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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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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黎孅 -【內定段太太(惡魔的戀愛名單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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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9 00:14:36 |只看該作者
第5章(2)

    在陶嘉樂的指示下,車子停在小鎮最熱鬧的街道上,這裡有一家7-11,而7-11的斜對面有一家「歡樂商店」。

    比起明亮的7-11,這家雜貨店貨品種類齊全,門口擺著泡面、面條等,上頭貼的紅色紙條寫著價格,顯得有些年代,還有四個米缸,零售香米、紫米、長米和一般的圓米。

    裡頭的陳列架塞滿了零食,櫃台小得只有一個人能轉身的程度,許多婆婆媽媽拿了幹貨、牛奶之類的東西,在結賬的同時跟老闆娘閑聊,生意門庭若市,不為現在充斥的便利商店和連鎖超市影響了生意。

    陶嘉樂才踏出副駕駛座,還沒走進店裡,就被附近的老鄰居、老客人看見了。

    「那不是嘉樂嗎?老闆娘,嘉樂回來了耶,哇,還帶一個很高很帥的男生喔,太好了太好了,總算要嫁人了!」婆婆媽媽們立刻四處奔相走告。

    經過大嗓門的老鄰居宣傳,原本只是好奇這輛陌生轎車的鎮民立刻睜大眼楮,看個仔細。

    陶嘉樂故做鎮定,完全不想回頭去看段正淳臉上的表情,如果看見他露出一點點嘲笑的神情,她肯定會一拳揍過去,才不管形象。

    「牛叔叔,你身體有沒有好一點呀?」陶嘉樂先看見住在對面的長輩,笑著打了招呼。

    「當然好,我壯得像頭牛,你個丫頭很久沒回來了,有半年吧?大牛大牛!」

    牛叔想到什麼似的回頭往屋子裡喊。「嘉樂回來了!你快出來。」

    「真的假的?」一個高頭大馬的年輕人走了出來,年紀看起來跟陶嘉樂差不多大,手上還抱著一名約兩個月大的嬰兒。

    見狀,陶嘉樂嚇到。「大牛,你當爹啦?!」大牛是她從小學到國中一起長大的同學兼青梅竹馬。

    「怎麼那麼快?你不是才剛娶老婆?」她記得不久前才回來喝老同學的喜酒,怎麼一瞬間他就當爹了?

    「對啊,你都沒回來吃油飯,不夠意思啦你!來,你抱抱我的小孩,喂他喝奶!」大牛走過來,直接把嬰兒到陶嘉樂手中。

    只見陶嘉樂這個還沒有男朋友,也沒有生小孩的單身女性,十分熟練的接過嬰兒,喂起了懷中的嬰兒。

    「你帶朋友回來?」大牛爽朗的朝老友帶回來的人笑著點了點頭。「你好,我叫大牛,是嘉樂的老同學。」

    「我是段正淳。」

    「段先生跟嘉樂什麼關系?」大牛八卦的問。

    段正淳微笑,沒有回答,只是朝抱著嬰兒的陶嘉樂望去——她竟然喜歡小孩?真是不可思議。

    看著懷中童年摯友的小孩睜著大大的眼楮看著她,小嘴很賣力的吸著奶瓶,陶嘉樂被萌翻了。

    「大牛,你兒子好可愛……」

    「廢話,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大牛得意又驕傲。

    「我決定帶回家了,掰。」陶嘉樂直接抱著嬰兒轉身。

    大牛也不當一回事,笑笑揮手,「借你玩二十分鐘,我等下去抱回來。段先生,等等我拿我爸爸今天剛收成的隻果過去,你跟嘉樂都帶一些回臺北吧,嘉樂最愛我爸種的蜜隻果。」

    「多謝。」段正淳道謝,意外陶嘉樂的好人緣,才剛下車就有名貴的隻果入袋。

    「哼,小氣鬼!」陶嘉樂啐了老同學一聲,抱著嬰兒踏進自家雜貨店,快樂的朝客人們打招呼。「嗨,我回來了!大家有沒有想我?」

    婆婆媽媽們先是驚訝於她手上抱著個嬰兒,還來不及興奮,大家就發現了這個嬰兒很眼熟。

    「是對面大牛的兒子啊,切。」原來不是嘉樂在外面生的。

    「幹麼這樣?」陶嘉樂哇哇大叫。

    「怎麼只有你?我不是叫你帶人回來?」陶媽媽見只有女兒一個人回來,還抱著鄰居的小孩,不禁皺眉,也沒去問女兒好不好、最近過得怎樣,直接從櫃台裡探出頭,看向外邊。「死丫頭,把客人丟在外面,還不快點把人給帶進來?還不只一個……那兩個年輕人是誰呀?」

    陶嘉樂這才想起她完全忘了段正淳這個人,回到老家,看見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及看著她長大的叔伯阿姨,她便開心得什麼都忘了。

    她回頭,帶著歉意的看著帶弟妹跟上的段正淳。「那個……這是我爸媽經營的雜貨店,除了生鮮之外,其他什麼都賣。」

    段正淳沒等陶嘉樂引見,自行往店內走,一眼就看見了那座在櫃台內,五官跟陶嘉樂相似的女人身上,他準確無誤的喊道︰「陶伯母好,冒昧打擾了。」

    陶媽媽沒有想到跟女兒同居的竟然是這麼氣宇軒昂的男人,她楞了一秒之後不禁眉開眼笑,暗暗對惡魔婚友社的眼光豎起大拇指。

    「別這麼說,我很歡迎。」

    「伯母喊我正淳就好,這是我弟弟妹妹,抱歉沒說一聲便帶他們過來。」段正淳要討人喜歡的時候也是很會說話的。

    「陶媽媽好!」段正義和段心容在兄長的示意下喊人,行為是很規矩,但滴溜溜打量雜貨店的眼神卻掩飾不了調皮本性。

    陶媽媽眼楮一亮。「哎呀,連弟妹都一起帶來了呀。」

    陶嘉樂不禁翻了個白眼,她就知道老媽會有這種反應。

    「媽,你不是說要去買菜,怎麼還在店裡?」

    「菜早買好了,你當我很閑呀?一堆貨都沒送,店裡也要人顧,你爸去山上送貨還沒回來,我一個人容易嗎?」陶媽媽對女兒大翻白眼,語氣不耐。

    「那我去送吧。」陶嘉樂想也不想的就把懷中的嬰兒送進老媽懷裡,讓她繼續餵奶,接著拿了袋子往裡頭塞東西,準備要去送貨。

    「姊姊,我們也可以幫忙!」段心容主動說道。

    「好啊,那你在店裡幫我媽,正義,你也留下來幫忙吧。」見段正義要幫自己拎東西,陶嘉樂阻止,讓他們都留下來,力大如牛的拎著幾袋東西要走人。「我很快就回來。」

    「慢著!」段正淳喊住她,正色道︰「我跟你去。」接著不由分說的拿過她手上的東西,走在前頭,讓陶嘉樂阻止不及。

    離開前他不忘回頭,對一雙弟妹說︰「別給人添麻煩。」

    他的語氣輕輕淡淡的,像風一樣,但卻讓天不怕地不怕的雙胞胎寒毛直豎,大哥用這種口氣說話的時候,才是最恐怖的時候!

    「是!我們會乖乖的!」雙胞胎立刻舉手發誓,不會搗蛋。

    段正淳深深看了他們一眼。在外頭他不會揍他們,不過無聲的警告是一定要有的,確定了弟妹們不敢趁他不在時惹禍,他才拎著大包小更的東西,跟著陶嘉樂離開了。

    待兩人一走,店裡的婆婆媽媽們立刻笑出來,吱吱喳喳的討論。

    「你們看你們看,難分難舍了,這回嘉樂肯定嫁出去了!」她們興奮的八卦著。

    「小朋友,你們來。你們是段先生的弟弟和妹妹呀?來,告訴阿姨,你們哥哥喜歡怎樣的女生?跟我們家嘉樂有沒有機會呀?」

    陶媽媽抓來兩個大學生逼問八卦,那聲音大得驚人,連走離雜貨店十公尺遠的陶嘉樂都能聽見鄉親們的熱切討論聲。

    陶嘉樂瞪了段正淳一眼,看出他在憋笑,忍不住在心裡大罵他都是他害的。

    「這麼有紳士風度,那重物都給你提吧!」陶嘉樂把重的幾袋全部交給他,還故意重重的放,讓他感受到物品的重量。

    段正淳為她的幼稚嘆了一口氣。「真是長不大的孩子。」說完就拎著東西往前走。

    「段正淳!你說誰長不大!」陶嘉樂氣憤的追上去,大有要跟他算賬的意思。

    兩人就這樣在鄉下小鎮的街道上邊走邊抬杠,氣氛似乎頗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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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9 00:14:51 |只看該作者
第6章(1)

    夕陽西斜,在河堤上行走,呼呼寒風吹得人不住瑟縮,夕陽將影子拉得好長好長,映在河堤上頭。

    「呼——」段正淳重重籲了口氣。「話說你媽……」想了想比較合適的形容詞,最後只能說,「十分驚人。」

    「噗——」陶嘉樂聞言笑了出來,「後悔答應我媽來見她了吧?那雙眼楮盯著你,會讓你覺得一切的偽裝都沒有用,她超直接的,直接到我很難跟她溝通。」

    她說起自己媽媽的壞話,但聽在段正淳耳中,那些抱怨撈叨,都是因為陶嘉樂很愛自己的母親,她們母女看似吵吵鬧鬧,其實感情非常好。

    「咦?」突然陶嘉樂疑惑的看著長堤上迎面走來的一對母子,覺得那身形十分眼熟,直到他們走近,她總算看清楚對方的臉。

    「劉家儀!」陶嘉樂大喊。

    「陶嘉樂!」劉家儀也認出她來,兩個女人在河堤上張大雙臂,大笑朝對方奔過去,然後用力抱住,像瘋子一樣抱著對方又叫又跳。

    段正淳在後頭撿起她掉在地上的袋子,好在裡頭沒有什麼易碎的東西,他邊撿邊朝陶嘉樂望去。

    只見她笑容開懷,眉眼都是笑意,完全沒有做假和勉強,笑笑的跟少婦閑聊,還蹲下來跟看起來五、六歲的小男生說話,似乎是故意要小男生親她,讓小男生非常害羞,最後還是親了她一下。

    陶嘉樂得逞的笑容讓段正淳搖頭失笑——慢著,看著陶嘉樂笑,他也跟著笑了嗎?

    這是怎麼回事?更見鬼的是他最近怎麼這麼反常?

    「天哪,小孩為什麼長這麼快?一下就六歲了,小鵬你不要長大好不好?這樣顯得姨變好老。」陶嘉樂看著長大的好友小孩,感嘆著歲月的流逝。

    「你少跟小孩講那些,嘉樂,我跟你說,張明語總算要給芬芬一個交代了!」

    劉家儀向陶嘉樂告知最新消息。「但是芬芬不想嫁他了,還有,芬芬懷孕了喔,哈哈哈,不愧是我們的好學妹!」

    「哈哈哈,活該,我等下就跟芬芬說不要放過張明語!」陶嘉樂說得興致盎然,語氣中有濃濃的報復意味。「她心軟也沒關系,結婚那天他就知道了,肯定讓他難過關!」

    「肯定讓他死……嘉樂,你帶朋友回來呀?啊,是要送貨嗎?那不打擾你們,晚上有空出來喝茶,讓我老公請。」

    「我當然要學長請客了!」

    兩個女人話別,揮手道再見之後,各自走開。

    「你同學?」段正淳知道不應該問的,可他真的很想知道,陶嘉樂在老家所發生的一切,都令他感到好奇。

    「嗯,小學同學,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陶嘉樂笑著說,臉上掛著懷念的神情。

    段正淳想,這不是他的錯覺,回到老家的陶嘉樂變得很熱情、很可愛,很好相處,大家都喜歡她,這一路上,有許多長輩把她攔下來說話,關心的問她過得好不好?一個人在外面苦不苦?

    罷才還有一個老奶奶因為太久沒有見到陶嘉樂,太開心了,付了貨品的錢之後還想要塞零用錢給她。

    「奶奶,不用了啦,我長大了,會自己賺錢,這錢你收好,買好一點的東西給自己吃,你年紀大了又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

    當時,陶嘉樂摟著那個老奶奶,細細的勸著,表情溫柔。

    又有許多年紀相當的男男女女,看見她便興奮的上前擁抱,或者上前寒暄,一聊就是沒完沒了。

    她很受歡迎,人緣極佳,段正淳覺得沒道理在工作上她要把自己孤立成這樣。

    「住在河堤邊鐵皮小屋的老爺爺脾氣不太好。」陶嘉樂走到目的地時,想起來要告訴段正淳注意事項。「等一下你站在外面就好,我自己進去。」

    那間蓋在河堤旁邊,破舊得快要塌下來的鐵皮小屋就在眼前,斑駁脫落的油漆,讓這棟屋子顯得有些陰森。

    陶嘉樂朗聲喊,「鐵皮爺爺,我是嘉樂,我來看你了。我要進去嘍。」說著便推開門,進入了鐵皮屋。

    「滾出去!」屋子裡頭傳來老人的咆哮。

    「鐵皮爺爺,你還是一樣能吼能叫耶,我放心了。你怎麼又吃罐頭配白飯?媽媽不是有做一鍋鹵肉給你嗎?你去哪裡買的罐頭?媽媽才不會賣你這東西呢,為什麼要這樣折騰自己的身體呀?」

    「你這丫頭吵死了!」鐵皮爺爺中氣十足的吼。

    「這個飯有味道不要再吃了,鐵皮爺爺,我去幫你洗米……吼,冰箱裡明明就有媽媽鹵的肉和燙青菜,為什麼不吃?」

    陶嘉樂的碎碎念中摻雜著老人家要她滾出去的怒吼,讓段正淳聽得皺眉,不由得向前一步。

    砰!在腳邊碎裂的玻璃瓶止住了他的步伐。

    「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殺了你!」老人家渾濁的眼珠盯著段正淳。「滾開!」

    「你別進來!在外頭等我就好。」陶嘉樂見老爺爺動粗,立刻出來,用著堅定的神情看著段正淳。「我沒事。」

    見她眼神堅毅,不要他插手,即使段正淳覺得她有危險,還是退開來,可防備的眼神仍眨也不眨的看著那個老邁卻危險的老人。

    他沒有看錯,老人家手邊似乎握著生銹的鐵棒……她哪來那麼大的膽子,就這樣進了這老人的家?她在想什麼呀?

    大概過了半小時,陶嘉樂幫老人家擺好了衛生紙、洗發精、肥皂等生活用品,也為他做了簡單的晚餐後便離開了。

    「鐵皮爺爺,你要吃飯喔,我要回家了,下次再來看你。」陶嘉樂叮嚀道。

    「誰要你來?都滾,都給我滾!」老人家板著臉下逐客令,門砰一聲闔上了。

    陶嘉樂望著關上的門,輕嘆一口氣,帶著段正淳離開了鐵皮屋。

    夕陽完全的隱匿,河堤上的路燈照耀著回家的路,陶嘉樂心情沉重的走了一段,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回頭,「段正淳,你沒有怎樣吧?」

    「什麼怎樣?」段正淳一頭霧水。

    「剛才鐵皮爺爺朝你丟玻璃瓶,你沒有被割傷吧?對不起喔,我現在才想到你可能受了傷。」陶嘉樂自責自己的粗心。

    「我沒事。」段正淳拉了拉褲管,讓她看自己的雙腳,確定沒有任何玻璃劃傷的痕跡才放下。

    「沒事就好。」她松了一口氣。

    「你常做這麼危險的事?」段正淳語氣嚴肅。「就你一個人?」說真的,他不贊成任何人靠近方才那名危險的老爺爺,可從陶嘉樂跟老爺爺的對話來看,他們一家人這樣照顧著老人已經有一段時間「。

    「鐵皮爺爺不會對我動粗的,他很疼我。」陶嘉樂幫老人說話。「你不要看鐵皮爺爺這樣,我剛考上大學的時候要在外面住宿,他也不知道從哪裡知道我要在外頭租房子,塞了錢給我,要我租好一點的房子,不要隨便租個便宜的地方,不安全。

    「他年紀大、脾氣差,子孫不在身邊,沒有人照顧他,也不知道怎麼的,他對任何人都帶有敵意,要不是我從小就跟媽媽一起送東西給鐵皮爺爺,他應該連我都會趕吧。」

    陶嘉樂嘆了口氣,停下腳步。「他只是可憐的老人家罷了。」

    不再往回家的路上走,她直接坐在河堤上,看著冬天的河水。「我想坐一下再回家,可以嗎?」

    段正淳沒有出聲,直接坐在她身邊,以行動代表了他的回答。

    他看著她的側臉,清新的五官上有著濃濃的愁緒,沒有工作時的精明幹練,也沒有剛回到家鄉時看見老朋友的笑容滿面。他不解她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沮喪,只是看她這樣,讓他很想撫平她的煩憂。

    「鐵皮爺爺變得好虛弱……我很少回來,爸媽又忙,只能幾天來看他一次,爺爺又討厭任何一個靠近鐵皮屋的人……如果有天他倒下了沒人知道,怎麼辦?」陶嘉樂捂著嘴,可惜捂不了她的哽咽。

    段正淳動容,她竟能為了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憂愁,為了一個不給她好臉色,甚至有危險性的老人家煩惱,擔心他的健康,擔心他倒下時是一個人。

    「怎麼這麼頑固……」陶嘉樂抱著膝蓋,對著河堤自言自語。「為什麼就不去贍養院讓人照顧呢,明明不缺錢,卻省成那個樣子,住在那麼破舊危險的地方……」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陶嘉樂沒發現平時說話機車,老愛吐她槽的段正淳正凝視著她,眼神充滿了不知名的情緒。

    今天看了太多陶嘉樂不為人知的一面,有開心的,溫柔善良的,活力十足的,讓人忍不住想跟她親近。

    她對待長輩謙和的樣子,對一個陌生人心疼的表情,都讓段正淳覺得,到今天他才算是真正認識這個女人。

    「抱歉,你先不要理我,從我六歲幫媽媽送貨起,每次幫鐵皮爺爺送完東西,我的心情就會很差很差,需要冷靜一下,抱歉浪費你的時間——」陶嘉樂不好意思的道。

    「沒關系。」段正淳簡單三個字阻止了她接下來的話語。「你慢慢收拾情緒,我等你。」同時,他解下了圍在頸間的圍巾,系在陶嘉樂頸上。

    她楞了一下,臉蛋有些紅的撇過頭去。

    看著黑夜中漸漸浮現的星星,段正淳發現,他對這樣的陶嘉樂非常心疼,也非常有好感,或許早在察覺她對自己弟妹的寬和良善,就對她改觀了,否則,他幹麼雞婆管她是不是會餓死,假日都要準備她的食物呢?

    「慘了……」看著天上的星星,他嘆了一口氣。

    「什麼慘了?」陶嘉樂疑惑地問。

    段正淳沒有回答,因為這答案恐怕會嚇壞她。

    他不輕易心動,否則也不會單身長達十二年,不過一旦有女人入了他的眼,進了他心底,那麼,感情就會恣意生長,再也止不住。

    而現在,他就有這樣的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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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9 00:15:02 |只看該作者
第6章(2)

    待陶嘉樂收拾好對鐵皮爺爺的心疼情緒回到家時,正好用晚餐。

    陶媽媽準備了一頓豐盛的大餐,招待段正淳以及他一雙弟妹。

    「來,正淳多吃點,正義今天幫了我好多忙,快吃……心容不要學人減肥,這個豬腳給你,你要吃兩大塊才可以離開餐桌。」她熱情的招呼著,陶家的餐桌頭一回坐滿了人。

    「媽,你什麼時候鹵的豬腳?」陶嘉樂被桌上那油亮的豬腳閃到了眼楮。

    這是媽媽的拿手菜,陶嘉樂只有在過年或者是長輩大壽的重要聚會才吃得到,通常這鍋鹵豬腳要整整鹵三天才會入味,可現在……

    她突然想起今天中午老媽打電話給她的事,頓時恍然大悟。

    「你早就算好要我今天帶人回來對不對?可惡,連我考上研究所你都沒有幫我鹵豬腳慶祝!」陶嘉樂吃醋了,女兒考上研究所這樣的大事都沒有慶祝,不過是帶個同居男人回來就這樣招待,不公平!

    見到這樣的陶嘉樂,段正淳輕輕笑出聲來。

    當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有好感,表現會跟平常不同,大部分都會變得體貼,用行動讓對方知道在心中的地位有多特別。

    但也有那種會欺負自己喜歡的人的男人,故意惹對方生氣,好讓她注意到自己——段正淳知道自己其實是屬於這樣的男人。

    「來。」段正淳夾了一塊豬腳到她碗裡,哄她,「別哭。」

    糟了,他的劣根性似乎無法抑制的冒出來,明知道用這樣的方式哄她肯定會惹她暴怒,他還是做了。

    「你哪隻眼楮看到我哭了!」果然,陶嘉樂立刻用眼刀射他。

    見她活力四射的瞪著自己,段正淳微笑。生氣也好,只要不是剛才在河堤上傷心沮喪的模樣就好。

    「陶媽媽手藝真好,豬腳非常好吃,我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豬腳,不鹹、不油膩,我父母一定很喜歡,可惜他們沒這口福。」段正淳沒回答陶嘉樂,反而對陶媽媽巴結起來,把她氣得眼楮都瞪突了。

    帥哥嘴甜的好處,是老太太的跳樓大甩賣。

    「哪有,我隨便鹵鹵的啦,正淳呀,你爸媽哪裡人?」

    「台中。」

    「很近啊,下周你帶他們來我們家吃飯,我再鹵一鍋豬腳請他們吃,吃不完打包帶回去!」陶媽媽立刻熱情邀約對方家長來家裡作客。

    「你要不要乾脆把你女兒也打包給人家帶回家?」陶嘉樂忍不住吐槽自家母親,有沒有那麼急?女方不是應該要矜持點嗎?

    把她打包帶回家?OK呀。段正淳逼自己啃豬腳,在嘴裡塞滿食物忙著咀嚼,否則他太過直接的應答會嚇到很多人,尤其是陶嘉樂。

    這女人似乎……不,不是似乎,是根本就是個遲頓大王。

    「我是很想啦,但也要看人家要不要吃你這道菜啊,我看很難。」陶媽媽對著自己女兒唉聲嘆氣。「正淳不好意思啊,我這女兒生來就沒有氣質這種東西。」

    可我不介意。段正淳心中OS。

    「媽!你夠了喔!」陶嘉樂見說不過,回頭對疼自己的老爸哭訴。「爸,你看媽啦。」

    誰知一向站在她這裡的爸爸,這回出賣她。「樂樂,你要好好把握這機會才對。」

    「爸!」陶嘉樂覺得被背叛了,女兒不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嗎?

    「我覺得段先生很不錯呀,你很久沒有帶朋友回來了,你大學帶來玩的同學現在偶爾還會來家裡玩,問候你什麼的,反而你在貿易公司工作時帶回來玩的同事,現在都沒看過了,這個不錯啦!當朋友很好啊。」陶爸爸接著說。

    貿易公司同事?陶嘉樂在到四方酒業之前,待的是貿易公司?從來沒聽她提過。段正淳想,同時注意到原本還算熱鬧的氣氛突然冷了下來。

    陶嘉樂再也擠不出笑容,更提高不了音量,她楞了一下,不再回答,默默的吃飯。

    哪壺不開提哪壺!原本一直攻擊自家女兒的陶媽媽見狀,狠狠的瞪了老公一眼,再在餐桌底下用力踩了他一腳。

    「來,吃飯!」她笑笑招呼大家吃飯,像沒事一樣。

    段正淳也當做沒有這回事,逕自吃飯,說些笑話讓氣氛不那麼尷尬。

    「我這個弟弟從小就過動,愛惡作劇。」他起了個話頭,看了弟弟一眼。

    段正義接收大哥的眼神,很自然而然地露出燦笑,對陶家人說︰「陶媽媽,我第一次見到樂樂姊姊,就送她一隻小強當禮物喔,很有創意吧?」他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

    「是很有創意啦,可嘉樂不怕小強呀,家裡的蟑螂都是她在打的。」對那種生物沒轍的陶媽媽,只有這時候覺得有個不怕蟑螂的女兒很好。

    「還有第一次跟她打ROL,我被她殺得好慘……」讓他少年自尊心碎一地。

    「我女兒從小就跟我一起打電動,怎麼可能輸給你這毛沒長齊的小鬼?你ID什麼?我等下就加你好友,讓你看看什麼叫高手。」溫吞沉默的陶爸爸一聽到現下最流行的遊戲,立刻打開了話匣子。「虐死你!」

    一頓飯在歡樂又沉悶的詭異氣氛下結束,飯後幫媽媽收拾餐桌的陶嘉樂聽見外頭有人找她,便出去了。

    她在雜貨店門口跟老同學聊了起來,還收了老同學帶給她的東西。

    「嘉樂很久沒回來,一些鄉親知道她回來了,都想見見她。」陶媽媽收拾好桌上的東西,看見段正淳沒有跟丈夫以及雙胞胎到客廳去,反而仍站在餐廳,眼神不自覺的望著店門口的陶嘉樂,笑著說。

    「對了,我聽嘉樂說,在婚友社安排你們同居之前,你們就認識了?是工作上認識的?」陶媽媽突然問。

    聽出這問話的語調一點歡樂氣氛都沒有,才讓段正淳收了視線,看向變得正經八百的陶媽媽。

    「是。」

    「嘉樂從小人緣就好,鄰居都喜歡她,念書過程中,無論男同學跟女同學都跟她處得好,也常常帶朋友回來,甚至剛出社會的時候也是這樣。」陶媽媽輕嘆一口氣。

    「我認識的陶經理是個六親不認,在工作上沒有朋友只有利益,做事獨來獨往的人。」段正淳對陶媽媽說起自己所知的陶嘉樂。「跟她談判,她絕對不會輸,也絕不讓人,跟她在老家的樣子差了十萬八千里。」

    一個得理不饒人的人,是不可能被這麼多人愛戴疼惜的。

    「你關心嘉樂,是喜歡她嗎?」陶媽媽正經的問。

    段正淳僅是微笑,沒有回答,喜歡這兩個字,他比較習慣第一個對當事人說。

    「嘉樂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是企劃,她做得不錯,很受上司賞識,跟同事也處得很好,放假常會帶同事來玩,大概過了一年吧,有天,嘉樂哭著回家——她發現自己被同組的同事出賣了。」

    因為顧慮同事,幫著做對方來不及完成的工作,因為想要大家都好,於是把自己的點子都貢獻出來,一塊集思廣益。

    但陶嘉樂忽略了同事也是她的競爭對手,一份可以讓她升職的企劃,在簡報前一天被偷了。

    而偷走她企劃,踩著她的屍骨往上爬,升上本屬於她職位的,是那群平時跟她感情好,互相支持的「好同事」。

    「嘉樂不在乎心血被剽竊,她在乎的是那些人做了不好的事,卻沒有給她一句對不起。」陶媽媽嘆息。「後來嘉樂哭了三天,就突然說她工作是去賺錢,不是去交朋友的,從此就變成了很難相處的女人了,唉……」

    段正淳明白她所受的傷,正因為她信任人,才會被傷害,所以她才說沒有利益關系,不需要討厭他的弟弟妹妹。

    話說回來,公事上認識的同事、客戶、朋友,的確都有深淺度不同的利益關系,這麼說來,她是討厭他的嘍?照那女人的邏輯,有利益關系,就有被出賣的可能,所以他被列為危險對像?

    這可不行!那代表他不會被當成戀愛對像呀!

    「這下麻煩了……不過也好。」轉念一想,陶嘉樂只有在老家才流露這麼可愛的面貌,在外頭工作時,她機車又難搞,絕對不會有人想追求她,她也絕對不會把工作上認識的人當成可能戀愛的對象。

    太好了,短時間內,她不會屬於任何人,他有的是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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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9 00:15:14 |只看該作者
第7章(1)

    自陶嘉樂老家回臺北後的那個星期一,往常十點以後才會離家上班的段正淳,這一天很早就起了床,拖著行李箱,一副準備出差的樣子。

    此時電話響起,要送段正淳到機場的司機已經在樓下等著了,他拖著行李正要出門,突然聽見樓上傳來突兀的聲音。

    「你是一個壞胚子!」

    這兇狠的咒罵聲止住了段正淳的步伐,他難掩臉上的驚訝,細細聆聽樓上的動靜。

    是陶嘉樂在罵人,誰是她口中的壞胚子?是工作上遇見的人嗎?要不要跟她談一談?

    想到這裡,他放下行李,爬上樓梯,才走到二樓,就看見在二樓玄關前,對著鏡中的自己說這句話的陶嘉樂。

    「陶嘉樂,記住你是一個沒血沒淚的傢伙!」最後一句語氣堅定,帶著滿滿的殺氣。

    他驚訝,這是她出門前對自己的精神喊話?

    陶嘉樂喊完,一轉頭就看到他,立刻僵在當場。同居兩個月,除了假日吼她起床吃飯,不曾在平常日上來二樓的段正淳怎麼來了?剛才的事他都看見了嗎?

    段正淳望著她,她穿戴整齊,合宜的套裝、梳攏好的頭發、完美的妝容,就像個女戰士,唯獨臉上錯愕的、脆弱的神情,流露出了她的真性情。

    他想起前兩天陶媽媽對他說的,以前的陶嘉樂熱情開朗,愛交朋友。

    直到前一份工作被要好同事欺騙、背叛,她才決定自己是去工作,而不是去交朋友的。

    原來她在出門前得這樣告訴自己,戴好面具,才能好好扮演那個角色。

    她沒有那麼堅強,也沒有忘記被朋友背叛的傷痛,只是強撐著裝不在乎。

    「我要去香港,你應該知道吧?許大哥明天也會到,是晶城的案子,大概十天吧,我不在家,你一個人小心點。」段正淳假裝沒有發現她的秘密,逕自說道。

    他沒聽見啊?陶嘉樂聞言,心中松了口氣。

    「哇喔,你會擔心我耶!我看一下今天的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她故做沒事的道。

    「笨蛋,好歹你也是女孩子好嗎!」段正淳眯了眯眼。「我只是來跟你說一聲的,那我走了。」說完下了樓,拖著行李離開了。

    「路上小心。」她輕快的道別。

    背對著她,段正淳揮了揮手,砰一聲,關上了大門。

    待樓下的門闔上了,陶嘉樂又面對鏡子,再一次精神喊話。

    「重來一次,陶嘉樂,你是一個……」

    ***

    八成他出門後,她又會對著鏡子喊「陶嘉樂你是個壞胚子!」吧。

    踏出電梯,走在中庭,段正淳腦中自然而然的浮現這個想法。

    「段先生,早。」

    司機笑著幫段正淳開了門讓他上車,再提著行李繞到後車箱,將行李放進去。

    天氣寒冷,段正淳呼出的空氣都成了白煙,他坐進後座,不一會兒司機便回來,發動車子。

    「今天天氣很冷。」司機跟段正淳閑聊。「段先生,我看你不怎麼怕冷,是因為常喝紅酒的關系嗎?我聽說紅酒對身體很好。」

    「沒錯,所以我不怎麼怕冷。」他的工作每天都可以喝到紅酒,自己也是愛好者,所以時常飲用。

    「那我應該要買給我女兒喝,她早上都爬不起來,手冷腳冷,到假日更是睡到不肯起床吃飯,段先生覺得哪款紅酒小女生可以喝?」

    因為天氣冷,假日睡到不想起床吃飯啊,段正淳記得,陶嘉樂也有這個毛病,這幾天他不在,她也許電動會連續打個三十六小時不睡,穿著起毛球的運動服,蹲在計算機前吃泡面,想到就有些心疼。

    接著他又想到平常日上班的時候,她還要在鏡子前對自己喊話,心深處竟傳來微微的刺痛。

    這股刺痛感讓段正淳皺眉,臉色陰沈。

    「段先生?」司機大哥從後視鏡看到段正淳的臉色,不禁心一驚,他是不是話太多了?

    「我這回去香港,正好要去那裡的分店,回程再帶兩瓶送李大哥,讓令嬡喝喝看——不用拒絕我,若您覺得不好意思,回程的車錢您就打個折吧,如何?」他回過神,笑笑的道。

    「車錢就免了吧。」李大哥海派的道。

    車子平穩快速的行駛在高速公路上,往機場方向前進。

    段正淳思索著,越想越焦躁。

    陶嘉樂那女人,工作結束不見得會好好的吃頓飯,最可能加完班之後就回家啃泡面配電動,死也不出門,假日更不用說了,肯定會睡到自然醒了還不醒。

    「這麼不會照顧自己,怎麼活麼到那麼大的?」段正淳嘖了一聲,掏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許大哥,是我,有件事情想麻煩你……」

    另一頭,陶嘉樂正在捷運上,往公司前進時,接到了老闆的來電。

    「我?下午跟你去香港?」突然接到出差通知,陶嘉樂十分意外。「Boss,為什麼呀?平時你出差,我都是留下來啊。」

    「是你Boss娘的意思。」還在家中的許倍文,看見妻子聞言轉過頭來瞪他一眼,卻沒有反對他拿自己當藉口。

    「這回我跟軒轅的人要在香港待比較長時間,十天只是初估,你Boss娘也沒法一直跟我跑來跑去,想說有你幫忙就再好也不過了,公司你也不用擔心,阿鑫太依賴你,什麼都推給你,現在還沒有要接班的意識,也算是給他考驗吧。」

    「Boss,就算我去香港,我也不可能一直在你身邊。」陶嘉樂很清楚老闆的行程,有一些會議、會面,她是無法出席的,這樣算起來起碼有四、五天的空檔,她去香港要做什麼?太沒效率了。

    「你就當去玩吧,這真的是你Boss娘的意思。」說到這個,老婆沒有瞪他了,反而還微笑。「她說你去年年假都沒休,就當做補給你的。」

    「那好吧。」如果是Boss娘的意思,那她還是不要拒絕的好。「那我現在回家,上網辦簽證及整理行李,直接機場見?」

    苞上司結束通話,陶嘉樂覺得還是有點怪怪的。

    「這真的是你Boss娘的意思……奇怪,那有哪件事不是Boss娘的意思?」

    ***

    香港。九龍晶城酒店

    晚上七點鐘,段正淳依約來到晶城飯店的大廳,一到大廳,就看見了那一行三人的組合。

    「許大哥,大嫂。」段正淳朝兩位前輩打了個招呼後,再向站在他倆身後的陶嘉樂點了點頭,「陶經理。」

    「段先生。」在外頭,陶嘉樂保持距離,沒有同居生活時的吵吵鬧鬧,而是板著一張臉,像是兩人只有公事上的交集。

    可這兩人之間太過客套的應對看在許倍文眼中,內心可是激動萬分,但他忍住大喊「你們騙不了我」的沖動,溫和的笑笑。

    「走吧正淳,去吃好料的。」他不著痕跡地與段正淳並肩走向餐廳,沒讓他眼神多停留在陶嘉樂身上。

    想騙他這老狐狸的眼楮,少傻啦

    他回想著早晨,接到段正淳來電時的事——

    「許大哥,我有件事情想麻煩你。」

    「喔?什麼事,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一定幫。」許倍文想大概是工作上的事情吧。

    「這一趟去香港歸期不定,我這裡有一些事務要人幫著處理,如果您方便的話,想跟您借個人。」

    「原來是這樣啊,放心吧,我老婆也會去,她對這一行也很熟,可以幫點忙的——」許倍文笑說,要他不要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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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9 00:15:24 |只看該作者
第7章(2)

    「我想借的是陶經理。」段正淳單刀直入,表明了他想要的人。

    聞言,正在喝茶的許倍文差點被水嗆死,頓了三秒鐘,很多念頭閃過他腦中,但這些念頭跟公事一點關系都沒有。

    「段老弟既然開口了,我當然沒意見。」許倍文笑著說,口氣溫和,大概只有在他身邊的妻子才看出他眼中的興奮。

    多年前,許倍文就有撮合兩人的意思,可惜他們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對方,如今男方主動了,他當然要添把柴呀!

    不過他也擔心自己會錯意,見面時還故意擋了一下段正淳的視線,誰知這小子竟不時偷覷嘉樂,真是太好了。

    一行四人來到餐廳,侍者為他們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四人席,夫妻並列同座,而段正淳和陶嘉樂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一塊。

    接著侍者送上了菜單,除了陶嘉樂之外,其他三人駕輕就熟的點菜。

    陶嘉樂坐在段正淳身旁,兩人之間的距離並沒有近到一動便會踫到對方的程度,平時在住處,尤其是假日時,兩人之間的距離恐怕都比現在還近,可是不曉得為什麼,她總覺得怪怪的……

    「第一次來晶城酒店的Agmmi餐廳,一定要試試他們的松露菲力牛排。」段正淳仿佛不經意的開口。「陶經理頭一回來香港晶城,不打算試試他們的招牌嗎?」

    陶嘉樂點點頭,既然段正淳都勸她試了,她當然要試試看。

    「就點這個吧。」肉啊!

    段正淳嘴角輕揚,看見了她壓抑在面具下對肉的熱情。

    苞這女人同居兩個月,他怎會不知道她的飲食習性?她愛吃肉,可以說無肉不歡。

    舉起桌上的水杯,段正淳抬眸,正好看見了許倍文的微笑,可那眼神嘛,充滿了興味十足的刺探。

    他的心意應該被發現了。

    他是個知道自己要什麼的人,一旦確定了目標便朝著目標前進,沒有人能阻止他前進的步伐。

    大學時期他便決心要往酒業這圈子走,主修電機的他成績優秀,畢業前便有企業網羅,拒絕上市公司提前給他的聘書,連當時女友拿分手來威脅,都不能動搖他的意志。

    他喜歡陶嘉樂,這一點用不著隱瞞,於是大大方方的回以老大哥一記篤定的微笑。

    不必否認,方才他「體貼」的介紹陶嘉樂吃什麼,推薦的菜色很明顯熟知她飲食模式,不是上心是什麼?

    「先預祝我們這回行程順利,讓侍酒師來選瓶酒吧!」得到段正淳肯定回復,許倍文開心的說。

    「Boss,現在慶祝會不會太早?」陶嘉樂覺得今天的老闆莫名的興奮。

    「不會不會,每天都可以慶祝!」許倍文招手讓侍者喊了侍酒師過來。

    餐廳侍酒師一眼認出段正淳以及許倍文兩人,得知大家今天的主食,選了一瓶紅酒、一瓶白酒。

    唯一點海鮮的段正淳拿了白酒舉杯微笑道︰「我就一人享用了。」

    他十分熟練的搖晃酒杯,觀看酒的色澤,聞香,再輕啜一口,豐沛的水果香氣飄散在口中,帶有柑橘、青隻果味,圓潤滑順的口感,讓對侍酒師選的這支白酒相當滿意。

    美食、美酒,還有在身旁的陶嘉樂,沒有比現在更開心的時刻了。

    正當段正淳一口白酒,一口海鮮,與在座的許倍文夫婦閑聊,眼見話題總算要轉到陶嘉身上的時候——

    「阿淳?是你嗎?」

    段正挑了挑眉,抬頭望向那名喊他「阿淳」的女子。

    陶嘉樂原本專注在盤中的松露菲力牛排上,聽見了柔媚的女性嗓音,手中的刀叉不由得一頓。怎麼喊得那麼熟稔?

    她回頭一看,只見一個長相美艷的女人,身形縴細修長,一身火紅削肩晚禮服,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她火辣性感,但並不會引起女人的嫉妒。

    「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你好嗎?」女人微笑走來,寒暄的模樣仿佛兩人是多年末見的老朋友。

    段正淳流露出訝異的神情,而後微笑。「我也沒想到會再見到你。」語氣客套、生疏。「這位是許先生,旁邊那位夫人是他太太,我合作同業。」

    女郎微笑朝許倍文點頭,視線又回到段正淳身上。

    「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十二年吧?」女郎微笑,笑起來的模樣很美,很有味道。「你跟客戶來這裡吃飯呀?那代表你現在事業有成,不再是以前那個年輕小夥子了,真好。」

    段正淳看著眼前巧笑倩兮的女郎,像是跟他交情深厚的模樣,暗暗覺得好笑。

    是啊,他現在是過得很好,一個人吃得起六星級飯店的排餐,他,再也不是十二年前那個什麼都沒有的小夥子了,所以呢?

    「是啊,真好。」段正淳放下手中的白酒杯,一張俊顏帶著平靜的微笑,沒有女郎見到自己的愉快,接著話鋒一轉,介紹起坐在身旁的陶嘉樂,「這位是嘉樂。」

    女郎一楞,不是什麼某小姐,或者某秘書,也不是朋友,而是「嘉樂」。

    女郎這才把視線調向那個她不放在眼底的女人,只見那女人點的餐點中,有一塊從段正淳盤中分出去的龍蝦,頓時眼神一斂。

    難道說,一開始看走了眼,她便再也沒有機會了嗎?

    「你也過得不錯。」上上下下,打量著眼前亮麗的女郎,段正淳臉上沒有半點不愉快,也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就這麼忘了她?沒有一點點的不甘心?

    「過得去罷了……」女郎藏起思緒,輕笑,眼神帶著輕愁。「這麼多年,正義和心容都好嗎?現在應該有二十歲了吧?還像以前那麼調皮嗎?」

    她的模樣很容易引起男人的憐香惜玉之情,可惜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依段正淳對這女人的瞭解,當她擺出這副柔弱模樣時,就代表她有企圖,尤其她從來沒有喜歡過他一雙弟妹。

    「阿淳,我很想念你,這麼多年來一直想見你,我現在定居在香港,你難得來,我請你吃飯,我們好好敘舊。」女郎塞了一張寫了私人電話的名片到段正淳手上。「一定要打給我喔。」

    女郎巧笑倩兮的倒退著走,一邊叮囑他跟自己聯絡,一邊走向了在餐廳另一頭的中年男子。

    「你朋友?」許倍文好奇的問,那女人很有情婦樣呀。

    段正淳沒有回答,只是笑。

    「她是誰?」倒是陶嘉樂沉不住氣了,可剛問出P她就後悔了。

    他怎麼可能會回答她呀?無論他跟那性感火辣又美得要命的女人有什麼關系,這都是他的私事。

    誰知,段正淳竟然回答了——

    「大學時期交往的女朋友,不過已經分手很久了。」

    陶嘉樂驚訝的看他,不用她吃驚了,連許倍文夫妻也露出驚訝的表情,因為這是認識段正淳以來,頭一回聽他向人說明他的感情史。

    突然間,一個很模糊的記憶閃進陶嘉樂腦中。

    他們同居之初,段正義、段心容這對雙胞胎興匆匆的北上來看她,段正淳火大打電話回家對母親吼的時候,她好像聽見段媽媽說他單身了十二年。

    他今年三十一歲,十二年前那就是二十歲,正是念大學的時候。

    上一段感情,就是跟那名紅衣女郎談的嗎?因為她才單身了十二年,這麼難以忘情,這麼喜歡她呀……

    不知為何,陶嘉樂覺得悶悶的,心裡感覺非常不舒服。

    段正淳的廚藝,就是大學照顧女友時練出來的嗎?他也會擔心她只顧著睡覺,把她吼醒,要她吃東西嗎?

    好想知道段正淳再見到前女友的心情,他動搖了嗎?為她單身了十二年,想要重續前緣嗎?

    她好想知道他們為什麼分手——有這樣的疑問是對的嗎?

    陶嘉樂陷入了沒有出口的苦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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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9 00:15:41 |只看該作者
第8章(1)

    從香港上環區地鐵的信環中心,可以搭渡輪到澳門去。

    來到香港的第三天,陶嘉樂一整天都沒事,就想著去走走,於是一早就來到這裡搭船,準備到澳門去晃晃。

    買了票後,陶嘉樂看時間還早,便想找個地方坐下來,結果意外看見了也在等開船的段正淳。

    「啊!」她無意識中發出了驚呼聲。

    段正淳聽見了,朝她望來,看見她打扮得非常輕便。

    白色鋪棉外套、卡其色鉛筆褲、帆布鞋,身上背個大包包,頭上戴了保暖的毛料帽。

    臉上沒有妝,很清新的大學生樣,不像一個快三十歲的女人,瞪大的眼楮還有張成O字型的嘴,像是沒料到會看見他。

    「噗。」她這蠢模樣讓他忍俊不住笑了出來。

    既然踫上了,兩人也就決定結伴同行,等待開船的時間,他們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船開了,渡輪航行在不平靜的海面上,在海上畫出一條白線,景致很美,但陶嘉樂被灌進衣領的海風冷到說不出話來,牙齒直打顫。

    「喏,拿去。」一個被搓暖的暖暖包塞進了她手中。

    陶嘉樂側頭看去,只見段正淳望著她,表情柔和。

    「謝謝。」陶嘉樂將暖暖包放在掌心,臉有些紅。

    其實暖暖包的溫度根本不夠怕冷的她禦寒,暖了她的,是段正淳的體貼。

    他有這麼溫柔嗎?真令人吃驚。

    「怎麼會想去澳門賭場?」段正淳開口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這麼巧,跟你遇上了。」

    其實不是踫巧,他是聽見陶嘉樂告訴許倍文,今天沒事,她會來見在澳門賭場工作的老朋友,才決定跟來的。

    他盯著陶嘉樂的行動,製造不期而遇的機會,就是想見見她口中的那個朋友到底是男是女。

    「大學學長在那裡工作,很久沒見面了,他知道我在香港,叫我有空一定要去見他。」

    竟然是男的!段正淳心中的酸意不住冒出來,他捏拳,告訴自己要冷靜,別擺出醋意橫生的幼稚嘴臉。

    沉默加上呼呼的海風聲,讓兩人之間的氣氛怪異。

    陶嘉樂不喜歡這樣的氛圍,所以她開了口。

    「你為什麼跟前女友分手?」

    一開口,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明明有很多話題可以當開場缸,比如心容昨晚傳LINE給她,說她生日快到了想要跟她一起慶祝,或者公事也可以,可偏偏一開口,就是問他為什麼前女友分手……

    陶嘉樂,你是白癡!

    「我告訴你原因,你願意跟我說為什麼你出門前,一定要對著鏡子罵自己嗎?」段正淳並未生氣,他挑了挑眉,從容的反問。

    陶嘉樂無法控制的露出震驚表情。「你都聽見了!」

    段正淳聳了聳肩。「那時看你很難過的樣子,想你應該不會想讓別人看見,我就裝沒看見了。」

    「我第一份工作,被要好的同事出賣。」陶嘉樂的確不想讓人看見她脆弱的模樣,也不願意把受過的傷告訴別人,但如果是他,她莫名覺得可以放心傾訴。「平時姊妹情深的樣子,什麼都一起做,她不會的,我教、我做,最後功勞卻全部都她被搶走了,最讓我生氣的是,她在背後笑我都出社會了,還在玩朋友游戲。

    「所以我想,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要交朋友吧,可我的性格就是這樣,學長都說我蠢,容易心軟相信別人,要我裝作無情、冷血,否則會一直受傷,所以出門前,我都會準備面具。」她看著大海,神情茫然。

    那面具,就是每天對著自己說,她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傢伙,像是這樣就可以真正成為一個沒血沒淚的人。

    她話說得很簡單,聽在段正淳耳中卻是滿滿的心疼。

    「唉。」他嘆了好大一口氣。

    「咦?為什麼嘆氣。」

    「你真的很想知道我跟前女友分手的原因呢,連這種傷心事都肯說,怎麼?在意我?」段正淳邪笑,有些壞壞的問。

    沒想到那個冷淡疏離,總頂著一張屎臉的段正淳會有這樣的表情,陶嘉樂看傻之餘,也臉紅了。

    天哪,好誘人……難怪他前女友會想跟他說話,製造復合的契機了!

    那天那名女郎表現出來的企圖,瞎子都看得出來,想到這,她心裡又是一陣不舒坦。

    「你真是虧大了呢,用這麼大的秘密來跟我交換,其實我的原因也沒有什麼——不過是她嫌棄我家境只是小康,又拒絕大公司聘書,沒有辦法給她她想要的生活,加上厭惡心容和正義的惡作劇,所以我被甩了。」段正淳的回答十分簡單,而且語氣也沒有傷感的樣子。「她沒多久就嫁給了一個富二代,不過聽說沒幾年就離婚了。」

    聽起來很簡單,但是女友嫌貧愛富,覺得兩人沒有未來,無法互相扶持,支持自己的夢想,這樣的痛楚怎麼可能像他說的那樣輕描淡寫?

    所以才為了她單身十二年嗎?其實……他很愛那個女人吧?所以才寄情工作,沒有談感情。

    不知為何,聽見他的故事,她內心驀地刺痛。

    「啊!」段正淳突然叫了一聲。

    「怎麼了?」陶嘉樂被他的大叫嚇了一跳。

    「回台灣找個時間去家樂福買些東西吧,家裡缺洗碗精那些有的沒的,一起去?」段正淳問的語氣十分正常,像是他們本來就應該一起去大賣場采購東西。

    「喔,好啊。」陶嘉樂直接應答,想想好像不對,他們一起去買東西,如果遇到熟人怎辦?要怎麼解釋他們一起買東西呀?!

    「等等——」開口要拒絕,段正淳兩只手卻左右夾住她臉,讓她對著自己,看著他的眼楮。

    「你幹麼?」她臉被擠來擠去,非常醜。

    「你出生就會走路?會跑會跳?」段正淳語氣正經到不行。「每個人都是跌著摔著長大,摔久了才知道怎樣不會受傷,你有自保能力,你可以保護自己,不用逼自己去扮演一個連你自己都討厭的人。」

    不用逼自己去扮演一個連你自己都討厭的人……

    這句話,瞬間逼出了陶嘉樂的眼淚。

    看著她控制不住落下的眼淚,段正淳語氣一緩。「你會累垮的。」

    陶嘉樂沒有想到自己會哭泣,還是在段正淳面前哭出來,而他竟也沒有嘲笑她,反而用手背抹去她臉上的眼淚,非常溫柔有耐性。

    這……是一般男人會對女生做的舉動嗎?

    而她讓他擦眼淚,沒有躲開的行為是正常的嗎?

    很久很久沒有戀愛的陶嘉樂覺得這下糟糕了……

    ***

    十天後,新店。

    平常日營業到午夜十二點的家樂福,過了晚上十點後,空曠的賣場幾乎沒有人,可以舒適的閑晃,不必人擠人。

    一輛堆滿零食的推車停在生活用品區的走道上,一個踩著高跟鞋的女人,把手伸得高高的,要拿擺在高處的清潔劑,可惜不足的身高讓她行動困難,即便穿著高跟鞋也構不到高處的清潔劑。

    這時一隻屬於男性的大手越過女人頭頂,輕松取下架子上的清潔劑。

    「你要這個?」男人揚了揚手上的東西詢問。「還是要旁邊的牌子?」

    被黑影籠罩,陶嘉樂回頭,看見比自己高一個頭的段正淳,有些楞。

    「不,就是這個。」陶嘉樂回神,嫉妒的看著他,她構半天也構不著,他輕輕松松就構到了,這讓她不禁想起,通常他要逼她去洗臉刷牙的時候,也會故意把做好的食物舉高到她構不著的地方,充分利用身高的優勢。

    看著他帶笑的臉龐,不知為何突然有點生氣,於是用搶的搶走他手上的清潔劑,丟進推車裡。

    段正淳被她的舉動搞得莫名,看了看推車中的東西,除了零食之外,還有幾包衛生棉,理解的一點頭。

    「原來你不舒服?早知你身體不適,我不會拖你跟我來賣場。」段正淳表達歉意。「要不我買個巧克力給你賠罪?或者煮個紅豆湯什麼的,別生氣了。」

    陶嘉樂看他雲淡風輕的說出她MC來了,還要幫她煮紅豆湯,當場倒吸一口氣。

    「你為什麼知道我、我……」臉紅。一個男人注意女性的生理期很正常嗎?難道他也……不,什麼也!沒有也!

    「我可不是在注意你喔。」段正淳挑了挑眉,神色正經的道︰「獨居太久,我沒有想到女孩子使用衛生紙的量是如此驚人。」

    他說得非常含蓄,但陶嘉樂一想就明白了。

    兩人共同居住的地方,清潔是她在負責,垃圾是段正淳在倒的,即使分別使用兩間浴室,收垃圾的時候兩層樓集中起來,數量就很驚人了……不對,她不是要跟他說這個!

    「我沒有經前癥候群,我生氣的是,你為什麼不為自己辯駁,任由別人抹黑你?」陶嘉樂瞪他,氣勢洶洶的質問。

    「喔,你說的是那個啊。」段正淳笑笑,一臉無所謂的模樣,伸手挑了常用的紙拖把補充包,放進購物車裡。

    無論怎樣的工作環境,哪一個行業,只要有利益關系的地方,就會有流言。

    他們這一行就是這樣,從聖誕節到跨年是生意的旺季,酒業主要的客戶來自於餐飲業、娛樂業,那些單價不高、質量不錯的酒品訂單量大,可以帶來不錯的利潤。

    可通常一家餐廳不會只向一家公司進酒,各家公司都會爭取多一些訂單。

    這次的事件是起因於一名餐飲界女王,她旗下的餐飲集團有著非常穩定而且持續成長的客群,是多家酒商爭取的客戶。

    但那名年過五十的餐飲女王並不好討好,陶嘉樂親自跟她會晤過,很清楚那名女性業主絕不摻水的做事方式。

    「你們竟然敢拿這種質量的東西來糊弄我,還要我進你們你推薦的這支酒,你們當我的客人沒有味覺,還是我的舌頭壞死了?」這是她最常削那些采購們的話。

    四方酒業不求大單,只求質量,只提供這位女王中高價的特殊酒品,因此能有一年四季穩定的訂單。

    可段正淳卻從女王手上拿到了每個月的進貨單,而且接下來將主推他代理的數款紅酒,龐大的利潤讓同業眼紅,因此有了不少難聽的傳聞。

    「連我們Boss親自跟女王談都沒有用,段正淳才進這行多久,女王怎麼會買他帳?對了女王不是單身十幾年了?該不會……」有人曖昧的、隱晦的暗示。

    「搞不好喔,你們想想,之前一家飯店的老闆也是塊鐵板,可段正淳就是拿走比別人更多的訂單,八成是提供了特別的服務吧?」

    聽見這些流言,陶嘉樂十分憤怒,因為她知道段正淳為了要打進餐飲市場付多了多大的心血,深夜的越洋電話是家常便飯,更不用說跟女王電話聯絡的時候,被吼更是常有的事。

    這些要不是同住在一個屋簷下,陶嘉樂也不會看見,不會明白他能擁有今天在灑業中的一席之地,絕對不是靠幸運或下流手段。

    她不喜歡那種眼紅別人成果的酸言酸語,更討厭說這些話的人是自己同公司的人,陶嘉樂覺得那是恥辱!

    「如果賣**就可以拿那麼大筆訂單,你可以去賣呀!怎麼,我說錯了?瞪我幹麼?啊,原來你已經試過你的**賣不掉?」刻薄的言詞就這樣從她嘴裡吐出來。

    「人家說胳臂不會往外彎,陶嘉樂,你到底是哪裡的人呀?你不幫自己同事就算了,還幫著別人欺負自己人喔?」被削了一頓的男性員工跟她吵起來。

    「你什麼鳥問題?我是誰的人?我當然是Boss的人。」陶嘉樂冷笑一聲。「正因為Boss在業界名聲很好、人緣佳,我才要告訴你們,少在那裡胡說八道,傳出去說四方的人這樣批評同業,眼紅沒風度,要Boss臉往哪裡擺?也想要外人傳Boss的好名聲都是裝出來的?」

    陶嘉樂跟同事吵架的全數內容,正好被許倍文帶進四方的段正淳聽見了。

    他的出現,讓辦公室氣氛一陣冷凝,沒有人敢抬頭看他,除了陶嘉樂。

    她瞪大眼楮看著他,一點也不回避,臉上的表情像在逼他站出來,為自己說話。

    可他什麼也沒說。

    許倍文瞪了嚼舌根的員工們一眼,笑咪咪的請段正淳進自己辦公室,當做什麼事都沒有。

    段正淳淡淡掃了眾人一眼,視線最後停在陶嘉樂臉上——她瞪到眼楮都要突出來,看來十分意外他沒有發怒,也沒有為自己說任何一句話。

    想到那畫面,段正淳還覺得有點好笑。

    「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勉強當一個連自己都討厭的人,你啊,被說的當事人都不火大了,你倒是比我還要火大呢。」他笑咪咪的將購物車裡的零食、泡面一一取出來放回架上。「怎麼?心疼我?」略略偏頭,他似玩笑似認真的問。

    那雙映出自己倒影的黑眸,就在她眼前,令陶嘉樂無所適從,怪異的感覺更讓她手足無措。

    「誰、誰心疼你了?你為什麼要拿走我的零食和泡面!那是我的精神糧食耶!還給我!」陶嘉樂藉由搶回零食的動作,來掩飾心中泛起的慌亂,因為如果不這麼做,就會一直看著他的眼楮,那麼她就會不自覺的臉紅……

    「精神糧食是擺在那裡不會去動的東西,這些垃圾全部都會進你的肚子吧!」

    段正淳跟她搶著玩,看她的反應,他不禁微笑。

    看著慌亂的陶嘉樂,即使穿著上班的女鬥士裝束,也無法再偽裝嚴肅,這讓他覺得十分愉悅。

    嗯,好吧,他承認他有點討人厭,越喜歡的對象,越喜歡看對方手足無措,慌慌張張無處可逃的模樣。

    那感覺嘛,就像是她逃不出自己掌心,雖未明說,但他很肯定這個女人對自己的好感十分強烈,沒有為什麼,這是男人的直覺。

    「零食都被你拿光了,好歹讓我留著泡面吧!不然我假日要吃什麼?!」陶嘉樂見他強勢將她選購的零食全數搬出購物車,她不住撫嚎,抱住最愛的滿漢大餐,苦求讓她留著泡面,誰教當苦力拎東西還有開車的人都是他呢?

    「有我在,你假日還要吃泡面?」段正淳忍不住提醒這個女人,多少個不出門的假日,她都吃著他準備的午晚餐?

    什麼叫「有我在」?這是男人對女人拍胸保證可以依靠的意思嗎?

    同居兩個月以來的點點滴滴,在陶嘉樂眼前快轉——他們什麼時候這麼接近彼此的?

    從一開始的相看兩相厭,巴不得能早點撇清關系,到現在聽見他被人說閑話時,她居然會氣憤維護他。

    對呀,不過被人傳他跟業主私底下有不可告人的關系,有什麼大不了的?她也被傳跟Boss有染,Boss才這麼疼她,但她從來都不把那些人的八卦當一回事,也不是第一次聽見他們討論段正淳,可為什麼她會生氣呢?

    她是不是跟這個男人離得太近,以至於喜歡上了?

    冒出頭來的危機意識讓陶嘉樂松開了手,不再糾結泡面,她有些慌亂的倒退,快速遠離他。

    「不、不用了……」她在說什麼?什麼不用了?是泡面不用了還是他的午晚餐不用了?

    「別退,你要撞到東西了。」段正淳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往後退,看著她腳步踉蹌撞倒了擺在貨架轉角處的洗衣粉塔。

    「小心!」他眼明手快的上前,拉住她的手,順勢將她拉近懷裡。

    砰砰砰,洗衣粉塔落地的聲音引起些許騷動,但很快就恢復平靜。

    陶嘉樂心跳超快,臉不能抑制的紅了,她掩著臉,想掩住自己臉上的紅潮,以及差點泄出唇瓣的嘆息。

    還是淪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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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9 00:15:53 |只看該作者
第8章(2)

    「你在做什麼?穿高跟鞋要小心點吧?這麼細的鞋跟,你想跌死嗎?」段正淳眉心皺成M字,語氣慌亂,差點被她嚇死。

    這是段正淳?那個說話語調冷冰冰,沒有高低起伏,一點情緒都沒有的男人,現在對她說話的口氣是關心嗎?

    鼻尖充斥著他的氣息,他明明在酒堆裡打滾,也每天都要喝各種紅酒,但身上一點也沒有酒味,而是淡淡的肥皂香氣,好好聞,她不討厭他身上的氣息,不會急著想推開他,怎麼辦?她不能思考了……

    「鈴——」是段正淳的手機聲,陶嘉樂清醒,她不著痕跡的轉出段正淳胸前,到一旁去醒醒腦,收拾自己紛亂的心情。

    段正淳則咒罵在緊要時刻打電話來的人,深覺可惜,剛才他有機會吻她的,以至於接起電話時門氣不佳,有遷怒的意味。「有事?」

    可聽見電話那頭的聲音,以及傳達的訊息時,他臉黑了。

    「怎麼了?」陶嘉樂也發現了段正淳表情怪怪的,沒有剛才的調笑,以恐怖度來說,應該是屬於殺人魔的等級。

    「剛才心容哭著打電話給我,說她人剛到臺北車站,要我去接她——她抓到男朋友劈腿,那男的惱羞成怒打她。」段正淳的語氣十分淡然。「走吧,去接我妹。」他淡淡丟下這句話,結束賣場采買。

    ***

    段正淳高大的身形走在前方,從背影看上去很平靜,可是陶嘉樂知道,他現在應該很想去剁了段心容的男朋友!

    ***

    穿著寬大T恤的女孩坐在床上,頭發濕濕的,剛剛才洗完澡,全身還在發抖,小小的嗚咽聲從罩在頭上的大浴巾底下傳出。

    陶嘉樂輕輕嘆息,坐在女孩身旁,輕柔的為她擦試頭發。

    「頭發不擦乾會感冒,姊姊幫你吹頭發,太熱要說喔。」她取來吹風機,打開開關,轟隆隆的聲音回蕩在房間裡。「吹風機聲音很大,你大哥在樓下,只會聽見吹風機的聲音。」

    段心容耳邊聽著陶嘉樂輕柔的聲音,感覺到那雙撥動她頭發的手是這麼的溫柔,相比在她臉上造成巴掌印和黑眼圈的男朋友,她難受的哭出來。

    「嗚嗚嗚嗚嗚……」她垂著頭,哭得傷心。

    乒乓!樓下傳來細微聲響,陶嘉樂聽見了,判斷那是玻璃碎掉的聲音,應該是段正淳氣到打破什麼東西,她頓時覺得有些頭大。

    一到車站,小女生看見陶嘉樂便筆直走來抱住她,不在乎被人指點,在人來人往的車站嚎啕大哭。

    陶嘉樂安撫著她,一同坐上段正淳車後座,聽見開車的段正淳用著冷然的口吻說︰「我從來沒見我妹妹這種哭法。心容,我現在送你回台中,把事情處理一下。」

    「別!」陶嘉樂立刻反對。「心容現在一定不想回台中,先帶她回家吧,讓她心情平復一點再說,而且也要知道發生什麼事吧?心容你說呢?」

    「我不要回台中……哇!」段心容再次大哭。

    幸好,段正淳被她以及妹妹的眼淚說服了,不然她還真怕發生什麼事情,比如有個男大生因為劈腿被抓包,惱羞成怒對女友動手,結果被盛怒的女友兄長宰了之類的社會新聞。

    段心容頭發很快的的吹幹了,崩潰的情緒也止住,眼淚停了,陶嘉樂看她眼楮都哭腫了,很是心疼。

    「正義怎麼沒有陪你坐車上來?一個女生這麼晚乘車,很危險的。」她沒直接問發生什麼事,反而問起了跟段心容形影不離的段正義。

    「二哥不知道,我沒告訴他。」段心容吸了吸鼻子,讓陶嘉樂幫她梳頭發。

    「告訴他的話,那個男人應該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一發生這件事情我就嚇傻了,根本不敢回家,二哥一定會看出來我哭過,可是我真的很傷心,所以就跑來找大哥。」

    「告訴段正淳會比較好嗎?」陶嘉樂一點也不這麼覺得。

    「不會。」她當然瞭解告訴大哥不會比較好。「但起碼大哥住谷較遠,不會立刻找到人算賬。我只想找個地方傷心,然後忘記那個人。」

    段心容細細的說,原本哥哥凶凶的問她對方是什麼人,發生什麼事情時,她都只是哭,如今那些說不出口的話,全部都告訴了陶嘉樂。

    那時她心血來潮到男友住處找他,想在那裡等他下課,給他一個驚喜,卻發現男友正跟同班的女同學在床上做那件事。

    她當下氣炸了,質問男友為什麼騙她,結果惱羞成怒的男友就對她動了手。

    「嘉樂姊姊,我跟他其實沒有‘那個’過。」她扭扭捏捏的道。「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了,才兩個月,我跟他不同系,課又滿,平常見面時間就不多,加上覺得這種事情不必急,慢慢來就好,沒想到他居然說是因為我不跟他做才找別人,說我不知道在裝什麼聖女……我很慶幸我沒有喜歡這個人喜歡到把自己交給他的程度。

    「他喜歡上別人無所謂,我難過的是他的欺騙,愛上別人就愛上別人吧,想跟別人在一起也直說吧,不要欺騙呀……至於不告訴大哥和二哥是不希望他們為了這種會騙人的傢伙髒了手,要是他發神經告哥哥們怎麼辦?好不值得!」

    「嗯,我懂。」陶嘉樂溫柔的道。「我很慶幸。」

    「慶幸?」段心容不解地眨眼楮,她被男友打,為什麼嘉樂姊姊要很慶幸?

    「慶幸你沒有很愛那個男生,慶幸你很自愛,慶幸你為自己的家人著想,慶幸你很快就會從這段情傷走出來,因為你知道求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

    陶嘉樂一連串的慶幸,讓才止住淚的段心容又忍不住哭了出來。

    「嘉樂姊姊,你真好!」她反手抱住陶嘉樂。「你沒有笑我,還支持我!姊姊你這麼疼我,那可以不可以去幫我跟大哥說,叫他不要生氣了,我真的沒事……」

    那小媳婦般的口吻讓陶嘉樂笑出來。

    「心容,你很喜歡你大哥?」她不禁問。

    明明每回看見他們兄妹三人,都是段正淳責備教訓他們的畫面居多,還有回她看見他把段正義揍了一頓,段心容也被打**,但感情依舊非常好。

    「嗯,很喜歡。」段心容用力點頭,提到大哥,她眼楮都亮了,沒有剛才哭得斷腸的模樣。「二哥也是喔,我們最喜歡大哥了。」

    「你們是被虐狂?」陶嘉樂不能理解。「他對你們那麼嚴格,又凶得要命,比你們爸媽還要凶吧。」

    「哥以前才不是這樣的!哥以前很開朗,常常帶我們出去玩,比二哥還會鬧,我們愛惡作劇還不都是她的關系,我跟二哥最討厭她了!要不是因為她,哥才不會變成這樣呢!現在無論我跟二哥怎麼鬧,大哥都不會跟我們一起玩了……還是你好,你比她好多了,想到大哥竟然為了她單身十二年,就覺得討厭死了!」

    會惡作劇、鬧人的段正淳?不,這太難想像了!可是慢著,段心容講了好多個「她」。

    「她是誰?」陶嘉樂忍不住好奇的問。「是你哥的前女友,大學時期交往的那個?」

    「你怎麼知道?」段心容驚訝的看著陶嘉樂。「哥跟你說的?」

    「我見過她。」陶嘉樂說出更震撼的答案。

    段心容聞言,直覺罵道︰「她是不是很討厭?哥跟她分手後就沒有交女朋友了,我跟二哥討厭死她了——」

    「咳。」門邊響起了段正淳的輕咳。

    段心容立刻住了嘴,心虛的看向臉色沒有很好看的大哥,她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

    「心容,你要睡這裡?」段正淳眼神幽暗,一手曲起靠在門框上,語調穩重低沉的詢問,聽不出來他的憤怒,也感覺不出他的情緒起伏。

    「不了,嘉樂姊姊明天還要上班,跟她睡我會忍不住想跟她聊天。」段心容下了床,回頭,用著小動物般的眼神看著陶嘉樂問道「嘉樂姊姊,我放假再來找你好不好?到時候我們一起睡。」

    「當然好呀。」陶嘉樂微笑點頭。

    段心容帶著笑容走向大哥,段正淳看向陶嘉樂,朝她說了兩個字,「謝謝。」

    「不會。」陶嘉樂看著那對兄妹離開的身影,當只剩她一個人之後,臉色立刻垮了下來。

    「以現代人的愛情觀來說,單身十二年是一個非常不可思議的概念……」她喃喃自語,想著那名風情萬種的女郎。「不只為了她性情大變,還單身十二年,是有多愛呀?!」最後那一句,她發現自己語氣充滿了酸味。

    「喔可惡——」為自己莫名其妙的反應,她把臉埋進枕頭,對著枕頭發出無力的響喊。「我不想這樣啊……」不想越來越在意段正淳,那不是她的本意。

    可似乎已經為時已晚了……

    ***

    隨著大哥下樓,段心容內心惴惴不安,想著大哥剛才聽到了多少?會不會責備她多嘴?

    「喔喔喔喔喔——」樓上傳來悶悶的吶喊,段心容嚇了一跳,想著嘉樂姊姊怎麼了,是不是要去看一下?

    「大哥,嘉樂姊姊她……」才想問大哥,結果竟看見大哥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段心容嚇到呆掉,大哥這笑容她可從來沒有看過。

    發現到妹妹的目光,段正淳回頭,看著神情不安的妹妹,低聲問︰「真不在意了?一點也不想報復?」

    「才不要,我過得好,才是對他最好的報復。」段心容用力搖頭。「大哥,二哥個性很沖動,我們還沒畢業,能不能瞞著他?我突然上臺北找你的理由,就說我分手了,來找你說說話就好,好不好?其他都別說了。」

    段正淳眼神一暗。「你不擔心你前男友把你們的事情傳出去?」

    「他不敢。」段心容口吻篤定。「第一,他知道我有兩個護短的哥哥,而且有一個離得很近,在學校人緣很好。第二,動手打女人很丟臉,他會被口水淹死,他應該也沒有臉對別人說,況且雖然是他先動手,可他也被我踢了一腳。大哥你講過的,沒有白目被人打的道理,一定要打回來!」

    聞言,段正淳眼神充滿笑意。

    這大概是妹妹長這麼大,頭一回望著他的眼楮,堅定說出自己想法的時刻,心容真的長大了呀。

    「你踢他哪裡?」段正淳順口一問。

    段心容眼神閃了閃,甜笑,「當然哪裡最痛就踢哪裡。」男人什麼部分最脆弱?這個不用多說。

    段正淳笑出來,滿意的點頭。「做得好,我沒有白教你。」

    被兄長贊美的段心容心情飛揚,好久沒有被大哥贊美,真開心。

    尾隨大哥到了廚房,喝了大哥倒給她的水,段心容道了晚安後要回房間,臨走前被大哥叫住。

    「心容。」

    段心容疑惑的回頭,接著聽到她大哥問了令人非常驚訝的問題——

    「你真的覺得,嘉樂比她好?」

    不,驚訝已經無法形容她的心情了,段心容呆楞的看著大哥一秒鐘,才嗯了一聲。

    「為什麼?」

    「因為嘉樂姊姊不會用瞧不起的眼光看我和二哥,好像我們做的事情都很蠢,也不會要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想要改變你。」

    段正淳又笑了。「你有多喜歡嘉樂?」

    「喜歡到……不想喊姊姊,想喊大嫂。」就像一開始見到她的時候起哄喊的那樣。「我跟二哥都這樣覺得,不是因為嘉樂姊姊說要送二哥很貴的計算機的關系,而是因為她好有耐性,都會好好跟我們說話,教我們爸媽不會教我們的道理,我們想要這樣的大嫂。」

    「這樣啊。」段正淳笑意更深。「心容,哥哥答應你會達成你跟正義的願望,你們也要幫大哥的忙喔。」

    段心容消化了大哥說的話之後,興奮的猛點頭,「一定一定一定,哥,你好好喔,我馬上忘掉被劈腿失戀的傷痛了!」她沖上去撒嬌的摟著大哥手臂。

    段正淳慈愛地看著妹妹,伸手在她頭上輕拍,趕她去客房睡,自己回到臥室,躺在床上想著樓上那個女人現在在做什麼呢?

    有沒有想著他呢?經過香港的相處,以及稍早在大賣場的插曲,有沒有讓粗神經的陶嘉樂有那麼一點想通了?

    如果有的話,依她的性格,應該是煩惱到睡不著吧?

    想到她會為了他輾轉反側,段正淳內心湧上了滿滿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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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9 00:16:05 |只看該作者
第9章(1)

    向來躺平十秒鐘即可以入睡的陶嘉樂失眠了,還一連失眠了好多天。

    只要睡下,她就會夢見段正淳跟那名紅衣女郎重燃愛火,親密非常——於是她就被氣醒了。

    而失眠會導致的情緒不穩定,讓陶嘉樂變成了一個變態。

    遊戲音效第三次喊出了「Pentakill」,陶嘉樂也看見自己的螢幕上出現了「五連殺」三個字,代表對戰敵方全隊五人都死在她手中。

    「再來,等他們推過來再殺一次!」陶嘉樂透過MIC,嗜血的對同隊戰友說道。

    「嘉樂姊姊……對面有你的仇人嗎?這已經不是虐菜,是屠殺了,他們好可憐,你放過他們好不好?」

    Rc語音上,段正義的聲音透過耳機傳到陶嘉樂耳中,「不要再殺了,直接打主塔吧!」連他這個自認心狠手辣的都要為敵方落淚了。

    「是呀是呀,人留一分情,日後好相見!」其他戰友也都這麼勸她。

    「這樣我沒有辦法紆壓!」陶嘉樂見大家都不陪她玩,暴躁的低吼。

    「姊姊,你有什麼煩心事啊?工作上不開心嗎?沒見過你這麼焦躁欸,我好擔心你,可我明天要小考……大哥呢?我打電話給他,問他能不能幫你解決。」段正義直覺得想到從小稈他揍到大的大哥,絕對可以解決這件事情!

    提到段正淳,陶嘉樂高漲的殺意頓時弭平。「不用,今天就打到這裡,我先去休息了……」

    這樣的惡劣心情不只是在游戲上展現,連在工作上,陶嘉樂也讓同事們退避三舍。

    「嘉樂,你進來一下。」

    一日,許倍文終於受不了的喊陶嘉樂進辦公室,囑她關上門,也自行拉上了百葉窗。

    「Boss,有什麼事要交代我?」陶嘉樂鬥志高昂的問。

    「嘉樂啊,你在不開心什麼?成天火氣這麼大,每次你一火大就會事情做很快,你知道有多少人哭著跟我說不要做了,就因為跟不上你的速度?」老好人許倍文一臉困擾的說。

    「Boss,工作率高是一件壞事?」陶嘉樂挑了挑眉,打算要跟上司好好辯一辯。

    「沒有一個老闆不喜歡有效率的員工,也沒有一個老闆喜歡自家公司上社會版頭條。嘉樂,你現在的效率正走向過勞死的路上,我想要退休,等我兒子有能力接班時,我還要靠你輔佐我兒子,我不要你死!」許倍文看著陶嘉樂明顯的黑眼圈,心疼道。「你怎麼啦?說來聽聽,我看看能不能幫你解決。」

    陶嘉樂看著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Boss,不知該怎麼說這股困在胸口,吶喊不出的鬱悶。

    是因為發現了段正淳近日以來對她態度的轉變,兩人之間越來越緊密的同居關系?還是剛發現有那麼一點點曖昧在發酵,卻得知他為了一個女人,單身十二年這件事?

    如果有個不能忘情的對象,那麼段正淳對她的態度……假日看她死不出門在家嗑泡面,他看不下去為她準備餐點的體貼,以及越來越有溫度的對話以及玩笑話語又該怎麼說?

    他到底喜不喜歡我?

    這個答案,她沒有辦法肯定,更沒有勇氣去問他。

    「也許Boss可以告訴我,如果一個男人結束感情之後單身了十二年,你覺得他對那段感情是抱持著什麼樣的想法?」

    許倍文絕對沒有想到,他的得力下屬會用正經得像是在談數百萬企劃的表情,問他跟感情有關的事。

    嘉樂問他男人?!天哪,這個男人是誰?他真想立刻打電話給老婆,告訴她這個有趣的消息,可慢著,現在絕不能笑,嘉樂的表情太認真,他要好好回答。

    「我想想,我感情結束之後單身十二年……應該是我沒有辦法忘記前女友,無法愛上任何人吧。」許倍文想了想後好好的回答。

    「果然是這樣嗎……」陶嘉樂得到上司的解答之後,沒有比較好過,表情反而更為陰沈。

    糟了,這不是正確答案!

    「也有可能心不在這上頭,寧缺勿濫,事業、外務什麼的,忙到沒時間去想感情的事情,加上沒有心動的對象——」許倍文亡羊補牢中。

    「重點是不會有心動的對象了啊。」陶嘉樂心情更為惡劣,她覺得她再也睡不著覺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喔!嘉樂你不要誤解,你要不要跟我說說看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你在哪認識的?我認識嗎?再給我一點信息,我給你的意見會更有建設性!」

    許倍文真是捏了一把冷汗。

    「他是——」慢著,她是不是差點被Boss套話?讓Boss知道她跟段正淳的事情,她還要見人嗎?

    許倍文聽出了陶嘉樂的停頓有深意。「所以是我認識的人?絕對不是公司裡的人,是誰?快跟我說是哪位有為青年?我好去探問探問。」

    Boss真是謝謝你喔!

    陶嘉樂果斷的結束這話題。「Boss,我會調整工作步調不給其他人壓力,沒事我要走了。」

    「等一下,你讓我想看看,業界、客戶中,有哪個有為青年單身十二年的,這樣的人應該不多。」許倍文甚至擔心找不到這名奇葩。

    「不,不用找了,我不是幫我自己問的,我幫我朋友問的!」陶嘉樂現在才想說謊,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一個要走一個強留,上司下屬兩人拉拉扯扯的,直到門板被人輕敲兩下,兩人才趕緊停住動作,下一秒門被開啟,段正淳那張臉就出現門後。

    「許大哥,你在忙?」

    「正淳,你來啦,沒什麼,我在跟嘉樂談工作的事。」許倍文保護員工,沒說方才關起門來討論的根本不是公事……唔,也算是公事,因為嘉樂因為感情的困擾,影響到了工作的士氣。「怎麼突然過來?」

    「想跟你談一下,我接了牧神的單,因為他們藏酒的方式太糟,建議他們來找你,因為我剛好在附近,就想親自跟你說一聲,他們預算不高,不需要建到酒窖,大概挑幾款恆溫的酒櫃就行。」

    「這種事還要你親自來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改天真要請你吃頓飯,你幫我介紹好幾樁生意,現在建酒窖的營業額都超過我酒業的營業額啦!」許倍文大笑迎上段正淳,拍拍他的肩。

    拍著拍著,突然,許倍文想了到件事——

    之前在香港,不是遇到段正淳在大學時期交的女朋友嗎?算算時間,好像差不多喔,段正淳單身很久了。

    難道說……「嘉樂!」許倍文眼露精光。

    「不、不是!」陶嘉樂後悔了,她怎麼會去問Boss呢?不要忘了,他們曾一塊去香港,見過段正淳的前女友,他會聯想到是很正常的事。

    「不是什麼?我要說你臉色很不好看,身體不舒服就別逞強了,快回去休息!」許倍文正經八百的對陶嘉樂說,一點奇怪的表情都沒有,可陶嘉樂就是知道,Boss他什麼都曉得了!

    「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段正淳注意到陶嘉樂眼下的黑眼圈,語氣滿是關心。

    「是呀是呀,嘉樂,你看正淳都這麼說了,你還是回去休息吧,不要生病了喔。」許倍文溫和的對陶嘉樂說,仔細看她的反應。

    只見這丫頭連看都沒有段正淳一眼,離開了,不像平時還會偷偷的瞪他、在背後扮鬼臉、在紙上畫鳥龜。

    Igotyou!就是你們兩個!

    「許大哥,那我先走了。」

    「你要離開了?正好,麻煩幫我送嘉樂回去吧,她一個人我不放心。」許倍文用著一如往常的笑臉,拍了拍段正淳的肩,將人託付給他了。

    ***

    陶嘉樂不喜歡那樣的感覺,因為一個疑問在心中無限放大,影響了心情。

    明明只是個去問就能得到答案的問題,為什麼要放任自己的猜想讓煩惱無限擴大?只有兩個答案不是嗎?

    「段正淳,我有話跟你說。」走出四方酒業,在取車的路上,陶嘉樂對著段正淳說道。

    「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談,要花一點時間,是關于於我們同居期限將至的事。」

    陶嘉樂心一跳,經他一提也想起,同居三個月的時間就快要結束了。

    「不過我得先回公司一趟,處理一點事情,你先跟我回公司吧?」

    「我才不要去你公司等你!」被人看見要怎麼解釋?「我先回家吧。」

    「你看起來快昏倒了,怎麼回家?許大哥把你託付給我。」

    最後,僵持的兩人達成共識,段正淳盡快處理完公司的事情,陶嘉樂在軒轅酒業巷口的咖啡廳等待。

    陶嘉樂點了一杯巧克力,坐在面對大馬路的位置,望著外頭,等著段正淳處理完公事來接她。

    她已經想好了,不再自尋煩惱,好好的問清楚,看段正淳對分手十二年的前女友是怎樣的心情?還愛著她嗎?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麼她就……就幹麼?

    「就告訴段正淳,我眼楮瞎了……」陶嘉樂覺得可恥,又覺得害羞,誰教她老是說她眼楮沒瞎,瞎了眼才會跟段正淳在一起。

    做人,真的不能太鐵齒……

    臉好熱,她肯定臉紅了!陶嘉樂意識到自己的臉紅通通,用力掮了掮自己的臉,好讓自己的臉降溫。

    就在這時,一抹鮮艷的紅飄過她眼前,隨著那抹搶眼的紅色,她的視線也跟著飄移。

    陶嘉樂認出那身著紅色風衣,被風吹散一頭烏黑長發的女人就是段正淳的前女友,她追到台灣來了嗎?

    視線不自覺的跟隨,發現那抹時尚窈窕的身影走向了對街,以陶嘉樂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見對街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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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2)

    段正淳,他就站在那裡。

    玻璃攪拌棒掉落在馬克杯裡,發出清脆的聲響,陶嘉樂無暇顧及濺在桌上的巧克力,只是呆呆的看著對街。

    段正淳用一種她沒有見過的神情凝視著那名紅衣女子,專注的聆聽她說話,也不知道那女人跟段正淳說了什麼,她從一開始的優雅冷靜到後來變得激動……

    始終看著她,沒有開口的段正淳最終開了口,陶嘉樂不會讀唇語,不知道他對那女人說了什麼,只見那女人聞言楞了一下,而後將臉埋進掌心,哭了起來。

    他突然露出了有點為難的表情,嘆了一口氣,摸了摸前女友的頭,說了一句話,神情是濃濃的無奈,以及……溫柔。

    那是安慰的話吧?

    「對呀,我怎麼忘記了,那是他的前女友。」陶嘉樂苦笑。

    即使讓他傷過心,狠狠踐踏他的自尊,可為了她單身十二年的深情,不是任何人可以輕易介入的。

    所以才原諒了她呀……

    那名紅衣女郎,哭著投進了段正淳的懷抱,他似乎太久沒有這樣的經驗,笨拙的拍拍前女友的背,接著走到大馬路旁,為她攔了一部車。

    不再看了,也不需要問了,因為她已經知道了答案。

    陶嘉樂一口氣喝光剩下的巧克力,覺得這巧克力,一點也不甜,又酸、又澀不說,還苦得要命。

    「老闆,請幫我結賬。」

    走出店外,她正好與送女友上出租車的段正淳撞面。

    「我都OK了,我們回家吧,我的車停在附近停車場。」

    陶嘉樂無聲的點了點頭,隨著他去月租停車場取車。

    坐進副駕駛座,陶嘉樂很自然而然的拉過安全帶系上,連椅座距離都不用調整,那是適合她的位置。

    隨手從後座拎來一條毛毯蓋在膝上,這是她為自己怕冷而準備,死皮賴臉留在他車上的。

    手裡摸著毛毯,她突然一怔,什麼時候起,她挑戰他的極限,由著自己對他任性,表現出她從來都不會對別人表現的一面?

    「正義說你最近心情不好。」一個熱熱的餐盒放到她腿上。「吃點東西,看心情會不會好一點。」

    捧著他為她準備的便當盒,不用打開,陶嘉樂也知道裡頭都是她愛吃的東西,如果她什麼都沒有發現,什麼都沒有意識到,她會厚臉皮又不知感恩的吃掉這份心意,連聲謝謝也不說。

    可為什麼她意識到了呢?

    因為想著兩人同居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也就大大方方的在他面前表現最醜陋的一面。

    那是只有爸媽才知道的陶嘉樂,一個不愛出門、不愛打扮,喜歡在家裡打電動,吵吵鬧鬧,愛吃垃圾食物,不顧形象氣質的二十八歲女人。

    也因為想著日後不會再有交集,帶他回老家時,大刺刺地在他面前為鐵皮爺爺的衰弱傷感。

    現在才意識到在他面前,她從來沒有隱藏過自己。

    好可怕啊,一個讓她自然而然做自己的男人,但這個男人卻深愛著分手十二年的前女友。

    他不會屬於她。

    「我要跟你說的跟你剛才要說的一樣,關於我們同居三個月期限的事情,當初惡魔婚友社寄了契約過來,不過我馬上就丟了,沒有拆開來看過,只記得我們只要同居滿三個月,之後若沒有決定要在一起,就算這份合約失效,對吧?」

    「是這樣沒錯。」段正淳點了點頭。「我是想跟你說,我——」

    「那一天一到,我就會搬回我租賃的套房。」陶嘉樂快速的打斷他。

    段正淳楞了楞,意外的看著陶嘉樂。

    眼前的女人不是他熟知的那只魚幹女,而是戴著面具的陶經理,她用著冷酷的口吻,沒有情緒的面容,說著不知道在傷害別人,還是傷害自己的話語。

    「快點結束這一切吧,我受夠了。」

    段正淳眼眯眼,看著變了個人的陶嘉樂。

    沒有以往上了他車之後,立刻脫掉高跟鞋,不在乎窄裙曝光被他看見,抱著膝蓋坐在椅上的隨興,也沒有不客氣的拆開他準備的食物,更沒有自動的找水喝,只是規規矩矩的坐著。

    他不是不知道她最近心情惡劣,對於他單身十二年這件事很在乎。

    他一直在等她來問,本以為剛才她叫住他說有事要跟他說,是為了這件事情,所以他也打算告訴她,他希望在期限到了之後,她能繼續住在他的房子裡,想跟她在一起。

    「你也覺得麻煩吧。」陶嘉樂睨了他一眼。「放心吧,我會如期搬走,讓你女友搬進來。」

    「我女友?」

    原本他還在想,什麼原因讓陶嘉樂變成這模樣,她這麼一說,他便知道了——

    方才前女友來找他,要求復合的畫面被她看見了。

    她沒來問他,就這樣判定了他的罪行,將他讓給了他的前女友。

    就這麼大方嗎?還是說只有他一頭熱,她對他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她對他雖有喜歡,是有好感,但沒有喜歡到要在一起,更沒有喜歡到不甘心要把他搶回來的程度嗎?

    「我明白了。」段正淳死死的盯著眼前的鴕鳥,終于明白這女人有多害怕受傷害。「你沒有別的話要跟我說?」

    「這些日子……就當作一場夢吧。」

    陶嘉樂,有你的!

    段正淳也恢復冷臉,用著比她更冷淡的口吻說︰「你的心意,我明白收到了。」

    握著方向盤的一雙手用力得手指都泛白了,若不這麼用力握,段正淳無法安全駕駛,恐怕會失速將車子撞上安全島!

    懊死,他捨不得跟這個女人同歸于盡,腦子裡還想著要跟她在一起!

    「你下車吧。」車子停在住處大樓門口,段正淳沒風度的趕人。「我有約會。」

    約會?是跟從香港追來的前女友,好好談復合的事吧……

    陶嘉樂沒有回應,也沒有道再見,只說一句客套生疏的「謝謝」後就下了車,頭也不回的踏進大樓。

    段正淳因為她那句「謝謝」,火大到狠槌方向盤,卻槌到喇叭,刺耳的喇叭聲頓時響起,嚇到了不少路人。

    段正淳對那些無妄受罪的路人點頭道歉,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一個從來不曾對他客套的女人突然對他說了「謝謝」,不是劃清界限的意思是什麼?

    「媽的!」段正淳感覺心被扯在一起,疼得不得了。

    就是這樣他才不談感情,一旦投入了,這樣的疼痛就不會只來一回,難受得讓人連呼吸都困難,要做點什麼找回面子,才會故意說了他有「約會」。

    「說什麼我有約會……不正好應證了她的想法,認為我跟思穎要復合?笨蛋。」段正淳不知道在罵的是自己,還是陶嘉樂。

    難道就這樣放手嗎?她明顯是誤會了,只要他堅持告訴她真相,一切都會沒事,但是為什麼她不來問他呢?

    就算是生氣的質問也沒有,她連努力都不願意。

    「就這麼不喜歡我?不想跟我在一起?什麼啊!」怒得想要再怒槌喇叭,但段正淳忍住了。

    車窗上傳來輕敲,段正淳心一顫,懷著陶嘉樂回來的希望,抬頭——不是陶嘉樂,而是一個跟她有關的人。

    「幸好我沒記錯車牌,Hi!段先生,記得我嗎?」

    「大牛?你來找我?」他搖下車窗,怎麼知道他住這兒?

    「我是來找嘉樂的,陶媽媽告訴我,你們因為一些原因,現在住在一塊,我是問正義——就你弟弟,我們玩遊戲的時候有聯絡,他告訴我地址的。」

    啊浮,感情就是這點麻煩,兩個人在一塊,重迭的交友圈,以及隨便都會看見與對方相關的人。

    他們明明沒交往,為什麼牽扯會這麼深呢?他弟弟跟她老家的鄰居,為什麼會聯絡上呀?

    「你可以打電話給她,她在樓上。」段正淳無法遷怒陶嘉樂重視的人。

    「唔。」大牛怔了怔,說道︰「其實我也在考慮要不要找她,告訴她這件事情,她若知道了,一定會很難過的。」

    發生了什麼事?

    他現在也很難過,而那個女人鐵定想跟他保持距離,死都不會讓他幫忙……可該死,他做不到讓她傷心!

    「上車吧,告訴我發生什麼事。」

    大牛聞言咧開嘴笑,上了車。「我就等你這句話,其實我也不打算跟嘉樂說,希望你這裡能想想辦法,我看你滿喜歡嘉樂的,是吧?」大牛沒看出段正淳的心情,笑嘻嘻的說︰「你一定會想辦法的對吧?」

    「你說正事吧。」段正淳覺得,他大概上輩子踢破陶嘉樂的骨灰壇,這輩子才會連她的朋友都要忍受……就當做這是愛屋及烏吧,唉。

    車子平穩的駛在道路上,段正淳讓大牛在車上說明。

    「你知道嘉樂帶過不少人回老家玩,包括她前一個公司的同事們,前一陣子聽說,她有個同事後來進了建設公司,而這個同事呢,最近來鎮上了……」

    段正淳越聽,眉頭越深鎖,眼楮危險的眯了起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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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9 00:16:30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1)

    從那天起,陶嘉樂再也沒有在住處看見過段正淳,他們的生活不再有交集,如一開始同居時說好的那般,各過各的生活。

    陶嘉樂就過著這樣的日子,迎接同居的最後一天。

    一月三十一日,這一天正好是週末,陶嘉樂前一晚沒睡,整理好自己的東西,一早,搬家公司便來替她搬家。

    東西都讓搬家公司搬走了,手上拿著段正淳給她的備份鑰匙,卻沒有看見他本人。

    陶嘉樂環視房子,看著這個跟段正淳住了三個月的地方,現在她要走了,他卻不在這裡。

    「備份鑰匙這種東西,我總不能放在桌上就走吧。」陶嘉樂看著手中的備份鑰匙,連自己都知道這是藉口,她真正的想法是只要留著鑰匙,就可以找機會見他一面。

    陶嘉樂不能否認,她很想念他。

    最近心情差到/極點,她出門上班前不會再對著鏡子用力的精神喊話,工作上也沒有那麼堅不可摧的偽裝。

    見新來的采購挑燈夜戰,研究紅酒知識,翻看公司過去的采購記錄,同樣加班的陶嘉樂為自己買晚餐時,自然而然的也為那位新來的采購買了晚餐和提神的咖啡,默默的放在他桌上。

    沒有偽裝,便聽見很多聲音,看見很多以前不去看、不去聽的畫面,現在她還是不跟人同組做事,獨來獨往,可也不會見死不救,會適時的在別人工作遇到問題時提點一下。

    她名聲好了很多,有人會在她辦公桌上偷偷放蛋糕,留下N次貼,上面寫著感謝的留言。

    「嘉樂,你最近越來有我希望的‘陶經理’的樣了。」許倍文將陶嘉樂的改變看進眼底,欣慰的說。「帶人,要帶的是心,現在你已經可以做到這一點,我可以放心了。」

    是啊,現在她不用扮演一個連她都討厭的人,也能保護自己了,段正淳,你知道嗎?

    「小姐,都好了,要搭便車嗎?」搬家司機大哥最後一趟搬運時,詢問站在客廳的陶嘉樂。

    陶嘉樂握緊手中的備份鑰匙,沒有將之放在桌上,也沒有留下紙條,想著等日後踫面,再親自還給他吧,也趁那個時候好好看一看他。

    「請送我一程。」深吸口氣,陶嘉樂回應司機大哥,握著鑰匙走出段正淳的住處。

    半小時的車程,她又回到了她租賃的十坪套房,她自出社會工作後便住在這裡,一轉眼也有四年的時間。

    窗臺上的南瓜燈籠蒙上了一層灰,衣櫃裡放著她這些年來添購的衣物,住了這麼久的房子,應該是她最熟悉、最感到安全的地方,可不過離開三個月,卻讓她覺得陌生。

    太安靜了,聽不見樓下傳來的,屬于男人的穩健步伐,也沒有他的氣息。

    「就這樣結束了……」陶嘉樂語氣幽幽的喃喃道,站在套房正中央,雙腿一軟,無力的坐在地板上。

    一開始,她真是恨死了惡魔婚友社的逼迫,恨不得三個月的期限一轉眼便過,可真正期限到了,她卻覺得捨不得。

    捨不得段正淳,捨不得兩人一同生活,吵吵鬧鬧的日子。

    「不舍也得舍。」陶嘉樂告訴自己得放下。「不會有結果的,他心裡早就有人了。」早就被進駐的心,怎能再多住一個人?

    陶嘉樂拍拍臉,告訴自已要打起精神來,用整理房間來分散注意力,不去胡思亂想。

    段正淳好像昨晚就沒有回來,難道說他去找前女友,在她那裡過夜了?

    即便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可大腦不受控制,猜想著週末一夜未歸的段正淳去了哪裡?跟誰在一起?是否開心?

    「不開心早就回來了,當然開心啊,不然在外面過夜幹麼,可惡——」

    為什麼一直想一直想一直想呢?

    有聲音就能分心吧?已經不知道要怎辦才好的陶嘉樂,拿起搖控器打開電視。

    「今天老師帶來鑒價的酒,聽說大有來頭喔!」

    近來由知名作家轉行主持的寶物鑒定節目還滿流行的,節目會讓一些名人帶來寶物,有些是酒,有些是古董、珠寶,讓現場專業人士進行鑒價,有些寶物價格意外的高,但大多數來賓帶來的寶物都還頗落漆。

    只是想讓家裡有點聲音,陶嘉樂也沒有轉台,想著媽媽最近好像很愛這個節目,讓她想到少女時期也愛的日本節目「開運鑒定團」。

    「大家都知道我正業搞建築,私底下卻很愛酒,什麼酒我都收,一些要我幫忙的朋友也會送我酒,這瓶葡萄酒就是一個朋友請我幫忙才送給我,補償我損失的珍品——絕對比上回帶來那瓶更名貴。」

    「石大哥,你上回帶來說你朋友抵押給你,跟你借一百萬的名酒,卻只有五千塊的價,我看這瓶酒很陽春,看起來不很名貴啊。」主持人吐槽,還伸手要去摸酒瓶。

    那名來賓立刻緊張大叫,「住手!踫它時請戴手套,這瓶酒是我的命啊!」

    陶嘉樂看了一眼來賓,認出了那名石姓建商,腦袋裡立刻躍出對方的數據。

    年齡大概四十歲左右,身價百億的建商,他十分有名,他什麼都炒,炒地皮、炒股票、炒基金,也炒酒,是四方酒業的客戶,紅酒、白酒、香檳、威士卡,就連高粱都是這位石姓建商的收藏,他有一個十分驚人的酒窖,是由四方酒業設計施工的。

    裡頭那些豐富的藏酒大部分都會喝掉,價格高時也會賣掉,只有少數再少數會拿來收藏,陶嘉樂記得這位建商上個月才從四方酒業買了一箱十二瓶,總價四十萬的紅酒,說老婆開生日Party要暢飲。

    「就算做這行這麼多年,我還是不懂好酒怎麼會是這種喝法……」金字塔頂端的價值觀跟一般人大不同啊。

    陶嘉樂想,那瓶讓石姓建商帶上節目的葡萄酒,大概是屬於紀念性價值高的吧。

    究竟是什麼酒呀?

    「這瓶酒已經兩百多年,大家也知道,酒這種東西,無論保存得多好都會有一定機率的耗損,這瓶在歐美已經很少見,台灣我更是第一次聽到,要不是那個朋友拿這瓶出來跟我談,我都不知道他偷偷藏了這瓶酒!虧我給他那麼多生意,氣死我!」石姓建商激動的道,引起其他來賓的大笑。

    「這瓶紅酒我也聽說過喔,以前曾經要價六萬四千美金,現在已經不可考,這瓶有名不只是因為它貴,還因為它是兩位美國總統的最愛——托馬斯傑佛遜以及喬治華聖頓,所以這瓶酒的價值才那麼特別,但是,一些不肖業者會欺騙顧客,拿假貨來欺騙,或用別的酒掉包裡頭的變質酒,現在做假真的太厲害了,我們來看看今天這支世界紀錄上有名的紅酒——一七八七年的Ch。d'Yquem是不是真品——我要說如果是,真的是奇跡。」主持人睜大眼。

    一七八七年的Ch。d'Yquem?

    陶嘉樂聽見這瓶酒,嚇了一跳。

    這瓶很難得手的酒,她只知道段正淳有一瓶,怎麼節目上會出現一瓶呢?

    「石大哥估價多少?」

    「我認為兩位老師估不出來,因為這瓶酒無法計價,開再高價我也不賣!」

    「石大哥真的很鐵齒,不認為又會被朋友騙嗎?」

    「別的朋友我不敢保證,這一個,我保證他不會拿假酒來騙我!」

    一陣笑鬧後,兩位資深酒業前輩上前鑒定,其中一位陶嘉樂很熟悉,那就是許倍文,她的老闆。

    既然是老闆上的節目,那就好好的看一下吧。

    只見兩位名家帶著輕松的心情上前鑒定,沒多久就露出凝重神色,小心再小心地將酒瓶放回原位。

    「兩位老師鑒定的結果是?」

    「誠如石老弟所說的,這真的沒有辦法估價——竟然是真的!軟木塞狀況很好,裡頭的液體也沒有變質,外觀完整,是一瓶保存狀況很好的Ch。d'Yquem。」

    許倍文點評,在螢幕前也忘了自己是來賓,是鑒定大師,要有點穩重風度,忍不住激動的問,「誰賣你的?還有沒有?」

    石姓建商哈哈大笑。「我一毛都沒付,不過幫了個忙,況且送我這瓶酒的人你也認識。」

    「我知道了……他竟然有?那臭小子!怎麼會送到你手裡!」

    「石大哥幫這個忙真的很值得。」主持人笑著湊趣。

    陶嘉樂皺眉看著電視節目的進展,從客戶以及Boss的語氣中聽出來,那瓶Ch。d'Yquem確實是段正淳那瓶沒錯。

    他為什麼拿出來送給石先生?

    擔心之情湧上,陶嘉樂不明白,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要把他放話要當傳家寶的酒送出去,只為了請人幫忙……那位先生勢力驚人,黑白兩道都有勢力,出了什麼事段正淳自己沒有辦法解決,要動用到這樣的人脈……

    「難道他昨天沒回來就是在忙這個?」

    陶嘉樂苦惱擔憂時,手機響了,是屬于家人的專屬來電鈴響,讓她立刻想起了她答應老媽今天要回家一趟。

    死定了!

    「媽,對不起,我忘了要回家!」

    「你個死丫頭,我就知道你忘記。」

    陶媽媽只念了一句,很快就放過她,沒有繼續念到她求饒,承諾馬上去乘車,這讓陶嘉樂很疑惑。

    「媽?你病了嗎?」

    「你才病了咧,咒我死啊!死丫頭。」陶媽媽被女兒氣到快吐血,嘆了一口氣,然後說︰「你啊,幫我跟正淳說聲謝謝,如果不是他,事情不會這麼圓滿落幕,這幾天真是辛苦他了,臺北、苗栗來來回回的跑……他身體還好吧?我今天燉一鍋雞湯寄上去,你再弄熱給他喝。」

    咦?最近段正淳臺北苗栗來回跑,為什麼?

    家鄉發生了什麼事嗎?為什麼沒有人告訴她?

    「喔對,鄰居說不好意思,麻煩正淳的朋友,說要送東西給那位石先生,我明天一起把東西包一包寄上去,你把地址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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