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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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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璃 -【惡饕傳 上(商王戀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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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2 00:20:2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還有渴望!
  他渴望著把這名女子變成他的,渴望著在她的身上烙下屬於他的印記,他想,她足以讓他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嫌膩了!
  藏晴不明白他為何忽然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她睜開美眸,嬌喘不已,看見他正以一種不尋常的目光在盯視著她。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緊繃,但卻是想要更多的愛撫,戛然而止的激 - 情讓她就像是被困都會找不到出口的蝴蝶般,不斷地飛撲著想要得到解脫。
  “你看著我做什麼?”她柔軟的嗓間有一絲啞然。
  “我在想蓮慶說的緣份,就在不久之前,我還不知道這世上有你這名女子,而如今你竟然成了我雷宸飛的妻子,你說,這是否就是緣分呢?”他曲起的指背輕輕畫過她的眉梢。
  “如果是緣份,那你說是善緣,還是惡緣呢?”一瞬間,她得回了一絲冷靜,美眸之中泛著諷刺般的冷笑。
  “我不知道,不過,我可以想象蓮慶的說法,他會說,所謂夫妻緣分,說穿了,不過都是孽緣一場!”
  所以,雖然他討厭滿口仁義道德的人,卻不討厭蓮慶,因為這個和尚對世間萬物看得比誰都通透,有時候說起話來,比他更凌厲不饒人。
  說完,他再度吻住她的脣,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再度掀起另一波更激烈的風暴,分開她的雙腿,將自己因渴望而疼痛的男性埋進她 的 柔 軟之中,讓他的結髮妻子在這一刻真正成為他的女人!
  一瞬間被他占有的痛苦,讓藏晴嗚咽出聲,她承迎著他的進犯,咬緊牙關,閉上美眸,僅只讓淚水濕潤了眼角。
  她不哭。
  因為,就算她掉下再多眼淚也沒有用。
  從一刻開始,她已經不能再反悔,也不再有回頭的機會了!
  但是,就算她心裡已經有了這一份覺悟,卻還是在他不斷剜掘她的身子,一再一再地深入,像是要掏出她的靈魂時,痛苦的呻 - 吟出聲。
  但令她難受的並非痛楚,而在於被他占據時,身為女子的軀殼只能被動接受的脆弱與無助。
  這一點,才是真真正正令她感到痛恨的……
  雷鳴山莊。
  一直以來,藏晴對這個地方只聞其名,沒想到自己竟然可以有一天親眼見到它恢弘廣大的摸樣,當然更沒想到自己會有一天成為它的女主人。
  她將永遠都不會忘記,當他們的馬車距離山莊還有數百尺之遙時,她探頭出來,已經可以見到山莊高聳的大門,當然更不必說進門之後,映入眼簾的廳堂與樓宇,這些令人咋舌的規模,傳聞雷宸飛只花了一年讓人找木料,然後只給工匠們一年的時間,就將山莊落成。
  在他們成親之初,雷宸飛就曾經向她提及過自己不習慣於人同房,所以她將會擁有自己的小院,他已經命人將山莊裡德“蘭染堂”給整理好,隨時都可以讓她入住。
  而他的寢室與書房則都在“臥雲院”裡,不同於她的小院裡栽的是蘭花與牡丹,在他的院裡則是曼陀羅與楓樹,每年在紅楓落盡之後,院裡的曼陀羅花就會盛開,而春夏則是一片濃盛的綠蔭。
  五月,正是牡丹盛開,互爭妍色的時候。
  一連幾日,藏晴都在接見各家掌櫃夫人,說起來,“雷鳴山莊”的人口明顯的陽盛陰衰,除了幾個滌衣的丫鬟之外,大多數奴僕都是小廝,由祥清為總管發落調度,一時片刻之間,她還找不到發泄的餘地。
  今天,藏晴要廚房做了幾道菜,邀請她的夫君在“蘭染堂”的小院裡共進午膳,應著微涼的天候,她讓人給他溫了一壺酒。
  不過,即便她已經成為他的妻子,為他所準備的飯菜,還是要先由祥清以銀針試過毒,吃過確定沒事之後,他才會放心享用。
  “還是不習慣嗎?”雷宸飛屏退了祥清,拿起了筷子,抬眸瞧見她渾身不對勁的表情,“我勸你還是趁早習慣,十幾年的老規矩,我沒有打算為任何人改變,當然,這也不是懷疑你會下毒害我,畢竟,就算你能擔保這飯菜是沒有毒的,但你畢竟不是做菜的人,未必不會有人從中動了手腳。”
  “如果是我親手為你燒飯做菜,你就能夠放心嗎?”藏晴也一同拿起了碗筷,故意試探地問道。
  沒有想到她會忽然來此一問,雷宸飛頓了頓,失笑到:“再說吧!等哪天你真為我燒了頓飯,到時再說吧!”
  說到底,還是不信她!
  藏晴在心裡冷笑了聲,夾了塊糖醋肉到他的碗裡,“相信很快會有這一天的,希望到時候宸爺能喜歡吃我做的飯菜才好。”
  “既然咱們已經成親了,你還是打算繼續喊我宸爺嗎?”他微微地挑起眉梢,似有一絲不以為然。
  “你不愛聽嗎?”她偏首淺笑,“人家說以夫為天,既然是天,喊你一聲爺自然不為過,而我喜歡你名字裡的宸字,把這字加到爺字上頭,我倒是覺得很喜歡,喊著也很順口,你以為不成嗎?”
  “隨你高興。”他聳了聳寬肩,“我只是覺得奇怪,反正你總是有道理可以說,我不想跟你爭。”
  聞言,藏晴輕呵地笑了,“宸爺是爭不過我,還是不想跟我爭呢?不過,既然你提起,我們已經成親了,那有些話我也不妨直說。”
  他抬起眸光,對她將要說出的話很感興趣。
  “成親之後,我不想只是當個在家相夫教子的婦道人家,我想幫忙生意上的事,你放心,無論是府裡的家事或是設宴款待的功夫,我都會做好,所以,請你讓我幫忙打理『京城堂』的生意。”
  “你覺得我會答應嗎?”在沉默了許久之後,雷宸飛笑著開口,他的眸光有著一絲冷冽,心理覺得她這要求真實有趣極了。
  自從他們成親以來,這些日子他刻意地慣著她,但並不代表他會允許她為所欲為。
  藏晴命令自己直視他,不教他看穿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心虛,她不需要在他面前裝作清心寡慾,越是表現得貪婪膚淺,他就越不會懷疑她,她點點頭,笑著說道:“我覺得你應該答應,畢竟我們是夫妻,在這天底下你如果連我都信不過,你能信誰呢?”
  “好,衝著你這句話,我就答應你了!”他咧開笑,與其說是高興,倒不如說是期待她想玩出什麼把戲,他擱下碗筷,伸手從懷袖之中取出了一面紫金符印,交到了她的面前“好好收著這個玩意兒,這個紫符我可是不輕易給人的,可是『京盛堂』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識得它,誰能出示這個紫符,就能通行無阻,也可以代表我調動人手。”
  藏晴看著他交到她手裡的東西,在那紫金符面上刻著一個山行,她心裡感到訝異,沒想到他一下子就交給她如此重要的符信!
  “四年前,我總共讓人打造了四面紫符,分別是風、火、山、林,給你的是山形,是我僅剩的最後一個,祥清拿的是風行,李大掌櫃拿了火形,雖然拿了紫符,但是他們倒都是小心謹慎,沒犯過大錯,我希望你也可以像他們一樣,聽明白了嗎?”
  “我知道,宸爺給晴兒這份恩賞,晴兒一定不會教你失望的。”藏晴用雙手緊握住紫符,可以聽得出來他話裡有話。
  如果祥清和李大掌櫃都只各取了一面紫符,但他卻說給她的是最後一面,那麼,第四面紫符他交予了誰呢?
  但看起來他沒打算瞞她,甚至於還有意讓她知道,或許,在他的心裡另有盤算,想要讓她有所忌諱吧!
  但是,她裝作自己沒聽出端倪,只是嬌媚地笑視著他,也當做自己根本就沒看懂他眼底的深沉,收好了紫符,端起了碗筷,“吃吧!再不吃,這頓飯菜真的要涼透了。”
  “嗯。”他不經心地吭了聲,卻沒有立刻照她的話去做,他只是靜靜地楸著她,心裡覺得眼前的她妖媚過了頭,而且對他的話裡有話,似乎無動於衷,雖說他不喜歡她太過聰明,可是,眼前的她卻教他感到有些悵然所失。
  那一日,在“花舍客棧”裡能為了一盤“杏花鵝”與他針鋒相對的女子,與眼前的她真是同一個人嗎?
  雷宸飛終於端起了碗筷,神情如常地用膳,卻是在心裡冷笑,才成親多久,他竟然已經開始想念起“從前”的她了!
  “快走開!這裡不是叫花子要飯的地方!”
  在“京盛堂”總號門外,看門的護衛吆喝著一名女子離開,她的衣衫看起來有些髒皺,可是卻不破爛,清秀的臉蛋和雙手也是擦得乾乾淨淨的,就一雙鞋子不只沾滿了污泥,還破了個洞,露出了半跟腳趾頭。
  “我不是叫花子,也不是來要飯的,我是想求大爺給我一份活兒做,讓我可以餬口飯吃。”
  女子看起來年紀約莫二十出頭,跪在地上,不死心地楸著護衛的衣袍,就算挨了踢也不離開。
  這時,正由小廝護送著要上馬車回去山莊的藏晴正好瞧見了這一幕,她站在門內看了好半響,端倪著女子說話的語氣和表情,看她雖然一身破爛,但是眉目之間卻有著一股書卷氣,看來家世不差,眼下應該是一時落難,才會跑到“京盛堂”來要討份差事做。
  “夫人?”一旁的小廝見她沒有動靜,輕喚了聲。
  藏晴回眸笑視了他一眼,轉頭朝著女子走去,就在護衛是在被逼得不耐煩,想要把她給狠狠揪推開來時,被藏晴給喊住了。
  “小的參見夫人。”護衛看見主子到來,連忙退到一旁。
  “嗯。”藏晴涼了涼手,示意他們退下,走到女子前面,仔細地端詳了她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香荷。”
  “是個好名字,識得字嗎?”
  “嗯,我爹爹是個教書的師傅,他教過我讀書。”
  “那會打算盤,動計數嗎?”
  “懂一些,但不精通。”香荷搖搖頭。
  “不精通沒關係,事情只要會了,餘下的就是多練習,既然你無處可去,就跟我吧!”
  “夫人!?”這時候,一名年月四十歲的中年男子跑出來,他正是大掌櫃李伯韜,他得到手下的稟報,趕忙著出來探看,就聽見他們主母竟然要收留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夫人,請你三思而後行,爺不會樂見你收留她的。”
  他們主子做事一向謹慎小心,絕對不會容許有來歷不明的人在身邊走動,所以藏晴收留香荷,等於是犯了他的大忌諱。
  “放心,宸爺哪裡我自個兒會去交代,不過就是一名隨身丫鬟,以前我在客棧的時候,連同陳嫂我總共收留過四個人呢!現在不過才區區一個香荷算什麼呢?”藏晴笑睨了他一眼,伸手拉起跪在地上的香荷,“走吧!跟我回去,先讓你洗個澡,換上一套乾淨的衣服,讓他們看看你也是人模人樣的。”
  “是。”香荷感激地點頭,隨著她的新主子離去。
  在她們的身後,李伯韜對於藏晴不按牌理出牌的隨性,忍不住露出了一絲擔憂的表情……
  原以為自己娶了一個能夠持家的的好妻子,卻不料,他這位好娘子似乎給他惹了不少麻煩,引起了很多掌櫃的議論紛紛。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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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2 00:20:3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雷宸飛沉靜地聆聽著李伯韜的稟告,這些時日他得到不少掌櫃的抱怨,說藏晴處處干涉他們辦事,甚至與還強迫他們撤換一些手下,讓自己看得順眼的人頂替上去。
  因為她持有山行紫符,所說的話就等同於宸飛,所以掌櫃們就算心裡有怨言,也只能回頭向大掌櫃這裡反應。
  “不過就是換了幾個人手,值得你們大驚小怪嗎?”雷宸飛冷笑著接上李伯韜的話,手裡捻動的象牙佛珠與一身選黑色的袍服相映成強烈的對比,“她原本掌管一家客棧,客棧雖小但生意好,天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所以一時之間要她閑靜下來不管事,是有些強人所難了,暫時就由她去吧!她願意參與商號的經營,算起來是件好事,至少比漠不關心要好,就由她去吧!”
  “爺--?”
  李伯韜提上口氣,急著要再說下去之時,見到祥清在一旁以眼神示意要他稍安勿躁,早先祥清就曾經向他提過,他們主子對新夫人意外地嬌慣,畢竟是新婚夫妻,而且是年紀小了十一歲的少妻,所以有些事情如果不是太過分,他們主子大概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任由她了。
  雷宸飛在心裡冷笑,知道他們心裡的想法,卻不加以點破,“你們放心,她所做的一切事情都還在我眼皮底下,她要我信她,我想瞧瞧她能讓我相信到什麼地步。”
  他倒要瞧瞧她想玩什麼花樣!
  才一嫁進門,就向他要了紫符,不過三個月的光景,不只收留了幾個來路不明的人,在“京盛堂”總號裡的幾個重要職缺,也被她以不適任的理由調換了其中幾名。
  雖說都是師出有名,事情也不是鬧得太大,但她的氣焰之盛,造成了一些人不甚愉快,他知道事情絕對不能長此下去。
  不過,這些都還只是小事,他可以置之不理,但就只怕她想要的並不止如此而已!
  最好她能夠就此收手,因為,他不想與她鬧得不愉快。
  若她僅只是想要用這些手段坐穩“京盛堂”的主母地位,那他倒也就罷了,但如果不是的話……一瞬間,雷宸飛的眸色變得陰沉,捏定了象牙佛珠,好半響沒有動靜。
  這時,李伯韜與祥清二人面面相覷,見到主子的臉色無不暗自心驚。
  “都下去吧!”再開口時,雷宸飛的神情與嗓音都已經恢復了平靜,他閉上眼眸,掩去了凌厲的光芒,“這些事情我心裡都有數,遲早會給你們一個交代,放心吧!”
  這時,祥清見主子的臉色不好,在一旁提醒道:“爺,該吃藥了。”
  雷宸飛閉眼,聽著祥清遞上水杯的聲音,他從身上取出了白玉藥瓶,卻是捏握在心裡,好一會兒沒有動靜。
  “爺?”祥清疑喚道。
  雷宸飛緊握著握著藥瓶,雖然是隻眼緊閉,但看見他蹙起的眉心,以及略緊的牙關,都可以看得出來他對這件事情有多痛恨!
  這藥丸的方子是蓮慶當年離去之前給他留下的,能夠壓抑殘留在他體內的劇毒,這些年來,多虧了這藥才能保住他的性命,但是,卻也僅只於讓他苟延殘喘地活著,一日也不能離開這丹藥。
  所以,這些年他一直派人在找蓮慶的下落,查訪各大寺廟院門,就希望能夠找到他的下落,希望他已經找到為自己解毒的方法。
  但結果卻是一次次令人失望。
  最後,他還是隻能仰賴這丹藥而活,卻不知道這藥能讓他活到什麼時候!雷宸飛痛恨極了這種感覺,但終於還是打開了藥瓶,就口含了顆藥丸,伸手從祥清手裡接過水杯,飲下口水將藥吞下……
  每晚,“開染堂”的夜裡,房裡的燈火不過三更天是不會熄滅的。
  藏晴每天晚上總是看賬本與清冊,直到眼睛倦累不已才上床去睡覺,當然這些都是一些好幾年前的舊賬了,所以李大掌櫃才肯供她取借。
  因為是一個人隻身隨著雷宸飛到京城,少了澈兒和陳嫂他們,確實孤獨寂寞了些,但是,因為是拋下了他們才得到的時間,所以她一刻鐘也不想浪費,她想要盡快地熟悉“京盛堂”的一切。
  一直以來,人們只知道“京盛堂”是做大買賣的,至於這買賣有多大,在藏晴未見到賬本之前,還真的很難想象。
  雷宸飛老本行做的是成批買進賣出的躉售的生意,所以金額少說數千兩,多則幾萬兩,一次進出所賺的錢,已經是普通小商號一年的營收。
  不過,他還有另一項賺錢的錢的生意,就是開質庫,每年的營收至少都是幾十萬兩。
  相較之下,他們藏家渺小得不值一提。
  她該怎麼做才好呢?
  藏晴又翻過了一頁,在心裡不斷地苦思,在見識到“京盛堂”的真面目之後,她承認自己感到有些膽怯,因為,雷宸飛所擁有的一切,龐大得讓她感到自己的微不足道。
  “夫人,你還不睡嗎?”香荷端了茶水進來,輕聲地問道。
  藏晴搖搖頭,抬起嬌顏,笑瞅了她一眼,“我還不累,還不想睡,你想睡的話就先下去歇著吧!”
  那日她收容香荷,原以為雷宸飛會大發雷霆,可是,在晚膳的飯桌上,卻還是她主動提起這回事,只見他輕笑了聲,似乎早就得到了稟報,說是李伯韜大驚小怪了,他不介意她收幾個丫鬟差遣。
  從他冷淡的反應之中,她看不出他的喜怒,不過,原以為能惹得他不高興,卻在被他四兩撥千斤之後,她心裡反倒有些失落。
  “香荷瞧夫人每天晚上都在看東西,是什麼東西那麼有趣,讓夫人可以看到都不想睡覺呢?”她湊上前想要瞧得更仔細。
  “這些東西稱不上有趣,可是,都是我必須知道的事情,可能看了這麼多之後,一點用也沒有,但是,我不能放棄,只要還有一點能用的可能,我就不會放棄。”說完,她泛起一抹微笑,繼續讀看下去,沒再搭理香荷。
  最後,沒再得到響應的香荷只好聳聳肩,自討沒趣地退出門去。
  在香荷離開之後,藏晴停頓了下來,抬眸望向門口,心裡敏感地察覺到香荷並不像陳嫂或大地他們一樣率直而單純,當初她就是知道雷宸飛的性子,才故意收留這女孩,不過,眼下就希望一切不過是她多心而已,別因為故意要給雷宸飛找麻煩,而真找了個麻煩進來!
  “京盛堂”的議事大廳裡,此時一片沉寂,在見到主子陰鷙不語的臉色之後,誰也不敢吭聲大氣。
  雷宸飛一掌按在首案上,眸光冷凜,斂視著案上擺開的一致摺子上頭,寫在那紙上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火星般燙痛他的眼。
  在他的身後,以李伯韜為首的幾名掌櫃都是噤若寒蟬,他們都知道那份摺子裡寫了什麼,那一句句、一行行,都是他們商號裡的所作所為。
  其中還包括了她弄砸了兩椿茶葉生意,以及得罪了一位對“京盛堂”而言很重要的客人陶朱爺,一直以來,這位陶朱爺就是他們與大海商夙熾做生意最好的聯絡管道,透過他的撮合,他們“京盛堂”一直都能夠取到最好的貨源,是雷宸飛很倚重的一位老者。
  “爺。”李伯韜開口,語氣謹慎小心,“陶朱爺的事情,夫人或許不是故意的,畢竟,尋常人可能無法體會陶朱爺對古玩的熱愛,夫人也因為一時不察,才會送了造假的古玩,犯了陶朱爺的大忌諱,說起來,一切不過都是巧合,只要夫人肯賠罪,爺替她美言幾句,相信陶朱爺會寬諒的。”
  聞言,雷宸飛抿脣不語,眸光一掠。
  不是巧合!
  如果他笨得相信這一切是她誤打誤撞,不小心造成一連串失誤,那他雷宸飛也不會有今天的局面了!
  倘若是別人,那他無話可說,但是,他親眼見識過藏晴對吃用東西的考究程度,絕絕對對不會犯下送出假古玩的錯!
  不過,在知道她這段時日所做的事情之後,他的心裡有一種熟悉感。
  是的!那個在“花舍客棧”裡,不只對他毫不相讓,而且一切事情都能處理得有條不紊的晴姑娘!
  說也奇怪,明明她犯了一連串的失誤,但他卻想起了當時那位聰明而靈巧的女子,他想,這一切其實並非她的失誤,而是他的!
  是他太過自恃,太過輕信她了!
  他想起當時每一天從“蘭字房”望見她的模樣,那能夠教他一看再看,卻不感到厭倦的表情與言談,絕絕對對沒有一絲一毫貪婪的膚淺!
  若她貪的不是名與利,那她究竟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呢?
  雖然遲了一些,不過,是該讓真相大白的時候了!雷宸飛伸手合上摺子,一瞬間揚起的銳利眸光,宛如盯住了獵物的毒蛇,教人不寒而?……
  “宸爺。”
  藏晴走進書房,見到正半臥在長榻上的雷宸飛,偏首輕笑喚了聲,走到了離他約莫還有十來步的距離之外,就停住了腳步。
  “過來,到我這裡來。”雷宸飛睜開眼睛,笑著朝她伸出手。
  “要做什麼?”藏晴瞅著他臉上不太尋常的溫和微笑,心裡沒來由地感到一絲不安,站在原地沒有動。
  “不做什麼就不能過來嗎?晴兒,咱們夫妻許久沒親近了,讓我好好看看你。”在他斂著笑意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幾近殘酷的陰冷。
  藏晴被他的目光盯得背脊一涼,頓了頓,依言走上前去,驀地被他伸出的大掌給揪了過去,整個人跌進他的懷裡。
  他捧住她柔潤的臉蛋,看著她如畫般細緻的眼眉,心裡冷冷地笑道:真是好個美麗又聰明的小騙子!
  “你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宸爺,是生氣我這些日子忽略你了嗎?我不是故意的,你應該知道才對吧!明明就是你吩咐我要張羅年終款待客人們的事情,我要想菜色,要想該送的禮品,忙得我都快沒時間歇息了。”
  “真是辛苦你了,不過幸虧有你在,就在不久之前,陶朱爺派人來說,你真是送了他一份大禮,要我好好誇獎你呢!”他故意說反話,銳利的眸光仔細地瞧著她的每一個細微的反應。
  幾乎是立刻地,在她的眼底看見了一絲愕然的蒼白,雖然她立刻就掩飾得很好,但還是被他給瞧出來了。
  “是嗎?陶朱爺喜歡啊!那……他喜歡就好,喜歡就好。”藏晴垂下美眸,心裡既不信又失望,聽說那位陶朱爺對古玩的眼光獨到,凡是偽品絕對逃不過他的金睛法眼,看來也不過爾爾了!
  “因為你替我辦了件好事,所以我要給你看樣東西。”說完,他落地起身,牽起她的手,帶著她走到畫案前。
  “那是什麼?”藏晴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見了擱在案上的鑰匙與金印,不由得一臉疑惑回瞅他。
  “是『怡記』的掌管用印,還有這是它庫房的鑰匙,另一副在『怡記』的梁大掌櫃手裡,如果要開庫房取銀的話,就要對上你這一把才能開啟。”
  “宸爺對我說這些做什麼?『怡記』與我又無干係。”
  “從今以後有了,因為我打算把它給你。”
  “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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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你不是想要一間可以開展手腳的地方嗎?雖然『怡記』是個只有幾十名雇員的商號,不過,與『京盛堂』一樣都有在做躉售的生意,前任的財東伍老爺人面廣,再加上梁大掌櫃也是一個可以重用的人材,原本在取得這間鋪子時,我想把梁掌櫃收做己用,不過,『京盛堂』已經有李大掌櫃了,一山難容二虎,我沒必要搬磚砸腳,而且,你要經營『怡記』,也需要一個得力的助手,為了你,我也只好割愛了。”
  她連忙搖頭,拒接了他的安排,“不,謝宸爺的厚愛,可是我想留在咱們的鋪子裡幫忙。”
  “這就是我接下來想跟你提的事,既然你有了“怡記』要經營,那關於『京盛堂』的一切事物你就擱下吧!自然會有人接手,至於你成親之後,所雇用的夥計與管事,就隨你一同過去“怡記』,畢竟有熟人在身邊,也才好辦事,我也只能替你想得這麼周全了,餘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吧!”他的語氣十分堅定,絲毫沒給她考慮的餘地。
  藏晴這才意會了過來,他給她“怡記”,是為了要將她安排在“京盛堂”裡的人全給攆走了,順道也排除了她。
  “如果我不答應呢?”
  “你最好答應。”一抹帶著忠告的微笑泛上他的脣畔。
  “這算什麼?提防我嗎?”她嬌嫩的嗓音不由得微微高揚了起來。
  “難道我不該嗎?”他回眸瞅著她的眼,冷冷的,帶著一絲嘲弄,把她的問題丟還給她。
  藏晴頓了一頓,看他的表情,知道他們之間沒必要再虛與委蛇了,她輕笑了聲,“我是你的結髮妻子啊!你怎麼可以連自己的枕邊人都信不過,這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可悲的事情嗎?”
  “即便是親如父子兄弟,都可以刀刃相向,是結髮妻子又如何呢?更何況,你是當年壽縣藏家的千金,就憑著我與你藏家之間的不解之怨,有這樣身份的你是我的枕邊人,我才更應該提防你才對。”
  一瞬間,她睜圓了美眸,表情閃過一抹震驚。
  “你知道了?”
  “果然,這一切不是意外。”他泛起一抹淺笑,看起來有些澀然,“我知道,今天無論我說再多,你都還是會把我當成毀你藏家的凶手,不過我想知道,如果你一開始就知道我就是當初害了藏家的凶手,倘若起初拒絕了我的求親,是因為對我的憎恨,那為什麼最後又要答應呢?當初我沒追問你原因,如今,我非知道不可。”
  為了當你的絆腳石!為了要給老天爺忘了予你的報應!
  藏晴在心裡給了他回答,但是表面上嘴巴卻抿得緊緊的,只是眼梢嘴角的怨恨泄漏了她些許心思。
  “你不說嗎?不說是嗎?”雷宸飛笑聲了聳肩,“無所謂,反正我這個人做事一向有最壞的打算,晴兒,我的好娘子,我希望你好自為之,要是你真敢做出什麼會傷害到雷家或是『京盛堂』的事,小心我不會對你客氣。”
  “那敢問宸爺,現在你心裡最壞的打算,是殺我滅口嗎?”她輕笑了聲,沒將他的警告擱上心。
  在決定嫁給他之時,生死她早就置之度外了!
  “就算不殺你,也能讓你永遠再也開不了口。”他渾厚的嗓音冷冷的,沒有一絲感情起伏。
  一瞬間,藏晴不寒而粟,看著他的美眸之中多了一絲畏怖。
  她知道他可以做到!
  他絕對能夠教她生不如死,他可以的!
  她瞇細眸直勾勾地瞪著他,似乎恨不能在他的身上盯穿一個洞來。
  “你在想什麼?”他伸出手托起她的下頷,斂眸笑視著她嬌美的容顏,“你在想我是個自私又冷血的小人嗎?”
  藏晴緊抿著嫩脣,揮開他的手臂,別開眸光一語不發。
  雷宸飛聳了聳肩,不介意她的冒犯,退了半步,揉了揉被她揮痛的手腕,對她露出了無辜的笑,“其實,你一定不能明白,我不是自私,說穿了也只是求自保,想活下去而已。”
  她抬頭看著他,不敢相信他竟然有臉說出這句話,“如果真如你所說那麼簡單,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你又何必對人趕盡殺絕,絲毫不留給他們一點逃生的餘地呢?”
  “那你就能肯定,如果我對人們手下留情,他們就不會反過頭來對我趕盡殺絕嗎?”說完,他的脣畔浮上一抹冷笑,笑她的天真。
  “這……你這分明就是在強詞奪理!”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不明白他明明壞事做盡,卻依然能夠理直氣壯。
  “但你無法反駁,不是嗎?”
  “我只是說不過你,不代表你說得話就是對的。”
  “這也是個道理,但相反的,就算你不認同我,也並不代表你的想法就是對的。”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堵得她啞口無言,“不過,你對我有妨害卻是一點也不假,晴兒,念在夫妻情分上,我可以既往不咎,你就乖乖的去打理『怡記』,往後你要做的生意,『京盛堂』可以睜隻眼閉隻眼,能給你的我絕對不虧待,但是,別再打壞主意,咱倆相安無事才是最好的結果。”
  藏晴知道如果今天她不收下“怡記”,他也絕對不會再在“京盛堂”給她任何發揮的餘地了。
  與其倔著不收讓自己走向絕路,不如她今天就先認了!她越過他的身畔,走向書案,伸手去過金印與鑰匙,緊緊地將它們握住手裡,低頭注視著它們,好半響一動也不動。
  驀地,在她的瞳眸深處泛出一抹笑,就算是死又如何?就算不能再開口又如何?只要能夠對付得了他,她不在乎!
  雷宸飛轉眸看著她纖細的背影,看得出來她心裡有千萬個不甘願,但這是他能給她最大的讓步!
  他欣賞她!就算不是以為男人看待女人的角度而言,他不諱言自己確實喜歡她的聰明與頑強。
  但是,如果她敢越雷池半步,他自然也不能再客氣了!
  “怡記”在做躉售的生意上,也稱得上是老字號,不過,因為資本並不算太雄厚,相較於“京盛堂”這種大商行,所做的買賣自然是小得多,可是,因為伍家老爺子的人脈廣,所以長久以來,“怡記”就以進出上等貨源見長,而這些人脈資源,在藏晴接掌以後,也同時轉交到她的手裡。
  “依梁大掌櫃的看法,這批絲綢的價錢還可以再更低嗎?”
  藏晴坐在案前,以認真的眼神看著“怡記”的大掌櫃梁寧次,雖然已經是個年屆六旬的老人,有著一頭蒼蒼的白髮,但神情與說話的語氣都依然十分矍鑠有力,一直以來,因為感懷於伍老爺子的知遇之恩,所以就算別的商號開出重金,他也從來都沒心動過。
  如今,因為伍老爺子把“怡記”賣給了雷宸飛,得了一筆金錢回老家去了,臨去之前,他給了梁大掌櫃一筆足夠養老的銀兩,不過被這位老人給拒絕了,他選擇了留下來與“怡記”一起為新東家做事。
  “每匹布再少二兩銀子應該不成問題,可是,東家,這可是批上好的絲綢,咱們理該可以賺更多,為什麼要削價出售呢?”
  梁寧次不太明白新東家的想法,看著她泛著淺笑的秀麗容顏,似乎沒將盈虧這回事擱在心上。
  “因為我想從『京盛堂』的手裡搶生意過來,如果價錢上不夠誘人,自然搶不過他們,我想我們『怡記』可以少賺一點利潤,但是,俗話說薄利多銷,日子久了,客人們就知道該找誰做生意了。”
  “東家,你這是……”
  他想不明白,這位新東家可是“京盛堂”的夫人,是雷宸飛的妻子,為什麼要不惜割捨利潤,也要搶自家人的生意呢?
  “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說著,藏晴站起身,走到梁大掌櫃面前,抬起美眸,堅定地直視面前的老人,“梁老,我知道您一定能幫上我的忙,這只是第一步,雖然是個險招,但是絕對會管用,再接下來,還會再有新的做法,我答應您絕對不會拿『怡記』的盈虧開玩笑,但相對的,請您幫我。”
  雖然,梁寧次不知道她為何執著要與自己的夫君作對,但是,聽她把話說得真誠,而且,也不是真的沒有利潤可以再退讓,有她絕對不拿“怡記”盈虧開玩笑的承諾,他好像也能放心大膽一試。
  “好,東家,就讓咱們試試,不過,要從『京盛堂』手裡拿生意,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不過,沒試過不知道,就讓咱們試試。”
  “嗯!”藏晴點頭,露出寬心的笑容,有了梁寧次的協助,對她想做的事情而言,已經是成功的第一步!
  “跟自家人搶生意?真是不象話!”
  雷宸飛渾厚的嗓音透出了一絲怒氣,即便是壓抑得再好,在聽到自己的妻子壓低價錢與“京盛堂”搶生意,還是無法不動怒。
  為什麼?為什麼她仍舊不肯放棄與他作對?!
  給她“怡記”,已經是他極大的讓步了,為什麼她就是那麼固執的不肯領他的情?!
  他不能否認當初藏家的事情是他的錯誤,但他的錯誤不在於欺瞞她的爹親,而是在於他的手下玩兩面手法,卻收了吳家的酬薪,最後將生意交給吳家一事,他沒有及時察覺而已!
  但他不想向她辯解,這不是他做人處事的性格,而且,就算他說了,她也不會相信他!
  所以,他給她“怡記”,不追究她先前的一切作為,已經是他所能做到最大的彌補了,為什麼她就是不肯領情?
  在她的心裡,對他究竟有多深的恨意呢?
  李伯韜站在主子面前,與祥清二人同時感受到主子緊繃的怒意,與其說是憤怒,反倒像是充滿了無奈的挫折。
  這樣的表現在他們主子的身上,是聞所未聞,不曾見識過的,看得他們滿心驚訝。
  不過,李伯韜就在等待這個機會,他開口,火上加油道:“與自家人搶生意當然是不該,但是,對夫人而言,她是否將『京盛堂』當成是自家人,還是未知之數!”
  聞言,雷宸飛立刻回眸,冷冷地瞅了面前的得力的手下一眼,那森寒的光芒足以教人不寒而慄,但是當他的目光對上李伯韜的視線時,滔天的怒氣反而平靜了下來。
  因為他知道這位大掌櫃是在提醒他,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等閒視之。
  “京盛堂”的本錢雄厚,當然不是不能讓利,可是,若她是存心處處與他作對,弄到最後雙方血本無歸,那才是真正的傷害!
  “祥清。”再開口時,他的嗓音已經恢復了沉靜。
  “奴才在。”祥清回道。
  “你去替我辦件事,不給個警告,怕她是學不乖了。”說完,他招了招手,示意祥清上前,附脣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只見祥清在聽完主子的吩咐之後,點了點頭,立刻轉身出去辦事。
  在他身後,雷宸飛閉上利眸,長沉地吐了口氣,再睜開眼時,那一雙瞳丸宛如冰鑿似的冷。
  她無視於他的警告,想來,是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安危吧!
  不過,他知道她在乎什麼!
  就是因為在乎,所以才遠遠的擱到天邊去,讓人以為她沒放在心上。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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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2 00:20:5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如今,她處心積慮要與他作對,如果他再不給點顏色,讓她知道要警惕一下,就怕日後會惹出大禍!
  晴兒啊晴兒!他在心裡苦笑叫喚她的名字,怎麼你就學不會安分呢?如果非要迫得我掐住你的咽喉,將你逼到了絕路,你才肯乖乖聽話,那麼,雖是萬般無奈,我也只能動手了!
  成親至今數月,藏晴到雷宸飛的“臥雲院”次數屈指可數,一來是因為如果他想見她,會主動到她的“蘭染堂”,二來是因為她根本就不想見到他,所以自然就避免到他的寢院來。
  所以今天若非得到他的召喚,她當然也是不會走進“臥雲院”。
  “宸爺。”
  藏晴在祥清的帶領之下,走進了雷宸飛的書房,當她一步入書房,祥清就退了出去,順手將門給關上。
  雷宸飛早就在等待她的到來,聽見她的呼喚,回過身笑瞅了她一眼,熱絡地上前執起她的手,將她牽到了書案之前。
  “你想做什麼?!”他的笑容讓藏晴覺得毛骨悚然了起來,但她猶做一臉鎮靜,任他帶著走到案前。
  “別緊張,我不過是有一樣禮物要送給你。”他微挑起眉梢,一臉她太過戒備的表情,取起了一封擱在案上的書信,交到她手裡,“給你的。”
  “這是什麼?”
  “打開來看看,你見了裡頭的東西應該會很高興才對。”
  藏晴一臉狐疑地看著他,但還是依言打開信封,攤開裡頭的書紙,目光才一觸及紙上的字,就吃了一驚。
  “這是澈兒的字跡?你是怎麼會有他寫的字?”一瞬間,她心裡有一種很不妙的預感,“他在哪裡?你把他帶到哪兒去了?”
  雷宸飛勾起脣角,覺得他的娘子果然很聰明,只是見了那樣小玩意兒,腦袋就立刻開竅了。
  “別擔心,他現在很安全,我讓人帶著他出門玩了一趟,他玩得很開心,你瞧,這信裡寫的就是他要告訴你自己出了一趟遠門,見識到很多新鮮玩意兒,你不仔細看看嗎?聽說,他寫這封信時,可是眉開眼笑的呢!”
  一開始,從陳嫂他們對待他的態度,讓他猜想藏晴並未告訴這些人實話,後來,他派祥清前去“花舍客棧”,以她的名義要帶走澈兒之時,終於從陳嫂他們沒有反對的反應裡,證實了她的確隱瞞了實情。
  想來,是不想說實話,讓陳嫂阻止她嫁進雷家吧!
  而這一點,卻剛好成了他可以掌控的弱點!
  “你這算什麼?是在威脅我嗎?是在告訴我,只要我不乖乖安分,你隨時都可以拿澈兒來懲罰我嗎?”她不自禁地從心底泛起了涼意,面對著眼前男人的笑臉,忍不住覺得心驚膽戰。
  “你要這麼想也可以,不過,我很喜歡澈兒,他很聰明,又很懂事,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想把他帶在身邊,培養他當我的繼承人。”
  “笑話!他可是外人,你怎麼可能會把『京盛堂』交到一個外人手上!”藏晴冷笑了聲,對他的話嗤之以鼻。
  聞言,雷宸飛沒有立刻反駁,只是揚起一抹沉靜的微笑,走到窗台前,斂眸看著開得正是嬌艷的蘭花,修長的手指輕撫過蘭花飽滿的葉片,見到上頭有一點灰塵,他曲起手,以袍袖拭去塵埃。
  藏晴看著他高大的背影,也是緊抿著嫩脣不語,但在她平靜的表面之下,心情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他知道了嗎?自從與他成親以來,她就一直瞞著他偷偷在吃避妊的湯藥,說要讓澈兒當繼承人,是為了套她的話嗎?
  久久的沉寂,空氣彷彿就要凝結了一般,教她覺得喘不過氣。
  驀地,雷宸飛輕笑了聲,開口打破了沉默,“對我而言,澈兒不算是個外人,他是你的親弟弟,是我的小舅子,不全然是個外人。”
  “但怎麼說你都應該會把家業交給自己的兒子,而不是小舅子吧!”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他肯將雷家交給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
  “那也要我能生得出孩子啊!”說完,他冷不防地轉頭瞅著她,在她來不及閃避的美眸之中,看見了一絲心虛。
  面對他盯視的目光,藏晴倒抽了一口冷息,勉強自己鎮靜下來,“你想說什麼就說吧!眼下咱們之間也沒什麼好避忌的了。”
  “我只是想告訴你,避妊的湯藥吃多了,會傷身的。”他話出口的同時,見到她臉色瞬間閃過蒼白,“你不必要做那種無謂的小動作,因為,大夫已經親口斷定,依我的身子狀況,要令女子受孕的機會很小,小到根本就是渺茫,說不定,老天爺是鐵了心要讓雷家絕後了,我原先不想說的,不過,見你費盡心機,弄來那些湯藥傷害自己的身體,我想還是對你坦白一點比較好。”
  “我怎麼能相信你?不,我不信,你只是存心要騙我不喝湯藥,好讓我懷上你的孩子,你的居心不軌,所以我絕對不相信你。”
  說完,她昂眸瞪視著他,原以為會看見他氣惱的表情,可是,卻沒料到在他的眼底看見了一抹哀傷。
  難道,他說的都是真話?他真的無法令女子誕下後嗣嗎?
  不!如果今天站在她眼前的是別人,她或許可以相信,但他是雷宸飛,是這天底下最卑鄙惡劣的小人!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無所謂,反正,今天我找你來,就是要讓你知道自己該守的分際,別輕舉妄動,不要妄想與『京盛堂』作對,只要你做到了,我也能夠答應你,絕對不動澈兒一根寒毛,甚至於還會好好疼愛他,這話,你明白了嗎?”在他瞇細的瞳眸之中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聽他把話說得如此直接,她還能不明白嗎?藏晴的心裡有千萬個不甘願,但最後她還是悶悶地回答:“明白了。”
  看見她就像吞進千萬斤黃連的苦澀表情,他脣畔泛起一抹冷笑,知道今天的威嚇是奏效了。
  不過,那只是表面上的和平,她心裡是不服他的,今天用澈兒的事情與她徹底撕破了臉,從今以後,他是休想再見到她的好臉色了!
  秋初,微風之中已經帶著一絲沁骨的涼意。
  在“臥雲院”裡的楓樹葉梢也因為這秋涼而轉黃,不過,要到如紅雲般璀璨的地步,還需要再等待一段時日。
  在轉檐廊下,有一處開闊的平台,是雷宸飛一貫喜待的地方,從這個地方望進院子裡,在深秋時可以看見如火雲般的紅楓,在楓葉落盡之後,仍舊有大紅的曼陀羅花可欣賞,隆冬時分,大紅的花朵落在白色的雪地上,宛如濺開的鮮血般,那近乎妖異的凄美,教人轉不開目光。
  而此刻,除了幾抹點綴般的淡黃之外,餘下的,是一片濃蔭般的綠,雷宸飛躺在檐下的長椅上,眼眸半斂,聆聽著手下的稟報。
  “沒有動靜嗎?這是好事,只要她能夠乖乖聽話,就能讓我省心不少。”說著,他閉上眼,脣畔泛起一抹淺笑。
  站在雷宸飛身旁的青衣男人,歲數看起來比他年輕一些,白淨的臉皮,中等身長,一雙丹鳳的長眸使他的模樣看起來充滿書卷氣息。
  他的名字叫做元清朗,在“京盛堂”之中,一直是個不起眼的存在,但是,他卻對“京盛堂”的一切人事物了如指掌,是雷宸飛相當倚重的手下,在幾年前得到主子所賜的林形紫符,能夠調派一批高手為他辦事。
  “主子對待夫人的態度真是十分寬容。”元清朗低著頭,語氣雖然含笑,卻極收斂。
  聞言,雷宸飛的眸底閃過一絲詭黯,“清朗,什麼話該說,你心裡應該有數才對,再說,我與她是夫妻,難不成要我與她廝殺見血不可嗎?”
  “是,爺說得是,是小的失言了。”
  “嗯。”雷宸飛輕吭了聲,望著眼前被風吹動的樹蔭,轉動著手裡的佛珠,彷彿多轉動一圈佛珠,他的命又多拖過了一刻。
  “不過,夫人沒有動靜,倒是有人不太安分。”元清朗開口又道。
  一瞬,雷宸飛微頓了下,淡淡地挑起一邊眉梢。
  “說吧!”
  “是。”元清朗點點頭,“爺必定知道『六如居』傅家,他就是小的所說不安分之人。”
  “傅興?我與他一向沒有交情,『京盛堂』也不曾與他做過生意,沒想到有一天會與他扯上關係?”
  對於傅興這個人,雷宸飛有幾分耳聞,知道他是閩南商人,近幾年來舉家遷居京城,這幾年在商場上的名氣不小。
  他轉頭看見元清朗有片刻的停頓,回眸閉眼假寐,啟脣說道:“說吧!把你知道的統統說出來,我聽著。”
  “小的遵命。”元清朗點點頭,得到了主子的允許,他開始把近些時日得到的消息說出來,一字一句,說得十分詳細。
  只見雷宸飛沉靜地聽著,臉色越來越陰沉……
  白雲寺,幾百年來,都一直是香火鼎盛,從各地前來上香祭拜的人總是絡繹不絕。
  人們來到佛前,說出他們的心願,希望老天爺能夠成全。
  佇立於佛前,藏晴手拈三柱清香,靜靜地祝禱著,在她的內心裡只有一個祈求,那就是讓澈兒可以平安長大,不受到雷宸飛的威脅。
  如果,佛祖允許她能夠再有一個願望,那麼,她想要祈求內心的平靜,讓她可以想清楚,往後的日子該如何繼續走下去。
  是繼續對抗?還是放棄?
  或許在她的心裡是想要繼續對抗的,所以,她讓人去江南找新的居所,要將澈兒他們搬遷到雷宸飛找不到的地方,好讓他不能拿澈兒威脅她。
  但或許她想要放棄了,因為,在一次又一次的敵對之中,那個男人總是能給她一次又一次的挫敗,教她只能屈服。
  而且,在經營“怡記”上頭,她遇上了些麻煩,一批從滇邊要運到京城的上好茶葉,在運送的途中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到京城開箱時,發現茶葉竟然長滿了蛀蟲,根本就交不了貨,只能認賠了事。
  一些大大小小的狀況,讓她與梁大掌櫃疲於應付,好不容易將事情解決了,還不知道會不會有新的問題出現。
  梁大掌櫃告訴她,“怡記”開業至今幾十年,不曾在短時間內發生如此多的狀況,對於他們而言,這還真是個多事之秋。
  藏晴躬身三拜之後,將手裡的香交給香荷上爐,沉靜了半晌之後,轉身走出廟殿大門,與香荷兩人順著檐廊隨意閒步。
  這時,她看見了幾名婦人在前頭閒談著,她們所談論的對象,是正要走出白雲寺,坐上前來迎接馬車的一名衣飾矜貴的婦人。
  “那不是『六如居』的傅夫人嗎?不是聽說他們傅家這幾年生意做得不小,還挺風光的嗎?怎麼見她的臉色,慘白得像鬼一樣啊?難道是她夫君去外頭找了小的,她鬧心煩嗎?”藍衣婦人說著笑了起來。
  在她身旁的青衣婦人搖頭,“不是,這幾年來,傅興老爺不知道已經娶了幾房小妾進門了,他都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最小的孩子才不過出生兩個月呢!聽說,是『六如居』做生意沒長眼,卻惹上閻王了!”
  “閻王?”聽到這個字眼,幾個婦人不約而同地低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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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2 00:21:0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那可不?惹上了『京盛堂』,不就跟惹上『閻王』一樣?聽說『京盛堂』的當家對外撂話,說誰敢幫傅家,誰就是跟他過不去,最好是聰明點閃邊站好,別想摻和進去,要不,絕對是吃不完兜著走!”
  “那就難怪了!”藍衣婦人接著說道:“難怪傅家夫人的臉色死白,急著來這裡求神拜佛,眼下沒人能幫他們傅家,她也只能問鬼神了!”
  “但我家相公告訴我這檔事的時候,也說了,就沒聽說誰被『京盛堂』給盯上,最後還能逃出生天的。”青衣婦人說完,幾個人面面相覷了眼,似乎對於最後的結果都心知肚明。
  她們沒瞧見站在後頭的藏晴,自顧地往寺廟大門口離去,一邊走著,還一邊在聊著這些閒話。
  “夫人?”香荷瞧見主子臉色蒼白,擔心地低喚了聲。
  藏晴對於她的喚聲恍若未聞,美眸直視著幾名婦人離去的背影,在她的心裡因為聽見雷宸飛的所作所為,而一陣陣地泛涼了起來。
  這是藏晴第一次主動走進“臥雲院”,在她的心裡有著不甘、不願,還有一絲無法平靜下來的忐忑不安。
  “臥雲院”位居於“雷鳴山莊”最高的位置,在走進院門之後,要到屋舍之前,要走過一段上坡的石階,在過了秋天的中旬之後,院裡的楓樹紛紛開始轉色,在燦爛的陽光照映之下,仍綠的葉、半黃的葉、全紅的葉,交揉成一片不近真實的美麗光景。
  藏晴走過了石階,就見到了守在門口的祥清,他見了她,只是點了個頭,往屋裡頭對主子稟報她的到來。
  “真是稀客,好晴兒,今天怎麼有這好心情來見你的夫君呢?”
  就在剛才還躺臥在長榻上歇息的雷宸飛,聽見她的到來,強打起精神,站起身來迎接她的到臨。
  進了屋子,藏晴就站定在門後,看著眼前的男人,相較於屋外盛得刺眼的日頭,屋子裡顯得有些陰暗,她覺得他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太好,但臉上的笑容仍是十分精神,應該不需要勞她操心才對。
  “我不是來跟你嬉皮笑臉的。”她深吸了口氣,才又接著說道:“我想……求你一件事,希望宸爺你可以答應我。”
  聞言,雷宸飛的眼底閃過一抹訝異,沒有料到她竟然會肯向他低頭,“好,你說,只要為夫能做到,就答應你也無妨。”
  “我想請你放過『六如居』的傅家,我不知道他們究竟哪裡惹火了你,可是,我希望你可以對他們手下留情。”
  “就這件事?”不是為了她自己,不是為了她的親弟弟,竟然是為了不相干的人來求他!
  他冷笑了聲,心情一瞬間惡劣到極點。
  見他抿脣不語,藏晴被他眼底霎時間變得冷漠的眼神給震攝了,但她沒有退卻,緊接著說道:“我不想再有人遭遇到與藏家一樣的下場,只要你能夠手下留情,就能夠避免不必要的傷害,更何況,聽說傅家最小的孩子不過還在襁褓之中,我不忍心……不忍心見他們與我和澈兒,一樣家破人亡,那滋味真的不好受。”
  “如果我說做不到呢?”好半晌,他才冷幽地說道。
  “怎麼會做不到?不過就是手下留情而已!只要宸爺願意,一定不會不可以的!”她的語氣有一絲激動。
  雷宸飛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托起她的下頷,仔細地打量她嬌美的容顏好半晌,他看見了她無法以言語形容的美,也看見了她比野馬更加難馴的倔傲,而她那雙澄亮的杏眸除了可以見到聰慧的光芒之外,也有著一絲幾近愚蠢的頑固,他知道那是她唯一的缺憾,卻無損於她在他心裡的美好。
  “好。”他俯首在她的脣畔輕輕一吻,可以感覺到她倏然變得緊繃,“你跪下來,只要你跪下來求我饒了他們,我說不定會考慮。”
  “不!”藏晴像是被蛇給咬了一口,飛快地掙開他,憤怒地瞪著他過分得意,幾近惡獰的笑臉。
  “怎麼?你不是慈悲心腸,想要我放他們一馬嗎?只要你跪下來認輸,向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跟我作對,我或許可以答應你,如何?”
  “我辦不到!雷宸飛,你這擺明了是強人所難!”
  “是不能跪,還是無法保證以後不再跟我作對呢?是後者,對不對?”
  被他一語刺中了心思,藏晴半晌說不出話,睜圓美眸瞪著他,見他挑起一邊眉梢,勾在他脣畔的淺笑,含著再明顯不過的嘲弄意味。
  “跪啊!怎麼還杵站在那兒?我還等著呢!”
  藏晴深吸了口氣,感覺胸口幾乎被飽脹的怒氣給塞得再也無法喘息,終於,她吐出了氣息,定定地瞅著他的笑臉。
  “如果,我真的跪了,你就一定會答應嗎?”
  她的反應似乎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挑起一邊眉梢,聳了聳寬肩,“我不是說了嗎?只是或許而已,或許可以答應,但或許也不會答應,如果我心情好了,說不定賣你一個面子也不一定。”
  “雷宸飛!”他太過分了!
  他的語氣倏然一冷,“你這張牙舞爪的樣子,是來求人的態度嗎?”
  “那是因為,你自始至終根本就沒有要放過傅家的打算!”藏晴咬牙切齒,心想是她太過天真,才會以為他還有一絲良知,“算了,就當作我沒來求過你,我自己想辦法,我不求你了!”
  說完,她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大門,跑下石階,在雷宸飛的注視之下離開了“臥雲院”。
  雷宸飛站在石階的最上端,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臥雲院”的院門口,這時,祥清也跟上前來,低聲地說道:“爺,眼下該怎麼辦呢?”
  “該怎麼辦?”他輕笑了聲,渾厚的嗓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自然是不能讓她壞我的事,我想做的事情誰也不能阻止,就連她也不能。”
  在回到“蘭染堂”沉靜了半刻之後,藏晴決定採取行動,她吩咐香荷到“怡記”去傳話,要梁大掌櫃做好一些準備,等她過去商討。
  但是,就在她才踏出寢院門口,就見到雷宸飛帶著祥清以及一群護衛擋住了她的去路,而在他的身後,兩名護衛架住了先出去的香荷。
  “時候不早了,你想去哪裡?”雷宸飛的嗓音很輕很溫柔,就像是在對愛人呢喃般輕軟。
  藏晴沒有閃躲,走到他的面前,昂起眸光直視他,“你管不著我去哪裡,請宸爺讓開,你擋著我的路了。”
  “一直以來,我都是很放縱你的,從來沒管過你什麼。”他笑著曲起指背,滑過她像是盛滿星子般的美眸尾梢,卻只見到了她對他的痛恨,一瞬,他的神情與語氣變得冰冷,“不過,這次我由不了你!來人,伺候夫人回房。”
  他話聲才落,祥清已經帶著幾名護衛上來圍住了她。
  “你幹什麼?放開我!”藏晴想要突圍出去,卻被人給捉住了雙手,“雷宸飛!你這是要做什麼?我要出去,你讓我出去!”
  “現在讓你出去只會壞我的事,這段時間你就安分一點,待在家裡吧!”
  “你這擺明了是在軟禁我!”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卻撼動不了男人們的力氣,他們無視她的意願,將她騰空架起送回房裡,她瞪著雷宸飛,只見他一臉無動於衷的冷靜。
  “你說是軟禁就是軟禁吧!我無話可說,但是,我絕對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去幫人家對付我,晴兒,別讓我覺得困擾,我不想對付你。”
  “難道你會怕我不成嗎?”
  “我當然不怕你,我只是不想連你也要對付,你是我的結髮妻子,我怕要是自己分寸一個沒拿捏好,會把你傷得很重。”
  “你在乎嗎?我們是什麼交情,你會怕傷害我?”
  “我確實不在乎,只是不願意而已,畢竟咱們不和的消息傳出去,是雷家的家醜,我不想讓人看笑話。”
  “你怕嗎?你真的怕嗎?雷家本身一整個就是個大笑話,讓人家知道我們不和,也不過就是添上一筆而已!”
  “看來,跟你說得再多都是枉然!”他退開腳步,瞅著她的目光十分幽冷,“來人,都給我聽著,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放夫人出來,若有違者,挑斷手腳筋脈,丟出雷家任其自生自滅!”
  “雷宸飛,在你眼裡還有王法嗎?”
  “王法?當然有,對我雷宸飛有幫助的王法,我就認得它!餘下的,我就當它們不存在。”他斂眸笑視她的眼神,充滿了嘲諷,像是剛才聽她說了一個大笑話,“好娘子,好晴兒,你是個聰明人,別惹我生氣了,好嗎?”
  “我要出去。”她瞪著他,每一個字都說得極用力。
  “不可能。”他搖搖頭,一臉拿她沒辦法的無奈表情,跨過門坎退出房門,在一瞬間神情變得森冷無比,“在事情結束之前,就委屈你在房裡待著,為了別把你悶壞了,放心,我會加快腳步把事情給辦完。”
  “不!”藏晴飛撲上去,卻被護衛們給阻擋了下來,他們將她推進了屋裡,讓她眼睜睜的看著門被關上,門外傳來了落鎖的聲音,然後是幾面窗戶同時被釘上了木板的敲錘聲。
  “放我出去!讓我出去!”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拍動門板,但卻沒有得到絲毫響應。
  最後,手拍痛了,也拍累了,她倚著門板滑落,跪倒在地上,好半晌一動也不動,就像是失去了牽引的傀儡娃娃,美眸毫無目的地望著前方,看起來無神且空洞。
  然後,她想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想到了雷宸飛說為了早日放她出去,要趁早把事情解決。
  沒想到,最後她非但沒幫上忙,竟然成了加速傅家滅亡的凶手!一瞬間,她再也忍不住涌上心頭的酸楚,閉上眼,任眼淚淌落雙頰……
  宛若死寂般的安靜。
  在“京盛堂”的議事大廳裡,此刻,竟像是審犯人的公堂般,彌漫著一股肅殺之氣,但是,在雷宸飛的臉上卻是掛著笑容,是愜意的笑,是自在的笑,是看似和善,骨子裡卻摻了毒的笑。
  跪在他與眾掌櫃面前的人是“六如居”的當家主子傅興,五十多歲的人了,臉皮子卻因為充滿了肥肉而看起來圓潤而結實,只是此刻冷汗涔涔,慘白得像是一條洗滌過度的灰抹布。
  “雷大當家,雷爺……是小的一時鬼迷了心竅,求您手下留情,放過『六如居』一條生路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掉下眼淚,可是,卻因為過度的驚慌與擔憂,眼眶竟然乾得連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
  這些年來,在雷宸飛面前下跪的人不少,可是,他卻鮮少像此刻一樣心情大快,他輕笑了聲,停止捻動手裡的佛珠,長身微微前傾,“你弄錯了吧?傅老爺子,你現在不該求我饒你,要去求你的老仇家,去求官府,怎麼會是來求我呢?真是不好意思,我幫不上你的忙。”。
  說完,他背過身去,揚手晾了晾,示意手下將他趕走。
  “雷爺!”傅興哭喊出聲,連磕了幾個響頭,“只要你肯答應……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我家有老母,還有妻小,禁不起這折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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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聞言,雷宸飛冷淡回眸,那眼神彷彿在告訴傅興,他家有老小,與“京盛堂”何關?又與他雷宸飛何關?
  “傅老爺子說得好像是我雷宸飛斷你生路?可是你怎麼不想想自個兒曾經做過什麼?說起來,若不是你與人結仇太深,我能找到把柄到官府面前參你一本?倭盜?誰能想得到在二十年前,你傅家是以族盜起家,通番掠財,與倭寇連手為亂,收買當地官吏與差役為包庇,朝廷早就想抄你們這些人的底,不過一直苦無證據罷了!而提供罪證的人是你的老仇家,我什麼都沒做,不過就是讓兩者之間取得了聯繫,如此而已。”
  最後四個字,他說得輕描淡寫,彷彿這件事情對他而言,就像是吃飯睡覺一樣,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的『六如居』是老實的生意人,已經不幹那種雞鳴狗盜的惡事了!”傅興大聲喊冤。
  對於他的說法,雷宸飛付以冷笑,“傅老爺子說錯了吧!『六如居』確實沒再與倭盜裡應外合,但不代表不做惡事了!尤其踩到我雷宸飛的地盤上來,像你這樣前科累累,沒長眼睛又不安好心之輩,如果我今天放過你們,日後,豈不是太危險了嗎?”
  一瞬間,傅老爺的臉色像是死人般慘白,橫長的肥肉因為不停的顫抖也跟著一起搖晃。
  他仰望著雷宸飛冰冷睥睨的雙眸,終於明白自己不過是一隻被毒蛇盯上的鼠輩,總以為自己還能逃脫得救,殊不知自己早就被蛇給咬了一口,中了毒液,在前頭等待他的,就唯有死路一條……
  “香荷 ,如何?有消息嗎?”
  藏晴挨著門,急切地問著站在門外的香荷,她已經被關在“蘭染堂”三天了!這三天來,除了祥清會送飯菜進來之外,沒有人能接近她。
  直到今天,香荷才終於能夠溜進來與她說話。
  “夫人,還是不行啊!爺的手下盯得很緊,香荷根本就找不到機會出去,當然更不用說想得到消息了。”
  聞言,藏晴以額心抵住門板,咬住下脣,忍住了心裡激動的情緒。
  她錯了!
  徹徹底底的錯了!
  被雷宸飛軟禁起來的這幾日,藏晴心裡竟然只能想到這結論,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大錯特錯,根本就不該嫁給他,從一開始就該離他遠遠的!
  “讓開。”
  雷宸飛沉冷的嗓音在門外響起,想來應該是在對香荷說話,藏晴聽見他的聲音,抬起美眸,聽見外頭傳來開鎖的聲音。
  終於,在大鎖被拿開之後,一雙門扉在她的面前被推開,她看見了雷宸飛,他泛著抹淺笑,看著她,像是在注視著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你究竟將傅家怎麼了?你究竟將他們怎麼了?”她顫聲問道。
  “事情都過了,知道我做了什麼事情有意義嗎?你還去嗎?”他挑起眉梢,揪住她纖細的膀子,阻止她出去,冷淡地開口,“勸你還是別去吧!太遲了,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你去瞧了只是徒惹煩心而已。”
  “你讓開!”在叫喊出聲的同時,她的身子激動得發抖。
  “別不知好歹,聽我的忠告對你才是最好的。”
  “讓開!”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對他大喊。
  “好,我讓!我讓就是了!”他笑著放開手,像是投降般舉起雙手,“被關了三天,你現在應該很生氣才對,你想去就去,我不過問,不過,有一件事情你最好牢牢記住。”
  正要離開的藏晴定住腳步,回眸怒視著他的背影。
  雷宸飛沒有回頭,無視她冒出火花般的怒光,“別以為拿了我的紫符就能為所欲為,只要我一聲令下,通知各大分號說山形紫符已經無效,那你所持的那符信就等同於一塊尋常的紫金,我不想做到那個地步,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還是恩准你可以拿著那紫符去做你想做的事,這已經是我給你最大的讓步,沒有更多了。”
  聞言,她冷笑了聲,“你總是這樣,宸爺,我覺得你做得最好的一件事情,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你明明就無心!你總以為對我已經是給盡恩惠了,可是我不希罕!一點都不希罕!”
  說完,她掏出紫符就要丟還給他,卻被他伸出的大掌連同紫符一起握住,他將她揪近胸前,睨著她的眸光迸出一絲怒氣。
  “如果你敢把紫符丟還給我,我一定會教你後悔莫及。”他緊緊覆握住她的手,沉冷的嗓音像是從地府飄出般森幽,“我不允許你把我賞給你的東西扔還給我,我絕對不允許。”
  藏晴用力地回瞪他,好半晌,她才從他的掌握之中掙扎開來,就算心裡有千萬個不甘願,卻還是隻能緊握住手裡的紫符,任由它像是熱鐵般烙痛她的手心,她咬牙低喊了聲,轉身從他的面前跑開……
  “六如居”,在不久之前,還是個比“怡記”規模更大的商號,如今,在被官府抄家之後,已經是什麼都不剩了。
  當藏晴趕到時,傅興已經被以逆謀之罪送進大牢,而此時她只能坐在馬車裡,看著傅家宅院被查封,一門老小隻能帶著簡單的行囊,在官兵的吆喝之下離開家門。
  對藏晴而言,她像是在看著一場惡夢,一場她曾經親身做過惡夢,如今又在她的眼前重演了一次。
  而一手策劃了這場惡夢的人,都是雷宸飛!不同的是,她明明就在他的身邊卻不能阻止悲劇再度發生,說起來也是幫凶之一!
  “香荷。”她開口說話,嗓音聽起來比她想象中平靜。
  “在。”香荷頷首回話。
  “給這家可憐人找到安頓的地方。”說著,她從袖袋裡取出了一個錢袋,“這些銀兩雖然不多,但是,也夠他們做點小生意了,替我轉告他們,只要還能站得起來,就還有希望,要是被打垮了,那就真的什麼都不剩了!”
  “是,夫人放心,香荷知道該怎麼說了。”說完,她從主子手裡取過錢袋,下了馬車,往那戶人家走過去。
  藏晴不知道傅家究竟做了什麼事情惹怒了雷宸飛,可是,此刻她的心裡覺得好生氣,氣得想要大喊大叫,甚至於想要大哭一場,她不懂即便是什麼深仇大恨,需要讓他做到這種地步!
  但,她卻只是靜靜的,坐在馬車裡等香荷回來,然後一起回“雷鳴山莊”,回到她所痛恨的男人身邊。
  就算她心裡不承認,可是,她是他的妻子,就以某個角度而言,她是屬於他的,而這一層體悟教她感到痛恨。
  她也同時覺得自己可笑,何必去想傅家究竟做了什麼呢?無論他們做了什麼事情,只消惹得雷宸飛不高興了,這個目無王法的男人就能理直氣壯地置人於死地,何須理由?
  藏晴才剛回到山莊,就得到下人的稟報,說雷宸飛交代一見到她回來,就到“臥雲院”去見他。
  她心裡不樂意,但是,在這一刻,她知道自己需要聽從於他。
  “宸爺。”
  藏晴走過前堂,穿過燦爛如紅雲般的楓樹林之後,來到了“臥雲院”北端的泉室裡,在這個房裡有一個十尺見方的池子,引來近郊的溫泉水,終年不歇,或許也因為泉水的地熱,所以這院裡的楓樹從轉色至落葉,可以維持很長一段時間,有時候已經下起了冬日的第一場雪,楓葉仍是正紅的。
  雷宸飛張開雙臂,坐靠在泉水裡,背對著她,“回來了?如何?有幫上他們的忙嗎?”
  “你這根本就是明知故問。”她別開眸光,不想理會他的諷刺。
  雷宸飛嗤笑了聲,聳了聳寬肩,“我哪裡是明知故問呢?你要如何幫他們,我管不著,不過既然回來了,就過來替我擦背。”
  “我不要,這『雷鳴山莊』裡多得是可以替你洗背的丫鬟,隨便找她們之中一個人來,都強過我。”
  “但我要你做,好不容易我現在心情好了些,肯與你既往不咎,你就別惹我生氣,晴兒,你是個聰明的人,應該知道惹我生氣會有什麼下場才對。”
  “除了拿澈兒來威脅我之外,你還能做什麼?”她冷笑了聲,注視著他露在水面上的厚實背膀,恨不能眼光如劍,給他補上一刀。
  雷宸飛笑聳了聳肩,斂眸注視著冒著熱氣的水面,“怎麼會沒有呢?就拿香荷來說吧!她是你最重用的手下,如果少了她,你想會有多麻煩?再說說你掌管的『怡記』,裡頭多少弟兄家眷要靠你吃穿,別忘了眼下那商行的產權和地契在我手裡,我要它收,它就得收!”
  最後一個字,他說得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的留情,明白地讓她知道他極不樂意見到她反抗他。
  而他最後沒說出口的,是她即便能帶著人另起爐灶,他也可以將她的苦心經營給化成灰燼,雷宸飛從不懷疑自己的能耐,就看她會不會蠢到想挑戰他最後的底限而已。
  “我知道了!”她深吸了口氣,就算心裡有再多不甘願,也硬是將它們給吞回肚裡去,“我做就是了!對不起,宸爺,是我不對,不該惹你生氣。”
  最後的兩句話,她故意說得柔軟而諷刺,與其說是道歉,不如說想讓這場面變得更難堪可笑。
  雷宸飛當然也聽出來了。
  “我不想聽你道歉,沒有真心真意的道歉,聽起來比磨刀的聲音更加刺耳,教人不痛快,過來!”他側過首,回眸瞅了她一眼。
  “是。”藏晴捺住了快要滿溢而出的怒意,走到他的身後跪了下來,拿起一旁的絹巾,擰了熱水,開始替他擦洗厚實的臂膀。
  但是,她的手才觸及他的肌膚,就被他冷不防伸出的大掌一揪,整個人給揪進了熱泉水池裡,激起了偌大的水花。
  “你幹什麼?!”她在他的身下掙扎,被他高大的身軀牢牢地釘在池邊。
  他壓低了臉龐,挺直的鼻端幾乎抵上她的,“我要你記著,無論你是為了什麼目的嫁給我,但不要忘記,你是我的妻子!”
  “這你也好拿出來說嘴?嫁給你的決定,是我生平所做最錯誤的事!”她迎視他冷瞪的目光,毫不服輸地反嗆了回去。
  但話才說出口,她就為他眼底閃過的陰沉給駭了一跳,心口不自主地泛起涼意,她掙扎著要推開他,卻被他大掌揪住了後頸,整個人就像只被毒蛇給咬住的耗子,毫無反抗的餘地。
  她瑟縮起雙肩,迎視他的美眸之中閃過一抹恐懼,此刻,她已經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恨他較多,還是怕他較多了!
  “就算是錯,你也回不了頭了。”他泛起一抹冷笑,話聲甫落,已經覆脣吻住了她,狠狠的吸吮力道宛如懲罰般,像是要榨乾她肺裡最後一點空氣,吻得她生疼了起來。
  “唔……”藏晴推打著他赤裸的胸膛,無法阻止他粗暴地撕裂她的衣裳,還不到片刻的時間,她幾乎已經與他一樣不著片縷。
  雷宸飛吮咬她如白玉般的頸項,像是要在她身上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般,在那玉肌上吻烙下一個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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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2 00:21:37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啊……”藏晴低喊了聲,感覺被他吮紅的肌膚像是火灼般疼。
  “對了,祥清今天早上通知了我一件事,我想應該要向你說一聲才對。”他扣住她的下頷,逼迫她正視他,“你想買的那座江南莊園,賣主已經找到更好的買家了,如果你想要搬遷客棧,給澈兒找個更好的落腳地方,那還是再多花些心思,另外找地方吧!”
  藏晴睜圓美眸,震驚地看著他,彷彿從他的嘴裡所吐出的字句,是惡鬼的呢喃,讓她感到一陣陣不寒而慄。
  在江南購買莊園的事情,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得夠神不知鬼不覺了,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澈兒找到地方,讓他逃脫這個男人的掌控,但是,她終究還是小覷雷宸飛的能耐了!
  甚至於,他在她不知不覺之中,已經跟賣主接了線,她想那位憑空出現的買主,只怕也與他脫不了關係!
  她望進他含笑的眸裡,可以看見一抹告訴她別再白費心機的警告!
  藏晴再也忍耐不了心裡的激動,揚起手摑向他,卻被他給一掌握制住,就在下一刻,他分開了她,強勢而悍然地侵入她的身子。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在他身下激動地掙扎,一聲喊得比一聲更加尖銳而堅定。
  聽見她宛如從內心深處傾倒出來的恨意,雷宸飛只是冷笑,像是為了懲罰她的出言不馴般,他更加用力地貫穿她 的 柔 軟,彷彿要在她的嬌軀烙上再也洗刷不掉的印記。
  藏晴覺得恨,恨不能在這一刻死去,不必再受到他的羞辱。
  她覺得自己好天真,天真到以為可以翻出他的掌握之中,她錯了,在被他這隻毒蛇咬了一口,她就已經中了他的毒液,他停頓了律 動,捧住她微微蒼白的臉頰,從她的美眸之中看見了心如死灰的黯然。
  不!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只是想要她的順從,他只是想要她別再做無謂的掙扎。
  他不是想要逼她死心,他不是!然而,眼前的她,像是一灘燒乾的灰燼,再沒有一絲火花。
  一瞬間,他的心裡有一絲慌張,一絲愧疚,但更多的是懊惱,足以令他失去理智的懊惱。
  雷宸飛低吼了聲,俯首狠狠地吻住她柔軟的脣瓣,像是要給吮出血來般殘酷,下身一次次的抽撤都抵進她的狹窄的深處,故意要將她弄痛,逼她對他所作所為有反應。
  藏晴確實覺得痛楚不堪,但是她沒有吭聲,只是閉上雙眼,咬緊牙關等待他的發泄完畢,她就可以脫身了。
  她消極的反應令雷宸飛的心裡更加惱怒,他再也沒有一絲毫的憐惜,在她白潤的肌膚上啃咬,力道足以在她的肌膚上留下鮮紅色的齒痕,每一處紅痕都像是他的怒火在她身上烙下的痕印。
  在一次次幾乎失了控的侵犯之後,他將自己深深地埋入她 的 柔 軟之間,在粗嗄的喘息之中得到了釋放!
  但是,他的胸口卻是更加鬱悶,抽開身,退開了兩步,看見躺在池畔像是傀儡般沒有生命的她,明明在她的身上都是他所留下的瘀紅痕跡,但是,他知道在她的心裡,卻完全沒有他這個人的存在!
  他陰厲地瞇細眸,抄起一旁的勺子舀了瓢水,用力地潑灑在她的臉上,見她瑟縮了下,蜷起身子咳出嗆進口鼻裡的水,一副可憐兒的模樣。
  但他無心欣賞,轉身走上水池的另一端,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的目的不過是想要確定她仍舊活著,仍舊是可以有反應的,既然目的達到了,他也就滿意了。
  只是他的心裡並不快活,一點都不快活!
  藏晴咳得臉蛋通紅,就連眼淚都一起咳了出來,她蜷曲著赤裸的身子,捂著脣掩去哽咽的悲鳴,但越是想忍耐,她就越覺得心酸。
  她緊緊地抱住自己,用力得將自己都給捉痛了,卻只感覺到從心底涌出一陣陣冰冷……
  在那一天之後,她的一切完全被他所掌控。
  雖然,她仍舊可以管理“怡記”,仍舊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但是,卻失去了可以拒絕他,對他說“不”的權利。
  她輸了!在與他對抗的戰爭之中,她輸得徹徹底底,就連最後一絲尊嚴都沒有剩下了!
  轉眼間,秋去冬來,春去了。
  而今年,即便是盛夏,迎面吹拂的風仍舊帶著一絲沁涼,因為是涼夏,會影響到今年的作物收成,雖然市裡還沒有動靜,但是,上游的收購糧價已經是蠢蠢欲動。
  但是,即便是涼夏,荷花與水蓮依然應時而綻放,一望無際的清澄湖畔,遍布了盛放的荷花,白色、粉色、以及鮮嫩的鵝黃,涼風吹來,荷花的清香隨風飄送,讓這涼天裡多了幾分夏日的氛圍。
  一艘畫舫泛在湖面上,在上頭掛著“京盛堂”的旗幟,雷宸飛與藏晴坐在舫船的前端,一旁的奴婢們伺候著兩位主子吃著溫酒佳肴。
  自始至終,藏晴沉默不發詞組,她淺啜著玉杯裡溫熱的酒液,側開的眸光望著一湖碧綠。
  不知不覺之中,她與雷宸飛竟然已經成親年余了,這一年多里,她只有元宵時回了“花舍客棧”一趟,她堅持要一個人回去,不必雷宸飛作陪,但令她有些哀傷的是,澈兒一見到她,問的卻是他的姐夫怎麼沒跟著回來?
  雷宸飛一飲盡杯裡的酒,擱下玉杯,深沉的目光一直都盯在她如玉的側顏上,“不要擺著臉色給我瞧,難得今兒個天氣好,別想打壞我的好心情,惹我不高興,聽見了嗎?”
  “是,我聽見了,我耳朵又沒聾,當然聽見了。”
  說完,她回眸,昂起嬌顏,給了他一抹比嗓音更難看的微笑。
  這瞬間,雷宸飛瞇細銳眸,閃過不悅的神色,卻只是一語不發地抿著薄脣,靠躺回軟墊上,深沉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
  “都已經到了這地步了,你就不能讓我們都好過些嗎?”他往後一靠,輕喟了口氣,對於眼前這局面似乎感到有些無奈。
  “宸爺覺得不好過嗎?那真是令人太驚訝了,晴兒一直以為宸爺很樂在其中呢!”樂於折磨她,以令她感到屈辱為享受!
  聞言,雷宸飛直勾勾地瞅了她一眼,牙關微緊,好半晌沒開口。
  兩人直視著彼此,誰也沒有迴避對方的眼光,直到祥清從後頭走過來,傾首在主子的身畔問道:“爺,時候不早了,是否要打道回府了?”
  “嗯。”雷宸飛悶吭了聲,揚了揚手。
  “是,奴才這就去吩咐。”說完,祥清悄然退走,一如來時不動聲息。
  畫舫回到了湖畔,雷宸飛先上了岸,回頭朝著妻子伸出手,只見她冷冷地瞥了他的手一眼,然後視若無睹地閃過他,徑自上了岸,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他苦笑了聲,跟隨她的身後走去,這時候祥清帶人要跟上,卻被他的揚手揮了揮,示意他們不要跟上來。
  “爺?”祥清低叫了聲。
  “都退下,讓我和夫人兩個獨處一下。”話才說完,只見藏晴停住腳步,回首投給他質疑的一瞥,似乎極不樂意與他兩個人獨處。
  但他沒給她拒絕的機會,位住她的手沿著湖畔走,“陪我走走,我想聽你說些話。”
  “我跟宸爺之間無話可說。”
  “就算你無話可說,但我想聽,所以就算絞盡腦汁,你也要想些話,說出來給我聽,明白嗎?”
  話畢,他轉眸瞅著她,所見到的是她充滿怨恨的迎視,但他只是挑挑眉梢,似乎對她這反應無動於衷,“除了說恨我以外,我允許你什麼話都可以說,說吧!我聽著。”
  可是,藏晴卻沒有開口,只是以極冷淡的眸光瞅著他,那意思彷彿是除了“恨他”之外的話,她對他的無話可說。
  就在他啟脣還想說些什麼之時,一對前來這采蓮子的男女迎面走來,就在經過他們身邊時,麻臉男人忽然拔出了一柄刀刃,往雷宸飛胸口刺去。
  雷宸飛見到刀光,往後退開,但是,他閃躲得還不夠快,尖銳的刀刃刺進了他左側的下腹,男人拔出刀刃,還想再捅上第二刀時,見到祥清已經帶人追趕了過來,他見情況不對,拔腿就跑。
  臨去之前,男人獰笑了聲,“還記得『六如居』嗎?你雷宸飛要了『六如居』的命,我今天就要了你雷宸飛的命,一命抵一命,這是報應!”
  說完,他拉著一旁的女子,飛也似地跑開。
  男人所說的話,雷宸飛與藏晴都聽得一清二楚,他不支地跪倒在地,按住腰腹上的傷口,感覺溫熱的血液不斷地從他的掌心之下溢滲出來,赤紅色的血痕不斷地渲染開來。
  他感覺眼一片黑暗,身體開始覺得虛弱,相較於他手掌心感覺到的鮮血溫熱,甚至於有些冰冷。
  他抬起眸光,望著就站在不遠之外的藏晴,從他妻子那雙美眸之中,看不見一絲毫的憂慮,她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他,一動也不動。
  “晴兒……?”
  他朝她伸出手,在那手掌上沾滿了赤紅的鮮血,他想要拉住她,想要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可是,他碰不著她!他的心裡越是想要與她親近,就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他張口想要對她說話,卻在劇痛的侵襲之下,只能喘息。
  過來!
  他用眼神在對她吶喊,可是,卻只見她無動於衷,那眼神……是了,她瞅著他的眼神,彷彿他只是一隻將死的螻蟻,死不足惜。
  在這瞬間,他想起當初在“花舍客棧”時,每天從蘭字房的內窗望著樓下廳堂裡的她,那一張總是對人巧笑倩兮,燦爛而美麗的容顏。
  這一刻,他才知道,其實,他想要的,是每一天都可以看見那張笑臉,不只美麗,而且慧黠,尤其螓首微偏時,說不出的嬌俏動人。
  可是,他得到了她的人了,卻沒有得到自己最想要的!
  他從來沒有得到過,從來沒有!
  藏晴看見了在他眼底一閃而過的蒼白,她不明白他做什麼要用那種眼光看她,她彷彿被人給釘在了原地,一動也不動地看著他逐漸失血虛弱。
  驀然間,雷宸飛竟然覺得想笑,在他的心裡覺得眼前這一切是他見過最可笑的鬧劇,但他勾起脣畔的笑容,看起來竟像是哭號。
  終於,他朝她伸出的手無力地垂落,整個人也像是斷了線般,砰然地倒落在地上。
  他倒地的聲響終於驚醒了藏晴,她像是突然間回過神一樣,看見她的夫君倒在血泊之中,像是再也沒有氣息般寂靜。
  “宸爺?”她睜圓了美眸,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情景,這瞬間,她感到驚慌還有害怕,被自己在這一刻之前的冷酷想法給嚇得不能動彈。
  她沒想要救他!
  自始至終,她竟然沒有一絲毫想救他的念頭!
  她表情有著遲疑,往他踏前了一步,在就這時,祥清帶人從她的後方趕了過來,幾個男人穿過她的身邊,趕到主子的身旁。
  “爺!爺——”祥清急喚著主子,卻沒有得到半點響應,雖然臨危,他卻沒有驚慌,命人趕快去請大夫,餘下的人則幫著把主子抬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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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藏晴仍舊是一動也不動,站在原地看著祥清有條不紊地指派著人手,這時,她的目光對上祥清投過來的視線,她飛快地別開臉,泛過一抹心虛的表情,像是就在剛剛,被他洞穿了內心骯髒不堪的心思……
  寂靜。
  在“臥雲院”的寢房裡,宛如一口沉寂千年的石井水,靜幽幽的,沒有一絲毫的聲響。
  藏晴站在床前,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雷宸飛,他已經昏迷整整三天三夜了,大夫說他的身子狀況一直就不是很好,再加上失血過多,在極度耗弱的情況之下,什麼時候要醒來都說不一定。
  而他倒落在自己面前的景象,一次又一次地浮上她的腦海,讓她想忘也忘不掉;她不想對他感到愧疚,可是,她的良心卻依然感到不安。
  這時,下人端來了湯藥,祥清接了過來,卻被她給擋下。
  “把藥碗給我,讓我來喂他吧!”
  “夫人,還是讓奴才來吧!”祥清的語氣很冷淡,緊捉著手裡的湯碗,不願意交給她。
  “你不信任我嗎?祥清,他都已經是臥病在床了,你想我會在這個時候給他落井下石?在你眼裡,我是這樣的小人嗎?”
  “若是為了爺的安危著想,就算要奴才當小人也在所不惜。”祥清看著她的眼神冷冷的。他可沒有錯看在主子倒下之時,她臉上那冷漠至極點的表情,那眼神彷彿恨不能置他的主子於死地!
  對於像她這樣的人,即便她是主子的結髮妻子,他都不能放心將主子的生死交代到她的手裡。
  “為什麼?你明明知道他不是個好人,為什麼還要死心塌地追隨他呢?”明明知道是助紂為虐,為什麼他就是不肯死心呢?
  “或許對他人而言,爺不是個好人,但是,對祥清而言,只要爺肯信祥清一天,祥清就一天不背棄爺的信任,就算我心知肚明,在爺的心裡並未完全信任我,但那也無妨。”祥清輕笑了聲,“再說,爺所做的哪件事,不是由我經手的呢?說起來,我這雙手所沾的骯髒,絕對不輸給我家的主子,夫人,照你這麼說來,我才是更該死的人啊!夫人,在十七年前,當主子把我從老爺的手裡救出來的時候,我心裡就決定,在這天底下,誰敢傷害我家的爺,我就殺誰。”
  “倘若天下人都要他死,你殺得完嗎?”對於他發下的豪語,她只是付之一聲冷笑。
  “那就使了勁兒的殺,殺到最後一個,殺到再也不能殺為止。”
  藏晴在他的眼底看見了誓死的決心,胸口微顫了下,心想老天爺真是不公平,在雷宸飛這樣的男人身邊,竟然有如此死士肯為他效勞!
  “你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他的,我不怕你殺我,可是,我沒忘記澈兒在你們的掌握之中,我不會拿他的性命冒險,現在,把這碗藥交給我,讓我伺候宸爺,就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
  祥清遲疑了半晌,才終於把手裡的藥碗交出去,在臨出門之前,他忍不住回頭,開口說道:“其實,只要夫人安分守己,爺沒有真的想要傷害澈兒少爺的意思。”
  聞言,藏晴坐在床畔悶不吭聲,等他自討沒趣地離開。
  她不會忽略掉祥清沒說的另外一面,那就是如果她不安分守己,不照雷宸飛的安排與吩咐,他就會傷害澈兒來懲罰她!
  終於,在祥清走後,屋子裡就只剩下他們夫妻二人,靜默地對著彼此,差別只在於他是昏迷不醒,而她是醒著的。
  他不能說話,而她是一句話也不想再說了。
  對他,她是一句話也說不上了。
  “吃藥了!宸爺。”
  藏晴柔軟的嗓音平淡得沒有一絲起伏,舀起湯藥,一匙匙喂著他,因為只能讓他順著津液咽下去,所以小小一碗湯藥喂得十分緩慢。
  看見藥湯溢出他脣邊,她取來一旁的絹巾,為他輕輕拭去,眸光注視著他沉睡的臉龐,“難怪祥清怕我殺你,確實,你現在昏迷不醒,正好是下手的機會,要是現在把你丟到仇家面前,你該會被千刀萬剮吧!”
  說著,她將藥碗擱到小几案上,“可是,其實我從來沒想過要你死,他真是多慮了!不過,你知道嗎?在我的心裡,有一個很小很小的願望,希望你就這樣沉睡下去,再也不要醒來。”
  她勾起揚起一抹很淺的微笑,那笑看起來有些苦澀,有些無奈,“這些年來,你帶給人們的痛苦,夠多了,所以,宸爺,我希望你就這樣別醒了,不要再教人為難,就一直睡著吧!”
  她伸出如玉般白淨的纖手,輕輕地撫過他的臉頰,那原本就十分剛硬的線條,因為近日的消瘦變得更加稜角分明,原本就已經不甚好看的臉色,也因為連日的臥傷在床,變得更加蒼白了些,所以,相形之下,在他倒落時,額角與地面磕碰所產生的瘀腫,紫青得嚇人。
  驀地,藏晴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在那抹笑容之中,揉合著些許苦澀與諷刺,嫁與他一年多了!他們是該是比任何人都親近的夫妻,可是,見他落得如此凄慘狼狽的下場,她的心裡竟然沒有半點不捨。
  “原來,我竟是如此恨你嗎?否則為什麼我不會感到難受呢?宸爺。”她柔軟的嗓音輕輕地喚著他,不似在叫喚著自個兒的夫君,倒像是陌生人,“我多希望你不曾出現在我的生命之中,我討厭你,你是藏晴在這天底下最討厭的人,可是卻偏偏是我的夫君,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出現?如果那一天你不曾出現在我面前就好了,如此一來,我仍可以是原來的我,仍可以是原來的我……”
  最後幾個字,就像是呢喃般,才從她的脣間吐出,就像煙霧般消散了,她脣畔的笑,澀然得像是可以擰出苦楚的汁液。
  驀然,她站起身,走到銅鏡前,看見自己映在銅鏡中的身影與面容,一瞬間,她覺得自己那張臉看起來好陌生,完全不似她所熟悉舊時溫順的模樣。
  她在自己的眼底看見了怨,也看見了恨!
  那惡毒的神情教她覺得可怕!
  她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模樣?怎麼會?!
  最後,她用雙手矇住了雙眼,不忍心再看下去;明明她已經極力壓抑住自己,但是,晶瑩的淚水仍舊帶著她的悲傷與懊悔,從指縫間滑溢而出……
  究竟有多長的時間,他不曾靜下心來,回想自己的過去。
  此刻,他深陷在一片黑暗之中,想要撥開黑霧,卻覺得氣虛乏力。
  雷宸飛想要出聲喚人來給自己在身畔點盞燈。
  他想要看見光亮,不想一個人獨自身處在黑暗之中,那會讓他原本已經是孤寂的心,感到加倍的凄涼。
  這時,在黑暗之中,出現了藏晴美麗的身影,他笑了,想要出聲喚她,卻見她抬起嬌顏,嵌在那雙如黑水銀般烏瞳裡的,是對他的憎恨。
  一瞬間,泛在他脣畔的笑容被冰凍住了。
  然後,在她的身邊出現了他的父親與兄長,還有他以為自己早就忘記模樣,其實卻記得十分清楚的兩位叔叔。
  他們與她一樣,都用著憎恨的眼光望著他。
  所以,他不願意回想過去。
  因為,他能想到的,就只有他們一雙雙對他怨恨的眼。
  他們的眼神在責怪他的心太狠。
  是他的錯嗎?
  可是,他只是想要活下去,有錯嗎?
  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之下,他不過是選擇了要當活下來的那一方,所以,他沒有錯!
  最後,他將目光集中在藏晴的身上,在他的眼裡只能看見她,這時,他的父兄們的身影逐漸變得稀薄,最後只剩下她一個人。
  他看著她,看見她的眼裡不只有恨,還有哀傷。
  他想看見她笑,可是,被他逼出來的笑容,卻遠比哭泣更加教他難受。
  就在他想出聲喊她時,她也消失了,他急忙地衝上前想捉住她,卻什麼也沒捉住,他一個人在黑暗裡尋找,心急如焚。
  “晴兒……晴兒!”
  他驚喘了口氣,陡然睜開雙眼,好半晌,才回神過來,看清楚自己正躺在寢床上,他眨了眨眼,卻像是靜滯了般,久久沒有動靜。
  “爺!”祥清在外頭聽見了聲音,連忙跑進來,“爺,你醒了!你終於是醒過來了!”
  他松了口氣,像是心裡一顆大石終於落了地,卻在這時,見到主子轉過來瞅著他的目光,透著未曾有過的空白與迷惘。
  “爺醒了!夫人,爺醒過來了,祥清總管請你立刻過去!”
  在雷宸飛醒來之後,祥清立刻派人過來“蘭染堂”要請藏晴過去,但是,來人在門外喊了兩刻鐘,門內卻是沒有動靜。
  “夫人?”香荷聽見外頭的人所喊的話,轉眸喚了她一聲。
  藏晴坐在書案前,翻著賬本,絲毫無動於衷,“我聽見了,不過就是醒了嘛!又不是死了,值得他們這樣大聲嚷嚷嗎?等會兒替我回話,就說我現在不方便走開,如果有了任何怠慢之處,一會兒我會自個兒去像宸爺請罪。”
  “可是……”香荷左右顧盼了下,遲遲沒有去答覆。
  “你在遲疑些什麼?照著我說的話去講就是了!”藏晴冰冷的嗓音裡多了一絲不耐。
  “是。”香荷點點頭,才走到門外,就遇上了前來通報的人,她依話對來人說了,只見他面有難色,遲疑了下才離開。
  這時,屋子裡就只剩下藏晴一個人,她好半晌沒有動作,像是石化了般坐在原位上,一雙美眸暗沉得像是死寂的井水。
  “終於還是醒了嗎?宸爺。”她抬眸直視著前方,苦笑了聲,自言自語地說道:“怎麼你就不肯放過我?咱們還要這樣下去折騰對方多久呢?”
  說完,她輕嘆了口氣,無心再看下去,合上賬本,緩慢地站起身,走出了“蘭染堂”,朝著“臥雲院”而去……
  “爺,你這不是在跟奴才們開玩笑吧?”
  一直以來,處事性格總是鎮靜無比的祥清,此刻的神情是驚慌的,他不止一次地問著主子同一句話,希望從他的口裡得到不同的答案。
  這時,藏晴正好走進來,看見了滿臉危疑表情的祥清,以及憂慮不已的李伯韜,“怎麼回事?一個個都在驚慌些什麼?人不是已經清醒了嗎?”
  她挑起眉梢,淡淡地掃了眾人一眼,柔軟的嗓音因為心裡的激動而變得有些掐細拔高,甚至於聽起來令人覺得刻薄而憤怒。
  聽到雷宸飛清醒了,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她不懂,她覺得老天爺真是不長眼睛,怎麼他這樣一個作惡多端的人,就硬是能夠屢次大難不死呢?
  要是天底下沒了他雷宸飛,不知道該多令人慶幸!
  “是,爺是醒了,不過……?”祥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還是請夫人親眼確認,就會知道奴才們在擔心的事。”
  藏晴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轉頭直視著坐臥在床榻上的雷宸飛。
  “你來了。”他一見著她,就咧開了高興的笑容。
  但是,見到他的笑臉,藏晴的響應很冷淡,“做什麼要這樣對我笑呢?宸爺,晴兒不記得咱們的交情有好到可以讓你一見我就笑。”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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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2 00:22: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那個叫祥清的人說我是這家裡的爺,聽他們喊你夫人,我想,你應該就是我的結髮妻子吧!”無視於藏晴含著嘲弄的表情跟語氣,他的臉上依舊堆滿笑容,只是多了一絲納悶,“不過,我們的交情不好嗎?咱們是夫妻,怎麼可能會交情不好呢?”
  自始自終,藏晴都傻愣得一句話也搭不上,好半晌,她才終於勉強自己勾上一抹淺笑,晚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古怪,“宸爺,現在是怎麼了?您是重傷失血過多,還是這一覺睡胡塗了,盡說些教人聽不懂的話,如果你覺得這把戲很好玩的話,我讓祥清他們陪著你完,等你玩夠了,我再回來跟你好好說話。”
  說完,她轉頭走開,走到祥清等人的面前,緊繃的嬌顏看起來有些蒼白,“你們家的爺今天好興致,你們就好好陪他玩吧!等什麼時候他恢復原來的樣子,再叫我過來。”
  “夫人,爺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在玩,似乎真的……腦袋不清楚了。”祥清遲疑了片刻,才敢說出最後幾個字。
  “腦袋不清楚?不可能!”藏晴斷然否定,冷笑了聲,“他是誰?他可是雷宸飛,令人聞風喪膽的雷鳴山莊當家,如果他腦袋會不清楚,咱們豈不是個個都要成傻子了。”
  “好可憐。”雷宸飛帶著笑意的嗓音從她的身後傳來,“原來你們個個都是傻子,難怪都說些我聽不懂的話。”
  “你住口!”藏晴大聲嬌斥,卻沒有回頭,依舊堅持背對著雷宸飛,就怕見到他那張臉,會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宸爺,夠了,已經夠了,在裝佯下去只是更傷彼此的感情,請你恢復原來的樣子,讓我們好好說話,你昏迷的這一段時日,商號裡的事情很多,有幾件要向你請示過後才能去辦,你再繼續玩下去,只會耽擱正事,結果不會是你想要的。”
  “對不起。”雷宸飛冷不防小聲地說道。
  “什麼?”藏晴迅速地回眸,她與祥清等人都是一臉愕然,“你剛才說什麼?說了什麼?”
  “你不要那麼凶,我……會有點害怕。”他畏縮了下,似乎不太明白自己究竟有哪裡說錯話了,“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想要我恢復成什麼樣子,我……我現在腦袋裡有些胡塗,只知道你們說我是這家裡的爺,還有你是我的妻子之外,再多的事我就弄不明白了。”
  “雷宸飛!”藏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聲出聲:“你到底是在玩什麼把戲?你究竟想要什麼?你說你會怕?笑話,該怕的人是我才對!我真的想不明白,這次你究竟又要達成什麼目的?”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雷宸飛不禁搖頭苦笑,不解自己到底是哪裡冒犯了她。
  “不要裝傻了!”看著他不像是在裝傻的認真表情,藏請後退了一步,心裡泛起了一絲恐懼,“你到底又想要玩什麼把戲?求求你,不要再裝傻了,你不是這種人,你不是!”
  “如果這不是我,那我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
  “你——?!”
  祥清連忙跑出來擋在兩位主子之間,“夫人,請息怒,奴才瞧爺的樣子似乎不是假裝的,等大夫來看過之後,再做定奪吧!”
  聞言,藏晴閉起美眸,深吸了口氣,才點頭同意,“好,一切就等大夫來了再說!”
  她的雙手緊握成拳,極力地壓抑住胸口因為怒氣與驚慌而泛起的冷顫。
  他究竟又想要做什麼?!
  藏晴睜開美眸,卻別開了視線不看雷宸飛,她的心裡是真的覺得害怕,怕極了這男人捉摸不透的心思,不知道又想出什麼把戲要來玩弄她?!
  哪怕是再多一點,她都承受不住了!
  一直以來,因為雷宸飛的身子狀況不是太好,所以,他所聘請的大夫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大多都不輸給宮裡的御醫,在他們細心調養之下,再加上雷宸飛平時所服用的保命藥丸,他的生活起居勉強可以如常人一般。
  而這些大夫在診斷過雷宸飛的癥狀後,異口同聲地判斷,可能是因為失血過多,再加上跌地時磕了頭,所以讓他忘記了過去,簡單來說就是失憶。
  說起來好簡單的字眼,但是聽在藏晴的耳裡,卻像是翻到了五味醋般,讓她有說不出的滋味與感覺。
  她覺得苦澀,覺得不甘心,他在做出那麼多傷害人的事情之後,將一切輕易地忘去,讓自己一個人獨處,好沉澱心口像是消化不良般的滯悶感覺。
  她倚坐在小閣裡的扶蘭旁,白玉般的手臂越過扶蘭,只差一點兒就可以碰觸到池子裡已經枯朽腐敗的蓮花枝,纖悉的指尖沒碰著枝葉,在半空中輕輕地搖晃著,那一股子恍惚的感覺就如同她此刻茫然的神情。
  她不信。
  在她內心深處,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那男人就這樣忘記了所有的過去,這一切不過是他想來玩弄她的把戲。
  “他們說,你都不吃飯。”
  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低沉嗓音出現在小閣門口,與以往不同的是,在他的嗓音之中多了像是孩子般的率直和稚氣。
  她閉上了雙眼,背對著他,不想搭理他,卻還是聽見了他走進來的腳步聲,顯然的,她的冷漠對以前的他不管用,對現在的他也起不了作用。
  “是我又惹你不高興了嗎?”雷宸飛走進小閣,看見她整個人沐浴在日光之中,如脂般瑩潤的肌膚泛著亮光,看起來很美,美得就像是仙女般,就算下一刻羽化消失在他的眼前,也不令人感到訝異。
  藏晴聞聲回眸,看見他昂藏的身軀被日光與陰影分成了兩半,從腰部以上是被陰影給籠罩住的,但那一雙嵌在他剛硬臉龐上的利眸,依舊是爍亮的,有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就像是看見了從前的他,她無法忘記,他那雙如蛇般陰毒的眸子,總是把她像兔子般逼到了再也退無可退的地步。
  可是,令人諷刺的是,自從他失去記憶,忘記自個兒的身份之後,他們的角色像是對調了過來,他的無害與無辜,總叫她覺得自己對待他太過分了,她痛恨眼前的他,痛恨他令她看起來像是個狠毒的歹婦。
  可是她忍不住!
  他曾經帶給她如此多的傷害,憑什麼要她就此一筆勾消呢?
  “不過,就算你要生我的氣,也不需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吧!”他微偏著頭,泛著無奈的笑,“為了我這個壞人氣壞身子,不划算吧!”
  聞言,藏晴淡淡地揚起眉梢,注視著他的眸光閃過一絲疑惑,以為他恢復了一點記憶,想起了些許從前的事,可是,從他無辜至極的笑眸之中,卻又看不出他恢復記憶的跡象。
  “因為,我看大夥兒好像都是很怕我,如果我是個好人,他們應該是喜歡我,而不是怕我才對。”
  “他們是該怕你,是該怕你沒錯。”說完,她又轉過頭,望著被陽光給照得閃亮瀲灩的小水池,那過分的光亮刺得她微微地瞇細眼。
  “你可以告訴我嗎?可以告訴我,以前的雷宸飛究竟都做了些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才教自個兒遭眾人厭惡嗎?”
  “你可以自己慢慢想,我不想說。”
  對她而言,與他一起生活,就像是醒不過來的惡夢,而她沒有興趣對他複述一場又一場的惡夢,那只會教她感到嫌惡與反感。
  “我想不起來!”他急忙地說道,瞅著她的眸光裡透出一抹求助,“可以跟我說說嗎?在你的心裡,我究竟是一個多惡劣的人呢?”
  他低沉的嗓音聽起來十分的徐和溫柔,藏晴從未聽他用過這種語氣說話,這一瞬間,她覺得面前就像是站了一個陌生男人,一個擁有雷宸飛的臉孔,身子裡卻藏了一個與他完全不同的靈魂。
  不,就像雙生子一樣,是徹徹底底不同的人,教她心裡覺得自己好像壓根兒不認識眼前的男人。
  她閉上美眸,輕輕地嘆了口氣。
  好半晌,她沒有睜開眼睛,只像是沉思般閉著,又像是要逃避不願意看見他此刻像是小羊兒般無害的表情。
  “讓你知道了,又如何呢?”
  “如此一來,我才會明白,為什麼你會這般討厭我,甚至於是恨我,我想,即便我真的是你的仇人,要被你判死刑,也應該有死得明白的權利吧!”
  她靜靜地瞅了他好半晌,忽然露出莞爾的笑,“我哪敢判你死刑呢?這天底下,除非你雷宸飛自己願意上邢台,要不,誰敢砍你的頭呢?!”
  “你不覺得不公平嗎?”他回望她的目光,神情十分認真,“我什麼都不知道,卻要一直聽你對我說出那麼過分的話,你覺得這樣公平嗎?”
  一瞬間,藏晴無話可說,就算明知道他所說的並非事實,知道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可是,她卻找不到話反駁他。
  她深信著這一切不過又是他惡劣的把戲。
  但,倘若不是呢?
  望著他毫無掩藏的眼眸,這一刻,她不禁迷惘了。
  “放開,不要拉我!”
  藏晴又是無奈,又是氣急敗壞地叫道,她使勁地想要從雷宸飛的掌握裡抽回手,可是,他卻像是鐵了心般地拉著她往前走,在他的臉上露出了她從未見過的笑臉,像個孩子似的,讓她想起了澈兒。
  “你不能一直都不吃東西,餓壞了身子怎麼辦呢?”他走在前頭,像是個愛操心的老頭般叨絮著。
  “我有吃,我只是……吃得不多。”最後幾個字,她減弱了音量,仍是用了吃奶的力氣在與他抵抗,“放開我啦!”
  “不要,身為你的夫君,有照顧你的責任。”說著,他將她帶進花廳裡,祥清正好張羅下人端來飯菜。
  “爺,夫人。”祥清出聲喚他們,回頭吩咐加緊上菜。
  雷宸飛拉著她坐定,咧著笑,把飯碗和筷子交到她手裡,自己也一起端起了碗筷,“快吃,聞這香味就知道這些菜一定很好吃。 ”
  說完,他夾了一塊紅燒魚柳就往嘴裡送,這舉動看在祥清眼裡,簡直就要嚇壞他了。
  “慢著!爺,這菜還沒試過毒啊!”
  “試毒?做什麼要試毒?原來,先前你對著菜又插針又試吃的,是在試毒嗎?”他一邊嚼著魚柳,一邊露出狐疑的表情,“難道你想毒我不成?”
  “不!爺這話——這話是在折煞奴才嗎?奴才怎麼敢毒害爺呢?”
  “既然你沒有想要毒害我,那就不必試毒了,吃東西就吃東西,做什麼搞得緊張兮兮的,這樣食物吃起來味道就不香了。”
  “可是——?!”
  祥清話才喊到一半,就見到主子已經吃下一大口蓮葉羹,一邊吃著,還一邊以納悶的眼神看著他,似是仍舊不解他為何如此激動。
  不過就是吃頓飯嘛!雷宸飛的眼神彷彿這樣笑說著。
  而同樣吃驚的當然還有藏晴,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好片刻忘記呼吸換氣,只是愣愣地看著他津津有味地吃著桌上的飯菜。
  她不敢相信,那個總是小心多疑的雷宸飛,竟然會有一天大口大口吃下沒有試過毒的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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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2 00:22:1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難道,他真的失去記憶了?
  她該相信他嗎?相信他這段時日表現出來的迷惘與無辜都是真的,不是在跟她作戲嗎?
  “你不吃嗎?這廚子的手藝真好,你覺得我應該打賞一下他們嗎?”他笑著徵詢她的意見。
  藏晴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絕,“最好不要,你的突然打賞會嚇死他們,讓他們以為自己做錯事了。”
  “為什麼?”
  “因為那不像是你的為人,相反的,他們會覺得那是你對他們的警告,以前的你做過那種事,表面上打賞奴才,其實,是要給他們警惕,讓他們知道你已經盯上他們了,不過,就有人不聰明,反而變本加厲,當然了,最後那些不聰明的人下場都很凄慘。”
  “所以你覺得那是我的錯嗎?”他眨了下眼,表情有些無辜。
  沒想到他會突然有此一問,藏晴好半晌答不上來,說到底,是那些人自個兒不自愛,才會逼得他必須教訓他們,所以算得上是他的錯嗎?
  嚴格說起來並不算是,但在今天之前,她卻覺得全都是他的錯!
  最後,她放棄了與他爭論,只是輕嘆了口氣,“總之,你就省省功夫吧!只要你別責罰他們,這些奴才就一個個謝天謝地了。”
  “就算你這麼說,我還是決定要賞他們。”他興高采烈地換來祥清,交代他這個月多加廚房的奴才們每人二兩賞銀。
  藏晴以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盯著他,自始自終不發一語,看著他把自己覺著好吃的東西都夾到她的碗裡,催促著她快吃,彷彿與他是一對再尋常不過的夫妻,而這只是他們一貫的日常生活。
  但天曉得,自從與他開始爭吵到現在,他們從未和樂地吃完過一頓飯。
  在他的不斷催促下,她終於動了筷子,緩慢地吃了起來,但她的目光卻一直盯在他的臉上,想要找出一絲過往的熟悉。
  但是,她卻只能見到他的溫和笑臉,那是她未曾相識的陌生……
  說起來可笑,明明是他自個兒的生平,卻要由她來述說。
  而更可笑的是,對於他的生平,她其實所知不多,但是他很堅持要由她來說,不要由祥清代勞,說是夫妻之間,一定相知更深。
  今兒個一早清晨陰霾的天色,過了午後,成了濛濛的細雨打濕了土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微濕的青草味,些許土壤的氣息,還有一股凋零的花瓣被濡濕的甜腐味,這些雜揉在一塊兒的氣味,似極了藏晴此刻內心的百味雜陳。
  一切的一切,讓她無法不相信他真的失去的記憶。
  但是無法不相信,不代表她願意相信,矛盾的心情讓她覺得左右為難,讓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現在的雷宸飛。
  “蘭染堂”的茶室裡,飄散著熱騰的煙,爐子上的鐵壺裡燒著水,剛沏好的陽羡茶沁著令人舒心開脾的芳香。
  藏晴給坐在她面前的男人倒了杯茶,秀麗的容顏持著淡定的申請,“該給你溫壺酒的,以往不太方便出門的雨天,你習慣待在屋子裡喝壺溫酒,也總是要我陪你一塊兒喝。”
  藏晴的嗓音柔柔淡淡的,將剛沏好的茶湯倒進他面前的杯裡,也給自個兒添上一杯,動靜之間,儀態總是婉約柔美的。
  這一直是她最突出的地方,即便是盛怒已極,在與他對峙之時,她永遠都還是十分好看,教人移轉不開視線。
  “可是你不喜歡喝酒,是嗎?”他問道。
  “不會不喜歡,偶爾小酌一下,是極有雅趣的,可是我不喜歡你總是強人所難,就算我說不想喝,你也會勉強我喝,我不喜歡別人強迫,但是你根本就不聽,我總是在想,如果藏晴其實是一個沒有生命,沒有靈魂的偶人,或許可以更合稱你的心意。”
  “或許,我只是想邀你一起同樂——?!”
  “不要在我面前當好人!”她揚聲喝住了他,知道自己失態了,深吸了口氣,平復心緒,“你沒聽見嗎?我說過你根本就不聽,你又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什麼德行,憑著什麼在我面前說嘴呢?”
  是啊!是不公平,在什麼都不知道的他面前發脾氣,說惡毒的話,對他而言是不公平了些!
  但是,這個男人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又有哪件事是公平的?
  所以,她不需要覺得愧疚,更不需要為他的心情著想!
  但他似乎不以為意,臉上仍舊掛著笑,依舊像個孩子般率直而純真,“聽說,下個月初八就是我的生辰。”
  “我知道。”她語氣冷淡地回答。
  她沒有不盡責到會忘記自己夫君的生辰,但是,卻也沒有興致為他慶祝,去年他的生辰,她唯一盡到的職責就是為他接待前來送禮祝賀的賓客,讓他們可以盡興而歸。
  除此之外,她連份賀禮也沒送他!
  “你知道嗎?知道就好。”他笑著說道,似乎只要她仍舊記得,他就安心了,因為如此一來,她就不會忘記替他慶祝。
  藏晴看著他端起杯子喝茶,神情怡然地品著茶香,這時,她想起昨天梁大掌櫃所說的話。
  他說因為連日來沒見到雷宸飛出現,“京盛堂”只由李伯韜與幾名副手在撐著局面,外界有諸多揣測,就算一時之間沒鬧亂子,遲早也要出狀況。
  所以她該相信他真的失去記憶嗎?要不,以雷宸飛的個性,不會容許“京盛堂”有任何一丁點被動搖的危險。
  所以,她應該相信他吧!
  但是,相信了之後呢?
  又該怎麼辦才好?
  “夫人,這就是小的跟你所提的羊脂白玉雙獅,請夫人過目。”
  在京城之中,若要提起古董和玉器,“玩珍居”的張老闆若認了第二,絕對無人敢在他的面前認第一。
  藏晴從他的手裡接過了羊脂玉獅,約莫是她的掌心大小,握在手裡十分剛好,無論是手感或是溫潤的脂白顏色,都是一看就知道是上等貨色。
  她笑視著兩隻獅子生動的表情,指尖輕輕撫過它們卷曲的鬃毛,“嗯,真如老闆所說,這塊白玉渾體通透,是少見的上品,一塊玉雕了兩隻正在玩耍的小獅子……它們搶的這顆紅色彩球,是染色上去的嗎?”
  “回夫人,當然不是,那顆紅彩球正是這件玉雕最珍貴的地方,整塊白玉之中,就只有那一塊正好是茜紅色的,雕刻師傅的功夫了得,把那小塊茜玉雕成了兩隻小獅子搶玩的彩球,雕得分毫不差,說實話,小的賣玉器那麼多年,也沒見過比這件玉雕更教人愛不釋手的作品了。”
  “是,這件玉器卻是會教人愛不釋手。”她笑著將玉器教回給張老闆,“我買下了,替我把它包起來,我要送人的。”
  “是。”張老闆笑點了點頭,取過玉器,轉身吩咐夥計去將這件東西的錦盒拿過來。
  這時候,站在藏晴身後的香荷疑問道:“夫人,你買這對玉獅子是要買給小少爺的嗎?”
  “不是,我不是要買給澈兒的,他年紀小,與其給他這玉獅子,他倒寧可要一些琉璃珠子,好可以跟玩伴去玩彈珠子的遊戲。”
  “那要不然……是夫人自己喜歡嗎?”
  “香荷,你今天話真多,能不能就讓我清靜些呢?”藏晴拉沉了嬌顏,不想被追問買這件玉器的目的,因為她不想對人承認買這玩意兒,是為了要送給雷宸飛生辰禮物。
  這些天,她看著他眉開眼笑的,似乎對於即將要過的生辰很期待,她當然不想跟他一塊兒湊興,但是,只是送他一件玉器應該不為過吧!
  “爺,你喚奴才過來,有何吩咐嗎?”
  祥清接到了小廝的傳話,來到了“臥雲院”的書房裡,一進門,只覺得屋子裡的光線比平時陰暗,他看見主子坐在書案後頭,開口問道。
  “把門關上。”雷宸飛說道。
  “是。”祥清立刻照辦,回頭將書房的門鎖給落上。
  “你過來的時候,有仔細查看有沒有人跟著你嗎?”在靜寂的陰暗之中,雷宸飛渾厚的嗓音聽起來沉靜而冷淡。
  “奴才對這方面一向心細,請爺只管放心,爺你——?!”祥清一瞬間回過神,倒抽了一口冷息,看著眼前的主子,從他的眼眸之中覓著了以往熟悉的沉著與冷靜。
  一抹淺笑泛上他的脣畔,“你現在心裡想的沒錯,我沒有失去記憶,一切都是裝出來的。”
  “爺,這是為什麼?”祥清震驚得久久無法回神。
  他想起了這段時日來主子的所有表現,就連隨身伺候多年的他,都已經深信不疑了,沒想到……?!
  “我心裡自有打算,你不必知道,今天叫你過來,是要叮嚀你凡事留點心,還有記得要提醒我吃藥。”
  “爺既然都還記得,怎麼需要奴才提醒吃藥呢?”
  “祥清,枉我一直誇你聰明,怎麼一點小地方你就沒想透呢?”雷宸飛挑挑眉梢,似乎對得力手下今天的表現不太滿意。
  祥清有半晌怔愣,隨即意會過來,是啊!表面上他的主子失去了記憶,當然就不會記得自己必須要吃藥保命,“真是對不住,爺,是奴才一時胡塗了,既然不記得自己必須要吃藥,奴才自然就要盡責提醒,這是我分內的事,請爺儘管放心。”
  “嗯。”雷宸飛滿意頷首。
  “可是,敢問爺難道打算一直假裝失去記憶嗎?難道就不怕夫人趁這一段時日鬧出讓爺頭疼的亂子嗎?”
  “關於這一點,你自己看著辦吧!眼下我不便出面約束她,瞧她這幾天倒也挺安分的,只要別出大亂子,就先由她去吧!”
  “爺就……這樣放心嗎?”祥清這句話問得十分謹慎小心。
  “怎麼可能會放心呢?”雷宸飛泛起一抹微笑,表情顯得有些無奈與苦澀,“我知道這次的事情會讓你和李大掌櫃不好辦事,『京盛堂』也可能會因此遭受到一些損失,可是,如果連這次的機會都失去了,我想,我和她之間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他忘不掉,當他受傷昏迷之前,她那雙如寒冰似的眸光。
  那恨意,比起刺進他身體的刀刃,更教他覺得痛苦難受。
  如果時光能再重溯一次,他想要見到她令人心醉的笑顏,那是他生平第一次無論如何,都渴望著非到手不可的寶物,卻在差點喪命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從未擁有過它!
  “爺的意思是……?!”祥清覺得詫異,跟隨主子身邊多年,他從未見到主子臉上露出過此刻一樣惆悵的表情。
  他很識趣地沒有追問,可是,心裡約莫猜得出來,夫人在爺心裡的地位,怕是比想象中更加重要!
  其實,他們這些奴才都能夠看得出來爺喜歡夫人,所以對她一直諸多縱容,可是,他們也知道兩位主子的相處宛如水火,只怕就算是仇人,相處的氣氛都較他們好些。
  雷宸飛的眸光黯然,心想他還是真要佩服自己,能在她的面前裝出如此無害的模樣,但或許,不必設防、不必爭執,一直以來就是他最想在她面前展現出來的樣子,所以演來毫不費力。
  他輕嘆了口氣,閉上眼,再睜開眼時,已經又是毫無波動的冷靜,“我要你帶元清朗來見我,記著,要神不知鬼不覺辦好這件事,在時機未成熟之前,我不想讓晴兒察覺,聽明白了嗎?”
  “是,奴才遵命!”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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