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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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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紋 -【王妃無德(穿越尋寶去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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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9 00:17:55 |只看該作者
第5章(1)

    似乎是因為帶著她,所以曹振軒刻意放慢了隊伍的速度,也不趕路,每天幾乎都早早就投宿。

    走了十幾天的路,天還未暗,一行人就進了安南,安南都護特來迎接,韓秀芝被伺候著進了別館,卻意外的發現已經有人等在里頭。

    坐在廳里的是個高瘦、臉色蒼白,看來身子骨不太好的男人,不過那身打扮也顯示出是富貴人家。

    苞在身後的曹月見了,立刻跪了下來,「拜見三皇子。」

    「起來吧。」三皇子的聲音就跟人一樣,好像一陣風吹過就會飄走。

    三皇子,宮里最不受重視,處境比曹振軒更可憐的家伙,韓秀芝心中冒出了無數個問號,但還是有禮的一福,「皇兄。」

    「快請起!不敢——」曹爾丹原還想說什麼,卻忍不住咳了幾聲。

    身後跟著安南都護大將軍的曹振軒從外頭走了進來,看到曹爾丹的樣子,不禁皺起了眉頭,「皇兄病了?」

    「身子不中用,」曹爾丹順了口氣,擠出一抹笑,「不過是趕了幾天的路,就受了風寒。」

    曹振軒看了身後的葉柏天一眼,葉柏天立刻上前診脈。

    曹爾丹微斂下眼,他的母親一生下他就死了,打小不受重視,也只有來自塞外的梅貴妃娘娘不嫌棄他,若沒有梅貴妃,他這條命在出生那時就沒了。

    在懂事之後,為了避免他人多做聯想,所以他便刻意與梅貴妃和曹振軒保持距離,也慶幸他這副破身子,所以在宮里並沒人當他是一事。

    韓秀芝將曹振軒的擔憂給看進眼里,在眾人面前,她自然不好多問什麼,在曹月領著她回房時,隨口問了一聲,「曹月,看來王爺跟三皇子頗有私交?」

    「回王妃,王爺與三皇子不過只是巧遇。」

    韓秀芝不以為然的掃了他一眼,說這種話真是侮辱了她的腦子。離開安南都護府的範圍後,可就是由曹振軒的兩個舅舅所掌管的安北都護府,一個身體向來不好的皇子,什麼地方不好待,竟然跑到了這邊疆地帶,說沒問題誰信?

    但她也沒為難曹月,反正這家伙遇到曹振軒的事嘴巴就特別緊,這是好事,忠心,她在秋兒的伺候下梳洗,看來今天她得一個人用膳了,她靜靜的吃著,腦子卻不停的打轉。

    她是好奇曹爾丹出現在這里的原因,但她更煩惱的是隨著時間過去,原打定主意離開京城後就要找機會「蹺頭」的她,心中竟然沒有一絲想要離開的念頭。

    她用力的將筷子給放下,韓秀芝覺得自己不能再浪費時間,趁著曹爾丹來了,曹振軒分心的時刻,她得找個機會偷溜去找她要的長命鎖——

    「王妃,」秋兒看著韓秀芝,一臉的狐疑,「你怎麼了?」

    「秋兒,我打算——」她話還沒說完,就听到外面有聲音,她立刻閉上嘴,此時曹振軒走了進來。

    「王爺。」秋兒連忙行禮,要為他加添碗筷。

    「不用了,我吃過了。」曹振軒臉上有一抹疲累,不是身體的累而是心里。

    韓秀芝看到他的樣子,要離開的念頭一下子又被丟到九霄雲外,她的五官一柔,要秋兒去備熱水,自己則上前替他脫了外衣,「心里有事?」

    他輕搖了下頭。

    「王爺騙人。」

    見他沒好氣的掃了她一眼,她無辜的眨眨眼,「王爺心中明明就有事!是擔憂三皇兄的身子嗎?」

    他輕應了一聲,算是回答。

    「今天我伺候王爺洗浴。」她笑著說。

    「你先用完膳吧。」

    「吃飯哪有王爺重要!」她拉著他的手進到了屏風的後頭,木桶里的水正冒著熱氣,她動作輕柔的替他脫了衣服,還真是一回生二回熟,不過幾天時間,她脫他衣服的手腳還挺利索的。

    「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他散著發,閉著眼,舒服的泡在浴桶里開了口。

    韓秀芝的眼楮一亮,拉了個小凳坐在一旁,「曹月說,三皇兄與王爺在此是巧遇?」

    他的嘴角微微一揚,「你以為呢?」

    「他跟王爺一樣,都愛騙人!這世上可沒這麼多巧之事,只是三皇兄出現在這里,我確實有些不明白,我听崔嬤嬤提過,三皇兄因為母親身分卑賤,所以連個封號都沒有,身體也不好,在宮里就連太監、宮女都難得見他一面,現在他出現在這里,是王爺的主意吧?」

    他點了點頭。

    「可是為什麼?王爺不是向來獨善其身,不與其他皇子打交道的嗎?」她真是不懂他,若要打交道,也該跟太子或是二皇子,怎麼會是一無所有的三皇子?「王爺,你一定得跟我說明理由,不然我會睡不著覺!」

    他睜開眼,無奈的看著她,「三皇兄不過只比本王早出生幾個月,他的母親死後,我母妃見他年幼可憐,又身體虛弱就多了幾分照料,但宮中本是是非之地,三皇兄懂事之後,擔心父皇誤會母妃意圖拉攏皇子,替本王圖謀,便刻意遠離。」

    「原來如此,」韓秀芝想他一臉蒼白,「三皇兄是生了病?」看起來似乎真的挺嚴重的。

    「他的病,治不了根——」他頓了一下,「是他刻意服毒造成。」

    韓秀芝一臉錯愕,他的意思是三皇子為了不讓別人懷疑有二心,所以情願服毒?!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造就了這樣的情況?實在太過荒謬,她正要開口批判,但看他神情中似乎有許多話語無法道盡的無奈,最後只是嘆了口氣,「我想我明白了,」不顧水會弄濕自己旳衣裳,她從後頭摟住他的脖子,「王爺該不會是怕你這一離京,一去多年,三皇兄在宮里無人照料,索性就把人給帶出宮來,王爺,你真是個有情有義的好人。」

    他一把拉過她,用力的吻住她的唇,她也沒有掙扎,任由他肆虐。

    她承認戀上了他陪伴在身邊的日子,每天賴著他,跟他談天說地,雖然通常都是她說他听,偶爾被她纏得沒辦法,才說個一、兩句,但她也不覺得無聊。

    人世間的感情走到哪里好像就是這麼一回事,若不能全然的無感、絕情,最後就是︰敗涂地的深陷。

    「怎麼不說話?」趕了快一天的路,平常一張嘴不知道休息是何物的韓秀芝,今天倒是安靜的很,曹振軒縱使再寡言,也忍不住開口問了。

    「沒什麼。」韓秀芝的語調一如往常,卻不像之前那樣硬是賴在他身上。

    他看出了她的轉變,眼底閃過一絲光亮,伸出手,將她拉至懷中。

    她微驚了一下卻沒有抗拒,她窩在他的懷里,感受從他身上傳來的溫熱。

    馬車晃動著,她靜靜的靠在他的胸膛上,每日都告訴自己明天就走,但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明天,她還是沒走。

    她在心中嘆了口氣,這天下之大,要找個小小長命鎖就如同大海撈針,她不能再蹉跎下去,不論曹振軒再好,畢竟不屬于她!一個魂穿至此別有目的的女人更不適合他。

    雖然心中這麼想,但她的手還是忍不住緊摟著他的腰,眷戀著他的擁抱,她真的不想離開他,但她心中的為難,他可會明白?

    今日天還未暗,一行人就找了間客棧休息。

    京里來了個信差送來了密令,平時曹振軒都會留下曹風或曹月守著韓秀芝,但今天卻一反常態,帶著兩個人一同去見信差,這透露了些古怪,她忍不住好奇那封密令到底提了些什麼,但心中卻硬是提醒自己,從此以後,曹振軒的事都與她無關,今天沒人守著,是離開的大好機會。

    她拉著秋兒,直接了當的說︰「我要走了!」

    「王妃要走去哪里?」才用過晚膳,秋兒正要去打水給韓秀芝洗浴,「要出去散步嗎?」

    「不是,」看著秋兒一臉天真,她重復了一次,「是離開這里,遠遠的離開,永遠不會再回來。」

    「王妃,你說笑吧?」秋兒終于听懂她的意思,露出驚恐的神情,「王妃要離開?!你是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一樣對我很重要的東西,」韓秀芝一臉嚴肅,「所以我一定得走!」

    秋兒慌張起來,雖然王爺向來沉默少言,要不是偶爾還能听他說上一兩個字,秋兒還真懷疑她家小姐嫁了個啞巴,當然這話她只敢在心里說,但只要有眼楮的人都瞧得出來王爺對王妃的寵愛,可是她家小姐竟然,要拿包袱走人?!

    「王妃一走了之,王爺——」秋兒實在同情曹振軒,「王爺怎麼辦?」

    這個問題,韓秀芝不想回答,甚至連思索都不願意。「總之我一定得走!」

    她一臉的堅持,「本想留下你,但又怕我一走,王爺會怪罪到你頭上,所以你沒得選,你若想要留住一條小命,就只能跟著我!」

    「奴婢的命是王妃的,王妃要去哪,秋兒自然就跟去哪,只是王妃——」秋兒仍試圖勸韓秀芝打消念頭,「王爺一定會很難過的。」

    韓秀芝仿佛听而不聞,目光看著窗外的一片漆黑,這真是個適合偷跑的日子,別說月亮,連顆星星都沒有。所以她要走的決定沒錯,一點錯都沒有,連老天都幫她,不是嗎?她在心中催眠著自己。

    「王妃,您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秋兒都快哭了,「對王爺難道沒有一絲在乎或留戀嗎?」

    韓秀芝的心刺了一下,這一輩子就當她欠他的,若來生有緣再聚,她一定還他,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毅然決然站起身,「別再說了,我們走吧!」

    「現在就走?!」秋兒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她銳利的掃了秋兒一眼,要不跟上她的腳步,要不就留下,決定權在秋兒自己身上,她不再逼她。

    看著韓秀芝頭也不回的離開,秋兒沒有遲疑的跟在身後。

    听到身後的腳步聲,韓秀芝心中閃過一絲安慰,帶著秋兒走出房間,她低聲說道︰「我要先去拿放在馬車里的包袱。」

    秋兒深吸了口氣,用力的點了點頭,認命的跟著,遠遠看過去,主僕倆不過就是在夜里悠閑的散步。

    一到客棧後方的馬房,韓秀芝也不指望膽小的秋兒,自己把裙擺一撩,爬上了馬車,手探到自己藏包袱的地方,里頭竟空無一物!

    她皺起了眉頭,仔細的找了一遍……沒有!真的沒有!

    除了秋兒之外,沒人知道有這麼一個包袱,平時也沒人會上這輛馬車,除了……

    她的腦子突然閃過了曹振軒的身影,不由低咒了聲。這個男人外表看似無害,但實則難以捉摸。

    看來他早就把她要離開的心思猜個通透,但卻一個字都不吭,想起這些日子為了要離開他的掙扎,她是越想越氣,心頭原本的內疚頓時轉為怒火,

    「王妃!」秋兒帶著驚恐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

    她立刻跳下馬車,原以為會看到曹振軒,有些意外站在秋兒身旁的人竟是曹爾丹和葉柏天。

    她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兩人,「皇兄和葉太醫怎麼在這兒?」

    「就跟弟妹一樣,」曹爾丹輕柔的說︰「趁著花好月圓四處轉轉。」

    馬房四周草是不少,就是沒半朵花,更別提天空黑壓壓的一片,哪來的月圓——這個三皇子身子雖然不好,但睜眼說瞎話的功夫跟她有得比。

    「怎麼不見王爺?」韓秀芝也懶得再裝什麼大家閨秀,直接問道,她不會天真的以為這兩個人是恰好來到馬房的。

    「方才看到四弟正在房里等著弟妹,看弟妹的樣子該是一心想要快去陪伴才是,果然夫妻——自要相親相愛。」

    「畢竟新婚燕爾,看在奴才眼中真是羨慕。三殿下和奴才實在也得快點討房媳婦,跟王爺和王妃看齊才是!」葉柏天在一旁說著風涼話,「只是三殿下,你跟奴才可不能討個恩將仇報,隨時準備偷溜的媳婦才好。」

    曹爾丹輕聲一笑,「這是當然。」

    韓秀芝咬了咬牙,听著兩人一搭一唱、意有所指,心有不甘的拖著腳步走開,但是秋兒沒有跟上來,她困惑的看過去。

    「秋兒姑娘看來神情有異,怕是身體不適,」葉柏天神色自若的抓著秋兒,揚著一張笑臉看著韓秀芝,「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讓奴才給秋兒姑娘瞧瞧,王妃無須掛心。」

    她瞪著葉柏天帶笑的眼楮,擺明了抓著她的人,好牽制她。

    再看向曹爾丹,也不用指望他會開口幫她,這些家伙真是一個比一個陰險,她莫可奈何的回到屋子里,曹振軒正半臥在窗邊的躺椅上,手里翻著書冊,一如以往。

    她火大的坐了下來,等著他開口質問,但是他竟然不發一語。

    她耐不住性子的瞪著他,「你打算對秋兒怎麼樣?」

    他沒說話,依然翻著書冊。

    「要走是我的主意,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要怪就怪我,別找她麻煩!」

    他終于抬頭看她,那陰沉的神色,令她心里一驚,印象中還沒見他拿這種像看陌生人似的眼神看她。

    她有些心虛的想要閃躲他的目光,但是他不許,硬是伸手將她拉到跟前。

    她知道他要她的解釋,但是她能說什麼?跟她說她的靈魂不屬于這身子,來這里是要找一把長命鎖去救另一個世界的弟弟,她若真的老實說,他不把她當妖怪看才怪。

    「我知道是我不對,但真的不關秋兒的事,而我真的有天大的事要辦,你就讓我走吧!」她不想哭,但卻忍不住紅了眼眶,「這輩子欠你的,大不了下輩子我再還你。」

    他的目光一沉,在她逃開之前,將她抱到腿上,緊鎖在懷里,她的心又是一震,下意識想要掙脫他的懷抱,但他不容她逃開,頭壓下,印上她的唇。

    她被吻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本王不要下輩子!」黑眸中的戾氣表明了他的不顧一切。

    「什麼?!」她被他突如其來的吻,吻得頭昏眼花,還有些茫然。

    「若真有什麼欠本王的,這一世你就得還,本王沒耐性去等什麼下輩子!」誰知道下輩子會是什麼情況,他壓根不寄托將來的未知。

    「別再有下一次,不然本王就算是要一輩子把你綁在床上也會將你留下!」

    她不由一楞,他擺明了不問她為什麼想走,只霸道的不讓她離開,「你就算把我留下,我的心也不會在你身上,你何苦如此?」她口不對心的說。

    他放開了她,冷著臉起身,「替本王更衣。」

    「我不要!」

    「秋兒還在本王手上。」

    若真要論罪,秋兒就得死第一個。

    她一口氣梗在喉頭,不情願的替他更衣,她倔強的不說話,他也沒有試圖再多說什麼。

    馬車進入了一座樹林,時至春日,一片綠油油,韓秀芝打著盹,就算再舒適的馬車,顛簸著也不舒服,但她沒有縮到曹振軒的身旁,這幾日兩人就是過著這種「相敬如冰」的日子。

    她心里還挺不習慣的,但或許是氣憤也或許是帶著一絲的心虛,她沒有抱怨,自然也沒有去找被他收走的包袱下落。

    她睡得並不安穩,正要換個姿勢找個舒服點的位置,卻突然被曹振軒猛然拉住,她立刻睜開眼,「怎麼——」

    話還沒說完,馬匹像是受到驚嚇似的瘋狂奔逃起來,曹振軒將她的手按在馬車的木條七,一臉嚴肅的交代,「抓牢!」

    韓秀芝連忙緊抓著一旁的木條,看著曹振軒拉開布幔。

    「王爺,馬有古怪!」駕馬的曹風奮力的拉著韁繩,試圖要停下馬,但都徒勞無功。

    曹振軒的眼神一冷,抽出擺在馬車里的刀,一揮就將韁繩給砍斷,馬匹像是逃命似的跑了。

    韓秀芝沒有料到他會突然來這一招,身子先是猛然向前一傾,手一松,整個人往後滾,就要摔下馬車。

    曹振軒心一驚,連忙伸出手拉她,用力一扯,自己卻重心不穩的跌出車外。

    韓秀芝整個人被丟在馬車的軟墊上,腦袋一片空白的看著這轉瞬間的變化,她的面容蒼白,原本朱紅的唇全無血色。

    瞧他躺在黃土地上一動也不動,她不知自己是怎麼下了馬車,並像游魂般走到曹振軒的身旁。

    他在她靠近前已經自己坐了起來,他的右手捂著左手上臂,身上和臉上都沾染塵上,他抬頭看著她走來,「你沒事吧?」

    韓秀芝沒法子說話,只能搖頭。

    他將她的擔憂看在眼底,唇角不自覺的牽出一抹笑,「我沒事。」

    她不相信他,伸出手輕觸著他的手,發現他立刻一閃,眉頭微皺。

    「你的手——」

    「王爺!」駕著別輛馬車的曹月,帶著曹爾丹和葉柏天也趕到曹振軒的身旁。

    曹爾丹一臉凝重的看著四周。

    「葉太醫,」韓秀芝一看到葉柏天這才稍微回過神,有些慌亂的急問︰「王爺可有大礙?」

    葉柏天沒有說話,仔細的診斷,最後眉頭深鎖,「王爺的手斷了!奴才得替王爺接上,這有點疼,王爺,你得忍忍!」他立刻交代小廝準備東西,「王爺,看來咱們得先在這里住上一宿了。」

    曹振軒面無表情的點了下頭,「曹風,吩咐下去。」

    曹風連忙帶著人就地扎營,韓秀芝不知道能對古代人的醫術抱持多大的期盼,但這個時候,她也只能指望葉柏天了,希望他真能有曹振軒所言的妙手回春。

    看著曹振軒因疼痛而皺起的眉頭、咬緊的牙關,她的眼眶紅了,幾乎不忍再看。

    「曹月,」曹振軒的臉色有些蒼白,對一旁的曹月說道︰「去把秋兒帶來給王妃。」

    曹月自然清楚前幾天韓秀芝要帶著秋兒離開的事,所以這幾天,秋兒都被留在距離韓秀芝最遠的地方,主僕倆根本沒有獨處的機會,但現在竟然……

    「是!」曹月心中縱使有疑惑,但也沒有質疑自己的主子,立刻去帶秋兒。

    韓秀芝難掩驚訝地看著曹振軒,他現在把秋兒還給她,難道不怕她趁機跑了嗎?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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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9 00:18:09 |只看該作者
第5章(2)

    葉柏天仔細的替曹振軒包扎好,自始至終曹振軒都沒看向立在一旁的韓秀芝一眼。

    秋兒一來,曹振軒便說道︰「扶你的主子下去吧,本王有事要跟曹月、曹風商談。今晚得在這片林子里扎營住一宿,好好陪著你主子,她受了驚,有你陪著她心里會踏實點。」

    秋兒感激的磕了頭,原本以為這次大禍臨頭,沒想到還能回到王妃的身邊,她連忙扶著韓秀芝。

    韓秀芝的淚在眼眶里打轉,默默隨著秋兒離開,她其實不想走,但是現在她的思緒太混亂,需要靜一靜才行。

    直到夜幕低垂,曹振軒都還沒回來,在營帳里待不住,韓秀芝便帶著秋兒走了出去。

    今天曹振軒不單將秋兒還給她,還沒派個人守著,是不在乎她又離開嗎?她在心中苦笑,遠遠的就看著曹振軒跟曹月、曹風待在曹爾丹的營帳里談話,她沒有過去,只是隔著一段距離待著。

    差點害死兩人的馬車就在一旁,她的眼神冷了下來,今天的事,一幕幕在腦海里閃過,曹振軒一心想要遠離是非,看來是白費心思了。

    「王妃娘娘,今日又有好興致賞花觀月嗎?」

    听到身後響起葉柏天的聲音,她沒好氣的轉身瞪了他一眼。

    葉柏天一笑,「看來奴才冒犯了娘娘。」

    「王爺沒事吧?」她在意的只有這個。

    「王爺打還在梅貴妃娘娘的肚子里至今,二十幾個年頭過去,對這些算計早已身經百戰,所以王妃娘娘無須掛心,今日之事對王爺而言,只是小菜一碟!」

    葉柏天說得雲淡風輕,但韓秀芝卻听得滿腔怒火,「听葉太醫這麼說,王爺還在母妃的肚子里時,就招人算計了?!」

    葉柏天勾了勾唇,「深宮內院本是復雜,更何況梅貴妃娘娘的身分尊貴,後宮之中,就算皇上不特別寵愛她,妃嬪們也得敬個三分。當年娘娘懷胎,不論生的是公主或皇子都是一個威脅。所以娘娘不過七月便早產,奴才的爹當年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救回了王爺,他還說,王爺能安然出世長大,是福大命大。」

    當年要不是有葉柏天的父親,不單是曹振軒,就連梅貴妃都活不了,兩代之間的相救情誼,難怪曹振軒對葉柏天深信不疑。

    「確實福大命大,」韓秀芝咬牙切齒,「但若少了令尊的高明醫術,縱使命再大也無福消受。」

    一個才七個月就出生的孩子,能在這些陰謀詭計中活下來實屬奇跡,這一生他一次又一次的度過危機,但一輩子都能有這麼好的運氣嗎?

    以前她與曹振軒互不相識,有誰要對他不利,與她無關,但在他不顧一切出手救她之後,她便認定了這個夫君,她不會眼睜睜看他身陷危機而撒手不管。

    「王妃娘娘不必太過擔憂王爺的手,王爺身強體健,只要幾日便可痊愈,王妃大可寬心。」

    韓秀芝心中的沉重並沒有因為葉柏天的話而減輕多少。

    「對了!」原本要走開的葉柏天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說道︰「王妃那日在客棧要找的包袱,奴才好似在營帳里看見,若王妃有用處,就記得拿回來收好吧。」

    看著葉柏天的背影走遠,韓秀芝的心更是往下一沉。她自然不會笨到以為葉柏天想要出手相助于她,只可能是……隔著一段距離看著曹振軒,他讓她走……

    今晚要過夜的營帳十分寬敞,秋兒伺候著韓秀芝用膳,但她沒什麼胃口,沒吃多少就擱下了橫子。

    「王妃,葉太醫都說王爺沒事了,」秋兒在一旁說道︰「王妃就別太擔心了!」

    韓秀芝知道曹振軒沒事,但他的態度卻令她心情沉重。

    「王爺。」秋兒見到曹振軒走進來,立刻恭敬的讓到一旁。

    一听到秋兒的叫喚,她連忙抬起頭,她還以為等不到他回來了,于是立刻迎了上去,「王爺可用飯了?」

    曹振軒輕點了下頭,臉上有掩不去的蒼白疲累。

    「你退下吧,」韓秀芝對秋兒說道︰「王爺我伺候就好。」

    秋兒立刻退了出去。

    韓秀芝替他更衣,兩人都沒有說話,她伺候他躺下,自己則靜靜的坐在一旁。

    「我沒事。」他閉上眼楮,語氣沒有太多情緒。

    手都斷了,還一直說自己沒事,她垂下眼,悶悶不樂的拿起了青布包袱,放到他身旁。

    他睜開雙眸,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又將眼楮閉上。

    「你——」她遲疑的開了口,「為什麼還給我?」

    「本就是你的東西。」他的口氣輕描淡寫。

    「你不怕我走了嗎?」

    他依然閉著眼,沒說話。

    「我被你搞糊涂了,不讓我走的人是你,現在要讓我走的人也是你,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他深吸了口氣,卻還是悶不吭聲。

    「曹振軒,」她忍不住直接了當的叫他,「你真以為我是這麼沒義氣的一個人嗎?本小姐老實告訴你,」她一股腦的坦白,「打一開始,我嫁你就是想要借著跟你成親好離開國公府、離開京城,然後浪跡天涯!」

    見他沒半點反應,她火大的想要拉起他,但看到他受傷的手,又打消了念頭。

    對這種悶葫蘆,她還真是沒半點法子,所以只能繼續說道︰「原本我對跟你成親之後的事另有一番打算,只是我沒料到你會對我這麼好,」她的聲音陡然一低,「甚至想都不想的舍身救我,我根本不配。」

    眼眶不知不覺的紅了,她這輩子最討厭用眼淚攻勢的女人,但她真的忍不住淚。

    「你為什麼這麼笨?我算計你,打一開始就是,你也明明知道,現在卻演這麼一場情深義重,害得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她忍不住哭了出來,「你現在才要我走,可是我已經走不了了!做人不能沒有仁義道德,我真丟下你,這輩子都會良心過不去。」

    說得好像他救她還錯了!他睜開眼,無奈的在心中嘆了口氣。

    看她哭得越來越大聲,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欺負了她似的,他緩緩坐起來,用一只手摟著她,讓她依偎在自己的懷中,安定她的情緒。

    他活到今日,早已經歷了無數次的危機,但他不但從來沒有放在心上,甚至沒想過要反擊。看似富貴的宮殿,說穿了不過是個令人惡心的地方,他只想離開。他不指望從此遠離是非,只想圖個幾年清淨,但看來就連幾年的光陰都是奢求,今日的事讓他心頭有著前所未有的懼怕。

    母妃死後,若出事,不過就他一個人罷了,但現在身旁還有一個她,若她真有一個萬一,他不敢想象。

    「讓你走,是想你平安。」

    「我才不是膽小的人,不論等在前頭的是什麼,我都不離開你。」她抽著鼻子,不客氣的說道︰「這可是你自找的,誰叫你要娶我,現在別想要甩掉我!不過這個包袱我要留著,將來若你對我不好,說不定我還用得著。」

    他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她,忍不住低頭用力的吻了她一下。

    他本不打算娶妻,但卻任性了這麼一次,卻有可能會因此害死她,但與她成親至今,他從沒後悔,卻也越來越害怕失去她。

    想起今天發生的點滴,難道真要逼他出手去爭那個最高的位置,此生才能免去層出不窮的陰謀與算計?

    「王妃,剛才秋兒在外頭听到曹月、曹風跟王爺說的話。」秋兒一大清早在替韓秀芝更衣時,小聲的說道。

    「偷听主子說話,你皮癢啊!」韓秀芝打趣的瞪了她一眼,「信不信打你幾大板。」

    秋兒嚇得縮了下脖子,「秋兒知錯,求王妃恕罪!」

    看秋兒嚇得臉都白了,韓秀芝忍不住嘆息,「你這丫頭的膽子什麼時候才能再大些?我沒怪你。我告訴你,下次有機會的話,你听到什麼就趕快來告訴我,因為我平生最愛听那些小道消息。快說說,你听到他們說了什麼?」

    秋兒得到鼓勵,立刻一股腦的說道︰「曹月說,昨天的意外是馬匹突然受了驚嚇!原來他跟王爺早就察覺從京城離開時就一直有人跟著我們,王爺一方面為了調查來人的身分,一方面也擔心王妃的身子受不住,所以就放慢了北去的速度,誰知道昨天穿越樹林的時候,對方突然彈了個石塊擊中馬匹,所以馬匹才會發狂,而竹林的前頭是個懸崖,若不是王爺當下一刀將韁繩斷開,可能王妃跟王爺會連馬帶車的掉下去。」

    韓秀芝的眉頭像是打了結,從京城出發就有人跟著,這種感覺真不舒服……

    「曹月可有說查到了是什麼人做的嗎?」

    「曹月和曹風都猜測是太子的人,畢竟馬匹也是他派五皇子送的。」

    「王爺怎麼說?」

    「自始至終,王爺都沒說一句話。」

    很典型的曹振軒風格,韓秀芝的臉色一沉,「如果真是太子所為,這個國家還真是完了!」

    秋兒露出驚恐的神情,「王妃,你這話可不能胡說,若讓人听見是要殺頭的!」

    韓秀芝不太在意的冷冷一哼,「難道我說錯了嗎?太子才送完馬,這馬就立刻發狂差點害死王爺,白痴都會懷疑太子意圖殺害自己的手足。你說,這太子腦子真有這麼笨?若他真笨的想出這麼一個破綻百出的爛計謀,這樣的家伙讓他當上了皇帝也絕對不是萬民之幸,到時鬧得民不聊生更不令人意外。」

    秋兒雖然覺得王妃的話實在太無禮,但是听來卻很有道理,「照王妃這麼說,意圖要傷你和王爺的,不是太子?」

    韓秀芝正要回答,卻看到了曹振軒站在營帳外頭。

    秋兒見了連忙跪下,驚慌的想,王爺不知站在那里多久,又听到了多少王妃與她的對話?

    相較于秋兒的惶恐,韓秀芝表現的一如往常,「王爺,要出發了嗎?」

    曹振軒點了下頭,一言不發的轉身。看他走遠,韓秀芝低下頭,看著還跪著的秋兒,無奈的嘆了口氣,「起來了!再不快點,我就把你丟在這里!」

    秋兒一驚,連忙站起身,像怕被丟下似的緊跟在韓秀芝身後。

    昨天壞了輛馬車,但是曹月連夜又找了一輛來,當然比不上宮里送來的舒適,但韓秀芝眉頭也不皺一下,只是有些無奈的看著奴婢擺上木箱伺候她上車,要不是這麼多雙眼楮盯著,自己早就裙擺一撩爬上去,畢竟不過就一個上馬車的簡單動作,卻要好幾個人伺候,一點都不合乎經濟效益。

    「王爺。」曹振軒已經先行坐在馬車上,她福了下身,才端坐到一旁。

    等眾人將東西收拾好,馬車一移動,韓秀芝也立刻回復了本性,眼楮骨碌碌一轉,坐到了曹振軒身邊,「王爺方才肯定听到我說的話了。」

    曹振軒沒有回答,但是他也沒有叫她閉嘴,因為他說了她也不會听,索性就不浪費唇舌。

    韓秀芝繼續說道︰「昨天遇了埋伏,王爺覺得是誰搞的鬼?」

    答她的還是一片沉默,她也不介意,嘴巴持續張合著,「王爺,你也知道,說的好听些我是國公府的大小姐,但是從小養在深閨之中,也沒什麼值得夸贊的德行,但嫁你為妻,分憂解勞,陪你聊個幾句應該還可以,你說對吧?」

    等了一會兒,曹振軒還是沒說話。

    「王爺不說話,就代表同意身為王妃的我,得要為王爺分憂解勞,所以王爺就跟我說說,到底是誰想對你不利,是太子嗎?你快說話,不然這問題壓在我的心頭沒個答案,你不悶,我可悶死了。」

    曹振軒終于有了反應,抬頭看她,「你心中沒答案嗎?」

    她立刻露出淺淺一笑,「心中是有些懷疑,但沒證據也不敢妄下定論,王爺認為是太子所為嗎?」

    「太子雖生性驕縱,但本性不壞,充其量不過是被寵壞罷了。」

    「所以我猜對了,果然不是太子!那是誰呢?二皇子!」她撫著自己的下巴思索著,「想要嫁禍給太子,這招還真狠,但似乎又太明目張膽了點,二皇子向來與太子不和,這事也很容易會懷疑到他頭上,他有必要這麼做嗎?不過不管要殺王爺的人是誰,我只肯定了一件事……」

    他沒有回應她的自言自語,就當是她個人的小樂趣,不然這一路她沒事做,確實也無聊。

    「王爺,我們離京幾日了?」她扳著指頭算著,「該有十多天了吧?你一心想要遠離是非,跑了這麼多天,人家還是想殺你,我看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人家也非拿到你的命不可,到時候可能連我都得陪葬。」

    他轉頭看她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你不怕嗎?」

    怕?!搖搖頭,她真的不怕,只是看著他受傷的手,沒來由的感到心頭涌上無名火。她小心翼翼的踫著他包扎的手,「只是覺得宮里的手足情分就如同天上的一片雲,有點風就能被吹得無影無蹤。若我是你,早一刀劈了想害我的人。」

    曹振軒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淡淡的說︰「你這些話是大逆不道。」

    「我本來就是個無知婦孺,想跟王爺說說心里話而已,若只有王爺與我兩人,關上門說話都得思慮再三,這還真是要憋死人了。早知道就不要死命的嫁給你,也不會落到嫁給你之後,連講句話都不行。」

    她竟然可以如此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這種話,想成親以來,她說的話可一點都沒有少過。

    他輕搖了下頭,「不要得寸進尺。」

    韓秀芝抬頭看著他,對他嘟起了嘴,「你心知肚明,我再得寸進尺也不會害你!」

    他深沉的目光在她的注視下逐漸柔和。

    「王爺,」她撒嬌的語氣下帶著一絲肅殺,「我不管你是什麼想法,但我一定要替你討回公道。」

    「你是個女人,安分就好。」

    她抬頭對他皺了皺眉頭,「我們已經離京,所以禮教這種東西可以丟了!我知道那是你的手足,你不想刀劍相向,但我為了你留下來,此生都不走,你好歹也得為了自己的安危盡點心力吧?我可對當寡婦沒興趣。」

    真是越說越過分,連寡婦都說出口了!他一把拉過她,讓她坐自己的腿上,「過幾日便會到舅父的領地,答應本王,至少停留期間,你會安分些。」

    「這點沒問題。」她拍了拍他的臉,「我可是個賢良淑德的大家閨秀,絕對會顧王爺面子的。」

    這女人當真沒半點自知之明,大家閨秀實在與她沾不上邊,心頭想著,但他識趣的沒有說破。

    「王爺,我問你一件事,你一定得老實回答我。」

    他等著她開口。

    「當初為何會答應娶我?」以他這種冷靜的性子,最後竟然請旨娶她,她實在有點意外。

    「不知道。」他回的老實,「就是單純想要你。」

    她先是一楞,最後一笑,「這麼回答挺囧的,我喜歡!」

    囧?!他狐疑的對她挑了挑眉。

    「反正——」她靠著他,「喜歡就是了!」

    窩在他的懷中,心里覺得溫暖,思緒不由得飄遠。

    想起月老之前跟她說的三生石上的注定——這個懷抱是她的歸屬,那長命鎖呢?若真有注定,縱使留在曹振軒身邊,也會有找到的一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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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9 00:18:22 |只看該作者
第6章(1)

    原本以為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不會在母親的家族得到太多的禮遇,但是馬車還沒靠近部落,就已經聚集了不少人迎接。

    這個陣仗倒是令韓秀芝有些訝異。

    之前听崔嬤嬤說,曹振軒的母妃在未出嫁前,是個被父親、兄長捧在手心中的寶貝,天真浪漫又開朗,最後因為對皇帝一見鐘情,不顧反對硬是遠嫁,最後才落得一個郁郁而終的下場。

    韓秀芝低垂著手,被秋兒給扶下了馬車,有禮的立在曹振軒身後,一雙眼楮也沒有放肆的四處打轉,表現可說是可圈可點。

    「這麼多年不見,你長大了!眉宇之間還有幾分你母親的神韻。」開口的是大舅父,被封為寧王的巴特爾,他欣慰的點了點頭,對自己的弟弟說︰「木仁,你說是吧?」

    被封為宣王的二舅父木仁仔細的打量了一番,「看這小子的氣色挺好,想來你那個沒良心的皇帝老子還算沒有虧待你。」

    「父皇此行特派甥兒給大舅父送上賀禮。」

    「誰稀罕你老子那些狗屁東西,」巴特爾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在他心里頭,巴不得我少活幾年。」

    「舅父福壽萬年,定會長命百歲。」

    「你這小子不用跟我來文謅謅又惡心巴拉的那一套,我又不是要當妖精,活這麼久做什麼?」巴特爾一臉的不屑。

    「你的手怎麼了?」木仁看著曹振軒的手關心問道。

    「不小心傷了。」

    巴特爾的眉頭微皺了一下,看了韓秀芝一眼。

    曹振軒立刻在韓秀芝耳際輕聲說道︰「見過大舅父與二舅父。」

    韓秀芝連忙彎著身子行禮,「給大舅父、二舅父請安。」

    巴特爾看了她一眼,沒有叫她起來,就讓她彎著,「就是你這丫頭,听說為了嫁安王爺,還下藥意圖迷昏他?」

    她有些意外這件事怎麼會傳到塞外來,這根本沒什麼人知道,以曹振軒的性子也不可能會說出去,她低垂著頭,盯著地面,心不由微驚,這只代表著,在京城有眼線,曹振軒的這對舅父看來也不是好應付的人物。

    「回大舅父,」她的態度不卑不亢,溫溫柔柔的說道︰「外甥媳婦兒確實做過這事。」

    「這樣就承認了,」巴特爾忍不住大笑,「本王原以為你會否認到底。」

    「外甥媳婦兒有做的事就得認,否認實在多余。」

    「好!倒不像京城里的大小姐扭扭捏捏,看了心里不舒服!」巴特爾終于開了口,「起來吧。」

    「謝大舅父。」她站直身子,依然低著頭退到了一旁。

    曹振軒的兩個舅父都是爽朗的北方漢子性格,以他們對待他的態度,可以看出關懷之意。雖然不受父親的喜愛,但在母親的娘家受到重視,曹振軒心中應該也能略感安慰了。

    「等等,」木仁懶懶的開口叫住了韓秀芝,「你倒是說說,你家王爺這手是怎麼回事?」

    韓秀芝仍低著頭,忍不住哥了個鬼臉,語調輕柔的說︰「回二舅父的話,王爺是夫君,夫君是天,夫君說什麼自然就是什麼,王爺說是不小心,就是不小心,舅父們若心中有疑問,還是別問我這個外甥媳婦兒了。」

    曹振軒聞言,無奈的看了她一眼。

    「大哥,她倒是個聰明丫頭!」木仁看著自己的兄長說。

    巴特爾一笑,只說道︰「他們不願意說就算了!我們回去吧,大伙兒都眼巴巴的在等著。」

    韓秀芝恭敬的跟在曹振軒身邊,低聲問道︰「王爺,我表現的好不好?」

    曹振軒沒有回答,只輕哼了一聲。

    「王爺,你怎麼惱我了?」韓秀芝一副無辜的模樣,「難不成舅父問話,我能不老實答嗎?他們都能知道我在京城里對你做了什麼事,難道這一路我們離京之後發生的點滴,你這手怎麼傷的,能瞞得過他們的眼?」

    「瞞不過,但可以裝傻。」

    他的兩個舅父是親王,是安北都護府的都護與副都護,手握不少良將寶馬,身擁重兵,這幾年他父皇曾數次試圖拿回兵權,幾年前甚至以病重為由,要兩位舅父進京,原想趁機奪權,但最後都沒有成功。

    曹振軒明白要不是礙于京城里還有他的存在,他的兩位舅父根本就不會把當今聖上當成一回事,他父皇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兩位舅父的兵權,始終是他父皇心頭的一根刺,正因為如此,他的兩位舅父更該小心為上。

    「王爺該是清楚,這一輩子以我的資質,是成不了像王爺這種聰明的糊涂人。」韓秀芝趁沒人注意,抬了下頭,對曹振軒扮了個鬼臉,「所以我是有什麼說什麼,你不可以惱我。」她就是擺明了要自在的做自己!

    曹振軒嘆了口氣,輕拍了下她的頭,也沒再多說什麼。

    入夜,巴特爾特地在大草原上弄了個熱鬧的營火晚會,在京里,男女不同席,但在邊疆沒這麼多的規矩,大伙兒坐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這種豪情令韓秀芝覺得爽快。

    三皇子昨夜又發了燒,因身子不適所以就由葉柏天陪著,待在自己的營帳里沒出來。韓秀芝答應要當個大家閨秀,所以其他人可以滿場飛舞,四處聊天說笑,她只能乖乖坐著。不過曹振軒也算有良心,從頭到尾都陪在一旁沒有離開,偶爾還會替她夾夾菜,讓她雖被約束著,心中也是有小幸福。

    一切都挺好,除了一入席就坐在曹振軒旁的一個異族美女,令韓秀芝分心的看了好幾眼。

    她是高娃公主,是二舅母塔娜的外甥女,是一個塞外部落首領的掌上明珠,看她時而嬌羞的替曹振軒斟酒、夾菜,兩位舅父、舅母也都一副默許的樣子,她心中大概明白了些事。

    趁著她出去跳舞,韓秀芝湊到了曹振軒的耳際,輕聲問道︰「王爺,高娃公主是你的側妃人選嗎?」

    曹振軒差點被口中的酒給嗆到,沒好氣的瞪她一眼

    「看樣子,還真給我說中了。」她無辜的回視他。

    「別胡說,草原兒女本就熱情。」他的口氣四兩撥千斤。

    「王爺,」她丟給他一抹意味深長的眼神,「你這話實在侮辱了我的智商。」

    「表嫂怎麼不喝酒呢?」原本在營火旁跳得起勁的高娃公主,原以為自己會讓曹振軒的眼神專注在自己身上,卻沒料到會看見韓秀芝湊到他耳際說話,她的眉頭一皺,連舞都不跳了,硬是擠進兩人中間,將兩夫妻給分開,「來,表嫂跟本公主喝一杯。」

    這還真是擺明了要搶男人,韓秀芝忍不住贊嘆高娃公主的直接了當。

    看著她推到自己面前的酒,若她拒絕就是示弱!只是這滿滿一杯,全要吞進肚子里,光是想象就頭皮發麻,雖然她自詡酒量還行,但畢竟換了個嬌弱的身子,也不知道禁不禁得起?

    「高娃,」一席飯下來,向來少言的曹振軒,為了韓秀芝開了口,「你表嫂不能喝。」

    「原來表嫂連酒都不能喝,那她憑什麼配得上表哥?」

    曹振軒的眼神微冷,正要開口,韓秀芝的手輕輕的捏了下他,帶著淺笑,「初來乍到,也不好壞了公主的興致!」她溫柔的一笑,拿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

    她的舉動替自己贏來了不少掌聲。

    韓秀芝的柔美是北方少見的,雖然論姿色,站在美艷的高娃公主身旁,她還是略遜幾分,但她進退得宜,倒更令人喜愛。

    斑娃公主高傲的揚起下巴,可不打算就這麼簡單放過她,畢竟從小到大,她姑母一直告訴她,她要嫁到熱鬧的京城去,嫁給四皇子,將來有一天她會當上漢族的王妃,但現在竟然冒出了個看起來風一吹就會倒的嬌小女人,她是安王妃,那她成了什麼?

    「表嫂確實豪氣。」高娃公主刻意抬高自己的音量,用著部落的方言說︰「听說表嫂向來欺善怕惡,還會欺負自家妹子……這件事可是滿京城皆知!」

    韓秀芝听不懂高娃公主的話,一臉的困惑,但見四周人看她的目光,想來也不是什麼好話,她看向曹振軒,就見他的臉色陰沉難看,看來高娃公主惹惱了他。

    「高娃!」大舅母敖敦皺了下眉,出言制止,「別胡說!」

    「我沒胡說!這是滿京城皆知的事。」高娃公主改為漢語,對韓秀芝說道︰「你本就是個無才無德之人,還未出嫁就欺負妹妹,不敬長上,表哥娶了你,高娃真替他覺得委屈。」

    曹振軒皺起了眉頭,但是韓秀芝又捏著他的手,無言的安撫著他,所以他不發一言的斂下了眼。

    「這世間還真是一堆可笑之人,」韓秀芝柔聲的開了口,「不論真假,不論是非,好像只要絕大部分的人說是,就算不是也成了是了。」她微紅著臉看著高娃公主,淡淡的反問︰「不知公主對我妹子的為人知道多少?」

    「我不認識她。」高娃公主冷哼了一聲。

    「那公主可知我妹子為了不讓我嫁入王府,以上山禮佛為由想騙我出府,並在途中安排人意圖非禮我,要不是王爺洞察先機,阻止我出府,我可真不敢想象會是什麼樣的局面。你說這樣的一個好妹子,我怎有福氣承受?公主自小夠捧在手心上,不知道若跟我一樣有這麼一個妹子,是否還能大度包容,相知相親?」

    「真有這事?」塔娜原是冷眼旁觀高娃怎麼對待韓秀芝,畢竟她心中也希望高娃能嫁給曹振軒,但韓秀芝的遭遇卻令向來豪爽的她忍不住出了聲,「真是個賤女人!」

    「該狠狠抽頓鞭子!」敖敦也接口,「不,抽頓鞭子還便宜了她。」

    「是啊,抽頓鞭子還便宜了她!」韓秀芝站起身,覺得四周都在打轉,她強忍著不適,雙手搭在高娃公主的肩上,「我雖生性柔弱,但也不會任人擺布不出聲,若再不知進退,我一定不會輕饒她!」

    她銳利的眼神也在警告著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跟著人雲亦雲的公主。要找人麻煩可以,但可別犯到了她頭上來。

    斑娃公主下意識的甩開了她的手,韓秀芝一個踉蹌,曹振軒站起身,眼明手快的扶住她。

    她傻乎乎的對他一笑,他不由得挑了下眉。

    「王爺,」她整個人癱進了他的懷里,那副溫良淑德看來在酒後是徹底破了功了,「你好帥,難怪這麼多女人喜歡你!」

    曹振軒無奈的在心中嘆了口氣,「你醉了!」

    「不過就幾杯酒,哪這麼容易醉?我還能再喝,咱們——」

    「夠了。」曹振軒看向一旁的秋兒。

    秋兒立刻上前,曹振軒原本要將人交到她手上,但轉念一想,看著自己的兩位舅父,「舅父,甥兒先送秀芝回營去。」

    斑娃公主搶著想開口,但是巴特爾的手一揮,「去吧!舟車勞頓了好些天,她也該是累了!高娃,注意自個兒的身分,別失禮了。」

    斑娃公主心有不甘,只能留在原地。

    曹振軒扶著韓秀芝離開,但她一路走得踉蹌。

    「你要帶我去哪里啊?」走了幾步路,讓她稍微回過神。

    「你醉了,去歇著。」

    「別小看我,我沒醉!」她瞪了他一眼。「我知道,男人就是不老實,你是打算把我送回去,自己好回來再跟公主卿卿我我,對吧?」

    「王妃啊!」秋兒听了韓秀芝的話,不禁替自己家小姐捏了把冷汗,明明就不會喝酒,何苦為難自己跟人家拼酒,現在更好,借著酒意對王爺不敬,也不怕自己受責罰。「王爺,還是讓奴婢來吧!」

    曹振軒沒有回答,直接在韓秀芝面前蹲了下來。

    「你做什麼?」她困惑的看著他的動作。

    「背你回去。」

    韓秀芝忍不住笑了出來,遇上這麼好的事,她可一點都沒有客氣,直接就趴上他的背。

    秋兒不禁瞪大了眼。「王爺?!王妃?!」她快要暈倒了。

    韓秀芝才不管秋兒的大驚小怪,他們兩夫妻曬恩愛,她在一旁吵鬧什麼,她的手環著曹振軒的脖子,感覺他的背又大又溫暖,「王爺,你的手有傷,這麼背著我,不礙事嗎?」

    「人都已經趴在我的背上,再問這個問題,不覺得多余嗎?」他淡淡的反問。

    要不是因為手傷,他早就直接一把抱起她了。

    她扮了個鬼臉,「雖然你從不說,但我知道你喜歡我粘著你,偶爾踫踫你,偶爾撒撒嬌,王爺,其實我們都是寂寞太久的人,繞了一大圈,才在彼此身上找到了歸屬。」

    他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背著她走。

    「你跟我說說那女人,高娃公主是真想嫁你對吧?」

    「她是表妹。」

    「但是不是想嫁你嘛?」她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模樣。

    曹振軒淡淡的說︰「我的妻子是你。」

    她忍不住拉了下他的頭發,「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是不是真想嫁你,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

    「我只要你。」

    她沒好氣的瞪著他,「這不是我要的答案!」

    「是或不是,答案並不重要,高娃對我是何想法我不在乎,因為她從不在我的心上。」

    他的回答,倒令她沉默了下來。

    人生有時就是這麼不公平,你愛上一個人,縱使付出再多,也不代表那個人就一定也會愛上你。

    她露出心滿意足的笑,或許是被背著太舒服,也可能是酒發揮了作用,她有些迷迷糊糊,「可惜這麼漂亮的一個人,王爺竟然不上心。」

    曹振軒懶得理會她的喃喃自語。

    她舒服的在他背上睡著了,連怎麼被送上床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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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9 00:18:34 |只看該作者
第6章(2)

    也不曉得睡了多久,她似醒未醒的睜開了眼,黑暗中看到一抹身影,她咕噥的說︰「水,我渴。」

    曹振軒才進營帳,听到她的低喃,替她倒了杯水,扶起了她。

    韓秀芝坐起來,大口將水喝下肚,這才有了些精神,她困惑的看著他依然穿著一身正服,「都什麼時辰了,你才回來?」

    他將杯子給擱到一旁,站起身,她原想跟著起身伺候。

    「免了,我自個兒來。」

    放在屏風後頭的水依然溫熱著,他沖了個澡,換了身衣物,原以為她又睡回去,卻看到她睜著眼楮等著他。

    他上了床,她立刻窩進他的懷里,「王爺,我們得在這里待多久?」

    「等壽宴過後便走。」

    「這麼快啊!」

    「怎麼?」他揉著她的頭發,「喜歡這里?」

    「說不上喜不喜歡,只是看出舅父們待你極好,該是盼你多留幾日。」她貼在他的胸膛上听著他的心跳聲,「比我們先走數日的士兵們,應該快到了,你確實也得快點趕上。」

    「這點你無須掛心,有你爹的好友在可以放心。」

    這個人是鎮國公在年輕時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原是前途看好的武狀元,卻因為意外而失了條手臂,從此辭官隱居山林,這次韓敬山特地花了一番功夫才請他出來相助,曹振軒見過幾次面,是個值得信任之人。

    韓秀芝楞了一下,「我的天啊!我爹不單給你工匠,連要替你帶兵的人選都找好,看來我爹嫁我這個女兒,還真是虧大了!」

    他輕撫著她的頭,懶懶的一勾嘴角。

    看著他唇角的笑,她的心中一柔,「王爺,看著兩位舅父待你極好,我心中好開心。」

    這代表著至少這世上除了她以外,還有人心疼他。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順著她的黑發。

    她抬起頭,正好看見他的眼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她的身子不禁緊繃起來,「王爺,你最好不要告訴我,兩位舅父待你的心有假,也有算計?!」

    他雖然沒回答,但沉默已經給了她答案。

    她忍不住坐起身,真的想罵髒話,「王爺,我真不知道你怎麼能活到今時今日,你那些看似榮華富貴的親人,全都是狗屁!」

    她很無禮,但卻令他一時忍不住笑了出來。

    「王爺,真虧你還笑得出來?」她氣得想要爬下床,「我都想殺人了。」

    他拉住了她,制止她的動作,「平心而論,兩位舅父確實待我不差,但他們也是平凡人,心中最在意的還是當他們有一日老去,我父皇會趁機下令拿回兵權,畢竟他們心知肚明,親王封號可以世代傳承,但是都護的位置可是另一回事,一旦到了那一日,沒有兵權,舅父的後代可能會陷入危機之中。」

    就算能理解曹振軒的話,但她的火氣還是難消,「所以兩位舅父雖待你好,但心頭卻是更想助你一臂之力登上大位,因為他們圖的是家族的永世根基。高娃公主成為你的妃子,這也等同結合了另一個部族的勢力,讓你更能與太子一拼。」

    曹振軒抱著她的手緊了緊,她知道自己說對了。

    「如此說來,高娃公主一定得成為你的側妃!」她抬起手,捂住他的嘴,阻止他開口,「先別急著說你想不想,你清楚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要就能得到,不想要就可以擺脫。縱使你無心爭那個位置,也得別人願意放過你才行。」她的口氣又氣又沮喪。

    他圈住她的腰,輕輕吻過她的額角,他沒說任何好听話安撫她,但是他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自己的心,他娶了她,就認定了她,此生絕不會負她。

    原本打定主意壽宴一過就走,但是巴特爾以下個月便是高娃公主的生辰為由,開口要他們多留幾日。

    韓秀芝知道巴特爾的意思是想讓曹振軒多留幾日跟高娃公主培養感情,但似乎清楚他不會點頭,所以才在一大清早,自己剛用完膳就派人請她,當著她的面提。

    她還以為對迎娶高娃公主這件事,巴特爾並不特別熱衷,但現在看來只是她的想象——

    要留?不留?這個難題丟下來,她可是點頭、搖頭都得罪人。

    只不過一邊得罪的是巴特爾,一邊得罪的是自己夫君,若是兩相權衡,自然是不能拂了巴特爾的好意,反正重點是她家王爺,若他不同意留下,大不了就由他出面來做壞人,開口回了舅父便是。

    于是她爽快的點頭同意,還裝出一副很感激的樣子,惹得巴特爾開心的呵呵笑。

    韓秀芝陪了巴特爾和敖敦說了會兒話,才回到營帳,消息很快的傳到曹振軒的耳里,他立刻回到帳里找她——

    「王爺。」她一看到他,立刻親親熱熱的迎上去。

    曹振軒面無表情的閃過了她,在桌上放下一個小巧的木盒。

    她沒興趣看,只是嘟著嘴,看著曹振軒露出一臉無辜的神情,「王爺,你別生氣,大舅父都開了口,我只能點頭同意。」

    他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看他好像也沒多大的怒氣,她立刻就勾著他的手,「反正若是不想留,王爺去回了便是,這樣我也不用做壞人,王爺,你說,我們什麼時候走?」

    他的嘴角一勾,叫門外的秋兒和曹風進來,韓秀芝不解的看著眼前的陣仗。

    曹振軒沒說話,倒是曹風一進門就要秋兒收拾東西,而且只收王爺的,秋兒不解,瞄了韓秀芝一眼,就見自己的主子也一臉困惑。

    「秋兒姑娘。」曹風催促了聲。

    秋兒回過神,連忙照做。

    韓秀芝一頭霧水,「王爺,你這是做什麼?」

    「你有心湊高娃的那份熱鬧,我就順著你,你留在這里,本王走了。」

    她倒抽了口冷氣,硬是拉著他,「王爺,你說這什麼話?我沒說我要留,是大舅父——」

    「但你同意是事實,所以你留下。」

    「我——」她難得語塞了,「你這是生氣我自做主張嗎?我怎麼不知道你是這麼小心眼的人?我是你的妻子,你就這樣把我丟下,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家伙。」

    「胡說什麼?」听到她口無遮攔忍不住搖頭,也不看看曹風和秋兒都在,「本王不是把你丟下,只不過比你先行一步。畢竟再往西北走,物資缺乏,百廢待舉,你跟著去也不舒適,原本便打算要留你和三皇兄在這里待上些時候,但怕你不同意也就沒提,現在正好,你竟然自己答應了舅父,那就好好待著吧。」

    她張著嘴,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回過神,一把拉過他,「等等!怎麼我突然有種被設計的感覺?大舅父開口要我留——不會是你的主意吧?!」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光亮,「現在知道也不算太遲。」

    她倒抽了一口氣,不禁氣得跺腳,「你沒良心,竟然算計到我頭上來了!不管,我要跟你走!」

    「你自己去跟舅父交代。」

    「你——」她瞪著他,「曹振軒,我要生氣了!」

    他隨意瞄了她一眼,反正與她相識至今,她生氣的次數也不算少,所以他並不是很在意。

    「你太過分了!」她用力甩開他的手,兀自背對著他生悶氣。

    他也沒理會,而曹風在秋兒的協助之下,很快便收拾妥當。

    「我讓曹月帶著三十名侍衛和秋兒留下來照料你和三皇兄,曹風與柏天會跟我先走,有事立刻派人來報!這個木盒里是我母妃留給我最珍貴的東西,你收好了。」

    當年他出生之時,他外祖父特別在邊疆四處搜尋,找人打造了這把精細的長命鎖,目的是希望他能安然長大,他也一直帶在身上,直到母妃過世,父皇絕情,手足無義,他失望的看穿生死,才將這把長命鎖拿下,鎖在木盒里,沒再拿出來過,而今天——

    他用著一抹溫柔且欲言又止的目光看著兀自生著悶氣的她,為了她,他會好好活下去,跟她一生相守,也希望這把長命鎖可以保她平安。

    「我走了。」

    她咬著牙,沒有回應。

    「這些書,有時間就看看。」他將一些書冊放在一旁,「對你有幫助。」

    她依然沒有回應,平常都是她說話,他當悶葫蘆,今天換了角色,她才知道要當悶葫蘆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好幾次她都忍不住想要回嘴,真不知道他平時怎能如此淡定?

    「本王要走了,真一句話都不說?」

    她依然閉著嘴,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曹振軒也沒強求,帶著曹風轉身離開。

    「王妃,王爺真的走了。」

    韓秀芝的身子一僵,轉頭看著他的背影再次跺腳,「這個家伙,再多求我個幾次會少塊肉嗎?」

    秋兒識相的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弱弱的提醒,「王妃,現在追上去還來得及。」

    原以為王妃會氣憤的不理會,誰知她竟一個箭步沖了出去。秋兒嚇了一跳,連忙追上前去。

    在曹振軒要上馬前,韓秀芝拉住了他。

    這些日子因為陪伴她,所以他都是坐著馬車,現在他手傷好的差不多,她也沒要隨行,自然騎馬要來得俐落些。

    曹振軒不解的低頭看她。

    若談感情還得考慮自尊,那還不如不要在一起,他這一走,可不知要多久才會再見,若她的記憶最後是停留在兩人鬧不愉快上頭,接下來的日子肯定不好過,她雖然還是生氣,卻順著自己的心采取行動,用力的吻住他的唇。

    他們的舉止並不合宜,但是她才不管,他也沒有推開她,這點讓她熱淚盈眶。

    「王爺,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你真舍得把我丟下?」她很小聲的在他懷里問著。

    「你明知不是,等安頓好了,便來接你。」

    她想怪他,但是他的神情卻讓人生不了氣,「我沒這麼脆弱。」

    她的手緊勾著他的頸子,踮腳把臉埋在他的頸窩。

    「皇兄身子才好了一些,他一個人在此,有你照料總是好事。」

    提到曹爾丹,這個可以用命來保住曹振軒的兄長,她只能妥協了。慢慢的,好似很不情願的,她松開了自己的手。

    看著她一臉的失落,他的神情鮮少表現出了擔憂,「我不在你身邊的日子,凡事小心。」

    她點了點頭,依然淚眼蒙。

    他輕輕托起她的臉,溫柔的吻了她的唇,然後轉身上馬。

    她的目光戀戀不舍的看著他消失,這才無精打采的回到營帳里。

    看著桌上的木盒,她惆悵的打開來,原本落寞的眼神卻因為里頭的東西而激動不已,怎麼也沒料到是她尋尋覓覓的那把長命鎖,她拿起來,內心澎湃。

    想著他離去前說的話,他從小帶在身上保平安的長命鎖,竟是她穿越而來要找的東西,而這東西一直在她身邊她卻一無所知。

    驀然想起了月老的話,他與她難道真是月老口中所言——三生石上的注定,要兩人再續未了情?

    她的頭突地一陣暈眩,秋兒在一旁連忙扶住她,焦急的讓她坐下。

    韓秀芝撐著頭,記憶模模糊糊的回到二十歲那年,她與爸媽去拜訪一個古董收藏家,他家有好多稀奇古怪的玩藝兒,走時他送了爸媽一個花瓶當禮物……她搖著頭,想甩去暈眩,他還送了她這把長命鎖……

    猛然睜開了眼,她明明記得那位收藏家並沒有送她東西,現在為什麼她會有這段記憶,難道是因為曹振軒今天把它給了她嗎?所以這終究是屬于她的東西,不論是現在或是遙遠的未來?

    他們很開心的在談論著這個漂亮的長命鎖,原本要離去的爸媽,因為收藏家說這把長命鎖跟她有緣,因為有張畫像像極了她,爸媽一听來了興致,所以就留下來和古董收藏家談談這把長命鎖的來歷,但她要趕著去上課,就沒留下來,而是獨自開著爸媽的車去學校。

    她將長命鎖放在腿上,但是上頭串著寶石的金線卻莫名其妙斷了,寶石散在車里,她不過低頭看了一眼,幾乎在同時,一輛車闖紅燈撞了上來,當時車上只有她一個,沒有她的父母——

    韓秀芝臉色蒼白,手緊握著長命鎖,她改變了未來,如同月老承諾的,她的父母沒在車上,自然沒死。

    眼里閃著難解的復雜心情,她當然開心自己的父母好好的活著,但又怕找到長命鎖的她會在下一刻魂魄離開這里。

    她已經不想離開了,只想留在曹振軒身邊一輩子,像是長命鎖會燙人似的,她丟進木盒里,並用力的關上,仿佛這樣就能逃開命運。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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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9 00:18:47 |只看該作者
第7章(1)

    韓秀芝從來不知道日子可以過得這麼漫長,曹振軒前腳才走,她整個人就顯得無精打采,無時無刻都在想他。

    她數著日子,等高娃公主的生辰一到,就是曹振軒來接她的日子。

    「王妃,」傍晚時分,秋兒興奮的拿著一封信從外頭跑進來,「這是曹月大人交給我的,說是王爺派人送來的。」

    韓秀芝眼楮一亮,立刻接過來,迫不及待的打開來看。

    曹振軒信里寫著,他人已經安然到達,不過到的第一件事卻是殺了縣令,一個小小的七品官,竟以為天高皇帝遠,淨做些壓榨百姓的事,弄得百姓離鄉背井,流離失所,成了流民,當了馬賊,現在他重新開始,百廢待舉,跟著士兵們一起與地為床,以天為被,挖溝渠,尋良田……一連寫了好幾張,習慣了向來沉默的他,看到他信里透露出的絮叨卻有些不習慣,卻也心情激動的把信給讀完。

    「王妃,曹月大人說,若王妃要回信給王爺的話,速度得快些!明日一早,送信來的侍衛就得回去了。」

    韓秀芝連忙坐在書案前,她有很多話想講,但千言萬言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他的信寫得很長,卻沒說什麼時候來接她。

    反正他自己說過,高娃公主生辰過後便來,她等他就是。她揚了下嘴角,寫好信,要秋兒拿去給曹月,派人送到曹振軒的手中。

    當韓秀芝的信送到時,曹振軒剛跟著士兵一起工作了一天,一身的塵土,葉柏天立刻將信交給他。

    「奴才想,王爺應該是迫不及待的想看信,所以就特地跑了這一趟。」

    曹振軒依然是天字一號的面無表情,他將信打開,雙眼微睜了下,最後忍不住失笑。

    瞧見他的笑,葉柏天像是看到天下紅雨,「王爺,這真是太令人吃驚了。娘娘是寫了什麼令你如此開懷?」他拉長脖子看了一眼,倒有些訝異。

    兩個字,想你。雖然簡單卻透出甜蜜與溫情。

    「這兩個字該是說中了王爺的心聲。」葉柏天一嘆,「奴才怎麼也沒料到,于縣令那個小小七品官,守著這個邊荒之地,府里的珍寶竟然花了三天都清點不完。

    這幾日待奴才將府里內外打點好,王爺就能去接王妃一家團聚了。」

    「還是等高娃生辰過後,回她的部落之後再說吧。」

    「可是這一日拖過一日,王爺不怕王妃娘娘——」

    「過幾日,我再修封家書告知便是。」雖然想念韓秀芝,但曹振軒卻沒興致理會高娃的熱情。

    葉柏天懷疑的看著他,明眼人都看出雖然曹振軒表面看來嚴肅,私底下可是韓秀芝說了算,若是惹火了她,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王爺,還是早些去接王妃娘娘吧。」葉柏天給了善意的建議。

    「她知道分寸。」

    普天之下,可能只有曹振軒認為自己的王妃知道分寸,葉柏天的手一揮,不管了。

    餅了幾日,在高娃公主生辰過後,韓秀芝才收到曹振軒的信,她當時正跟著敖敦用各種野生的花朵煮茶,拿到信也顧不得他人的恥笑,急著就去看了。

    曹振軒依然叨叨絮絮的寫了這些日子來的點點滴滴,說是北方有馬賊,派兵去圍剿,但也明白是世道不好,官逼民反,希望能曉以大義,帶來不流一滴血的安定。她家王爺以現代的眼光來說就是個善良的和平主義者,她笑著把信看到最後,臉上表情突然丕變——

    「他媽的!騙子!」

    秋兒原本送上茶的手因為韓秀芝的咒罵而一抖,「王妃?」

    「騙子!」捏著信紙,她杏眼大睜的看著秋兒,「什麼叫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所以等高娃離開部落之後,才會來接我,這是什麼鬼話?他明明說高娃生辰過後就要來接我的,現在竟然要等她走,騙子、騙子、騙子!」

    秋兒的目光連忙看向營帳外頭,曹月就站在那里,她不由低聲說道︰「曹月大人在呢。」

    「那又怎麼樣?」她朝著曹月的方向大吼了一聲,「你的主子是騙子!」

    曹月的反應是背對著她看向遠方,他什麼都沒听到……

    曹振軒說要等高娃走,偏偏今日敖敦跟她提了,高娃打算要待到曹振軒來接她的那一日,因為這件事還跟自己的阿爸鬧不愉快,如果他只想著不跟高娃打照面就不來,索性這輩子都別來接她了!

    「王妃,曹月大人在等著,所以你不給王爺回信了嗎?」

    「不回!」她氣沖沖的說,但眼看著曹月就要走了,頓時又遲疑起來,「等、等等!我再想一下!」

    秋兒忍不住笑了出聲,韓秀芝沒好氣的瞪向她,她連忙噤聲,卻依然掩不住笑意。

    「你們王爺就是看我是個大家閨秀,賢良淑德,以夫為天,所以才欺負我!」

    秋兒忍不住打量了自己的主子一眼,就連帳外的曹月眼底也閃過一絲不以為然,這人怎麼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韓秀芝不管了,這次她的信依然回的簡短,但卻寫了兩張紙,分開折好,放進信封里,現在就等著曹振軒的反應。

    「王爺,這次娘娘又寫了什麼?」葉柏天拿了侍衛交上來的信,在第一時間送到曹振軒手中。

    曹振軒打開,臉上沒有原本葉柏天預期的喜悅,反而皺起了眉頭。

    「王爺?」

    「你立刻趕去一趟。」

    葉柏天一臉不解。

    曹振軒將信交給他,葉柏天一看,簡單的幾個字——我病了。他也跟著皺起了眉頭。

    「奴才馬上動身,」葉柏天隨即翻身上馬,「王爺放心,一有消息奴才即刻派人回報!」

    曹振軒神情凝重的看著葉柏天上馬飛奔而去,低下頭,這才注意到信封里還有一張信紙,他拿起來一看。忍不住呆楞,抬起頭,卻已不見葉柏天的蹤影,他不禁輕嘆了口氣,看來——他的王妃是真的生氣了。

    葉柏天趕了一天一夜的路,風塵僕僕、一身狼狽,原以為會看到病厭厭的人,卻沒料到韓秀芝雖然了點,但精神還不錯。

    「王妃娘娘,」葉柏天的神情有些困惑,「你不是——病了嗎?」

    「是啊。」韓秀芝看到葉柏天不由有些失望,還以為來的人會是曹振軒,「我是病了,相思病。」

    葉柏天瞪大了眼,他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竟然是——相思病?!這個王妃娘娘是存心想整死他嗎?

    「娘娘,」葉柏天沉下了臉,「你可知王爺有多擔憂?」

    「知道。」她有些心虛的垂下眼,確實對葉柏天過意不去,「因為他急得連我的另一張信都沒看就叫你來了。」

    「另一張信?」

    「是啊,我寫了兩張信紙,第一張寫我病了,本是想要嚇嚇他,但我向來賢淑端莊,自然不能做如此失婦德之事,所以又補了一張寫著我犯了相思病,這也不成嗎?」

    要不是因為她是王妃,他還真想罵她是個瘋婆子!葉柏天揉著太陽穴,他第一時間急著趕路來此,就算王爺事後看到信封里還有另一張紙,派人也追不上他了。

    「王妃娘娘,這並不好玩。」

    這件事韓秀芝沒有爭辯,「葉太醫,這次是我有錯,我跟你道歉,保證不會再有下次,只是,我真的想他,你來了也好,至少你不會像曹月一樣死腦筋,我一直求他,他都說王爺有令、王爺有令,一點都不通人情!不如你先去看看三皇兄,我告訴你,三皇兄的身體好了許多,昨日還問我王爺何時回來,我的面子還真掛不住,你去見見他,順便告訴他,你是來接我們回去的。」

    葉柏天在心中嘆了口氣,「娘娘,王爺沒交代奴才接你或三殿下回去。」

    「但王爺應該也沒交代你不能接我或三皇兄回去吧?」

    「這——」葉柏天趕了一天的路,實在疲累,無奈的說︰「王爺說了,等高娃公主——」

    「回去之後便來,但是公主打定了主意要等王爺,直到他來接我的那一日。」

    葉柏天可沒料到高娃公主如此執著,若真是如此,他確實是該替王爺帶王妃和三殿下離開。

    「奴才先去看三殿下吧。」葉柏天很快的做了決定,「稍晚再修書一封,問問王爺的意思。」

    韓秀芝點了點頭,反正她已經打定主意,不管曹振軒同不同意,她就是要回他身邊去。

    不料葉柏天才走沒多久,高娃公主就派了個婢女求見。

    「公主找安王妃騎馬。」

    「騎馬?」韓秀芝想都沒想,直接了當的拒絕,「去回了公主,本王妃不會。」

    斑娃公主的婢女高傲的看著韓秀芝,冷冷哼了一聲,似乎覺得連騎馬都不會的她很差勁,掉頭就走。

    「這里的奴才真是沒規矩!」秋兒見了,忍不住替自己主子抱不平。

    韓秀芝才沒空理會,她交代秋兒收拾東西,準備跟著葉柏天離開,自己則在一旁翻著曹振軒離去時交給她的書冊。這離京的一路上,曹振軒看的便是這些東西,全是介紹北疆的風土民情,對于他們將要停留的地方,她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才安靜沒多久,前頭就傳來異常熱鬧的聲音。

    秋兒停下手邊的工作,連忙出去看,之後神色不豫的回來,「王妃,高娃公主求見。王妃要見嗎?若不見,奴婢去——」

    秋兒的話還沒說完,高娃公主已經帶著自己一干婢女推門走了進來。

    「滾開!這里不是你們京城,連見個人還這麼多規矩!」

    韓秀芝冷眼看著高娃公主甩著一條做工精細,瓖金嵌玉的馬鞭大步走進來。

    「公主說的是,這里不是京城,」她淡淡的開了口,「確實沒這麼多規矩,但這里應該也不是可以任公主為所欲為,沒半點規矩,讓公主失了身分的地方。」

    斑娃公主冷冷一哼,「少在那里跟我說大道理,我懶得听!跟我去騎馬。」

    「姑且不論本王妃的騎術如何,就問公主一句,本王妃若不小心摔下了馬,公主能負責嗎?」

    斑娃公主有些意外她會問她這個問題,回答得理所當然,「你摔下馬是你自己學藝不精,為何要我負責?」

    「很好!既然公主不能負責,那本王妃何必自討苦吃,跟著公主在馬背上馳騁。」

    「我不管!」高娃公主撒著潑,「你就是得跟我比試,若我贏了,你就得讓出王妃的位置給我坐,若我輸了,大不了就當個側妃,在外人面前還能稱你一聲姊姊——」

    這死丫頭說什麼鬼話,輸贏都是她佔便宜,硬要她讓出老公,這個時代的小三還真是光明正大的嗆辣。

    「我不會騎馬,對與公主比試沒興趣,」她老實承認也不覺得丟人。「公主請回吧。」

    「堂堂安王妃不會騎馬?!真是笑掉人家大牙!」

    韓秀芝神情一冷,將手中的書冊丟到了高娃公主面前。

    斑娃公主微驚,「你這是做什麼?」

    「這書冊是王爺給的,要我好好看看,不知道高娃公主看得懂嗎?」

    誰不知道高娃公主雖是西北第一美女,但從小夠捧在手心中長大,騎馬射箭樣樣精通,就是讀書寫字最為頭痛,別說是漢字,就連部落文字也認不得幾個。

    「堂堂一個公主,竟然是個文盲,這不知道會不會笑掉人家大牙?」

    「你欺人太甚!」她用力的一甩馬鞭

    「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句話公主听不听得懂呢?」

    斑娃公主捏著手中的馬鞭,看她緊繃的身子,韓秀芝輕挑了下眉,「公主可得小心注意你手上的鞭子,若不小心傷了我,王爺怪罪下來,連我都保不了你。」

    「我爹是泰斥烏的族長,姨父、姨母是你們漢人賞的宣王、宣王妃,更是西北的副都護,只要他們一聲令下,整個西北都是我們的,連漢人皇帝都拿我們沒辦法,你不過小小一個安王妃,我就算殺了你,又能奈我何?」

    這丫頭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但她確實說中了,在西北,他們確實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

    靜靜的看著一臉驕傲的高娃公主,為了曹振軒,她縱使心有不願,卻也得勉強讓他娶她為妻,但這世上沒有一個女人會願意將夫婿拱手讓人、與人分享。

    「公主若堅持要比試可以,但要改個條件。」

    斑娃挑了挑眉,等她開口。

    「王爺要娶誰為妃,他不點頭,我也作不了主,但我可以答應你,若你贏了,王爺他日真要娶你為妻,我不單可以將我這個正妃位置拱手相讓,你要我離開王爺,我也絕不會有第二句話;但若你輸了,公主只能是王爺一輩子的表妹,斷了與王爺成親的念頭,可若有一日,王爺有事相求,公主所屬的泰斥烏也得傾全力相助。」

    「好!這根本不成問題。」高娃答應得爽快,反正她心頭打定主意,她絕對不會輸。

    「王妃?!」秋兒看著韓秀芝起身,心不由一驚。

    「更衣吧,咱們就陪著公主去轉轉。」

    斑娃聞言,臉上有著得意的笑容,「我到西邊的大草原等你。」

    「王妃,您又不會騎馬!」秋兒急得都快哭了,「何苦答應人家比試?」

    「無妨。」韓秀芝靜靜的讓秋兒替自己更衣,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平白把老公跟人共享,心中實在不爽快,好歹也得拼一拼。

    就算最後的結果是狼狽的摔下馬,痛得也是身體,不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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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9 00:18:59 |只看該作者
第7章(2)

    在西邊的草原上等待的,不單只有高娃公主,竟然還有木仁和塔娜,且他們還帶著其他的族人,韓秀芝看著眼前的大陣仗,眼底不由閃過一絲光亮。

    「王妃?」跟在一旁的曹月也察覺不對,表達了心中的不認同。「您身子不適,回去歇著吧。」

    「我知道分寸的。」韓秀芝淺淺一笑,對木仁和塔娜行了個禮,「二舅父、二舅母。」

    「快起來吧。」塔娜親熱的拉起了韓秀芝,「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麼多的虛禮,我與木仁听聞你與高娃的比試,所以帶了人來湊個熱鬧,替你們做個評判,你不介意吧?」

    「二舅父、二舅母的好意,外甥媳婦兒是求之不得。」她斂下的眼中,掩去了心中的不以為然,說的好听是湊熱鬧,實際上應該是怕她輸了之後不認帳。

    看來高娃公主是打定了主意,非曹振軒不嫁。這個被寵壞的小姑娘,到底搞不搞得清楚自己的心。

    「你舅母特地叫人給你挑了匹溫馴的馬,」木仁指了指一旁的棕馬,「你去繞個幾圈,熟悉熟悉。」

    再溫馴的馬對她來說都沒半點意義,因為她這輩子除了在游樂園里騎過一次迷你馬,還是被人牽著走的經驗外,根本沒有其他自己騎馬的經驗。

    她的目光瞄了一旁的曹月一眼。

    曹月立刻上前,小聲的叮嚀,「娘娘,記得上身直立,坐穩馬背,輕踢馬腹,這是小走,要快跑時,身子微傾,雙腿要夾緊馬。」

    「我明白,只是——」韓秀芝也跟者壓低了自己的聲音,「我還有一個問題。」

    「娘娘請說?」

    「我要怎麼上馬?」

    曹月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連上馬都不會還妄想跟人比試?

    「娘娘,小的覺得娘娘還是去歇著吧。」曹月實在覺得不自量力也得有個程度。

    「不行!」韓秀芝杏眼一睜,「你也看到,眼前這陣仗已經騎虎難下,說什麼也不能把王爺拱手讓人,得拼一拼!」

    曹月在心中嘆了口氣,真不知道王爺為何要將他留下來,跟在王爺身邊,雖然悶了些,但至少王爺不會出亂子。

    他無奈的蹲下身子,雙手交迭,示意韓秀芝踩著他的雙手上馬。

    韓秀芝吸了口氣,搖搖晃晃的花了好一番功夫,很不容易才穩穩坐在馬背上,她低頭感激的看了曹月一眼,心中有點怯意,但臉上的表情比她實際的情緒鎮定許多。

    她一抬頭就看到高娃公主一臉取笑的看著她。「瞧你這像什麼樣子。」她得意揚揚的將頭一甩,「讓你瞧瞧,什麼叫上馬!」

    斑娃公主在距離馬後的一段距離,以飛快的速度跑來,雙手在馬鞍上一撐,俐落的坐在馬背上。

    她的精采表現贏來眾人一面倒的喝采,就連韓秀芝都不得不贊嘆她的姿態優美,在騎馬這件事上,她跟高娃公主實在是幼兒園與大學生的程度,沒得比!

    韓秀芝做個深呼吸,強迫自己松開嘴角擠出笑容,昂首挺胸的伸出手跟曹月要韁繩,「給我吧!」

    曹月遲疑,心頭七上八下的將韁繩交給她,「娘娘,請牢記緊握韁繩,不管如何繩子都別放。」

    只要不放繩子,至少不會被馬甩出去。韓秀芝了解的點頭,腳輕敲了下馬腹,馬便走動了起來。

    冷靜、冷靜,騎馬而已!她用意志力控制自己的神情,曹月在一旁緊跟著,有個突發狀況也好應變。

    走了一回,情況還行,韓秀芝暗吁了口氣。

    原本在後頭看好戲的高娃公主,突然一夾馬腹,飛馳而過,手上的馬鞭還故意甩了一下韓秀芝座騎的後臀。

    韓秀芝座下的馬噴著鼻息,被高娃公主一抽,立刻向前沖。

    她驚呼一聲,曹月連忙用力拉住馬匹,忍不住不快的神情,看著遠去的高娃公主。

    「娘娘,」穩住馬匹之後,曹月急著問︰「您沒事吧?」

    韓秀芝心知肚明高娃的故意,她壓下驚魂未定的情緒,輕搖了搖頭,目光看向高娃公主飛馳而去的身影,地上的草都因她的疾速而拉出一條優美的長線。突然遠遠的有一人一馬從另一方向而來,那個身影——她的情緒立刻如波濤般瞬間激動起來。

    曹月抬頭望去,也注意到由遠而近的一人一馬,「是王爺!」他著實松了好大一口氣,原本還擔心今日娘娘若有個萬一,沒法子跟王爺交代,現在可好,王爺來了,自會掌控全局。

    韓秀芝這才明白高娃公主是因為看到了曹振軒的身影才迫不及待的迎上前去。

    她心中多希望自己也能像高娃公主一樣奔向他,但一想到自己的騎術,便很認命的在原地等待。

    曹振軒一進部落便听到高娃公主與韓秀芝比試之事,他的心一陣著急,立刻策馬疾速如飛的趕到西邊的大草原。

    「表哥!」高娃見了他興奮的叫道。

    曹振軒毫不理會直接與她錯身,她因興奮而微紅的臉頓時有些難堪。他轉眼來到韓秀芝跟前,猛然一拉韁繩,黑色駿馬長嘶一聲,前蹄騰空,停了下來。

    韓秀芝看著熟悉的五官,眼圈忍不住泛紅,唇邊帶者一抹溫柔的笑,「王爺真是好騎術。」

    曹振軒靜靜的看她,見她一切安好,擔憂的情緒才終于放下。

    「你實在太放肆!」他的口氣有一抹壓抑的怒氣。

    她雙眼亮閃閃的盯著他。「確實放肆!」她大方的承認,他回來了,這對她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瞧她一點都沒有內疚的神情,他的長臂一伸,直接一把將她從馬背上拉起,抓到自己的馬上來。

    她的雙手緊抱著他,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也顧不得其他,抬起頭就在他臉上用力的親了好幾下。

    他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微楞,更被她的熱情弄得快要喘不過氣,才要開口,她卻用嘴封住了他,周遭的一切都消失在兩人的感官世界之外,就算隔了數層衣服,仍能感覺到彼此的心跳似乎合而為一。

    他的心中有著騰騰的激動,雖然懷抱佳人怒氣微散,但還是有些不快。「還沒跟你算帳!」

    「王爺,別氣。」她甜甜一笑,窩在他的懷里撒嬌,「是公主的提議,我拒絕不了。」

    曹振軒目光嚴厲的看著騎馬來到身旁的高娃公主。

    她倔強的揚起下巴,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忌妒的紅了眼,不帶一絲退縮的啐道︰「不過就是場谷試,有什麼了不得?」

    曹振軒冷冷一哼,這種比試,高娃公主就算贏了也是勝之不武,但向來驕縱的她看來是壓根不在乎。

    「王爺,」韓秀芝才懶得理會高娃公主,她雙頰酡紅,眸子晶亮,拉了拉曹振軒的衣角,「你是專程來接我的嗎?」

    「我只是來接三皇兄。」他沒好氣的說。一直渴盼見到她,卻沒料到等著他的卻是這麼一場驚嚇,若再遲些時候,她可能真大膽的跟高娃公主比試了。

    韓秀芝一笑,知道他說的是違心之論,「別生氣了,人家知道錯了,這麼久不見,我們不要把時間浪費在生氣上頭,好嗎?」

    看著韓秀芝旁若無人的賴在曹振軒身邊,而他還一副壓根不想制止的樣子,高娃公主的手不由得緊握馬鞭,接著用力的甩向馬臀,憤恨的策馬往自己姨母方向而去。

    曹振軒連看都沒看一眼,也沒費心控制馬匹,而是讓馬隨意的走向舅父的方向。

    「其實高娃公主人不壞,」韓秀芝倒是分心看了她一眼,喃喃道︰「就是任性了些。」

    「跟誰比?」曹振軒不留情的反問︰「若跟你比任性,該是半斤八兩,誰也嫌不得誰。」

    听著曹振軒話中帶刺,韓秀芝知道他心中還有不快,嬌柔的撒嬌,「沒有第二次了,不比就是了。而且王爺也不能全然怪我,誰叫你這麼英俊不凡、風度翩翩,讓高娃公主一心只想嫁你為妻。」

    說到底,還是怪他?她真是顛倒黑白。

    韓秀芝說的可不心虛,反而有些埋怨,「王爺把人家留下來,害得我一個人孤苦無依,高娃公主當然會趁機找我麻煩。」

    連孤苦無依四個字都出來了,曹振軒無奈的搖搖頭,騎著馬,帶她回到了自己舅父、舅母的面前。

    韓秀芝想要下馬,但是曹振軒的手一緊,制止了她的動作,她抬頭看他,注意到他的神情轉為冷漠。

    看來這次曹振軒也把自己的舅父、舅母一起氣進來,連下馬行禮都省了,韓秀芝縮了縮脖子,窩在曹振軒的懷里,識趣的在這個時候扮演賢良淑德的良妻。

    「安王爺,你這是怎麼了?不過只是好玩罷了。」塔娜看高娃公主的眼眶都委屈的紅了,想也不想就替她出頭,語氣有些埋怨,「就讓她們倆玩玩何妨?」

    塔娜不是沒意會到曹振軒的不悅,但是料定向來沉默少言的他不會因為一個女子就不給她這個二舅母臉面,所以打定主意要讓高娃公主跟韓秀芝比試一場。「將馬給牽過來,讓安王妃跟公主好好比試比試。」

    「若是想玩,二舅母就自己上場與高娃公主一較高下,我安親王府的王妃身分尊貴,無須理會這些小稈戲。」

    塔娜聞言像是被打了一巴掌,他說安親王府的王妃身分尊貴,那她的高娃算什麼?!她的目光看向木仁,等他開口說句公道話。

    木仁皺了下眉頭,最後沉穩的開了口,「你知道舅父我向來不拐彎抹角做事,不如就開門見山的直說,我與塔娜屬意讓高娃嫁你為妃,但你老子的手腳快了我們一步,讓你娶了個京城女子為妻,她尊不尊貴是你們漢人說的,我壓根不在乎,但在你、我心中,心知肚明高娃才是最適合你的妃子人選!今日你不讓你的王妃跟她比試也行,你就娶高娃為妃吧,就給個平妃的身分,跟秀芝平起平坐,也不算委屈了兩人。」

    斑娃公主聞言,這才停住了眼淚,流露出一絲沾沾自喜的神情,她以為木仁開了口,就算曹振軒不要也不行。

    「不。」沒有解釋,沒有原因,曹振軒在大庭廣眾下直接拒絕。

    韓秀芝將臉埋進他的懷里,心中安慰。

    「什麼?」木仁有些意外,原本滿心以為只要自己開了口,曹振軒便會乖乖同意,沒料到他竟然連他的話也不听。

    「甥兒不要這門親事。」曹振軒不帶情感,斬釘截鐵的又重復一次。

    木仁聞言,一臉的震驚。

    斑娃公主沒料到曹振軒會不顧她顏面的直接拒絕,听著周遭響起的耳語,她這次是丟盡了臉,于是捂著臉騎馬跑開。

    「高娃?」塔娜氣急敗壞的看著曹振軒,「可是舅母的外甥女配不上你這個尊貴的王爺?」

    「高娃公主很好,但甥兒已心有所屬。」他的口氣沒有太大的起伏,只是冷冷的提醒,「若二舅母堅持,甥兒大可點頭迎娶,但甥兒只會冷落高娃,就如同當年我母妃一意孤行的嫁給父皇,一生得不到寵愛,母妃在世時,常提及與二舅母在草原生活的日子,若舅母真心疼愛高娃,絕對不想見她與我母妃同一下場。」

    曹振軒沒興致繼續多言,騎著馬帶著韓秀芝頭也不回的離開。

    木仁和塔娜看著離去的兩人,同時沉下了臉。

    木仁想起從一出生就被捧在手心的妹妹,開朗而美麗,就如同今日的高娃公主一般,像盛開在太陽底下的嬌艷花朵,但隨著她進宮,臉上漸漸失去神采,終日抑郁寡歡,最後死于急癥。

    塔娜凝重著一張臉,她與進宮的梅貴妃原是一起在馬背上長大的好姊妹,想到她曾經的天真浪漫,卻連死後也無法魂歸故土,心中同樣無限遺憾。

    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夫君。

    「就由著他吧!」木仁說道。

    「可是高娃——」

    「你花些精神安撫便是。」

    塔娜嘆了口氣,明白事情至此,已沒了轉圜的余地,她心中也是有苦難言,自己的父親野心勃勃,只怕曹振軒不娶,他也會另尋他法,她的擔憂說不出口,就怕自己的丈夫和父親有一日成為敵對的一方,而她兩邊都要幫卻也都不能幫,她的無奈最終只能化為另一聲嘆息。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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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

    「若二舅母真心疼高娃公主,希望她得到幸福,應該就會改變主意,不讓高娃公主嫁給王爺!」

    曹振軒沒有說話,此生他見過太多權宜下的婚姻,能否得到幸福可不是這些婚姻必要的考量,但他壓根不管他人心頭的考量是什麼,都別指望算上他這一份。

    韓秀芝背靠著曹振軒,看著眼前一片綠色的青翠,天空地淨,明明一樣的景致,有他陪伴就分外的動人。

    「我該好好打你一頓。」他輕柔的聲音隨著風飄來。

    韓秀芝不禁露出了笑容,抬頭看他,俏皮的揚起臉,「打吧!」

    他沒好氣的看著她,她則忍不住吻了下他的臉頰。

    「為了不讓高娃公主嫁本王,你就貿然與她比試,難道不怕這一比若一個不好摔下馬,斷了個手臂或腿嗎?」

    「不怕!」韓秀芝輕搖著頭,「難道我斷了個手臂或腿,王爺就不要我了嗎?」

    這不擺明了吃定他?他不悅的掃了她一眼。

    「這眼神好嚇人,」她眨著眼,裝出難過的樣子,「難道我斷了手臂或腿,王爺就不要我了嗎?」

    「胡說八道,」他忍不住揚起下巴,「你若斷了個手臂或腿,我還是要你,但痛的人是你。」

    「我知道,」她摟住他,「痛在我身體,疼在王爺心里。」

    他懲罰似的捏了下她的鼻子,然後帶著她騎馬跑了一圈,才送她回到營帳,「本王還未去拜見大舅父,我先去請安,你別再闖禍,乖乖等我回來。」

    韓秀芝當然不會在他剛消氣之後又惹事,于是听話的點著頭,目送著曹振軒離開,正要回帳里,卻看到不遠處有幾個婢女焦急的穿梭。

    秋兒拿著洗好的衣物走過來,小聲的說道︰「那些是高娃公主的婢女,說公主到了北邊的大湖去,怕是會想不開,正急著要去勸。」

    若真想死就不會搞得人盡皆知了,韓秀芝原本不想理會,但是說穿了,高娃公主也不過就是個小女孩,對于感情抱著天真的情感,也不是什麼心腸惡毒之人,若不是一開始她就擺明了要跟她搶男人,她倒真不介意有這麼一個沒有心機的人當妹子。

    「我們去看看吧。」

    「王妃,」秋兒瞪大了眼,「王爺要你乖乖待在營帳里!」

    看著秋兒,韓秀芝忍不住失笑,「到底誰才是你的主子?」

    秋兒不由得嘟了下嘴,「自然是王妃!但是王爺來了,王妃一看到他,不也像小貓似的乖順!」

    「你這丫頭,」她忍不住敲敲她的額頭,「膽子倒大了起來!不過這才像是跟著我韓秀芝的人,反正我只是去看個情況,咱們快去快回,王爺不會知道的。」

    在秋兒心目中,她家小姐雖然聰明,但跟王爺卻是沒得比,所以她可不認為王爺會不知道,但她沒說什麼,乖乖的跟著韓秀芝走。

    遠遠的就看到高娃公主縮在湖畔哭泣,幾個婢女圍在一旁,臉上都布滿著焦急。

    有人看到了韓秀芝,連忙退了開來,但是眼神卻有著不屑,畢竟她們是高娃公主的人,心自然是向著主子。

    「你來做什麼?」高娃公主哭紅了鼻子,看到韓秀芝,火大的啐道︰「是來看我笑話嗎?」

    「我沒這麼閑,成天等著看人笑話。」韓秀芝直接在高娃公主的身邊坐了下來,還脫了繡花鞋,不顧秋兒大驚小怪的驚呼,將腳給泡進水里,「哇,真舒服。」

    斑娃公主微驚的看著她的舉動,一時倒忘了哭泣。

    「公主,不如我們暫時先忘了我們之間的恩怨,你跟我說說,你為什麼想嫁給王爺?」

    「他是我表哥,我從小就想嫁給他!而且他風度翩翩,總是溫和有禮,跟我那些總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講話如雷的哥哥們都不同,而且表哥待你極好,眼神溫柔,我也要他如此待我!」

    听她講了一長串,韓秀芝肯定她真的只是孩子,「公主,你還真是天真。」

    斑娃公主生氣的瞪著她,「你取笑我?!」

    韓秀芝無奈的搖頭,「公主覺得宣王與宣王妃待你如何?」

    「姨父、姨母待我極好!」高娃公主一揚下巴,回答的不假思索。

    「宣王與宣王妃待我又如何?」

    斑娃公主也回得理所當然,「充其量就是以禮相待。」

    「是啊,只是若照公主的想法來論,王爺待我好就會待你好,為何宣王、宣王妃待你好,待我卻只是以禮相待呢?」

    「因為你是你,我是我。」

    「說的好!說到底,就是一句人各有命。你是你,我是我,宣王待你好,卻未必待見我,同樣道理,王爺待我好,卻未必會拿同等真心待你!所以你若期盼嫁給王爺之後,王爺會拿待我的心待你,難道不是太過天真了嗎?」

    斑娃公主有些愣住了。

    韓秀芝的手搭在「情敵」的肩膀上,開始走向和解的路,「我知道我家王爺是你的夢,你打小想嫁給他,但你可想過,你適合與否?」

    「我很漂亮!」高娃公主脫口說道。

    她在心中嘆了口氣,「公主,這世上可沒規定漂亮的姑娘就一定會有好的歸宿,可有人跟你提過梅貴妃娘娘?」

    斑娃公主遲疑的點點頭,所有人都說梅貴妃是這草原上最美麗的花朵。

    「梅貴妃也美,但她最終又如何?想你與梅貴妃是如此相似,同樣都是自由自在活在草原上的漂亮姑娘,卻都一心想遠離這片帶給你們快樂滿足的土地,去追求一份你們心中以為的夢,你們可能都沒想過,不顧一切舍棄了親情,遠離家園,卻未必可以換來想要的愛情。」

    斑娃公主被說得有些朦了,可又覺得韓秀芝的話挺有道理,她曾听說京城里處處都是規矩,梅貴妃娘娘不就是這樣郁郁寡歡,沒了生氣。

    看出了高娃公主的軟化,韓秀芝又下了帖猛藥,「而且不是我說我家王爺,他雖然長得好看,但是一整天說不到一句話,悶得跟個死人似,對著塊石頭,你說,你能快樂嗎?」

    斑娃公主困惑的想了一下,「可是你看起來很快樂?」

    「話是沒錯,」韓秀芝當然沒有否認,「那是因為我來自一個更悶、更討人厭的家庭,所以對一個從十八層地岳跑出來的人來說,就算是升了一層地岳都像是去了天堂。但你不一樣,你明明活在天堂,干麼沒事進油鍋受罪,去嫁給我家王爺,你覺得我說的對吧?公主。」

    斑娃公主這下真的被說動了,嫁給曹振軒,想一想好像也沒想象中那麼的美好。她喜歡騎馬,不喜歡太多的規矩,她愛這片天空地淨、月明風清,離開之後,她此生都可能再見不到,想來,她不由打了個寒顫。

    就在此時,高娃公主听到身後婢女似有動靜,轉頭一看,發現站在不遠處的曹振軒和他那個她又忘了名字的兄長,她對他的印象就是一身白衣,氣若游絲,不過吹起笛子,笛聲卻很悠揚,不知道他們是從什麼時候來的?

    「表哥。」她輕輕喚了一聲。

    韓秀芝的身子一僵,表哥?曹振軒來了?她在心中暗叫苦,什麼時候來的,又听到了她多少的話,剛才那番言論肯定惹惱了他……老天爺啊!早知道她還是少說點缺德話比較好。

    「王爺。」她一臉嬌笑的看著曹振軒,眼角瞄到秋兒不著痕跡的退遠了好幾步,真是沒有良心的家伙。

    斑娃公主縱使平時腦子不太靈光,但也不至于盲目到不知眼前氣氛突然變得古怪。

    「表妹,二舅母在找你。」

    斑娃公主正愁沒理由走人,一听到曹振軒的話,她很快速的站起身,「我馬上去!」

    「公主,我送你。」曹爾丹也不想留下來打擾兩夫妻,離去前,他丟了抹要韓秀芝自己保重的眼神,就跟著高娃公主走了。

    斑娃公主看曹爾丹瘦弱,像是一陣風就會被吹跑似的,便伸手扶住了他。曹爾丹只是淡淡的瞧了一眼,也沒有拒絕。

    這下子,除了退得遠遠的秋兒和曹月之外,就只剩兩個人。這些人溜得還真快,韓秀芝埋怨的目光追隨著他們遠去。

    「今日我才知,原來本王讓你從地獄逃出升天?」

    「是啊,」她收回視線,一臉的傻笑,「托王爺的福,我升天了,現在幸福得跟成仙一樣。」

    看著她沒有一絲愧疚的笑容,他不由搖頭。

    「王爺,」她立刻討好似的拉著他的手,要他蹲下來,「方才我說的那些話別往心里去,王爺要知道,高娃公主是我的情敵,我總得好好想個辦法應付,不然若真把你拱手讓人,我可不依。」

    他的目光看向她泡在水里的腳,皺起了眉頭。

    她俏皮的踢了踢水,「其實高娃公主雖然任性了些,但性子不壞,也難怪二舅父和二舅母喜歡,連我都無法討厭,只是若要共享一個男人,就無法平心的看待她的存在,我沒這麼好肚量!不過若是她打消了嫁你的念頭,我還真開心自己多了個妹子!王爺,別生氣好嗎?好些天不見,我想你了……」

    他目光須臾不移的盯著她的腳,「下次若再讓我看見你在他人面前脫下鞋子,我就打你**。」

    她一楞,最後笑了出聲,「王爺還真是小氣,被人瞧一眼又不會少塊肉?」

    他皺起了眉頭,看他神情轉變,她立刻偎進他的懷里,收起笑意,「知道,以後不敢了!只是王爺也要答應我,下次不可以再放我一個人。」

    他因為她的靠近,心里滑過一陣溫暖,他抱著她,看著眼前的湖泊,享受著與她在一起的平靜時光。

    明日就要離開這里,秋兒正忙著張羅收拾,韓秀芝懶懶的窩在椅子上看書,倒也是一派輕松,直到有人來報,說是寧王妃有請。

    大舅母找她,她自然不能推辭,換了衣服,韓秀芝帶著秋兒過去,倒沒料到進去時一屋子的女眷正愉快的交談,她有禮的請了安。

    「快過來。」敖敦對她揮了揮手,讓她坐在自己的身旁,「明日你就要走了,來陪大舅母多聊幾句。」

    「是。」

    「你大舅母這幾天都叨念著心疼你,」塔娜在一旁笑著說道︰「她疼你疼得可跟女兒一樣。」

    自從放棄了想讓高娃公主嫁給曹振軒之後,塔娜的態度也跟著柔軟了許多,相處起來比較自在。

    「可憐了你這嬌滴滴的姑娘,」敖敦拉著她的手,「也不知是什麼樣的父親,竟然讓自己的兒子去北疆吃苦!連帶也苦了你!」

    「不苦,跟王爺在一起,一點都不苦。」

    敖敦听了深感安慰,原本京里來消息,說曹振軒娶了個嬌滴滴的國公府大小姐,她心頭還在犯嘀咕,替自己的甥兒不值,但這次見面,她還真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葉柏天帶著背著藥箱的小廝走進來,恭敬的跪下行禮。

    「太醫快請起吧!」敖敦連忙說道︰「明日就得遠行,這一走,要再來一趟可不知是何年何月,今日就有勞葉太醫給我們這些女眷們看看身子,順便開些補身藥方。」

    「是。」

    葉柏天坐了下來,韓秀芝帶笑的看著,沒想到這個葉柏天在這里還真是個大紅人。她陪在一旁說說笑笑,瞧著葉柏天一一為在場的女眷診脈,開藥方。

    「王妃,」等到最後一個人看完,葉柏天轉向韓秀芝,「到你了。」

    「我?!」韓秀芝覺得好笑,「我身子好得很。」

    「反正奴才都已經跑了這一趟,就讓奴才看看吧。」

    韓秀芝想想也無妨,便坐了下來,「太醫,你這倒是門好生意。」

    葉柏天挑了下眉,有些不解。

    「你不妨多訓練些人,開個醫館,在這邊疆之地應該很吃香,再找些人,從中原進些藥材,這買賣之間應該可以賺不少銀子。」

    葉柏天忍不住笑了出來,「看不出王妃還是個精打細算之人。」

    「這是當然,銀子這種東西誰不愛,咱們改天再商量商量。」

    葉柏天替韓秀芝把脈,原以為她的身子就跟她所說的一樣,健壯得如條牛,但是他卻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的瞧了她幾眼。

    注意到他眼神的轉變,她也遲疑了起來,「你可別告訴我,我得了什麼不治之癥?」

    「不治之癥倒沒有,只是——」她的心懸在了半空中。

    「有些虛。」

    她呼了口氣,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你差點嚇死我了!」

    「我給王妃開點補身藥方,」他開好方子,交給秋兒,「你可得好好伺候主子按時吃藥。」秋兒連忙小心翼翼的收好。

    「王妃娘娘,」葉柏天站起身對敖敦和塔娜說道︰「奴才要替三殿下收拾些藥材,若沒別的事,奴才告退。」

    敖敦聞言,也沒留人,派人賞了不少西北特有的珍寶給葉柏天,就讓他退下。

    葉柏天離去前,暗暗的看了韓秀芝一眼。

    他的眼神使韓秀芝微楞,垂眸一想便開口道︰「不知是不是昨夜睡得不好,身子有些乏了。」

    「那就快去歇著!」敖敦拍了拍她的手,柔聲交代,「晚些時候再過來陪舅母一起用膳。」

    「是的,舅母。」帶著秋兒,韓秀芝走了出去,果然在不遠處看到還沒走遠的葉柏天,她立刻快步上前,「我的身子該不會真出了問題吧?」

    「問題不大,」葉柏天壓低自己的聲音,神情有些復雜,「王妃有喜了!」

    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有喜?!懷孕的意思嗎?!

    「這怎麼有可能?」她忍不住脫口而出。

    葉柏天莫名其妙的看著她一臉激動,「王爺與王妃成親數月,怎麼不可能?」

    正確點來說不過才三個多月,這也未免效率太快,她的心狂跳,腦子有些混亂,「等等!若我有孕,該是喜事,你為何神情如此凝重?」

    葉柏天欲言又止的看著韓秀芝。

    「說!」韓秀芝沒什麼耐性的催促,「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有事?」

    「王妃放心,一切平安,只是王妃這肚子里的孩子若是男胎,可是世子爺。」

    「那又如何?」

    曹振軒是王爺,他兒子本來就是世子,這有什麼問題?

    「娘娘,王爺才足七月就出世了。」

    簡單的一句話,使韓秀芝臉色泛白,「你是怕有人會對我腹中的胎兒不利?」

    葉柏天點頭,「若是有心人,不會讓王爺有子嗣。」

    她倒抽了一口冷氣,這種感覺令人想飆髒話,這下終于知道葉柏天神色有異的原因。她讓秋兒扶她回營帳里,目光呆滯的躺在床上。

    秋兒看出主子心中有事,也不敢多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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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2)

    不知躺了多久,韓秀芝閉上了眼,像是睡著似的。

    「王爺。」秋兒對進門的曹振軒一福。

    他輕揮了下手,秋兒站起身,就要叫醒床上的韓秀芝,但曹振軒制止了她,「你下去吧。」

    秋兒也沒有遲疑,低著頭連忙走出去。

    韓秀芝閉著眼,她並沒有睡著,只是不想起身,不想動,所以就繼續裝睡。

    曹振軒坐在一旁,輕觸著她的臉,「你不開心?」

    她的心微突了下,他看出了她在裝睡?但依舊閉著眼,死也不睜開。

    他同樣保持沉默,就靜靜的坐在一旁。最後還是她沉不住氣的睜開了眼,坐了起來,「你不說些什麼嗎?」

    他的手輕觸著她的肚子,「謝謝你。」

    她沒料到他會脫口而出這三個字,忍不住咕噥,「這個孩子來得太快,我沒心里準備。」

    「我明白,這里不若京城,你心中自然擔憂,你有孕之事,我會暫時壓下,不讓宮里的人得知。」

    皇室將有新成員,原該是天大的喜事,但是在這層喜悅背後,卻又擔心後頭想要加害的手會伸向她,曹振軒的心不由一緊。

    察覺了他沒說出口的煩憂,她的眼神微斂,「有人想要制你于死地,自然不會放過孩子。」

    「一切有我,」他抱著她的手微緊,「本王會保你們母子安然!」

    「王爺,與其擔心我,倒不如擔心你自己吧。」她窩在了他的懷里,「孩子在我肚子里,我不會讓他有事的!」

    他緊摟著她,沒有說話,她則閉著眼,依偎著他。

    她沒說出口的是,她心中不只擔憂有人會對孩子不利,更害怕自己有一天會不得不離開他的身邊,若真有這麼一天,曹振軒怎麼辦?他們的孩子又該怎麼辦?

    北疆的邊荒之地,一片蒼茫,一個小小的府城,不僅人口不多還很窮。

    偏偏這里先天不足還後天失調,一個小小的七品官竟然有本事把這里搞得民不聊生,不過慶幸活菩薩來了,就是安王爺,他斬了貪官,大開糧倉,誓言讓苦了好些年的百姓開始過好日子。

    不過短短時間,這里就漸漸熱鬧起來,韓秀芝忍不住驕傲,她的王爺真的是個有才德的大人物。

    這里的宅第自然比不上京城,但已經算是這個府城最好的一間屋子,原本這是縣令的屋子,縣令被論罪之後,現在就成了縮小告的安王府。

    這個地方原本荒涼到連想要買肉買菜的市集都得半個月才有一次,所以為了解決民生所需,之前在京城府里的院子都是種些中看不中用的花草、樹木,到了這里,韓秀芝當機立斷全部都改成種菜,還養了些雞、鴨。

    「三皇兄,要人從京里多帶些種子。」在屋子里,韓秀芝對曹爾丹說道︰「要一個地方繁榮,得先讓這里的人能吃得飽才行。」

    「我明白,只是氣候不同,南方的植物到這里未必能活。」

    「派人去問問舅父,請他們找些懂得耕種的人來幫忙,王爺這些日子忙著溝渠的事,心力交瘁,這些不單工程浩大,危險更不小,」她轉向曹月交代,「可得多些人盯著!」

    「是。」曹月點了點頭。

    原本一言不發坐在一旁的葉柏天看了韓秀芝一眼,「王妃的身子不若以往,可得凡事小心。」

    「我明白,我有分寸。」她已經有五個月的身孕了,但因為底子好,所以一點都不覺得累,今天她請三皇子和葉柏天來,是有事要問,「我從我父親的家書中,知道了個消息,不知道三皇兄及葉太醫可有听王爺提過?」

    曹爾丹與葉柏天對視了一眼,今天韓敬山才派人送來數車的藥材,押送的侍者給韓秀芝和曹振軒各送來了一封家書,葉柏天本要趕著給曹振軒送去,但卻先被韓秀芝叫住。

    「不知弟妹提的是何事?」曹爾丹臉上掛著淺淺的笑,他的身子經過調養,已經好了許多,但看上去依然有些蒼白。

    「太子知道在北邊發現了玉石礦脈的事。」

    曹爾丹聞言,垂下了眼,臉色凝重了幾分,葉柏天則是一嘆。

    或許是上天眷顧,原以為的蠻荒之地,竟然在挖溝渠時,無意間發現地底下蘊藏豐富的玉石,這消息一出去,可以想見不久的將來,到這里懷夢掏金的人不會少,繁榮可期。

    「看三皇兄和葉太醫的表情,想來是知道了此事。」

    曹爾丹也沒有隱瞞,他知道韓秀芝想問的是什麼,「四皇弟的意思是想將水利擺在前頭,若為了開采玉石,貿然的引爆火信,會讓這些日子將士、工匠們的辛苦全都毀于一旦,只是我怕如此一來,四皇弟會得罪太子。」

    「王爺向來不把這些放在心上。」葉秀芝的手壓著驀然發疼的太陽穴。

    「這點也正是我所擔心的。」曹爾丹老實承認,「京城來消息,太子派人運送硫磺、硝石前來,這幾日應該就會出發,就算四皇弟有打算,太子也是打定了主意要一意孤行。」

    運送硫磺和硝石是打算要做火藥,韓秀芝無言了,太子一心想要那些玉石,但是不能再等些時候嗎?還是他真正要的根本不是那些玉石,只是把玉石當成幌子,畢竟曹振軒與將士們正在挖溝渠,若真不慎引爆火藥,縱是有些死傷,也能說是意外。

    「你該知道,皇弟不是有心瞞你。」曹爾丹語帶安撫的替曹振軒說話。

    「我明白。」韓秀芝並沒有生氣,只是心頭有擔憂,她撫著自己的肚子,「若太子的人馬到來,王爺不在府里,還有勞三皇兄出面處理。」

    「這是一定。」曹爾丹毫不猶豫的承諾。

    看著窗外,天氣漸漸泛涼,秋天到了,她的思緒飄遠,這些日子曹振軒多日才會回府一趟,他與將士們站在一起,不畏辛勞,這點替他贏得好名聲,只是這個名聲對他本人卻是兩面刃,喜歡他的人會為他開心,厭惡他的人卻會更想制他于死地。

    案親的家書留在桌上,他的關心令她心頭溫暖,但是透露的訊息卻讓她煩憂,那個向來以欺負她為樂的韓靈,竟然要嫁給太子當側室,這不擺明要父親難為嗎?

    「王妃、三殿下,」曹月從外頭走了進來,恭敬的說道︰「高娃公主來了。」

    韓秀芝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高娃公主一個人甩著馬鞭,大步的走了進來。

    「嫂嫂!」高娃公主叫了一聲,徑自坐了下來,「渴死了,水!」

    秋兒听了,連忙倒了杯茶。高娃公主一口喝完,用手背一抹嘴,「再來一杯!」

    秋兒立刻又斟了一杯,連喝了三杯之後,高娃公主這才舒了口氣。

    「公主怎會突然來訪?」韓秀芝看著門外,「而且只有公主一人?!侍衛和婢女呢?」

    「我一個人來的。」打從高娃公主打消嫁曹振軒的念頭之後,跟韓秀芝真的開始當起交心的朋友,每隔著一段時間就會跑來玩個幾天,但每次來都是大陣仗,今日她卻單槍匹馬。

    「公主該不會是離家出走吧?」

    「嫂嫂聰明!」高娃公主承認得很干脆。

    韓秀芝在心中嘆了口氣,目光看向曹爾丹和葉柏天,兩人明白韓秀芝想要私下問原由。

    曹爾丹先起身,「我有些累了,先下去——」

    「你等等!」高娃公主不客氣的指著曹爾丹,「坐下!」

    曹爾丹輕挑了下眉,依言坐下,「公主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有些事要你評理,所以你不能走。」

    葉柏天心想,這應該代表不關他的事,看高娃公主的表情,他也不想摻和她的事,以免惹麻煩,他還是快馬給王爺送信去好了,他站起身,正要告退。

    「葉太醫,先給我藥再走!」

    葉柏天在心中嘆了口氣,這年頭想要明哲保身真是難事一件,他停下腳步,恭敬的面對高娃公主,「不知公主要什麼藥?」

    「給我些能讓人變啞巴的藥。」

    葉柏天一楞,看著高娃公主一臉怒火,韓秀芝揮手要他先下去。葉柏天像是得到了特赦,腳底抹油的溜了。

    「葉太醫,你別走,我要——」

    「公主。」韓秀芝語調輕柔卻嚴肅的喚了一聲。

    斑娃公主心有不甘的跺跺腳,不再堅持。

    「到底怎麼回事?」韓秀芝招手,要高娃公主坐到自己的身旁,拉著她的手,「瞧你氣呼呼的,連個人都不帶,這一趟路少說也要一天一夜,你就這麼一個人,未免太冒險。」

    「我就是氣不過!」高娃公主怒火中燒的看著韓秀芝,接著目光轉向曹爾丹,「你那個皇帝老子到底有什麼了不起?他竟然賞了個南方美人給我阿爸,年紀還與我相當,真是笑死人了!更氣人的是,那個美人被那個什麼五皇子帶著來,五皇子還當著我阿爸的面說要娶我,阿爸原本說一定好好思量,誰知道沒幾天,那個賤女人不知道給阿爸下了什麼迷藥,居然將我阿爸迷得團團轉,沒幾天就給了消息,真要把我嫁到京城去!」

    斑娃要嫁給五皇子?!想起離京前,只有一面之緣的那位翩翩公子,外表看來是不差,卻不知道品行如何,但姑且不論適合與否,韓秀芝心中可以肯定,他若真娶了高娃公主,這對太子那票人可是一大助力,想來那個進貢的南方美人也是太子的人,她的目光看向一樣若有所思的曹爾丹。

    發現韓秀芝的目光,曹爾丹垂下了眼,不發一語。

    韓秀芝在心中嘆了口氣,「對于此事,三皇兄有何想法?」

    「公主也到了婚配的年齡,」曹爾丹淡淡的開了口,「五皇弟深得我父皇寵愛,將來前途無量,與公主身分般配。」

    「本公主要的可不是這個,」高娃公主一副快要吐血的模樣,大步走到了曹爾丹面前,逼得他不得不抬頭看她,「我要像嫂嫂一樣,找個喜歡的人嫁,京里的規矩這麼多,我才不要像梅貴妃那樣離開自己的家鄉,到死都回不來!」

    斑娃公主滿心氣憤的瞪著他,曹爾丹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孩,或許五皇弟也如同他一般,在初相見時就震懾于她的美麗,半晌,終于輕聲說道︰「若是父皇聖旨已下,就無轉圜余地。」

    「我真不敢相信你會說這種話,」她的雙手緊握著馬鞭,韓秀芝一顆心提在半空中,就怕她會失控的朝曹爾丹甩過去,但她只是大聲吼道︰「管你老子什麼聖旨,我才不理,要嫁可以,但我要找個我喜歡的人嫁,嫂嫂,我說的對不對?」

    「對極了!」韓秀芝點頭,雖然知道若真下了旨,高娃公主執意不嫁就是抗旨,但她這抹來自現代的靈魂,對于皇命也沒那麼當回事。

    「弟妹,」曹爾丹皺眉說道︰「怎麼你也隨著公主胡鬧?」

    「胡鬧?!」韓秀芝還沒開口,高娃公主的手先不客氣的推了他一把,「我怎麼胡鬧了?我想找個喜歡的人嫁不對嗎?難不成你不想找個喜歡的人娶,還是你的皇帝老子要你娶誰就娶誰,你這麼窩囊嗎?」

    「你——」曹爾丹被問得幾乎無法回嘴,「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你說什麼?」高娃公主火大的雙手叉腰,「你欺負我沒讀書,听不懂是不是?」

    曹爾丹只能看向韓秀芝,要她出聲制止,但偏偏韓秀芝故意視而不見。

    「你看我嫂子做什麼,」高娃公主扯著他,把他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總之我來就是要你替我想辦法,去回絕了你那個皇帝老子!」

    曹爾丹看著她,感到一股沉重的哀傷,「公主,我一不受寵,二無身分,如何能替你想法子?」

    「辦法是人想的,我相信你可以!」

    曹爾丹無言的看著高娃公主一雙美目閃閃發亮,他不過是個等死之人,對于她的看重,他心有感激卻無福消受。

    「公主,放手!」韓秀芝終于開了口,「皇兄身子不好,你也不怕這一拉一扯的傷了他。」

    斑娃公主聞言,立刻放了手,擔憂的看著他,「都是你先讓我生氣,我才會——沒、你沒事吧?」

    曹爾丹淺淺一笑,輕搖了搖頭。

    「公主,我答應讓你住在這里一陣子,」韓秀芝下了決定,「你先跟著秋兒去梳洗,我會跟皇兄和王爺商量,想想怎麼讓你回了這門親事。」

    「謝嫂嫂!」高娃公主興奮的笑了開來,但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臉色一沉,「但我還是要跟葉太醫拿啞巴藥!」

    「你這些話,我就當沒听到。」韓秀芝也回她一笑。不要怪她心狠,但那美人是太子的人,為了明哲保身,這個女人還是別開口的好。

    女人耍起狠來,可一點都不輸給男人,曹爾丹把兩人的話給听進耳里,拿起杯子,喝了口熱茶,識趣的沒制止,他的目光看著高娃公主興匆匆的跟著秋兒去梳洗,不由苦笑。

    「三皇兄若喜歡公主,」喝了口茶,韓秀芝輕聲說道︰「大可放手追求!」

    曹爾丹輕搖了下頭,緩緩的站起身,不發一言的離開。

    看著曹爾丹還是略顯瘦弱的身影,韓秀芝心底閃過一絲不舍,葉柏天提過,他因為服毒的時間太長,現在雖已停止服毒,但身上的積毒過深,能活幾年仍是未知數,所以他縱使心怡高娃公主,要他不顧一切追求談何容易?

    她疲累的嘆了口氣,想起京城的太子,可能嫁給五皇子的高娃公主,身體孱弱的曹爾丹和將要嫁給太子的韓靈,她撫著自己的肚子,心頭莫名的升起難以舒解的煩憂。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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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9 00:19:40 |只看該作者
第9章(1)

    這一晚,韓秀芝睡得不太安穩,她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她躺在床上,緊抱著被子,思緒紛亂,這些日子,曹振軒都跟著工匠住在外頭,事必躬親,常常數日都見不上一面,但今夜她突然好想見他,想要他陪在自己身旁,只有這樣,她才能感覺一切都會安然度過。

    此時她听到房門口有聲音,好奇的看了過去,驚訝竟在門口見到曹振軒。

    她露出笑容,立刻下床迎了上去,「王爺,你怎麼回來了?」

    曹振軒沒回答,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臉。

    她拉著他進屋,要秋兒備水讓他洗滌,平時還好,今日心煩時能見到他,令她心安了不少。

    「高娃公主來了,」她雖然知道消息應該傳進了曹振軒的耳里,但還是說道︰「我同意讓她在這里住些時候。」

    「你拿主意便是。」

    她靜靜的替他更衣,要秋兒退下去準備點吃食,自己在一旁伺候。

    「王爺這陣子累壞了。」看他在澡盆里舒服的閉上眼,她忍不住心疼。

    他的嘴角微揚,「我沒事。」

    「每次都拿這句來搪塞我。」她坐在一旁,細心的替他擦著身子,「太子派人運送硫磺、硝石來此,王爺打算怎麼處理?」

    「皇兄自小養在深宮,不知民間疾苦,自然有些不知輕重,」他輕聲的說道︰「本王已經派人快馬加鞭進京面聖,父皇知道後,定當有所處置。」

    曹振軒口氣輕描淡寫,但她听的卻是心驚膽跳,他這麼做,不是擺明了打太子的臉面嗎?

    「放心吧,」他睜開眼,似乎看出了她未說出口的擔憂,「不會有事的。」

    她也是如此希望,然後輕輕的替他捏著肩頭,「高娃公主跟五皇子的親事,你覺得如何?」

    「聖旨已下,便無轉圜之地。」

    她嘆了口氣,還真是兄弟,跟曹爾丹說的話沒差多少。「可是高娃根本不願嫁他,」她斷然的說︰「而且比起五皇子,她似乎更心怡三皇兄。」

    「我知道。」他的口氣沒有太多的驚訝,「但聖旨已——」

    「王爺,別再說聖旨了。」她嘟著嘴看他,「我們現在是在談論一對情投意合的男女。」

    一個公主,一個皇子,在整個權勢盤算之下,要談情投意合是奢望,但他也清楚韓秀芝的性子,這些話她听不進去,只好說︰「三皇兄的身子不好。」

    「不好又怎麼了?高娃也清楚的很!上次她來,三皇兄受了風寒,她還親手熬了姜湯。」她沒提結果,因為高娃公主差點把廚房給燒了,但她看的是心意,結果不重要。「王爺,你就幫幫他們吧!」

    曹振軒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事情並非你想象中那麼簡單。」五皇子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娶了高娃如虎添翼,他不會輕言放棄。

    看曹振軒的樣子似乎不打算管這件事,一股酸楚沒來由的壓在韓秀芝胸口,她知道自己快哭了,雖然討厭淚水,但卻忍不住,她站起身,在淚水掉下前轉身離開,「難道你不心疼三皇兄,只能任他孤苦一生?就算你可以,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高娃嫁人後像母妃一樣抑郁而終。」

    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的背影。嘆了口氣,站起身,拿起棉布擦干身子,穿上衣服走出去。看到她背對著他,倒在床上,悶悶的哭聲傳來。他走過去躺在她身邊,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輕柔的抱著她。

    餅了一會兒,她的淚停了,才轉身與他四目相接,她知道自己無理取鬧,有許多事並不是曹振軒可以作主,但她就是不甘心。

    「王爺,」她窩進了他的懷里,輕聲說道︰「你幾天才回來一趟,我不想跟你鬧不愉快,只是不知這陣子怎麼了,心情煩躁的很。」

    他吻了下她的額頭,「我明白。」

    他就是知道京里來了消息,她听聞之後心情會受影響,這才連夜趕了回來,等天一亮,他還得趕回去。

    「以後,」他輕輕的撥開她臉上的頭發,「本王會多回來陪陪你。」

    她真心不想要讓他擔憂,只是她心中莫名的煩惱卻隨著時間而越來越大,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只有在他的身邊才有踏實的感覺。

    她垂下眼眸,摸著自己的肚子,「這個孩子可以安然出生吧?」

    他的心一緊,「胡說什麼?」

    她拭去淚水,似乎意會到自己說錯了話,硬是擠出一抹笑,「王爺該知道,我本來就愛胡說,就是要讓你時刻都把我放在心上才行!王爺,你說我們倆會生出什麼性子的孩子?」

    他看出她的強顏歡笑,輕撫著她的肩,將她摟得更近。

    「既然是我生的,自然得像我多些才行,若像你,真不敢想象,一個大悶葫蘆再加上一個小悶葫蘆,這家可悶了!」

    他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

    听到他的笑聲,她也揚起了嘴角,把臉偎在他的頸子上,閉上眼,他的體溫暖和又令人安心。「性子像我,霸道些、不講理些,」她小小聲的說︰「這樣才不會讓人給欺負,只有欺負人的分!」

    他低下頭,輕輕吻過她的額角,他的溫柔使她淺淺的笑了。

    這就是幸福,她深吸了口氣,窩在他的懷里,她不會讓他人破壞這份幸福,想著想著便漸漸沉入夢鄉。

    當她醒來時,曹振軒已經走了,但是她的精神卻像重新注入了活水,為了未知的事情擔憂,實在不像她的個性,自己可沒那麼嬌弱,若真有人要找麻煩,她鐵定正面迎戰。

    一晃眼,兩個月過去,日子一如往常,什麼事都沒發生。除了高娃公主回去了一趟後,隔沒幾天就傳出了她阿爸最寵愛的新妾一覺起來竟然說不出話。

    韓秀芝當然知道是誰的杰作,沒多久,高娃公主就帶著幾個婢女來了,雖然與五皇子的親事還沒解決,但她阿爸這次卻沒管她,看來高娃公主真的把她阿爸氣得不輕。

    不過也多虧了有高娃公主的陪伴,她忙碌的日子里多了許多笑聲,就看高娃公主成天繞著曹爾丹,弄得曹爾丹一臉無奈又莫可奈何就足以令她樂不可支了。

    才用過午膳,韓秀芝臥在太師椅上看著手中的帳冊,沒有人敢來打擾,但門口的吵雜還是驚動了她。

    秋兒在一旁仔細的縫著小世子出生後要穿的小衣服,听到聲音忍不住皴起眉頭,「王妃,奴婢出去看看。」

    韓秀芝坐起來,整了整儀容,秋兒很快回來了,「王妃,是京城來的人!三殿下正在前頭,好像快要吵起來了!」

    曹爾丹脾氣向來溫和,會令他動怒,這倒令人意外,「請三殿下進屋來歇著,叫曹月把帶頭的帶進來!」

    秋兒點頭,立刻出去交代,韓秀芝坐不住,索性站起身,走出屋子,隔了一段距離看著。

    「我可是太子爺跟前的侍衛,太子爺有令,若是安王爺不點頭,那就將礦脈交給我們處理,這是太子爺手諭,三殿下最好記得自己的身分,不要攔著我們,免得小的不小心傷了三殿下。」

    「四皇弟現下不在府里,」連個太子侍衛都不把他這個皇子放在眼里,曹爾丹的反應只是冷冷一笑,「一切等他回來再行定奪。」

    「三殿下,你這不是拿安王爺壓我們嗎?這可是太子爺下的令,三殿下難道分不清是安王爺大還是我們太子爺大,難不成三殿下一心向著安王爺,就不把太子爺給當一回事了!三殿下這麼做,不怕把命給丟了嗎?」

    「該死的狗奴才,你說這什麼鬼話,敢在這里放肆!」高娃公主從一旁走出來,手里的馬鞭不客氣的揮了過去,說話的人被用力的抽了一鞭,痛得哀叫不已。

    韓秀芝隔了一段距離都把這聲哀嚎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嘴角不由一揚,暗暗叫好。

    「公主!」曹爾丹輕聲勸道︰「別插手。」

    「本公主就是看不慣,」高娃公主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你這個狗奴才仗著自己有個身為太子爺的主子就了不起,搞清楚這里可是安王爺的府邸,要放肆也得先擦擦眼楮,再說一句不敬的話,本公主就一刀殺了你。」

    原本氣焰高張的侍衛,繃著身子低下了頭,他的衣服被畫破,手臂一道血痕清晰可見。

    秋兒上前,恭敬的在曹爾丹的耳際低語了幾句,他抬起頭,看了韓秀芝的方向一眼,輕搖了下頭。

    曹爾丹的態度很明顯,他情願承受屈辱,也不要她出面干預,但她跟高娃一樣,都是性情中人,跟曹爾丹和曹振軒這種凡事講道理的人不同,這世上的瘋子那麼多,可不是人人都听得進道理。

    「這是怎麼回事?」曹爾丹不讓人進來,韓秀芝索性自己走出去。

    曹爾丹見了,無奈的在心中嘆了口氣。

    「表嫂,這個狗奴才對三殿下出言不遜,我們狠狠抽他一頓可好?」

    「好!」韓秀芝給了高娃公主一個贊賞的眼神,三皇兄就是要有這樣霸氣又威嚴的妻子才行,「你先到一邊去,等嫂子我問完話,人再交由你處置。」

    「小的常六,拿著太子爺的手諭而來,」常六的眼楮倒是亮,一眼就看出了韓秀芝的身分,只是她那個腰身……怎麼沒消息說安王妃有孕了,他眼楮賊溜溜的一轉,點了下頭,「拜見王妃。」

    瞧著他不行大禮,只隨意點了下頭,看來不單不把三皇子給看在眼里,連她這個王妃也不當一回事,想來高娃公主那一鞭還真沒給他教訓。

    「大膽奴才,看到王妃還不跪下!」一旁的秋兒看不過去,忍不住斥道。

    秋兒跟在韓秀芝身邊久了,也有了長進。曹月上前用力一踢,常六踉蹌了下便跪了下來。

    韓秀芝使了個眼色,秋兒立刻上前,拿走常六手中的絹布。她低頭看了一眼,心頭冷冷一哼,太子硬要一意孤行是嗎?

    她將絹布丟在地上,此舉動令常六雙眼一瞪,「王妃未免不把太子爺給看在眼里,這可是太子爺的——」

    「閉嘴!你這個奴才口口聲聲提著太子爺,拿著太子爺壓著本王妃和三殿下,讓你死一萬遍都算便宜!太子爺的諭令又如何,府里有皇上要安王爺以懇荒安民為先的聖旨,皇上與太子——你這狗奴才說說,該听誰的?」

    常六心有不甘的轉了下眼珠子,「看來王妃是久未從宮里得到消息吧?」

    韓秀芝的心一突,目光飄向曹爾丹,難不成還有她不知道的事?曹爾丹低下頭,刻意不看韓秀芝。她的心下沉,難道這些日子的平順,全是曹振軒刻意隱瞞的假象?

    「本王妃不管宮里什麼消息,」她穩住心神,高傲鎮定的揚起下巴,「眼里就只認皇上的聖旨,若有不服,就找太子爺來跟本王妃說。」

    「你——」

    韓秀芝的雙眼一瞪,「再有一句不敬,本王妃就割了你舌頭。把這些人給我牢牢看著,等王爺回來再行處置。高娃公主若有興致,就帶人去玩玩。」

    「好啊!」高娃公主期待的甩著馬鞭。

    曹爾丹欲言又止的看著兩個顯然都被氣得不輕的女人,最後輕嘆了口氣,算了,他壓不住她們,為免她們將氣出到他的身上,他還是別插手的好。

    「三皇兄,借一步說話。」

    他再次嘆息,拖著步伐跟著韓秀芝回到屋子里,高娃公主早就迫不及待的去招呼那些不長眼的奴才。

    「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三皇兄還是說吧。」韓秀芝的口氣沒有太明顯的起伏,但是僵直的身子可以看出她的氣憤。

    「四皇弟是因你有了身子,怕你胡思亂想,所以——」

    「三皇兄無須替他解釋,王爺心中的擔憂我一清二楚,」她轉身面對曹爾丹,眼底的銳利一閃而過,「宮中可是有變?」

    若騙她,只怕她的怒火更熾,對她的身子不好,只是老實說……

    「三皇兄?」韓秀芝的口氣加了些強硬。

    「從宮里來了消息,父皇的心疾又犯,照太醫院使的說法是——」曹爾丹頓了一下,「情況危急。」

    皇帝才病倒,兒子就立刻不听話,這個太子腦袋真的有問題,難不成以為皇帝最後非把位置傳給他不可嗎?

    「柏天已經去請四皇弟回府,你先去歇著吧。」曹爾丹意有所指的看著她的肚子,「你今日出面,看來你有孕之事是瞞不住了。」

    她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一時氣憤,倒忘了曹振軒自始至終刻意隱瞞她有孕的消息,她愧疚的看了曹爾丹一眼,這次是她沖動了……

    在門外候著的秋兒看到了曹振軒,「王爺——」

    曹振軒制止了秋兒,要她退下備膳,自己走了進去。韓秀芝趴在桌上,儼然已經睡著,他的手輕柔的踫了下她的頭頂。

    她睡的本來就不安穩,他的動作雖輕,卻還是吵醒了她,她揉著眼楮,揚起嘴角,「王爺回來了!」

    他直接將她給抱起,「天冷,怎麼不回床上睡?」

    「在等你。」她勾著他的脖子,還有點迷迷糊糊,以為自己才睡了一會兒,沒想到現在天色已經黑了,「就知道你今日一定會回來!」

    他把她放在床上,目光柔和。

    「太子爺的人,王爺見了嗎?」也不知被高娃公主如何修理了,但她一點都不覺得同情。

    曹振軒輕搖了下頭,「先來看你。」

    就算原先心頭有絲被他欺瞞的怒氣,听到他的話,最後一絲不悅也散去了。在他心里,畢竟她才是最重要的。她知道今天的事曹振軒心里都有數,所以也沒有開口再多說什麼,只是有些好奇。

    「那些人,王爺要如何處置?」畢竟帶著太子的手諭而來,打狗也得看主人,不好真鬧出人命。

    「等本王去見了再說。」他的手放在她圓凸的肚子上,簡單的動作,表達了對孩子和孩子母親的濃濃感情。

    「這幾日肚子里的小家伙動得可厲害了。」她的小手覆在他的大掌上,開始叨叨絮絮的說︰「看來是個活潑的孩子,王爺,你好像都還沒說,你想要男孩還是女孩?」

    「都喜歡。」

    「聰明人一定都這麼回答,」她對他一笑,「男孩、女孩一樣喜歡,但王爺內心深處卻想要個小世子。」

    看她神情開朗,曹振軒揚了下嘴角,「本王喜歡像你的女兒。」

    她裝模作樣的呻吟了一聲,「女兒就別像我了吧!不然王爺可得像我父親那樣,不惜虧本也要把女兒給送出門去。」

    他再也忍不住大笑,這麼多年來,直到遇見了她,他才有這種開懷的時候。

    兩人靜靜的摟抱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聲說道︰「父皇的情況已穩定,京城暫時不會有變。」

    他語調輕柔的安撫著她,她清楚事情絕對不會如他所言那般輕描淡寫,但他要憂心的事已經太多,她不願再讓他分了心神。「我明白。王爺,該是餓了吧?我吩咐秋兒——」

    「本王方才已經交代過秋兒。」他握了下她的手,「你先用吧,本王去去就回。」

    她知道他要先去處置太子的人,她露出一抹微笑,「我等王爺回來一起用,你可得快點回來,不要餓壞了你兒子。」

    他與她四目相接,握住她的雙手放在唇邊親了下,起身走了出去。她也沒急著起來,窩在溫暖的床上,靜靜等他回來。

    突然漆黑的窗外閃過一絲光亮,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听到空氣爆裂的聲音。

    「小姐,」秋兒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今天太子爺的人和他們運來的那些硫磺、硝石都被三殿下收在倉庫外,現在不知何故,其中一車竟然爆了!」

    韓秀芝的心跌落谷底,幾乎喘不過氣,曹振軒在那里,她迅速的站起身,可全身抖得幾乎無法走動。

    秋兒連忙上前扶著她往外走,她從來沒見過自己家的小姐露出如此驚恐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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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2)

    遠遠就能看見沖天的火光,恐懼侵蝕她的心。「王爺呢?」她看到了葉柏天的身影,立刻拉住了他。

    「娘娘!」葉柏天臉色凝重,「方才看到王爺和三殿下都往倉庫去了,奴才也不知情況如何,我馬上去看看。」

    「我也去!」

    葉柏天也沒費勁要韓秀芝打消念頭,只叮嚀秋兒好好看著王妃,自己連忙先往火光方向移動。才走了幾步路,就看到高娃公主一臉焦急的指揮著自己的侍衛背著曹爾丹跑來。

    「三皇兄?!」韓秀芝驚呼。

    斑娃公主則拉著葉柏天,臉上有著烏黑的灰塵和掩不去的焦急,「三殿下受傷了,你快給他瞧瞧!」

    葉柏天飛快的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曹爾丹,立刻吩咐將人抬回房間。

    「高娃,」韓秀芝一把拉住正要跟過去的高娃公主,「王爺呢?可有見到王爺?」

    「嫂嫂別急,表哥沒事!」

    沒事就好,韓秀芝的腳一軟,身旁的秋兒和高娃公主連忙一左一右的扶住了她。

    韓秀芝看著四周的一團混亂,就是沒有見到熟悉的身影,「可是他人呢?」三皇兄都受了傷,他應該是最焦急的人才對。

    說到這個,原本強忍著淚的高娃公主,忍不住哭了出來,「表哥忙著救人,方才我纏著三殿下陪我回屋里用膳,他不願,我就拉著表哥幫我,表哥替我開了口,三殿下只好跟著我回來,可是才走開便听到身後傳來爆裂聲,三殿下沖了回去,我來不及拉他,轉過身就听到第二聲爆裂,隨即見他倒在地上——」她忍不住放聲大哭,「曹月、曹月用肉身擋在表哥前面,表哥沒事,但是曹月死了!」

    韓秀芝雙腿一軟,幾乎站不住,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想起她嫁進門時,曹月從一臉的不屑,到最後真心敬她為主子,一個如此年輕的生命,怎麼轉眼就沒了,老天爺一定是在開玩笑。

    她吸了口氣,挺直腰桿,如同游魂似的被秋兒扶著往前走,卻看到灰頭土臉的曹風向她急步跑來,「王爺要娘娘回屋待著!」

    韓秀芝好像沒听到似的繼續往前走。秋兒臉上布滿淚水,用力的拉住了她,「王妃,別去了!奴婢帶您回屋去。」

    秋兒的拉扯,使韓秀芝悠悠的回到了現實,她無力掙脫,只能任由她拖著自己回房。

    外頭依然吵雜著,她坐在漆黑的房內,沒有掉淚,只是像個陌生人似的環顧四周,腦中瘋狂的轉著,想她為何而來?想她為何拋下一切,留在這里?想這權勢害人,想這失去的生命……這一切就如同一場夢似的不真實。

    她不知坐了多久才听到門外有動靜,她木然的看過去,只見到一身狼狽,蒼白又疲累的曹振軒。

    她沒說話,他也沒有,只是靜靜的凝視彼此。他上前擁她入懷,她的淚流出眼眶,先是成串的掉,接著放肆奔流,最後忍不住大哭出聲。

    他無法像她如孩子般痛哭失聲,但天知道,他想哭、想喊、想叫,但最終只能抱著她,今夜對彼此來說,都是無比的漫長。

    斑娃公主除了在得知曹爾丹最終得要斷了一條手臂才能活命一事,發了好大的一頓脾氣之後,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莫名沉默。

    「我要回去了。」一大清早,高娃公主來到韓秀芝的面前,劈頭便道。

    韓秀芝的精神並不好,臉色略顯蒼白,聞言有些訝異,「公主要走?可是三皇兄好不容易醒了過來,他的身子才好了一些,你怎麼就要走?」這幾天,高娃公主可以說是半步都舍不得離開曹爾丹的身邊,怎麼現在……

    斑娃公主垂下眼,「我要去京城,我要嫁給五皇子。」

    韓秀芝的神情轉為嚴肅,「為什麼?」

    「我要進京,」她堅定的說︰「我要殺了太子!」

    韓秀芝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高娃公主就如同她所想象的愛恨分明,但要殺太子——這可是拿自己的命在搏。

    「高娃,不許胡鬧!」

    斑娃飛快的轉身面對在門口的曹振軒,「我沒胡鬧,我不像你這麼窩囊,人都欺到跟前來了,還一味的忍讓。」

    曹振軒凝視著高娃,「事情沒你想的簡單,你別摻和進來。」

    「原本我也不想摻和進來,但是太子害得三殿下少了一條手臂,你不要我要了他的命也行,但我要他還他一只手!」

    「說的好,」韓秀芝忍不住笑了出來,「听的痛快!」

    曹振軒看著韓秀芝,輕搖了下頭,「你該勸勸她。」

    「為何要勸?」她的笑中有淚,「太子可以不顧你的死活,我為何要在乎他是少了條手還是腿?」

    曹振軒聞言沉默不語。

    「王爺,在這個節骨眼,那些父子君臣、兄友弟恭,全都是狗屎!」

    「表嫂說的沒錯!」高娃公主氣憤的轉身,「若表哥怕我連累了你,大不了從此就當陌路人,相見不相識。」

    曹振軒伸長手拉住了要往外走的高娃公主,「冷靜點,本王不怕你連累,只怕你去了,不單你沒命,還會害得你整個部族全都陪葬。」

    斑娃公主的身子僵住,因為氣憤使她顧不得其他,壓根忘了她部族的數千條人命。

    韓秀芝跟著站起身,肚子里的孩子今日特別不安分,或許孩子也知道她的心神不寧。「若王爺不放心,不如我跟高娃公主進京去。」

    曹振軒皺眉看她,緊抿的嘴泄漏了壓抑的情緒。

    「我知道王爺絕對不會讓三皇兄和曹月的血白流,」她穩穩的看著曹振軒,柔聲的說道︰「王爺有王爺的計畫,但我與高娃公主不想等。」

    「別胡鬧!」曹振軒看著她的眼神帶有祈求。

    「王爺在見到我的第一天,就該知道我本是無理取鬧、無才無德之輩。」她走到他的身邊,拉開了他緊捉著高娃公主的手,「我答應你,回京之後除非等到大好機會,不然我與公主絕對不會動手。」

    「我瘋了才會讓你走!」

    「王爺,若我真想走,你能攔得住嗎?」她雙眼晶亮的看著他。

    「你真要如此任性,」他的口氣急了,「不顧孩子安危?」

    她斂下了眼,「從王爺舍命相救那天起,王爺跟我就是同一條命,王爺有個萬一,我活不了;我若有個不好,王爺也去了半條命!若少了我和你,這肚子里的孩子一樣沒明天。」

    他大口的喘著氣,感到一陣氣血翻騰,他心中有恨、有怨,但時機未到只能忍,可他如何能讓向來倔強的她明白?!

    「弟妹若要回京,等孩子生下再議吧!」

    听到門口的聲音,曹振軒和韓秀芝身子同時一僵。曹爾丹被葉柏天扶著進門,面色蒼白如紙。

    斑娃公主驚呼一聲,急忙跑了過去。「你怎麼下床來了?」

    「若再不來,由著你拉著你的表嫂胡鬧嗎?」

    看著曹爾丹嚴厲的眼神,高娃公主遲疑的咬著下唇,「我氣不過!」

    「以慎為鍵,以忍為閽,可以多食,勿以多言。」

    斑娃公主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意思?」

    曹爾丹輕嘆了口氣,「簡單來說,一個字——忍。」

    斑娃公主踱著腳步,正要說什麼,但曹爾丹身體突然搖晃了下。她立刻焦急的看著葉柏天,「葉太醫,快扶殿下回去!」

    韓秀芝擔憂的要跟過去看,曹振軒輕拉住她,她抬起頭,看著他一臉的嚴肅,「忍。」曹振軒輕聲叮嚀。

    這一個字壓了多少心酸無奈,韓秀芝看到秋兒躲在門柱後,看來曹爾丹是她去找來的,不禁露出苦笑,「王爺英明,現在連我的婢女都站在王爺那邊,我還能怎麼辦?」

    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肚子,「我明白若你真要走,我擋不住你,但我想讓你知道,若你出了什麼事,我會受不了。」

    他鮮少流露出他的恐懼,但現在他的害怕如此赤luoluo,她的眼眶一紅,擠出一抹溫柔的笑,「就如三皇兄所言,是否要隨高娃公主進京,等孩子生下來再說。」

    這個答案並不是他最想听到的,宮中是非,本不是她一個女人應該插手,但她的所做所為,一切皆是為他。

    他的血親為了私利,不顧手足之情,不在乎踩著多少人的性命,原不想爭,所以一步步退讓,而今卻再也找不到退讓的理由。

    今日才過午時,將士正在用飯,曹振軒也跟著眾人席地而坐,曹風卻一路策馬狂奔而來,向來沉穩的臉上難得出現焦慮,「王爺——」曹風跳下馬急報,「王妃娘娘不見了!」

    曹振軒一听,心頭一驚,站起身,「說清楚!」

    「秋兒姑娘說,娘娘一大清早便說要一個人靜靜,所以就守著房門不敢打擾,直到去備膳後,要進屋請娘娘用膳時才發現人不見了,找遍屋子內外也沒見著人,還有——」曹風的臉色無比凝重,「高娃公主也不見蹤影!王妃與公主會不會是一起走的?」

    曹振軒的心跳快得就要沖破胸膛,他得用盡力氣才能勉強自己保持冷靜,不自亂陣腳,他明白韓秀芝縱使任性,但也不至于糊涂,她既然點了頭說等孩子生下再回京,他就相信她一定會做到,畢竟有了孩子,她不會不知輕重,只是高娃公主也不見——

    他的心跌落谷底,但沒讓慌亂出現在他的臉上,「暫時壓著消息,別讓三皇兄知道。立刻派人詳細盤查來往人車,再四處問問可有任何不尋常。」

    他派了將士搜索,就算將地全都翻過來他也一定要找到人,多來年,他數度在鬼門關前徘徊,但他從不害怕、畏縮,但現在,恐懼填滿心頭,讓他幾乎要全身顫抖。

    韓秀芝不清楚自己是怎麼醒的,或許是因為脖子疼,也或許是因為冷,她奮力的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簡陋的木屋內。

    屋子中間升了堆火,但依然擋不住從外頭滲入的寒氣,火堆上頭不知在熬煮什麼,屋子漫著一股藥味。這爐火雖不能怯寒,但勉強可以照明。

    外頭一片漆黑,不知道是什麼時辰,她與高娃公主背對背的被綁著,根本無法動彈。她擔憂的看著一動也不動的高娃公主,輕聲喚道︰「高娃、高娃,醒醒!」

    見對方的身子動了一下。她連忙問,「高娃,你醒了嗎,沒事吧?」

    斑娃公主覺得後腦疼,想要伸手去摸,才發現自己與韓秀芝綁在一起,完全動不了。

    「嫂嫂,」她的聲音有些虛弱,「這里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韓秀芝目光機警的觀察四周,語氣困惑,「你怎麼也會在這里?」

    斑娃公主皺起了眉頭,回想了一下,「陪了三殿下一上午,他累得睡了,我便想去找嫂嫂聊聊。卻看到有人扛著你從窗戶跑出來,我心一急就立刻追上去,之後就被人從後頭打暈,接著什麼事都不知道了。」

    韓秀芝無奈的嘆了口氣,「高娃啊,下次若再遇到這種情況,請你先叫人!」

    只要她放聲一吼,驚動了府里人,她們就不會淪落到雙雙被綁的下場。

    斑娃公主嘟起了嘴,「嫂嫂,人家也是一時情急嘛!」

    「罷了,木已成舟,多說無益。」現在要想的是怎麼脫困。她看到腳邊有幾枝被折斷的木材,想用腳去勾,卻勾不到,「高娃,挪個身子。」

    斑娃公主雖然搞不清楚她要干什麼,但仍乖乖的照做。

    花了番功夫才勾到了木材,韓秀芝想屈起腳,卻被自己七個月的孕肚給擋住,「天啊!我這肚子——」

    「嫂嫂,你不舒服嗎?」高娃公主的聲音急了。

    「沒有,只是我得撿這根樹枝。」

    「撿樹枝?」高娃公主拉長脖子,努力的想要看清楚,「嫂嫂,你轉個身,我來拿拿看,只是你要這樹枝做什麼?」

    「這根樹枝被折斷了,應該是要準備升這屋里的柴火,折斷的邊緣銳利,我們試試看能不能把繩子割斷。」

    她聞言會意,花了好些功夫,總算拿到樹枝。

    韓秀芝也不知道這個方法管不管用,但現在也只能試一試,她磨擦著繩子,好一會功夫,感覺到繩子有了松動,她的精神一振,繼續割著。

    就在她快要成功時,門被推了開來,她的身軀一僵,立刻閉上眼楮,裝成一副還未清醒的樣子,手則還在後頭暗暗的動作著。

    斑娃公主感覺她的手暗示般輕捏了下自己的,立刻杏眼一瞪,看著進來的三個黑衣人,「大膽,你們是誰?竟敢綁了本公主,信不信我要了你們的腦袋!」

    為首的黑衣人覆著面罩,看著高娃公主,聲音帶著笑意,「公主息怒,我要的人只是安王妃,等我將人處置好之後,便會放公主回去。」

    「我不準你動我嫂子!」高娃公主氣急敗壞的大吼。

    黑衣人走過來,蹲到了高娃公主的面前,「傳聞公主花容月貌,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斑娃公主感覺自己的手一松,成了!她雙眸圓睜,「你是誰?要我嫂子做什麼?」

    「不過是讓安王妃服點藥,等王妃服下之後,公主也能離開了。」

    「藥?!」狐疑的目光看著火堆上正在熬煮的藥壺,「我嫂子肚子里有孩子,不能亂服藥。」

    「公主放心,安王妃有孕不過七個月,她服下這個催生藥之後,就不會有孩子了。」

    斑娃公主震驚得幾乎不能喘氣,「大膽,你竟然敢對皇室子嗣下毒手!」

    「我連這孩子的爹都敢動了,還怕一個未出世的孩子嗎?」

    見高娃公主倒抽了一口冷氣,黑衣人的手輕滑過她的臉頰,隨即開口問著後頭的人,「藥弄好了嗎?」

    「回主子,應該是可以了。」

    「把藥給她灌下去!」

    斑娃公主心急的看著那碗藥被送到了韓秀芝的嘴邊,這下她再也沉不住氣,用力的抬手一揮,將藥給撒了,然後一腳踢中蹲在她前頭的蒙面黑衣人。

    韓秀芝立刻睜開眼楮,將手上樹枝用力丟了出去,奮力站起身,不顧燒得正旺的柴火,撩起裙擺,將燒得通紅的木柴踢向要沖上來壓制她們的兩個黑衣人,四周原有許多樹枝、稻草,這一踢,讓周圍瞬間冒起星火。

    「安王妃,我倒是低估了你。」蒙面黑衣人捂著被踢疼的胸口,站起身,手一伸就要捉住韓秀芝。她連忙一閃,彎腰撿起一根燒得通紅的木頭,不顧手已被火燙傷,神情冷冽的直接刺向那人的眼。

    淒厲的叫聲听在耳里異常刺耳,高娃公主被這一幕給駭住,接著韓秀芝丟了木頭,拉著呆楞的她跑了出去。外頭黑燈瞎火,沒有人煙,韓秀芝的額頭因為肚子突然傳來的刺痛而布滿冷汗。

    此時高娃公主注意到了她的腳步踉蹌,「嫂嫂,你怎麼了?」

    韓秀芝緊拉著她的手,「我肚子疼,怕是要生了。」

    斑娃公主震驚的雙眼大睜,「可是才七個月!」

    「听我說,高娃,你快走!」韓秀芝忍著痛對她說︰「若我們在一起,我們倆都逃不掉!」

    她搖著頭,「我不能丟下你一個!」

    韓秀芝往後瞧了一眼,方才關著她們的木屋已經陷入一片火海,「去找人,現在我只能指望你去找人來救我!快點去!」

    「可是嫂嫂——」

    「不要可是!」韓秀芝打斷了她的話,「我們沒時間了!」

    斑娃公主只想了一下就用力的點著頭,「嫂嫂,你在這里找個地方先躲著!我馬上去找人過來。」她用盡全力的跑,她知道自己一定得跑,不然韓秀芝母子絕對沒有活命的機會。

    韓秀芝忍著肚子的疼痛,找了個山溝縮在里頭。七個月,不過才七個月……

    「孩子啊!不是每個人都像你爹這般好運氣,才七個月就能活的,」韓秀芝輕撫著肚子,露出苦笑,「乖乖听娘的話,乖點!再忍忍!」

    四下無人,若這個時候生了,她不單沒把握可以留住孩子,可能連自己都會命喪于此。

    她的手腳因為方才拿起燒得通紅的木柴而燙傷,已然起了水泡,但那種痛卻遠遠不及肚子傳來的一陣陣刺痛。

    隱約听到了雜沓的腳步聲,她緊咬著牙,還不知道來的人是敵是友,只能忍著不發出一丁點聲響。

    真不甘心!痛得迷迷糊糊之際,想到她來這一遭,最大的一個收獲就是撈了個好男人嫁,曹振軒,她的王爺。偏偏她才擁有了幸福,有了孩子,現在竟可能一命嗚呼的跟孩子死在這里,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月老……她嘟嘟囔囔的低咒,什麼圓夢石,什麼三生石上的注定……如果她死在這里,這些就全都是狗屎。她若真的死了,一定要去找那個死老頭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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