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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伊颻 -【降伏惡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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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0 00:14:0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伊颻 - 降伏惡魔

老天!她到底在做什麼?!
放著美國好好的日子不過,
一個女人單槍匹馬闖到中東來做啥啊她?!
說來說去也只能怪自己笨嘛!
她那個同胞姊姊發狠找殺手要殺他,
她只是好心要來提醒他一聲,
誰知道這沒定性的浪子讓她東奔西跑,
繞了半圈的地球還找不到人,
這下可好了,她命歹還碰上海盜出巡打劫,
怎麼死的都沒人知了……
什麼?!打劫她的海盜竟然是他?!
可惡!他還敢笑她小題大作自討苦吃?!
該死的該死的臭男人!
活該他被追殺關她什麼事啊?
哇──那不長眼的子彈怎麼找上她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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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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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0 00:14:28 |只看該作者


首先,伊颻要更正一點錯誤。

在「輕撩野火」的尾聲,于陶兒看見曲葳葳的雙胞胎妹妹時,驚呼的認為她們很像,但是……在狩獵狂獅裏,曲葳葳明明已經整過型了!

這是伊颻在寫降伏惡魔時,突然發現的。

嗚,大家別怪我,記憶力很差的伊颻真的記不得這麼多嘛!大家就好心點跳過這一點小錯誤吧!伊颻感激不荊

至於是否還有此類錯誤,伊颻非常誠心誠意的說:我不記得了。

光一點就讓伊颻粉愧疚了,萬一哪位讀者不小心又抓到錯誤,就請各位當作沒看見,好吧?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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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0 00:14: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仲夏午後,義大利半島空氣裏融著淡淡橘香,一座華麗的莊園裏,一群孩童們正在玩著遊戲--

「哈哈!一隻眼睛黑、一隻眼睛藍,你是惡魔的詛咒、你是惡魔的化身,你的出現帶來厄運,你的名字就叫作惡魔……」調皮的孩子們手牽手圍成圈圈,繞著中間的孩子唱著他們編的歌曲。

瘦弱的孩子縮在地上,拚命搖頭。「不是!我不是!」

「媽媽說你媽一定是偷人,才會生出你這樣的怪物,你是惡魔、惡魔……大家別靠近他,他會帶給你噩運,讓你倒大楣。」

調皮的孩童們將落單的孩子圍在圈圈裏,歌聲隨著他的哭泣聲加大。

「不是……」為什麼哥哥不在,弟弟也不在?他們去哪?沒人願意救他.....

為什麼他的眼睛不一樣?他討厭左邊的黑、他討厭右邊的藍!

「你的名字就叫作惡魔!」

「不是不是!」他終於鼓起勇氣,起身拔腿沖出圈圈,哭著回屋裏找母親。

「媽……」他撲進母親溫暖懷抱裏。

「怎麼了,奧格斯?」溫柔的母親在聽見他紊亂的腳步聲時,就知道她的孩子又受罪了。

這到底是誰的錯?為什麼孩子得受這種苦?她忍不住長長一歎。

臉色蒼白的孩子抬起淚漣漣的小臉蛋。「媽媽,為什麼我的眼睛和別人不一樣?為什麼我不能和你們一樣,為什麼?」

瑞克不會、安東尼不會,為什麼就只有他是這樣?

「因為你特別啊!那些孩子因為你比他們出色而嫉妒你、想傷害你。 別怪他們。」

「媽媽,我不要我其中一隻眼睛!」孩子賭氣的舉手想挖眼睛,小手卻被母親柔軟溫暖的手握祝

「那媽媽也陪你不要一隻眼睛。」母親的淚滴在他手背上,她與最疼愛的孩子淚眼相望,「對不起,孩子,媽媽對不起你……」

母子倆在夏日午後的暖陽下啜泣,藍色眸子在憤怒中變得近乎墨黑。

他再也不要讓他們欺負了!媽媽說的對,他們因為嫉妒而要傷害他。

他要讓他們知道,他的確是他們口中的惡魔,他要他們怕他!

憤怒讓他全身緊繃……直到他被驚醒。

惡魔睜開眼,腦子亂烘烘的,他花了許久時間,才從夢魘轉醒。

他申吟著抹去臉上的汗水。他又夢見他最慘澹的歲月了。

別再想了,他已經離開那個地方很遠很遠,他現在正在阿拉伯灣,而非義大利半島。

修長健美的身軀在吊床上伸展,他懶洋洋的不想移動,摩蹭許久後,外頭的吵鬧聲越來越擾耳,他不耐煩的歎息,躍下吊床跨出房間。

「怎麼了?」他拉拉內褲的褲頭,船上只有一群大老粗男人,穿著隨便點無所謂,事實上,脫個精光躺在甲板上做日光浴,也是很稀鬆平常的事。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後是全船最高大的黝黑男子被大家推出來報土口。

「呃,那箱東西掉進水底去了。」

劍眉不悅的皺起。「哪箱?」

高大男人搔搔後腦,「就是……我們昨天搶到,你說裏頭有油國組織和某國作暗盤交易檔的那箱。」

惡魔趴在船緣申吟,考慮著是要殺了他們這些蠢蛋,還是他自己跳下海自殺算了。

「怎慶會發生這種事?誰幹的?」

他千交代萬交代,那箱東西一定要看好,他們以為他在開玩笑嗎?

「他們……」大家手指來指去,卻沒人敢給答案。嘗過惡魔拳頭的人,都知道有多痛。

算了,這樣只是浪費時間。惡魔揮揮手,他不想打死全船的人,一個人開船太無趣了。

「我要潛水。」把褲頭的繩子拉緊,他伸手要人遞上潛水工具。

「就穿這樣?你會凍死的。」全船最高大的男人提著膽子攔阻他。「你幹嘛一定要那種東西?」

邪氣男人咧嘴一笑。「親愛的穆巴,這樣說吧!如果拿那些檔去嚇嚇他們那些奸商,就可以拿到比我們一輩子在海上當海盜還多的酬勞!你不覺得,領了錢,回島上過無憂無慮的生活,抱自己喜歡的女人,不用在海上舔血……這種生活比較愉快?」

「真的嗎?」大家眼睛都亮了。

有這麼好的事?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們了。」騙這些愚民一點意思都沒有。

「惡魔,你在來這裏之前,到底是做什麼的?怎麼知道這些事?」他們都是粗魯沒知識的討海人,連上頭那些字都看不懂,當然不會知道那幾張紙有什麼功用了。

坐在船緣,準備躍下海的惡魔回頭冷冷抽著嘴角。「如果我不懂,怎麼做你們船老大?」

「那是因為你夠狠,好像不要命似的,誰不怕你?」圍成人團的海盜們,有人多嘴了。

「哼哼,知道就好。」說完,他咬住呼吸管,躍入海中,修長身子如箭一般朝水底潛去。

陽光照射下的大海,晃漾著迷人的光彩,他喜歡潛在沒有聲音的海水中。

啊,找到了。他滿意的朝不遠處海床遊去。

幸好他們下錨處是淺灘,不然他非要絞死幾個手下,給那些沒頭沒腦的傢伙一點警告。

他抱著箱子緩緩上浮,在藍海中的他,薄唇放鬆的笑了。只有當他孤獨在海裏時,才可以無憂無慮。

才浮出海面,船上的叫鬧聲讓他又皺起眉頭。

「什麼事?」他讓穆巴拉上來。

「有船來了。」大夥全都興奮的望著他,就等他下令。

「記住,只許搶,不許傷人;如果有女士,請對她們有禮。」每回動手前,惡魔都這麼提醒手下。

「是。」大家興奮的氣焰削減了幾分。

從前的老大還在的時候,沒那麼多規炬的。

惡魔站在船頭,手中握著阿拉伯傳統的彎刀,黑髮披在背後、只穿短褲的他,活生生就是個海盜。

望著那艘優美的帆船越來越近,他野蠻的笑開了。「老天,我真愛這種感覺!」

****

曲婉婉坐在甲板躺椅上,一臉倦意卻絲毫不減她的美麗。

微風吹拂著她長及腰際的烏黑長髮,偶爾親吻她臉頰的陽光,把她的臉映照得紅通通,不少男人經過她身邊時,都會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中東地方可不常見到東方人,像這樣有味道的可愛女人,更不多見。

至於搭訕者更是絡繹不絕,她用有禮而疏離的態度讓他們打退堂鼓。

她是來找人的,沒心情交朋友。

她聽說姊姊曲葳葳因為數年前的仇恨而起了邪心,買殺手要殺仇人--義大利半島的富豪,菲洛斯三兄弟。

瑞克,他曾經是葳葳的情人,卻是為了報復她們的父親殺父之仇而接近葳葳,甚至逼死了她們的父親、讓她們的家四分五裂,害得葳葳出了嚴重車禍,幾乎喪命。

這場仇怨,到底誰對、誰非?沒人分得清。

她來,只是希望別再增加血腥了。沒必要再有人失去生命。

三兄弟中,大哥瑞克在姊姊手裏,她無能為力;小弟安東尼居無定所,她也找不到;她到中東來,是她自姊姊的助理那裏逼問出,排行第二的奧格斯人在波斯灣,只是行蹤很難掌握。

她在波斯灣各國遊走了兩個月,毫無所獲,最後卻是在科威特警方那裏找到他的消息。

她望著手中從報紙上翻拍的相片,依悉記得他的輪廓。他是個沉默的人、很冷的人,但是野性?這味道是後來才加入的。

報紙上頭說,他是波斯灣鼎鼎有名的雙瞳海盜,各國都想要吊死他,卻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分……

他,義大利的貴族,財產數不盡的大富豪,竟然在做海盜?!

她並不瞭解這個男人,他們只在多年前見過一面,但她猜想他一定經過許多歷練,才變成這樣。

既然他在海上,那她也只能到海上來找他了,所以這個月裏,她已經第五度登船,而這一個月裏,她只有兩天踏在陸地上。

如果她找得到他,那麼殺手一定也找得到。她必須警告他這件事,別讓他受到傷害,甚至丟了性命。

希望他依舊平安。

她望著照片裏放肆大笑的男人,難道他不知道,他被好幾個國家通緝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警鈴突然大響,船員們開始緊張起來,她拉住一名奔跑中的船員。

「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她用生硬的阿拉伯語問。

「海盜!」臉色蒼白的船員指著不遠處、一艘朝他們駛來的陳舊大船,然後急急忙忙奔開。

曲婉婉全身發冷。

來到這裏後,她就知道這裏仍有海盜存在,但親眼所見,她仍舊難以接受。

他們想做什麼?殺人搶劫?

她想起奧格斯正是波斯灣大名鼎鼎的海盜王,她突然覺得自己很無聊,幹嘛要救一個無惡不做的壞蛋?他也不需要她的警告吧?

噢……現在她清醒了。

如果她能安然度過這一劫,她要馬上離開這裏,回美國繼續過她的留學生生活,別再管這種事了。

「小姐,請你快點到下艙,那裏是遊客的避難室。」一名船員見她仍佇立原地,拉著她跑。

「好的。」她回過神,飛快來到避難室,裏頭已經擠滿了遊客,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驚恐。

一會後,船體傳出碰撞聲,大家都感受到劇烈的搖晃。

是強盜登船了!

有些女性害怕的哭倒在男伴懷裏,而落單的曲婉婉只能握緊手中的照片當勇氣。

上頭的吵鬧聲夾雜著幾聲槍響,紊亂的腳步聲朝這裏而來,大家都繃緊身體,期待露臉的是他們熟悉的船員,而不是……

海盜!

數名皮膚黝黑,手中抓著武器的男人吆喝幾聲:「把你們身上值錢的物品全交出來!我們保證不傷人。」

遊客們七手八腳撥下身上的首飾,乖乖雙手奉上,沒人膽敢與惡名昭彰的海盜作對。

「妳呢?小姐,沒有值錢的物品嗎?」海盜們謹記老大的教導,對女士們非常有禮,只不過他們極盡有禮的笑容,在受驚害怕的人眼裏,像是死神的微笑。

被關注的曲婉婉拚命搖頭,直覺把手中的相片握得更緊。

她的動作被發現了。「你手上是什麼?交出來。」

她繼續拚命搖頭,被嚇壞了。

海盜就在她眼前,手裏還抓著刀槍……

海盜低吼一聲,仗著力量大,扳開她的手,搶走相片,然後呼嘯離開。

「沒事了。」大家身子同時一癱,籲聲四起。

逃過死劫了吧?

*****

一點樂趣都沒有。

惡魔望著毫無反抗能力的船員們,只能搖頭歎息。

難道他們不知道附近海域有海盜出沒,不會花點錢請軍方保護嗎?

害原?鞠M幸懷〖ふ降乃噶恕?

「有什麼好貨?」靠坐在船緣下躲太陽的惡魔抬抬眉,指點手下把得手的東西秀給他看。

「這船人都是有錢人唷!收穫真不錯!」穆巴對他擠擠眼,「要不要綁幾個回去討贖金?」

他抬起一黑一亮的眼,冷冷的警告很明顯。「我說過不綁人、不傷人,對女士要有禮貌。」

中國人說,盜亦有盜,他很贊同這一點。即使他的行為是殘暴的,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則。

「惡魔,你有沒有覺得這張相片裏的人很像你?」從下艙上來的小海盜揚著手中的照片喊道。

「是嗎?」他搶過照片掃了一眼,「是我沒錯,誰拿我的照片?」警方嗎?他們應該沒膽到海上來抓他,在海上的他,是無敵的。

「一位小姐。」

小姐?雙瞳閃過不解。「去把她帶上來。」

「噢。」小海盜又蹬下船艙,在驚魂未定的乘客中搜尋剛才那位女乘客。「喂,小姐,你,上來。」

「我……不要!」曲婉婉驚呼一聲,拚命扭動身體。

「不會害你,別怕。」小海盜用緩慢的阿拉伯語對她喊,仿佛他說慢一點,她就會聽懂。

「不要……」曲婉婉抵不過男人的力氣,被硬拖上甲板。

當膽顫的女孩跨上甲板時,惡魔呆住了。

「妳是曲婉婉。」他一眼就認出她了,他不會忘記她的。

她也認出他了,儘管他的臉被陰影遮住,而且滿是嚇人的鬍鬚,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了。

她找到他了!

定了定神,她冷靜多了。「不,我是曲葳葳。」

這是雙胞胎常玩的遊戲,也同樣是雙胞胎的無奈,永遠不停的在告訴別人,她不是另一個。

惡魔挑眉,斜扯出笑容。

「你是曲婉婉,我不會認錯你們雙胞胎。」他鄉遇故人,他難得牽起真誠的笑容,「你帶著我的照片,不會是一直在想念我吧?」

她拚命搖頭。「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事關人命。」數年不見,歲月只增添了他的野性,從前那個冷冷酷酷的男孩不見了。

惡魔歪頭打量她一會,許久才開口:「你千里迢迢跑到中東來找我?」

「對,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對你說。」只是知道了他根本忙著作亂,她覺得自己跑來警告他是好愚蠢的行為。

「嗯哼,說吧!」他招招手要她往旁邊靠一些,免得被他粗魯的手下撞著,纖細的她可能會飛下船,跌進海裏。

「噢,我要告訴你……」她才開口,又被一陣吆喝打斷。

「又有船來了……哇,是政府的船!」幾名海盜又叫又跳。

「是嗎?」惡魔起身,高大的身影把曲婉婉嚇了一跳。他比她記憶中更高大、更黝黑、比照片上的人更狂野。

「喂,走了。」他放聲對夥伴大吼。

嘖嘖……他們的速度加快了呢!真的這麼想抓他?

他不理她了?「奧格斯!」曲婉婉喚住調頭要離開的人。

惡魔停住腳步,精瘦的背影緊了緊。「很久沒人這樣叫我了。」他幾乎忘了這個名字,好多年以前,他就叫自己是惡魔了。

他轉身,對她牽起難得的微笑。

「你有話對我說?」看她點頭點的很用力,應該是重要事,可是他再不走,就要被抓起來當街吊死了。「不過我沒時問聽,要跟我一起走嗎?」他對她伸出手。

跟他走?

她望望好像快解體的老船,再望望他長滿老繭的手心,抬眼看進他那雙奇特的眼裏,心一橫,把手交給了他。

既來之則安之。他認識她,應該不會傷害她才是。

希望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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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曲婉婉望著茫茫大海,氣溫因為太陽落入海中而驟降。

她搓搓發涼的手臂,想起她走的匆忙,連一件行李都沒帶,就跟著奧格斯上了他的海盜船,現在她該怎麼辦?

她從來沒想過她會到中東來,更別說是遇上應該是兩個世紀前才存在的海盜了。這種際遇說給誰聽,都不會相信的。

呃,她想太遠了,眼前,她只能祈禱她有命能夠回到美國。

她回頭,看見一群粗野男人坐在不遠處,暢快喝酒、吃東西,眉心就忍不住皺了起來。

肚子咕嚕響了兩聲,她摸摸早就貼平的肚子,就算是餓了,也沒膽子過去跟他們稱兄道弟,坐下吃東西。

有著一臉大鬍子的粗漢發現她的目光,對她揮揮手,「喂,漂亮的東方小姐,你要不要過來吃晚餐啊?」

「呃……」她搖頭,向旁邊退了兩步。

第一聲叫喚引起更多人對她的注意,大家都對她招手。「來吧來吧!一起吃。」

大夥熱情的邀請在她眼裏卻成了野蠻的叫囂,她嚇得頭皮發麻。

她恐懼的呆笑,轉身想逃跑,卻又撞上另一個海盜,低頭一看,他雙手血淋淋的……

「哇--」她被嚇得落荒而逃。

「別怕,這只是……」年輕小海盜甩甩手上的血,「殺魚來不及洗掉嘛!跑這麼快做什麼?」

「她一定是怕你啦!你看你長成這樣。」有人推推身邊的同伴。

「是怕你啦!你聲音那麼大,一定把小姐嚇到了。」那人也不甘示弱,一腳踢回去。

「是你是你……」一群人又吵成一團。

惡魔在吵鬧聲中出現。

「有沒有人看見東方來的小姐?」他找遍全船,就是找不到她,她不會是後悔上船,跳海了吧!

「她剛才很害怕的跑走了。」大家指著同一個方向。

「誰欺負她?」惡魔深淺不一的眼散發著殺氣。

「沒有。」眾人異口同聲。

「真的沒有。」取水沖洗手上血跡的小海盜很認真的點頭,還指著曲婉婉消失的方向。

「給我一點。」惡魔歎口氣,歪歪頭命令手下裝些食物。

「噢。」三?較露寺澄鐧呐套擁蕕剿媲埃夯鶴呋刈約旱姆考洌孿腖蟾虐顏飧齜考淶背傷牧恕?

他敲敲門板,「你在裏面吧?我進去囉!」

推開門,雙眼快速掃看陰暗的房間,在角落發現小小團的人影。

「你還好吧?」他打開燈,轉身把盤子放在桌上,坐下望著她。

她似乎沒什麼改變,還是一樣的可人溫柔,也同樣的膽校他唇邊浮起淡淡笑意。

「嗯……」曲婉婉抽噎著抹開淚水。

「哭了?妳害怕?他們都只是平凡的男人,其實心腸不壞,只是為了討生活,才會拿刀拿槍的。」

「可是你們是海盜。」她忍不住指責他。

惡魔嘖嘖兩聲。

「這倒是事實。」他對她勾勾手指,「過來吃飯吧!你一定餓了。」

「我不餓。」從聞到食物味開始,她的肚子就叫個不停,可是她不想吃海盜的食物,誰知道裏面加了什麼東西。

想著剛才她撞到那個人雙手血淋淋的,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餓死都不吃!

惡魔聳肩,「那我不客氣了。」他抓起叉子,大刺刺的往嘴裏送食物。

曲婉婉望著他大快朵頤,肚子的叫聲越來越大,饑餓難耐的她,忍不住跨下床,站在桌邊。「我……」

惡魔仁慈的不嘲笑她,把盤子推到她面前。「吃吧!可是不保證味美精緻,畢竟這是海盜的食物。」

嘩!這麼多?

曲婉婉瞪著堆成小山般的食物,「你怎麼會到這裏來,還當起海盜?」

吞下第一口,她的眉心就忍不住皺緊了。

又酸又辣又嗆又……

惡魔挑眉,「吃不下?要不要我請廚房再煮一遍?一聽說是小姐要吃,廚師肯定會認真煮的。」

她揮揮手,「不用了,沒那麼難……難以入口。」

她差點就直接說難吃,可是她沒膽批評海盜的手藝,這裏可不是紐約的大餐廳,顧客對食物不滿意,可以叫廚師出來批評一番;在這裏,要是說錯一句話,下場可能就是被亂刀砍死。

惡魔了然一笑。「沒人會介意你批評難吃,全船的人都這麼認為,就連廚師自己都承認。」廚師是怎麼說的?他在家是老婆煮飯,又不是他煮。那他又怎麼會變廚子,卻沒人知道。

「你天天都吃這個?怎麼吃的下去?」單純的曲婉婉聽了他的話,終於忍不住吐舌頭了。

「因為船上只有一個廚師,哪天他心情不好,大家都要啃乾糧了,平常還得拍拍馬屁呢!」男人們全都遠離庖廚,所以沒得選擇。

「既然這麼苦,你為什麼要待在這裏?」

微笑消失了。「你不是說有重要的事情?怎麼了?」惡魔雙手抱胸向後坐,森冷的眼覷著她。

感受到他明顯的拒絕,曲婉婉斂了輕鬆表情,放下叉子,也學他盤起雙臂。「是跟我姊姊和你哥哥有關。」

惡魔眼眸一閃,「你姊姊不是早就已經……」

她搖頭,「其實當初我姊姊去世的消息是假的,她車禍受了重傷,但是並末去世。」

「那好……」所以呢?兩家算是仇家,她來幹嘛?

「可是麻煩在後頭。我姊姊一直沒放棄對你哥哥的恨,她買了殺手要殺你們三兄弟。」她一臉心虛的說,只敢偷偷覷他,觀察他的表情。

「連我也有份?代我謝謝她。」惡魔倒是一派輕鬆。要殺他的人比海裏的魚還多,他還會因為又多一個人而害怕嗎?

「你別……」要發怒的聲音,在發覺他的沉冷眼神時,縮了回去。

她清清喉嚨,再度開口:「你別開玩笑了,她真的買了殺手,葳葳不讓我碰瑞克,我找不到安東尼,我只知道你在波斯灣,只好先來找你,然後再回去找另外兩個人。」

「謝謝你,吃飯吧!」他努努下巴,要她解決晚餐。

像她這麼瘦巴巴的人,怎麼在中東嚴酷的氣候生活下去?得多吃點才行。

「奧格斯……」曲婉婉還想勸他。

「別那樣叫我,我的名字是惡魔。」他一臉難以忍受的阻止了她,她的出現喚醒了他的過去--惡夢。

「你看起來的確很像。」被他瞪的心裏發毛的曲婉婉喃喃自語。

她膽怯的模樣軟化了惡魔的冷酷。他牽起一絲笑容,「你來多久了?」

她歎息,「兩個月。」一個不懂阿拉伯語的年輕女子,在封閉又超大男人主義的地區,她過得並不輕鬆。

「就為了找我?」他臉上多了好奇。

「嗯。」她垂著臉點點頭。

所以,他應該好好感激她吧?那就別再嚇她,把她送回去了。「妳找到我了,可以回去了。」

「可是奧……不,惡魔,你打算怎麼辦?」他的不在乎讓她很擔憂。他不相信她?

「只有我殺人的份,沒有人殺得了我。你不用替我擔心。」他露出一口白牙,笑的又冷又野。

或許是他過度自信,也或許是他毫不在乎,曲婉婉不確定,但她知道,他並未把話聽進去。

「我沒辦法不擔心。」即使他是強悍的海盜,她還是擔心他。

「為什麼?」她看來很膽小,但是毅力驚人。

曲婉婉盯著他許久,真誠開口:「因為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死去。」

她的話反倒激怒了他。

他倏地起身,雙手撐在她面前,威脅的傾身靠近她。

「還記得嗎?你父親害死我父親,我哥哥害死你父親,也差點害死你姊姊,而你,卻好心的來告訴我,我的生命有危險?」

曲婉婉望著他幾乎變得同樣顏色的深色眼珠,用力點了點頭。「對。」

惡魔瞪著她,漸漸閃神了,他笑了起來,退開。「拿你沒轍。」她的理直氣壯把他的氣全打散了。

「怎麼了?你笑什麼?」她一臉無辜。她沒說笑話礙…

他搖頭,笑容未退。「睡吧!」

「睡這?」她望著她剛才窩著的床,那張床好像不是那麼舒服。

惡魔點頭。「對,就睡這。這是海盜船,可不比載客的商船,你就勉強一下吧!明天我想辦法送你回岸上,你早點離開這裏吧!一個東方女人在這裏很危險的。」

說完,他帶走盤子,讓一直有壓迫感的曲婉婉松了口氣,但他卻又再度推門進來,她緊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因為他實在太難讓人忽略了。

「噢……你在做什麼?」她看著他拿出像網子的東西,綁在房間裏一角。

惡魔覷她一眼,「我的床被你占了,我得架個床啊!」

「這是你的房間?對不起,沒有別的房間嗎?」她以為這裏是客房……噢!她真蠢!這些粗野的海盜哪懂什麼叫客房。

「甲板上應該還找得到位子,可是和一個海盜睡,比和一群海盜睡安全吧?」他咧嘴一笑,但笑容卻總不達眼裏。

「在我來說都是一樣的。」她用耳語的聲音喃道。

惡魔卻聽見了。

「妳先休息吧!我回來時儘量不吵到你。」他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良心,居然因為她害怕,所以就讓出自己的房間給她。

曲婉婉,她從遠方帶來了一個消息,卻也帶給他不願意記起的過往……

*****

他不喜歡過度潮濕的臺灣,劍眉因為細細雨絲而皺緊。

若非他的哥哥想要為父報仇,他也不會出現在這裏。他想勸哥哥放棄,但似乎是白來了,個性強硬的瑞克根本不聽他的話。

三兄弟對父親都存著複雜的情緒,既像敵人又像朋友,聽到父親去世的消息,他卻平靜如常,因為父子關係到後來,變成陌生人。

不愛不恨,所以他告訴瑞克,人死不能複生,但瑞克卻執意復仇,只因為他以牙還牙的個性。

所以,他離開了……

石牆邊突兀的聲響劃破了寧靜,他抬眼,看見十隻指頭攀在牆上,努力的往上爬……接著一位嬌俏女孩使勁撐起上半身爬上牆,坐在牆頭喘息。

晚上十一點,這麼早就有宵小想闖進曲家?但接著露出的女孩臉龐,讓他驚訝的揚高了眉。

他靜靜看著穿著裙子,卻不文雅地跨坐在牆上的女孩,突然覺得他應該出點聲音提醒她,還有別人在。

「哼嗯。」他清清喉嚨,馬上得到牆上女孩的注意。

她驚呼一聲,同時慌張的想逃,下場是身子失去重心,往牆下摔……

他直覺的伸手接住她,幸好,她就和許多東方女人一樣的輕盈,他的手沒被壓斷。

「小心點,牆很高,摔斷脖子算你活該。」把女孩放下,他馬上退開。

「謝.....謝謝……」偷偷和朋友去聽搖滾演唱會的曲婉婉,怕被她的父親發現,只能偷偷從牆邊溜出去,然後照原路回來,只是沒想到回程會有人攔截。

「你是……」她歪頭打量陌生的臉孔,大概猜測到他的身分。她聽說葳葳的未婚夫有位弟弟要來。

「瑞克的弟弟。」他淺淺拉出笑容,望著溫婉的女孩,「你是曲葳葳的雙胞胎妹妹?」和姊姊的傲氣完全不同。

「嗯。」原本幽暗的後院突然大放光明,曲婉婉凝望著他,然後一驚,「你的眼……」

她凝望著他的眼,而他不自在的移開視線。她發現了,讓他很自卑。

曲婉婉笑著移動腳步,又跨到他面前,「你的眼睛好美。」

很美?他望著她,在她的溫柔雙眼中發現了真誠。

「從來沒有人這麼說過。」他的腦海劃過幼時調皮孩童們的嘲弄。

「真的嗎?怎麼可能?」她一臉不敢置信,不顧他的閃躲,閃亮大眼凝望著他。

「是真的。」他躲不了,只好接受她的凝視。她單純無瑕的眼神讓他頭一回在與人對視中,不感覺激動。

「我喜歡你的眼睛。」她微笑低語。

*****

我喜歡你的眼睛……

惡魔申吟著轉醒。

他幾乎回到那個時候了,要不是熟悉的搖晃提醒了他,他根本弄不懂自己到底身在何處。

他在黝黑中睜著眼,即使什麼都看不見,他卻感受到她的存在--

她甜甜的香味盈滿全室,他忘了自己有多久沒碰女人了。

惡魔在吊床上翻個身,看著床的位置,又不禁回想起剛才的夢境。

不,那不是夢,是他的過去。

她的存在是他母親去世之後,唯一的美好回憶,她讓他感受到女人的溫暖柔軟,可是.....

他咬緊牙關,黑暗中慵懶神情一緊。

吊床一陣搖晃,他無聲的回到船板上,腳步輕不可聞,悄悄來到床邊,就著視窗射進來的微微月光,凝看她睡眠中依舊皺眉頭的小臉。

她為什麼要出現?她的甜美提醒了他,他過去的不堪記憶!她給予過他的美好回憶,成了對照他孤寂的生活。

母親去世後,從來不對他們太過問的父親更少出現了,兄弟分別離開求學,留下遭受族人排斥的他,直到他決定離開為止。

他背著行李要離開之時,父親只說了一句話:「不懂愛人的人,休想得到愛情!」

幽黯的眼微眯,帶繭的手指悄悄輕觸如蜜桃般的肌膚。

他們只見過一面,她來,真的是為了警告他?

不!女人只懂得玩弄男人,就像他曾經兩度愛上不該愛的女人,被她們放在掌心間玩弄。

指尖的滑動停在她的唇邊,這麼甜美的女人,她知道她的父親是個殘忍的殺人犯嗎?她知道她的父親為了利益,毫不留情的殺了他的父親嗎?

她以為來通風報信,就可以了結這個仇?

不!

他低吼著捏住她下巴,在她依舊恍惚之際,掠奪她的唇,雙手以野蠻的力道撫過她的玲瓏曲線,她一直引誘著他的香味,勾起他強烈的欲望……

「?亍骨褳癖瘓蚜耍齟笱郟屯蒲棺潘哪腥恕?

他的親吻沒有感情,只是肉欲,就連不熟男女情事的她都感覺得到,還有他的手,碰觸著她的私密之處,她感覺噁心……

她強烈反抗,抬腳踢中他的腹部,在他吃痛瑟縮時,她放聲大叫,「救命--」誰能救她……

紊亂腳步聲響起,大家隔著門討論幾句,接著重重踹開了門,打開電燈開關--

室內頓時大放光明,站在門口的幾個人瞪著床上的兩個人,而床上的兩人瞠目相望,曲婉婉瞪著幾乎要強暴她的人,全身發冷。

惡魔,是他?!是他侵犯她?

「怎麼了……呃……」闖進來的穆巴和大鬍子偷覷對方一眼,發現自己的立場非常尷尬。

現在他們是要干涉,還是當作沒看見退出去?

「你……」曲婉婉依舊不敢相信,在這艘船上她唯一相信的人,居然要傷害她?!

「我沒說不會碰你!」惡魔的薄唇扯出無情冷笑。他回頭,看見手下還杵在原地,用同樣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他,震驚與羞愧同時撞醒他的理智。

「看什麼看!」他怒吼跳下床,離開誘出他野性的女人。他必須遠離她!

「小姐,你別怕……」大鬍子試圖安慰嚇白臉的曲婉婉,但他才跨前一步,就引起她的尖叫。

「不要!」這些人全都是惡魔的跟班,他們全都是撤旦的信徒!他們會傷害她,會要了她的命!

惡魔凝望著她幾乎沒有血色的臉,眼底閃過一絲痛苦。

「現在知道一個人有多危險了吧?還想待在這裏嗎?」他不想傷害她,但是他不由自主的,把女人當成他的敵人。

推開穆巴和大鬍子,他在門口背對她,幽幽送出話:「明天送你回岸上,趕快滾回你該待的地方去!」

*****

傷腦筋礙…

穆巴一手搓著下巴,黝黑大臉滿是不悅。

大鬍子推推他,「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穆巴歎口氣。昨晚的事件延續到今天,他們的船老大暴躁的比太陽更棘手,而那個嚇壞的小女人則連房門都不敢踏出,任憑他們在門外喊的喉嚨啞了,她就是不開門。

「你去啦、你去啦!」兩個大漢推來推去,都是沒勇氣再度去撞門。

最資深的兩人瞪向躺在一旁做日光浴的年輕小海盜。「老鼠,你去吧!」

老鼠睜開眼,「為什麼要我去?萬一惡魔以為我想幹嘛,我會被揍的。」

「你不去,我們會揍你!」兩個老人怒聲加拳腳,總算把老鼠從地板上嚇起來,沖向船老大的門口。

他可沒學過什麼先敲門的禮儀,大刺刺推開門,又把坐在窗下的受驚女人再嚇一回。

「小姐,請上船吧!我們送你回岸上。」

曲婉婉張著恐懼大眼,對他搖頭。

聽不懂啊?老鼠歎息,回頭看著穆巴,「她聽不懂……」他被人粗魯推開。

惡魔一直避免自己再出現她面前,但是她再不下船,可要錯過潮水了。

他不想也不該傷她,更不能留她在這艘全是獸性男人的船上。

「走吧!他們載你回岸邊,他們不會傷害你,我向你保證。」他對看見他而變得更緊張的曲婉婉喊著。

看著她的受驚嚇,他心裏並不好受。對她,有著太複雜的情緒,喜歡她,卻又不敢碰觸……

他依舊記得昨晚碰她時,指尖感受到的柔軟,她是個嬌嫩的女人,與他是完全相反的兩人。

他握緊雙拳,壓抑著內心被憤怒腐蝕的痛處。

曲婉婉冷冷瞥他一眼。「你的保證並不可靠。」

「不走?那我就自動將你歸類為是要自願留下做我的女人囉!你夜夜都得在我房裏度過……就這麼決定了。」他自嘲地看著她飛快起身,掠過他面前逃出他的房間。

他閉上眼申吟。該死的!她就連要走了,還要留下一身甜味折磨他。

穆巴見東方小女人終於跨出艙外,松了口氣,領著她往船緣走時,格外注意的收斂自己的動作,怕自己一個大動作又會嚇到她。

「我們會把她安全送到岸上的。」大鬍子對眼神直追著曲婉婉的惡魔保證。

惡魔無語,依舊緊盯著她。

「我們坐小船。」穆巴指著下頭的小船,用他腔音極重的英語向曲婉婉解釋。

「嗯。」那……他呢?曲婉婉回頭看著惡魔,他不陪她嗎?他要讓這兩個陌生的可怕大漢帶她走?

「該死!」

惡魔怒吼著走上前。她可憐兮兮的眼神害他好愧疚。

「妳不怕我?」他抓住她的雙臂,黑與藍的眼眸炯炯有神盯著她。

「怕。」她很誠實。

「那你還要我陪?」他瞭解她懇求的眼神,他懂,但是他又不懂她的腦袋在想什麼。

她無語瞅著他。她很明白,在眾人之中,她還是會選擇他。

她的沉默讓惡魔舉雙手投降。「走,我陪妳去。」

「可是……」一船的人全露出驚恐表情。

「有意見?」帶殺氣的眼掃過所有人。

「沒。」想死者除外。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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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0 00:15: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這裏是離警察局最近的岸邊,你從這邊上岸,直接往前走,就可以找到了。」惡魔指著不遠處的街道,快速的把一個袋子塞進她手裏。

「這些給你。」他像鬧脾氣的孩子,不肯看她。

「那麼多錢?我……」發覺了三個男人的凝視,她紅著臉收下,「我很需要。謝謝。」

昨天離開帆船時走的匆忙,她什麼都沒帶,包括皮包、和她的護照。

唉,這下她麻煩大了。

「免了,反正也是從別人手裏搶來的。」惡魔聳肩,難得落入尷尬之中。

他偷覷曲婉婉一眼,又急著把眼神移開,他自己沒發現,但跟來的兩個人注意到了,他的黑臉龐有點紅……

?多蓿衲Ш孟穸朔殘泥。?

曲婉婉回頭看看有些陰暗的街道,眉頭忍不住蹙緊。「你……不能陪我走過去?」她真的害怕。

穆巴歎了口氣。「小姐,臨波斯灣的六個國家裏,就有五國在通緝他,每項罪名都是死刑,另一國我想也快加入了,你要他陪你去警察局?我建議你扭著他進去,然後領一筆賞金好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自己去就行了。」畏懼于穆巴兇狠的臉,她搖著頭退後,然後她又忍不住再提一回:「你記得我的話吧?」

惡魔勉強一笑。「放心,我在海上,誰還殺得了我?」他佩服她的毅力,就算被欺負了,她還是執意要把消息傳到。

「你真是……」曲婉婉為之氣結,又想到昨晚差點被他吃幹抹淨,她抬腳一跺,對他的不滿又超越擔憂。

「我真不知道,我幹嘛要擔心你。」她依舊瞅著他,希望在最後一刻,可以找到他認真的神情。

惡魔無言冷酷的回望她,不打算回話。

她知道他的意思,他趕人了。

「我走了。」就此分手吧!他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了。她的心有點酸酸痛痛的……

望著她嬌小的背影,惡魔的眉心不曾因為丟掉她這個麻煩而鬆開。

她是個嬌小的東方女人,而且還穿著西方服飾,杜拜的治安雖然較其他幾國優良,但她一個人怎麼看都危險。

「嗯,她走了,我們也回去吧!」大鬍子拉拉他。

萬一有人認出他們,三人勢單力薄,可逃不了。

「惡魔?」穆巴也出聲了。

「她一個人走在碼頭附近,很危險的,萬一被搶劫,或是被哪個色欲熏心的男人盯上……」惡魔的腳步不由自主的追上曲婉婉。

「不行去!」大鬍子擋住他的去路。

「讓開!」他怒瞪不聽話的手下,身上的肌肉繃緊。

「幸好我們的船靠近杜拜,這裏治安比其他幾國都好,她會沒事的,可是我們出現在這裏,就太危險了。」大鬍子硬著頭皮堅持。

惡魔像是沒聽見他的話,眼睛仍舊盯著那道越來越渺小的身影,他試著放手,轉身離開,可是他怎麼也辦不到。

「惡魔……」穆巴也有意見。

「別說了。你們在這裏等我,我確定她安全進到警察局之後,馬上就回來。」惡魔繞過大鬍子,飛快朝曲婉婉消失的方向追去。

兩個男人同為他的緊張歎息。

「怎麼辦?」大鬍子一臉無奈。

「等吧!希望別出事才好。」穆巴若有所思地望著惡魔的背影,蒼老的臉帶了一絲笑意……

*****

「警察局……有寫英文嗎?」曲婉婉站在街上,一臉茫然。

惡魔說,直直走就可以找到警察局,可是……

放眼所見,全都是連成一串的阿拉伯文,她實在看不懂。

哎,她快哭了。

「噢!」有人撞了她的身子,她吃痛的皺了眉。

「噢!」再一次。

她皺眉,抬頭怒瞪撞她的人,但卻頓時臉色一白--她被穿著白袍的男人包圍了,一共五個人,他們的眼神……要傷害她!

她試圖闖出他們的包圍,可是她始終跨不出他們圍成的圈子。

突然一塊布罩蓋住她,男人們眼神一拋,架起她就往小巷子鑽去。

「救……」叫喊聲尚未出口,她就被人用布層層包裹著,她想,這次她必死無疑了。

一個女人在中東失蹤,應該不會是什麼大新聞,更何況可能沒有人會在乎她,就算是葳葳可能都……

她被人扛著奔跑,晃得她快斷氣,完全無力呼救。

突然間,奔跑的人煞住腳步,原本專注跑步的一夥人,全七嘴八舌的不知在說什麼,他們的聲音聽起來很緊張。

然後……她被摔在地上,痛的無力申吟,更別提自救。她只聽見耳邊不斷有拳頭重擊身體的聲音,還有人倒下……

她重獲自由,一睜開眼,她不敢置信的望著惡魔黝黑的臉孔。

他不是已經離開了嗎?

「傻瓜!你走錯路了,你知不知道?」看著她的臉,一身的強悍殺氣被淚漣漣的可憐模樣殺得蕩然無存。

他歎息,只能對著她搖頭。

「是嗎?」她顫抖的望著他,突然間,她控制不住自己,哭個不停。「嗚……我好怕……」

「你別哭。」惡魔拍拍她,耳邊聽見紊亂腳步聲向這邊接近,眉心一皺,把她提起。「我們得趕快離開,不能待在這裏。」

可能是這些人的黨羽,也可能是員警,無論是哪一樣,落單的他再加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怎麼看都是最差的一對。

曲婉婉抹著淚,頻頻點頭。

她要離開這裏……

「你能跑嗎?」惡魔有些擔心她的狀況。

「我想應該可以。」

「那走……吧……」已經舉步的惡魔卻被曲婉婉拉住,他無力的回頭,看見她腳軟的坐在地上,他翻了個白眼。

「我抱妳。」女人就是這不中用。

「不用……嗚……」她的意見沒有用。她再度被扛起來、再度奔跑中

阿拉保佑她!

她做了愚蠢到極點的事,她居然笨到想去警告一個惡名昭彰的海盜,有人要取他的命。他根本就不需要警告!

她陷自己於危險之中,跟海盜同船、與海盜頭子同房、在陌生的地方落單……

她是個大傻瓜!

******

曲婉婉坐在硬板床上,雙眼把小房間裏的每一處打量得很仔細--

這個房間沒有冷氣,只有一支搖搖晃晃的吊扇,惡魔不准她開窗,所以她熱的全身是汗;牆壁上滿是斑駁,看得出這家小旅館的經營方針……

他到底去哪了?該不會是把她丟在這裏就走了吧?那她怎麼去警察局?

房門突然被推開,全身被白布包裹的男人像鬼魅般溜了進來,她驚呼著縮進床上。

惡魔拉掉遮住半張臉的頭套,把手中的布料丟向她。「換上這個。」

「這是?」當地女人穿著的傳統服飾。曲婉婉皺眉頭。

「別爭辯。你今天會被當成目標,是因為你是外國人,而且是個落單的可愛小女人,穿上!」他的語氣不容她拒絕。

「我想先洗澡。」她全身都粘答答的,感覺很不舒服。

惡魔側躺在另一張床上,一雙眸子深不見底。「你是在邀請我?」

啥?曲婉婉心頭一驚,低喊著躲進浴室。

她像受驚小鹿的模樣逗笑了惡魔,他平躺在床上,聽著她在浴室裏的一舉一動,緩緩放鬆了自己。

他才閉著眼想小憩片刻,裏頭傳出的不文雅咒駡聲讓他挑高雙眉。

曲婉婉氣呼呼的開門告狀。「沒水了!」

「水在沙漠裏比金子還珍貴,你有碰到水,就算你幸運了。」

他笑看她悻悻然披著他買的長袍走回來,小嘴嘟的快頂到天了。

「別氣,待會天色暗些,我就帶你去警察局,到時他們會安排你住進五星級大飯店,你就可以泡在浴缸裏了。」

讓她待在這裏還真是委屋她了,可是他又能怎麼辦?誰叫他是通輯排行榜上的第一名,一露面就會引起大風波。

「為什麼要晚上?」她快熱昏頭了。待在中東兩個月,她還是無法適應這邊的炎熱氣候。

他指指自己的眼睛,「因為我被這個國家通緝,而我的標記--這雙眼睛,在太陽下很容易被認出來,只好麻煩你忍耐一下了,大小姐。」

「我才不是什麼大小姐,我家早就已經……是我姊姊在養我的。」她雙手一攤,在他的朗笑聲中承認了。

「那就是大小姐囉!」惡魔眼神懶洋洋的,難得的好心情讓他話多了些,「你還待在臺灣?在做什麼?」

「我現在住美國了,在修鋼琴碩士。」

「喔……」惡魔聲音拉得長長的。

「你不屑?」小臉十分不悅。

「沒有。」他搖頭。

才怪8那我問你,你為什麼要跑到這種地方來?」要耍嘴皮子她也曾。

「我覺得這裏不錯啊!而且我喜歡海洋。」

「但是不用當海盜吧?」她從長睫毛下覷他,「是因為你愛上的那兩個女人讓你想逃避?」

曲婉婉以為與他隔著一張床的距離很安全,但她錯了,一眨眼的時間,她竟然就被扼住脖子推倒在床上,而壓在她身上的,是有著一張猙獰臉孔的男人--

天哪!她說錯話,把沉睡的惡魔激怒了。

「妳知道?」惡魔怒瞪著她,他最痛恨的就是有人提起那兩段不堪,而她怎麼也知道?

「葳葳說的,她是從……」她沒辦法呼吸了。

「瑞克那裏聽來的!是又怎麼樣?這是我的自由!」

「奧格斯……」她快斷氣了。

「不要那樣叫我!」惡魔在怒吼中,粗魯的把她甩下床。

「礙…」曲婉婉趴在地上,又被他嚇壞了。「對不起,我不會再提了。」她不知道他這麼討厭這件事,她真的不知道。

「對不起……」她瑟縮的朝角落躲去,口中喃喃著道歉,臉蛋埋在亂髮裏,好不狼狽。

「你別再……」火氣末消的惡魔發現她嚇慘的模樣,才發現自己又失控了。

哎!她怎麼總有辦法激怒他?

他揉揉額角,沒好氣的瞪著她,「別再說了。」聲音比剛才的激昂低了許多。

曲婉婉卻仍舊往牆角縮。

惡魔下床走向她,「我看看。」他才伸手,就把曲婉婉嚇得發出尖叫,他沮喪的想撞牆。「別怕,我不會再傷害你了。」他的聲音除盡了所有暴戾,柔聲安撫她。

她就像膽怯的小兔子,惹人心憐。

「我沒事。」她不要他靠近。

她可真被嚇壞了,又哭了。

「我看看。」惡魔裝作沒看見她眼裏的恐懼,硬是把她拉起來,安置回床上坐穩。

他靠在床頭,而她坐在她敞開的腿間,她乖乖坐著,不敢動彈,怕再度被甩到地上。

當惡魔的手觸到她臉頰時,她跳了一下,但他只是輕輕攏起她的長髮。

「別再提那些往事了,就是不想記起,才躲到這裏來,因為沒人知道我的過去。偏偏你又出現,提醒了我的過去,更再次扯痛我的傷口。」

惡魔小心翼翼用手指梳順她紛亂的發絲,動作輕柔的像微風吹過,薄唇扯出一絲苦笑,「你知道嗎?你是這幾年裏,唯一讓我想記著的女人……」

他不願意承認,可是她的確對他有影響。她太危險了。

「真的嗎?」眼中驚恐未退的曲婉婉,在他沉穩的動作中找到平靜。

她放鬆身體,向後靠進他懷裏,悄悄紅了臉……

「騙你一點意思都沒有,因為根本不需要……」順了她的發後,他把她轉過身,與他面對面,深藍的眼與黑色的眸和她不確定的眼瞳膠著。

「惡魔,你要吻我嗎?」她還是不懂,他到底討厭她,還是喜歡她。他剛才那番幾乎是自言自語的話讓她驚訝,可是她又忘不了他的粗魯……

惡魔很滿意她願意面對他,他受不了她眼裏盛滿對他的恐懼。

「對……」黝黑帶繭的食指勾起她白嫩的下巴,柔軟的唇輕輕覆上微微顫抖的粉唇,不疾不徐消除她的緊張,大掌不知何時偷偷溜進她的寬袍裏,輕撫著她水嫩肌膚。

「惡魔……」她輕喚著他,卻給了他機會,她唇被分開,他的舌糾纏住她的。

惡魔把她壓進床裏,把按捺許久的欲望推給她,房裏滿是女人羞怯的吟哦,與男人壓抑不住的低喘……

惡魔用手蓋住她胸脯,手指輕撚頂端的蓓蕾,讓它慢慢變硬……

要她嗎?他可以這麼做,她不會拒絕,現在的她就像受撫摸的羔羊,柔順而聽話,他可以為所欲為……

但是--他不行這麼做!

他歎息著撒手,替她拉整衣服,卻捨不得結束與她甜美的吻……住手!惡魔也知道什麼人是碰不得的。

她像是天堂裏的天使,被他這個惡魔囚禁了……他結束了熱吻,發燙的唇卻又轉向她頸間。

曲婉婉以為他的吻會很粗魯,霸道,昨晚他留給她的壞記憶是這樣的,可是現在的他,是個紳士……呃,他的吻現在可有點色情了。

「不……」她輕推埋在她胸前的惡魔。

惡魔抬頭,覷著羞得直眨眼的她,邪邪笑了起來。「你生嫩的像個生手,你沒接過吻嗎?」

「當然有了!」想想,自己不用如此慷慨激昂,她清清喉嚨先冷靜下來,然後反擊:「我確定你沒有雙胞胎兄弟,那麼,你有雙重人格嗎?」

「別嘲笑我,你會喚醒另一個粗魯的惡魔。」他淺淺的藍眼閃耀迷人的光芒,又或許,迷人的是他沒有威脅性的笑容。

「砰砰砰!」突然的急促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溫存時刻。

「惡魔!」門外的人低喊。

「穆巴?」惡魔先替曲婉婉把被他扯亂的長袍理好,才去開門。「怎麼了?」

「你的行蹤曝光,員警向這邊靠來了,快走吧!」穆巴只消一眼,就發現兩人之間尚未消退的魔力,他忍不住重重翻個白眼。

惡魔被迷住了!

惡魔直覺的看向曲婉婉,天哪!他幾乎不想放手了。

「你……」他放不了手,他沒辦法安心地把她交給一堆陌生人。

「我跟你走。」曲婉婉伸手拉住他的衣角,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她不要和他分開。

穆巴急吼吼的翻白眼。「你瘋啦?咱們來這不就是為了把她送給員警?現在正好把她交出去,不是嗎?」

「嗯……」一向果斷的惡魔遲疑了。

雖然聽不懂穆巴說的話,但從他的眼神,她懂了。

曲婉婉像被電到般,倏地放開他,「他說的對。我會沒事的,你快走吧!別被抓到了。」

「妳不希望我被抓到?」惡魔輕撫她的臉頰,他總是為了她肌膚的細緻忘神。如果她擔心他,是不是不再那麼憎惡他了?

「有一點點……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辦。

「我知道,可是我得走了,否則你只能在廣場看到我被吊死。」粗率抬起她的唇,惡魔給了她海盜式的吻,然後推開她。「再見。」

他,就這樣走了?

曲婉婉站在房間裏,面對著自己的寂寞。

她突然恍神了,她為什麼要到這裏來?她做了什麼事?昨天她真的遇上一群海盜,然後跟一個粗率的海盜有了交集嗎?

空洞的房間沒有給她答案,但突然響起的巨大爆炸聲卻嚇壞了她。

是惡魔?

她捧著心口往房門外沖……

******

「你來幹嘛?」順利離開旅館,惡魔卻不給他示警的穆巴好臉色。

趁著夜色,兩人的身影包裹在長袍中,輕易的隱藏了他們的身分,一群員警從他們面前跑過,目標是剛才他們待的旅館。

「擔心你。」穆巴不在意他的粗魯,反正習慣了。「你被東方小女人迷住了,我怕你會失去警覺。」

而結果也證明,他的擔心是正確的。

當惡魔在看那個東方小女人時,雙眼都在發亮,認識惡魔好幾年,從來沒看過他這模樣,這個看來清心寡欲的男人,其實也是會著火的呢!

「我沒事。」除了欲火未退、擔心被留在旅館裏的曲婉婉外,他真的沒事。

「哼……」穆巴冷哼。

「哼什麼?」

「你很想回頭吧?」穆巴斜睨他,只可惜他的臉被布包裹住,看不到他的表情,否則一定很精彩。

惡魔咬牙,才忍住沒向同伴揮拳。他是故意的。

「想歸想,她還是要回到她該待的地方。」他強迫自己加快腳步,離開曲婉婉。

「你會這麼想就好,否則我還擔心要打昏你,才能帶你走呢!」

身後突然傳出一聲巨響,兩人心頭同時一驚--

「婉婉!」惡魔放聲狂吼。

他不該離開她的!

穆巴攔住他,「你不能回去。」

「你放開我!」婉婉在裏面,她會害怕,萬一她受傷了呢?他的胸口緊得快要窒息。

穆巴幾乎抓不住他,「你先……冷靜,我回去看,你到市場裏找我弟弟,你知道吧?就是做小販的那個,你在那等我。」

「我不能……」旅館內又響起幾聲槍響,惡魔頭一回因為槍響而全身抖動。

婉婉!

穆巴用強健的胸肌重重撞他。「你要我把你打昏嗎?如果你非要這麼任性,我會這麼做!」

惡魔與他怒目相望,然後他歎氣,退開。

「快去,拜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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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0 00:15: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你……從哪來的?」膚色黝黑的員警臭著臉,正在詢問瑟縮的東方女子。

「美國。」曲婉婉覷著板著臉的員警,剛才歷經槍戰、被員警壓在地上,外加一陣鬼吼,她的精神非常脆弱。

被嚇壞的曲婉婉好不容易等到他們找來會說英語的員警,之前的她,只能當啞巴。

「你為什麼待在那問小旅館?」

「因為……」之前的恐懼再加上此人的臭臉,還沒開口,她的淚水忍不住從眼角滑落。

她無辜的語氣和晶瑩的淚水,輕易逼退員警嚴峻的臉色。

「護照呢?」他緩了語氣。

「這件事很複雜,我昨天乘坐的帆船遇上海盜,我……被帶上船,什麼都沒帶……」她雙手一攤,標準的無辜動作。

員警神情一凜,「哦?是那個兩個眼睛不一樣顏色的男人嗎?」昨天只有一宗海盜事件。

「嗯……」她很想替惡魔隱瞞,可是在阿拉伯世界,說謊好像是要割舌頭的,她不敢。

反正……惡魔的罪行夠多了,應該不差這一件。她暗暗吐舌。

扛出惡魔之名,她值得同情的程度又大大提高,員警點點頭,「要我通知貴國外交部嗎?」

「當然了,不然我怎麼回家?」她要回家,再也不要來中東了!

「還需不需要通知誰?」她輕易博得員警的心。

她點頭。「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先通知我一位在美國的朋友,他或許會讓外交單位對我關心一些。」畢竟還是中國人,相信走後門這套。

打越洋電話回美國的半個小時後,美國大使館的外交人員如火星般趕到,而原本對她只是同情的警方,對她又多了一份尊敬--這在男性主義高漲的阿拉伯世界可不容易。

她那通電話是打給她碩士班的同學,他的父親是外交方面的政府高官,他母親則與杜拜的某位知名富商妻子為手帕交。

透過層層關係,她立即被奉為上賓,不但從原本的詢問室移駕到組長讓出的辦公室,還有水果與冰茶供應。

美國的外交人員一確定她的身分,馬上準備將她移到飯店,但在手續未完成之前,她依舊不能離開警察局,因為她是槍戰現場的重要目擊證人--即使她非常用力強調她什麼都沒看見。

外交人員趕來時,還順道帶了個人,他也是美國人,似乎也有些背景,外交人員對他非常客氣,倒是他不介意多等些時候,還願意陪看來驚魂未定的曲婉婉。

「我聽他們說,你昨天遇見那個大名鼎鼎的海盜--惡魔?」自稱貝克的男子很友善的與她聊天。

「嗯。」雖然貝克的聲音很溫柔,可是只要聽到有人提起惡魔,她就會忍不住緊張。

「他可怕嗎?」

「呃……嗯。」她的確被惡魔嚇壞過。

「你怎麼從海上回來的?」貝克的求知欲十分強。

「他……」曲婉婉咬住下唇,側臉覷他,「你為什麼想知道?」她的眼從他臉上向下滑,看著他手邊的箱子。

那是小提琴盒,她是學音樂的,可是她在這個男人身上找不到一絲藝術氣息。

而且她覺得這個男人提起惡魔時……眼神太冷了。

即使他極力想要保持友善,但他一身的冷肅刺進她的肌膚,激起她的警覺。

「貝克,你怎麼會來這裏?」換她提問題了。

「我來考察的,要不是為了工作,我才不喜歡到這種……蠻荒國家。」最後四個字他說的極小聲。

「噢……哪家公司?說不定我聽過呢!」她張著大眼,故作無辜問他。

「妳一定不知道的。」貝克擺擺手,要她別問了。

她的視線垂向他腳邊的小提琴盒,「你拉小提琴?」

「嗯。」

「那你一定很喜歡貝多芬的小提琴協奏曲吧?」

「是啊!」他頓了頓,微笑,用力點頭。

曲婉婉希望自己的笑容不會太過僵硬。

這個人有問題!有生以來頭一回,她百分之百的確定。

不是貝多芬,是拉姆斯礙…

*****

「怎麼樣?」在市場裏等到快崩潰的惡魔終於等到穆巴現身,他急忙迎上前追問。

穆巴臉頰上有一絲肌肉抽動。「先答應我,你不揍我。」

「你不說,我就先揍你。」這是他的回答。

「今天傍晚,員警包圍旅館根本不是為了你,是抓另一個殺人犯。」穆巴送出消息,馬上退後兩步,以免遭受拳頭攻擊。

「你是說,根本不關我的事?」深淺不一的眸子眯緊。「那婉婉人呢?」

「她被帶到警察局了。」

「天哪……」一個躲在破旅館裏,沒有身分證明的東方女孩,他們會怎麼欺負她?「你……該死!」惡魔越想越氣,拳頭縮短穆巴原本拉開的幾步距離,直擊穆巴臉上。

「別打了。」穆巴的弟弟連忙阻止,他是擔心自己攤子的棗子被打翻。

「你害我離開她!」惡魔又送出一拳。

「你原本就該離開她的。」穆巴被打火了,忍不住回嘴。

「還說!」再送一拳!

「哇啊--」穆巴被打飛,落在人來人往的街上,撞倒了另一個人。

「誰啊?!」隨即暴出一串義大利的粗話。

熟悉的語言令惡魔側目,等他看清被穆巴撞倒在地的男人時,更是難掩驚訝。他差點沒認出來,但是他很確定,這個滿臉胡渣、一身塵埃的人,就是他的弟弟。

「野火?!」他不可思議大吼。

原本拉著穆巴,要再送上一拳的人回頭看看他,也楞了一下。「惡魔?!」

「你怎麼會在這裏?」惡魔打量親生兄弟,看來他過的也不是很好。怎麼了?為什麼不留在義大利逍遙快活,而把自己弄成這模樣?

「這問題,應該由我來問你這個幾年都沒消息的人。」野火雙眉一抬,「是你,對不對?那個海盜!」他一進到波斯灣,就聽到有關兩眼不同色的海盜的事蹟,巧的是,那個海盜就叫惡魔。

惡魔沒吭聲,點了點頭。他以為可以過一個人的生活,但是曲婉婉出現了,接著是野火,再來呢?還會有什麼出現?

「哈!我就知道,我們菲洛爾家族的人,做事一向不同凡響。」野火雙掌一拍,露出大刺刺的笑容。

惡魔擺擺手,「話能不能等待會再說,我要去做件重要的事。」敍舊可以等,婉婉可等不了。

「我要離開了。」野火的腳步並不打算因為遇見他而停留。

惡魔發現了他眼底的落寞。「怎麼了?」這個男人不像他認識的野火。

「她不在這裏,我要去別的地方找她。」為情所困的男人甩甩頭,回復笑臉,「你保重,有空別忘了回去看看。」

回去?有什麼理由回去?

目送野火離開,惡魔覷向正揉著臉頰的穆巴。「走吧!」

「去救人?她不需要你救。」要不是他不想再被拳頭揍,他會再說明白些--惡魔根本就是要去把人搶回來!

惡魔被那個東方小女人吸引住了,他放不了手了。

惡魔下巴抽緊,卻沒理會他的嘲弄。「去把兄弟們找來,我要幹票大的。」

「阿拉保佑大家,你的腦筋不清醒了。」哎,惡魔又要帶著他的部眾們,狠狠大鬧一回囉……

*****

黑夜的碼頭,依舊人聲鼎沸,靠岸的水手們分別找了自己習慣的小飯館休息,在中東國家,差的就是不能喝酒。

一群才剛到的水手坐在小飯館裏,竊竊私語,有人發現這群氣息不凡的水手,投以好奇的眼神,又被他們殺氣騰騰的眼瞪得收回視線,不敢再多看一眼。

「我要這麼做。」惡魔將計畫說出,然後等著大夥的意見。

「你發瘋了!」大鬍子聽完整個計畫後首先發難,其他人也同意大鬍子的話,用力點頭。

他們在海上無所不能,但是陸地?那是找死!更何況,惡魔的目標是警察局。他如果想自殺,還有其他種選擇啊!為什麼非要攻打警察局?

不,他們有父母、有妻有子,他們想活著回家。

惡魔怒吼:「就算我瘋了,那又怎樣?我就是要帶她離開!」沒看見她,他的心不安。

「可是警察局?你嫌我們的麻煩還不夠嗎?你一定要把他們激怒,然後把我們殲滅?」小老鼠低聲抗議。

「那好,你們回去。」惡魔轉身步開。

「你去哪?」大鬍子開口追問。

「去找她。」他這才發現,自己真的失去理智了,明知道讓她離開才對,可是又忍不住的想把她留在身邊。

只要再看她一次,然後他會把她安置在更安全的地方。

「惡魔,她在那裏很好。」穆巴皺眉說。

「可是我的心情不好。」惡魔吼回去。

「你喜歡她,對不對?」小老鼠躲在大人們身後,小心翼翼的問。

惡魔偏開臉,默認了。

這情愫從多年前就開始累積了,他只是不願承認,也不敢接受。她清麗脫俗,令他不敢靠近,他怕陰暗的個性會遮蔽她的美……

噢!他的矛盾會害他發瘋!

「你不讓她走了?」大家有點擔心了。一向不傷人的惡魔要強搶民女?他真的變了。

「我不知道,剛才分開的太匆忙了,我來不及問。」他什麼都不確定,他只想再見她一面。

「是你根本不敢問吧?」穆巴冷冰冰的送上一記嘲弄。

「你的下巴不痛嗎?」惡魔回以森冷眼神。

「哼!」穆巴一肚子火。

惡魔看看十來名手下,除了守船的,全都到齊了。他並不能以自己的私事要求他們跟隨他。

「回去吧!回船上去。」

「那你呢?」大家聽他這麼說,卻一點都沒有輕鬆的感覺,眾家好漢都知道,惡魔不是會放棄的人。

惡魔面無表情起身,轉身離開。

大家望著他離開小飯館,面面相覷。

「他越是孤僻,就越無法讓人棄他而去。」穆巴一臉無奈。

「誰叫我們有愛心?」大鬍子對默然的同伴們揮揮手,「走吧!現在還來得及追上他。」

*****她還在嗎?還是已經被人帶走了?

惡魔站在警察局對面,幽深的眸子打量著漸漸恢復平靜的警察局。

怎麼找她?就這麼大搖大擺走進去?他這雙眼睛會讓他當場被格斃。

他還真是……沒轍了!

她現在怎麼樣了?已經平安了嗎?還是害怕的用她那雙迷人的眼,望著每個令她害怕的人?

他低吼著,用頭撞著牆,恨自己會亂了陣腳。

一隻大掌突然伸進他的頭和牆之間,捧住他的頭。「別撞了,頭只有一個,撞壞了誰保護那個東方小女人。」

惡魔回頭瞪穆巴。「你來幹嘛?」

「反正每次都要被這些人追著跑,乾脆給他們一次教訓,讓他們知道,我們不僅在海上令人聞風喪膽,在陸上亦然。」穆巴咧著嘴,看來兇惡的臉其實有著一雙溫和的眼。

「不用你們多事。」惡魔不給他好臉色。

「是嗎?可是來不及了礙…」穆巴笑著指著突然在警察局前聚集的一團人,全都是他們自己的人。

「他們……」皺著眉的惡魔還沒把話說完,混亂便開始了--

兩幫人馬在警局前吵起來,接著大打出手,十幾人的混亂引起員警的注意,全都沖出來。原本他們只想看熱鬧,但隨著兩方人越打越凶,身為警務人員的他們,只好動用公權力,掩熄戰火。

穆巴推推還楞著的惡魔。「還不快去?」

惡魔難得牽起微笑。「謝了。」

*****

依舊在等待美國外交人員的曲婉婉,也聽見外頭的喧鬧聲了,等得不耐煩的她起身站在窗邊。「外面什麼聲音這麼吵?」

「大概有人喝酒鬧事了。」貝克依舊懶洋洋坐在椅子上。

她皺眉,「你忘了?我們正在嚴禁飲酒的中東地區呢!」

「是礙…」

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引起兩人的注意,同時轉頭,當他們看見一身野性的男人狂奔而來,兩人都同時倒抽一口氣。

他怎麼……

曲婉婉瞪著不該也不能出現在這種場合的惡魔站在她面前,她頭皮發麻。

她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

惡魔劇烈喘息著,雙手輕輕放在她肩頭,生怕力量大了些,就會把她壓垮。「婉婉……你沒事吧?」

她傻呼呼點點頭。「嗯。你怎麼來了?」

她沒事,是他自己胡思亂想,是他多事了。

多事又如何?再次看著她,依舊有種無法言喻的感動,證明了他不是一時衝動。他真的沒辦法讓她離開,他需要她更長的時間。

「跟我走。」他眼神堅定,頭一回兩度要求女人跟他走。

「跟你去哪?」走去哪?她要回美國了啊!

「就是跟我走。」她看起來非常平安,他應該轉身離開,可是他自私的要求就這麼脫口而出了。

「可是我……」想起貝克,她揪緊他的衣服,「我有話對你說。」

惡魔搜尋著她的眼,沒有恐懼、沒有冰冷,她給了他侵佔她的理由。「那就跟我走,我不知道他們在外面能夠頂多久。」

他的話點醒因為他出現而發傻的曲婉婉。

「對啊!你會被抓,你快走!」她伸手出,拚命推他,問題是,她一個嬌小的女孩,哪推得動對她可稱之為巨大的男人?

貝克此時起身,來到他們身邊。「哇!你的眼睛好特別,一只是藍色,另一只是黑色呢!」他笑咪咪的打量兩人。

曲婉婉抽了口氣。「他……」不能說、不能說,不然要血濺當場了。

惡魔見她瞪大眼,一直喊著那金髮男子,雙眼忍不住眯緊。「他要帶你走?」如果非要他動手,他會為了婉婉這麼做。

「不是。」是要你的命啦!曲婉婉咬牙切齒。

他滿意的松了眉心。「那就沒話說了。」

「惡魔!」曲婉婉突然騰空,她尖叫著被惡魔扛著一路狂奔,過轉角前她回頭看了眼貝克,他正彎腰拾起他的小提琴槍,臉上一派平靜,沒有一般人見此狀況該有的疑問。

他的表情比較像是……滿足。

噢,她的靈感成真了嗎?

她捧著惡魔的臉,湊到他耳邊:「有人要殺你啊!」

「我知道,外頭的員警如果知道我就在他們的大本營,也會想把我打成蜂窩。」抱得美人歸,惡魔很高興的笑咧了嘴。

惡魔抱著她跑出警察局,等在一旁的小老鼠見他平安出來,松了口氣同時,鑽進仍舊混戰中的人馬,放消息要閃人了。

「不是,我是說……剛才那個美國人,他……什麼聲音?」耳邊咻地一聲,引起她的注意,她在惡魔懷中轉頭,看見貝克站在窗邊,手裏拿著黑黝黝的東西……

「槍啊!」她緊張的大喊。

「呃……小姐,妳想掐死我嗎?」

「不是,那個貝克他……」不行!他在瞄準惡魔了!

她拚命扭動身體,逼迫惡魔鬆開她,在踏上平地的第一秒,她轉身撲在惡魔背上--

她感覺有東西打到她,然後……她好像動不了了。

她望著惡魔,想告訴他,殺手真的出現了,可是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惡魔原本要罵人,卻被她的行為弄糊塗了。

她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他直覺的用雙手環住她搖晃的身軀,感覺到她後背有著濕粘粘的感覺……

血!

剛才曲婉婉的神情和她含糊不清的話,飛快在他腦海晃了一逼,他猛地吸氣,抱著她倒地,頰邊還有兩道熱氣擦過……

殺手!

他望著懷裏昏厥的曲婉婉,又惱又恨!

該死!如果他沒有來這裏,她就不會受傷了。

*****

所有人聚集在碼頭的集合點,點了人頭,全都到齊了,除了一個人--

惡魔。

穆巴眉頭深鎖,望著依舊燈火通明的市區。「我要回去找他,你們先回去。」

「不要!」所有人一致搖頭。大家身上臉上都帶著剛才混戰時的傷痕,剛才能抓著執法人員痛扁一頓,感覺真好!

「我們太引人注目了,剛才那場混仗怕員警會更注意我們,你們一定要回去!」穆巴對這些固執的海盜喊話。

「不要。」大家繼續保持頑固。

穆巴歎息。「真不知道那小子為什麼這麼有人緣?」

「問問你吧!當初舊老大和他之間,你是第一個支持他的人。」大鬍子笑著說。

「早知道他會不許我們殺人、不許我們對女士粗魯,我才不要讓他當船老大。」穆巴仍舊抱怨不停。

「現在後悔來不及了,」惡魔從陰暗處走出來,大家同時松了口氣。

「你終於回來了。」大鬍子拍拍他的肩,同時也發現他抱著的曲婉婉情況不對,「她怎麼了?東方小女人不願意跟你走,所以你把她打昏了?」

惡魔搖頭,他現在可沒心情開玩笑。「殺手。」他咬牙,「她一直想要提醒我,可是我只想著自己的事,根本沒發現身邊的危險,直到她替我擋子彈。」

他望著懷裏不斷流血的曲婉婉,忍不住放聲咒駡:「該死的!我根本不該去!」

「現在後悔來不及了。你說,要怎麼辦?」他們惹了警方,又多了位受傷女士,難以想像一個嬌小的女郎會讓他們這麼忙碌。

「帶她回去?」穆巴猜著他的心。

「她受了槍傷。」惡魔擔心她的傷勢,不趕緊止血,她會死,而島上沒有醫生,只有一個醫學系沒畢業的年輕人。

他把她摟近,用粗糙的臉摩擦她發涼的臉頰,她的生命正在消逝中啊!

「那去劫一個醫生到船上。」大鬍子當機立斷。

「四個人跟大鬍子去,其他人幫忙準備船,我們要回大船上了。快!萬一警方追來,我們可要被吊死了。」穆巴指揮眾人行動。

海盜們一哄而散,留下穆巴和抱著曲婉婉的惡魔。

他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害她受槍傷。如果她待在美國,不就會好好的?何必為了他這樣的人涉險?

她要他用什麼來報答她?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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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0 00:15:5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燈光在忽暗忽明間刺痛她的眼。

「媽……」她輕聲喚著母親。

「婉婉?」聲音敲擊著她的耳膜,有點熟悉,卻又陌生。

「葳葳?」她喚著雙胞胎姊姊。

原本趴在床邊,撐不住睡著的惡魔被她細碎的喊聲驚醒,他睜大眼,搜尋她的臉。「婉婉,你醒著嗎?」

「我……」好痛!

聽不懂她的囈語,惡魔緊張的伏低,想聽她說了什麼。

場景又突然換成中東,她夢見自己在中東,有個殺手在她身邊,想殺害她在乎的人……

「惡魔,快逃,他要殺你……」

她的傻勁讓惡魔歎息,埋在她發梢裏的眼微微燙紅。

「我沒事,我很好。」

「惡魔……」她再度陷入昏迷。

惡魔失望的跌回床邊,發紅的雙眼盯著她的臉。

五天了,從她受傷到現在已經整整五天了。硬撐五天不肯入睡,讓他的體能消耗到了極限,他卻不願意休息,執意要守著曲婉婉。

他怕萬一曲婉婉醒來時,沒看見他會害怕。

「叩叩!」門被輕敲,接著五十余歲的白髮醫生戰戰兢兢跨進房間。

「她剛才有說話。」惡魔一看見他,就急著先報告。

「哦?那是好事。」醫生除了安慰他,實在說不出床上的病人病危的話語。

醫生是他們從杜拜綁來的,他替曲婉婉取出彈殼、止了血,但醫生被綁走時走的匆忙,帶的醫療用品有限,消炎藥在第三天就用盡,她既虛弱又發燒,連醫生都怕她撐不下去。

惡魔曾經舉刀相向,怒吼著如果曲婉婉香消玉頊,醫生就要作陪葬,這幾天醫生從初被綁架的驚慌到後來的聽天由命,現在唯一讓他擔心的,是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東方女孩。

是什麼樣的境遇讓她落在這群兇惡的海盜手裏,而且還受了槍傷?他不敢問,甚至他連自己的性命有多長都不敢問。

「你該去睡一覺了。」醫生望著眼眶凹陷、精神狀況不佳的惡魔,他忍不住好奇,這個男人應該就是在波斯灣出名的雙瞳海盜吧?他為什麼這麼在意這個東方女孩?

惡魔搖頭,「她不醒,我就不睡。」

醫生歎息。「我只能替她消毒,除非讓她到陸地上接受完整的治療,不然,她真的很危險。」

「這是不可能的。」惡魔用沙啞的聲音說。

「你要帶我去哪?你最後還是會殺了我嗎?」醫生還是忍不住好奇了。

惡魔冷笑,「放心吧!我從來沒殺過人。」

「哦?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他們說你是個冷血的惡魔。」既然他已經置死生於度外,就放膽問吧!

惡魔抬眼瞪他,「如果你要用你的命來證明,我可以如你所願,但是,請你先醫好她……拜託。」他因為過度疲 憊而沙啞的聲音,在眼神轉向曲婉婉時變得柔軟。

「她對你很重要?」醫生趁著他神志不甚清楚時,順著話追問下去。

惡魔聳肩,眼神恍惚地望著如瓷娃娃般躺著的曲婉婉,粗糙的手指輕撫她慘白卻依舊細緻的指尖。

「我也不懂,只是她是為了我而受傷的……我需要她活著,才能把許多事情弄清楚。」

醫生放柔了眼,他看見的,是一個為情所困的苦惱男子。

「我想死神想要跟惡魔爭這位東方女孩,會多作考慮的。我先出去了。」他突然不是那麼憎恨這些海盜了。

*****

「滾出去!」惡魔的怒吼聲引得全船人脖子一縮。

「我看他快瘋了。」大鬍子喃喃自語,他身旁的穆巴也悄悄點了頭。

醫生蒼白著臉沖出船艙,在穆巴面前站定。

「拜託你一件事。」

「說。」

「請把裏頭那位船老大打昏,可以嗎?他已經……」醫生抬手在頭側甩了甩。

穆巴搖頭,「打昏,然後呢?醒來了再打我一頓?我不要。」他老了,骨頭不中用了。

「他已經把我當成是殺手,要傷害曲小姐了,她再不上藥,問題會更嚴重的,恐怕會真的醒不來。」醫生只想著要救人。

然後讓發瘋的惡魔把全船的人都殺了?穆巴和大鬍子對望,有默契的抖了抖身子。「好吧!」

穆巴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向惡魔的船艙,「喂,船老大……」他的話被裏頭陰森森的眼瞪的消散。

「出去!」惡魔狂吼。

「醫生要來給你的東方小女人上藥呢!你還記得她受傷了吧?」穆巴小心翼翼的接近他。

「嗯……我的……」惡魔失神望著床上的曲婉婉。他的……

好時機!

穆巴掄起拳頭,一拳把他打昏,然後轉向醫生。「你請吧!」

醫生松了口氣,一邊替曲婉婉換藥,同時還用眼角覷著被穆巴拖到一旁的惡魔,帶著皺紋的嘴微微一抬。唔,這些海盜真粗魯!

「嗯……」曲婉婉發出不舒服的申吟。

「沒事,只是給你上藥。」醫生輕聲安撫她。嗯,傷口有癒合的跡象,看樣子這個虛弱的女孩命是保住了。

「惡魔……」曲婉婉睜開眼,因傷口而趴著的她,輕聲喊著。

「他沒事。」醫生安撫她。

陌生的聲音讓她驚醒,她想起身,背上的劇痛讓她不得不保持原狀。「惡魔在哪?」她唯一想到的就是他。

「妳清醒了?」醫生一臉驚奇。

「我在哪?」她茫然。

「在船上。」穆巴見她醒來,也松了口氣,他要出去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這下船老大應該不會再發瘋了。

「穆巴……惡魔呢?」她腦袋裏想的還是惡魔。他為什麼沒在她身邊?他到哪去了?她要告訴他……

穆巴來到床邊,對她咧嘴一笑,「他剛才才被我打昏,他一直陪著你,六天都沒什麼睡呢!」他指指被撇在一旁昏睡的惡魔。

「六天?我怎麼了?」她眨著眼,繼續維持茫然。

「東方小女人,你的腦袋被燒昏啦?」穆巴一臉同情。

「呵呵……」她乾笑。好像真的燒壞了。

*****

曲婉婉和醫生站在船邊,望著眼前的小島,兩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誰想得到,海盜們的基地有個極為現代化的漁港,放眼望去,島上的建築物也都簇新清潔,不像電影裏的那種蠻荒之島。

「醫生,我看錯了嗎?」她突然很想抓著惡魔,問他很多問題。

「不,沒有。」醫生搖頭。

「我真不敢相信……」她望著岸邊對他們揮手的孩童們,不由自主的舉起手揮回去。在他們童稚的臉上,哪有一絲海盜氣息?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惡魔一直待在一旁,但卻找不到說話的時機,可是現在船都要靠港了,他總得說些什麼。

他清清喉嚨,「婉婉,這就是我們的家。」

兩張受驚的臉轉向他,醫生首先恢復鎮定,對惡魔頷首退開。他們之間好像很拘束,是該談談了。

惡魔喚住他:「醫生,謝謝你,等婉婉安置好以後,我會找人把你送回去,真的謝謝你了。」

「不客氣,我很高興能挽救一條性命。」他頓了頓,又加了一句:「雖然快嚇掉老命了。」他帶笑離開。

曲婉婉望著惡魔走近,不自在的抓緊船緣。她清醒到可以下床已經三天了,可是還是受傷後第一次和他單獨面對面。

聽小老鼠說他一睡就睡了整整一天,醒來後狂吃一頓,急著來看她時,偏偏她又睡著了……

「我聽說那幾天你一直守著我,謝謝你。」她望著微波海洋,不知道要和他說什麼。

「我才要謝謝你。」惡魔靜靜打量她一會,終於忍不住了。

他抓著她,用力搖晃。「你這個笨蛋!」

「我……怎麼了?」他怎麼罵她?她這幾天都在床上,沒惹禍啊!

「誰要你擋子彈!」他肉比較厚,當然是他挨了,她身上沒幾塊肉,子彈當然直接打在她的骨頭上……

想起她的傷勢,粗魯的動作馬上變得輕柔,乾脆一把將她收進懷裏,安撫怒火下的深沉恐懼。

萬一她出事,他該怎麼辦?

「我來就是怕你被殺,當然也就要……」

惡魔怒瞪她,「我不要你替我死!」她還不懂嗎?他寧可自己死一百遍,也不許她受傷。

「我也不願意死礙…」她眨著眼,淚水開始在眼眶堆蓄。

女性天生的武器輕易融化他僅存的一絲怒火,惡魔溫柔地吻著她的頰,聲音又低又軟,「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愧疚?我應該要發現的,對不起、對不起.....」

「惡魔……」曲婉婉被他一會狂風一會柔情的舉止搞糊塗了,他不像他了,無論誰對誰錯,他應該要連著罵她一個小時才對。

「你為什麼要去找我?」她還有疑問,所以把他推遠些。

「因為……因為……我們還有話沒說清楚。」惡魔張著嘴,有一會的時間想不到話好說。

曲婉婉挑眉,他害羞了?

「因為……我怕你被那些人欺負,怕你一個女孩子會有危險。」惡魔望著海洋,黝黑的臉有點臊紅。

「再危險也比不過留在你身邊危險。」她放柔表情,笑著張口咬他性格的下巴。會害羞的海盜,呵……

惡魔被她咬得傻眼,她俏皮的神情惹得她又惱又好笑,還有,想吻她。

「你的接吻技術很差,我該教教你才對……」他低頭,在曲婉婉屏息時,他的唇貼上她的……

「惡魔,靠岸了。」

大鬍子殺風景的聲音響起,惡魔歎息著抬頭,瞪向不解風情的老粗。

大鬍子見自己壞了船老大的好事,吹著口哨開溜。

惡魔一臉扼腕地退開,一深一淺的眸子仍舊不舍的盯著她微笑卻仍舊蒼白的臉。

「先欠著。」他挑眉,露出海盜的邪惡。

「噢……」被他帥氣的表情迷住,曲婉婉傻呼呼的點頭。

「還是先討回來吧!」已經轉身的惡魔突然又轉回來,傾身用力偷了她一個吻,在她愕然時,帶著賊笑逃開。

呵……輕歎轉成狂笑,曲婉婉笑的不可自抑。即使她笑得連背上的傷口都在發疼,她也不管。

他,好像小孩子……

*****

波斯灣除了出產中東大男人主義、石油,還有一項非常出名的產品--珍珠。

但是因為石油的開採,導致海水受到污染,敏感的蚌類無法生存,因而這行業在中東漸漸式微。

但在亞斯裏德島,這個行業卻依舊盛行。

當曲婉婉驚訝的發現此地生產珍珠時,幾乎是瘋狂的抓著惡魔又叫又跳,把在島上一向擁有超冷團之稱的惡魔,弄得十分尷尬,不知要陪她又叫又跳,還是一把推開她。

「你喜歡珍珠?」怕她拉開傷口,他壓住她的肩,不許她再亂動。

「我沒看過養珠嘛!很好奇。」她睜大雙眼,雙手合十,「我可不可以出海去看他們是怎麼養珠?」

惡魔搖頭。「不行,你的傷還沒好。」

「拜託啦,帶我去啦……」曲婉婉拖著他的手擺啊擺的。

他們不是獨處,而是走在馬路上,現在對他們行注目禮的,有熟人、有怕他的人、也有見他如見鬼的孩子們。

「好啦。」為了讓她停止騷擾他,只得答應了。

「那現在去吧!」曲婉婉拉著他往碼頭走。在這裏待了一個星期,她對亞斯裏德島熟得像自家一樣。

惡魔皺眉。「現在?可是你的傷……」

「我又不下水,而且你會保護我,不是嗎?」仿佛已經說服了他,曲婉婉放開他往碼頭走。

反正,她去哪,他一定就會去哪。

惡魔翻個白眼,只得追上她。

一整天曲婉婉從養殖場的籠子,再到插入核珠、以及收割養珠的工廠,她好奇的非要瞭解珍珠從養到賣出的每一個過程。她也知道,做海盜是這個島的主要經濟來源,但是賣珍珠的獲利也占了不小的部分。

所以這個島可以如此現代化,可以稱之為一個獨立的國家了。

在她東竄西躲到處亂看,而惡魔追不上她時,她也搜集了許多有關惡魔的資訊。

惡魔大概覺得當海盜很有趣,所以才帶著男人們在海上橫行霸道,而女人們則繼續在此地養珠,唯一不同的是,他們辛勞的收入全歸自己所有,而惡魔要的,只是一間海 邊的房子。

雖然島上有先進的網路設備、甚至有衛星雷達,然而造就這一切的人,卻只要海 邊連電話都沒有的屋子,她甚至覺得,惡魔願意牽電線已經是很勉強的了。

她覺得很不公平,因為他們自己親口說了他們以擁有惡魔為榮,卻又畏懼他。

曲婉婉十分不滿,惡魔才不是他們說的那樣殘暴,不然他們現在哪有好日子過。

她原本奇怪為何沒有國家想到要佔領這座島,而這個問題在穆巴嘴裏得到答案--他們這座島從前就常受到海盜及軍隊攻擊,而惡魔給他們一個簡單的理論:出外是海盜,回家是軍隊。

也就是說,島上的人嚴守紀律,外人難得進入,所以無人得知令人聞之喪膽的雙瞳海盜就在島上。而亞斯裏德島算是一個獨立國家,他們的外交系統在各國間周旋,因此各國軍隊並不會騷擾亞斯裏德島。至於做海盜只是另一種賺錢方式,以及……樂趣。

她坐在珍珠工廠一角,輕啜著清涼飲料,一臉笑咪咪的。看著滿桌瑩亮的珍珠,歎息這些可是花了女人不少血汗才得來的……

「小姐,這是椰棗,請你享用。」如同其他中東地區的女性,捧著果盤上前的女孩,也用紗巾圍住臉,全島只有她這個外國人敢大刺刺的露臉。

「謝謝。」曲婉婉微笑接過,在女孩要離開前,又喚住她。「你很年輕,沒有念書嗎?」難得遇到英文流利的人,她正愁沒人陪她聊天呢!惡魔不知道被拉到哪去了。

「有,今天放假。」女孩被貴客問話,顯得十分緊張。

「噢……」她根本就不知今夕是何夕。

「我們這邊,還是第一次有東方人來呢!你是……他的女人嗎?」女孩忍不住好奇,問了大家都在猜測的話。

他的女人?她問的真直接!曲婉婉紅了臉。「不是不是,我們是……朋友。」

「噢……我以為他沒有朋友……對不起,我不該說。」女孩驚覺失言,緊張的連聲解釋。

曲婉婉笑著揮手。「你不用怕他,他沒有那麼可怕的。」

女孩靈活的雙眼轉了轉,「可是每次看見他,就覺得他好像隨時想要殺人。」

「如果他真的這麼血腥,我早就被殺幾百次了。」曲婉婉笑著說。

「可是他喜歡你,就算你再怎麼惹他生氣,他都不會傷害你的。」

曲婉婉愣了愣。「他……喜歡……我?」她這麼猜測過,可是經由別人口中說出來,她還是感覺受到震撼。

「不是嗎?他看著你的眼神,誰都知道他想要……要……」女孩搖了搖頭,害羞的眨著大眼。

曲婉婉懂她在說什麼,她臉紅了,猜想女孩紗巾下的臉也是。

女孩望見跨進工廠的人,驚呼一聲,「啊,他來了,我先走了。」

望著女孩溜走,曲婉婉原本想再追問的話全都吞回嘴裏。

「真沒趣。」她瞪著走向自己的挺拔男人。

「你這麼急著逃離我?」他站在她面前,笑看她心滿意足的模樣。

曲婉婉笑咪咪舉杯,「沒有,我在等你呢!喝一口。」

惡魔含住吸管,眼神沒有離開她,漸漸變得深濃。

「好玩嗎?」他選擇站著,可以看到全部的她,她的心情很好,他總算放心了,他很擔心她不喜歡亞斯裏德島。

「嗯,他們都覺得你是兇神惡煞哦!」曲婉婉笑咪咪的告狀。

「你因為這件事高興?」

「不,因為我知道我瞭解你而高興。」她含住吸管,吸著甜美的果汁。

「怎麼個了解法?」惡魔望著她的粉唇,很想當個不知羞恥的海盜,就在這裏把她撲倒……

不知他心思的曲婉婉繼續微笑,「例如,你待在這裏只是因為當海盜很好玩。」

「聰明。還有呢?」他需要一點東西分散他的注意。

「你也繼承了你家的商業頭腦,幫他們賺了不少錢。」光是桌上那些散發圓潤光澤的珍珠,他都可以賣到從前的三倍價,就證明了他的價值。

他很得意的點了頭。「沒錯,再來呢?」

「像是……」她眼兒一轉,嘿嘿地笑了起來,「像是你很寂寞,甚至沒有女人陪。」

他怔了怔,「你怎麼知道?」是哪個人多嘴?

「因為全島的女人把你視為魔鬼呀!」她很期待他的表情。

惡魔移開視線,咕噥幾聲。

「你說什麼?」她豎耳傾聽。

「沒有。」口氣很差。

「說啦說啦!」她伸手握住他的大掌,拉拉他。全世界敢糗他的,恐怕只有曲婉婉一人了。

惡魔一把拉起她,拖進懷裏,在她耳邊懶懶低語:「我說,我想……要你做我的女人。」

捉弄的調皮笑容被他的惡意告白打斷了。她把臉埋在他肩頭,不敢抬起,怕被他發現滿臉紅霞。

她怎麼也想不到,他會說的這麼明。

早猜中她的反應,惡魔微笑牽著她的小手,神態自若帶著她離開。

「玩了一整天,累了吧?回家好不好?」

「呃……嗯。」他仁慈的放過她,讓她松了口氣。

兩人伴著回教文的禱告聲,漫步在中東的夕陽下,全島只有他們兩個異教徒不需每日五次的禱告。

曲婉婉偷覷身邊俊美的男子,在衝動中,她突然很想永遠待在這裏,待在他身邊……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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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哈哈!一隻眼睛黑、一隻眼睛藍,你是惡魔的詛咒、你是惡魔的化身,你的出現帶來厄運,你的名字就叫作惡魔……

睜開眼,他發出長長歎息。

還是脫離不了多年的惡夢礙…

轉頭看著窗外,太陽已經高掛天空,過了他的惡夢時期。

他喜歡陽光,更是特別喜歡這邊帶著海味的陽光,不像義大利的,有著濃濃橘味,他不喜歡。

他仰躺在床上,突然笑了起來。

他的記性真好,這麼多年了,還記得孩童時代的事。

那些曾經以取笑他雙瞳為樂的人,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做什麼?他們還會記得那個被他們當成怪物的小男孩嗎?

他傭懶眼神一轉,苦澀代替原本的揶揄。

他的父親也和那些孩子一樣的討厭、害怕他,他曾經聽過他的父親對母親大吼:「帶著那個怪物滾開!」

在他父親眼中,他是個怪物。

他擁有最多的母愛,和不錯的手足之情,但是父親給了他沉重的打擊;而他陰鬱的個性,讓女人對他卻步。

曾經有兩個女人不懼怕他,成為他的愛人,但她們卻同樣的把他玩弄股掌間,至此,他徹底放棄女人。

他翻身躍在床上,黝黑的臉埋在健壯雙臂間,淡淡牽起笑容。

偏偏又跑出一個快被記憶淹沒的女人,他幾乎要忘了她,但是她一出現,便將他所有對她的記憶勾起,而且急速把她的一顰一笑堆滿整個心房。

如果她能永遠待在這裏就好了……

永遠?

雙眼一睜,他自己先皺了眉。

她嬌嫩的像是得浸在水裏才不會被碰壞,讓她待在這種蠻荒之地?她才不願意呢!他在作夢!

心情幾個轉折,他低吼著躍起。

屋裏沒有走動聲,他直覺曲婉婉不在。腳步移向房中隨意用地毯掛著,做隔間的另一塊區域,掀開地毯,她果然不在了!

當初不顧其他人的不贊同,硬要留她住在他家,就是要把她留在身邊,想看到她時,就看得到。可是,她不見了!

他不開心的抿唇跨出屋子,雙眼著急的尋找她的身影。

眉眼很快就朗開,他找到她了!

曲婉婉和一群小孩們在淺灘玩水,寡不敵眾的她被孩童們以水攻打,她笑著討饒,不過頑童們可聽不懂她的英語,她才學的幾句簡單阿拉伯語對孩子們一點威脅性都沒有。

惡魔靜靜在樹下找了座位,打量她的開懷笑容。她開心玩樂,他卻在擔心多久後她會開始厭煩這裏?

這裏畢竟不是她的家。

在海裏節節敗退的曲婉婉發現了他,一路逃回岸邊,想找他求救,孩童們一發現是惡魔,有默契的一同轉身溜回淺灘裏。

「你坐在這多久了?」曲婉婉跌坐在他身邊,被孩子們整慘了。

「一會了。」惡魔拉她靠在肩窩,環著她的手臂輕撫著她濕透的身子,佔有的動作越來越明顯。

「你應該下去幫我的,他們欺負我。」曲婉婉對他嘟嘴。

「我只要一靠近,他們就會被嚇跑,到時你還不是要罵我。」兩人相視一笑,接著他又皺眉,「你不該下水的,傷口……」

「我的傷口早就好了啦!你每天看,會不知道嗎?」她覷他一眼,大有被他吃遍豆腐又無處申冤的委屈。

他嘴裏說著醫生離開前,囑咐過她要上一個月的藥才不會留下明顯的疤痕,可是每次他上藥,花的時間總是太長,手指放的電也太多了……

「如果島上那些人知道我把你看光光了,一定會架著我娶你。」當然他也不會反對啦……惡魔搔搔臉頰,為自己這種想法害臊。

「你才不肯呢!」曲婉婉推他一把。

「誰說的?」惡魔生氣了。「在美國,有什麼人等你嗎?」他臉臭臭的,語氣也不好。

「如果有,你想我怎麼可能在中東一待就是幾個月?」

那好,惡魔藏住放心的表情。

「妳姊姊呢?」

「她……大概還在和瑞克周旋吧!希望他們都沒事。」她歎了口氣,希望瘋狂的姊姊控制自己,別傷害人了。

「沒有男朋友?」惡魔問的不經意。

夠了!曲婉婉趴在他身前,雙腿跨坐在他伸直分開的大腿上。

「你要不要直接問,能不能做我的男朋友?」她張著大眼取笑他非常不成功的引誘式問話法。

惡魔瞪著她,突然覺得自己蠢的可以。她在取笑他!

「我只是覺得你的接吻技巧很差勁,所以很好奇。」他慢條斯理說完,推開她起身,走回屋子。

「奧格斯!」曲婉婉跪在沙地上吼他。

他懂不懂得什麼叫風度?氣死人了!看來他在中東鬼混,也感染了中東男人超級無敵的大男人主義了!

僵著臉的惡魔轉身,「我說過別那樣叫我。」

「為什麼我要聽你的?為什麼一切都要以你為優先?為什麼你就不能紳士一點?為什麼你有話不敢說?」她追上他,硬是不放過他。誰叫他要說那種話,什麼她接吻技巧差,就算真的很差,也是他教導無方啊!

「女人。」惡魔從鼻子哼氣,百般不屑。他才不可能會被女人看穿、被女人恥笑,絕不是那樣!

「女人又怎樣?你不是女人生的嗎?」優雅的曲婉婉氣呼呼的伸手推他。

「別扯上我媽!」女人,一吵架什麼都可以拿來當武器。

「那好,我們來說說你慘烈的戀愛紀錄如何?」她雙手盤胸,直接朝他的痛處抓去。

惡魔雙眼微眯,心裏一直驅不走的痛處由她口中提起,打擊是數倍痛。

「別鬧了,我不要跟你吵。」

她攔住想離開的惡魔。「你先愛上有夫之婦對吧?回答我啊!接著又愛上朋友的妻子,對吧?」她受夠了他的自我面壁法,他是做了蠢事,那又如何?他要為兩個女人毀了他的一輩子?

「別以為我不會對你動粗!」惡魔怒吼,他生氣的模樣被淺灘裏的孩童們發現,他們偷偷摸摸溜走了。

「呵,你已經動過了,你忘了嗎?」上回他們在那間小旅館裏,他生氣的把她從床上拖到地上,真夠狠!

呃,也對。「你……你想怎樣?」

「我……我要回家!我只是來警告你有人想殺你,結果呢?被殺手槍殺的變成我,然後又被?秸庵值胤嚼矗乙壞閶≡穸濟揮校慊刮飾蟻朐躚俊顧儼壞狼福鴕呷肆恕?

惡魔怎麼也想不到他的恐懼會這樣被提出來。他呆瞪一臉氣咻咻的曲婉婉,心一橫--

「那好,我下午派船送妳走!」說完,繞過她跨步走開。

「你回來,話還沒說完!」曲婉婉又追上他,拉又拉不住他,激得她抬腳往他背後一腳踢去。

惡魔轉身,他受夠了!

「要我說是嗎?好!有沒有人告訴你,我是真心愛上那兩個女人,但是第一個她沒有告訴我她已婚,她只是玩弄我,等到她丈夫出現時,她嘲笑我臉上的表情!

第二個,我就是愛的不由自主,而她也沒抗拒我,最後我連唯一的朋友也失去了。你要聽的就是這些嗎?你要我把心剖開才高興嗎?她笑我是異色雙眼的怪物!這雙眼,我從小就不想要,想挖了它們!我恨這世界!」

他嘶聲大吼,把心裏的痛一次道荊

曲婉婉傻眼了,她好抱歉,她並不想讓他痛苦。

「奧格斯……」她握住他的手,他卻僵硬的不肯接受她的溫柔。

「我說,別那樣叫我,我叫惡魔。」狂亂之後,他只剩空洞。

「對不起。」曲婉婉望著他,好厭惡自己剛才的孩子氣。

惡魔搖頭。「我才該說對不起,我不應留你,否則你不會受傷,你還是回到進步的美國,過你的鋼琴家生活,而非跟著群海盜和他們的女人打交道!」他抽回手,冰冷的眼神就像是陌生人。「妳回去吧!這裏不屬於你。」

這回,曲婉婉沒有追上去。她不敢相信,她竟被一向呵護她的惡魔撇下了,他真的要她走?

他討厭她了嗎?

*****

曲婉婉在外頭待了一上午反省,好不容易捱到中午祈禱時間,她終於捺不住烈日高溫,躡手躡腳的溜回來。

「惡魔……」她看見他就躺在他的臨時床上,跪坐在床邊,用求和的溫柔語氣做開頭,誰知道惡魔竟轉身背對她,害她張著口,話也不知該不該說。

「你不要這樣,跟我說話好不好?」小手拍拍他的肩,她期待他會回她話,就算是哼一聲也可。

可是,她等不到。

「你想要什麼?我給你。」她拿哄小孩子那套來哄他,但依舊沒有回立曰。

她咬著下唇,強忍著奪眶淚水,繼續努力。

她的臉貼著他的寬背,撒嬌的搓著,感覺到他深深的呼吸,那表示,他沒有真的把她當隱形人囉?

那……沒辦法,只好用絕招了。

「我聽島上女孩子說,你想要我,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讓你……」她顫抖的聲音終於敲進只想忽略她的惡魔耳裏。

她說什麼?他如果想要,她也願意?

她現在做的,不也和那些玩弄他的女人一樣?

什麼理論!女人都一樣,只會用身體做武器!

惡魔狠狠翻身,正要開口罵人,卻被她斜露玉肩、酥胸半露的模樣震住,無法自已地盯著她看。

好美……

他想過千百遍這樣的情景,但是她臉上卻帶著淚,他不要不情願的女人!但偏偏他好想要她!

「該死的女人!」他怒吼,一把推開她。「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得逞?沒那麼容易!」

曲婉婉終於知道自己真的惹人厭了。

「我真的很抱歉。」她跌坐地上,盛滿淚水的眼望著他扭曲的臉,不怕他,只覺得心在抽痛。

「很多事,光道歉是不夠的。」坐在床邊的惡魔掐住她的下巴,一臉蠻橫。「用身體補償也沒有用。」

「那你到底想要怎樣?」她願意用一切停止他的怒火,只要他開口說。

我想要妳!惡魔的心裏痛苦吶喊。

但是他不能……她終究要離開,不能留下來。趁現在他還放得了手,趕緊讓她走吧!

「給你一個小時收拾,我現在就去碼頭,你馬上給我滾出這個島!」下了最後通牒,惡魔強迫自己離開,否則他無法保證自己的理智是否會崩潰。

「你這麼恨我?」道歉他不接受,那……她真的沒轍了。

「零,這就是你得到的。」離去前,他逼迫自己殘忍。忘了他吧!她可以有更好的人生。

零?

曲婉婉癱坐地上,不敢相信他給了這樣的答案。

她花了幾個月,得到的是零?

他一點感情都不願意給嗎?

她到底為何而來?

*****

「你真的要送她走?」穆巴皺著眉,第十回問身邊的惡魔。

昨天不還好好的嗎?怎麼今天馬上又變樣了?看東方小女人哭成那樣,她才不願意走呢!一定是他身邊的惡魔哪兒又不對勁了。

「不要再問我了,否則我也把你一起送走。」惡魔咬牙轉身,不願再看漸漸行遠的船。

他何嘗願意?他們遲早會面對這樣的場面,當初他失去理智,現在的他,寧可看著她哭泣離去,也不願到時是他留不住她的人。傷人總比被人傷輕鬆吧……

婉婉還在哭嗎?噢,阿拉!他的心實在太狠了,怎麼做得出來這種事?

惡魔用拳頭捶著石壁,發洩滿心怨氣。

老天爺就是看他不順眼!

「現在追她還來得及,船才剛出海。」穆巴覷著他痛苦的模樣,深知他並不想讓曲婉婉走。

「哼!」惡魔快步跨下瞭望台。不看了,看了只會心痛。

再一次,他又失去心愛的女人,不同的是這一回,他是自己葬送一切。

「喂,惡魔,你回來。」穆巴緊張的聲音從瞭望臺上傳來。

「不要。」他繼續拾階而下。

「你快點回來看,出事了。」穆巴用吼的了。

「什麼?」惡魔直覺的想到曲婉婉,他沖回臺上,緊張的搜尋海面。

「那三艘船,你不覺得眼熟?」穆巴指著三艘大船,他們正包圍掛著亞斯?鐧碌罕曛鏡姆?

「巴林的海盜!天哪!」惡魔臉色抽白,低吼一聲便往地面沖。

該死的阿拉!一定要這樣開他玩笑嗎?

他以為送她走會是最好的選擇,她偏偏又碰上另一船更嗜血的海盜。

別讓她出事,她不能出事礙…

「快!快上船!」他沖向碼頭,吼著也正在觀望的手下們。

「上哪艘?」正職為海盜的船員們一臉失措,他們的船通常 被藏在隱密處,一時間恐怕來不及把船開出來。

「隨便!」顧不得身分會曝光,惡魔招喚手下跳上速度最快的船,朝遠海駛去。

他們竟敢在他的海域打劫、他們竟敢碰他的女人的船,他們會得到應有的懲罰!他們最好還有點理智,別傷了婉婉,否則他會血洗整片海洋!

眼看載著曲婉婉的船越來越近,大家的心卻越來越沉。船被放火燒了,這下不知要死傷多少人,而那個柔弱的東方小女人呢?

一陣尖叫幾乎被海風吹散,神經緊繃的惡魔卻沒漏掉。

感謝阿拉,她還活著!

「她在船上!讓後面的船去救援,我們追上去。」他接過大鬍子遞上的彎刀和槍,雙眼緊盯著距離越來越近的三艘船,他找到了載著曲婉婉的那艘,指揮手下追上去。

雙方在接近時相互開火,也各有傷亡,最後惡魔的船靠著輕巧追上老舊的海盜船,雙方立即變成近身肉搏戰。

惡魔跳上海盜船,銳利的眼在混仗中瘋狂搜尋那嬌小的身影。

「婉婉!」他捺不住焦急,放聲大吼。

銀白光從他面前閃過,他直覺避開,側臉掃看,是個高大粗野的紅發中東男人。

「你,就是那個雙瞳海盜?」手中提著彎刀的男人,狂傲指著他。

「滾開!」他找到躲在角落的曲婉婉,她用雙手護著被撕碎的衣服,一雙眼驚惶不已,看著她,一股野蠻怒火在惡魔心頭翻滾。

這些野獸欺負她了?

「你想要那個女人?如果你打贏我,她就讓你帶走;如果你輸了,你得把命給我,至於那個美人兒……等我享受夠了之後,再看看吧!」紅發海盜話說完,馬上舉刀砍來。

「滾開!」惡魔舉刀,幾個猛砍便將紅發海盜的刀子砍斷,藍眸一眯,順手再補上一刀。

腥紅的血從紅發海盜喉間噴出,他應聲倒地,雙眼最後的印象是,東方女人驚恐的眼神。

「啊--」曲婉婉雙手抓著頭,發狂尖叫。

「婉婉,是我啊!」惡魔來到她身邊,黝黑的臉竟然和她的一般慘白,他輕拍她的肩,卻把她嚇壞了。

「你……不要碰我……」曲婉婉瞪著他,仿佛他是對她施暴的人。

惡魔的手再也不敢碰她,她的眼神把他當成陌生人,他再也不是她的惡魔了。

「婉婉?」他無助喊著她。

「惡魔,走了吧?」大鬍子刀槍並用,同時抬腳踢踢他。

「放火把船燒了!」惡魔的視線依舊停在曲婉婉受驚的臉上。

「人呢?」要他們殺光也行。

「丟下海,別理他們。」咬牙切齒說完,他伸手,換上溫柔語氣,「婉婉,我們得離開這裏了。」

「不要……」曲婉婉往旁邊縮,不讓他碰。

他皺眉,拳頭悄悄握緊,飛快往她腹間送下一擊,曲婉婉嚶嚀一聲,不省人事。

「對不起。」惡魔接住她癱軟的身子,扛在肩上,帶著她離開海盜船。他已經儘量放輕力道了,希望不會打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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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0 00:16:2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她還是……怕他。

惡魔無力頹坐在門廊外,不時回頭望著屋內。

婉婉被嚇壞了,他分不清她是被那群海盜,或是他一時露出的殘暴嚇壞的。

她不讓任何人靠近,只要有人靠近,她蒼白的臉就會露出驚恐的表情,如果有男人靠近,她就會放聲尖叫,直到把人嚇跑為止。

他的房子讓給了她,而他餐風露宿,但活動範圍就在屋子外,不肯離她太遠,就連晚上睡覺都睡在門廊上。

對於婉婉的恐懼,他真的無能為力了。

原本以為婉婉只是暫時受驚害怕,但一個星期過去,她還是這模樣,吃不下、睡不著,原本嬌弱的身子更是弱不禁風,而他最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她病了。

島上只有一個醫學系沒畢業的半調子醫生,更何況又是個男人,情非得已,他只好破了例,要穆巴回杜拜綁個醫生回來。

「惡魔,人來了。」穆巴的大嗓門大老遠就扯開了。

「怎麼是男的?」惡魔起身,雙手扠在腰間,眉心又扭緊了,直到看見那張熟悉的臉,他才一傻,「是你?不好意思,又把你綁來。」

他對上回被綁來的白髮醫生尷尬笑著。

「別這麼說,我啊,還問穆巴能不能移居到這裏,結果收拾所有細軟多花了點時間,讓道歉的應該是我。」白髮譬生倒是樂天。

移民?這倒是亞斯裏德島頭一樁移民案例。惡魔挑眉。

「真的?」他再問一次,一深一淺的眼瞪向穆巴。

「別瞪我,我穆巴一輩子沒生過病,受傷了自己縫一縫,不認識醫生,你又很急,就想到阿穆亞了。」他雙手一攤,裝無辜。

阿穆亞乾笑兩聲。「我老實說吧!我破產了。做生意失敗,銀行戶頭裏只剩個位數位,至於負債就別提了。我想既然島上缺醫生,我應該可以在這裏開業吧?」是穆巴告訴他這邊缺少醫生,才讓他有這個主意。

惡魔有一會說不出話,最後在阿穆亞期待的眼神下點了頭。

「當然了。」如果他能讓婉婉恢復正常,他想要什麼都可以。

阿穆亞得到島主首肯,滿意的點點頭。

其實他上次來就挺喜歡這裏的,這回有個機會,他當然不會放棄囉!

幸好他開明的妻子順著他,也跟著一道移民,而且?醯悶拮釉誒吹醬說厥保芯跛坪躋膊淮懟?

「我想我在島上開業的第一位病人就在裏頭吧?她又受傷,還是生病了?」他好奇的往屋裏探,一路上穆巴都不肯說是怎麼回事。

「算是生病吧……可是她不讓男人接近,我想你也沒辦法的。」惡魔一臉被打敗的無助。

「受了驚嚇嗎?那我妻子也是醫生,或許讓她試試?」

他連妻子也帶來了?惡魔傻眼。也對,這才叫真正的移民嘛!

「實在沒辦法,只能麻煩你們了。可是我怕她不讓陌生人靠近,她……誰都怕。」就連他都伯。

一想到這點,他又垂頭喪氣了。

「總得試試吧?」阿穆亞微笑道。

*****

在聽見屋裏的曲婉婉發出驚惶的低喊時,惡魔幾乎要衝進去了,穆巴仗著身材比他高壯一大截,硬是把他攔在外頭,理由是--

他進去才真的會嚇壞婉婉。

一會後,阿穆亞的白人妻子安撫了曲婉婉,惡魔把耳朵豎得再長,也聽不見裏頭兩個女人的竊竊私語。

從午後到日落,一直坐在門廊前,焦急又期待的惡魔總算等到消息了。

「年輕人,麻煩你幫婉婉拿點吃的東西來好嗎?她說她餓了。」露莎微笑拍拍他的肩。

「她……好。」惡魔露出釋然神情,拔足狂奔而去,到最臨近他家的一間住家找食物。

他匆忙的闖入嚇壞了正在用餐的一家人,海盜變成強盜,掠奪桌上美食,然後再狂奔回來。

「我……你……」他喘息著把盤子遞給露莎。

與丈夫同樣有著一頭白髮的露莎笑著搖頭。「你自己拿進去吧!」

可憐的孩子,為了心上人,跑的好像快斷氣了,她猜他大概連追殺仇人都沒這麼急吧?

「這樣子好嗎?」惡魔很怕再度聽見會把他的心臟刨出來的尖叫聲。

「她被那些人嚇到了,可是真正嚇壞她的人是你。」露莎忍不住問了:「你到底做了什麼?」

「在她面前露出暴力本性。」惡魔像是做錯事的孩子,把頭垂得低低的,再度把手中的盤子遞出去。「我還是不要進去吧!」

「哎,我好不容易讓她點頭見你,你要放棄機會?」露莎覷著他,同情起這個被嚇壞的孩子。

他嚇她,她也嚇了他。

「她要見我?」乍聞消息的惡魔一臉楞樣。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還有什麼問題,她不肯說,可是她一下午都在說你。就算你做錯了什麼,你在外頭風吹日曬,她也不忍心。」露莎離開前在他臉頰印了記母愛的吻,「記得對她溫柔點唷!」

她的吻讓惡魔從頭紅到腳底。

「露莎,你不怕我嗎?」

「原本怕,但是我看見的你,只是一個為心愛的女人擔心害怕的男人。惡魔也會有天使將你降伏礙…」

他,被婉婉降伏了?惡魔望著露莎的背影,這才驚覺自己早就被婉婉握在手心裏了!

他望著屋內,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的走進去。

他站在隔離空間的地毯前,手抬了又抬,就是沒勇氣掀開……

突然,地毯被掀開了,他愕然望著露臉的曲婉婉,她也回望他,兩個人對望許久,最後曲婉婉垂眼,望著他手上的盤子。

「我可以吃嗎?」這麼多天來,她第一次有食欲。

「嗯,我幫你擺好。」惡魔替她把晚餐放在餐桌上,然後退得遠遠的。

曲婉婉望著他,指指她對面的位子,「你不坐?」

惡魔猛搖頭,「還是不要比較好。」他像被老師罰站的孩子,渴望那張椅子,卻又不敢坐下去。

「這麼多我吃不完。」

「妳不怕我了?」太陽落海,帶走光線,隱藏在黑暗中的惡魔,只有一雙眼瞳在微光中蕩漾。

曲婉婉身子一緊。「我每天晚上都會夢見被你殺的那個人。」

惡魔痛苦的低吟:「我知道,我聽見你哭。」

他跌坐在地板上,把臉埋在膝蓋間,「我看到你被欺負,失去理智,我不該在你面前殺人,對不起!」

他最不願意做的,就是害她傷心、遇險,而他做的,不正是如此嗎?

露莎說他只是一個為心愛的女人擔心害怕的男人,說他是被天使降伏的惡魔,他相信愛情了,婉婉讓他知道,他的心沒有死……

她讓他知道,他愛她!

噢,非得經過這一切,他才能得到結論嗎?他還有沒有機會?

他的話提醒了曲婉婉最想忘的事情,她推開盤子,毫無胃口。只要一想起那張失去生命的臉,她就倒胃。

「你殺過很多人嗎?」她不該問,可是露莎要她面對惡魔的一切,這樣她才能愛的毫無芥蒂。

她知道她愛他,這份感覺從第一次遇見他開始,就在慢慢累積了,所以她願意隻身來到中東,千辛萬苦要找到他、見他一面。

他已經不是年輕時的他,卻只讓她更加仰慕,但他在船上殺人毫不留情的模樣,卻讓她的心晃動了。

她怕他,又怎麼愛他?

「只有海盜,」她再度讓他受傷,只因為他不想在她眼裏成為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海盜。

曲婉婉握緊雙手,考慮再考慮,最後起身來到他面前蹲下,微顫的小手輕輕撫著他過長的狂野發絲。

「那……我應該要相信,你不是嗜血的暴徒。」她慎重而堅定的下了決定,對他,也對自己。

埋在掌心裏的臉緩緩抬起,炯炯有神的眼搜尋著她的臉。

「你的心,願意相信嗎?」他謹慎發問。而他能相信嗎?

「只要有你的愛,我什麼都願意信。」曲婉婉冰涼的手握住他的,即使白晰小手不足以包住他的,她還是要努力。

他試著修補她心裏的傷,她也應該要回報他啊!

給他她的愛,這是她的第一步。

「我不配。」他自棄的低吼。

「你可以拒絕,但是我堅持要把我的心給你。」他的體熱溫暖了她,恐懼漸漸遠離,可是她還需要一個擁抱給她勇氣,或是一個吻?最好是全部的他……

惡魔抬手輕觸她的下巴,他總是為了她的細緻歎息。「你不怕嗎?嗯?騙子,我在你眼裏看得到恐懼。」

「我害怕,可是除了你,沒有人可以治好我的傷。你害我受傷,就該負責到底,不能再把我丟掉了。」她側頭,在他指上送了輕輕一吻。

不知道是她的話還是吻讓他顫抖,他的心亂得分不清。「你知道你要求了什麼嗎?」

「噢,惡魔,我不是傻子,也不會因為恐懼而利用你,我只懊悔竟花了這麼久的時間才瞭解……我愛上你了。」纖細的手臂盡全力環住他,看來,真正需要安慰的人,其實是他。

「傻的不只妳一人,我不也是?」他用野蠻和怒火阻止別人傷害他,卻連她也一併欺負了。

他不該送她走,不該讓她遇險,不該讓她發現他的殘忍……

「婉婉……真的對不起……」長臂伸展,將她拖進懷裏,他終於可以把她抱在懷裏了!

「惡魔,你終於願意碰我了嗎?」曲婉婉的聲音裏藏著惡作劇的邪笑。那日的陰影已經慢慢遠離。

他靜了一會,確定她的身子不再僵硬,溫柔的聲音裏也是帶著濃濃溫暖,他才知道,她又跨出了另外一大步。

嘴巴一張,白牙輕咬她的粉肩。「傻瓜,早就想了,但不敢。」

「不敢?」她抬臉,秀給他「你還有什麼不敢」的表情。

他耶!一個義大利貴族都敢跑到中東做海盜頭子了,還有什麼不敢?

「碰了你,事情會很複雜。」但他現在發現了,就算不碰她,他依舊會被她搞的天翻地覆。

「有多複雜?」她睜著大眼等答案。

是啊!會有多複雜?

惡魔想了想,終於想通了。「試了不就知道了?」

他把曲婉婉抱起,走到原本屬於他的--床邊,極盡小心的把她放進床裏。

曲婉婉一直盯著他的臉,自然沒忽略他放下她時,幾乎是擔憂的表情,她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什麼?」惡魔一臉無辜。

「你不用這麼小心,我不會再尖叫了。你被我嚇得像老母雞,蹦蹦跳跳的逃出去……呵……」她開懷的笑聲在他脫掉背心時消失了。

她不是沒見過他裸上身,她也知道他的體格很好,可是現在他很故意的要露,她很難不注意。

惡魔滿意的揚揚眉,接著是褲子,等全身赤裸後,他驕傲的站在她面前。

曲婉婉不由自主望著他,從他俊美的臉到他的腳趾,全身赤裸的他,她一絲都沒放過。

完美的惡魔,專門誘惑女人的芳心……

櫻唇微張,她覺得口幹,小舌輕輕劃過粉色下唇。

「驗過貨了,還滿意吧?」惡魔跨上床,側躺在她身邊。

「很滿意,給你滿分。」他的靠近讓她不自在,但無關那天的惡夢,是她根本不習慣與男人以這麼近的距離接觸。

「那好,換我評你的分了。」惡魔微笑的把手放在她身上,渴望與她肌膚相貼。他愛死了她細膩的皮膚!

「不不不……」曲婉婉拍開他的手,「慢點,我是受虐婦女耶!」

惡魔啼笑皆非。受虐婦女?好吧!聽她的。

「好,一步一步來,先接吻。」惡魔渴切的吻住她,立即吻掉了她的警覺,軟綿綿的躺在床上,任他輕巧的卸掉身上的長罩袍。

「惡魔,你很急唷!」曲婉婉在他熱吻空隙間含糊道。

「妳才知道。」他不滿足只嘗她的唇,開始往下輕輕吸吮她馥香頸部、胸前,粗糙的手指輕捏住她胸前的粉色花蕾,緩緩搓揉。

「惡魔……」胸前酥癢的感覺,使她在他身下蠕動,忍不住輕聲細吟,她的手好奇的在他胸膛摸索,滑過他結實的肌肉,此時她才知道,原來她早就想要這麼碰觸他了。

他一手撫弄著她變得殷紅而硬挺的蓓蕾,另一手往她腿間移去,失去呵護的蓓蕾則由他濕熱的口接手。

惡魔的手覆住她的女性si處,掌心觸到微濕,他輕巧的用帶著粗繭的掌心搓弄她的花瓣。

「惡……」曲婉婉張口大聲喘息,他的狂野帶起她身體陌生的狂潮,她沒法抵抗……

「害怕?」擔憂尚未從惡魔心中退去,他幾乎變得同樣深沉的眸子緊緊瞅著她的臉,唯恐她決定要結束。

「不……」她搖頭,擔心他會撤開,雙手緊緊鎖住他的腰。

惡魔笑了,愛憐吻著她不斷申吟的唇,手指撥開花唇,輕輕擠進小x。

「唔……」曲婉婉因為不適而輕吟。

「好,慢慢來。」惡魔繼續吻著她的唇,手指沾著從小x汩出的凝露,撫上花瓣內的核心,緩緩繞著圈。

一陣陣強烈的快感襲向曲婉婉,她緊張的抓住他的背,雙腿張開,被快感衝擊著的腰臀不自覺的挺起。

「噓,別急。」惡魔安撫著她。

他的眼凝睇著她的臉,她的香味、她的吟哦都讓他腿間的勃起脹痛不已,欲火狂燒的他,卻只能強自忍耐。

他的手指伸入她濕潤的小x,感覺到緊繃的肌肉包裹住他的手指,讓他的胯間更加不適。

他緩緩抽動手指,拇指輕繞她微脹的粉核,牽起她體內深沉的快感,手指不斷進出,帶出了更多激情的凝露。

「奧……格……噢!」她忘了,他不喜歡這個名字。

「奧格斯。」惡魔替她說完,「現在你要叫我什麼都可以。」

手指抽動加快,他低吟著牽起她的手握住他灼燙的男性,她軟綿綿的小手讓他發出急促的喘息,即使她馬上驚呼著放開,他已經接收美妙的感受。

「礙…」身子微微一抽,曲婉婉被他的手推向高chao。

惡魔抽出沾滿濕潤汁液的手指,放在唇邊伸舌輕舔,嘗著她甜蜜的味道。

他的忍耐到此為止!

雙手分開虛軟雙腿,他的男性抵在她發燙的花唇上,緩緩向前推進,直到將自己全部埋進她體內。

曲婉婉不適的皺眉,拳頭輕捶他的肩頭,「疼。」

她知道會痛,可是比她想像的輕微太多了,她只是忍不住要向他抱怨。

惡魔知道剛才他突破了什麼,他驚訝、錯愕,也滿足。

「一會就不會了。」他安撫地吻著她。

她的緊窒被他撐開,柔軟的肌肉將他緊緊包裹,兩人體內掀起一波波的快感,都想要滿足對方。

「惡魔……」曲婉婉對他露出微笑,指尖輕劃他因為強制不動而緊繃冒汗的胸膛,立即引來他身子一陣顫慄。

他的耐性到此為止!

「你……活該!」惡魔把自己抽出,再頂進,接著開始狂野的抽動,撞出她一聲聲嬌吟。

「礙…惡魔……你……啊--」她承受不住他不止息的撞擊,她的雙腿鎖緊他的腰,與他更加貼緊,隨著他狂猛的律動款擺身軀。

*****

歡愛後,室內滿是濃郁氣息。

惡魔張口咬她的粉肩。「你是處女?」

原本累的就要昏睡的曲婉婉被他問醒了。「是又怎樣,不是又如何?」

「嗯……沒想到你是,很高興。」如果他知道,會更加小心不弄疼她的。

「如果我不是,你會不開心?」哼!他果然被中東男人影響了,超級大沙豬!

曲婉婉推開他,跨下床,套回原本的長罩衫,坐回桌前吃著已經冷掉的晚餐。經過剛才的劇烈運動,她的肚子真的空了。

惡魔追著她下床,從她身後摟住她,張口又往她肩頭啃去。「也沒什麼,只是我會比較開心。」

「惡魔!」曲婉婉生氣的甩肩。這是什麼謬論?只有屬於大蠢豬級的男人會這麼想!

室內靜了一會後,才傳出他失望的聲音,「我失敗了,對不對?」

「嗯?」她歪頭看他,黑漆漆的看不清他的臉,她隨手打開桌上小燈,然後盯著他洩氣的俊臉。

「我在開玩笑。」他可憐兮兮的靠在她肩頭,強悍的氣息在她的溫柔中融化。「你的純潔是我最渴望的,你像是可以洗淨我,給我從來沒有的平靜……」

「謝謝你。來一口吧!」她笑了,叉起一塊烤肉遞到他嘴邊。

惡魔張口接過,馬上皺眉。「涼了。」

她聳肩,把靠在她肩上的頭甩了甩。「照樣可以吃。」

「我幫你拿新的。」他可以隨便,她可得被伺候好。

「不要!」曲婉婉拉住他,「我不要你離開,我要你陪著我。」

她還是害怕。惡魔在心裏輕歎。

她還需要時間,他願意給她。

「我不走。」雙臂鎖緊她,給她需要的保護。他很慶倖她要的是他。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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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30 00:16:3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貝克躺在船裏,懷疑自己快被中東的高溫烤焦了。

「喂,要多久才到?」他懶洋洋喚著經過身邊的水手,用流利的阿拉伯語問。

「吶,你頭抬一下就看到啦!」水手撇下他走開。

「要到了嗎?嗯,真不知道要怎麼找到那男人,而且事成之後,不知道要怎麼逃呢……」貝克起身整理衣服。

他在碼頭花了好多時間,才聽說在亞斯裏德島附近曾經發生喋血事件,聽生還者說,是雙瞳海盜幹的。

那不正是他要找的人嗎?雙眼不同色的男人,世界上可找不出幾個呢!而在中東地區大家都知道,他是個異族人,就是他了。

提起小提琴箱,他望著那座傳說中的大島,自信滿滿。

他會終結那個傳奇!

「先生,我只負責帶你來,你別告訴別人是我帶你來的,我還想和他們做生意呢!」船老大還是很擔心,帶這個說自己是記者的美國人來這座島會惹禍。

「你放心,我不會說的。」貝克從口袋裏掏出一迭鈔票,拍拍船老大,「謝謝了。」

他用頭巾把自己的金髮和白晰皮膚包裹住,偽裝成當地人,隨著船上的搬運工下船,悄悄混進亞斯裏德,尋覓那個海盜。

他不好找,不過有個目標應該很好找。

他在路邊等了半天,等到滿肚子火氣。街道上沒有計程車已經是惡夢了,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個島上居然還有人騎馬?

好個現代與蠻荒並存的地方!

他等到雙腿發軟,終於有位好心的老漁夫願意停下,用他載魚的車子載他一程。

「請問,你知不知道你們島上有位東方女孩?」貝克和老漁夫攀談幾句後,直接切入重點。

他這麼一個陌生人在這座島上太顯眼了,他得快點把事情解決掉。

「知道啊!」老漁夫眼一眯,「你怎麼知道?」

「噢,我是她在美國的朋友,她叫我過來這裏找她的。」貝克說謊說的一派自然。

純樸的老漁夫想想,也對,沒什麼人知道那個東方女人在這裏,這個人說的應該沒錯。

「噢……我想他們應該都在海 邊吧!好像很多人都聚集在那裏。」他指著路邊海灘那端。

「謝謝你了,老伯。」貝克提著手裏的箱子跳下車,優閑的朝海灘那邊走去。

他笑咪咪的打量四周風景,如果不是這裏的溫度太高,他受不了,否則他還挺喜歡這裏呢!

只可惜,他來這裏是要殺人的,恐怕要讓這裏沾染血跡了。

他找了一間荒廢的碉堡,從視窗眺望過去,可以看到所有在海灘的人,他帶著滿意的微笑打開小提琴箱,取出裏頭的狙擊槍。

他用長槍上的遠鏡頭瞄準器搜尋海灘上的人。

「嗯,他們在做什麼?蓋房子?」貝克不敢置信的放下槍,眨眨眼,再看一次。他沒看錯,忙碌的一群人真的在鋸木材、釘架子,照這架式看來,真的是在……

咦?那是誰?

鏡頭前晃過一道高挺身影,他連忙用瞄準器追上那個長髮男人,果然是他,那個雙瞳海盜!

避免認錯人,他再仔細確認一回--那個長髮男人的確就是之前在杜拜警局裏,把曲婉婉扛走的男人,也就是那個雙瞳海盜!

「哈哈!這件事情真好辦!」貝克狂笑,把槍口對準肩上扛著一堆木頭的惡魔,舔著唇扣下扳機……

*****

惡魔雖然很不開心他的管轄範圍--海灘--有別的人家進駐,但是看在阿穆亞夫妻曾經醫治婉婉的份上,他就勉強接受了。

而且他也受夠了因為他嚴辭拒絕,而嘔了幾天氣的婉婉,因此他自告奮勇要替老夫妻蓋房子,不但自己出力,連他那些手下們也全都被強押來加入造屋行列。他的義行馬上贏得愛人的香吻和讚美--原來女人這麼容易討好。

他扛著木材,對在另一頭替男人們煮食的曲婉婉眨眨眼,她也回他一抹笑意。

曲婉婉左看看右看看,確定沒人在注意他們之後,撅唇送給他一個飛吻,馬上就看見他白亮的牙齒在陽光下閃耀。

她的笑眸隨著在人群中特別耀眼的男人移動,忍不住歎息。她好愛這裏,因為這裏是她男人的家。

「妳再不攪動一下,他們的晚餐就是焦掉的羊肉飯了。」露莎坐在她身邊,憋著笑提醒她。

「啊!我真是的……」她連忙低頭攪動鍋裏的羊肉,忍不住雙頰發燙。

她居然看惡魔看到忘神。

「這裏很棒吧?如果能留在這裏一輩子就好了。」露莎看她恢復得好,也覺得欣慰。這全是愛情的魔力!

「妳可以啊!你和阿穆亞已經是本島的居民了,連惡魔都願意跟你們做鄰居呢!」曲婉婉歪頭對她笑笑。

「那是因為你,不然我們哪能住在這麼美的海 邊?」露莎知道小倆口為了他們夫妻倆吵嘴,原本想住到另一邊,婉婉卻執意替他們爭公道,結果連房屋都有人包辦。那個叫惡魔的孩子,疼他的情人疼上天了!

「嗯……」曲婉婉也不禁連連點頭,她可是強忍著向惡魔道歉的痛苦,才硬逼他答應的。

露莎笑睨她可愛的表情,輕輕搖頭,「這裏是退休老人家和心碎的人們待的地方,那你呢?」

曲婉婉的手頓了頓,又繼續攪拌的動作。「我?我們中國人說的,嫁雞隨雞囉!」

「妳的家人呢?他們不會反對嗎?」畢竟這裏不是普通國家,更何況是像她這樣嬌滴滴的好人家女孩。

「我只剩一個姊姊,她……」她搖搖頭,找不到話說了。

葳葳現在在做什麼?她仍舊執意報仇嗎?

那貝克呢?他應該不會放棄,可是惡魔根本就不理那件事。

在這裏應該是安全的,但他總是要四處亂跑……

「你不打算離開了嗎?」露莎成為曲婉婉最好的聊天對象,她看見一個為愛犧牲的勇敢女孩,她聽婉婉說了她的經歷,直呼不可思議。

曲婉婉歎口氣,「我想過,可是惡魔會答應嗎?」

她在美國還有學業,不能就這麼消失不見,不然會被當成失蹤人口,還有她在美國的朋友、她最心愛的鋼琴……待在這裏,她會喪失許多她熟悉的東西。

但她願意留下,但是她必須回美國一趟。

她堅定的點點頭。「嗯,得和他談談了,總得讓我回去,不然雙瞳海盜又要多加一項『綁架』的罪行了。」

曲婉婉起身,雙手圈成圓,對著不遠處的人喊:「惡魔,吃飯囉!」

惡魔對她揮揮手,彎身放下手中的錘子,正要起身時,卻感覺頰邊有道熱風劃過……

「唉唷!」慘叫聲響起,站在惡魔身後的小老鼠應聲倒地,現場突然陷入一片混亂。

他回頭看看不省人事的小老鼠,低咒著,隨即雙眼銳利搜尋四處……

那裏!

「穆巴,瞭望台。」他喚著手下同時,也感覺到手臂上一陣灼燒……子彈!

「嗯。」穆巴點頭,朝著瞭望台奔去。

站在樹下的曲婉婉看著有人倒下,而惡魔手臂流出血液,她掩唇尖叫,拔腿朝他奔去。

惡魔看著她朝這邊沖來,心驚的拚命揮手。

「別過來,躲起來!」她這個大傻瓜!

「惡魔!」兩人在半路中相撞,曲婉婉被撲倒在地,兩人滾了好幾圈,身邊不斷有熱流飛過……

一會後,混亂停止,惡魔銳利的眼掃向瞭望台,穆巴站在視窗向這邊揮手--威脅解除了。

他松了口氣,低頭看他懷裏的曲婉婉,「你沒事吧?」

「你流血了。」曲婉婉瞪著他流血的手臂,滿心都是恐懼。

「你這個傻瓜!」惡魔把她拉起坐著,劈頭就是一句臭駡。

她縮縮脖子,「我擔心你嘛!」

「會比我更擔心你嗎?」他再怒吼一聲,然後用力把她揣進懷裏,「你沒事就好。」

「唉啊!他的頭部中彈,趕緊幫我把他抬到屋子裏,我得替他止血。」阿穆亞驚呼一聲,招呼現場的人。

幾人七手八腳的把受傷的同伴帶走,但有更多的人留下來等待穆巴回來。

當穆巴拖著被打到臉變形的人回來時,曲婉婉驚呼一聲:「貝克?!」是啊!她早該想到的。

「你就是殺手?」惡魔對他稍有印象,就是在杜拜差點害死婉婉的人。

他該死!魔魅雙眼閃過殺氣。

「哼,居然失手,算你運氣好,躲過我那一槍。」貝克咳出血絲,他輕估了這些海盜,他們比他想的還精明。

惡魔眯起雙眼,轉身抄起建屋子的工具走向貝克,舉手,重重揮下……

「呃!」貝克的面前突然沖出一個人。

「你做什麼?」惡魔拋開大錘對她怒吼。他差點殺了她啊!要不是他反應夠快,錘子可要直接砸在她的小腦袋上了。

曲婉婉再度在他眼裏發現那道野蠻的痕跡,這回她不害怕。

「別傷人。」她堅定的張開雙臂,擋住他。

「你還記得他差點害死你嗎?他還傷害無辜的人。他是個殺手,你讓開!」惡魔伸手要推她,卻反被她抱住腰際。

「不行!你不能這樣。他或許有錯,可是你不能用私刑。」她不許他再殺人了,再也不准!

上回惡魔因為她而殺了一名海盜,但這回呢?貝克是……殺手。不,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殺人,她會無法接受。

「這座島上沒有法律,因為沒人敢犯法,但是如果有人做了壞事,那就以回教的律法來處置!」圍在四周的人這麼鼓噪。

「不然,以美國的法律來審他。」

「婉婉,我們現在是在回教世界。」惡魔雙手抱胸,絲毫無退讓之意。

曲婉婉環視眾人,發現沒人支持她。但她知道,只要讓惡魔點頭,別人不會反對。「只要他答應不再回來,你就放了他吧!拜託。」

「你的心腸真好,你有沒有想過,他或許會食言,再度回來?如果下次是我被他槍殺,你會怎麼想?」

「我……可是你殺了人,我也沒辦法再接受你啊!我們好不容易才過了那一關,你要我再重來一遍?」

她的話讓惡魔抽了口氣。她說的沒錯,他是很怕惡夢重演。

「你走開。」他粗率的揮揮手趕她走。

「惡魔!」他以為這樣就沒她的事了嗎?「就算是以命償命,小老鼠他還沒……還沒……」

噢!是小老鼠,那個調皮的孩子。倏地,曲婉婉鼻頭一酸,淚水噴了出來。

她的淚水軟化了情緒憤慨的眾人,當然包括惡魔。

捱不過她,惡魔歎息。「好,先把他關起來,然後我們再來看,是要殺了他,還是剁了他的手!」

他的冷眼盯著重傷的貝克,咒駡著走開。

曲婉婉望著他的背影,知道她再度惹火了惡魔。

唉!怎麼這樣?

*****

曲婉婉偷偷摸摸來到關貝克的工寮,她必須送走貝克,否則他會命喪此地。

「喂,你快走吧!」她無法對這個殺手有好臉色。

「怎麼是你?」手銬被解開的貝克睜大眼,凝望臭著臉的東方女孩。他以為他死定了。

「我不想和你說話,更希望你受處罰,可是我不能……」她不敢去想像當惡魔知道她背著他溜來這裏放人,會氣成什麼模樣。

噢,可是她真的做不到不聽不聞,因為她心裏明白阿拉伯人懲罰人的心狠手辣。

貝克一怔,「那孩子死了?」他無意傷害無辜的人。

「沒有。你該慶倖準頭歪了,否則你早就被吊死了。我要放你走,因為他們決定要以挖走你的雙眼做懲罰,我不能讓他們這麼做。」

「好心的小姐,我曾經差點殺死你,你不記仇?」貝克深吸一口氣,對她充滿感激。

她閉閉眼,怒瞪他。「我沒有死。我只希望你能答應我,別再殺他了。」

她的情人真幸福,有這麼一個女人替他著想,可是……

「這件事我沒辦法答應你。」

「為什麼?你收了委託人多少錢?我可以給你。」她急了,她不希望惡魔永遠都在別人的槍口下。

「小姐,事情沒那麼簡單,我收的錢是一回事,不過要殺雙瞳海盜的,可不只一個人。」

她心驚的撫胸,「還有誰?」

「我可以說是美國政府指派的職業殺手,專門解決他們無法處理的人。」這麼說,她應該知道事情的複雜性了吧?

美國政府?所以他們上次遇見的那晚,他是由美國外交人員陪伴著……

「為什麼?」

「你的愛人似乎惹火了美國政府的某位高層,據說他的船被搶了好幾回。」

「天哪……」她撫額歎息,果然是他的海盜行徑給自己惹上殺身之禍。「起碼你別再插手這件事。」她幾乎是懇求他了。

貝克望著她,點了頭。「謝謝你。」

曲婉婉領著他走出工寮,「從這邊走出去就是碼頭,你要記得別露出馬腳……」她的聲音梗在喉間。

糟了!她的雙眼盯著黑夜中的人影,她被那雙冷眼瞪得全身發冷。

惡魔緩步跨入燈光下,他在微笑,卻讓人在溫暖氣溫下發抖。「要不要我送你們一程?」

「惡魔……」曲婉婉覺得雙膝發軟,她知道一件事--她真的該死了!

惡魔突然伸出雙臂抓住她猛遙「你背叛我,你說你不會再插手這件事!」而這句話就在半個小時前說的。

「我沒有辦法讓你們殘害任何一個人。」她到底要怎麼解釋,才能讓他瞭解?噢!天哪,他是個純種南歐人,卻又如此徹底的中東化,她想不到方法說服他礙…

「你知道嗎?如果你放走他,你就得受罰。」

她吸了口氣,搖頭,「我不知道……」

惡魔凝望她許久,突然笑了。「畢竟還是無法相容,對吧!」

他以為他可以讓她安穩的待在這裏,可是他錯了,有太多事情他無法控制。

他太自私了,忘了她終究是東方與西方的混合體,而非中東的柔順女性,她適合待在現代化的都市里,彈著她的鋼琴,而非在此地與他爭辯人權。

她不該待在這裏的,從一開始他就這麼認為,是私心蒙蔽了他的理智。

他還得感激這個殺手讓他頓悟這一點。

「惡魔?」曲婉婉害怕他悲傷的笑容,他好像決定了什麼。

「妳非救他不可?」他忍不住再一次的確認。他還是不希望她走礙…

曲婉婉知道這個答案對她或他很重要,她想了想,雖然知道什麼答案會讓他滿意,可是她選擇忠於自己。

所以,她堅定的對惡魔點頭。

惡魔心碎的閉上眼。他知道他該怎麼做。「那,妳跟他一起走。」

她就知道他想這麼做!曲婉婉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不要!我要留在你身邊!」

他一向堅固的心為了她再一次陷入拔河--他該放她走,或再給她一次機會?

「然後看著你受罰?我沒有辦法忍受。你只能做出選擇,要他或是我。」

「我選擇……他。」

惡魔感覺有些欣慰,卻又幾乎被重重的哀傷擊倒。這回失去心愛的女人,他不像從前的瘋狂激烈,他只是麻木,因為這樣才不會讓自己感覺到痛苦。

就是這樣,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可以結束這一切的答案。

「走吧!我載你們去碼頭。」他漠然轉身。

「我不走。」曲婉婉追上他的腳步。

「你不覺得你應該屬於大都市嗎?這裏太蠻荒了,上次為了醫你的傷口,我還得綁架一個醫生。」她沉浸在虛幻中,他卻先一步清醒,那麼搖醒她的任務,就必須由他執行了。

「可是現在島上有醫生啦!」她知道他的意思,可是她忍不住想說服他,即使是這麼好笑的理由,她也敢說。

「你還在念書。」

「我可以不念。」

她非得讓他不知所措嗎?

「婉婉,我不願過幾年你後悔之後,面對你的怨懟與指責,我希望你快樂。」他當然想要把她留在身邊,可是這麼做可以嗎?他會不會害苦了她?

他愛她,所以得為她著想。

「在你身邊就是我的快樂。」曲婉婉十分堅定的告訴他。

「我卻無法確定。」惡魔冷酷的打擊她。

「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可是有沒有為你自己想?我走了,那你呢?」她想把他綁起來,吼到他屈服為止,他這個頑固又自負的臭男人!

「沒有你,世界不會不同。」惡魔一深一淺的眼同樣的冰冷。

他想用雙手抱住她,要她做他的妻子,一輩子待在他身邊,替他生一堆孩子,可是他開不了口。

「我不走,你能拿我如何?」反正她賴定了,他能怎樣?把她扔下海?她游也會遊回來!

噢,她非要他難為嗎?

惡魔搖搖頭,飛快出拳。「這樣!」

一直在旁等待他們做出結論的貝克,倒是被嚇了一跳。

「你……」他以為這個雙瞳海盜很疼愛自己的女人,連一根寒毛都不願意傷,這下卻讓他吃驚了。

惡魔接住昏厥的曲婉婉,憐惜的輕撫著她的腹間,一定很痛吧?

他抬眼,「把她帶回去,別傷害她,我有我的眼線。」

貝克要接過曲婉婉,卻被惡魔帶殺氣的眼神瞪得縮回手。

「如果你要我帶她走,必須先放開她。」看得出來,這個男人還沒有斬斷所有情感,所以難放手。

「走吧!,」惡魔低咒一聲,抱著曲婉婉走向車子。

在他反悔之前,得趕緊送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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