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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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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戰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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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原秋回到軍務署大廳之後,他拿過一張文書,凝視兩眼,在上麵蓋上了印信。

    對於那件上甲是否要接手一事,他一直在拿捏,每每於、龍兩位大匠問及,他都是避而不談。

    現在他已決定發動戰事,那麼必須有足夠強大的武力,而來自玉京那家天機院的支持必然是少不了的,故是這件事他就必須做出選擇了。

    他喚來親信文吏,將文書交給他,道:“送去於大匠那裏。”

    待文吏去後,他又把等候在外麵的從副喚來,關照道:“通知下麵準備起來,下旬之前,所有軍隊和軍械都需準備穩妥。”

    那從副一凜,行一個軍禮,重重道:“是!”

    洪原秋又拿過筆來,開始簽發一道道征調令,為了確保這次戰事勝利,他準備同時征發各地征伍和雇募軍。

    實際上,從去年開始,他就已經在做著戰事的準備了,要不是當中餘玄尊忽被撤換,那麼他早便動手了。

    許久之後,文吏轉回來,揖禮道:“署主,文書我已著人送去了。”

    洪原秋隨手把簽發的文書交給了他,隨後他似想起什麼,道:“我記得餘玄尊那些弟子還在曇泉州附近吧?”

    “是的。“

    洪原秋道:“那稍候你也遣人去那裏一趟,就說這次戰事軍務署需要他們的幫助。”

    為了破壞上宸天所設大陣,必須召集足夠的軍隊和修道人,餘玄尊門下弟子眾多,以前也享受了天城不少好處,這次需得要求他們出力。

    不過要確保勝算,他還要設法召集更多更強大的修士,想到這裏,他腦海中不禁閃過一個身影。

    文吏這時提醒道:“署主,若是這麼大的動作,對麵不可能無所察覺。”

    洪原秋沉聲道:“是的,不過他們早就在等著我們去了。”

    曇泉州某處館閣之中,於大匠收到了軍署送來的文書,他才翻了兩翻,就聽到外麵傳來尖長的哨聲,掀開窗簾看過去,見一隊隊傳訊軍卒正乘著造物馬從道路上奔過,隻留下一道道快速掠過的身影。

    他道:“看來戰事要開始了。”他回過頭來,晃了晃手中加蓋著印信的約書,“我們也等到該等到的回報了。”

    龍大匠喝了一口茶,道:“這時候我們咬上一口,他們不接受也要接受。”

    於大匠搖頭道:“不,還是有人能代替我們的,所以我們非但不能在這個時候咬上一口,還要設法在耗用上再為他們考慮一些,並全力支持他打這一戰,隻有他打贏了,獲得了好處,才能更好的在外層推動造物。”

    龍大匠問道:“你確定這麼做不會被他當成我們的軟弱和退讓麼?”

    於大匠笑道:“他隻要是個理智的人,隻要還坐在那個位置上,就會做出正確選擇的,就像這一次,他也不是沒來查我們麼?好了,龍兄,請你先回內層一趟,下來我們將會有很多訂單的。”

    虛空之中,張禦正乘坐白舟自外回返,他手中拿著胡道人給他的玉簡,意念轉入其中,翻看著裏麵的內容。

    盡管沒有交換到章印,但這上麵的東西無疑對他很有用。

    或許在胡道人看來,這些經驗不算什麼,隻不過是一個能用來證明其自身能為的佐證,充其量不過是用來拋磚引玉的。

    因為張禦作為一個偏向鬥戰的修士,直接得到一枚完善的章印才是最合適的選擇,這樣根本用不著自己去上麵深研,這般做可是既耗費時間又浪費精力。




    可張禦卻不這麼認為,因為他除了大道玄章之外,同樣還可以觀讀大道渾章,在渾章裏求取章印,若不去借助大混沌,那麼除了必要的神元之外,就是來自於修士自身的經驗和見識了。

    所以得到這枚玉簡其實比得到一個完整的章印收獲更大。

    現在他所掌握的核心五印,取自渾章的有主蟬之翼的“劍印”和主蟬之神“神覺之印”。

    而取自玄章的有主蟬之軀的“元相之印”,主蟬之鳴的“言印”,還有主蟬之足的“擒光之印”。

    當初他推演出玄渾蟬觀想圖,就是從玄渾二章之上各取一印。

    而如今這核心六印,也當遵循此例,玄渾二章當是各據三印。

    所以接下來主蟬之目的章印,當就是落在渾章之上。

    這便要求他自己必須透徹理解此印,而這枚玉簡上的東西,無疑是填補了此中的缺失。

    至於為胡道人尋覓弟子之事,他也決定設法幫這個忙。這等事他可拜托惲塵留意一下,隻他並不會為了自己的道途而強製別人來做這些事。

    思索之中,奎宿地星已是近在眼前,他撇了一眼,忽是見到乙未天城之外有飛舟正出出入入,密集程度比平時多了兩倍都不止。




    他意識到定然是有什麼變故了,看有一會兒,便加速駕馭飛舟落去掖崖州,穿破大氣之後,逐漸放緩速度,並居處門前落了下來。

    他收了飛舟,往高台走來,進入門廊之後,李青禾迎上來道:“先生回來了。”

    他側身一步,道:“軍務署有訪客到來,已經在此等了先生一天了,還有,昨日英先生上門拜訪先生,聽說先生外出有事,故是又另離開了,他並沒有說自己去哪裏。”

    張禦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李青禾道一聲是,退去了一邊。

    張禦走入了大廳之內,這裏坐著的一名文吏和一名掖崖軍署軍校立刻站了起來,俱是對他端手作揖道:“見過巡護。”

    張禦回了一禮,他請了兩人坐下,來到了自己座位上坐定,道:“兩位為何事來尋我?”

    那文吏拱手道:“張巡護,在下是軍務署錄事吏臧留,這回署主命我前來,是有要事想請巡護過去一敘。”

    張禦道:“我回來之時,見到天城之外有不少飛舟出入,可是要有什麼戰事了麼?”

    臧錄事道:“正是。不瞞巡護,這次事機非常重要,很可能涉及到整個奎宿的安危,署主也是異常重視。”

    張禦考慮了一下,道:“軍情緊急,既然如此,我這就動身趕去軍務署。”

    臧錄事麵露欣喜,道:“我有飛舟,不如張巡護與我一同……”

    張禦搖頭道:“還是不必了,嗯,還是我駕馭自家飛舟前往更快一些。”

    臧錄事怔了一下,忙道:“也好,也好。”

    事情說定,張禦就與兩人別過,轉回後,就把李青禾叫來,道:“若是英道友再來,你代我好生招呼,還有,讓左道友於下層那邊多留意一下。”

    李青禾認真道:“青禾記下了。”

    張禦稍作收拾,便又步處了高台,這一次,他直接化虹遁空而去,飛遁不到半刻,就在天城之上落下,早有等候在這裏的軍士迎上來,並將他請入軍署大廳之內。

    洪原秋正與幾名軍校商議軍略,見他到來,囑咐了幾聲,讓其他人退下去,便就上來一禮,道:“張巡護。”

    張禦回有一禮,道:“聽聞洪署主這裏有緊要戰事?”

    洪原秋道:“其實這事也與張巡護上回在霜星發現的大陣有關。”他伸手一請,道:“張巡護,我們且坐下談。”

    待坐下之後,洪原秋就將此番前後發現還有戴玄尊的判斷敘述了一遍。

    說完,他又站起身,走到案台上擺放的巨大輿圖之前,伸手一按,上麵一陣光芒騰起,四穹天各處主要地星就都是自裏顯現出來。

    他道:“張巡護請來看。”

    張禦站了起來,行至案台近前,可以看到,這個圖景把虛空之中大概情勢都是表現出來了。

    最外麵的是星霧雲團,它厚實無比,充斥著整個虛空,而被包裹在內的,則是四穹天,但在這上麵僅是薄薄一層,看去隨時可能會被擠壓破裂。

    洪原秋沉聲道:“這就我們如今麵對的形勢了,天夏固然很強大,可對麵的對手也並不弱小,特別是當這些對手聯合起來後,足以給我們造成相當大的壓力。

    為了守住去往內層的入口,我們必須一次又一次挫敗對麵的圖謀,這一次也絕不能是例外!”

    他語聲誠懇道:“洪某知道,張巡護道法高深,曾在真玄論法之上力壓同道,後來又獨上天城,餘玄尊門下弟子更無人是巡護敵手,這故是這一次破壞敵方大陣,我們希望能獲得張巡護的幫助。”

    張禦點了點頭,回言道:“既為了奎宿安危,不管禦是何身份,都是會出力的。”他頓了下,又道:“隻是我有一事不解。”

    洪原秋忙道:“巡護請說。”

    張禦道:“霜星之上的大陣應該是都被廢止了,而布置在奎宿轄下的大陣壞去也是不難,那此輩大陣應當是缺裂一部了,為何洪署主還是如此重視這座大陣?”

    洪原秋歎道:“我問過戴玄尊了,此陣地氣隻是用來調和天人二寶的,無需如何嚴密,所以哪怕陣力不足,也可用其餘法器代替,而隻要陣樞不壞,大陣就依然存在。”




    他伸手指了指輿圖之上一處地星,“這‘虢星’就是那陣樞所在,這並不是奎宿本來存在的地星,而是上宸天修士自外推入進來的,並以此為據點,四處侵擾奎宿,而我們這一次唯有攻破此處,才有可能阻止此輩所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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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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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掖崖州,衛氏軍駐地。

    兩天前,衛氏軍收到了軍務署簽發的征調令,知道這是一場硬仗,為此他們征募了更多人手,將雇募軍人數增加到了上千。

    為了這一次戰事,奎宿軍務署令各處地州的軍署將武庫放開,允許參戰的征伍以較低的付出從這裏購置軍備。

    衛氏軍立時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從銀署借貸了一筆金元,采買了大量的玄甲玄兵。

    不過這次他們最大的倚仗依舊是青陽玄甲,這幾次委派下來,這些外甲雖然有一定的減損,不過並不像想象中那麼大,至少再撐過一次劇烈戰事是沒有問題的。

    而正在衛氏軍積極準備的時候,青曙找上了駐地內,並帶了一個消息:“先生此回被邀與正軍一起行動,故是這一次,先生無法來軍中守鎮了。”




    衛靈英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她認真道:“多謝青曙小郎前來告知,張巡護如此大的本事,本不該被限製在我們衛氏軍中,那是大材小用了。”

    靳小柏卻是露出了擔憂之色,張禦不在,他們衛氏軍可就沒有修道人守鎮了,到時候一旦遇上意外情況,那可能根本反應不過來。

    青曙道:“諸位也不必擔心,先生已是安排了左先生過來守鎮衛氏軍,軍務署也是承諾會給衛氏軍一定的貼補。”

    眾人一聽,心情頓時大為放鬆。

    左玄修自然也是有本事的,最重要的是,這一位現如今一直跟著張禦做事,顯然張禦並沒有打算放棄他們。

    而此刻另一邊,正四處訪道的梁屹也是收到了軍務署送來的征召令。

    這些天他連續戰挑戰數個有名能手,都是獲得了勝利,可是突如其來的戰事卻是打亂了他的計劃。

    不過他在軍務署錄名造冊尚不足一月,按理說是可以拒絕征召,隻是他深思了一下,認為這或許並不是什麼壞事,自己若是在這等戰事中表現出足夠的力量,那麼同樣有利於他宣揚自己的名聲。

    在想好之後,他再次來到了之前那座荒嶺之中,尋到了那名老道人,並將自己的打算說與這位知曉。

    那老道人也是讚同道:“這的確是個好機會,我可以讓那裏給你準備威能足夠大的玄兵……”

    梁屹搖頭道:“此法不妥,就如那觀察者再好,也隻是是輔弼,玄兵威能再大,那也並不是屬於修士自身的力量,即便我仗此獲得再大的戰果,也不會被同道所接納。”

    老道人不以為然道:“玄兵、法器還不是一樣的道理?不過都是我輩手中的用物罷了,有什麼區別麼?”

    “不一樣。”

    梁屹沉聲道:“法器至少是修道人自行祭煉出來的,自是能被修道人所接納,可玄兵乃是造物,威能越大,越會令某些修道人感到排斥,想要改變這些,絕非一朝一夕之事,如果可以,不妨給我備一些雷珠。”

    老道人沉吟道:“雷珠麼……雖然有些麻煩,但我會給你備妥的。”

    梁屹拱手道:“道友,那便拜托了。”

    幽城。

    某處台殿之內,一名年輕弟子正對著座上的越道人稟告消息。

    “老師,奎宿各處軍伍現如今都在往天城方向趕去,僅僅兩天時間,就已是彙聚了超過三十萬軍隊,這裏還不包括天城的正軍。”

    越道人目注著前方奎宿輿圖,整個奎宿星可以看成是一個巨大的軍營,所有一切都是戰事服務的,所以命令一下,馬上就會彙聚起足夠的軍隊。

    他撫須言道:“看來奎宿軍務署這次要動真格的了。”他又問道:“那邊呢?”

    年輕弟子道:“從我們手中收到的消息來看,那位張巡護也當會參與這一次戰事,隻是這位身份特殊,我們推斷,他到時候有可能會和大軍一起行動,我們恐怕很難找到機會。”

    越道人倒是不在意,道:“如果去的路上沒機會,那麼我們就在戰時再尋機會好了。”

    他拿過一枚棋子,在輿圖上挪移著,在某一顆地星上擺落下來,言道:“這一次,我們就先站在上宸天這邊了。”

    乙未天城,文館之內。

    張禦從署廳出來,沒有再回居處,而是一直在此翻閱文書。

    為了應對即將而來的大戰,也是為了感謝他的出力,洪原秋開放了天城館藏,予他觀看,並言稱他若是看中什麼,軍務署也可以給予。

    因為外層沒有玄府,所以軍務署一定程度上代替了玄府的作用。

    而這兩百多年來,軍務署中曆任守鎮修道人也是留下來了不少述錄和道冊,且還收藏有不少稀缺章印。

    若不是因為這回戰事,還有他的巡護身份,軍務署是絕不會輕易放開的。

    張禦在此一待就是三天,期間翻看了大量前人或是今人的述錄,自感收獲頗豐。

    到了第四天,洪原秋再度遣人來請,他這才從文館之中出來,又一次來至公署大廳內。

    洪原秋與他見禮後,便神情嚴肅道:“巡護,我收到消息,此次幽城也有可能會加入這一戰,所以我們還需防備幽城之人。”

    “幽城?””張禦略作思索,道:“洪署主可曾通傳金瞳署了麼?”

    洪原秋道:“已是通傳過了,隻是金瞳署但在戰場並法有無多大作為,我們隻能依靠自己了。”他伸手入袖,呈遞了過來一張紙符,道:“巡護請收好。”

    張禦道:“這是何物?”

    洪原秋道:“這是戴玄尊賜下的遮護符籙,共是三張,我這處有一張,一張交給了此回主持大軍欒將軍,這一張就交給巡護了。”

    張禦點了點頭,接了過來,道:“多謝了。”他將東西收了起來,道:“洪署主什麼時候出動?”

    洪原秋道:“這件事越快解決越好,那裏的情勢我已是探查明白,故準備在二十日,也即是出發,如果戰事遷延,我們可能要在外麵過新年了。”

    張禦問道:“署主可曾探明,這回究竟是什麼人欲成玄尊麼?”

    洪原秋沉聲道:“目前還不清楚,隻知定然是某位玄尊的嫡傳弟子,不過這人是誰並不重要,我們隻要攻下陣樞,將上宸天修道人驅趕出去,自便能壞了此輩這番布置!”

    此刻虛空深處,差不多是奎宿邊緣所在,飄蕩著一座白色的地星。

    地星表麵遍布著一個個陣機玉樁,從雲穹中觀望下去,那仿佛是包裹著的地星一條條玉色圍帶。

    在地星臍元所在,有一座直入雲霄的玉石高台,呈階梯而落,每一層都是端坐著一個個麵目枯槁的道卒,懷中抱有一麵麵陣旗,隱現滔滔煞氣。

    而在高台上端,則是坐著一男一女兩名年輕修士,兩人外貌看去年紀都在二十出頭,男修士豐鬢烏發,兩眉青青,身著一件潔如白雲的寬鬆袍服。

    女修士朱唇一點,眉眼精致,皮膚泛著玉色光澤,束發垂地,穿著一火焰一般的朱色長服。

    此二人一名孟申,一名蘇靉,俱是此次準備采伐三寶,意圖破境之人。

    而二人坐在那裏時,都是有一種虛幻不真,脫離此世之感,這是因為他們事先俱是服下了師門所賜重藥,隻要人寶足夠,便可試著攀尋上法了。

    蘇靉此時朱唇輕易啟道:“師兄,聽說奎宿那邊已經準備動手了。”

    孟申道:“來的好,隻有他們來了,才有足夠的精血之氣澆灌大陣,並成為我們的破境助力,可惜時機還是稍稍早了些,不然我們準備可以更充足,陣勢布置也能更牢靠一些。”

    蘇靉看向上方,目光之中透著一股羨忌道:“說來此次最有可能的,還是大師兄,我們不過是敬陪末座罷了。”

    孟申卻似是想的開,道:“老師既然把機會給我們了,那我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這麼多同門,可最後隻有我們兩個能坐在這裏。”

    蘇靉妙目看向他,道:“師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爽直了?你不用怕,大師兄現在封閉了識感,直到大陣開啟之前,他都不會對外麵發生的事有所察覺的。”

    孟申隻是嗬嗬一笑。

    蘇靉撇嘴道:“師兄這般膽小,罷了,還是我來說吧。”她吸了一口氣,道:“老師讓我們在這裏,明麵上是作為大師兄的屏護,可必要時,我們就是大師兄的資糧,知道麼?二師兄?”

    孟申凝視她片刻,道:“師妹你又何必說破呢?”

    蘇靉道:“說破了又如何?二師兄,我和你說,這次可不是那麼容易過關的,奎宿可以輕易召集上百萬軍卒和成千上萬的修士。想想這些人正在朝我們過來,我就透不過氣來。我們唯有合舟共濟,才能渡過難關。”

    孟申道:“準備怎麼做呢?”

    蘇靉道:“無他,為自己多思量思量,我們憑什麼把采伐來的精氣都讓渡給大師兄?我們自己留著用不好麼?”

    孟申神情變化不定,遲疑道:“可老師那裏……”

    蘇靉哼了一聲,道:“老師若是出麵,我卻不信奎宿那位玄尊無有反應,到時候他老人家可顧不上我們,下來我們各憑本事罷了。要是我們二人得以成就玄尊,那我們還需畏避老師麼?”

    孟申思量許久,心中還是拿不定主意,隻是含糊其辭道:“此事還是言之過早,且看屆時情勢再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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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衝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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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玄曆三百七十九年,十一月二十日。

    密密麻麻的飛舟從天城之中飛馳而出,這一次戰事天城之內出動了十五萬正軍,俱是最為精銳的披甲軍卒,這支軍隊將由署將軍欒秉統帥。

    署主洪原秋則坐鎮後方,負責統籌調度及接應諸事。

    天城雖然由此隻剩下了五萬兵力,可有戴玄尊在後坐鎮,外有大陣護持,仍然十分穩固,唯有地星上稍微空虛了一些。

    不過考慮到這一戰上宸天方麵也不可能這麼輕易放棄,一定也會集中力量用於守禦,所以奎宿實際上比平日更為安穩。

    此次在正軍之下,尚有征調過來的各地駐軍、征伍以及雇募軍。合計五十餘萬眾。

    這些軍隊將分別從各個方向上進攻那些充當陣機的地星,占據或破壞此地,給正軍衝擊中心陣樞創造機會。

    除此外,軍務署還從奎宿及周圍地星處征召了大批隨軍修士,其中中位修士達到了千餘數,同行的下位修士更是達到了上萬,這裏麵大多數都是玄修。

    張禦此刻正站在一艘看去十分尋常的飛舟之中,這是由於他那艘白舟太過顯眼,有心人一看便知是他的座駕,故是用此遮掩。

    這回並非是負責軍略之人,所以整個大軍具體如何安排的,他並不知曉。

    但這一次軍事行動其實相對較為簡單,因為目標就在那裏,根本不會躲避,距離看著遠,可也就是十餘天路程。

    他們所麵對的也並非軍隊,而是一群由修道人所組的成鬆散勢力,這些人或許在小規模鬥戰中占據優勢,可一旦擺開堂堂之陣,那就是舍長就短了。

    由於現在還不到修道人出麵的時候,所以他沒有過多關注外麵,而是在琢磨著洪原秋和他所說得采伐三寶之術。

    這東西他之前也是在那本玄廷所予的玉簡中見到過的。不過卻是拿來做一個反麵的例子,說是下下為之法,因為這種方法完全就是把自外借來的力量融入己身,便是能成就,也別想著能有多大神通手段。

    那“人寶”說是借助精氣,其實與祭煉血精是一個路數,說邪法也不為過。

    可即便此法再是惡毒,若有修士借此一旦成功,那也是玄尊,所以他定然是要設法阻止的。

    此刻艦隊另一端,梁屹看著艙外密密麻麻,似若無窮無盡的飛舟,心中感慨無盡,如此多的飛舟,如此多的披甲軍士,修道人在未曾達到某個層次之前,個人力量在此等大軍並不足道。

    他感歎道:“天夏未來之世,造物當為主流。”

    “梁道友此言,我並不苟同!”

    梁屹回頭一看,見一名眼目顧盼生光的年輕道人站在那裏,他道:“原來是吳道友。”

    吳道人走了上來,道:“這些東西不過是能在我輩逞逞威風罷了,若得上境,揮手便能抹去,何堪與道法並論?”

    梁屹沒有與他爭辯,而是看向前方,道:“吳道友可知,我本來你欲尋你論法,可惜此次軍署征召,方才錯過。”

    吳道人言道:“是挺可惜,我們戰後再論。”

    梁屹道:“其實若道友不反對,那麼我們現在就可以論法一場。”

    吳道人挑了下眉,道:“梁道友,我知道你近日在到處說那什麼‘觀察者’於我玄修有利,可是修行之道,在於自身,多去擺弄這些外物可是偏失了根本。”

    梁屹道:“何為根本,道心罷了,道心不移,何來失根本之說?一味抗拒,不過是懼怕罷了,似此輩本也守不住正心。”




    吳道人倒沒生氣,道:“正心?嗬嗬,有些意思。也好,梁道友,此戰之後,我可答應與你一論高下,不過條件麼……”他略帶戲謔道:“你若輸了,我便用此外物。”

    梁屹看他兩眼,沉聲道:“可以!”

    奎宿大軍自出發之後,一路推進很是順利,按照軍務署之前的布劃,將那些布有大陣的荒星一座座占據下來,摧毀上麵陣機,最後呈四麵八方包圍之勢將承載陣樞的虢星團團包圍起來。

    此刻距離出動大軍,不過隻有十二天。

    主帥欒秉看著舟艙之外那顆被白氣包裹的地星。

    此星大約隻有奎宿的二分之一大小,可就是如此,能從奎宿之外推動進來,也絕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極有可能出自玄尊化身之手。

    他心裏感慨道:“上境修士果然神通莫測。”

    他很清楚,此前那些地星與其說是被他們攻占下來的,還不如說是對方有意放棄的,而現在所麵對的,才是真正難啃的硬骨頭。

    他道:“準備投放玄兵。”

    他命令一下,迅光立刻通過一駕駕傳訊飛舟,由中心向周圍傳遞而去,在短短時間內就傳遍了整支艦隊。

    大約萬餘艘鬥戰飛舟自裏飛馳出來,腹下炮口齊齊打開,對準了下方滿布雲氣的地星。

    隨著下一個命令傳到,炮口之中閃爍出一陣陣煊赫光芒,萬餘枚威能宏大的玄兵朝著地星衝撞而去!

    由於外層沒有濁潮,所以這些玄兵異常穩定,眾軍卒目注那一道道晶色光芒入流星一般劃過虛空,向著目標而去,可是就在碰到雲氣的那一刹那,卻如綻開盛大的煙花,一枚枚提前爆裂開來。

    不止如此,仿佛是觸動了什麼,雲氣滾滾向外翻湧,很快向那些飛舟迫近。

    欒秉早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此刻一見到下方變動,便立刻傳令道:“後撤。”

    盡管他的命令下得很及時,不過仍是有十餘艘飛舟沒能逃離,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雲霧之中。

    欒秉轉過身,看向一名站在那裏的年老道人,道:“文道修,你如何看?”

    文姓道人看有片刻,用平實的語氣說道:“欒將軍,休看那些隻是一些雲氣,可在陣機撥動之下卻是堅如鐵壁,需得經受住足夠衝撞之力才能進裏陣中。

    以我觀之,隻有少數飛舟能經受此力。最好辦法,莫若於挑選精銳士卒和功行上乘的修士往裏突入,破壞陣樞,隻是根據此前得來的消息,此舉想必也是對麵所期望的。”

    欒秉想了想,回頭過來,對著站在身後的一排參事言道:“議一下吧。”

    諸位參事輕聲討論了一下,便有人出來建言道:“將軍,這些陣勢既然用玄兵攻不破,那讓我們的軍士衝進去,也隻是無謂的犧牲,下來當是由那些修道人出力了。”

    他的意見代表了大多數人,大部分參事都是認為這等充斥著陣機變幻的地方,還是交由修道人出麵比交給軍眾更為穩妥和合適。

    這倒並非他們出於自身立場考慮,而是確然如此認為的。

    外層與內層不同,修道人與軍署之間經常合作,也能認識到彼此的擅長和不足。

    欒秉再看向文姓道人,道:“文道修如何看?”

    文姓道人道:“將軍若是問我,那麼我的建言是設法讓更多的人衝入其內,因為越多人入內,陣力便越分散,進入的機會也便越多。”

    欒秉慎重考慮下來,道:“去告訴那幾位道修,希望他們出麵帶領諸位修士去下方破壞陣樞,我也會派遣兩萬精銳正軍隨同殺入其中。還有,去告知那位張巡護一聲。希望他也能出力幫忙。”

    隨著艦隊決定下達,張禦這裏也是很快見到了傳訊使者,他點頭道:“你回去告訴欒將軍,說我知曉了。”

    默坐片刻,他便站了起來,持住長劍便一步步往外走去。

    他所乘坐的飛舟此時緩緩移動,將舟身一麵朝向虢星,隨著艙門開啟,虛空中那顆白色的地星就呈現在了他的眼簾之中。

    他身上心光如火騰升,大氅袖袍無風飄動起來,遮帽下的臉容看不清晰。

    他身往前傾,身上轟然一聲,就化作一道玉霧纏繞的光虹朝著下方衝去!

    而另一邊,梁屹此刻也是同樣向著那一團白色流霧飛馳而去,他是接到軍署要求之後第一個躍出飛舟的,所以衝在了最前方。

    在他身後,則是數以萬計的靈光長焰,裏麵還夾雜著道道如虹遁光,虛空之中仿若劃過道道璀璨流星。

    梁屹看著那些雲流,他知道,在陣力激蕩之下,自己無論再怎麼強悍的心力都是無法抵擋的,所以必須以最快的速度穿渡下去,不給陣力壓迫自己的機會。

    眼見距離越來越近,他意念一動,觀想圖浮現出來,隱隱將自身包裹住,下一刻,隨著他他衝撞上去,頓在那雲霧之中洞穿開了一個大洞,當即有一些修士也是跟隨他開辟的通道一個個衝入下去。

    而從其他方向突破的修道人就隻能靠著自身之力了,有些如他一般成功渡過,也有一些人並未有能安然過去。

    可以看到,由於實力不濟,不少人沒有能穿透雲霧,而是一頭撞在了上麵,強大的力量立時使得他爆散成了一團血霧,精血頓被陣氣收攏了去。

    而有的人雖然在一開始取了巧,跟著前麵同道開辟出來的通路前行,在穿渡過程中速度不夠快,被彌合的雲霧逐漸困住,速度越來越慢,而後被生生壓死在了裏麵,一應精元血氣俱被吸收。




    張禦這刻見到此景,他眸光一閃,速度陡然加快,一下躍至眾之前,身外的心光驟然一張,隨著他不斷提升速度,仿佛虛空多出了一刻奪目無比的流星。

    而隨著他衝至那層氣霧之上,一股龐然巨力也是隨之壓了上來,表麵那一層的雲霧竟然生生塌陷了下去,而後一個前所未有的巨大空洞隨之出現在了眾軍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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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異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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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艙之內,諸參事還在商議對策,考慮怎麼把更多人投送下去,畢竟幾十萬大軍不能這麼幹看著,有些人在考慮是否能裏應外合破開雲霧。

    這個時候,一名參事不經意抬頭看了一眼,可隨即便收不回目光了,他神情激動的指向前方,道:“將軍,你看!”

    眾人一起轉目看去,神情都是怔住。

    文姓道人走前幾步,目光凝注其上。

    地星表麵的雲霧在被張禦破開了一個巨大空洞後,在陣力推動之下,也是在那裏竭力彌補著,然而因為窟窿過大,一時無法堵住,以至於形成了一個繞旋著雲團漩渦,隱隱約約還能夠透過那裏望到下方的地陸。

    欒秉見此,立刻下令道:“快,命令軍眾從那裏穿過去!要快!”

    其實不用他關照,所有從這一麵的突破的披甲軍士都是知曉此刻該如何選擇,虛空之中,萬千道流光如百川彙海一般朝那裏投去。

    許是因為眾人一起穿渡,導致結合起來的力量也是加大,那個空洞的收攏竟也是變得緩慢起來。

    此刻還有前鋒線上的數百餘艘鬥戰飛舟早在得到命令之前,就已經主動往裏突入了。

    位於最前方的這些軍士,都是經驗豐富且又善戰的,他們意識到,後方不可能不注意到這裏,可若是幹等著命令傳來,可能就錯過時機了,故是行事十分果斷。

    事實證明他們的選擇十分正確,最早前行的數百艘飛舟,大多數都是成功穿透了這片雲層,落去下方。

    欒秉見到這一幕,既是欣慰又是可惜,這些勇氣與鬥誌皆是不缺的軍士都是軍中精銳,他實不知到底有多少人能在戰後安然回返,畢竟有雲層阻隔,他沒有辦法給他們太多支援,隻是靠這些軍士自己了。

    他此刻似想了起來什麼,指著前方那尚在收斂的雲洞,問道:“那是誰做的?如何做到的?”

    文道人此時開口道:“那應該是那位玄廷張巡護所為,如何做到……這應該就是尋常的心光衝撞了。”

    欒秉心中微震,道:“尋常的心光衝撞?就他一個人?”

    文姓道人點了點頭,沉聲道:“如果一個人法力或是心光力量足夠強大,的確是可以做到的。”

    欒秉忍住心中震撼,他方才可是看到了,萬千道光流過去,大多數隻是洞開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小孔,可與這位玄廷巡護所開辟的通道比起來,那相差也太過巨大了。

    他仔細想了想,道:“文道修,方才諸位參事提到,我們是不是可以玄兵集於一點,效仿諸人所為?”

    文姓道人搖了搖頭,道:“並沒有用處,玄兵力量太分散了,並且一經撞擊便就提前破散了,速度上也略顯慢了一些,大陣足以轉動陣力層層消解。

    另外,我方才推算了下,能承載如此大的陣力,那這整個地星應該是被特意祭煉過的,這必然是某位玄尊的手段!”




    梁屹在第一個穿透過雲層之後,下方曠闊無垠的地陸立時就展現在了麵前,可此刻他突然感覺自身身軀猛地一沉,下落的速度也是陡然加快。

    他不由警惕起來,本來他是準備直接撞至地表上的,順便這地星設法造成一點破壞,此刻卻是改變了主意。

    就在他念頭浮起的時候,身邊出現了一道青色的人形霞影,這是他的觀察者“神鼎”,它出聲道:“先生,地麵有古怪,不要撞上去。”

    梁屹果斷采納了這個建言,一下收斂渾身心力,在達到地表時,身軀已是輕若鴻毛,輕輕一點地,便毫無煙火氣的著落了下來。

    可就在與地麵接觸的一瞬間,他臉色也是微微一變。

    下方地麵的堅硬程度遠遠超出他的想象,簡直就如踏在了金鋼之上一樣,並且才一落地,他便感受到自己身軀變得更為沉重了,就像是一座小山壓在地上,這需得他消耗更多的心力才能排斥這等感覺。

    以他的能為,這點心力的消耗著實不算什麼,可是要是長久在這裏待下去,或者要在這裏展開鬥戰,那就大有影響了。

    他不由抬頭看去,自己是能夠輕鬆到此,可若是其他人猝不及防之下,怕是很難平穩落下。

    於是他重新縱身上空,對著後來諸人示警,並且試著出手幫助其餘人。

    他的努力也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多數修士感應敏銳,察覺到不妥,立刻試著穩住身形,不再下落。

    不過還是有一些相距他過遠的修士因為功行原因沒能控製住自己,一頭載在了大地之上,整個人直接爆開。

    到了最後,梁屹大約收攏了百來名修士,其中與他一般修為層次的則有十餘個。

    而在此後,又陸陸續有兩百多個披甲軍士到來。

    這些人倒是極為謹慎,一出雲層,便主動放緩速度,在相互配合下平穩著地,期間未有一人折損。

    在見再無人到來後,眾人便聚到了一處。

    可便在此時,忽有一陣風吹來,隨即諸人身上的心光和法力便晃動了起來,一些實力較弱的修士臉上頓時出現了幾道細微血痕。

    梁屹立刻意識到不妥,大聲喝道:“這風不對,快避!”

    那吹過來的起初還是一陣微風,可陡然間就變得狂暴起來,有數名修士心光法力立被這股狂風吹滅,身上被吹去了血肉筋膜,留下的骨骸隻是持續片刻便就不見。

    倒是後麵那些披甲軍士察覺不妥,立刻互相緊靠著結陣,放出一道有若屏障的靈性光幕相抗,一時不曾受損。

    梁屹見這風越來越大,再這麼下去眾人肯定會支撐不住,他把身上心光一放,攔阻在了最前麵,道:“不能硬頂,我來阻擋,諸位快先撤走。”

    眾修士都是久曆鬥戰的,聞言沒有絲毫遲疑,一道道遁光立刻從原地遁起,往遠處飛去。

    而那些精銳軍士也是讓人刮目相看,這麼多人退走時絲毫不見慌亂,整齊有如一人,很快退避到了安全之地。

    梁屹見此,當即從星袋中抓拿出了一把雷珠,以心光裹住甩去了前方,隨著巨大的轟爆之聲響起,風力被減弱了一瞬間,他這才抽身往後退走。

    可是他神情卻是凝重,因為他方才感覺到,似乎是因為這腳下地星的緣故,雷珠的力量同樣在這裏被大大削弱了。

    不一會兒,他便追上了眾人,並在一處避風的山頭之後停下,他建言道:“我們需要找一個安穩地方躲避一下,再商量一下對策。”

    有修士反對道:“我們不能停留在這裏,而是應該盡快找到那陣樞所在。”

    這話引來不少人讚同,亦有人道:“雖然那風厲害了些,可也無需如此畏懼,我們可以事先放出觀想圖探查,再讓擅長感應的同道四麵戒備,下一次就可以提前避開。”

    梁屹卻是搖頭道:“不,我不止是擔心這個,而是擔心有更大的變數。”

    有一名道人緩緩出聲道:“梁道友的顧慮是對的,方才那隻是一陣風,可諸位想過沒有,若來的是一陣雨呢?”

    眾人聽他一言,也是馬上反應過來,臉色都是禁不住一變。

    他們已然意識到了,在此陣力的作用之下,地星之上原本極為極為尋常的天象變化,此時卻是成了一種無比犀利的攻殺利器。

    梁屹沉聲道:“不錯,好在這裏土石足夠堅硬,若是合力開辟出一處地界,也堪能遮護我們。”他看了一眼那名道人,和氣問道:“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那道人笑了笑,抬手一禮,道:“貧道俞瑞卿。”

    而在地星另一端,張禦也是從天中落了下來,而他的背後,則是從地至天,緩緩旋轉的巨大雲霧空洞。

    他並沒有停落在地表上,而是頓住下落身形,懸空而立。

    他的麵前是一片白茫茫寸草不生的大地,裸露在外的灰白岩石堅硬光滑,似是被打磨過一般,而在遠方,可見那裏還有一片光若明鏡的大地,其竟是將整個天穹都是倒照入內,這堪稱是奇景了。

    可待再一看,卻發現不對,他伸手一指,飛劍飛速在那地麵之上劃過,上方頓時出現了一條痕跡,但片刻之後,有若流漿般緩緩抿合在了一起。

    他眼眸微凝,通過飛劍的接觸,他已是清晰認識到了這東西本質。

    這哪裏是什麼“地麵”,而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大海!

    隻是那裏麵所有的海水都是如鉛汞一般滯重無比,這才呈現出了眼前這般景況。

    他試著往更遠端看去,可似是由於陣力的攪擾,並沒法察覺到那裏的具體情形。

    於是他意念一動,倏地一下,蟬鳴劍如流光一閃,往前方飛去,不一會兒,就有了些許發現。

    這時他抬頭一看,見眾多軍士和飛舟也是順著他鑿通的空洞往下方落來,他並不打算等待這些人,因為大隊行動勢必拖累他的腳步,無法發揮出他的能力。

    隻是這地星上情況有異,需得提醒這些同袍一下,他略一思索,便把心光一放,待再收斂之後,便見方圓百裏的大地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惡”字,而後遁光一起,就已是破空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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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陣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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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星元臍所在,孟申、蘇靉二人此刻察覺到外麵的動靜,哪還不清楚奎宿大軍應該已經開始發動進攻了。

    他們也知道,是成是敗,在此一舉,故是不再交談,一直麵容嚴肅的端坐在高台之上。

    過去沒有多久,四周台壁之上忽地浮現出了瑩瑩光芒,並聽得下方傳來嘩嘩之聲,像是有水流在過來,不過卻是逆行而上。

    二人心下一喜,知曉這是采伐得來的元精之氣到了,當即收斂心神,做好吸納準備。

    片刻之後,一道道如水流般的精氣在自下方湧來,飛速湧入到了他們的身軀之中,他們自身的法力也是在這被灌注進來力量推動下不由自主運轉起來。

    假若他們原本的法力猶如一個自我封閉,滿是爛汙瘀滯的池塘,那麼這些精氣就如一汪自外流淌進來清泉,由此形成了泊泊泛動的活水。

    在這個過程中,厚重的淤積被帶了出去,進而更多具備活力的清澈水流流入了進來,一時間,他們恍若重獲新生。

    二人此刻的感覺,就如疲憊已久的人沐浴在溫水之中,隻想沉浸在其中,愜意的不願醒來。

    可他們也知,這個過程並不夠中斷,一旦停下,那就如同水源的源頭被切斷,他們立刻就會被打回原形,法力重還為一潭死水。

    故是他們也是抓緊機會調和氣機,運轉自家老師教給他們的口訣,藉此全力化解事先吞服下去的重藥。

    可過了一會兒,他們卻感覺有些不滿足了,因為那些元精之氣實在太少太少了,隻是他們兩個人分便顯局促,偏偏其中大部分還被上端傳來的力量給收取過去了。

    兩人此時對視了一眼,盡管早知道是這個結果,可當真正麵臨之時,卻仍是感覺心中不痛快。

    他們對局勢都有著一定的判斷,身下地星這可是在奎宿之內,奎宿軍務署可以源源不斷調集人手過來攻擊他們,這裏看著是堅固,可隨著破壞逐漸加大,遲早是會被攻破的。

    他們必須在此之前有所成就,否則就沒有希望了,可眼睜睜看著別人功成,自己卻隻能一旁作陪,他們自然是不願意的。

    蘇靉傳音言道:“師兄,我們不能內鬥,若是能把大師兄那一部分精氣截來,也是足夠我們兩個人用了。”

    孟申道:“就怕我們兩人不是大師兄的對手啊。”

    蘇靉道:“怕個什麼,就算動手,他一時也拿不下我們,那樣他自己也修不成道。況且老師也早說了,我們三人各憑本事手段,難道就許他獨享盛宴,而把剩下殘羹冷炙留給我們麼?我不服!”

    孟申這個時候也不想放棄,咬牙道:“也好,我們先試著一做吧。”

    這裏元精之氣是由下而上渡來的,那必然需先經過他們這裏,最後再送去上端,所以他們截取起來是一點也不難。

    開始他們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大師兄和他們翻臉,可是過了一會兒他們發現,上麵對他們所為並沒有什麼激烈反應,膽子也是漸漸大了起來。

    可同時他們也是心中忐忑,害怕這位師兄有著什麼後手對付他們,但是攀登上境之門的道路就在眼前,試問他們又怎麼肯罷手?故是隻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




    此刻地星表麵,張禦隻是飛遁出去不遠,便見看到海水之中聳立著一根直入雲霄的高大玉樁,周圍隱有細細電光閃爍。

    這東西他在穿過雲層的時候就看見了,明顯就是用來引到陣機的。若是能將這些東西破壞掉,那阻擋上方大軍的雲層想也會因此而減弱。




    他沒有急著動手,而是圍著玉樁轉了一圈,而後禦劍一擊,隨著劍光與玉樁相撞,這東西立刻發生了劇烈的震動,似也是引動了什麼,隆隆雷聲在天中響起。

    他抬目看向天際,見一團陰雲圍繞著玉樁旋動,而後一道雷電正對著他劈落了下來!

    隻是雷電還未落到他身上,劍光倏地一閃,已是將之半途截下,在那一刹那,整個劍身綻放出無邊刺目的光芒,似與這一道雷電融合到了一處。

    那一擊所引發的動靜還不止此,雷電滾過後,便有銷肌毀骨的大風吹來,而後是瓢潑暴雨其中,每一滴雨珠都是滯重無比,好似重錘敲來,砸在猶如金鐵的地上,竟是洞開一個個深深坑洞,散碎的堅固碎礫伴隨著飛濺的水珠到處跳躍,劈啪亂炸。




    張禦身外心光閃爍跳躍不停,將一應侵染都是擋在了外麵,這樣的襲擊雖看去威勢很大,但力量並不集中,裏麵所裹挾的神異力量也是不強,所以對他幾乎不構成威脅。

    隻是他考慮了一下,每一根陣樁都與陣機相連,看去也是堅固無比,要是一根根去破壞下來,不說時間上耗費太多,也明顯會遭遇到許多阻礙。

    自己頓在這裏那是得不償失之舉,還不如把這些交給隨後到來的軍卒,自己先去找尋陣樞所在才是正理。

    隻要將那意圖成就玄尊的人殺死,那外麵這些東西也不過就是擺設罷了。

    心意一定,他便沒再去理會這些東西,繼續順著蟬鳴劍開探的前路遁行過去。

    而此時此刻,梁屹等人也是達到了一根玉樁之前,他們也是在試探的時候,卻聽得天穹之上有隆隆聲響傳來。

    那些放出感應查探的修士聽到耳中,卻好似腦袋被重重砸了一錘,頓時意識一陣空白,身形也是搖晃起來,更有人從七竅之中溢出了一絲絲鮮血。

    梁屹見狀,立把心光一張,將這些同道遮護在了裏麵,喝道:“快些封閉識感!”

    這幾名修士登時絕了自身感應,坐了下來,拿出丹丸吞服下去,好一會兒才是陸續緩過氣來。

    梁屹問道:“怎麼樣?”

    其中一名修士道:“多謝梁道友遮護了,我等隻是受到了一些震動罷了,並無大礙。”

    他也是心有餘悸,方才也就是在那雷聲在遠處震動,要是再近一些,那結果可就難料了。

    這倒也並非他們自身脆弱,而是他們的能力就是偏向於感應,凝神全力分辨之下,突然耳邊響起一個炸雷,那任誰也經受不住。

    俞瑞卿道:“梁道友,這裏處處透著危險,許多還是針對我輩感應的,看來還是用觀想圖探路察辨較為好。”

    梁屹道:“也隻能如此了。”

    用觀想圖探查,難保有許多地方沒有遺漏,可目前看,這反而是最穩妥的辦法了。

    而在他們商議之際,那些兩百多名披甲軍士則是一直沉默不言,雖然一直跟著他們,可卻從來不胡亂發表意見,行走坐臥俱是幹淨利索,表現出了極其良好的紀律。

    這些軍士還從來不需要他們進行額外的照拂,到現在為止,沒有一個人受損,不愧是乙未天城的正軍精銳。

    不少修士望向他們的目光也滿是認可,在這片充滿凶險的地界上,有這樣的隊友,格外讓人感覺安心可靠。

    這等時候,一個放出觀想圖戒備的玄修出聲道:“諸位,前麵情形不對。”

    他伸手一點,就見一團煙霧在諸人麵前現出,裏麵顯現出了他所看到的場景。

    眾人看去,就見到一個天然存在的巨大地洞,一隻隻身軀上滿是晶瑩甲片,半蟲半鼠的東西如洪流一般從裏麵爬了出來,看所去方向,正是他們這裏!

    張禦飛遁有一刻後,便越過了大海,麵前出現了一片地陸。

    那裏除了一根根每隔一段距離便能看到的陣柱外,便遍布著一隻隻橢圓形的扁平鼓包,這東西表麵看去光滑無比,均勻的灑在大地之上。

    而似乎是他飛遁的動靜驚動了什麼,那些鼓包卻是一個個爆開,自裏飛舞出了一群土黃色的狂沙,可隨即便能看到,那實際上是由一隻隻細小蟲豸組成的,密密麻麻,難以計數。

    不止如此,這些東西似彼此之間還有著莫名的感應,隨著他不停飛馳而過,四麵八方不斷有這些東西冒出來。

    他沒心思去對抗這些東西,意識一轉,飛劍飛空一閃,一擊劈在了一根玉樁之上,而在幾個呼吸之後,路過下一個玉樁時,又是一擊斬在了上麵。

    在接下來飛馳過程之中,他每遇到一根陣樁都是如此施為。

    這番動作使得陣力不斷凝聚這片地域上空,暴雨狂風,閃電雷霆,還有地震山崩俱是一齊出現,仿若天地末象!

    當然,他也是提前以飛劍探看過,知道附近並沒有同袍存在才是如此做的。

    而那些蟲豸察覺到天機變動,試圖躲避回去,可這沒有任何用處,在天地自然之威麵前,看著氣勢洶洶的蟲群毫無抵抗之力,輕而易舉就被席卷一空。

    張禦分明看到,那些個頭較大的蟲豸在身軀爆開之後,那些黃褐色血霧很快被一股無形力量吸收了進去,而蟲豸本身也隻是在堅持了片刻之後便消失無蹤,連半點殘末都未曾剩下。




    他心思一轉,從洪原秋所告知的他的情形來看,上宸天這一方原本也是準備了不少用於采伐的生靈,很可能這裏麵就包括這些東西。

    恐怕在那背後之人看來,在他們雙方衝突之下,不管誰殺戮誰都是可以接受的,反正都是提供給那破境之人的資糧。

    而正思索之間,他眸光一凝,就在正前方,一座無比龐大的高台輪廓漸漸浮現了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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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眾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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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看著那一處參天大台,知道自己是找對地方了。

    此先他也並非是隨意找個方向飛遁,一座地星之上可以作為陣樞的地界,找來找去也無非也就是有數幾處罷了。

    可如此輕易就尋到,卻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這意味著對方沒有做什麼刻意的遮掩,這陣樞絕然是另有異處。

    隨著距離愈發接近,他也是看清楚了這陣樞的全貌,其形狀如同一個倒扣的漏鬥,邊沿廣大,向著上方逐漸收攏,通體呈現白玉之色,望來極為厚重堅穩。

    大玉台四周圍飄蕩著一團團旋轉向上的七彩雲霧漩流,這裏陣力也是異常濃鬱,遠遠勝過其餘地界。

    而他並不是第一個到來的,他看到四下遠遠還飄懸著許多修道人和披甲軍士。

    這也正常,這次攻打地星的大軍是從不同方位之上發起的,其中有幾處就是奔著陣樞可能存在的地方而去的。

    他目光一掃,與他在同一層次的隻有四人,不過其中隻有一名是玄修,其餘都是真修。

    這些人此刻聚在一處,看情形是在商量著如何衝入其中。

    那名玄修察覺到他過來,眼前一亮,便迎了上來,執有一禮,道:“在下解安,道友有禮。”

    張禦還有一禮,也是報了自己的名姓。

    如今他對自己玄廷巡護的身份雖然不做遮掩了,可目前也隻有軍務署、金瞳署上層還有少數人知曉。

    這些人自不會去到處宣揚,至多隻是提醒一下下屬有這麼一個人。

    不過那幾名真修聽到他的名字後,都是不由回過頭來看他,露出了重視之色。

    這也並非是由於知曉了他的真正身份,而是因為他之前在真玄論法之會上擊敗了聶殷,這使得他在真修群體之中也是擁有了一定的名聲。

    其中一名道人飄行過來,對他打一個稽首,道:“張道友有禮了,貧道倪翼,曾聽聶道友說起過張道友。”

    真修一般並不怎麼在意玄修,因為大多數玄修都不能和真修相提並論,可是真正有實力的玄修,他們也不會不放在眼裏,譬如張禦這般的,再或是玄尊門下,他們遇上了也是一樣會鄭重持禮相待。

    倪翼請了張禦過來,介紹了一下周圍同道,而後指著大台外圍繞著的旋霧,道:“這東西看去一眼便能看透,變化也是不多,可是我等之前試了幾次,都是未曾突破,還著實死傷了不少同道。”




    解安也是惋惜道:“之前一位趙軍校,他帶著百人軍陣試圖衝闖,也沒能成功,最後全部失陷在了裏麵,屍骨無存,可惜了。”

    倪翼道:“我以為還是我們現在的力量太弱之故,唯有等到更多道友到來,才能試著再是一闖了,我已經派遣人手去找尋更多同道到此了。”




    張禦對此也是表示認可,這陣樞如此大大方方展現在麵前,布置定不簡單,的確應該慎重一些,且多一個人也是多一分力量。

    他與解安再談論了兩句,便一人單獨來至一旁,眸光微微閃爍,試著觀察了一下那片繞旋不停的雲霧。

    隻是看了下來,卻是心下微凜。

    那些七彩氣霧雖然有延阻之用,可這並非重點,而是這裏麵有一縷極為微小的氣霧,疑似蘊藏著超邁他這個層次的力量。

    若不是他接觸過幾位玄尊,並且正麵領教過這等力量,他也未必能夠一眼辨認出來。

    要是事先不知情,一入此內,不小心被這縷氣霧拿中,那恐怕立時便會失卻性命,這也難怪先前衝陣之人都是有去無回。

    要想順利入內,勢必要躲開這縷氣機不可。

    正轉念之際,心中忽有所覺,轉頭看去,就見遠處有數十名修士和數百名披甲軍士朝著這裏飛來,那行在最前方的,卻是此前曾經見過的餘玄尊大弟子梁屹。

    梁屹也是一眼便見到了張禦,他對後麵交代一聲,便主動上來見禮,他很慎重,沒有在眾人麵前說出張禦身份,隻是道:“張道友,又見麵了。”

    張禦還有一禮,道:“梁道友有禮。”他看了不遠處的俞瑞卿一眼,道:“俞道友也是來了。”

    俞瑞卿抬手一禮,笑道:“上次一別,也是許久未見道友了。”

    梁屹看了眼上方,道:“張道友,你既先至,可知這裏情況?”

    張禦道:“我方才察辨時,見得一縷氣機有異,似是上境手段,梁道友是玄尊弟子,不妨再是一觀。”

    “哦?”

    梁屹聽他這麼說,不覺神情一凜,他來至前方,凝目觀看片刻,最後沉聲道:“張道友看得不錯,這裏的確有玄尊的手筆。”

    在場其餘修士聽得他如此說,都是相顧駭然,驚疑不定。

    若是尋常手段,他們倒也能試著一闖,可要有是玄尊在此落子,那他們再怎麼努力都是沒用,因為這是力量層次上的差距,絕不是靠什麼機巧和人數能彌補的。

    這時有一名修士向上方一指,到:““諸位同道,你們看!”

    眾人抬頭往上望去,就見一道道流光從台底之處升起,往高台尖頂之上彙聚而去,那裏光芒一時變得分外明亮起來。

    梁屹看了幾眼,神情更是沉重,道:“那是精元之氣彙聚,看來台上之人已經是在準備借此破境了。”

    眾人心頭一震。

    梁屹回身過來,道:“諸位,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

    倪翼道:“可是梁道友,那上麵既有玄尊手段,我們也是闖不過去的,如之奈何?”

    梁屹搖頭道:“不,這裏麵還是有路可走的。以我觀之,這並非是不破之障,那位玄尊雖說是布下了一道阻礙,可並沒有完全絕了這出入之機。”

    張禦微微點頭,方才陣樞裏所顯現出來的動靜,應該是有意展現給他們看的,為的就是逼迫他們闖入進去,從而貢獻出更多的精元。

    可要是此陣全然封閉,那反而無人肯上前了,也就達不成采伐人寶的目的了。

    梁屹這時看向張禦,誠懇言道:“張道友,時機緊迫,看來我們無法再等更多同道到來了,我以為我們當立刻衝入裏間,阻止裏間之人成道!”

    張禦一思,點頭道:“也好。”

    其實再等下去,也未必會有更多人到來了,因為從大台內的情形看,有源源不斷的精元之氣正彙聚過來。

    而這些精氣又是從哪裏來的?

    不是這裏原本存在的那些蟲豸和神裔,就是衝入進來的修道人和那些披甲軍士們所喪失的性命。

    可以說,如今每一分每一刻都有在人犧牲,而敵人的力量則在壯大之中,他們的確不能再等下去了。

    前方無論再是如何危險,也要試上一試了。

    俞瑞卿此刻言道:“俞某願與兩位同行,我本享軍署供奉,而今又豈能惜身不前?哪怕能為兩位道友分擔一些也是好的。”

    解安一想,也是堅定言道:“在下也是願意!”

    倪翼與幾位真修稍作交談,緩緩道:“現在沒有退路了,我與幾位道友商量了一下,那裏麵似也另有布置,絕非一二人能夠輕易渡過,故也願與幾位一起衝陣,生死各安天命。”

    而在他們決意闖陣之時,那些披甲軍士聽了他們的話,也是在那裏默默整肅列隊,並將剩下所有人聚合到了一起。

    眾人稍作準備之後,張禦與梁屹二人便先當先縱身,往大台之中遁光而去,而諸人也是緊隨他們二人而來。

    那些披甲軍士也沒有片刻猶豫,靈性光芒結合成一道光幕,便朝著前方一頭撞入進去!

    張禦一入七彩氣霧之中,便覺身軀受阻,遁速也是一下變得緩慢了不少,不過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稍稍使力便能擺脫,他一直留意的是那道奇氣。

    此刻他見到,在他們闖入進來後,那一縷氣霧倏爾一分,一道奔著梁屹而去,一道卻是直衝著他過來。

    這也不奇怪,這縷氣機的存在當就是為了攝奪精元,看誰人法力最高,心光最盛,那麼誰人便最為容易被盯上。

    他之前還曾想著設法躲避,可當真正麵對這等力量時,卻發現什麼想法都是沒用,這縷氣機明明尚在遠處,可下一刻就出現在了他身上,當中沒有任何間隔。

    而與此同時,他身上那一道戴玄尊所予的符紙也是自行燃燒了起來,並放出一團柔和光芒,將此氣隔絕在了外間。

    隻是這符紙燃速極快,看去幾息之間就要熄滅。

    他抬頭觀察了一下諸人,發現受七彩旋霧阻礙,還未能完全突破出去,若是此刻他先一步衝出去,那麼這氣機轉頭去尋他人,那指不定大半人都要死在這裏。

    他念頭一轉,身形稍稍放緩了片刻。

    嗤的一聲,符紙徹底燃燼。

    而這個時候,他身上卻是浮現出了一層薄薄水銀也似的水流,那縷氣霧糾纏上來,並未能有突破,隻是撞得那上麵銀光流蕩不已。

    而得此一緩,諸人身形已是消失不見,顯然已是衝出去了,此時他也再未耽擱,掙脫束縛,往前縱光一衝!

    這一瞬,他隻覺自身似是闖破了什麼阻礙,身軀驟然一輕,無論那股異氣還是七彩旋霧都是由此散去,抬頭一看,自己已是落在了那陣樞大台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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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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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站定之後,身上那天一重水也是退了回去,回落入了星袋之中,隨後便像是陷入了沉睡之中。

    他也能感覺到,在方才那等氣機的侵略之下,此寶也是受了點損傷,怕有一段時間不能用了。

    他往四下望有一眼,並未見到眾人的身影。

    但沒有了那一縷奇氣的糾纏,此刻眾人應該也是穿渡過來了,見不到人,這當是陣機轉動之下各人落處不同所致。

    可不管如何,終究是要往台頂上去的。

    他一抬頭,便身化青虹,往上而來。

    飛遁不遠,他便見到大台四周圍的階梯之上,站著一名麵容枯槁的道卒,手中懷抱一麵陣旗。

    這道卒此刻也是看到了他,便拿陣旗輕輕一個晃動,就把周圍陣力召至,並化為風火雷電朝他砸落而來。

    隻是就在此時,一道劍光閃過,霎時他劈成兩段,張禦對此看也不看,遁光而上,風雷火電落來,被他轟然撞開,繼續衝行向上。

    可再去不遠,卻有更多道卒站了出來,此輩紛紛在那裏祭動陣旗,試圖調撥陣力阻攔他。

    張禦祭劍開道,一道劍光飛馳往來,縱橫劈斬,所過之處,那些道卒被一個個削去頭顱,從大台上滾落下來。

    隻是越往上衝,阻力也是越大,下方的道卒明顯隻是修為低弱的修士所煉成的,而到了上方,那便有所不同了,一些道卒明顯擁有不俗實力。

    正衝闖之時,忽有一道劍光自遠空飛來,蟬鳴劍卻一轉一繞,鏘的一聲,便將那劍光架在了外麵。

    張禦一看那淩厲劍勢,就知曉自己是遇到了劍修,而且對方並不是一個弱手。

    他目光一撇,對方卻是一個尚且保持著幾分皮肉的道卒。

    道卒是完全受命於禦主的,便有殘留一點自身意識的也沒用處,故他也不去與之囉嗦,手中驚霄劍拔鞘而出,劍刃邊緣有光華微微一閃,而後一劍落下,正正斬在了對方再度飛至的飛劍之上!

    隨著琉璃破碎般的聲音響起,那柄飛劍上出現一道道裂紋,而後崩碎成無數細小礫子。

    他卻是用“斬諸絕”之術直接將此飛劍斬裂!

    他清楚知道這些道卒就算還保持著之前的技巧和神通,可對法器的護養卻大不如前,而純粹的劍修一旦壞了劍器,剩下便無可憑恃了,他再是禦劍一斬,就將欲化法力為劍的那道卒劈斬開來。

    若是在平日,他或許還會稍作停留,查看一下這位的身份,可是現在卻沒有那個工夫,了結此人之後,又片刻不停就往上衝去。

    而此時此刻,先他一步進來的梁屹等人這時候也在往上衝奔,他們同樣遭遇到了諸多道卒的阻攔。

    好在此前依靠張禦和梁屹二者身上的寶物,成功拖住了那一縷玄尊留下的氣機,使得這回所有人都是成功衝入了進來,彼此分擔去了一些敵手,故是一開始每一個人所承受壓力的並不大。

    可是越是接近大台頂端,行程就越不順利。

    這不僅是所遇道卒實力的提升,還有大台本身彙聚的陣力極多,所能營造出來的水火風雷更是遠不是他們先前遭遇可比。

    他們幾次衝上,都被迫撤退了下來,而為了掩護眾人,期間還折損了一名同道。

    解安言道:“諸位道友,若不是壞去陣機,我們所有人都不可能都衝上去。

    倪翼考慮片刻,道:“那陣機在水火風雷之內,很難破壞,不過我們這許多人,卻是可以設法壓製陣機片刻,讓道法高深的道友抓住機會衝入進去。”

    此刻一名披甲校尉在後麵出聲道:“這件事交給我們吧。”

    眾人不由朝他看去。

    倪翼想了想,對那名校尉肅然言道:“候校尉,既然如此,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們了,但你要留意了,陣機一旦被壓製,陣力也會向你們這裏傾壓過來,這裏麵死傷恐不會少,甚至你們所有人都無法再退出來。”

    侯校尉對他一抱拳,沉聲道:“諸位做諸位應為之事,我們也做我們應為之事。”

    倪翼點了點頭,正容對他打一個稽首,隨後開始告其人那陣機位置在哪裏,又該是如何壓製。

    由於時間緊迫,而他對陣機內部的了解也隻是方才匆匆一瞥得來,也沒有法說的很詳細,到時候完全隻能靠這些軍卒自己去調整,故是粗粗交代一番之後,眾人便就準備動手了。

    而此刻法台之內,孟申和蘇靉二人對著下方送渡上來的精元之氣正在鯨吞海吸之中。

    原本他們還準備給上麵的大師兄稍微留上一點,免得這位徹底和他們翻臉。

    可是隨著時間推移,吞服下去的重藥持續化消,他們的力量也是在不停提升之中,這種每時每刻都在強大的感覺讓人欲罷不能,他們卻也再顧不上其餘,當即刮分了所有送渡上來的精元之氣。

    可就算如此,上麵也仍舊沒有半點反應。

    他們不知道那位是如何想的,心裏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可是到了這一步,便是想停也停不下來了。

    “孟師弟,蘇師妹,你們二位當真要把精元之氣全數奪去,不給為兄留下分毫麼?”

    孟、蘇二人心中一驚,他們抬頭看去,就見一位身著海棠色道袍,手腕係著一串金鈴的年輕道人負手站在那裏,這人頭上係著綴玉束額,眉眼靈動,唇角笑意吟吟,現在正玩味看著他們。

    孟申,蘇靉二人在見他出現時,不由流露出來一絲懼意,畢竟這位大師兄以往威勢太盛,可隨即他們又鎮定下來。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反而對方現身讓他們心中石頭落了地。

    且是此刻有了精元填補,他們實力也是不同於以往了。

    蘇靉冷然道:“大師兄,你也休怪我們,大道就在眼前,又有幾個人能忍的住?憑什麼該你獨享?”

    孟申也道:“大師兄,這可怪不得小弟,老師也說過,我們三人到時各憑本事,現在我們憑自己本事取拿精氣,又有何不對?”

    陸宣和聽了他們所言,非但不見絲毫惱意,反是頗為讚同道:“對,你們說得都對。”他笑了一笑,“所以為兄也來拿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了。”

    蘇靉一抬頭,強硬言道:“大師兄,我們現在可不怕你,孟師兄,我們先收拾了他,再來攀登上境。”

    孟申沒有說話,默然站起,用行動表明了態度。

    陸宣和笑了一笑,他對著兩人一揮袖,便有一股大風激蕩而下。

    孟、蘇二人見他動手,也正想發動,隻是一提法力,卻突然渾身一震,一時居然無法把神通法術運轉出來,且胸口還是一陣發悶,幾欲吐血,這個時候,上方那風壓一落,就將他們牢牢壓在了地上。

    這一照麵,兩人竟是毫無反抗之力。

    孟申趴在地上,駭然失聲道:“怎會如此?”

    陸宣和聲音悠悠傳來道:“你們以為拿了這些精氣,化解了重藥,法力就能運使自如了麼?天地人三寶,天人之寶還需陣力居中調和方能為我輩所用,而那陣樞,可是自始自終都掌握在為兄在手中。”

    蘇靉擦去嘴角溢血,恨恨道:“老師偏心!”

    陸宣和失笑道:“其實你們若是能將精元之氣俱是全渡讓給我,我便有陣力,一時亦無法全數化消,說不定就會如你們眼前一樣,屆時你們再對我發難,我還真難抵擋。

    其實老師早把這些對你們說過了,奈何你們自己欲求過甚,以致靈識蒙蔽,不辨真機,這又怪得誰來?”

    孟申又驚又懼,他出聲懇求道:“大師兄,小弟一時迷了心竅,還請大師兄放過小弟吧……”

    蘇靉卻是咬緊牙關不吭聲。

    陸宣和搖頭道:“這可不成啊。你們可知,老師為何要你們到此?因為你們一男一女,正合了‘陰陽同行,乾坤合造’之意呐。”

    他目光望了下來,語聲之中透露出無邊惡意,“孟師弟、蘇師妹、且為我資糧吧。”

    他伸指朝下一點,孟、蘇二人根本來不及說什麼,身軀瞬間爆開,化為一片金色血霧,而在陣力作用之下,不過片刻之間,就相互融合到了一處,煉化為一枚光芒灼灼的金紅丹丸。

    陸宣和把嘴一張,將之吞服了下去。

    這丹丸一落腹,他渾身氣機湧動,身上衣袍如風鼓蕩,法力亦是層層攀升。

    隻是這個時候,他卻是一皺眉,因為吞服了蘇、孟二人精元,所以二人未曾化去的重藥也當需由他來化解了。

    這既是他的助力,也是他的負擔。

    其實他挑選的出手時機並不十分合適,因為兩人煉化精元之氣越是長久,才越是能為他提供好處。

    可他知道,今天這一場既是論法,又是論心,若是止不住自己的貪欲,非要的等待到最後一刻出手,那麼他反而有被兩人反奪的風險,所以他寧可提早一些出手。

    哪怕少得一些好處,也不能給二人翻身的機會。

    而在此刻,他感到殿外傳來陣陣震動,知曉奎宿來人又是開始衝陣了,他笑了笑,道:“可不能讓你們壞了我的好事。”

    他轉過腳步,來至是一尊六臂神魔雕像之前,就伸手朝那頭顱上按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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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破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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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宣和伸手按落下來的同時,也是引導了大量陣力和少許精元之氣衝入那尊神魔雕像之中。

    這神魔雙目忽然睜開,露出了赤紅色滿是凶煞之色的眼眸,隻是這一尊雕像不同於那些尋常沒有理智的魔怪化身,而是冷冷望了喚醒自己的陸宣和一眼。

    陸宣和麵上笑容不改,悠悠道:“借閣下這一具化身一用,閣下去替我阻擋來人,我若成道,也自有閣下的好處。”




    那神魔露出沉思之色,點了下頭,身後六臂一收,站了起來,衝著殿外看有一眼,就身化一道凶惡黑煙,向外呼嘯而去。

    他雖是某一位的化身,可擁有靈智,也有自己的判斷,卻沒有去找尋梁屹等人,而是直接奔著張禦而去,這是因為在他的感覺之中,這個人的威脅是最大的。

    而且他同樣有吞**元之能,對比下來,張禦的吸引力也比其他人大得多。

    此時此刻,梁屹等人再一次衝入了上方的陣勢之中,他們立時感到迎麵而來,似如山海一般壓來的陣力,隻是站在邊緣之處,便令他們身形不穩,氣息滯澀。

    這是比方才闖入之時還要強橫的力量,這說明隨著四方陣氣彙聚過來,陣力每時每刻都在加強,若是他們此刻退縮,那麼此後將在無機會衝破此地了。

    倪翼對侯校尉鄭重言道:“侯校尉,拜托你們了。”

    侯校尉沉聲道:“定不辱命!”

    倪翼不再多言,與眾人招呼一聲,便紛紛縱光往上衝去。

    這一次他們將後路交托給了這些披甲軍士,可以稱得上是有進無退,假設這些軍士沒能成功守住陣位,那麼他們所有人就無可能突破出去,隻會被困死在陣禁之中。

    侯校尉在他們離去後,便就沉著發令,那些披甲軍士按照事先吩咐,分別站定在了陣機之上。

    這裏人數既不能多,也不能太少,多了則陣機轉挪他去,少了則片刻都是立不住,也就談不上牽製了。

    一隊隊人站上去後,分別結陣撐開靈性光幕,隻是他們立刻感受到了無比沉重的壓力,但是沒有一個人因此而退縮。

    在陣力反撲之下,風火水雷無不是往他們這裏聚壓過來,沒撐多久,這一隊人被徹底淹沒,但是隨後下一隊人卻是默默踏了上去,可也僅僅隻是十來個呼吸之後便即化為烏有,而第三隊人卻又毫不猶豫踏入了那個位置。




    而另一邊,張禦此刻同樣也是感受了前方陣勢阻礙,這裏可以稱得上是整個地星陣力彙聚之地了,就算是他沒辦法硬闖過去。

    正在他考慮是否要強行喚出天一重水的時候,前方陣機忽的一亂,本來異常嚴密的陣禁出現了一絲縫隙。

    這變化此前毫無征兆,毫無疑問這是被人自內撼動陣勢了,他立便猜到,這應該是梁屹等人所為,既是如此,他也不能錯過機會,當即身形一縱,便往裏侵去。

    這一次他沿著陣勢縫隙而行,順利避過了那些水火風雷,隻是百來呼吸之後,便從陣禁之中穿出。

    而此刻出現在他麵前的,是位於最高處那一座台殿,不過在那之前,卻還有最後一道陣禁屏障。

    這裏同樣也是有著一排道卒守禦,見到他出現之後,立刻想要晃動手中陣旗,可還未等他們做成此事,一道明銳光芒已是照入了他們心神之中,霎時心識泯滅,一個個栽倒在地。

    張禦把身上星光一收,準備持劍繼續往上,卻見那前方陣氣晃動了一下,出現了一團明亮光幕,自裏走了出來一個高大人影,同時沉重的腳步聲如重鼓敲動一般傳來,一聲高過一聲。




    他目光凝注前方,隨著那道人影逐漸清晰起來,顯露在他麵前的是一個一丈高下,渾身如同銅澆鐵鑄,渾身泛著金色光芒,麵目猙獰的魔神。

    這個魔神頭戴兜鏊,身披係環烏金甲,外罩繡袍,腰圍抱肚,身上係有雲霓披膊,這一副天夏古時戰將打扮,一望而知其並非異神,而是源自於天夏。

    張禦道:“汝是何人?”

    魔神身後六臂齊出,各自持出不同兵刃來,自報名姓道:“吳鮮摩。”

    隨著他說出自身名諱,身外浮現出一團烏色煙霧,內裏人影憧憧,有陣陣陰森詭譎之聲傳來,一時前方幻景頻生,整個高台似是陷入了鬼蜮之中。

    張禦一思,他倒也是聽說過這一位的,這是天夏古時民間崇奉的一個小神,傳聞之中,這位以惡人之血為生,但凡有人作惡,隻要焚香膜拜,便可召其而來。

    他淡聲問道:“汝明明是製惡之神,為何不去阻攔采伐精氣之輩,反來礙我?”

    吳鮮摩回道:“彼輩能助我超脫。”說話之間,他身上的烏色煙霧漸漸擴散,很快籠罩住了這一個方向上的大台。

    他身具幻惑之能,站在那裏無需動作,就能讓人陷入幻景叢生,心神變亂之中,有時候甚至不用他動手,就能讓對手絕氣斃命,此刻也是試圖以此壓製張禦。

    張禦站在那裏不為所動,周圍那些幻境看似聲勢浩大,可他有玄廷所賜龍佩守禦心神,對他可以說是毫無影響。

    他一振衣袖,拔劍出鞘,劍指一端,便就踏步上來。

    吳鮮摩見幻煙似拿捏不住他,當即身外六臂一動,各持兵刃,有環有鞭,有槍有錘,還有一對破劍長鉤。

    他口鼻之中則噴湧出一股洶洶氣霧,流滾到地表麵上,便有一股血腥煙火夾雜的氣息傳出,內中還有一頭頭凶怪在怒嚎發聲。

    沒等張禦達到麵前,他便手中長槍一指,自正麵刺來。

    張禦舉劍一撥,輕易架開長槍,腳下稍稍一側步,再是向前一踏,便已是搶入了內圈之中,手中長劍則如天中飛虹,劃空而來!

    吳鮮摩立舉雙鉤迎上,劍鉤相擊,一瞬間就將劍刃鎖住,可這個時候,他卻發出了一聲悶哼。

    他自恃兵刃可破飛劍,本待以此一上來製住張禦,可是張禦劍上所攜之力卻是完全超乎了他的判斷,那幾如山崩海覆一般的力量使得他也是難以抵擋,一時被震得立足不穩,便連其中一柄鎖劍鉤也被震散成了一團氣霧。

    張禦一劍搶占上風,第二劍自恃毫不客氣落來,這一次則是橫著斬向了吳鮮摩的頸脖,後者身外那一層護身氣霧顯然沒能起到任何作用,輕而易舉就被撕開,而後被他一劍斬中!

    不過他這身甲胄顯並非那等幻化出來的兵器,而同樣也是一件寶物,所以這一擊竟是沒能將之劈開。

    可劍上傳來的巨大的力量卻也是將他龐大身軀推的往旁處踉蹌幾步,劍光又是一閃,張禦第三劍趁此時毫不留情的斬落下來!

    吳鮮摩意念一動,身外那些凶怪伸手將他一拉,卻是使得他避開了劍刃,可那劍光到了半途,卻是化劈為刺,輕巧在他額頭之上一點。




    此一擊心光凝聚如針,直透腦顱,吳鮮摩身軀劇烈一震,氣機有了一瞬間的散亂,原本堪堪維持的身形頓時晃動起來。

    還未等他恢複過來,又是一劍過來,這一次直接劈在了他的麵甲之上,啪的一聲,整個兜鏊由此炸裂開來。

    吳鮮摩也是向後一個仰頭,可身形也是順著此力往後飛退,同時頭顱忽然憑空轉了一圈,露出了後麵一張尚還情形的臉,而他其中一隻手臂揮錘而來。

    張禦卻是反手一劍,就將這一條手臂帶著巨錘一齊削飛了出去,劍身向外展開之後,再是向裏使力一揮!

    轟地一聲,吳鮮摩整個人被他這一劍從天中重重劈落在地。

    張禦一振劍刃,光芒在上流轉不息,在方才攻擊之中,那些煙氣之中的凶怪也是跳動到了他身上啃咬,可全被他隔絕在了心光之外,根本未能對他造成任何損害,所以他完全無視了這些東西。

    吳鮮摩躺在地上,看著上方衣袖飄拂的張禦,眼中不由露出了畏懼之色,他本以為自己能阻擋張禦,可是這一接觸,卻是發現雙方之間差距太過巨大,麵對這一位,自己幾如孩童一般弱小無助。

    他心中頓時萌生退意,決定先去找其餘人,吸收了精氣之後,便自離開此間。

    張禦此刻在稍稍蓄勢之後,身軀往下一落,手中長劍劃空再斬!

    吳鮮摩想要躲避,奈何方才那一劍力量縈繞在他軀體之內,久久不曾退去,故被這一劍從頭顱上方劈斬下去,先是腦袋,再是胸膛,而後整個被從中一分兩半!

    轟地一聲,吳鮮摩忽然化作兩團煙霧,往遠空遁走,旋又往一處飛去,似要再度聚合一道。

    張禦此刻伸手一拿,兩股煙氣頓時凝定在半空之中,怎也無法再行合攏,蠕動許久之後,忽然一聲慘嚎傳來,煙霧散去,重化為兩半身軀掉落在地,抽搐幾下,便再無任何動靜。

    張禦站立不動,那些本來攀附在他身上的凶怪也是在淒厲嘶嚎聲中一頭頭飄散而去。他目注那屍身片刻,伸指一點,那兩半軀體頓時爆散為一團黑色飛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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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法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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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張禦與吳鮮摩鬥戰的時候,在另一邊,梁屹等人在殺敗了沿途阻擋的道卒後,也是衝入最後一道陣禁之中。

    隻是這個陣禁並不以陣力來壓人,而是似若迷窟一般,內裏千回百轉,令人一時找不到出路。

    在這其中,倒是有幾名修道人方才進入沒多久,便順利無比的走了出來。

    這其實是陸宣和有意為之,現在他每時每刻都在變得比之前強大,等到重藥完全解去,那他便可一鼓作氣成就玄尊,

    但是這個過程一旦停下來,再接續上去就較為困難了。

    可他又不得不停。

    雖然他掌握著陣樞,可卻又沒有辦法調動太多陣力,這也是他老師刻意如此安排的。

    他心裏清楚,這就是自己老師留給他的又一步考驗,同樣也是他成道之前所需麵對的劫數。

    但劫數之中,亦有生機。

    他自認一下應付不了這許多修士,但卻可以利用禁陣,把今次來犯的這些修道人給分批解決掉。

    那幾名修道人出了禁陣後,互相商量了一下,就直奔大殿而來,一路沒有任何阻礙的衝到了大台上方。

    隻是方才踏入大殿,還未見到任何人,就聽得一聲聲清脆鈴音傳來,這聲音開始清脆悠長,讓人忍不住追逐去聽,可是後來聲音卻變得雜亂起來,著實令人煩悶欲嘔。

    諸人察覺到不對,轉動法力心光抵擋,然而這聲音卻仿佛無從抵擋,直接往心神之中侵入進來,而後諸人一個個神情呆滯,站在那裏再不動彈了。




    陸宣和在台上微微一笑,這鈴音隻要聽到一聲,就會在心中回響不絕,等發現不對再去回避,那已是來不及了,越是掙紮,越會陷入幻境之中。

    而隻要他這禦主不去驚動此輩,或者不曾遭受外來法力攻襲,那麼這些人就一直不會醒來。

    他心意一轉,這些人就被一股陣力所化旋風卷起,送去了後殿密室之中關押起來。

    之所以他現在不動手,那是因為這些人留著,對他來說另有用處。

    而大部分人仍在陣禁之中轉圈的時候,梁屹、俞瑞卿、倪翼三人卻是自裏走了出來,他們三人倒並非得自陸宣和放手,而純粹是靠著倪翼的解陣之術走出來的。

    梁屹看了看上方,沉聲道:“兩位道友小心了,諸位道友不在此,說不得這件事隻能靠我們來解決了。”

    俞、倪兩人都是點頭。

    三人出於謹慎,沒有遁光飛縱,而是踏上階台,往上方大台走來,可隨即他們都是皺起了眉頭。

    如今從地星各處攝奪來的精元之氣可以說都是彙聚在此,但因為這是邪法,與他們所修之道不止格格不入,還稱得上是一種汙穢之氣,感之格外不適。

    並且此間還擺放著各種邪儀法器,與他們的氣機也是天生衝撞,待在這裏,對他們來說就好像走入了一灘爛汙泥塘之中。




    俞瑞卿這時拿一個法訣,背後一頭赤色雙翼的巨鳥振翅而出,目有雙睛,內生爍爍光芒,這是他的觀想圖“重明”。

    此觀想圖一出,周身放出一道光芒,本來那森森邪氣,立時驅散一空,梁屹、倪翼心中不適之感也是緩緩平複。

    “好手段!”

    一聲讚歎自上麵傳來,三人抬頭一看,見一名身著海棠色袍服的年輕道人負袖站在台沿之上。

    陸宣和此時看向梁屹道:“尊駕可是餘玄尊的大弟子……”

    梁屹根本就沒有與他廢話的念頭,心光一閃,觀想圖“易蛇”從背後浮現出來,直往其人衝去!

    陸宣和歎了一聲,他本還想用言語拖延幾句,多化消一些重藥,奈何對麵不給他這個機會,那便也隻好中斷煉化過程,先將來人收拾掉了。

    他見那易蛇過來,伸指點出,兩相這一撞,擅長猛攻的易蛇竟被生生定止在那裏。

    倪翼看有幾眼,頓便發現,陸宣和除了自身法力之外,其中調動了一部分陣力,

    但這陣力並不多,他判斷很可能就是其人所能調用的全部了。

    這裏麵道理很簡單,要是此人能調用全部的陣機,那不用作任何遮掩,那一下就可將那觀想圖給收拾了。

    他當即從袖中取出一麵陣盤,道:“兩位且先牽製他,我來壓製陣機。”

    陸宣和一挑眉,他把袖一擺,頓時有金鈴響動之聲傳出。

    不過這回可沒有方才那般容易得手了,幾乎是同一時刻,那“重明”大鳥自行發出一聲鳴響,入耳鈴聲頓被驅去。

    可盡管如此,除了俞瑞卿之外,梁屹和倪翼都是不由自主頓了一頓。

    陸宣和等得就是這一刻,忽然一扭頭,對著倪翼伸指一點,並同時發出了一聲古怪語聲。

    倪翼盡管被鈴聲惑動心神,可是身上守禦法器卻是仍在,可是那古怪語聲一來,他頓覺被一股陰寒之氣所包裹,他心思一轉,色變道:“天渾咒音?”

    他當即傳聲道:“兩位小心了,此人當是混空老祖一脈傳人,專以咒術殺人製人,我已中了他咒法,尚不知是什麼,若是稍候有不當之舉,兩位千萬不要手軟!”




    他立時對自己下了幾個封識之印,不敢再參與鬥戰,在不辨這咒法之前,胡亂動手,一不小心,不但自己保不住,反可能拖累同道。

    梁屹此刻回過神來,易蛇觀想圖忽的一分為二,自兩個方向襲向陸宣和。

    陸宣和卻是露出一絲莫測笑容,揮袖擋住其中一頭,而對另一邊則棄之不顧,竟是任由這一頭易蛇撞了上來。

    然而這一撞之下,他卻是絲毫不動。

    同一時刻,倪翼卻是神色一白,身上法袍一陣光芒閃爍,自己往前一個踉蹌,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陸宣和從容一笑,退開幾步,道:“那位道友已是中了我的‘陰陽反身咒’,任何攻上我身之法,都會落去這位身上,兩位還要繼續麼?”

    梁屹、俞瑞卿二人一時心頭凜然,這等咒術似已超脫了尋常道法範疇的神通法術,已是隱隱然觸摸到上境變化了。

    倪翼大喝道:“兩位盡管出手,萬不要顧惜在下,否則兩位反會為他所製。”

    梁屹雖然有所忌憚,可他卻察覺到,要是這個咒術當真能把敵方攻勢全數轉落在受咒之人身上,那方才陸宣和連擋都不要擋,可見這咒法承載也是一定有其上限的。

    故是隻要發出的攻勢力量足夠強猛,也一樣對其人有效,況且修道人手段多樣,直接攻襲不行,他也還有其餘變化之術。

    於是他心意一催,易蛇俯衝而下,同時有一道凝光自觀想圖中落下,卻是試圖將其人拿住。

    俞瑞卿也是意識到,現在不管怎樣,絕不能讓陸宣和再施展咒術的機會了,不然對方指不定又會弄出什麼詭譎手段來,也是拿一法訣,重明觀想圖飛空騰起,那長長尾羽一晃,頓有霞光掃來。

    陸宣和也是知曉重明觀想圖的,尾羽霞光有破邪逐穢,擒拿製壓之能,正是他所不願意接觸的。

    隻是躲得過一邊,躲不過另一邊,易蛇凝光正落在他頭上,可他不覺如何,倪翼卻反而感覺身體一沉,好似小山壓在身上,知曉這神通仍是由自己生受了。

    他暗覺不妥,心下不由得開始尋思那解咒之法。

    混空老祖之法雖然詭譎難擋,可此中也蘊含死生易機之玄變,幾是所有法咒之中都是會留下一線生機,修道人隻要能找到那一線變化,那就能將之解開。

    他念頭千回百轉,“陰陽返身,陰陽返身,返身?反身?”

    他猛然醒悟了過來,若是自己性命不保,那麼此咒自然不可能再存於他身上,而由此推及,若是他自己反殺自己,那麼或許就可以解開此咒了。

    可這裏也有問題,陸宣和大方說出咒法,會否又是故意偏誤於他?那就是白白送卻性命了。

    但他再是想到,先前侯軍校那些軍士慨然赴難,以性命為代價送他們來此,為何他人能舍卻性命,偏他舍不得呢?

    一念至此,他好像放下了什麼,目中露出絕然之色,駢指起來,猛地對著自身眉心就是一點!

    當手指觸及眉心那一刻,聽得一聲輕微碎裂之聲,指上力量未及透出,便在那裏生生止住。

    他雙目一睜,心中不覺一陣後怕,方才點中眉心的時候,便感覺那一股陰寒之力散去,咒術分明已被破去,可若是他方才再繼續下去,一個收手不及,卻是當真能把自己殺死。

    所幸他一直未曾放鬆道法修持,意止則氣止,氣落則法落,這才沒有繼續下去,可謂是在生死邊界上轉了一圈。

    由此可見,此咒縱然有破解之法,可其中也是懷揣著無盡惡意。

    陸宣和此刻一人應付兩人,因有陣力相助,再加兩人束手束腳,所以他仍舊十分從容,這時他露出訝然之色,看向倪翼,讚歎道:“這位道友置之生死於度外,破我法咒,當真值得敬佩。“

    說話之間,他伸手一按,梁屹、俞瑞卿二人頓覺一股浩蕩法力衝來,竟是被他一人遠遠迫退開去。

    陸宣和此刻也是有些訝異,他感受著自己身上鼓蕩的法力,心中一轉念,恍然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能感覺到,自己通過與三人鬥戰,居然法力流轉越來越是順暢,這提升遠比坐在原地化解重藥更為迅快,暗忖道:“老師,這也是你特意留下的生機麼?”

    但他也了解自己的老師,死中有生,生中有死,此中一定還有什麼玄妙。

    可不管如何,先解決眼前三人總是不錯的,於是氣機一發,層層法力如驚濤駭浪一般向三人壓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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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7-8 17:26:05
第一百章 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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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斬殺了吳鮮摩後,也是踏入了那迷窟禁陣之中。

    隻是這裏道路曲折萬般,他不通陣法,一時也是難以找到正確路徑。

    要說強闖的話,除非他心光強悍到能一舉摧破整個陣法的程度,方才能直接衝了出去,這顯然是無可能辦到的。

    他心下忖道:“這回若得出去,當要研修一番陣法了。”

    不過此刻,他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了。

    他一揮袖,亮光一閃,便見一隻隻及他腰身的小東西蹦了出來,其模樣如同鼠兔,耳朵短小,渾身由一團細密的光霧所組成。

    此是“舊靈”,他為其取名為“寶君”。

    這東西擅長找尋隱秘之地的奇珍,天生能夠在各種複雜的道路和地形裏穿行,許能在眼下幫助到他。

    就算此法不成,也總比他自己一個人摸索好上許多。

    待傳意過去後,“寶君”耳朵動了一下,就轉過身,往一處蹦跳而去。

    張禦也是跟了上去,可是前行許久,也並沒有能從此地出去。

    這個時候,寶君卻是兩隻小爪子捧了一塊玉石過來,並討好的看著他。

    他目光一落,認出這是修道人所留之物,伸手將這玉石拿上來,看有兩眼後,他意念入內一轉,不由眸光一動。

    這東西卻是倪翼在此前留下的,這一位通過推算陣機,找到了出陣之路,但是怕其餘同道被困無法得出,於是把出陣之法留在了這裏麵,指望若有同道經過,或可拿去一觀。

    張禦對寶君言道:“做得好。”

    其實偌大一個陣法,因為所有人都被禁陣分隔開來,在找尋出路之際,大多數人根本不會去留意這麼一小塊玉石,可偏偏寶君卻是擅長尋寶,所以才找到了這東西。

    他把玉石之中的內容看有一遍之後,不覺點頭,他縱然不明陣理,可隻要按著倪翼所告知的路數行走,卻也是有極大機會走了出去的。

    他想了想,伸指一點,一縷心力寄托其上,這玉石便飛空而去。

    這東西留在原地未必有多少人能夠見到,可是飛空轉挪,就極可能被同道所撞見,那便能帶得更多人出來。

    他先是收了寶君回來,在原地默立片刻,待把那路數完全理清,便就一振袖,邁步走去。

    而此時此刻,最高處的台殿之中,無比強猛的法力狂潮正呼嘯來回,震動大台。

    當修道人法力強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那也無需玩弄什麼花巧,直接壓上去就是了。

    陸宣和此刻便是如此,他一個人站在高台之上,重重法力如巨浪一般對著下方壓去,俞瑞卿和梁屹二人一時根本攻不上前。

    梁屹沉著應戰,他冷靜傳聲道:“兩位道友,我們先守好自身,再尋機會。”

    俞瑞卿和在遠處推演陣機的倪翼都是點頭。

    他們現在寧可無過,不求有功。

    一來他們也是極為忌憚陸宣和的咒法,生怕一不小心就中了什麼算計,二來他們也是看出,陸宣和應該就是那個此番意圖勘破門關,求取上境的修士。

    現在他們隻要將此人拖住,那麼這位自然是成不了玄尊的。

    而外麵還有不少他們的同道,隻要拖延下去,一定會有更多人趕來,這人神通法力再高,也擋不住這許多人圍攻,所以時間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

    陸宣和在與三人鬥戰之中,不斷催動手中金鈴,鈴音也是一直在響個不停,可戰到此刻,卻見三人一直不為所動,心下也是不覺遺憾。




    顯然先前失機過一次之後,三人已然用心光法力填補了這一方麵的漏洞,現在固然還能通過鈴聲來消耗此輩法力,可已不可能憑此輕易找到三人的漏洞了。

    大約半刻之後,倪翼通過陣盤之中的反複調算,終於是找到了陣機所在。

    他伸指對著陣盤一點,上麵閃動出無數符籙流光,而後揮袖一擲,這東西一下飛起,對下方照出一縷縷靈光,霎時就將陸宣和製拿的那一部分陣力給分剝了出去。

    他又從袖中摸出一枚護身丹藥,吞服了下去,而後也是縱身加入了戰圈。

    陸宣和一笑,不以為意。

    到了他現在這一步,些許陣力的彌補對他並無太大用處了,就算沒有了這些,外麵又加入一人進來,他一樣能占據上風,

    他也是看出三人有拖延的意思,為了避免同時對付太多的敵人,故他又是加了幾分法力上去,由於前氣未絕,後氣又生,高台之上幾是形成了一股法力漩流。




    梁屹等人感覺自身好如陷入了狂浪之中的小舟一般,隻能被動招架,什麼神通法術都是施展不開,心裏也是震動不已。

    並且越是鬥戰,感覺自身鬥誌越是難以伸張,到了後麵,隻覺對麵這人根本難以應對,生出了一絲退縮回避之意。

    梁屹第一個發現不對,他提醒兩人道:“兩位,我們許當是中了咒術了。兩位千萬要持住心神,不能有所動搖。”

    俞瑞卿、倪翼二人心頭一凜,他們內視自身,果然發現了不對,都是設法凝定心神,但是場麵上的弱勢卻仍在繼續,而且在往敗戰一麵不停滑落下去,看去怎麼也無法板回來了。

    陸宣和這一門,越是厲害的咒術施展條件越是苛刻,往往需要事先做好準備才能起作用,所以實際並不擅長正麵勝戰。

    但是除了那些厲害法咒之外,他卻還有一些“常咒”,往往代替了神通的妙用,也是令人防不勝防。

    如今他身上有兩種“常咒”,其一為“沮心之咒”,隻要與他法力氣機碰撞,則必會落中,會視對方心氣意誌強弱造成不同影響。

    在戰鬥過程中,隻要不曾將他挫敗或是擊退,那麼這咒力就會越來越強,梁屹等人也是受此咒影響,哪怕自身意識到了,可仍舊在變得越來越是虛弱。

    而另一咒為“折回之咒”,每過一段時候,陸宣和自身就會有一瞬間的失神,咒力越強,則越有可能露出破綻。

    此咒看去好像完全就是用來妨礙自身的,可他這一門就是如此,講究生死易機,陰陽對立,要想“勝人之咒”起作用,則必須有一門“害己之咒”相隨,所以他也不敢持拿太多常咒在身,要不然一個運使不好,反把自己陷了進去。

    而此刻隨著鬥戰深入,他也是有了新的發現,不止是是法力運轉,越是使用咒法,化消藥力便越快,且這裏還不拘是害己之咒還是勝人之咒。

    意識到這一點,他差點忍不住給自己下一個厲咒。

    他心中也是了然,此番窺視上境,自家老師非但對他法力有一定要求,還要他對咒法的掌握達到一定程度。

    這或許並非是對他一個人的,而是對孟申、蘇靉等人的要求,隻是這兩人被他吞了,所以所有要求也就落到他的身上。

    對此他倒也毫無怨言,既然承受了這麼多的好處,那必也需承擔相應的付出。

    可就他轉念的時候,忽然氣機一滯,法力也是停頓了一瞬間,這卻是那“折回之咒”在起作用了。

    梁屹畢竟也是玄尊弟子,根基深厚,雖不知對方出了什麼問題,可他卻不會錯過這難得機會。

    他心意一使,那飄行在上方的易蛇忽然往下一落,身軀盤旋上來,一下將陸宣和身軀纏住,竟將其生生定在了那裏。

    俞瑞卿和倪翼見狀,當即各使神通,重明觀想圖雙目之中射出一道清光,倪翼則是伸手一點,一縷白氣便衝著其人飛去。

    本來他們以為這一次便不能製敵,也能扭轉被動局麵,然而神通落下,卻發現陸宣和竟然毫發無傷的站在。

    倪翼心頭一震,驚疑道:“反身咒?”

    陸宣和微微一笑,方才他擒捉了那些修道人進來之時,也是順手在此輩身上種了下了法咒,現在正是用上這些人的時候。

    以法咒避開了神通之後,他身形如煙氣一化,從中遁了出來,身為玄尊大弟子,脫身遁法也是必然要掌握的。

    而“折回之咒”這一回發作,卻是使得他又化消了一部分藥力,身上法力又一次拔高了一些,一時氣勢更盛。

    梁屹感覺到敵人愈強,己方愈弱,這樣下去恐怕拖不了多久,傳聲道:“兩位道友,若不想辦法,我們難有勝算,倪道友,你去後方陣禁之中接引更多道友到此,我與俞道友在此阻攔此人!”

    倪翼知此刻遲疑不得,道一聲:“好!”

    梁屹喝了一聲,天中易蛇翅翼一張,發出銳利尖嘯,整個殿台也是因此顫動起來,同時有一輪如烈陽一般的赤光自這觀想圖上照射而出,霎時遍布整個高台。

    俞瑞卿也是與他配合,重明觀想圖尾羽一擺,霞光四溢,往陸宣和卷來。

    倪翼趁此機會,化一道遁光飛出了大殿。

    陸宣和瞧出兩人神通厲害,不得不凝神應付,隻是他悠悠聲音自光芒之中傳出道:“你們使動這般耗用法力的神通,隻是為了掩護這一位退走,何其愚蠢……嗯?”

    在感應之中,方才走出去的倪翼此刻竟然又往回轉來,而他並非是一個人回來的,還有一道無比強盛的氣機與其在一處。




    他目光望了過去,便見一名身著大氅,持拿長劍,身上心光玉霧環繞,望之有若神人的年輕道人自殿台之外走了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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