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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時,我們都曾偷偷的喜歡過一個人。就是那種最動人的喜歡,無關風月,只關於你。這個道理是洛梨安在讀了雪小禪《刺青》後才明白的。洛梨安還沒有來得及等到自己的春天時就已經遇到了自己的沈家白。
何書南。
是的。何書南。光是這三個字就足以叫她淪陷了,不顧一切的淪陷。
高二七班的何書南。那個有著褐色頭髮白皮膚瘦瘦的何書南,兩片嘴唇生得那麼好看,笑起來的時候如照進古城的陽光,薄薄的在青磚鋪就的甬道上鋪了一層。是那麼的乾淨,那麼的清澈,那麼的通透,那麼的叫人迷戀。
反正洛梨安是迷戀上了這個白皮膚男孩。白皮膚的男孩對女孩子本身就有一種誘惑力和張力,那是與生俱來的。
最怕的就是迷戀兩個字。迷戀什麼都好,但就是不要迷戀上一個人,哪怕你是迷戀上了一棵樹。一旦迷上了,戀上了,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時,只剩下疼。硬生生的疼。疼到最後,連呼吸都是疼的。
洛梨安遇到何書南時只有十七歲。十七歲是多麼美好的年齡,然而美的東西又總是易碎。那個十七歲的洛梨安,安安靜靜的,像撒落一地的梨花。孤獨。憂傷。
如果不是遇到了何書南,那個簡單安靜的洛梨安或許會比現在更快樂些。他成了她心底的一個秘密,一段心事。是憂鬱,是悲傷,是歡喜,是疼。
到頭來,不過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
洛梨安永遠不會忘記那個下午,那個看似平淡的下午。要是沒有這個下午,何書南不會成為她心底的憂傷。
那個下午一切都井然有序按部就班的進行著。就在下午四點三十分,一個中年男人響亮嚴肅的聲音幾乎灌進了全班同學的耳朵裡。年輕的英語女教師扭臉看向窗外,藍皮課本還被她捧在手中。女教師畢竟太年輕,大學剛畢業,呆望著窗外不知所措。
何書南,是何書南,他上課玩手機遊戲被學校查勤的領導給抓住了。那個身體發了福頭髮稀薄的油膩男人正厲聲呵斥著何書南。他叫何書南出來。何書南一言不發,桀驁不馴的站著,遮住了一片光。他就那樣站著,仿若一頭小獸,對所有的一切都是麼不屑。你看,他額前的斜劉海蓋住半個額頭,也是同樣的不屑,斜出好看的弧度。那男人拿走了他的黑色智能手機,背著手走時,斜看了他一眼,叫他下課後去找班主任。
何書南還是那樣站著,身體遮擋住一片光,眼裡全是不屑啊。
洛梨安的心就這樣亂了,跟著何書南全亂了?!世上會有這樣冷漠桀驁不馴的人嗎?這又是怎樣的一個人呢?皮膚那麼好,性子那麼烈,笑起來的時候唇齒間全是四月裡的風啊!
那節英語課,洛梨安沒辦法再安心的聽課了,她的眼裡心裡竟都是何書南了。
安安靜靜靜的洛梨安更安靜了。下課了,其他的女生都在三三兩兩的閒談著,只有她書桌子上攤開一本三毛的《萬水千山走遍》,眼神卻在何書南身上挪不開,偷偷的觀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她多麼想走進何書南的心裡啊,走遍他心裡的萬水千山。那裡會是怎樣的山呢?會有怎樣的水呢?她不知道。字是一個也看不進去了,雖然她是一個愛書如命的女孩。
後來是沒日沒夜的想了,拼盡全力的想,發了瘋著了魔般的想。她是多麼想跟他說一句話啊!哪怕只是一句尋常的話,短短的幾個字,就能夠讓她喪了魂。何書南會跟自己說話嗎?答案是不會的。要是說話,她也沒有任何理由去主動跟他說上話啊。洛梨安,多麼普通的一個女孩,長相一般,左臉中間長著一顆痣。不像其他那些長得漂亮或者能說會道的女孩子一樣,能夠討得男孩子的青睞。
洛梨安是卑微的。
張愛玲能夠為了自己心儀的男子低到塵埃裡。她亦是。低到塵埃裡,那是怎樣的卑微啊,也只能是喜歡到極致才能有這樣的卑微。心甘情願。入了骨的喜歡。
何書南。何書南。何書南。洛梨安在心底無數遍的默念這三個字。這三個字是一首激昂的樂曲,響徹她整個青春。喜歡一個人,是想靠近他/她的。洛梨安多希望自己能夠靠近何書南,離他近一點,然後再近一點。但她只能遠遠的看著,飛蛾撲火般,什麼都不管了,不顧了。還管什麼呢?顧什麼呢?那是她心底的硃砂痣啊,是白玫瑰也是紅玫瑰啊。
有一天剛下課,何書南像往常一樣從走廊上走過去。洛梨安就跟在他的身後,假裝不輕意間的跟著。他走路的樣子是那麼好看,叫人迷戀;頭髮柔軟,也是那麼好看,叫人迷戀;咖啡色鞋子,褪了色的牛仔褲,和一件洗的泛了白的紅衫子,一切都那麼完美,有著說不清的美感。洛梨安知道了何書南夏天裡愛穿白灰紅黑四種顏色。於是,她逛商店時全買這四種顏色的衣服,也不管自己適不適合。只要是何書南喜歡的顏色她都買來。
洛梨安聞到了何書南身上散發出來的香菸的味道和衣服上散發出來的肥皂味。她的心又亂了。她知道這是只屬於何書南才有的味道了。他抽菸。洛梨安喜歡的三毛也抽菸。抽菸的女人有一種撲朔迷離的優美,那麼抽菸的男人呢?
高二結束後就重新分配了新的班級。那個寒假洛梨安過的漫長而又憂愁,她一面想著自己開學的打算,畢竟馬上就要高考了。一面想著何書南。她一刻也沒能忘記何書南。何書南佔據了她所有的回憶。她對著天空祈禱,希望開學後教室裡會有那張她熟悉的面孔,那張帶著幾分頹靡又倔強的面孔。
會嗎?
結果是令人難過的。洛梨安想她到底是與何書南無緣。多看他幾眼上天都不讓。她也以為是與他無緣了。除了繁重的試卷外,她的腦袋裡再也裝不下其他的事情了。何書南。那個何書南。語文課上,她在A4白紙上一遍遍的寫何書南這三個字。她的字是好看的柳體。從前她去收作業本時,她見過何書南的字體,細細的,不那麼好看,和他一樣,也自帶幾分頹靡和桀驁不馴。但她就是喜歡,彷彿是光,柔軟的打在她的心上。洛梨安見到了何書南。在某個樓梯的拐角處,或者熱鬧的校園裡。她近視,但總能老遠就認出何書南,那張面孔和那個背影她是多麼多麼的熟悉啊。
暗戀是兩個人的不動聲色。是一個人的驚心動魄。
要是她與他無緣,為什麼又叫她總能遇到他呢?
某個黃昏,洛梨安又在進入教室的拐角處碰到了何書南。他正漫不經心的走著。一如往日的乾淨凜冽。只是頭髮剛理過。嗨,你好啊。這是何書南對洛梨安說過的第一句話,也是最後一句話。只有四個字,兩個標點符號。逗號。句號。剛一開始,就結束了。那一刻的洛梨安,傻傻的洛梨安,痴痴的洛梨安,認真的喜歡了一個人一年的洛梨安。沒有人能夠體會她此刻的心情。何書南已經走遠了,她還是一個人呆在那裡,想捕捉何書南留在空氣裡的溫度和味道。猛然想起,忘了回一句什麼,連微笑都忘記了。洛梨安在一遍一遍責怪自己。沒有人看到她偷偷擦去眼角溢出來的一滴眼淚。是難過,是高興,是疼。
再過五天就要高考了。也許洛梨安這輩子在高考結束後都見不到何書南了。她曾經偷偷的翻過他的微博,知道了他常聽陳奕迅的《孤獨患者》。她也就喜歡了,一遍遍的聽。成了歌單裡的單曲循環。邊聽邊落淚,要不是孤獨他會愛上這首歌嗎?最後一次見到何書南是在距離高考還有三天的時間。她在校園裡看到的。何書南跟著他的其他幾個好友向西走。她朝東走,一個人。洛梨安偏著頭努力的看著這個她喜歡的男孩,那麼好,那麼好,白白的脖子,柔軟的兩片嘴唇。她顧不上卑微了,使勁的看著,多看一秒就離他遠一秒……直到看不見了。回過頭,風灌進衣領裡,洛梨安才知道自己哭了。眼淚抖抖簌簌的往下掉。
何書南消失了。從洛梨安的世界裡消失了。青春的時候走散了,哪怕你找遍全城也找不到了。洛梨安再也沒有遇到何書南。她心裡的疼在時間的傷口上慢慢的結了痂。一片片的脫落,又一片片的長出新的皮肉。何以書南風,洛以梨花安。
再見,何書南。繾綣心事,隨風散。這是洛梨安送給自己最好的禮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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