一大早的,目瞪口呆的看著幾個侍衛擡著一堆金銀珠寶進來,他一手摸著箱子,冰涼觸感傳來,心頭微動:“她……她這是把自己嫁妝給擡進宮了?”

    嚴辭:“……”

    他是不是忘了,這些東西本來就是宮裏擡出去的,他到底在激動什麼?

    霍蕭心情平復了下,眉頭這才皺起:“她怎麼突然把這擡進宮了?”

    底下暗衛想了想,他們還是得說,畢竟他們是皇上養的人。

    “皇上,沈姑娘昨晚跟聶大人吵了一架,然後就讓屬下們把東西帶進宮,至於沈姑娘,她昨夜就去了趙大人府上!”

    霍蕭心頭猛的一跳,吵架?聶穆向來理智,卻跟她吵起來,代表這不是小事。

    聶穆人高馬大,他家落不得被欺負死?

    “你們怎麼現在才來通知!”霍蕭已經想到,人昨夜到底有多無助,沒準趴在被褥裏瑟縮著身軀,默默流淚,結果他抱著小黑睡的舒舒服服的。

    兩暗衛:“……”

    幫那一個搬完嫁妝,就這個點了。

    霍蕭心頭揪著,大晚上的流落趙中安府上也不回宮,這是不想讓他知道什麼。

    他擡步就走。

    他的落正無依無靠,等著他的肩膀一用。

    等著霍蕭急急忙忙跑到趙中安府上,府上下人困惑著:“皇上,我家大人一大早就已經帶小姐出門了。”

    霍蕭:“???”

    霍蕭視線挪向下人懷裏的貓,下人反應過來:“回皇上,這貓是大清早一侍衛給的,它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叫,我們府上沒養過,也不知道怎麼辦。”

    趙中安府中節儉,下人就那幾個,各個忙著,實在沒空搭理這只矯情到一定境界的貓,給它吃什麼它都不吃,就一個勁慘叫,仿佛他們虐待了它一樣。

    正好,這一位看起來很有興趣?

    霍蕭:“……”

    它好像餓了。

    “皇上。”下人很有眼色的把燙手“山芋”給遞了過去。

    霍蕭鬼使神差的抱了過去,霍霍“喵喵”叫個不停,霍蕭低頭,看著這只東西拿爪子撓他衣服。

    霍蕭:“……”

    朕好像不是來哄你的。

    霍霍淒慘叫著:“喵喵喵。”

    霍蕭:“……”

    朕好像也不是來抱你的。

    小風吹過,衣擺微飄,懷裏霍霍撓著衣服,霍蕭淒涼的站著,望著街道盡頭。

    外頭,某人買東西買的忘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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