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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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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蘭京 - 《御夢英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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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 00:53:5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日本信州,神阪豪邸。
 
  "沒想到三叔的女兒都這麼大了。"
 
  "三叔的女兒好象是跟她母親姓,聽說三叔當年就是為了要和那名中國女人結婚,才和咱們神阪家切斷關系。"
 
  "看他女兒的模樣,就知道那中國女人鐵定是個美人胚子,難怪三叔捨得拋下神阪家的一切。"
 
  眾人以日文竊竊私語後便是一陣低笑,使得坐在一旁的睿雪火冒三丈。
 
  "不要以為我聽不懂日文就當著我的面嘰嘰喳喳,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用中文講出來。"她憤怒的用中文開罵。
 
  坐在周圍的女眷們看她這副潑辣樣,又是一陣低語,臉上盡是嘲弄與排斥的神色。
 
  搞什麼鬼嘛!一大票人莫名其妙的說有事要請她到日本神阪家一趟,也不管她同意與否,就硬把她從台灣架來此地。這裡到底是日本哪裡?看起來像是與世隔絕的深山仙境,可是這裡的人她沒一個認得,說的話她沒一句話聽得懂,只有一個勉強會說點中文的人交代她在這裡等。這到底在搞什麼?
 
  "睿雪小姐,"一位面目和善的中年婦人走進客廳,"老夫人的房間跟我去,請......呃......"
 
  睿雪的腦筋轉了轉,才了解她的意思是:請跟她到老夫人的房間去。她起身向中年婦人回以和善的笑容,再對身旁那群嘰喳不停的三姑六婆做了個大鬼臉,轉身離去。
 
  中年婦人帶她穿過一廊又一廊、一院又一院,睿雪看都看傻了眼。她沒到過日本,只知道父親的本家是望族,但她從沒想到會"望"到這種地步。
 
  經過重重精美的庭園景致後,她終於被帶到一間和室前,中年婦人跪著替她開門,恭迎她入內。
 
  "是睿雪嗎?"簡素清雅的寬廣內室中,一個面目慈祥的白發老婦正跪坐在錦墊上,以流利的中文招呼著。
 
  "是,我是馬睿雪,請問你是......我祖母嗎?"她看來和父親有些神似。
 
  老婦開心的笑著,拍拍身旁的錦墊要她坐下。"正確的說,我是你父親的祖母。"
 
  "啊?"睿雪愣愣的看著眼前這位年近百歲的慈祥老婦。"那......你是我的曾祖母?"天哪,老爸的家族還真長壽,她從不知道自己竟有個曾祖母。
 
  "我已經很久沒說中文了,說得還好嗎?"
 
  "嗯,非常好。"只是聽起來有點北平腔。"帶我來這裡的那些先生說的都沒你流利。"
 
  "辛苦你了。那些帶你來的叔叔、伯伯的態度恐怕不太和善,因為我們實在等不及,必須盡快帶你來這裡。"
 
  "有什麼事嗎?"睿雪這才發現曾祖母的腿上蜷著一只貓,安安靜靜的盯著她,眼神卻詭異得令人發毛。
 
  "睿雪,我們神阪家的每一代都會出現一、兩個有特殊能力的人來保護這個家族,你父親雖然沒遺傳到這股力量,但你卻有這份潛力。"
 
  "我沒有什麼潛力啊,我平凡得很。"
 
  "可愛的孩子。"她笑著輕撫睿雪的頭發,"你當然有這份潛力,只是你還沒發覺到。"
 
  "那你們找我來的目的是......"
 
  "睿雪,我們神阪家是日本神官最優秀的一支後裔,我們神社裡供奉的神器甚至是國寶級的古物,它鎮守著日本的氣流,讓芸芸眾生能在祥和的環境中生存。"
 
  "有這種東西?"她只在恐怖電影裡看過,沒想到世上真有這種事。"那個神器長什麼樣子?"
 
  "每個神社的神器都不同,我們神社供奉的是一把天刀。"
 
  "一把刀?"她以為神器應該是念珠、佛像之類的東西。
 
  "可是......"曾祖母重重歎了一口氣。"不知為何,這把刀近幾年來一直拔不出鞘,導致最近氣流愈來愈亂,天災人禍也愈來愈多。"
 
  "有這麼嚴重嗎?"睿雪覺得曾祖母好象是在說天方夜譚。
 
  曾祖母犀利的掃她一眼,冷笑道:"你聽過奧姆真理教的毒氣事件吧?"
 
  "呃......以前在電視新聞上看過,好象是在地鐵內亂放毒氣,害不少人中毒。"
 
  "阪神大地震知道嗎?關西地區大范圍的飲水中毒事件知道嗎?國際衛生組織甚至還派員來支持調查呢。還有揮刀砍掉小學生腦袋的殺人狂--"
 
  "我知道了,你可以不用再說了!"睿雪聽得臉色一片慘白。
 
  "這些都還是已經公布的新聞,至於像八王子古戰場和富士樹海的怨靈作祟事件之類的,這些地下消息可比台面上的更精彩。"曾祖母詭異的笑著,愛撫著腿上的貓。
 
  睿雪渾身發涼,愈來愈覺得這地方不對勁。她一直覺得胸口悶悶的,有點反胃卻又吐不出來的感覺,很不舒服。
 
  "天刀不出鞘,邪惡的氣流會愈來愈張狂,因為沒人制得住這股強猛的力量。唯有找出天之鍵,才有可能還世人一個祥和的世界。"
 
  "天之鍵又是什麼?"她希望曾祖母別再兜圈子,趕快把話說完,讓她滾蛋吧,她只想快點回家。
 
  "‘鍵'在日文是鑰匙的意思,也就是讓天刀出鞘的關鍵。"曾祖母直直盯著睿雪,臉上的笑容深沉駭人。"我派人寫了不知多少封信給你父親,要他帶你回日本,可是他完全不理會我的要求,我只好派你的叔伯們押你來這裡。"
 
  "我爸媽最近都在國外,他絕不是故意不理你的來信,而是他根本沒收到。而且......你們干嘛硬要把我帶來這裡?"
 
  "因為根據神明啟示,你就是天之鍵。"
 
  睿雪像是突然遭到電殛,整個人震懾在原地。"胡說!我......我才不是什麼天之鍵。我要回台灣,我要回家......"
 
  "明天的‘天刀祭'是難得的吉日良辰,你也可以開開眼界,目睹神阪家的能耐。"
 
  "不要!我要立刻回家,你們無權拘留我!"睿雪憤怒的起身,朝拉門方向沖去。
 
  "你好好休息吧。明年先行淨身儀式,午夜時分即為‘天刀祭'祭典日的開始。"
 
  "我才不--"睿雪一把拉開門往外沖時,赫然撞上一堵肉牆。她抬頭的同時,被眼前魁梧冷峻的男子箝住雙臂。
 
  "正人,送她回房休息。"曾祖母以日文交代著。
 
  "是,曾奶奶。"
 
  "你干什麼?放手!放開我!我要回台灣,我--"就在睿雪拚命掙扎之際,正人的手指迅速朝她的眉心用力一點,睿雪便昏了過去,正人輕松的將她打橫抱起。
 
  "好笑,像精雕細琢的搪瓷娃娃,只是沒想到她的個性會這麼強悍。"正人凝視懷中的睡美人,眼神裡微有火焰流轉。
 
  "她在外頭等候時發生了什麼事嗎?"
 
  "她以中文向女眷們開罵,臨走前還朝那群碎嘴女人做鬼臉。"正人微有笑意的稟告,眼光卻不曾自她臉上移開。
 
  "看來她母系家族的血統十分剽悍,和咱們神阪家完全不同。"曾祖母撫貓冷笑。
 
  "我帶她回房了。"
 
  "正人,"曾祖母在他離去之際淡淡交代一句,"別碰她。"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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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她頭好昏,為什麼一直感覺很疲倦、渾身無力?
 
  當睿雪努力張開眼睛時,發覺似乎已經是隔日正午了。她昨夜和曾祖母對談時明明是晚飯時刻,為什麼現在窗外的景色會是正午?她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她才勉強坐起身,拉門外立刻有人跪著進來伺候。是昨晚帶她去見曾祖母的中年婦人。
 
  "睿雪小姐,你餓吧?你兩餐吃飯......沒有......一定很餓。"她很努力的想和睿雪溝通。
 
  她的意思應該是:她已經有兩餐沒吃東西,一定很餓了。睿雪點點頭,中年婦人開心的把和食餐架搬進來。
 
  "謝謝。"在昨夜和詭異的曾祖母交手後,睿雪覺得這名婦人可愛多了。
 
  睿雪拿起筷子正想吃飯時,手中的筷子竟然掉在榻榻米上,她的手......虛弱到拿不住筷子!怎麼會這樣?
 
  "睿雪小姐?"婦人手足無措的看著掙扎起身的睿雪。
 
  她怎麼了?為什麼全身虛軟無力到這種地步?她甚至連站都站不起來。
 
  "醒來了?"一個口音奇特的男聲在拉門外以中文發問,隨即映入眼簾的是令睿雪驚愕的巨大身影。
 
  是他!她想起來了。昨晚她從曾祖母房內逃走時撞到的人就是他,然後她就莫名其妙的失去意識,醒來時已是隔日中午。
 
  "午安,睿雪。"
 
  "你是誰?"她不客氣的問。她覺得這個一身筆挺西服的冷面男子不是好人,尤其是他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出去。"他只冷冷丟下兩個字,婦人立刻恭敬的離開。
 
  "不,等一下!你留在這裡--"
 
  他跪坐在榻榻米上,伸手關上拉門,室內只剩他們兩人。
 
  "我叫正人,和你同一輩分,但不同支脈。算起來,我應該是你的大堂哥。"
 
  睿雪老大不爽的瞪著他。"你們到底對我下了什麼藥,為什麼我會渾身乏力,連拿筷子的力氣都沒了......"她居然連罵人的力氣也少得可憐!
 
  正人淡淡一笑,拿起餐架上的飯碗和湯匙,"你需要好好休息,下午要行淨身儀式,好准備參加今晚的‘天刀祭'。"
 
  "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她微微喘著,心裡氣得半死。
 
  "這是為了避免你無理取鬧或試圖逃跑的預防措施。"他舀起一小口飯菜,"吃飯吧。"
 
  如果可以,睿雪真想打翻這些東西,最好弄得他一身狼狽。可是她現在連支撐坐起身的雙臂都在微微發抖,就算想打人,恐怕連手也抬不起來。
 
  "你們真卑鄙,盡會使小人手段!"
 
  正人一手端穩碗匙,另一手把她拉到懷裡靠躺著。
 
  "你干什麼?我--"她竟然沒有力氣推開他。
 
  "吃飯。"
 
  "不要!"她緊抿雙唇。
 
  "好,那我們就慢慢耗。"正人將捧著碗匙的手擱在大腿上休息,另一手圈住她的腰,讓她舒服的躺在他懷裡。
 
  他想干什麼?被迫躺在這男人懷裡已經令她渾身起雞皮疙瘩,偏偏他那雙俊眼更是放肆的在她臉上、身上打轉,簡直低級!
 
  "你不吃飯,我們就一直這樣坐著,直到你把東西吃完為止。"
 
  王八蛋,只會趁人之危的臭雞蛋!他根本是用計逼她乖乖就范,雖然讓他喂食很屈辱,但任他這樣盡情的觀賞自己更難堪,而且這身和式睡衣的開襟實在低得撩人。
 
  最後睿雪還是妥協了,臭著一張臉讓正人喂她吃飯。
 
  "我從沒見過有人吃飯會吃得這麼難看。"她甚至連咀嚼時小嘴都氣嘟嘟的,像是在嘔氣的小女孩。
 
  "我要打電話回家。"
 
  "我們會有人替你打。"
 
  "我不要!我就是要自己打!"但她不知道要到哪裡才能打電話,因為從她昨天踏進神阪家以來,未曾看到一具電話。
 
  會不會有人來救她?費英東知不知道她父親家的狀況?她該怎麼辦?誰來幫她?
 
  "很好,乖孩子。"正人輕松的喂她用完午餐,拇指卻突然滑過她的嘴角,抹掉飯粒。"只是吃相不佳。"他瞇起了雙眼,以拇指在她柔嫩的紅唇上摩挲著。
 
  他這是在干什麼?睿雪嚇得杏眼圓睜。眼前這個年齡與費英東相仿的男人,再怎麼說也是她的血親,怎麼可以對她做出這種曖昧的舉動?
 
  "我警告你,再不拿開你的手指,被我咬斷了,可別說我無理取鬧。"
 
  "試試看。"他微揚嘴角,主動將拇指探進她口中,放在她溫潤的舌上。
 
  大混帳!他居然如此捉弄她!他明知她全身上下都提不起勁,就連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根本沒有足夠的力量咬人,卻趁她之危處處挑釁。
 
  "這樣就氣哭了?"他淡淡的笑著。
 
  她才沒有哭,她才不會在這種人面前哭,讓他當笑話看。等她恢復力氣,一定要狠狠打腫他那張俊臉,一定要教費英東揍得他連內髒都吐出來,一定要讓他嘗嘗這種渾身無力、任人羞辱的難堪!
 
  正人收回手,靜靜的看她咬緊下唇憤然掉淚的模樣。
 
  她要回家,而且她發誓這輩子再也不來日本!她才不屑當什麼天之鍵,她寧可當成天混吃混玩的馬睿雪。
 
  正人饒富興味的牽起嘴角,以手指輕彈一下,拉門外立刻有人應聲。
 
  "沙織在哪裡?"他頭也不回的以日文問道。
 
  "正人少爺,有何吩咐?"拉門倏地拉開,一名身著水兵服的女學生寒著一張冰雪似的臉跪在門外。
 
  "替睿雪准備淨身。"
 
  "是。"沙織冷睇睿雪一眼,動作俐落的離開。
 
  "干什麼?你要帶我到哪裡去?"睿雪拚著所有力氣努力叫喊著。他居然打橫抱起她就往外庭的林蔭深處走去,他要帶她去哪裡?
 
  "淨身。"正人淡淡的回答。
 
  突然,他在叢林中彈躍飛奔,朝林間的山谷斷壁飛身墜落。
 
  在被他抱著跳下山谷的瞬間,睿雪差點被這種失去重力的感覺嚇暈過去。正人在陡峭的斷壁上輕松落下,像只輕盈的雁子般繼續在山壁與河谷間飛躍。
 
  才短短幾分鍾,他們就來到一座細長的瀑布旁。
 
  睿雪腦袋仍是一片空白,兩眼星花亂轉。瀑布邊站著六名身著素衣的女眷,以及拿著更替衣物的沙織。
 
  "這是在干什麼?"睿雪被正人放下來,靠著他的支持勉強站立。
 
  "我讓你的手腳稍微活動一下,但你最好別亂來,否則我會親自替你淨身。"他邪邪冷笑,手指在她後腦輕輕一點,睿雪像是觸電般震了一下,霎時所有的力量回到她的四肢百骸,恢復正常活動的能力。
 
  她終於又可以動了!睿雪高興的不斷抓放雙掌,體驗那種恢復力量的感覺。
 
  "睿雪小姐,請。"沙織以冷硬的中文打斷她的興奮。
 
  "啊?"她還搞不清楚狀況,就被女眷們褪下身上所有衣物。"等一下!你們這是干嘛?光天化日之下,你們--"
 
  "請入水淨身。"沙織的表情十分冰冷。
 
  睿雪立刻沖到瀑布下的水潭裡,彎著身子極力把胸脯掩藏在水面下,因為她無法忍受赤身裸體站在人前的感覺--就算全是女人也一樣。這裡是戶外耶,她們居然剝光她的衣服讓她當眾洗澡!
 
  "這裡不會有別人,你不必東張西望。"沙織跪坐在岸邊,而正人則是在遠遠的大石上背對瀑布打坐。"站到瀑布水簾前,合起你的手掌。"
 
  "可是......這水好冷,從頭上淋下來的沖力又這麼大,不會腦震蕩嗎?"
 
  沙織的臉色極為難看,放下手上捧的衣服跳入水中,拉她站到瀑布前的水花下。這裡水花小、沖勁弱,當睿雪勉強眨著眼睛抬頭看時,發現水簾中有塊突出的大石頭,擋掉了絕大部分的沖力。
 
  "合掌!"沙織朝睿雪吼道。
 
  "噢。"她除了乖乖照做,還能怎樣?她站直身子,合起手掌。
 
  咦,這姿勢不錯。水深及腰,她合掌的手勢又剛好遮住胸脯,雖是裸體卻不會有色情的感覺,不知道費英東看到覺得怎樣。
 
  他該不會又搬出那套名言:"地點不是問題"吧?
 
  水潭十分冰冷,可是睿雲的臉頰卻一片火燙。她怎麼會在這時候想這些有的沒的?
 
  此時六名素衣女眷全在潭邊合掌齊誦箴言,平和純淨的聲音在山谷間回蕩,隨著瀑布水流飛洩而下的韻律,在寧靜的幽谷中形成天籟一般的空靈氣息。
 
  睿雪雖然聽不懂,卻覺得這感覺好美,仿佛心靈都被淨化。她閉上雙眼,沉醉在幽谷回音中重重疊疊的箴言音韻裡。
 
  午後的陽光灑在水面上,反射出燦燦金光,原本傾洩而下的水流像是放慢了速度自睿雪白皙的肌膚旁緩慢墜下。
 
  是錯覺嗎?沙織眨了眨眼,隨即上岸,恢復原來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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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夕陽西下,睿雪才被帶出水面更衣,再由正人抱起她由來時路回到她的房間。
 
  睿雪一直沒有辦法回神,因為腦袋空空的,思緒一片干干淨淨。但她感覺很舒服、很輕松,耳邊甚至還留有瀑布水流的聲響,以及山谷的鳥鳴、女眷的合誦箴言,將她的心靈完全滌淨。
 
  正人一百跪坐在睿雪身旁凝視她。換上一身加賀友禪的典雅和服,睿雪看來就像個令人憐愛的日本娃娃。她的雙眼沒有焦點的眨呀眨,迷蒙的神情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若他早知道天之鍵會是如此動人的少女,他就不會派沙織去台灣暗算她。因為睿雪若是成功的讓天刀出鞘,穩定了日本松動的結界與混亂的氣流,那她將會統合神阪家所有的靈能力,成為新一代繼承人。
 
  到時睿雪繼承的不只是神阪家的宗主地位、難以計數的財富,以及支配遍布各地的靈能者,她更可以繼承控制日本大半局面的龐大地下勢力。
 
  是該趁早毀了她,還是留下她?
 
  為什麼開啟天刀的關鍵會是一名純稚嬌艷的少女?
 
  就在他思慮游離之際,遠方的嘈雜聲讓他倏地恢復備戰狀態。他迅速拉開門,看見遠處別院失火的情形。
 
  "正人少爺!"兩名家丁趕來通報。
 
  "怎麼回事?"他以日文詢問他們。
 
  "有人縱火,而且失火的地點一直不斷增多,可能是被人事前埋伏了機關,現在正一個一個的起火燃燒--"
 
  "有人潛入!"正人的話嚇了兩名家丁一跳,"而且現在就在宅邸內,走到哪裡火就放到哪裡。"
 
  以神阪家的防御系統來說,根本不可能讓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來埋設機關,而且失火的地點似乎是有計劃的朝四方擴散,雖然火勢不大,不足以致禍,但卻成功的引起眾人的慌亂。
 
  闖進神阪家的人是何身分?目的為何?
 
  "你們兩個派人到本堂守住天刀,順便通知其它人到本堂集合,看來得提前舉行‘天刀祭'。"
 
  "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睿雪被正人和家丁們談話的聲音以及外頭的喧鬧聲拉回神。
 
  "我們得去本堂了。"正人改以中文回答,不告訴她外頭混亂的事。
 
  "去......什麼本堂?"
 
  "舉行‘天刀祭'的地方。"他輕輕拉起睿雪,帶她朝火災混亂現場相反的方向走去。
 
  "為什麼這麼吵?是不是發生什麼事?"
 
  正人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牽著她往長廊深處走去。睿雪現在才發現自己穿著和服,剛才她整個人恍恍惚惚的,根本沒注意到。
 
  "為什麼要把我包成這樣?穿這種衣服一點也不好走路。"而且中間那條又寬又厚的帶子壓得她的胃很不舒服。
 
  正人帶著她走到一座大殿門口,門裡寬敞的廳堂跪著十多個身著正式和服的長者,還有一名躺在臥墊上的昏迷美男子。
 
  "這就是‘天刀祭'嗎?"睿雪站在廳堂外廊,額上冒著冷汗,"你們不會是要我像‘睡美人'那則童話故事一樣,去吻醒躺在地上的那個人吧?"
 
  "你不用吻他,因為他不是王子,他是你的四堂哥明人。他從一個多月前就不省人事,至今尚未清醒過。"他實在喜歡睿雪的個性。"進去吧,大家都在等你--"
 
  "格格!"一聲威猛的巨吼自睿雪身後的庭院直沖入耳,震得她雙眼大睜。
 
  "費英東!"她急切的回頭,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往她這裡飛奔而來。"費英東,你終於--"
 
  她還來不及跑下廊去投進他懷裡,就被身旁的正人箝制得動彈不得。
 
  "大膽狂徒!"費英東一聲怒吼,身影突然消失在月夜中。
 
  本堂內坐著的眾人和睿雪都愣住了。
 
  "費英東人呢?"睿雪環顧四周。
 
  "上面。"正人輕聲低喃。
 
  睿雪抬頭,費英東正飛凌於他們上方的半空中,帶鞘的大刀高舉著。
 
  她只來得及看到這瞬間的景象,之後便被一股強悍的力量及劇烈的劈爆聲嚇縮了腦袋。
 
  "放開格格!"費英東的怒吼嚇得眾人一團亂,只有跪坐在主位上的曾祖母和躺在臥墊上的明人不為所動。
 
  睿雪睜開眼才發現自己被正人抱在懷裡,已經輕盈的躍入室內。而廊上的費英東......哪,他居然把外廊劈破一個大洞,幾乎把寬廣走道砍成兩段。
 
  "正人少爺!老夫人!"幾個戶隱出身的忍術研習生立刻趕來圍住費英東,"就是這個人縱火,另外還有三名台灣男人和他同伙,已經被我們制伏。"
 
  "你們這些倭奴,全給我閃一邊去!"費英東大手一揮,就把圍在他身前的人全掃向兩邊,無法阻止他闖入本堂。"我不懂你們的倭國話言,也不管你們聽不聽得懂我的話,我要你們立刻放開格格,否則我絕不寬貸!"
 
  在場幾個聽得懂中文的人竊竊私話,面對如此巨大魁梧的怒火男人,形同面對一尊駭人的阿修羅。
 
  "費英東!我要回家,我們快點回家!"睿雪激動的想奔入他懷裡,卻硬是被正人牢牢的抱著,動彈不得。
 
  "放開格格。"費英東一反先前的怒聲咆哮,低沉且平穩的說,但他的眼神卻閃著令人膽戰心驚的殺氣。
 
  "你都叫睿雪為‘格格'?"正人冷笑,"清朝的稱謂?"他那態度仿佛是在嘲笑費英東和睿雪這種扮家家酒似的玩意兒。
 
  "等一下,費英東!"睿雪一看他朝正人走近,立刻開口大叫。她有種很不好的感覺,覺得費英東身上散發出的殺氣壓得她快窒息了。"他是我堂哥,這屋子裡的人都是我的血親,不要傷害他們!"
 
  光是費英東手上拿的那把帶鞘大刀就夠嚇人,若不及時阻止他,實在很難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樣的慘劇。
 
  "他們不是你的血親,你身上流的是咱們滿洲貴族的血,不是這些倭寇的污穢血液。"
 
  "請你放尊重點,費英東。"曾祖母冷然開口,"睿雪是我們神阪家族的人,我們不會對她怎樣。"
 
  "你們不會?"費英東猛然掃視曾祖母的同時,射出懷裡藏的三壁鋒,准准的釘在曾祖母身前的木板地上。"你認得這暗器嗎?派刺客來暗殺格格,還敢說不會對她怎樣?"
 
  刺客?!曾祖母和睿雪同時愣住。曾祖母的臉上閃過一道極淡的慍怒,輕瞟正人一眼,而睿雪則是驚愕的了解原來出現在她房內的女鬼是刺客。
 
  "暗殺?他們......干嘛要暗殺我?"
 
  "他們不知在你身邊下過多少次毒手,我已經極力掩飾他們的惡行,不想讓你受驚,但是--"
 
  "毒蛇!我在浴室碰到的毒蛇不是巧合?"
 
  "你在街上差點被車撞死也不是巧合。"該是讓她知道真相的時候了。
 
  睿雪錯愕的神色是如此顯而易見,費英東幾乎能感受到她單純而平凡的生活突遭毀滅的震撼。
 
  "亂講!我......他們根本沒必要殺我,這些只是巧合......"可是她的聲音顫抖得連她自己也騙不了。這太荒謬了,這一定是場惡夢。"我想回家......我......"
 
  "格格,我正是來帶你回去的。"費英東沉穩而氣勢懾人的舉起手中大刀,准備拔鞘。
 
  為了帶回格格,他不惜犧牲一切。
 
  睿雪是他的女人,是他以性命守護一生的格格!
 
  "你別忘了你的伙伴們還在我們手上!"沙織突然押著三名雙手反綁在身後的男人走進廳堂。
 
  "英二、英三、夏利,你們也來了!"睿雪從沒有這麼高興見到他們,在這種紛亂詭異的場合,見到這三張平日相看兩相厭的面孔,她差點喜極而泣。
 
  "睿雪,你沒事吧?"
 
  "他們抓你來干嘛?那男人干嘛抱著你不放?"
 
  "噢,我的老天,這到底是在做什麼?我為什麼要跟著你們蹚這淌渾水?"
 
  費英東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只緊緊的盯著睿雪。他們只分開了一天一夜而已,可是他快被不安與思念折磨瘋了。他想見她、想擁抱她、想確實的感受到她的體溫、想重溫她就在身邊的感覺。他真不知在"下痢"緊急辦理出國手續的這段時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他等不及要找回她。
 
  而她,現在正近在眼前!
 
  "你若再動一下,我立刻宰了這三人!"沙織看著費英東絲毫不受威脅的模樣,心頭不由得開始發涼。
 
  "喂,你們不是玩真的吧!"英二看看沙織抵在他頸邊的一把三壁鋒,臉色慘白的叫道。
 
  "睿雪,叫費英東住手,他只聽你的話,快叫他住手!"英三也急得哇哇大叫。
 
  睿雪看著這一片混亂,心中早已沒了主意。她好累,心好倦,不想再陷入這場惡夢裡。
 
  "我好想回家......"
 
  當睿雪淚眼迷蒙的低喃著,費英東的大刀立刻出鞘,寒冽的刀身霎時間出刺眼的雷光。
 
  "不要!英二--"英三朝脖子上赫然爆出血光的英二大喊。
 
  突然間,整間屋子起了劇烈的震動,讓人站都站不穩,神案上的擺設紛紛墜落,而不知從哪裡傳來的低嗚聲嗡嗡作響,震得每個人耳膜發脹、腦門刺痛。
 
  屋頂大梁突然垮下來,往睿雪和正人跌坐在地的方向掉落。
 
  "格格!危險!"
 
  與費英東的嘶吼同時響起的是大梁劇烈的破裂聲,被大梁擊破的地板碎片甚至飛濺到半空中,睿雪在剎那間感到一股猛烈的沖擊力。等她自劇烈震動的地板上撐起身子,卻見到她最害怕的景象。
 
  "不要!費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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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費英東!費英東!"睿雪完全不顧大地震的撼動,往坍塌在地的大梁和神案堆裡找尋被壓在下面的費英東。"費英東,你在哪裡?"她像瘋了似的哭著往木梁底下鑽,卻被跌坐在一側的正人拉住腳。
 
  "睿雪!把他的刀鞘拿來,快讓他的刀回鞘!"曾祖母在一片混亂與震動中拚命叫喚。
 
  "放開我!"她死命踢著被正人抓住的右腳。
 
  "那裡危險,不准過去!"
 
  屋梁上陸續有木梁推擠墜落的聲響,地面猛烈的震動,似乎非把沉重的殿頂震倒不可。
 
  "睿雪!快讓刀回鞘!否則地震會把這裡給震垮的。"
 
  曾祖母的嘶喊對她完全無效,她腦子裡只有一個迫切的念頭:快救費英東!
 
  最後是英三半爬半滾的跑過去撿起費英東的刀及刀鞘,他這才發覺平時看費英東拿得輕巧的大刀,竟然沉重得要他兩手才勉強舉得起。
 
  當費英東的大刀完全沒入刀鞘內時,也是雷鳴聲與撼動最劇烈的一刻。忽然間,一切震動都停止,一切聲響都消失。
 
  整座本堂一片死寂。
 
  不知沉寂了多久,才隱約傳來幾名女眷驚魂未定的哭泣聲,以及睿雪極力想搬開梁木堆的聲響。
 
  "噢......我還以為會死在這裡。"夏利渾身顫抖的跌坐在地,四肢虛軟得無力站起。
 
  "費英東,你在哪裡?"睿雪愈哭愈淒厲,雙手用力推著斷梁,"你快給我出來!費英東!"
 
  "睿雪,別這樣!"英三連忙拉住她的手,"小心被滾下來的斷梁壓--"
 
  "費英東!我找到了!"睿雪看見一只微微顫動的大掌,興奮的叫道,"英三,快幫我把他拉出來。快!"
 
  "你別緊張好不好?"英三快被她惹毛了,"你就不能安靜一點嗎?你這沒大腦的女人!要是費英東骨折,再被你一拉動,豈不是--"
 
  他的話尚未說完,突然一陣大喝聲響起,塌成小丘似的梁柱猛然向四方飛散,一個魁梧的身軀昂然佇立著。
 
  "哇!他被壓在底下居然沒事!"英二捂著受傷的頸子贊歎。
 
  眾人也全嚇呆了,睿雪猛眨著帶淚的眼眸不敢置信的瞪著他。費英東簡直像個打不死、摔不爛的無敵鐵金剛。
 
  費英東一身塵屑的沖過來揪住英三的領口,"你竟敢罵格格是沒大腦的女人?!"
 
  "我......我有這麼說嗎?"被費英東這一恐嚇,英三根本不記得自己罵了些什麼。
 
  "我警告過你和英二,不得對格格無禮,你居然膽敢--"
 
  "你這個大混蛋!你還有臉罵別人!"睿雪沖到他結實高壯的背後就是一頓狠極猛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我以為你會死,你知不知道?你可惡!爛斃了!"
 
  "格格。"費英東立刻放開英三,轉頭疼惜的抓住她的小手,"我沒事,別哭。這點小災禍傷不了我的。"
 
  "你故意的!我嚇都嚇死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再也見不到你了!"睿雪一陣憤怒的咆哮後,"哇"的一聲抱著他放聲大哭。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對不起......"費英東愛憐的摟著嚎啕大哭的睿雪,溫柔的低聲安慰著。
 
  除了英二、英三之外,在場的人全都傻眼了。這個輕聲細語哄女人的家伙真是剛才要拔刀殺人的阿修羅嗎?之前那麼恐怖駭人的大地震對睿雪來說,似乎不被當成一回事,好象她眼裡只容得下費英東。
 
  這兩人簡直是一對怪胎!
 
  就在眾人發愣之際,費英東突然摟著睿雪躍向曾祖母,在她彎腰想抬起地上大刀的剎那,將刀迅速奪回。
 
  "你敢動我的刀?!"他就要她的命!
 
  "我只想確定它的來歷。"
 
  "我的刀與你何干?"
 
  "你不要對老人家這麼凶。"睿雪狠捶他胸膛一記,結果自己的手卻痛得要命。
 
  "你的刀和我或許無關,但和我們本堂裡供的天刀絕對有關,否則方才不會引起那麼大的共鳴。"
 
  "共鳴?"在場聽得懂中文的人全都吃了一驚。
 
  費英東聞言收起敵視的姿態,改而猶疑的盯著面前的老婦。剛才那陣驚天動地的搖撼的確是因共嗚而起。費英東酷愛刀劍兵器,對它們知之甚詳,而他從不離身的樸拙大刀是天下難得的極品,但這極品卻不是"一把刀",應是"一對刀"。
 
  "唯有對刀,才能彼此引起共鳴。"曾祖母轉身走到坍塌的神案邊,自牆內的暗格裡捧出一把裡著白布的大刀。
 
  她解下白布後,眾人無不驚歎。那是一把與費英東的大刀雷同卻十分華麗的威猛兵器。由刀鞘來看,它顯然被維護得很好。
 
  "這是天罡。"費英東蹙眉注視著曾祖母手中的大刀。
 
  "天罡?"連曾祖母都不知道這把神刀竟有這麼個名字。
 
  "我這把是地煞。"費英東將刀柄朝上展示在她面前,曾祖母也將天刀的刀柄朝上。
 
  一個中國古代大篆的"天"字刻在天刀的柄底,而費英東的那把則是刻著一個"地"。
 
  它們果真是一對對刀!
 
  "怎麼會這麼巧?"睿雪看得一愣一愣的,"這兩把毫不相干的刀居然是一對的,未免太巧了吧。"
 
  而連接這兩把刀的重要關鍵,就是睿雪--一把是來自她的父系家族,一把來自守護她的費英東,但她卻渾然不覺,好奇的觀賞著那兩個古怪大字。
 
  "明人!明人醒了!老夫人,明人醒過來了!"突然有兩、三個女眷興奮的以日文叫嚷著,一名中年美婦立即奔到躺在臥墊上的明人身旁。
 
  "明人,媽媽在這裡。你醒來了,你終於醒來了......"美婦激動的伏在微微眨動雙眼的明人身上,喜極而泣。
 
  "他會不會是被地震搖醒的?"睿雪轉頭問曾祖母。她還以為這個叫明人的堂哥是植物人,原來他只是睡著了。
 
  "媽媽......"明人虛弱的喚著母親,卻在轉頭朝睿雪的方向望過來之際,像突遭電殛似的全身顫抖個不停。
 
  "明人?"伏在他身上的美婦被他嚇了一跳,他驚恐的喊叫卻更令人覺得詭異。
 
  "不是人......他不是人!站在那裡的不是人,不是人!"
 
  透過周圍的人的翻譯,睿雪聽了氣得半死,也不管明人懂不懂中文就直接開罵,"你有病啊!我又沒得罪你,干嘛一起來就指著我亂罵一通?"
 
  "睿雪,他指的好象不是你。"英三對睿雪差勁的判斷力實在沒轍。
 
  "准......准噶爾部、費英東、雪格格......"明人顫抖的瑟縮在母親懷裡,以十分生澀的中文低喃著。
 
  "你說什麼?!"費英東驚愕的沖上前一把抓住明人,"你知道我?你知道准噶爾部?"
 
  "放手!放開我!"明人驚慌的以日文大叫著。
 
  "費英東......"睿雪躲在他身後狐疑的看著狂亂的明人,"他的眼睛......好像不對勁。"他看東西時目光似乎沒有焦點。
 
  "明人是瞎子,但他能看見一般人看不見的景象。"正人在遠處幽幽冷冷的說著中文,"例如,他能看見三百多年前中國大清邊境彈藥庫的紛亂、准噶爾兵的偽裝潛入,以及駭人的塔密爾大爆炸--"
 
  "你說什麼?"費英東回頭朝正人大喝。
 
  "我沒說什麼,這是明人在昏迷前夕感應到的超靈現象。"他只是轉述而已。
 
  明人仍舊恐懼的以日文重復說著費英東不是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睿雪簡直陷入五裡霧中。
 
  "在滿清初期,西北邊境的駐防地塔密爾遭到准噶爾兵的潛入與埋伏,引發了彈藥庫大爆炸,而在爆炸現場有名副將......"正人詭異的瞇起雙眸,"就叫費英東。"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費英東錯愕的僵立在原地。"難道......當時你也在現場?"
 
  "怎麼可能!"正人不屑的哼笑,"那是三百多年前發生的事,我怎麼可能在現場!"
 
  "三百多年前?"費英東的腦子一片混亂。
 
  "我說過,那是明人透視到的歷史事跡,而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一個應該在三百多年前被炸得屍骨無存的人,現在為何會好端端的站在我們面前?"
 
  正人的話猶如平地巨雷,震懾每一個人。
 
  英二、英三以及睿雪互望了一眼,他們初見費英東時,他就像是個歷劫歸來的大將。一身古裝、渾身是傷,操著奇怪的口音,在現代生活中像個科技白癡,而且滿口大家聽不懂的過往,什麼邊關大爆炸、什麼保護雪格格......這一切他們只拿來當玩笑看。
 
  "不可能......費英東不可能是三百多年前被炸死的幽魂。"睿雪緊緊的抓靠在他身側,"他是活著的。他有心跳、有體溫,他才不是幽魂!"
 
  "他的確不是幽魂,但他很可能是因為大爆炸而穿越三百年時空的古代人。"曾祖母冷然開口。
 
  穿越時空的古人?!霎時每個人的神情全凝住了,一時之間腦海無法接受這個訊息。
 
  "不可能。現在都快二十一世紀了,哪還會存在這種怪力亂神的事!"英二反駁。
 
  費英東也是一臉無法置信的表情,可是內心深處卻已經動搖。
 
  "用你的眼睛來證實吧。"曾祖母指著天罡、地煞兩把大刀刀柄上的刻字,"你若是真的武將,你應該看得出這兩把刀的刀齡。"
 
  費英東仔細比較兩把刀。雖然天罡刀被神阪一族維護得很好,但仍掩不住它比地煞刀蒼老的痕跡。最明顯的莫過於刀柄上的刻字,天罡刀上的"天"字幾乎快看不見,而地煞刀上的"地"字卻清晰如新。
 
  兩把同時打造的對刀,為何此刻會差了數百年的刀齡?
 
  "我......我在爆炸後竟然到了三百多年後的世界?"他不相信,也不願相信,更不敢相信。"我的親人、我的戰友、我的過往......全都是三百多年前的歷史了?"
 
  "是的,現在已經沒有滿清這個朝代了,它早已經結束,而由民國取代。"
 
  曾祖母的話抽空了費英東的靈魂。
 
  滿清沒有了?這個朝代已經沒有了?不可能,以大清如此強盛的國威與氣勢,怎可能說消失就消失?
 
  "時間會改變一切。就算是大漢、盛唐,現在也不過是段歷史罷了。"曾祖母仿佛有透視人心的能力,回答費英東心中的疑惑。
 
  "為什麼......"費英東痛苦的閉起雙眸,"為什麼要讓我一個人在另一個時空飄泊?"他像是突然被放逐到一個再也回不去的異鄉,注定要飄泊終生。
 
  "你在爆炸當時的生死交界,心中想些什麼?"曾祖母緩緩的進入他的意識中探索。
 
  "我不知道。"費英東絕望的將臉埋在雙掌中。"我只想......好好的保護雪格格。我不該放下她一個人,讓她被准噶爾兵綁為人質,我......"
 
  "這就是你會穿越時空來到睿雪身邊的原因。"曾祖母轉身看著睿雪,"他真的很想保護你,也就是這股強烈的意念將他帶到你身邊。"
 
  "胡說!我才不是什麼雪格格,我只是......剛好名字裡也有個‘雪'字而已。"天底下名字裡有"雪"字的人何其多,又不只有她一個。
 
  "不!你絕對是雪格格!"費英東激動的朝她吶喊,"一模一樣的面孔,只是個性稍有不同,我絕對不會認錯。你就是雪格格!馬佳氏一族的雪格格!"
 
  "我不是!"睿雪也朝他憤怒的吼回去,"我一直跟你說我不是什麼格格,而是我也不姓馬佳氏!"
 
  "睿雪......"英三慘白著一張臉,"你是姓馬佳氏沒錯。"
 
  睿雪呆在原地。她是不是聽錯了?
 
  "英三,你胡說些什麼?"她的腦子已經夠混亂了,他還來攪局。
 
  "睿雪,我們本來就姓馬佳氏。"英二的聲音甚至有點顫抖,這件事實在詭異得令人無法理解。"根據族譜的記載,我們是源於馬佳氏一族的滿人血統,在辛亥革命後才改為漢姓‘馬'。"
 
  睿雪聞言像是遭人重重一擊似的,虛弱的向後踉蹌兩步,費英東迅速攬住她的腰。
 
  "睿雪,你的確不是雪格格,但你是她的後裔。"曾祖母聲音平穩的說著驚人的事實。
 
  "你身上流的是雪格格一族的血脈,也是這層血脈牽引費英東穿越時空來到這兒。"
 
  "那......她真的不是雪格格?"費英東松開了摟住她的手臂。
 
  "她不是,她是雪格格的後代子孫。"曾祖母肯定的說。
 
  "費英東......"睿雪覺得這一切好混亂、好可怕,她只想躲入他懷中逃避這些怪事,但費英東卻在她要靠近他的時候退了兩步。
 
  這個小小的動作凍住了睿雪的心。
 
  "費英東?"
 
  "等一下,給我點時間冷靜。"他就這樣與睿雪隔著一段距離僵立著。
 
  睿雪垂著雙手,瞪大雙眼看著陷入苦惱中的費英東。"怎麼了,為什麼你要躲我?"
 
  "我不是在躲你,而是......"費英東思緒紛亂的抓著地煞刀,手心全是冷汗。"你不是雪格格,我......"
 
  "我不是雪格格,所以你根本沒必要保護我?"她的口氣輕緩無力,心卻開始刺痛,仿佛被撕碎成一片片。
 
  "我一直以為你是。"
 
  "可是我不是。"
 
  "我弄錯了,這一切全都錯了,都不對!"他憤怒的大吼,"這裡根本不是我應該存在的世界,你們和我是不同時代的人!我竟然還傻傻的弄不懂這裡的一切為何和我以前的生活不一樣,就連雪格格也變得不一樣。我到現在才明白自己闖錯了時空、保護錯了人--"
 
  "也喜歡錯了人、陪錯了人是嗎?"睿雪冷冷的打斷他的話。
 
  當費英東望向她時,才發現睿雪雙手握得死緊,渾身不由自主的在顫抖。
 
  "其實......我本來就不需要你保護。"她冷靜的說道,表情十分平靜,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視線糊成一片,眼前的景象好象全泡在水裡,愈眨眼就愈看不清楚。"我也沒有很喜歡你,根本不在乎你能不能陪伴我,所以你不必擺出一副很懊惱的德行。"
 
  "不是的,睿雪。"他仰頭閉目,努力沉澱自己的焦躁。"我只是一時間無法接受這項事實,我一直以為你是喪失記憶的雪格格。"
 
  "WELL,看來你保護錯對象了。"睿雪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瀟灑模樣。她本想再說幾句話,卻發現喉頭梗住了,渾身抖個不停,眼睛左飄右飄,卻不知看哪裡才好。
 
  "別哭了,睿雪。"英三看得心頭一陣絞痛,將她的臉埋在自己懷中。"我們回家,別管這些事了。"
 
  她好丟臉!她以為費英東愛她,以為費英東是守護她一生的英豪,以為自己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人、是他最珍惜的寶貝、是他願意一生相守的女孩。
 
  原來是他認錯人了!他認錯人了、愛錯人了,白白浪費心力去守護一個假格格!
 
  "睿雪,別哭!"英三心疼的用力抱住她,卻止不住她劇烈的顫抖與不斷滾落頰邊的淚水。
 
  趕快說其實她一點也不在乎,快!否則會讓人看她笑話、發覺她的難堪。趕快笑著擺出一副吊兒啷當的模樣,讓大家知道其實這項錯誤對她來說根本無所謂,她很看得開的。
 
  原來他喜歡的不是她,而是將她錯當成三百多年前的雪格格。原來他的溫柔不是給她的,他的癡心也不是給她的!
 
  她不在乎,她只是太過自作多情而已。這根本沒什麼好在乎!
 
  是誰在哭啊?哭得好大聲,淒厲又嚇人。雖然聽起來像是埋在某人懷裡嚎啕大哭,可是聲音還是傳出來了。那種哭法好象摧心裂肺似的,連她聽了都覺得好丟臉。怎麼會有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哭成這副慘相?她才不會做這種遜事呢。Well,再嚴重的事也不過芝麻綠豆大而已,何必這麼在意嘛。
 
  到底是誰在哭呢?她埋著頭,什麼也看不見。
 
  是誰哭得那麼傷痛欲絕?
 
  睿雪一行人返回台灣,費英東並不包括在內。睿雪和英二、英三返台後數日,她的爸媽終於回國了,大家又恢復原來平常的日子。沒有人提到費英東的事,仿佛他從一開始就不曾存在過。
 
  不過,英二、英三向睿雪父母稟告了日本神阪家曾強行擄走睿雪的事。睿雪的媽媽氣得隔日就拖著老公飛到日本痛罵對方一頓,要神阪家的人從此少打睿雪的主意。
 
  睿雪的父親感到奇怪的是,神阪家對於宗主之位的爭奪向來激烈,每個人私下斗得你死我活,可是在此次繼承人之爭中,神阪老夫人竟然屬意一名外來者。神阪家和一般的日本人一樣,家族內的排外性很強,這次居然會破例讓一個外人來爭奪宗主地位,這可是前所未有的。
 
  然而日子仍舊平平淡淡的過,睿雪的父母照樣三不五時忙昆劇公演、忙著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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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 00:57:06 |只看該作者
尾 聲 

  時光荏苒,轉眼一年過去了。
 
  "小雪,周六一起去參加蛋漿大學的迎新舞會好不好?"媛媛又來找睿雪一起去獵艷。
 
  "不好,我要留下來補考數學和英文。"
 
  "你是下午補考,我是邀你參加晚上的舞會,沒有沖突。"
 
  "媛媛,你這麼喜歡的大學生嗎?"睿雪好奇的問。
 
  媛媛只要知道哪個大學對外辦活動,就會立刻拖著她假扮成熟的女大學生混進去玩。
 
  "我實在對同年齡的高中男生沒興趣。"媛媛趴在睿雪桌上,長歎一口氣。"我覺得年紀比我們大的男人比較成熟,也比較懂得女人心。當然,最好高大英俊又多金,溫柔體貼又有個性,就像費--"媛媛猛然住口。
 
  她又不小心提到睿雪的禁忌了。
 
  "好啊,我就陪你去吧,看誰釣的凱子比較帥。"睿雪露出挑釁的笑容,似乎沒注意到媛媛方才隱約提到的名字。
 
  "那我周六跟你直接約在蛋漿大學見囉。"
 
  等媛媛嘻嘻哈哈的去福利社後,睿雪這才發現手上的講義早被她在不知不覺中捏爛了。
 
  真是的,到現在聽到那個名字還是會忍不住神經緊繃。
 
  沒用的笨女人!睿雪自嘲著。她早忘了一年前的事,她沒有愛上任何人,她沒有把自己的人和心交給哪個男人過,她也不會愚笨的去幻想有人會喜歡她、想守護她、想陪伴她,不讓她孤獨。
 
  有這些浪漫遐思是種愚蠢的行為,只會招致自取其辱的下場。她才沒那麼笨,絕不會做那些讓人看笑話的丟臉事。
 
  她絕對沒有思念過哪個男人,也絕對沒有想哪個男人想到心痛,也不曾為哪個男人哭到雙眼紅腫。
 
  她是隨遇而安的懶散女孩,才不會介意一年前的小事情。
 
  "睿雪,你怎麼了?"一名女同學拿著熱騰騰的飯盒站在她身邊。
 
  "啊?"睿雪猛一抬頭,才發覺臉上有淚。"哎喲,我好餓喔,餓到難過得要命。"她趴在桌上誇張的假哭,"可是我不能吃東西,我要減肥!"
 
  "干嘛這樣呢?你已經夠瘦了,何必節食?"女同學坐在她身旁,打開飯盒吃了起來。
 
  "沒辦法,誰教我天生一副娃娃臉,看起來圓嘟嘟的!"
 
  "那你中午可以只吃水果呀。"總比餓到掉淚來得好。
 
  "中午只吃水果?"睿雪擺出一副苦瓜臉。"我上一個聽說午餐只吃水果的好象是大象林旺,你覺得這種方法真的有用嗎?"
 
  "會喊出林旺那樣的身材吧。"
 
  她倆沉寂了一會兒,隨即爆出了大笑聲,接著開始熱烈的討論減肥塑身的話題,沒有人留意到她到底是為了什麼事而暗自哭泣。
 
  "喂!馬睿雪,這是大學的迎新舞會耶咄,你穿制服來干嘛?"一身成熟打扮的媛媛一看到睿雪,不滿的罵道。
 
  "我剛才才補考完,來不及回家換衣服啊。"其實她對這種場合一點興趣也沒有,卻仍得故作開朗。
 
  "你這笨蛋!害我原本要介紹個男人給你的好意全泡湯了。"媛媛沒好氣的臭罵著。
 
  大廳裡一片熱鬧滾滾,五顏六色的燈光閃耀著,音響聲震耳欲聾,舞池內與自助吧前全是開心而狂熱的男男女女。
 
  "天哪,這裡實在有夠吵!"睿雪要扯著嗓門才能跟媛媛說話,"怎麼會有這麼多人?"
 
  "這個舞會是和其他學校合辦的,而且管制不嚴,連外人都不必付費就可以混進來。"
 
  "我快聾了!我看我還是--"在燈光旋轉閃爍的剎那,睿雪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朝她走過來。
 
  不可能!她一定是看錯了。就在她轉身要逃走之際,被媛媛一把勾住。
 
  "干嘛呀,馬睿雪。我好不容易才替你安排到這麼一位超級帥哥,干嘛急著逃跑呢?"媛媛一臉得意的奸笑。
 
  睿雪一火,立刻轉身面對已經站在媛媛身旁的魁梧男人。
 
  果真是他,費英東!
 
  "好久不見,睿雪。"費英東臉上溫柔的笑容,讓她的心又像以前那樣的悸動。"這一年來好嗎?"
 
  "噢,當然好。如果沒見到你,我想會好得不得了。"她不是故意說話這麼惡毒,但她已經不想再一次投注所有的感情後,卻換來羞辱和傷痛。
 
  費英東無奈的輕歎一聲,環顧周圍,又吵又混亂,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熱切矚目讓他無法和她深談。
 
  "媛媛,謝謝你的幫忙,我們先走了。"他向媛媛揮手致意後,便拉著睿雪往外走去。
 
  "你干什麼?憑什麼這樣拉我走?"睿雪火大的怒罵著,卻被震天的音樂聲蓋過。
 
  費英東沒有說話,只是帶著她往校園內的停車場走去。一路上任憑她再怎麼掙扎,也抵不過他的力氣。直到硬把睿雪塞入汽車內,他才松了一口氣。
 
  費英東有車?而且還會自己開車?
 
  "看來你在神阪家混得不錯嘛。"她冷冷一笑。
 
  "好說。"他迅速將車子駛出校園,往附近的山區駛去。
 
  "你要帶我去哪裡?"睿雪一看車子不是開往市區,馬上慌了起來。
 
  "聊聊。"
 
  "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停車!"她想打開車門,卻發現車門被中央控制系統鎖起來了。
 
  "我們好久沒碰面了,好久好久。"他像夢囈似的呢喃著,兩眼直直的望著前方,踩著油門疾駛向黑暗的山區公路。
 
  "先生,我看你不只在神阪家混得很好,就連他們強搶民女的作風也學得很透徹。"睿雪咬牙切齒的嘲諷著。
 
  "過獎了。"費英東只是淡淡一笑。
 
  算了,她認了,反正他主導大局,他最偉大,然而她可沒窩囊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費英東把車停在山頂上,專注而熱切的凝視著她怒氣騰騰的側面。
 
  "你比一年前更嬌媚了。"他的手掌輕撫她柔嫩的臉龐,她卻毫不客氣的狠狠抽掉他的手。
 
  "費英東先生,如果你要召妓度夜請找別人,我可是不賣的!"
 
  他下顎緊繃,露出不悅的表情。"我從沒如此輕賤的看待過你,別那樣貶低自己。"
 
  "噢,謝謝你的抬舉,小女子承擔不起。"她不想再看到這張醉人的容顏,不想再迷失在他的柔情之間。她不希望自己在為他傾醉心悸的同時,再次被宣告他又搞錯人了。
 
  她根本就不在意費英東,睿雪努力的提醒自己。對,費英東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她在他眼中也不過是個不小心認錯的假格格,毫無價值的陌生女人!
 
  "這一年來我一直很想見你,可是為了早點熟悉這個世界的一切,我只有忍耐想見你的沖動,咬牙拚命努力。"
 
  "我對你的奮斗史沒興趣!"
 
  "你有收到我寫給你的信嗎?"
 
  "信?"睿雪狐疑的轉頭看著他。一看見她朝思暮想、想到心碎的容顏就再也移不開視線。
 
  他前面的頭發變長,後面的頭發齊肩,看來像是偶像巨星般的俊美造型。合身的名牌西裝襯托出他高大魁梧的身材,不像以前那樣寒磣而委屈,撿著英二、英三不合身的衣服勉強穿著。
 
  他過得真的很好,比和她在一起的落拓日子好多了。費英東住在她家時,像下人似的被人使喚來、使喚去,還要費盡心力陪伴她、守在她左右。
 
  只可惜他認錯人了,他的心血付錯對象。
 
  "‘下痢'沒把我寫的信交給你?一封也沒有?"
 
  "信?"她這才回過神,搖搖頭說:"我沒收到。就算收到了,也只會送到垃圾桶裡去。"
 
  費英東輕喚。"我想我們有必要好好聊聊,看來一年前的誤會根本沒有解開過,難怪你這一年多來一直不給我回音。"
 
  "你要聊就聊吧。"睿雪眼神空洞的凝視車窗外的夜景,已經無力再像以前那樣和他纏斗。"聊完了麻煩你送我回家。"
 
  睿雪變了,像雙受重傷的小雲雀,再也沒有以往的活力,只能偶爾痛苦的拍拍翅膀,稍作掙扎。
 
  "我們先不要翻舊帳了,我只想好好看看你。"他愛憐的捧起她的臉龐面對他。
 
  "你看的是馬睿雪,不是你喜歡的那個格格。"
 
  "我知道。可是我愛的不是三百多年前的雪格格,而是現在這個面貌和她一樣,性情卻完全不同的馬睿雪。"
 
  "謝謝你的甜言蜜語。"她很有自知之明的,不會又一相情願的以為費英東真的喜歡她。
 
  "我沒有必要說甜言蜜語來哄你,我說的是實話。"
 
  "你要說實話,為什麼不在一年前說?你為什麼不當場直接破口大罵原來我假格格之名占你便宜、騙你感情,好歹我也有點尊嚴?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當時做了什麼?你記不記得你常時的反應?"
 
  "我不記得了。"他當時正處於自己穿越時空的驚人事實中,根本沒注意到自己對她做出什麼反應。
 
  "你躲我!你不讓我靠近你!你那樣子好象是不小心按錯了別人家的門鈴,等我把心打開了、人也給你了,你才錯愕的說:‘喔,對不起,我找錯人了。'既然你知道你找錯人了,為什麼不干脆滾得遠遠的,還要回來見我,跟我說這些屁話?"
 
  費英東看著她聲嘶力竭的哭吼著,連嗓子都喊啞了,驚訝得不知如何反應。
 
  "你覺得我丟的臉還不夠嗎?你還要回來故意按錯門鈴再耍我一次嗎?"她再也忍不住的掩面痛哭。
 
  "睿雪......"他心疼的將她摟進懷裡,睿雪死命捶打掙扎著,但是他就是不放手,她終於忍不住抱著他放聲大哭。
 
  一年了,整整三百多個日子的痛苦與挫折全在這一刻爆發出來。她人前不敢哭,人後沒得傾吐,一個人帶著創傷佯裝沒事的過了這麼多個心碎的日子。
 
  費英東緊緊的抱著她嬌小的身子,由她劇烈的顫動感受她受的傷害與屈辱。
 
  "我沒有按錯門鈴,我要找的就是你。我絕對沒有找錯!"他激動的靠在她頭頂上不斷說道。
 
  "我不是雪格格,我也希望我是,可是我不是她!我不是!"她哭喊著。
 
  如果她是,她就可以得到費英東,她可以一輩子擁有他的愛、他的呵護與他的陪伴。
 
  "我也以為我找的是她。"但他現在才明白,他是為了睿雪才穿越時空來到這個世界。"我是為了你才來的。我這個早該在三百多年前炸得粉身碎骨的男人,就是為了守護你才會來到這個時代。"
 
  他像是感受到上蒼突降的靈光,霎時了解到自己穿越時空飄流此處的使命。
 
  其實事情就這麼簡單,他是為了做她一輩子的男人而來的。什麼任務、什麼職責,現在想想全是可笑的荒謬借口。比起來,睿雪對感情的態度比他坦誠多了。
 
  "睿雪,我愛的是你。格格對我來說,只不過是個遙遠的記憶。"而這些記憶,已隨著時光成為歷史的篇章。
 
  "得了吧,你別因為我哭......就隨便找話亂哄一遍。"她抽噎的說。這樣痛快的大哭、大叫一場,心情好象全被雨水洗過,變得萬裡晴空,感到很舒暢。
 
  "我沒有亂哄你,我從不隨便胡亂開口。"
 
  "對,但你只不過是同情我。"她哭夠了,慢慢恢復了平靜。
 
  "我不會因為同情而替你接下神阪家這麼大的重擔。"
 
  "替我接下什麼?"她有聽沒有懂。
 
  "我替你去和一堆危險之徒爭奪神阪家宗主之位,替你接下供奉神刀的工作,為你學習這個世界的生活方式。"他無奈的捧起她哭得涕泗縱橫的小臉。"如果只是基於同情,我的犧牲未免太大了。"
 
  "你是為了錢!你虛榮、貪圖享受!"因為當上神阪家的繼承人,就等於坐上了能呼風喚雨的寶座。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但是為了我們的將來,我不得不這麼做。"他說完又是一聲長歎。
 
  "為了我們的什麼將來?"
 
  "你不想和我成親嗎?"
 
  "成......結婚啦!現在哪有人還用成親這種字眼。"
 
  "不要逃避話題。"他早識破她的把戲。
 
  "成不成親跟那個有什麼關系?"睿雪的口氣雖然裝得很倔,可是她的心卻像長了一對小翅膀,啪啪啪的舞個不停。
 
  "我是無所謂過貧窮日子或富裕生活,可是你不行。"他很認真的盯著她泛紅的面容。"你吃要吃好的、住要住好的、玩的挑剔,成天閒閒沒事干,就只會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我不多弄點錢,以後怎麼供得起你這尊菩薩?"
 
  "噢。"睿雪尷尬的擺出正義凜然貌。"真是辛苦你了。"
 
  "就這樣?"費英東收緊了環在她腰上的手臂。
 
  她紅著臉猶豫一下,"好吧,給你個賞賜。"她飛快的在他唇上啄一下。
 
  "我覺得我的犧牲很不值得。"居然只有"蜻蜓點水"的意思意思而已。
 
  "好吧,我認了。"睿雪故作一臉的無奈,其實心裡興奮得要命。她好懷念費英東高超的吻技,好期待和他唇舌糾纏的美妙感受。
 
  常她圈著他的頸項深深獻上紅唇時,費英東自喉間發出了滿足的低吟,兩只大手在她的嬌軀上游移摩挲。
 
  他好想念睿雪,想念到光回憶起她的紅唇就渾身燥熱。今天在舞會上乍見她身影的剎那,他就想瘋狂的與她徹夜激情。他實在難以相信自己竟變得愈來愈饑渴,看來他八成是中了這個小魔女的法術,拜倒在她任性又嬌媚的魔力下。
 
  不對勁!他怎麼愈吻愈蠻悍、愈吻愈色情了?
 
  "等一下!"她趕緊推開他,微喘的問:"你想干嘛?"
 
  "想要你。"他埋首在她豐滿的雙乳間,享受那份觸感與芬芳。
 
  "你瘋了!這裡是看夜景的地方,隨時有人出沒,萬一有人看到我們在......那......"
 
  "那就向他們收門票吧。"費英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脫掉她的外套和襯衫。"唔......我好喜歡看你穿這件水藍色小布條的模樣。"清純又誘人。
 
  "等......等......"不行了,他挑逗的技術太高明,她根本拒絕不了他。"可是......車子裡太窄了,不太好......"
 
  他貼在她粉頰上邪邪一笑。
 
  "地點永遠不是問題。"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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