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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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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璃 -【騰龍策 上(商王戀之六)】《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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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4 00:05:0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帳子裡很溫暖,我不需要這麼溫暖的狐裘,就還你吧!這兒風大,你要穿暖些,才好坐得久。」
  說完,她裹著毛毯轉身就要離開,卻被他揚聲喊停了腳步。
  「你想說的應該是希望我坐久一點,最好是今晚都別進帳子裡吧!」
  聞言,夏侯容容回眸瞅他,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她那雙美眸明亮得就像是最耀眼的星辰,「我好心好意,你當成驢肝肺了?」
  「是嗎?」所以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她君子之腹了?
  「當然是!」她輕哼了聲,「你整晚在這裡吹風病了的話,明兒個我找誰給我當馬車夫?」
  「那倒是。」他含笑點頭,終究還是這妮子算得精明。
  「不過呢……」她調頭回來,俯身朝他勾勾手,示意他耳朵靠過來,「為了避免你進帳子之後,才發現真相,我就先告訴你,那整張睡臥我都要占了,把這裘衣還給你,就是要你自個兒想辦法靠著裹它取暖,你要是敢靠近我一丁點,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雖然夏侯容容已經壓低了音量,但是,虞洪就坐在不遠的一旁,最後兩句話聽得尤其清楚,驚訝喬允揚竟然由得她這個小女子如此欺壓自己?!
  喬允揚揚笑不語,而她也沒打算討他的回答,把狠話撂完之後,就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人,那自小嬌養的身段與儀態,沿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當然了,還有她雖猶不自覺,但偽裝日淡而脫出的美麗容顏,即便只是靜靜地站著,都要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雖未回答她,但他倒想問問,她能夠對他如何「不客氣」呢?
  此時的喬允揚並未將她的話當真,直至日後親眼見識時,才知道她的「不客氣」,是發起狠時,根本就忘記「客氣」二字該怎麼寫!
  羈日,他們與虞洪的商隊同道而行,因為雙方都必須進城采買些必要的糧食用品,所以,兩隊人馬打算在進了下一個驛城再分道揚鑣。
  三五十來人的車隊與馬群浩浩蕩蕩的,蜿蜒在顯得荒涼的漠地上,像是一條長長的人龍,相對於景色的貧瘠,小孩與婦人們的歌聲聽起來十分熱鬧愉快,讓坐在前頭馬車的夏侯容容不住地往回望。
  「你想過去與他們一起嗎?」坐在她身旁的喬允揚淡聲問道。
  她搖搖頭,「不想,他們唱的歌好聽,但我不會唱,也聽不懂,那話聽起來不像是宮話。」
  「那確實不是官話,是蒙古的歌謠。」他笑視了她一眼,渾厚的嗓音用官話為她念出了歌詞的意思,「老哈河水,長又長,岸邊的駿馬,拖著韁,美麗的姑娘諾恩吉雅,出嫁到遙遠的地方,當年在父母的身旁,綾羅綢緞做新裝,來到這遙遠的地方,縫製毛皮做衣裳,海青河水,起波浪,思念父母情誼長,一匹馬兒做彩禮,女兒遠嫁到他鄉。」
  說完,他看著她投望而來的眸光,兩人相視久久無語,他看見她瞳眸深處閃過的一抹黯然,仿佛自己就是那歌謠裡所說的那位諾恩吉雅,離開父母身旁,嫁到這遠方的美麗姑娘。
  忽然,就在這時,前來傳來了虞洪的大喊。
  「爺,快退!有流沙坑!」
  就在此話喊出的同時,驚慌的人聲,以及凄厲的馬鳴聲同時響起,喬允揚拉動韁繩要將馬匹調頭,但驚慌的馬匹不受控制,這時,他驚覺不對,看見兩匹馬的前蹄已經沒入沙中,就連馬車都跟著一起在下陷,而且沉遠極快。
  「走!」他拉住夏侯容容的手腕,將她一把抱住,飛跳至馬車頂,借力蹬到十數尺開外的平地上。
  夏侯容容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當她回眸之時,見到流動的沙子已經淹沒兩匹馬的半個身子,在他們前方還有兩匹馬車也遭過到相同的下場。
  「不行!不可以!」她急著想要跑過去拉住馬轡,卻被喬允揚強悍的臂膀牢牢地鎖住了纖腰。
  「不可以過去!」他在她的耳邊喝道。
  「我當然要過去!你看,馬和車都快陷下去了,你力氣大,快點把它們給拉起來啊!」她回頭揪住他的衣領,然後環視一旁眼睜睜看著馬匹陷落,卻一動也不動的人們,「為什麼你們都站著不動,快點拉啊!」
  喬允揚斂眸看著她激動的表情,抿脣不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對她說明眼前的狀況,臉色顯得有些凝肅。
  夏侯容容氣他的無動於衷,用盡了力氣推開他,想要一個人過去把馬兒給救上來,但才挪動不到半步,就又被他給從身後抱住。
  「不要過去!」
  「你不要攔住我!你們不拉,我自個兒拉!」她掙扎著推他,激動得眼眶都泛紅了。
  「沒用的!」他一個箭步將她給拉回來,大掌緊緊地箝住她纖細的膀子,讓她看著他,然後堅定地搖頭,「你力氣再大,大不過流沙。」
  「流沙?」她眨了眨美眸,神情顯得迷惑。
  喬允揚點了點頭,目光沉定地直視著她,「對,在我們的前面就是一個流沙坑,平時看起來就跟普通的沙地沒有兩樣,但是,只要不小心誤觸了,就會被沙子的力量給拉下去,沒有人知道那個渦洞究竟會通往何處,但是,被卷進去的人和物,就會消失在這個世上,卻是不爭的事實,我們還可以借力逃出來,已經是很萬幸了。」
  「可是——?!」
  夏侯容容轉過頭,看著她的兩匹馬兒就剩顆頭沒被沙子埋進去,它們無不是瞪大了眼睛,不停地掙扎嘶鳴,跟著馬車被一起卷進沙堆裡,那可憐的樣子教她心都揪起來了!
  想她今天早上還拿了蘋果給它們吃,它們吃得很開心的樣子,如今想來,教她覺得既心痛又難過。
  「如果覺得難過就不要看,因為誰也救不了它們。」他拉住她的手腕,想要扳過她的身子。
  「不,我要看。」她掙開他,回頭看著就要被流沙滅頂的馬兒們,她昂起嬌顏,迎著席捲而來的風沙,噙在眸裡的淚水泫然欲落,「我救不了它們,但至少可以送送它們最後一段路程。」
  如果可以,她還是想救它們!
  她夏侯容容生平就最見不得有人在她面前過上困難,更別說是要在她面前丟了性命!
  此刻,她想起了馬兒們的一路相陪,心想若不是她將它們買下來,它們現在一定還可以過很平安的日子,可以安享天年。
  如此想著,她的心裡不禁有悔有愧。
  喬允揚盯視著她咬脣忍淚的側顏,想一般女子看見這情景,怕不是已經嚇得臉色慘白,再不然就是哭天搶地了,而她,卻只想著要送馬兒最後一程。
  終於,在馬兒們的聲息終於被黃沙給完全吞沒的時候,夏侯容容閉上美眸,回過頭一把抱住喬允揚,一雙纖細的膀子緊摟住他的頸項,一聲不吭的,悶悶地將自個兒蒼白的臉蛋埋在他的胸懷裡。
  「你還好嗎?」他輕撫著她微微顫抖的背,知道她不是被驚嚇,而是在強忍住不哭。
  「沒事。」她回答他的柔軟嗓音裡有著哽咽,「借我抱一下下,沒別的意思,我就只是想借抱一下下。」
  「好,借你。」他苦笑輕嘆了聲,這妮子就算在這個時候,還是想要跟他清楚劃清界限,但那是她的想法,可沒說他不能趁人之危。
  他以有力的手臂將她擁進懷抱裡,感覺她輕顫了下,有半晌的僵硬,但最終沒有推拒他,傾側帶著悲傷的嬌顏,偎枕在最靠近他心口的位置。
  「喬兄弟。」虞洪走過來,對於剛才在混亂之中喊出「爺」這名號,他的心裡難免忐忑。
  喬允揚淡然搖頭,表示事已至此,他也不想追究了,只是開口道:「可以請虞大哥給我們留匹馬代步嗎?她怕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釋懷,如果你們已經準備好的話,就先走吧!我們在城裡會合。」
  「好,沒問題,我這就讓人留匹馬給你們。」說完,虞洪回頭喚來同伴,命令挑一匹最強健的馬兒,為他們配鞍。
  自始至終,夏侯容容都沒再開口說過半句話,也不知道虞洪他們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任由喬允揚將她抱送上馬背,坐在她的身後,兩人一騎渡過了漫漫的荒原,朝著驛城揚長而去。
  驛城的大街上,人來人往,到處都是喧鬧的笑語聲,而唯有夏侯容容安靜地坐在客棧前的石階上,偎著廊柱,注視著從她面前來去的人們。
  她看見了幾匹駱駝,先前在銀川城時,她也見過,不過來到這裡,駱駝的數目更多了,在它們的背上,都馱著少說數十斤重的商貨。
  此刻,她有點想家,想念京城了!
  她想念京城春天時的繁花盛開,想念京城最熱鬧的街市,在那裡絕對不會有如此重的牲畜騷味,以及這惱人的風沙,甚至於就連她一向最討厭的漫天楊柳花絮,都開始覺得親切了起來。
  「容容。」
  喬允揚提著一袋以巾子包好的餅,走到她的面前停住腳步,他們這一路上,她都是精力旺盛的,如今見她有氣無力的模樣,真教人覺得不習慣,「我買了些玉米煎餅,才剛做好,煎的底面還酥香著,你吃些吧!」
  夏侯容容抬眸瞅著他,半晌,才朝他伸出手討餅要吃。
  他勾起微笑,取出一塊黃澄的餅交到她手裡,見她仍舊是默默地吃著餅,卻在吃了幾口以後,忍不住擰起眉心,斂眸瞪著咬了一半的餅。
  「這家的煎餅做得不好吃。」
  「沒得選,這城裡就僅此一家了。」他失笑,沒想到讓她開口打破沉默的,竟是一塊不好吃的煎餅。
  「也不香。」她仍舊繼續嫌棄它。
  「就說只有一家了。」
  「那你也吃啊!」這麼難吃的餅怎麼可以只有她被茶毒呢?夏侯容容抬眸朝他努了努下頷,要他同甘共苦的意味再明顯不過了。
  「好。」他坐到她的身旁,也拿出一塊餅啃著,才吃不到兩口,也忍不住要瞪手裡的餅,怎麼如此簡單的乾糧,竟然可以做得如此難以下咽?!
  「剩下的你要負責吃完。」夏侯容容見他也被「茶毒」到,忍不住揚起淺淺的微笑,聳肩笑說道。
  聞言,他轉眸瞪她,好半晌無言以對,他好心替她買餅,想要安慰她低落的心情,而她竟是用這種方法報答他的嗎?
  夏侯容容意識到他投睨過來的目光,故意別過嬌顏不看他,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啃著手裡難吃的煎餅。
  喬允揚撇撇脣,也是繼續吃著餅,默著聲,與她一起看著商旅來來去去,沒想開口打破他們兩人之間的一隅寧靜。
  「大喬兄台。」最後是夏侯容容在努力啃完整塊餅之後,開口打破了沉默,「我問你,從這裡到『龍揚鎮』還需要幾天工夫?」
  「慢則三五天,快的話,不到兩天時間。」
  「喔。」她以一手托著腮,淡聲答完,就再沒開口。
  喬允揚轉過眸光瞅著她平靜的容顏,她安靜著不說話時,美得就像是一朵最嬌艷的牡丹,但是,他可以感覺得出來,她雖然擁有絕色至美的容顏,卻不屑也懶做什麼花中之王。
  她就是她,是一心只想當自己的夏侯容容。
  而這份倔強與傲氣,令她的容顏更加生色,也更加令人傾倒。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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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4 00:05:1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這一瞬間,他的眼眸深處閃過一抹深沉,脣畔噙起一抹淺笑,伸出長指想要撩開拂上她頰畔的發絲,卻在這時,虞洪大步走了過來。
  「喬兄弟!」
  聞喚,喬允揚的手頓在半空中,最後生硬的抽回,回頭仍做出自若的神色,望向迎面走來的虞洪。
  虞洪見喬允揚略顯得尷尬的神情,知道自己打擾到這位主子爺了,不過,他當做沒事般哈哈大笑,道:「喬兄弟,容妹子,你們要的馬車我已經讓人安置好了,你們來瞧瞧,如果滿意的話,賣家就要向你們收銀兩了!」
  「嗯。」喬允揚站起身,回過頭看著夏侯容容。
  虞洪也看著她,笑道:「妹子不過來看一下嗎?」
  「不去了。」夏侯容容搖頭,伸手揉著腦袋兩邊,「今兒個的風有點討厭,吹得教人頭有些疼。」
  「那你快進屋去吧!我快去快回。」喬允揚微笑說道。
  「好。」她抬起頭,給了他們一抹燦爛至極的笑容,仿佛花朵乍然盛放般的笑,教兩個男人見了都為之怔愣痴傻,她看見他們好半晌一動也不動,揚了揚手,趕人道:「去吧!去吧!把銀兩付了,我們好早點動身起程啊!」
  「好……那我去了!」喬允揚訝於自己的失態,點了點頭,率先提起腳步,領著虞洪離開。
  夏侯容容一瞬也不瞬地目送他們遠去的背影,一陣風帶著塵沙卷過他們之間,讓她澄澈的美眸顯得有些朦朧,驀地,她勾起淺笑,再不見一絲毫悵然若失的神情。
  她隨手招來一個路過的八、九歲男童,將方才喬允揚擱置在一畔的那包餅交給他,招招手,示意他耳朵靠過來,交代了幾句話,從懷袖中掏出了一小塊碎銀子塞到他手裡,再揚揚手,示意他可以去了!
  男童拿到餅和銀兩,笑著點點頭,一溜煙地跑開去!
  馬市裡,各色的馬匹紛陳,黑白五花,任君挑選。
  「如何?還滿意嗎?」虞洪笑拍著體型壯實,極適合拉車的馬匹背部,「這是我精心挑選過的馬匹,是這城裡能找到最好的了!」
  「虞大哥辦事,我沒有不放心的道理。」喬允揚淡笑頷首,「讓人把馬配上車,我想早點起程出發。」
  不知怎地,在這驛城裡拖待得越久,他就覺得越可能節外生枝,一日不將夏侯容容帶到「龍揚鎮」,他就一日不能放心。
  「是。」虞洪領命,回頭去照辦。
  這時,抱著那包餅的小男孩像泥鰍般鑽進人群之間,照著夏侯容容的?述,找到了喬允揚,來到他的面前。
  「請問,你是風爺嗎?」他以帶著童稚的嗓音問道。
  「孩子,這名號是誰告訴你的?」喬允揚略眯起眼眸,心覺有異,嗓音依舊持住淡然。
  「是一位很親切的姊姊。」他將手裡還沁著溫熱的餅交到喬允揚手裡,「她給我一塊碎銀子,要我替她辦趟差,說這袋餅是風爺你落下忘了帶走的,姊姊要我把餅還給——?!」
  男童的話還未說完,只見喬允揚的臉色沭然一變,扔掉手裡的餅,箭步上前,就近套開一匹黑馬的韁繩,翻身上馬,朝著客棧的方向奔去,揚動的馬蹄險險就要踩到前方走避不及的人,他扯動韁繩,熟巧地避開,速度卻是一刻也不敢慢,就怕遲了,要讓夏侯容容那妮子給跑了!
  不,只怕她現在已經是跑掉了!
  喬允揚在心裡低咒了聲,加快了馳騁的速度,他早該看出她這兩日的不對勁,又或者說,他該看出她已經意識到的不對勁!
  該死!他早知道她與眾不同的聰明,但是,終究還是太小覷她了!
  夏侯家的老太爺說得對極了!
  她那雙眼睛不只是漂亮而已,還十分的雪亮清楚,任何事情要瞞過她,要瞞得很辛苦,要不,絕對會被她給瞧出來!這一點,從今往後,他記上心了!
  深夜裡,皇宮大內一片靜寂,中宮的燈火卻是過了三更仍未見熄滅。
  鳳雛皇后一個人站在敞開的宮殿大門內,望著門外的闐黑,一時想出了神,沒發覺檠天帝腳步悄靜地走到她身後。
  「不睡嗎?」他笑問。
  「還不覺得困,要是皇帝乏了,就先睡吧!」她回眸覷他,笑著搖頭。
  「皇后在想什麼?」檠天帝走到結髮妻子的身後,大掌握住她纖細的膀子,淺笑道:「還在想咱們珂月?」
  「不瞞你,我心裡確實還是擔心她,不過,既然當初決定將她交給九王,如今再多想也無用了!」
  「不然呢?依朕猜想,該是今天你見過了尉遲先生,而他告訴了你些什麼事情的緣故吧!」
  「是,今天尉遲先生進宮,我們聊起了一些往事,說起了一個人。」
  「誰?」
  「那人皇帝應該也知道。」鳳雛皇后轉過身,直視著她天子丈夫有著明顯胡人血統,深邃而分明的臉龐,「納雅王妃。」
  「朱蜃國的納雅可敦?」檠天帝的眼眸在瞬間變得銳利。
  「果然皇帝出身西域,叫法便與我們不同,對,在朱蜃國,他們喊王妃,不,該說是王后為可敦,納雅可敦,倘若當年她的原配夫婿,伯顏可汗沒在戰場上為她擋箭,傷重而亡,憑她的聰明與她夫婿的驍勇善戰,說不定如今的情勢會被改寫,入主中原的人,不見得會是皇帝你。」
  對於她的說法,檠天帝僅只付之一笑,但就算他不承認,卻也不能完全否認,在西域,納雅可敦與伯顏可汗的愛情,一直是被歌頌的傳說。
  「朕記得,她後來改嫁給繼位的小叔,不過,據說他們一直是有名無實的掛名夫妻,多年來,她與伯顏可汗所生的兒子一直住在分封的可敦城裡,向不過問都城的事,只是,納雅在十幾年前也已經撒手人寰,皇后怎麼會與尉遲先生說起她呢?」
  「我們說起的是他們的兒子,昊王,朱蜃國的三皇子,在納雅死後,再沒人聽說過他的下落,如今,在朱蜃國的皇宮裡,只有伯罕汗王與原配所生的兩位兒子,甯王與端王,他們兩位資質一般,倘若伯罕挑他們其中任何一位,對我們都不會有任何威脅,但就怕繼位的人是昊王,尉遲先生這次進宮,向我說了一些關於這位昊王的說法,他說,納雅是傾畢生之心血在教導她的兒子,當年,在那昊王還是個少年時,已經小試過身手,見識過的人都說,那少年盡得父母的真傳,日後必定大有作為。」
  「朕知道皇后心裡的憂慮,不過那昊王終究是伯顏的兒子,朕與伯罕交手過幾次,也派人探查過,他不是一個度量寬大的君主,倘若他有心要傳位給伯顏的兒子,朕想如今那三皇子也不會不知下落了!」
  「但願皇帝的料想是對的,當初,伯顏汗王是在與中原的戰場上失去性命,我怕……納雅會要自己的兒子替心愛的夫君報仇,天曉得當初要不是那一箭令伯顏傷重,以當時中原欲振乏力的國勢……?!」
  鳳雛皇后說到一半,再說不下去,只能搖頭苦笑,以嘆息做終。
  檠天帝將妻子摟進懷抱裡,輕柔地拍著她的背,「如今的皇后有朕,不怕,再大再難的險,朕都在你身邊。」
  「嗯。」聽到天子夫君的允諾,鳳雛皇后笑著點頭,順從地依偎在他的胸懷裡,但是,在她的腦海里,仍舊回響著今早尉遲先生對她說過的話,最終,在她眉心的那點愁,終究還是難解難消。
  她與納雅同樣身為女人,同樣深愛著一個男人,同樣身為皇后,同樣都是多了點盤算的心眼兒,所以她知道,事情不會如此簡單的結束!
  風沙漫天,來往於幾個驛城的馬車隊魚貫地穿過山谷而行,前進的速度稱不上快,但是車夫們個個都是老手,知道以這速度,傍晚時分就能夠抵達投宿的地方,其中有幾位客人會在下一個城鎮離車。
  夏侯容容撩開車窗布簾,望著窗外連綿的藍天黃土,以及雖然稱不上毒辣,卻仍舊是亮得教人睜不開眼睛的日頭,忍不著輕噙起一抹淺笑。
  喬允揚那男人現在心裡不知道是做何感想呢?
  他要花多久時間才會發現,她不是單獨離開,而是上了旅人的車隊,跟著他們一起離開那座驛城呢?
  她放開車簾,回頭看著與自己同車的人們,他們這一車大多不是帶著孩子的婦人,就是老人,算起來總共有八個人,位置還不算太擁擠,不過幾天顛簸下來,也夠她受的了!
  幾個彼此陌生的人坐在同一輛馬車裡,大半的時間都是沉默的,只是偶有孩子哭鬧,然後有好心的大嬸隨口問上兩句,好奇的想要知道別人是什麼來歷,想去什麼地方。
  旁人問話,她一概不答,自始至終都戴著帷帽,前幾日她沒發現不對勁,後來才赫然發現她涂的色膏幾乎已經淡到看不見,兩顆綠豆大的痣也只差一點就要掉下來,而她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乾脆就以黑紗遮面,就算被人嫌冷淡,也好過惹到無賴男人。
  這時,夏侯容容覺得手肘有些癢,忍不住捉撓,撓完了右手換左手,明明撓的力道不大,卻令她覺得肌膚泛出了疼痛,最後讓她只敢以手心與布料摩擦,雖然還是會覺得痛,但是不摩擦的話,會讓她癢得很難受。
  雖然,在她的心裡很得意自己可以及早發現喬允揚的真面目,可以成功從他身邊逃掉,但是,她現在頗懷念有他陪伴同行的日子,想他置辦的馬車,應該是寬敞又舒服,想他總會挑最好走的路,讓她不會覺得顛晃折騰,想他總會找到尚算妥適的旅店,讓她可以舒服睡一覺,想他——?!
  該死!她是想他幹嘛啦!
  她心裡一惱,用力地抓了自己的手肘幾下,但是她立刻就被肌膚泛起的強烈疼痛給弄得後悔極了!
  「姑娘,是給蟲子咬了嗎?」坐在她對面的大嬸笑問道。
  「不是。」她搖搖頭,住手沒再揉了,這時候才發現這車上的所有人目光全擱落在她身上。
  「是逃家的吧?姑娘。」大嬸又問。
  夏侯容容聞言,默聲不答,不難知道為何大嬸能夠看得出來,想這段黃沙漫天的路途,大半來往的人都是商旅,再不然就是尋常的民婦小孩,或者是老人,像她這歲數的年輕姑娘,沒有男人陪同,就一個人隻身來往,這幾天來,她倒還真沒見過!
  「你看!我猜對了吧!」大嬸回頭對著一旁的瘦小夫婿說道:「怕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才會一個人逃出來。」
  此話一出,同車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一個三歲大,根本就還不知人事的小男童都直直的盯住她,讓她成了這車裡最突兀的存在。
  夏侯容容深吸了口氣,在腦海里想了個說法,噙起一抹淺笑,卻在她正打算開口時,馬車冷不防地煞住,讓他們幾個人跌擠在一塊兒。
  「怎麼回事?」
  「遇上馬賊了嗎?」
  「馬賊?馬賊?!我們要死了嗎?」
  「啊啊啊……兒子啊!有娘在,不要怕!」
  夏侯容容看著他們幾個人一句接著一句,越說臉色越慘白,好像真的已經看見馬賊過來殺人越貨了!雖然她還不知道阻擋在車隊前方的是什麼東西,但光看他們幾個人的樣子,就知道人嚇人,確實會嚇死人!
  「風爺。」
  此時從車外傳進來的這聲恭喚,教她不由得打了個激靈,雖然車內人聲吵嚷,但是,她萬分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剛才,在外頭的車隊把頭喊的兩個字確實是「風爺」無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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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4 00:05:2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而接下來,喬允揚渾厚的嗓音響起,更是證實了這一點。
  「容容。」他喚她的語氣比她料想中的溫柔,令她感到有些失望,她原本希望他的反應會是氣急敗壞,「我知道你在這車隊裡,乖乖出來吧!不要逼我命人逐車去搜,好嗎?」
  不、好!
  她在心裡回答他,在黑紗的遮掩下做了個鬼臉,吐了吐嫩舌,開始在腦海里思考,該如何能夠化解眼前這場危機,必要時,就算是鬧得雞飛狗跳,只要能讓她趁亂逃離,她也在所不惜。
  她一動也不動,聽他的嗓音,推測他的人少說還在幾輛車之外,也猜想他還不會那麼快命人搜車,她環視了車內的幾位老弱婦孺一眼,想他們或許能被拿來當做她的掩護,但就在這時,她聽見了一道熟悉的嗓音發出了慘叫聲,尖銳地從車外傳進來。
  「啊啊啊——?你要幹什麼?!」
  婉菊!
  她驀然瞪圓美眸,想也不想,飛快地越過眾人,從車門跳下來,看見婉菊正被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給拿刀挾持住,而喬允揚坐在馬背上,領著一批手下,前後抄夾住他們的車隊。
  「果然,只有這一招才能把你逼得主動出面。」喬允揚看見她出現,抬起手示意溫陽可以把刀放下,將婉菊放開。
  「你卑鄙!」此刻的夏侯容容很恨自己的衝動,只是她太訝異了,原以為婉菊應該在京城,卻沒料到會在這裡見到她。
  「小姐!」婉菊驚喜地喊道,拔腿就要跑到主子面前,卻被溫陽給從背後拉住,「你放開我!溫陽!」
  看來,婉菊認識那位元拿刀挾住她的男人,怕是在她逃家之後,這丫頭就被帶來西域了!這一點令夏侯容容心裡踏實了些,至少,她可以確定婉菊不會有立即性的危險,自己還是可以趁機逃跑才對!
  雖然她的臉被帷帽給遮住,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喬允揚知道她的心裡不可能沒在盤算,深沉的眸光直勾勾地盯住她,把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
  「你說我卑鄙嗎?在我找了你那麼多天,花了那麼多心力之後,你就當做這是情有可原吧!」
  「是自做多情才對吧!我可沒要你花心思在我身上。」她笑哼了兩聲,驀然往回倒了幾步,朝著車子裡叫道:「大嬸,當心你的兒子,這人是魔頭,他最愛吃的就是孩兒肉!」
  「啊啊啊——?!我的兒啊!」大嬸拔高的嗓音從車內傳來,整輛車子因為她抱著兒子亂跑而晃動,連帶著車前的馬兒也被驚動,高揚起馬蹄,這一騷動,也影響到前後幾輛車的馬匹跟著竄跑,車夫們來不及控制住它們,頓時現場亂成一團。
  夏侯容容滿意地揚起笑,轉身拔腿就跑。
  喬允揚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的騷亂,見她就要跑掉,策馬追上。
  「你站住!」
  站住?這話他怎麼不對自個兒說?!夏侯容容在心裡冷嗤了聲,一刻也不敢慢下來,就怕跑慢了,就會落入他的掌心之間。
  要是今兒個落入他的手裡,她就再也逃不出去了!不知怎地,在她的心裡竟有如此不祥的預感!
  沒由來的一陣心慌,令她更加快了腳步,忽然,從身後抄來一記有力的撈抱,讓她的雙腳騰空,帷帽飛落,綰起的長髮也跟著飄散開來,再回神時,她已經上了馬背,被夾坐在他的身前。
  夏侯容容觸摸到馬頸的溫熱,吃驚的收回手,她不怕馬,但是害怕坐在活生生動物背上的感覺!
  「放我下去!」她拍著他的胸膛,眼睛不住地往下看,看著應該是靜止的地面隨著馬兒的腳步移動而跟著晃。
  「你不會騎馬?」他笑瞅她,饒富興味地挑起眉梢。
  「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我會騎馬了?!」這時,他們座下的馬匹又來回踱了幾步,她緊張地揪住他的衣領,「你不要動啦!」
  「我沒有動,是你自己一直在動來動去。」他瞪了她一眼,嘆了口氣,「冷靜下來,不然你會嚇到馬,到時候說不定它真的會想把你摔下去。」
  說完,他就看見她張開一雙纖細的膀子,圈住了他的頸項,仿佛把他當做漂流在海中的最後一根浮木。
  「怎麼?現在知道要倚靠我了嗎?」
  「不是。」她冷嗤了聲,笑他往臉上貼金,「我捉著你,是想如果這匹馬真敢把我摔下去,我就拉著你當墊背。」
  「都已經是這種時候了,你確定自己說話還要如此倔強嗎?不要以為我不敢把你扔下去。」他挑起眉梢,不悅地睨了她一眼。
  她起頭氣惱地瞪他,此刻,不只是那膩人的膏色盡褪,就連兩顆綠豆大的黑痣都在剛才的揪扯中被弄掉了,那星辰般的美眸,桃花般柔軟的腮頰,翹挺的瓊鼻與丹櫻般的脣,就像是一朵盛開的花朵般,迎向眼前的男人。
  喬允揚忍撩不住內心驚艷的悸動,大掌扣住她的腦勺,俯首吻住了她的脣,表面微微的乾澀,卻無損那甜美的滋味。
  一時之間,夏侯容容被他突如其來的吻驚呆了,被他給趁虛而入,吻得十分深入纏綿。
  久久,直至他放開了她的脣,她都還傻愣著回不過神。
  「你說錯了!」他勾起笑,以指腹滑過她被吻得柔膩娜紅的脣瓣:「我不愛吃孩兒肉,若真要吃,我想吃的是暖玉生香的女人,比如,你。」
  最後一字「你」,就像是一記棒錘般狠敲上夏侯容容的腦門,他陽剛的氣昧仿佛遺留在她的呼吸之間,一瞬間,她又羞又氣又惱,不知道應該是對他大吼大叫,還是乾脆用雙手掐死他!
  不過這兩者之中哪一個,喬允揚都沒給她履行的機會,他揚起手,示意溫陽等眾人跟上,率先策馬離開,而且還故意賓士得極快。
  「喂!喂……?!」
  夏侯容容緊攀住他,不停地叫喊,但他恍若未聞,令她只好將他抱得更緊,只差沒跟他揉在一塊兒,好確定自己絕對不會掉下來。
  「哈哈哈……」喬允揚見她難得膽小的模樣,忍不住大笑。
  夏侯容容氣得想打他,卻不知道能騰出哪隻手,只能氣惱地瞪著他,任由他一路笑聲不斷。
  這時,被溫陽帶上馬的婉菊看著主子:心裡頗為訝異,她心想,她家小姐口口聲聲說不嫁姑爺,可是眼下看來,兩人的感情倒還挺好的嘛!
  人說「百聞不如一見」,但對夏侯容容而言,對於這名聞遐邇的「龍揚鎮」,她倒覺得「相見爭如不見」!
  不過,在來到這個地方之後,她必須承認喬允揚這男人確實不簡單,因為這個繁華而熱鬧的綠洲之城,除了既有的豐美水草之外,餘下的,就是他在十年之間從無到有,一手建造出來的。
  她聽說,當年他帶了批人馬到這個城鎮,下令興建六畜養殖場,同時開設了屠宰、皮毛、釀造、草編等工藝作坊,同時還有鹽行、絲行、飯莊以及客棧這些供應旅人交易買賣的店鋪。
  他並且擁有一批多達百輛的車隊,規模雖然不小,不過,還稱不上是商擘巨賈的程度,但夏侯容容並沒有忽略掉一直以來關於「懷風莊」盛傳的說法,表面上看起來只是一般商家的「懷風莊」,若傳言屬實,那喬允揚雄厚的實力,或許不輸給「京盛堂」,甚至於是南方「刺桐」的鳳家!
  夏侯容容在逛了大半個城鎮之後,發覺這個地方比她當初料想中熱鬧,在喬允揚建立了城鎮的雛型之後,是中原出西域各國的門戶,來往的商旅們漸多,發現「龍揚鎮」地處的位置遠比他們以往所挑選的驛城好,可以補充到更多、更好的備品,所以漸漸地,無論是經過哪條道路的商旅,都會挑選「龍揚鎮」當他們中途落腳休息的地方。
  然後,有人來往,便有高機,來自各地的小商販開始在這裡生根落戶,開設了各式的攤子與店鋪,有肉鋪、飯莊、野味店、又或者是雜貨什鏽,以及兼賣成服的綢布店,還有許多手工精巧的匠人與走賣的雜耍藝人,也都紛紛來到「龍揚鎮」,讓這個城鎮變得十分熱鬧,雖不比京城,但卻更豐富而多彩多姿。
  驀然,夏侯容容在大街上停下腳步,在一旁剛好是家賣玉米煎餅的鋪子,她指著讓婉菊去替她買幾塊餅回來。
  婉菊起初不解,不知道她家的主子什麼時候嗜吃起那粗食雜糧,不過還是乖乖跑過去,讓做餅的老婦人給她包了幾塊。
  就在婉菊跑開之後,夏侯容容踅足回眸,雙手擦腰,瞪著今兒個從早到晚,只除了她上茅廁以外,都跟著她不放的三個人!
  其中,高大但黑臉的人叫齊隆,然後另一個身形與他相差無幾,樣子卻淨白帶笑的人叫溫陽,也就是那日挾持住婉菊的人,最後,是一位老人,她只知道大夥兒們都叫他老譚,是「懷風莊」的掌事總管,身長只比她略高一點,體格算得上厚實,迎上她的瞪視,老人只是掛起恭順的微笑。
  「夫人,有事吩咐嗎?」老譚笑道。
  「我吩咐你們就會聽嗎?」夏侯容容挑起眉梢,笑著回答他,「那可以請你們幫幫忙,不要再叫我夫人了嗎?你們是誰哪隻眼睛見過我與你家主子拜過堂、成過親的?!」
  「這回事,請夫人親自去問風爺,相信爺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這時,婉菊抱著包餅跑回來,說道:「小姐,老闆娘不跟我收錢,她說『懷風莊』有交代他們這些商家,凡是小姐要吃要取的,都只管拿用,讓他們到了月底再到莊裡的帳房去請貨款。」
  「她不收我錢,那我也不吃了!」說完,夏侯容容轉身就走,讓婉菊只能一臉無奈地抱著那包餅,追上她的腳步。
  一旁的溫陽笑了笑,接過婉菊手裡的那包餅,讓她可以比較不費力氣就能追上主子的腳步。
  夏侯容容又忽然停下腳步,讓後面一干人措手不及,差點就要跑到她前頭去,幾個人循著她的眸光,看見了兩個人以手車推著兩個大木桶,桶裡都裝了水,而吸引住她目光的,是活蹦跳出那水面的魚,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可是她能辨比那魚是無鱗的。
  老譚微笑,走到她身後道:「那是湟魚,原本只生長於『雩海』,是鹹水養的魚,肉質無比細嫩,夫人想吃的話,奴才可以命人準備。」
  「就算我對這裡不熟悉、但也知道『雩海』離這裡少說還有一大段距離,把魚從水裡撈出來,送到這裡,魚不死也大概已經氣息奄奄,但我看那魚活蹦亂跳的,是如何辦到的?」
  「夫人如果以為是我們這裡運活魚的法子比京城好,那就錯了!」老譚搖頭,招了招手,示意推著魚的二人把車停下來,讓夏侯容容可以把水裡的湟魚看得更仔細。
  「魚出水之後,即便以桶裝水盛運,經過一段時間和距離之後,魚就會漸漸窒死,就算一直兌入活水,也只是拖緩時間而已,夫人見魚兒還活蹦亂跳,是因為這魚就養在城外山腳下的一座小湖裡,運送時間不久的緣故,當年,風爺讓人將那座小湖重新砌上石頭,加以整修之後,圍堰築堤,放養從『雩海』取來的湟魚苗,經過幾年的努力經營,如今一年四季,這裡皆有鮮魚可吃,有商旅為了吃這湟魚,還會特地繞道往這裡過來。」
  夏侯容容安靜地聽完之後,不發一語,調頭就走,老譚幾個人不知道她又想做什麼,只有婉菊知道,她家主子不喜歡聽到關於姑爺的好話。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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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4 00:05:3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後來,經過她旁敲側擊,好不容易才讓主子片段地透露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不由得想說,她家主子這次是棋逢敵手了!
  忽然,夏侯容容又停下腳步,身後幾個人又差點追撞上來,惹得她沒好氣地回頭掃瞪他們一眼,幾個人面色各異,別開視線不敢直視她。
  而這次讓她停下腳步的原因,是喬允揚的到來。
  「逛了大半天了,你不累嗎?」
  喬允揚走到她面前,替她拂開頰邊的發絲,看見她身後老譚幾個人臉色都有點古怪,怕是這大半天少不了被她給折騰。
  「我不累,只是覺得煩,所以你這話留著問老譚他們吧!」她送給他一個鬼臉,揮開他的手臂。
  「看你的臉色那麼差,我只想問他們,是不是沒好好伺候你,讓你什麼地方不高興了!」說完,他揚起一抹溫溫的淺笑,直視老譚帶著三分無奈,七分沒轍的臉,「有嗎?你們惹她不高興了?」
  老譚三人面面相覦,一時答不上話。
  「他們才不敢惹我不高興,是你這主子惹我不高興。」本來不想開口的夏侯容容,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替他們說話,「不要問我自己哪裡惹我不高興,我會告訴你,光是你的存在,就已經讓我很不高興了!」
  說完,她繞過他的面前,邁大步伐要離開,卻被他給一掌撈握住纖細的手腕,她側抬起矯顏,給了他狠狠的一瞪。
  「我不是你的仇人,你不需要用這種態度對待我。」他也斂眸瞅睨著她,雖然脣畔噙著一抹淺笑,但眸底卻隱約可窺見一閃而逝的冷冽。
  「你不是我的仇人,對我而言……」她頓了一頓,朝著他綻放燦笑,「你比仇人更討厭!」
  說完,她使勁兒想要掙開他的掌握,但他卻是一動也不動,有力的大掌如焊鐵般,緊箝住她不放,在聽完她所說的話之後,在他的臉上,就連那抹噙笑都跟著消失無蹤,剛俊的臉龐如石刻般沒有一點表情。
  夏侯容容沒再掙扎,只是與他互視著彼此,一旁的人幾乎能夠從他們看著對方的眼裡尋找到閃動的火光。
  而打破這僵局的,是一個年約七、八歲男孩興高采烈的叫喚聲。「阿爹!」
  「裴意。」喬允揚笑喚他,「過來。」
  「他叫你什麼?」夏侯容容也顧不得正在與他鬥氣,開口問道。
  「阿爹。」喬允揚不吝於替她重複這兩個字。
  「他是你兒子?!」一瞬間,她圓睜美眸,瞪著朝向他們跑過來的男孩,「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你有兒子了?!」
  臭太爺爺!就算先前她再如何抗拒,不想聽說關於喬允揚的任何相關事情,也不該瞞她這男人有兒子的事實啊!
  「你在乎嗎?」喬允揚挑起眉梢,有趣地看著她的反應。
  「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生氣。」
  「如果不在乎,又為什麼要生氣?」
  「因為我生氣,所有人都在騙我,你還有我太爺爺,還有胤哥哥和嫂嫂,對我而言,你們都是騙子!」
  此時,在盛怒之下,她也不管夏侯胤與段倚柔是否知道這「兒子」的存在,也連同一併拉著怨怪下去了!
  「阿爹?!」喬裴意被他們之間詭譎的氣氛給嚇住了,在幾尺之外頓住了腳步,他一雙與喬允揚頗為神似的眉眼直瞅著夏侯容容,知道她就是阿爹要迎娶卻在迎親前夕跑掉的新娘子!
  「沒你的事,裴意,既然回來了,就先回莊裡去,想告訴我什麼,回頭到我書房說給我聽。」
  「是,那阿爹,裴意就先回去了!」說完,喬裴意又多看了容容兩眼,最後在隨從的護送之下離去。
  「他不住『懷風莊』嗎?」夏侯容容忍不住要追根究底。
  「平日他與我住在一起,每兩個月會出城一次,去探視他親娘夏姬。」
  不知怎地,聽到與他生下這兒子的女人竟然還活著,夏侯容容就忍不住滿肚子冒火,一刻也不想跟他待在一起,以另一隻手用力地扳開他的掌握,甚至於不惜以指甲抓出血痕,最後終於迫他放開,轉身就要跑開。
  老譚幾個人見她要跑掉,拔腿就要追上去,卻被她忽然定下腳步,對著喬允揚大吼道:「不要讓人再跟著我!我又不是你的犯人!」
  「風爺……?!」老譚遲疑地喚道。
  「都去吧!我跟著就好。」喬允揚朝他們揚揚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是。」老譚領著齊隆和溫陽二人離開,而婉菊原本還想跟上主子,卻也被他給一起摒退。
  這時,夏侯容容回眸,看見他竟然差遣她的婢女:心裡更加不悅,但沒動聲色,狠瞪了他一眼,快步地跑開。
  喬允揚笑嘆了聲,提起腳步,追隨在她的身後……
  她只是靜靜地站著,就是一抹極嫣然且搶眼的嬌色。
  喬允揚注視著她,而她注視著一團善眩人表演雜技,在他們的身旁,無論男女老少都為他們精妙的技藝而大聲叫好,只有她自始至終都是安靜的看著,就像是一朵美麗的蓮花,雖立於污濁之中,卻猶潔淨生香。
  「無論你信或不信,裴意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他的嗓音輕淡,不像是解釋,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如果你兒子知道你為了討好我,不惜不認他這親生骨肉,怕要傷心難過到死吧!」夏侯容容笑哼了聲,「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他跟你長得極像,不可能與你沒有血親關係。」
  「他是夏姬與我哥哥的親生骨肉,我不否認他眼眉之間與我有三分神似,但如果你見過我大哥,就會知道裴意與他長得更像。」
  「我沒聽說過你有兄弟。」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很多,往後我會慢慢告訴你。」
  「不必,我對你的事情沒有興趣。」說完,她不看他瞬間拉沉的臉色,咧開燦燦的笑顏,跟著眾人一起拍手叫好,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她已經一溜煙地往前面跑,在「大校獵」的圍柵前停下,一手拉住了正要準備與獅子做人獸搏鬥的壯碩男人,給了他一抹足以令眾人傾倒的嬌笑。
  「姑姑姑姑……姑娘?!你你你……你這是?!」
  「說話結結巴巴的,你是教『銀來客棧』那夥計給附身了嗎?」她給了他沒好氣地一記笑瞥,「你瞧我美嗎?」
  「美美美……太太……太美了!」尤其是被那笑意盈盈的美眸給盯著,讓人感覺連骨頭都快酥了!
  「那我給你個獎賞,等會兒你表現得好的話,我給你親一個,如何?」
  「好——?!」壯碩男人原本漲紅的粗厚臉皮,在看見喬允揚冰冷至極的眸色之後,一瞬間變得蒼白,急忙忙地抽手後退。
  「風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男人嚇得一句話說不全了。
  「走吧!我不追究。」喬允揚揪回夏侯容容,淡聲說道。
  「是是是!」說完,男人忙不迭地抄東西走人,顧不得即將要上場的「大校獵」,逃得就像是被惡鬼給追趕一樣。
  夏侯容容嬌顏冷凝,直視著前方,沒打算回頭看站在身後側的喬允揚,但她不需要親眼目暗,也能猜想到他現在的臉色絕對陰沉得嚇人。
  「你這麼想要男人嗎?」他壓沉了嗓音在她的耳邊說道。
  「我不是那意思。」她忍不住回頭,不高興被他用那種話形容。
  「在我聽來,你就是那意思,而我能夠成全你。」話聲才落,他已經將她給扛上肩頭,抄來一匹駿馬,將她扔到馬背,自己也翻身上馬,低頭對著馬的主人說道:「這馬我借了,一會兒到『懷風莊』去領。」
  「是是,風爺請!!」馬主人沒有二話,拱手讓開。
  夏侯容容簡直不敢置信自己親眼所見,喬允揚這男人以為自個兒是皇帝嗎?說借就借,而竟然沒人敢對他的話有意見?!
  不過,這個想法沒讓她忘掉他剛才把她扛上肩,還扔上馬背的蠻橫、霸道與粗魯,但她話還在喉嚨來不及說出,就被他策馬朝「懷風莊」狂奔而去的顛晃給嚇得緊抱住他不放!
  「放開我!」
  夏侯容容尖銳的叫聲從「懷風莊」的大門一路到喬允揚所居住的「昊風院」,這一路上,莊裡的奴才與護衛們都以吃驚的眼光目送他們爺幾乎以強擄的方式,將夏侯容容給抱進寢院。
  「小姐!」婉菊見情況不對,拔腿要追上去,卻被溫陽給攔住。
  「相信我,風爺不會傷害你家小姐。」他說。
  「你憑什麼能肯定?」
  「就憑他是風爺。」
  婉菊對於這回答抱持著懷疑的態度,但是,自從她被帶到「龍揚鎮」以後,溫陽一直處處幫她,讓她不由得相信他會這麼說,想必有其道理。
  而且,她家主子的名字畢竟叫做夏侯容容啊!從小跟在主子身邊,最知道她不會教人占了便宜的性子!
  要是這會兒不明究裡,趕了過去幫忙,說不定還會扯主子後腿,婉菊頓了頓,決定自己還是靜觀其變好了!
  而在這同時,夏侯容容的喊叫聲消沒在「昊風院」的院門,喬允揚將她抱進了屋裡,繞過隔屏,進了內室的寢廂。
  「放開我!喬允揚,你是耳聾了嗎?放開我!放開!」她不停地握起拳頭打他,見他完全無動於衷,終於忍不住抱住他的脖子,湊脣在他的頸項近鎖骨處狠狠地一咬。
  「啊——?!」喬允揚吼叫了聲,將她給扔到寢榻上。
  雖然榻上鋪著軟墊,但因為被扔下的力道過猛,夏侯容容還是忍不住覺得屁股與手腳隱隱生疼。
  「我是叫你放開我,不是叫你把我扔下來!」
  喬允揚大掌抹過被她所咬的地方,斂眸看見沾在指尖的血跡,忍不住揚眸瞪向她,看她一副「你活該」的表情,深吸了口氣,以笑掩過怒意。
  「對我而言,這兩者的意思一樣,除非你說不要放開你,要我緊緊抱著你,這話才有不同的意義。」
  「不、可、能!」她想也不想就回嘴。
  喬允揚揚起一抹冷笑,心想不知道她是否有自覺,她這妮子絕絕對對有把男人給逼到失控的本事!
  夏侯容容不喜歡他此刻瞧她的眼神,但她懶得多問他在想什麼,撐起一雙纖臂,翻身就要下榻,但立刻被他高大的身軀給欺壓回去。
  「你想幹什麼?!」她推打他硬實的胸膛,還未能及回神,整個人就已經被他給壓製在下方。
  「滿足你想要男人的需求。」
  「我才沒有想要男人!」她氣憤的反駁,覺得他的話簡直是太侮辱她了!
  喬允揚挑起一邊眉梢,似乎對她的說法嗤之以鼻,扯開她衫子上的系繩,俯首強硬地吻住她的脣。
  「唔唔唔……?!」
  她悶叫著,一隻手腕被他擒握住,高舉過頭,感覺著他屬於男人的陽剛氣息與溫度,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她欺近與滲透。
  這是她第二次被他親吻,那雙脣揉觸的感覺,教她感到不知所措,親昵得令她覺得有一部分的自己正在被他掠奪,她心跳得飛快,身子一整個發燙,只想要快點將他推開。
  她閉上美眸,不再抵抗他,柔順得就像只羊兒似的,另一隻手則悄悄挪往自個兒的腰際,當指尖終於碰觸到自己想要找的東西時,她揚起一抹淺淺的笑痕,睜開美眸,將紫玉筆出鞘的刃尖抵在他的喉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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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4 00:05:4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喬允揚感受到寒刃的冰涼與尖銳,放開她的脣,抬起下頷,直斂住她頑黠的笑臉,「你這是在幹什麼?」
  「你問這話好奇怪,你可以對我強來,難道我就不能保護自己嗎?」她把刃尖又往他頷下抵近了幾分,這一路上,她隨身帶著的東西只有兩個,一是銀票,二就是這枝可以變成匕首的紫玉筆,「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看你是要選割上面,還是……下面?」
  她挑了挑好看的眉梢,美眸之中迸出了近乎惡劣的笑。
  「什麼上面下面?」看見她笑了,擰在他眉心的結就像是刀刻股深。
  「男人的下面能有什麼,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她綻開一抹如花般嬌然的燦笑,「不過,既然你想拿那下面的東西對我做壞事,可見它也不全然是無辜的,不如我現在趁早將它了結了,一了百了,往後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你瘋了!」他原本鐵青的臉色,此刻透出一點點慘白。
  她竟敢說出這種駭人聽聞的話,還像個黃花閨女嗎?!
  他是她的夫君,而她竟然想要把他給……該死!喬允揚眯細長眸,近乎惡狠地瞪著她。
  「嫌瘋你可以不要。」
  明明就是他自個兒挾持住她不放,讓她半步也踏不出「龍揚鎮」,現在倒反過來跟她惡人先告狀了?!
  「我現在就要了你!」
  「不要以為我真的不敢動手,喬允揚,我不怕你!」她加重了手腕的力道,尖銳的刀尖只差一點點,就要在他的薄膚劃出血口子。
  喬允揚再度昂起下顎,隱約可以見到那段銀刃在他頷下閃過的森寒光芒,他不必以身試刀,也知道那刀刃的銳利。
  「好,我不碰你,咱們來日方長,我不必急在這一刻。」他輕笑了聲,卻發現她仍舊像只刺蝟般戒備。
  「我問你一件事,你要老實回答我。」
  「好,你問。」
  「我與你明明沒有成過親拜過堂,為什麼老譚他們還是一個個把我當成你的夫人?我問老譚原因,他要我來問你。」
  「你聽過搶婚嗎?」他的眸色微斂,嗓音輕沉含笑。
  夏侯容容頓了半晌,然後緩慢搖頭。
  「或許以你這個從小在京城長大的女子來說,聽起來是野蠻了一點,不過,在草原上,有一個搶婚的習俗,男人把喜歡的女人給搶回來,強占了她,讓她為自己持家生子,雖未明媒正娶,但女人對男人而言,就與妻子無異,而通常在這個時候,女人會歸順占了自己身子的男人,因為,他們通常會是她們兒女的親爹,為了自己的兒女與性命安危,她們不會冒險與自己的男人反目。」
  當然,他絕對不會以為這一點能夠適用在她夏侯容容身上!
  「你的意思是……?!」
  「那天,大夥兒是眼見著我把你給擄回『龍揚鎮』,只要我將你當成是自個兒的女人,在他們眼裡,你的身分就是我的妻子,除非哪一天我肯放了你,要不,你就是我的女人。」
  「蠻子!」她氣呼地叱了聲,卻見他不怒反笑,「那是你們自個兒的想法,我不承認!我不是你的妻子,我不是!我絕對不會讓你碰我一根寒毛。」
  「你不必擔心,我這個人說到做到,而且,只要你乖乖的不逃,也不鬧出像今天的荒唐事,我就允你可以自由走動,如何?」
  「你不怕我答應了你,結果卻出爾反爾嗎?」
  「你不會,你這個人的傲氣和自尊心,比誰都要強。」
  「哼!」這男人當她肚子裡的蛔蟲當上癮了嗎?!卻偏偏被他給說得八九不離十!夏侯容容沒好氣地瞪他,回嘴道:「但是我覺得如果自己夠聰明的話,就不該答應你,誰知道我會不會逃著逃著,有一天就被我給逃出去了?」
  「你辦不到。」他看她忽然一眯的眼神,知道他這句話令她很不高興,但他還是繼續說下去,「這裡到處有我的眼線,而且,你還不懂行於西域的要訣,除非你想找死,要不,我奉勸你不要輕舉妄動。」
  「我要警告你,我學東西很快的。」
  「謝謝你的提醒,我會小心這一點。」
  「放開我。」她將刀尖又更推近了他幾分。
  他微微抬高了下頷,臉上的笑容半點不減,「所以,咱們說定了?」
  她也跟著他一起笑,笑得比他更燦爛,「我可以答應你,在我學會如何平安走完回京這段路途之前,我不會逃走。」
  「你逃回京城,就不怕再被人送上花轎,往我這兒送嗎?」
  「不怕。」她的神情與態度十分自信。
  「為什麼?l他噙起一抹饒富興味的笑。
  「我很了解我太爺爺的個性,現在我失蹤不見了,他老人家只怕已經後悔死了吧!如果這會兒見我回去,該是什麼都會依我了,我說不嫁你,便可以不嫁你,他不會再勉強我了。」說著,她朝他勾起一抹自信滿滿的笑容,卻忽略掉他眼底閃逝而過的晦暗,「對了!說到這個,你派人回京城告訴我太爺爺,你已經找到我了嗎?」
  「嗯。」他頷首。
  「他怎麼說?」她眨了眨美眸,眼神充滿興奮與期待。
  「老人家說……要我好好照顧你。」他故意頓了一頓,緩慢地回答。
  「就這樣?」夏侯容容還以為太爺爺至少會擔心她,會想要派人早點把她接回京城才對!
  難不成她料錯了?太爺爺如今還是執意要將她嫁給喬允揚嗎?
  喬允揚注視著她受挫的表情,勾起一抹淺淡笑痕,「看來,你還不夠了解你家太爺爺的個性,他並沒有想把你接回去,還是想讓你嫁我為妻,反正回去京城的結果,還是會被迫上花轎,你乾脆就安分在這裡待下來吧!省得還要我再花費一番功夫再去把你接回來。」
  他騙她!喬允揚凝視著她有些懊惱,還帶著一點不信與不解的絕美容顏,在心裡靜默地想道。
  就在兩日前,他接到夏侯清的一封親筆書信,信裡向他提及,若他的曾孫女兒容容對這婚事還是不滿意,那夏侯家願意依他的要求,無論是道歉或賠償,他們都願意照辦。
  但他要她!
  如今她已經落在他的掌心裡,誰也休想令他罷手,把她給交還回去!
  所以他騙她,自始至終,他命人封鎖住她在「龍揚鎮」的消息,根本從未與夏侯家有過半點聯繫!
  「誰要你再花力氣去接我回來?!」他的說法讓夏侯容容再忍不住氣極大叫,她用力將他推開,蜷起身子退到墻角,抬起美眸瞪著他這個得了便宜還跟她要嘴皮子的男人。
  她以雙手環抱住自己,感覺被他觸碰過的感覺,還鮮明地殘留在她的肌膚上,那屬於男人的強悍力道讓她有點害怕,讓她不自主地輕顫起來。
  如果,他真想對自己來強硬的,只靠一把玉匕是敵不過他的!
  但她不以為他會永遠像今天一樣願意放過她。
  等到他鐵了心要她的那一天到來……夏侯容容瞪著他的眸光之中,多添了一絲惱恨,不願意再深入想像下去。
  太爺爺,你是真的不要也不再疼容丫頭了嗎?
  她在心裡悲傷的想道,氣忿地揮開喬允揚伸過來想要撫摸她臉頰,想要安慰她的大掌,別開了美眸,再不發一語。
  就一直自憐自艾下去,不是她夏侯容容的個性!
  短短不到兩天的工夫,她又恢復成先前那個強悍潑辣,就算是蠻不講理也可以理直氣壯,甚至於是盛氣淩人的女子。
  看她轉變得如此迅速,喬允揚的反應不是訝異,也沒有失望,只是看著她對他充滿挑釁的神情,勾起一抹淺淡的笑。
  不過,她夏侯容容就是有本事,很快就讓他笑不出來!
  在「懷風莊」的隸屬之下,有不少的商號,這在其中有一處總號,負責指揮調度,除了重大事項的裁量之外,還有學小官,也就是學徒的培養,也都是在這裡完成初段,再分派到各分號去。
  這幾天,喬允揚忙著接見從各地來的相與,「龍揚鎮」位處中原與朱蜃兩國的交界,說起來是中原的地域,但是,朱蜃國的人卻出入頗多,還有遠從西方各國經絲路而來的人才。
  他們之中有人是異教徒,有人是醫者,或者是工匠、通譯、釀酒師,有人懂建築,或是擅制磚瓦,甚至於還有人是製作彈藥的高手,這些人來到「龍揚鎮」,大半都是慕喬允揚之名而來,他們聽說對於有才之人,他向來不吝手筆,因為得到善待,所以這些高手都甘心為他所用。
  「找個機會試試這些人的身手,檢驗一下他們做的東西,看他們是否如同自己所說那般厲害。」
  喬允揚與幾名手下從內院走出來,還不到總號的前堂,就見到一群人圍在穿堂前議論紛紛,夥計們看見他到來,絡繹為他讓路。
  這時,他瞧見了一個很熟悉的背影,不過,那纖細的身子此刻穿的不是尋常漢女子衣衫,而是一件金橘色牡丹花連枝紋路的立領窄袖胡服,甚至於學起男子穿長靴,如絲般的長髮松輓成墮馬髻。
  「風爺。」郭秉寬是總號的掌櫃,他知道主子剛才與幾名手下在屋裡議事,不敢過去打擾,此刻見到他到來,不禁松了口氣。
  夏侯容容聽來人是他,笑著回眸瞅他,一臉狡黠的笑意,似乎在等待他會有什麼好玩的反應。
  但她等了好一會兒,只見他沉靜地盯住她,一語不發。
  「怎麼?不好看嗎?」
  夏侯容容被他盯得渾身不對勁,回身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衫,以右手拉了拉左邊的窄袖,不太明白他為何要用這種眼光看他。
  「你穿成這副模樣做什麼?」喬允揚揚手,示意身旁的手下可以先行離開,走到夏侯容容面前,脣畔勾著抹淺笑。
  「當學小官,穿胡人的衣裳活動比較方便。」夏侯容容見他的神情在一瞬間變得陰沉,忍不住笑得更加燦爛耀眼。
  「你說當什麼?」
  「學小官。」她不吝以甜美好聽的嗓音替他重複,「又或者你可以稱我為小官或學徒。」
  「我知道學小官,我是問你為什麼要當學小官?!」喬允揚伸手為她拉整了下豎起的衣領,很勉強才捺住性子,柔聲道:「你是『懷風莊』的莊主夫人,怎麼會成為學小官?這成何體統?」
  「對,『懷風莊』的莊主夫人不可能是學小官,而我現在是學小官,所以,你要說我不是『懷風莊』的莊主夫人也可以!」說完,夏侯容容扯開他的大掌,轉身踱開,懶得再理他。
  喬允揚知道她不高興的理由,因為他竟然以「懷風莊」莊主夫人的身分來壓她,這是她現在最最不想承認,也最不想被提醒的身分!
  「郭掌櫃,我不準你收她當小官。」他轉頭對郭稟寬命令道。
  「風爺,如果您能打消夫人的念頭,那自然是最好的。」
  「我說不就是不,與她的意願無關。」喬允揚渾厚的嗓音裡多了一股霸氣,不容許任何人有異見。
  但就在此時,夏侯容容走到他的身後,軟聲笑道:「誰說與我的意願無關?我說,郭掌櫃非得聽我的話不可。」
  「為什麼?」他回過眸,挑起眉睨她。
  「因為,就如同你說的,只要你把我當成你的女人,在他們眼裡,我就是他們的主子,他敢不聽我話,就是瞧不起主子,那依你說,他該不該死?」
  「你這是存心與我拗上了?」她當小官的舉動,是存心與他之間的爭執不快搬上檯面,鬧得眾人皆知嗎?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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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4 00:06: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殊不知,夏侯容容懷的才不是這份小器心思,但今兒個被他兜頭潑了冷水,惹得她心裡不高興,「我不管,我就是要當小官,從今天起,我就要在這裡當差學習,郭掌櫃,你說,現在有什麼是我能做的?」
  「請夫人……不,請容小官自便,要做什麼都可以。」在喬允揚過來之前,郭稟寬已經見識到他家夫人刁鑽的功力,實在不想再領教。
  「好,那我自便了!」
  說完,夏侯容容瞪了「她男人」一眼,調頭就走,跑跳的動作因為身穿胡服長靴而顯得分外靈活。
  喬允揚沒忽略過她那抹「懶得理你」的眼神,忍不住好氣又好笑,對著郭稟寬沉聲問道:「知道夫人為什麼突然興起要當學小官嗎?」
  「回風爺,聽老譚說,是為了假銀錠的事情,最近在幾個地方都傳出收到『鼎銀』的事情,雖說『鼎銀』裡至少還有六程的真銀在,但比起足紋的九九程銀,還是差了不少,很多商家做了大筆生意卻是血本無歸,夫人說她想查出幕後的真凶,說辛辛苦苦做生意的人,絕對不能夠被那些歹人給害到活不下去。」
  聞言,喬允揚默聲一語不吭,轉眸望著夏侯容容兩隻手不知道擱在背後磨蹭些什麼,但一雙澄濫若水的美眸卻是直直地朝他這方向投過來,一抹淺笑冉冉地躍上他的脣畔。
  他心想,若她生就於武學世家,說不準會是個鋤強扶弱的俠女吧!
  明明那身子骨如此纖細,根本就是手無縛雞之力,卻總是想拉人一把,見不得有人在她的面前受苦。
  「好,若真如此,倒也好。」他淡聲答道:「你們就幫著她吧!她想做什麼就讓她去做,我心裡也正想看看,剛好趁這個機會,讓我瞧瞧夏侯家的表小姐究竟有幾分真本事!」
  深夜裡,從夏侯容容所居住的「知風堂」裡還亮著燈火,也同時傳出了呻 吟,那是略帶著一點悲慘與痛苦的嗚咽聲。
  夏侯容容沒哭,她只是覺得難受,趴伏在床榻上,讓婉菊在她的身上涂著膏藥,「在背上多涂一些,好痛。」
  「好好好,小姐,你的手肘紅紅的,疼嗎?」婉菊把買來的膏藥為主子涂上厚厚一層,看見她兩隻手肘已經快被自己捉破皮,紅得只差沒出血。
  「你說呢?」夏侯容容回眸,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抓了好痛,不抓又好癢,我現在全身都很難受,對了!腿,還有腿,也多涂一點。」
  說完,她撩起褲管,指著小腿肚要婉菊幫忙涂藥。
  「小姐?!」婉菊看清楚狀況,不由得驚聲尖叫。
  「婉菊,你小聲一點啦!」夏侯容容捂住她的嘴,可不想讓她大驚小怪,被喬允揚給發現她這一身慘狀。
  其實,渾身乾癢得難受也不是她自個兒願意的,說起來也不算是示弱,但她就是不想在他的眼裡顯得可憐兮兮,被迫要接受他的幫助!
  而且,說不定他根本就幫不上她的忙,何必被他白白給同情了?!
  「可是小姐你的腿……也快被你抓破皮了!」婉菊又驚又憐,想她主子一身細皮嫩肉,如今卻是除了臉蛋之外,其餘的地方都有著紅色的抓痕,簡直就只能用「觸目驚心」來形容。
  「因為兩條腿也都會癢啊!」說著,她又忍不住想伸手抓,最後是被婉菊眼明手快地逮住手腕,說什麼都不讓她碰到自己已經脆弱不堪的肌膚。
  「小姐,我求求你,你就別再抓了!婉菊給你多涂點藥膏,明兒個我去問溫陽,看他有沒有什麼好法子可以止癢。」
  「我不知道我不在的時候,你跟溫陽那傢伙交情變得有多深,但他是喬允揚的手下,要是他知道了,肯定會去告訴他主子,所以,婉菊,你要敢去透露一字半句,小心我饒不了你!」
  「好好好,我不說,不說就是了!」婉菊忍不住好氣又好笑,她這主子的刀子嘴,不知情的人聽了還以為這位主子有多壞心,其實,跟在主子身邊的這些年,她從未受過半點委屈。
  誰敢說她半句壞話,給她半點臉色瞧,主子就會揪著她一起去把公道討回來,想那些年崔嬤嬤與崔容蓮在夏候家作威作福時,她難免會受到一點波及,不過,她的主子就是有辦法讓這對母女下場比她難看!
  「快點!涂多一點,你再不涂藥上去,我可是要開始抓了!」
  「好好好,我涂!你別抓,千萬別抓。」
  「快點!」夏侯容容忍不住哀聲催促道。
  「好好!」婉菊連忙應聲,挖起厚厚的膏藥往主子的背以及腿塗抹,想她一身嬌貴的身子要受這折騰,眼淚就差點要掉下來。
  夏侯容容伏在床榻上,忍住渾身的痛癢,沒再吭半聲。
  她不允許自己想太爺爺、想夏侯家、想京城,就怕想了,心裡會變得軟弱,怕自己要怨太爺爺為什麼鐵了心不要她!
  她閉上美眸,讓自己想該如何查出究竟是哪些人拿「鼎銀」來騙商家,她想要是能揪出凶手,不知要多大快人心呢!
  她脣畔勾起一抹微彎的笑痕,仿佛已經可以預見那一天的到來……
  「你這小鬼是跟著我做什麼?」
  大街上,人來人往,夏侯容容定住腳步,轉回頭,雙手擦腰,斂眸瞪著面前這個跟了她一整路的小鬼頭喬裴意。
  當然,在喬裴意的後頭還跟著溫陽與婉菊,不過,他們一個是喬允揚派來保護她安全,另一個則是她的貼身婢女,不像喬裴意是不請自來,還大搖大擺在她身後從頭跟到尾。
  「我聽說小娘在查『鼎銀』的事,我覺得自己可以幫小娘的忙,也想知道究竟誰是幕後真凶,所以就跟來了!」
  今年才八歲的喬裴意個頭約莫到夏侯容容的肩膀,神似喬允揚的眼眉此刻漾著笑,看起來似乎頗喜歡她這位小娘。
  「你叫我什麼?」
  「小娘。」
  「誰是你小娘?」
  「你。」
  聽到他最後斬釘截鐵的回答,夏侯容容忍不住心裡冒火,但仍舊掛住淺笑,略偏嬌顏,「是你阿爹要你這麼喊我的?」
  「不是,阿爹說喊你小娘,你肯定要生氣的。」
  聞言,她在心裡冷笑,喬允揚這男人真的當她肚子裡的蛔蟲當上癮了!而令她生氣的是,他幾乎是每說必中,儼然真在她肚子裡住過一樣!
  「既然你知道我會生氣,又為什麼要喊我小娘?」
  「因為我賭你說不定……不會生氣。」他說完,低頭斂著眼眉,那逆來順受的模樣,似乎在等她開口罵人。
  夏侯容容原先真的已經打算罵他了,不過見他那可憐兮兮的模樣,想他娘親下在身邊,阿爹又一心想要迎娶別的女人,他才幾歲的孩子而已,眼下這情況只怕他心裡也是不好受的吧!
  「算了!」她輕哼了聲,轉過身再度提起腳步往前走。
  喬裴意沒等到預料中的責?,略感訝異地抬起頭,看見她遠走的身影,急忙地追趕上去,不由得在心裡笑想道,阿爹果然是阿爹!在小娘面前裝可憐樣,她真的就罵不下去了呢!
  他們一路走訪了幾家「懷風莊」旗下的商號,小販小商則不問,因為能收到「鼎銀」的商家,大多有一定的生意規模,要不,光一錠銀子,尋常的小攤販可能要賺上大半年才行,根本就不可能有本錢把銀子給兌開。
  幾個商號掌櫃早就收到總號的通知,所以夏侯容容人才到,他們已經都做好準備,凡是她有問題,他們就必定回答,絕不隱瞞。
  因為在行前就與喬允揚有過約定,她答應不說出自己的身分,免得讓人知道「懷風莊」的夫人當小官,存心要教外人笑話。
  對於他的小心眼,夏侯容容頗不以為然,卻不知道他有更深一層的盤算,當日,他將她擄回「龍揚鎮」時,那浩大的陣仗人盡皆知,可是,他卻沒教人知道,他所擄回的女子就是當日逃親的夏侯容容!
  而她主動當小官,更是遂了他的心意,如今,人們盡知「懷風莊」來了一個模樣極美的容小官,因為莊主吩咐特別照顧而顯得身分與眾不同,卻沒有人將她與夏侯容容聯想在一起。
  「小鬼,在問過那麼多人之後,你心裡有什麼想法?」在回程的路上,夏侯容容不經意地開口,問向喬裴意。
  小男孩眨眨眼,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頓了頓,才道:「我想,應該不只是一人所為,因為他們形容拿銀子來兌的人樣子都不同。」
  「嗯,不過,幕後主使者應該都是相同的。」
  「為什麼小娘可以肯定呢?」
  聽他又喚「小娘」,夏侯容容沒好氣地撇了撇嫩脣,卻沒反駁,只是繼續說道:「因為那銀子的底面火色俱是相同,估是同批做出來的,想來應該是來試試反應,我現在怕追得不緊,那歹人會見好就收。」
  「要是捉不到人,那我們不就白費力氣了嗎?」
  「是我白費力氣,你是來鬧來跟的!」夏侯容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又開始覺得手臂乾癢,曲起一隻手背,輕輕地摩擦另一隻手的前臂。
  婉菊看見主子的手又開始不安分,連忙跑了過來,拉過主子的手,背對著喬裴意與溫陽,替她擦上藥膏,低聲道:「小姐,婉菊求求你,就不要再抓了,昨兒個不是才給你擦上乳油嗎?大嬸說那極有用,我也擦了,很快就不乾癢了呀!」
  「你不癢,我還是癢啊!那油對我沒用,你再去問問。」
  「好好,那就先用藥膏撩著,你先別撓啊!要是又像昨晚那樣……小姐,婉菊求你,先忍著吧!」
  「好,我知道了。」夏侯容容無奈地瞪了她一眼,覺得她那語氣像是在哄三歲的孩子。
  婉菊得到主子的允諾,才放心退開,這時,喬裴意卻忽然衝上前,大喊道:「小娘,有蟲子!」
  「什麼?!」夏侯容容一時反應不過來,只見小傢伙猛然跑過來,在她的袖子上揮拍,似有心若無意地撩開她的衣袖,她見情況不對,立刻抽回手,把袖子蓋回手臂上,不教他看見被她撓得紅痕遍布的肌膚。
  「蟲子飛了!小娘可以放心了!」他眯眯地笑道,乖巧地退開,轉身往前方奔去,「懷風莊」就在不遠之外,而喬允揚也正好回來,「阿爹!」
  喬裴意笑著揮手,蹦跳著跑到喬允揚面前,回頭看了看夏侯容容,然後伸手拉了拉他阿爹的袍袖,示意他傾耳,湊首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是嗎?」喬允揚的眼眸有一瞬間的沉黝,「阿爹知道了,你去吧!」
  「嗯!」喬裴意笑著點頭,一溜煙地跑開。
  夏侯容容見跟了她一整天的小傢伙竟然三兩下就被他給遣開:心裡頗不是滋味,抬眸瞅了喬允揚一眼,意興闌珊道:「我累了,想先回房歇了,晚膳就讓婉菊端到我房裡吧!」
  說完,她就想越過他的身畔,走進大門,卻只見他高大的身形一掠,眨眼間就擋去了她的去路。
  「你先跟我來,我有話要對你說。」他低沉的嗓音充滿了不容被拒絕的專斷,斂著她的眸光也是無比的深沉銳利。
  夏侯容容見他的神情,知道他擺明了沒給她拒絕昀餘地,而昨兒個一夜難眠,讓她現在沒力氣與他爭執。
  「好,我就聽你說,不過要記得長話短說。」說完,她狀似無奈地晾晾手,先他一步進門去。
  喬允揚對她頤指氣使的態度只是付之一笑,摒退了溫陽與婉菊,提起腳步跟隨在她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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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你的『昊風院』比我的『知風堂』格局好。」夏侯容容站在他寢院的書房裡,不太像是客人,倒像是個挑剔的主人家,「還有這書房,怎麼我『知風堂』裡就沒個書齋,只有個櫃子擺了幾本書,看了就教人寒酸。」
  「如果你喜歡這裡,大可以搬過來沒關係。」喬允揚笑著回道,明明是主人家,現在倒像是她的陪客。
  「我的意思是我那兒也要個書房!」她朝他皺了皺俏鼻,「我現在可不是閒人,需要一間書房,可以看帳做事。」
  「一個小官能有多少事做?」
  「改明兒我跟郭掌櫃說要成為正式的夥計,想他也不會不允才對。」
  「你這是作弊。」他不由得失笑,止不住的渾厚笑聲在屋裡迴盪不絕。
  夏侯容容瞪著他的笑臉,好半晌沒有言語,雖然她不願意承認,但是,她喜歡看他笑。
  不過,心頭沒由來的一陣揪緊,卻教她忍不住覺得煩躁,「不要笑了!你叫我進來,到底是想跟我說什麼?」
  喬允揚歇住笑聲,揚眸直視她,「今天調查的結果如何?」
  「我怕是要無疾而終了。」她撇了撇嫩脣,還以為他想說什麼重要的事,竟然只是追查「鼎銀」的這回事。
  他見她投睨了他一眼,轉身就要離開,他箭步上前,揪住她的手腕,又笑問道:「為什麼你會有如此想法呢?」
  「因為我問過收到這些銀子的商家,從最早開始,到最近的一次,經過大概三個月,每次的數目都不大,所以我想對方應該只是想試水溫,從最近的一次到現在,已經又經過了快一個月,依我猜想,他們真正要下手的目標,不在『龍揚鎮』!就怕受害最深的幾間商號不敢出面聲張,畢竟收到的還是『鼎銀』,雖然見火化去,只剩六程真銀,但還不致於損失慘重,所以,為了維護商號的顏面,這些東家怕是會默默吃下這悶虧了!」
  喬允揚斂眸不語,瞅著拋嬌顏氣忿的表情,勾起一抹淺笑,俯首湊近她的頸窩,在她的肌膚上輕嗅了幾下。
  「你嗅我做什麼?會臭嗎?」她掙扎著要抽回被他握住的手腕,伸出另一隻手掩住被他湊聞的肌膚,想到自己涂了大把的藥膏,一定會有味道!
  「不,不臭,是藥味。」他抬起眸,直勾地瞅著她。
  夏侯容容觸及他近乎質詢的眸光,吃了一驚,使勁兒想抽手逃開,卻在這時,手腕泛起了銳利的刺痛,令她慘叫,「痛!」
  「你怎麼了?」喬允揚想起剛才裴意說的悄悄話,迫聲追問道。
  「不要碰我,會疼……」
  「你受傷了?」
  「不是,我沒受傷,你別碰我就是了!」
  他不想再跟她多說廢話,打算眼見為憑,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強硬地將她拉向自己,隨即就聽見她尖銳的叫喊。
  「喬允揚!」
  「你不要口口聲聲連名帶姓叫我,我知道自己的姓名!」他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撩起她腕上的窄袖,然後斂眸看她的手腕外側,一瞬間他怔愣住了,看見她乾澀的肌膚上橫著兩道傷口,很明顯的是已經乾涸的傷口又迸裂開來。
  在終於被他目睹真相之後,夏侯容容反倒不作聲,只是倔強地別開美眸不看他,她不是不痛了,只是不想在他面前像個驚慌失措的弱女子。
  喬允揚又撩起她另一隻衣袖,雖然沒有傷口,卻也是同樣紅痕斑斑,他不敢置信,一時之間,差點被涌上心頭的怒氣淹沒理智,「告訴我,你這女人要頑強到什麼地步才肯甘休?!」
  她不敢相信他竟然罵她?!夏侯容容瞪圓美眸,再也按捺不住委任與憤怒,朝他大吼道:「我又沒有麻煩到你,你是憑什麼罵我?只要你肯送我回京城,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嗎?」
  「不,你不能回去,你是我的女人,這裡就是你的家。」
  「我不是!我不會是!」
  「你遲早會是!」他渾厚的嗓音斬釘截鐵,卻在瞅見她倔強中帶著苦痛的眸光時,微微地軟化了,「我現在不想跟你爭論這個,傷口很疼嗎?是什麼時候裂開的?」
  雖然心裡還氣憤著,但聽見他關切她的傷口,她還是忍不住心裡微微悲酸,垂下美眸,小聲道:「昨天晚上,睡到半夜時忽然覺得割似的疼,手一換覺得濕,讓婉菊點了燈細瞧,才知道破皮流了血。」
  「乾裂得那麼嚴重,怕是我們在路上時,你已經覺得不舒服了吧?」他低沉的嗓音柔得像是四月春天的風。
  她不情願對他承認,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我不適合住在『龍揚鎮』,你還不明白嗎?我涂過了香膏,涂過了油脂,可就是不管用,現在不只有手腕,我連腿都覺得疼,說不定今天睡到半夜,會發現腿也破皮流血了,那很疼的,你知道嗎?」
  「這身細皮嫩肉的,哪有不疼的道理?」喬允揚笑嘆,俯首在她傷痕畔輕輕地啄吻了下,既心疼又憐惜。
  她低頭看著他,感覺被他吻過的地方熱熱燙燙的,破皮的地方似乎不再那麼疼了,反而有一股子酥麻。
  夏侯容容不知道是因為身子不舒服,所以心裡脆弱,又或者是一時貪戀被他嬌寵的滋味,抑或者只是想找個人訴苦,忍不住悶聲抱怨道:「我想要好好洗個澡,要用皂,要洗得乾乾淨淨的,不要每天只能用清水沾洗,而我覺得最糟、最糟的是就算只用清水洗,肌膚都還是會乾會癢,會裂開,我受不了了!你聽見了沒?我受不了了!」
  「如果你肯乖乖上花轎,就會知道,我讓人知會你太爺爺,給你一路上準備了不少必須用到的東西,不過,現在還不遲,你想要好好洗澡,我成全你。」他笑嘆了聲,第一次見到她像個孩子似的撒嬌,讓他忍不住心生憐意,大掌輕撫過她還稱得上軟嫩的臉頰,「還好,你一路上涂黑用的油膏,讓你保住了這張芙蓉似的臉蛋,不過,也因為你這張臉沒出事,就讓我也跟著掉以輕心了。」
  她拍掉他的手掌,氣惱地瞪著他的笑臉,看著他那吃吃的笑,覺得自己就像是笨蛋一樣,這些日子白白受了這些不必要的苦楚,「現在沒出事,也快要出事了!如果你有本事幫我,就不要多說廢話!」
  熱氣氤氳,透著淡淡的玫瑰香味,夏侯容容坐在浴桶裡,舒服地閉上美眸,雖然身上的抓痕與傷口碰到熱水會隱隱作痛,但是,在她入浴前,喬允揚在她的傷口敷上了一層略油的藥膏,他交代說小心不要拭掉,可以讓傷口沾了水不致於太過疼痛。
  她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的肺腔之中滿滿都是玫瑰的味道,她懷念這氣味,還在京城夏侯家時,她每次沐浴總要讓婉菊在熱水裡倒人玫瑰花露,剛洗完時總是一身的玫瑰香氣。
  因為熱水泡得太舒服了,她也不介意婉菊沒有進來伺候,卻在此時,聽見屏風之外傳來老譚的聲音。
  「爺,您吩咐的東西,奴才給您備來了。」
  「交給我吧!」喬允揚含笑的嗓音繼之而起。
  夏侯容容再顧不得愜意佣懶,連忙睜開美眸,就看見喬允揚高大的身形繞過屏風,走進澡間裡,在他的手裡提著一隻沉甸的銀壺。
  「你進來做什麼?」
  面對她氣惱的詰問,喬允揚只是挑挑眉梢,但笑不語,深沉的眸光盯住她被熱氣給熏得嫣紅的臉蛋,在浴桶旁定住腳步,傾倒銀壺,在她的熱水裡加入奶白色的液 體。
  「這是什麼?」她被他的舉動給吸引住,一時之間忘了要趕他出去。
  「羊奶。」他笑答道。
  「你在我的洗澡水裡加羊奶?!」夏侯容容驚訝地大叫,緊揪住拭身的薄絹遮住赤裸的嬌軀,急急地往後抵到木桶的邊緣,要不是他就在一旁,她早就站起來逃掉了,「我好不容易才洗乾淨,你竟然加了羊奶在水裡,我豈不是要再洗一次?」
  她昂起嬌顏瞪他,很用力地瞪他。
  喬允揚轉眸直視她,看她那張美麗的臉蛋白裡透紅的,讓那雙快要冒出火花般的烏眸顯得像寶石一樣閃亮。
  「不必,奶裡有羊脂,被熱水給稀釋之後,不必再清洗,出浴之後不黏不膩,可以讓你的肌膚光滑柔嫩,不過,如果你堅持的話,我可以讓人再備一缸子熱水讓你擦拭,如果用洗的,就可惜了。」
  「你不會告訴我,你每天洗澡都會用羊奶浸浴吧?」夏侯容容半信半疑,以右手指尖輕摸過左手背,果然觸手細滑異常。
  她心想,以前在京城時,曾經聽說過有人以奶沭浴,那時候還覺得奇怪,總以為是吃的東西,拿來洗身子豈不奇怪,而且總感到不潔淨,沒想到洗起來觸感滑嫩,她怕以為自己會喜歡上這種感覺呢!
  喬允揚笑視著她美眸之中映動的光采,知道她只是一開始抗拒,眼下對於這羊奶浴可愛得很呢!
  她的問法十分可愛,讓他笑著搖頭,「那倒沒有,不過在記憶中,我還是孩子的時候,我母……我娘親常讓人替我準備奶浴,到我大了些,覺得這足女人家的玩意,即便下人們準備了,我也不洗。」
  「原來你也是個任性的傢伙嘛!」她哼哼了兩聲,這說法惹得他更加放肆的笑了,「好了!你現在奶都倒完了,這兒用不著你了,出去!」
  她不客氣地揚手趕人,看他一邊笑著,一邊走出去,瞧他那惹人厭的模樣,讓她忍不住伸手扳下眼皮,朝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婉菊呢?」
  當夏侯容容輕著一身月白緇衣,走出熱氣氳騰的澡間,沒在屋子裡看見婉菊,卻只是喬允揚獨自一人在等她。
  「我讓她先出去,這裡由我來伺候你。」喬允揚笑視著她一頭微濕的長髮披散在肩側,與月白的緇衣,以及透紅的肌膚形成極誘人的春色。
  「我不要,你讓她進來。」她看著他臉上抹笑,忍不住倒退了半步,只差沒膽怯地逃回澡間去。
  「容容,你瞧這是什麼?」他巧妙地轉移話題,拿出一隻琉璃瓶子,交到她面前,示意她過來看清楚。
  「那是什麼?」夏侯容容被那隻顯見就是來自大食的琉璃瓶子給吸引住,那瓶裡裝著淺淡綠色,不甚透明的液 體。
  「這是用橄欖初榨的油,果香味很濃,你要嘗嘗嗎?」他傾倒琉璃瓶,讓油流淌過粗糯的長指,然後將手伸到她嫩脣之前。
  夏侯容容一臉狐疑地瞅著他,半晌,才湊首伸出粉舌,在他的食指上輕舔了下,「跟先前吃過,拿來沾餅的油是一個味道。」
  見她就像只好奇的貓兒似的,毫不設防地舔他的手指,那舌尖輕濕的觸感,令他的眸色微微沉黝,笑意更加深沉。
  「對,是一樣的油,這是我剛才讓人現榨過來的橄欖油,果香重,不會有油臭味,均勻的涂在身上,可以保護肌膚不會戰裂。」
  「你不會說,是你要幫我涂吧?」夏侯容容見他脣畔的笑意加深,美麗的臉蛋有一瞬間透出微微的蒼白,不自覺揪緊裹身的月白緇衣,轉頭對外喊道:「婉菊,你在哪裡?!」
  他高大的身形一掠,擋住了她的去路,斂眸笑視著她,「我是你的夫君,由我代勞不好嗎?」
  「你不要弄錯了,是名義上的夫君而已!」她回頭看他的步步進逼,忍不住出口糾正他的說法,「你出去,讓婉菊進來替我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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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4 00:06:2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你現在才剛出浴,肌膚還有水氣.等過一會兒,身上的水氣乾了,肌膚就會開始乾澀,所以,我奉勸你不要浪費時間跟我爭執,要不然,會後悔的人絕對是你。」
  「我不要,我寧願後悔。」她狠瞪著他,頗有寧死都不願妥協的意味。
  而她這反應,惹得他深長一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道理,你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懂呢?」
  「為了這種事情低頭,我寧可你砍我的頭。」
  「我以為你夏侯容容聰明到知曉不要為難自己的道理。」
  「聰明是一回事,但做人要有骨氣,這一點道理我還是懂的。」
  「好吧!那你就繼續與你的骨氣為伍,我走了!」說完,他很乾脆地調頭,轉身,走人。
  「把東西留下來!」她急忙地對著他大喊。
  「我不要。」
  「喬允揚!」她氣呼地大嚷,「留下!」
  「你這話,是在留我,還是在留東西呢?」終於,他站定腳步,回過頭,輕淡地挑起眉梢瞅她。
  「能只留東西是最好的。」她不甘不願地別開美眸,「如果不可以,那……連人都留下來……也可以。」
  終於得到自己想要的答覆,一抹再滿意不過的微笑躍上他的脣畔,但也在這同時,他眼裡的那抹深沉,宛如沉澱了千萬年的潭井般,看不見一絲雜色,卻墨幽得教人難以看透!
  溫潤的果油,帶著一絲剛榨出的暖熱,淌落了夏侯容容帶著淡紅抓痕的雪白背部,男人寬厚的大掌一抹,勻細地將果油給抹在她的肌膚上。
  她趴伏在床榻上,大半片背部都坦露在喬允揚的面前,下身雖然覆掩薄絹,卻因為那料子太過單薄,讓她的雙腿曲線若隱若現。
  喬允揚一雙修長的腿分跪在她的纖腰兩側,大掌的力道不輕不重,徐徐地在她的肌膚上移動。
  他勾起淺笑,見她就像是一隻滿足的貓兒似的,閉上美眸,那如花瓣般的脣不自覺地泛著笑。
  「大喬兄台。」
  「嗯?」他挑起眉梢,聽她如此喚他,就知道她現在心情頗好。
  「你又不是女人家,怎麼會知道這些保養的偏方?」夏侯容容可以感覺到抹在身上的油滑而不膩,仿佛水分與油脂各帶了一半,被抹過的肌膚在略乾之後,只覺得滑嫩,而不覺得油重卻緊繃。
  「這不是偏方,在我的家鄉,人們為了適應大漢戈壁乾燥的天候,想盡了各種辦法,而我的娘親,她出身於尊貴的世家,很懂得保養之道,我待在她身邊長大,日子久了,自然能懂一些皮毛。」
  「你的爹娘呢?我從未聽你提過他們,而且我也好奇,當年你怕是未滿二十弱冠之年,是哪來的本事與本錢,開拓這個『龍揚鎮』呢?」
  喬允揚輕笑了聲:心想這妮子的好奇心不同一般,所問的問題也十分犀利,只怕她來到「龍揚鎮」這幾日,將這地方看得比任何人想像中都仔細!
  但他絕對不會再對她掉以輕心。
  「好了,換正面。」他勾深了脣畔的笑痕。
  「你在尋我玩笑嗎?!」夏侯容容倒抽了一口冷息,拉高了遮身的薄絹,側首回眸瞪他,「正面我自己涂得到,不需要你代勞。」
  「翻過來,讓我好人做到底。」他很堅持。
  「我不需要你好人做到底!」她沒好氣地瞪他,一副他才不是想當好人,根本就是欺人太甚的表情。
  「你怕什麼?我承諾過你的事情,就一定做到。」喬允揚一邊說著,一邊不疾不徐地在掌心倒上果油,然後從她的鎖骨地方采入,緩慢地往下游移,從她的雙乳之間,滑到柔軟的小腹上。
  「你住手!不可以……」
  夏侯容容驀然倒抽了一口冷患,感覺到他溫熱的掌心滑到她小腹的最下方,只差一點點就要碰觸到她雙腿之間最羞人的位置。
  「你不信任我嗎?」他附脣在她的耳邊低語,大掌戛然止住下滑的態勢,力道徐柔地在她的小腹上揉按著,「你的身上很香。」
  「是玫瑰花露的味道。」她以雙手拉扯著他修長有力的手臂,想要阻止他繼續在她身子上下其手,氣悶的嚷道:「如果你喜歡這味道,可以等一下自己也用用看,不要再摸了啦!」
  「不,我一直想告訴你,就算什麼都不擦,在你身上,原本就有一股子香味,似野玫瑰的香氣,卻更清冽芬芳。」
  「喬允揚!」她掩住耳朵,感覺他近在耳邊低喃的嗓音,一字字一句句,都像是直接說進她的心坎兒裡一樣。讓她就快要喘不過氣,「我身上才沒有你說的那種香味,而且我不準你再碰我了!」
  她感覺著他溫熱的掌心就像是吸附般在她的肌膚上似的,那膩人卻也曖昧的觸感教她渾身覺得不對勁,明明該推拒的,但在她心裡深處,卻有著不滿足的渴望,想要被他碰觸更多。
  夏侯容容微昂起下頷,不自覺地咬脣,感覺到他俯脣在她的後頸上,深深地烙下一吻,她沒抗拒,因為無能抗拒。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他做什麼,但唯一肯定的,是她想要更多。
  「不要咬自己的嘴脣。」喬允揚勾起笑,沒再繼續撫摸下去,刻意無視她一瞬間失落的眼神,扳過她再無力抗拒的身子,伸出長臂取過擱在一旁几案上的烏陶罐,打開軟塞,在她的下嘴脣傾倒了一點琥珀膏狀的液 體,「舔舔看,這甜味識得嗎?」
  這時,夏侯容容美麗的眼眸顯得有些迷濛,依言舔了下嘴脣,吃進了些許琥珀膏狀的液 體,「是枸杞?」
  他含笑點頭,「對,嘴脣太乾的時候,涂點蜜上去,我想你會喜歡枸杞的甜香味,所以讓人給你備了枸杞蜜,還是你想換點別的?」
  「不,這個就好了!甜甜的,聞著也舒服。」她只怕太喜歡這味道,一直把涂在脣上的蜜給吃掉,反而就不好了!
  才想著,她就忍不住又采出嫩舌,舔了舔脣,沒兩三下就把脣上的枸杞蜜都給吃掉了,而丹櫻色的雙脣在被舔過之後,更顯得飽滿而誘惑。
  喬允揚勾起笑,仿佛就在等這一刻,俯首吻住她的脣,嘗到了蜜的甜味,以及她芬芳的氣息,她沒有回吻他,卻也沒有抗拒他,只是在他的身下嬌弱地喘息,纖手不自覺地揪扯著月白色的薄緇,以及他玄色的衣袍。
  久久,當他放開她時,她微喘地瞅著他,美眸半眯著,在那雙眸子裡有著粉紅濕潤的水氣,雪白微紅的身子不住地在顫抖。
  「你在發抖,為什麼?」他勾起笑,明知故問。
  「不知道。」她並非太肯定原因,但確定是因為他。
  「冷嗎?」
  「不冷。」
  「那是為什麼呢?」
  「就跟你說我不知道了!」
  「是因為我碰了你嗎?」
  「才不是。」
  「容容。」他柔聲喚,輕吻她微濕的發鬢。
  「不要用那種肉麻的語氣在我耳邊說話。」她氣呼呼地掩住被他湊著說話的一邊耳朵,橫眸瞪他,感覺全身的毛細孔一瞬間都張開似的
  「容容,我現在想吻你,如果,你不想我吻你,只要你說句『不』,我就聽你的。」
  他直視著她,見她的嘴脣微微嚅動了下,幾度開口欲言,卻又止住,最後,她深吸了口氣,仿佛已經下定了決心,但才啟脣,就被他給吻住。
  他知道她最終的決定是「不要」,但他沒給她機會說話,一次次仿佛纏弄般,吮吻著她摻揉著蜜味的柔脣。
  騙子!夏侯容容在心裡罵他,纖手揪扯著他的衣袍,明明是有力氣可以推開他的,但是她卻使不上力,當他放開她的脣時,她的身子抖得更加厲害,一陣又一陣的顫慄如潮水般,讓她感覺被折騰著,無法言喻的難受。
  這時,他挪下身,張脣隔著薄絹含 住她胸前的一瓣嫩蕊,讓那嫣紅的顏色透過月白的紹料,漸漸地有了反應。
  她不自覺地閉上美眸,感覺心跳得飛快,白嫩的纖指扯開了他的發束,讓他的黑髮散落下來,發梢撩過她的肌膚,感覺更加令人難熬,但是,卻又有難以言喻的愉悅,從被他舔吻的地方,滲進她的心頭。
  他的撫摸、他的吻弄,不斷地一路下采,來到她的雙腿之間,她再不能思考,卻在他的大掌分開她雙腿的剎那間,顫抖僵硬了下。
  喬允揚吻著她的大腿內側,就連這兒,那如玉般剔透的肌膚上,都印著被她自己抓過的紅痕。
  她喘息著,感覺他的脣吻過一道道紅痕,些微的痛楚更加刺激了感官,她感覺腿心在燙著,當他的脣吻上那雛尖時,她倒抽了口冷息,卻在下一瞬間被拉入更深沉的欲 - 望漩渦裡,再不能抽離。
  「唔……」
  在她的嬌吟聲中,有著喘息,以及一絲絲不知所措的無助,他的脣、他的舌,靈活地纏弄著她如絨般的嬌嫩,他沒有侵入、沒有深探,只是仿佛寵愛般地舔吮著,讓她的心跳越來越快,感覺四肢百骸裡的快 - 感如火般,就要將她給燒成灰燼,然後,在她感覺就要著火的一瞬間,她攀上了高潮。
  一陣陣不受控制的痙攣,讓她說不出話來,她微擰著眉心,看著他抬起臉龐,脣畔的那抹淺痕,似笑非笑,合教她看了更加覺得懊惱。
  「走開!」當她終於找回聲音,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推開他。
  「你氣我嗎?」喬允揚後退起身,眸色溫柔地瞅著她翻蜷過身,拉住月白緇衣,緊緊地裹住自己不停在輕顫著的身子。
  「你走開啦!」
  她不是氣他,而是氣自己,氣自己竟然無法抗拒那魅人的誘惑,氣自己甚至於喜歡他帶來的歡愉快 - 感。
  「好,那我先離開,我會叫婉菊進來。」
  喬允揚知道在這一刻自己應該識相走人,在離去之前,他回眸投給她深沉的一觀,然後揚脣笑笑,走出房門,看見被擋在院門外不得其門而入的婉菊,他給了護衛一個眼神,示意可以放人進去了!
  從那天之後,她很明顯的在氣他。
  她吩咐老譚通令下去,說誰敢在她面前喊「夫人」,她就讓誰去提水桶罰跪,而她很篤定,有喬允揚在她背後當靠山,沒人敢不聽她的話!
  對於這項命令,老譚請示過主子,而喬允揚只是笑笑,要老譚他們隨著她的意思去做,就怕跟她硬著對上,他們的下場會更慘。
  老譚不太明白主子為何要一步步退讓,想她夏侯容容不過一個弱女子,倘若不是仗著主子的命令,他們又何需怕她呢?
  對於老譚的質疑,喬允揚只是付之一笑,只說他們往後會明白,不需要急在這一時弄懂她這位夫人。
  此時,市集裡,一大群人聚在一塊兒,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飄著奶茶香,還有烤肉與燜飯的香氣,還有剛烤好的餅,被扳成了幾塊,才一眨眼工夫,就被分光了——
  而夏侯容容就坐在他們之間,一身紅紫色的窄袖胡服,襯著那雪白的肌膚,顯得特別搶眼,她用手捉著飯,跟著大夥兒一起有說有笑。
  「來來來!容小官,這羊肉好吃啊!嫩得讓你連舌頭都想吞下去!」大鬍子男人吆喝著,又在夏侯容容的盤裡舀上一大勺羊肉燜飯,裡頭特別多的羊肉塊,顯見出對她的特別款待。
  而一旁的喬裴意也跟著沾光,拿著一串烤肉大口吃著,接過他小娘遞來的一大塊餅,也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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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14 00:06: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而站在一旁的老譚,對於這場面感到不解,大鬍子男人是長年來往於「龍揚鎮」與西域的商客,他當然不會不知道,可是,他家夫人竟然可以在短短時間內,就與他們這夥人混得如此熟稔,令他百思不解。
  夏侯容容與人有說有笑,懶得替老譚解除疑惑,其實,是因為先前大鬍子男人的手下弄丟了一批很重要的貨,那批貨買家等著要,在時間急迫的情況之下,他們不知道該往哪兒調貨,到了「懷風莊」的總號請郭掌櫃幫忙。
  她當時人剛好也在,聽了大鬍子男人想要的貨物種類之後,思考了一下,就背出了一大串在這時節能找到這些貨的地方,讓他可以及時派人去把貨買來,如期向買家交貨。
  而這件事情,郭掌櫃當然也稟報了喬允揚,但是他卻一點都不覺得驚奇,只道說不定要她說出這天底下各州府昀物產,她都能夠辦到,因為她是「慶余堂」的表小姐,也因為她過人的強記本領,當然,這其中沒有一點融會貫通,也是決計辦不到的!
  而夏侯容容與大鬍子這些人熟稔,也不全然沒有目的,有他們當她的眼線與人脈,要追查「鼎銀」的事情,會容易許多!
  因為,她才不想老是靠喬允揚的關係,去辦自個兒想辦的事!
  而這幾日,大鬍子也確實讓人給她帶了不少消息回來,有人直指這整件事情極有可能是「洪雲寨」所為,但是,她目前還找不到確切的證據。
  「風爺!」
  這時,夏侯容容聽見有人在喊喬允揚,回眸看見他剛好翻身下馬,朝著她這方向走過來。
  「我家的小官沒給各位添麻煩吧?」他笑著說完,人已經來到夏侯容容的身畔,高抬起手,只見幾個人抬出了大壇酒,「這是喬某人的一點心意,是才剛出窖的葡萄釀,請各位嘗嘗味道。」
  「好好好!來人啊!謝過風爺!」
  「謝風爺!」
  一時之間,場面無比的熱鬧歡騰,但見了他,夏侯容容卻沒給好臉色,站起身,美眸橫瞅著他,「你跟來做什麼?我又不是三歲孩子。」
  「我是為你而來的嗎?我是來看我兒子裴意的。」
  夏侯容容懶得與他爭辯,轉身踱步就要離開,這時,喬裴意想要起身追上,卻被他阿爹給揚手制止,只有老譚不放心跟著一起跟去。
  「還在氣我?」他跟在她身後笑問道。
  他們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來自中原與西域各國的商旅交雜在一起,多的是刺繡絲綢與羊絨毯子,夏侯容容一直覺得,這地方的顏色遠比以前在京城時繽紛多彩。
  「我沒有,你哪隻眼睛見我氣你了?」
  喬允揚失笑,他能說兩隻眼睛都看見了嗎?
  這時,他們聽到一位老人哀求的聲音,吸引了夏侯容容轉眸,看見一位胡發盡白的老人只差沒有跪地求一位中年胖男人,而在那男人的手裡,捉著一隻不停掙扎的猴子。
  「這位爺,既然這猴子已經三天不吃不喝,依照咱們當初簽的文約,你要把這猴子還我啊!」
  「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耍詐,故意教猴子不吃除了你以外的人所喂的食物,好讓我認賠,把猴子還回去給你!」
  「我可以把當初所收的銀兩全都還你,請你把猴子還給我,要是它再繼續不吃不喝,一定會死的。」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種會識毒的猴子,絕對不會輕易放手,你想想辦法,讓它吃東西,要不然我就要去告官,說你要詐騙人!」
  「那猴子似乎挺寶貝的樣子?」夏侯容容轉眸,問向一旁的喬允揚。
  「對於長年在外旅行的商人來說,那猴子確實是寶貝沒錯。」他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這種猴子生來就識毒,在進食之前,將整盤菜端給這種猴子聞過一遍,然後從中取一小塊給它,如果它肯吃,那就代表那飯菜沒毒,如果裡頭摻了毒,它就會把人們給的食物丟掉,絕對不會吃進去,所以,凡是這種猴子肯吃的食物,人就可以安心的食用。」
  「這麼神奇?」她忍不住多看了那猴兒兩眼,「那人人都弄來一隻這種猴子,這天底下就沒有人再會被毒死了!」
  「人人都弄來一隻?你以為這猴想要就有嗎?」他沒好氣地笑睨了她一眼,笑她的話太天真,「人說金絲猴珍貴,可是這種小猴比金絲猴更難得,這些年的數量尤其少了,不容易才能見到一隻。」
  「那我要!」
  「你要?」
  他才回過種,就看見她已經跑上前去,一把從中年男人手裡抱過猴子。
  「你這女人……?!」中年男人原本轉身想要罵人,卻在見到她美得驚為天人的臉蛋之後,有好半晌的怔愣。
  「這猴兒賣我吧!你要多少,說個數目,我旁邊這男人會付帳。」
  聞言,喬允揚在心裡苦笑,心想她這妮子怎麼就是不懂得要客氣呢?但他只是笑嘆了聲,對中年男人道:「給個數目吧!這猴子我們要了。」
  中年男人一見是喬允揚,再加上與老人的爭執,就怕會被追究,不敢再堅持下去,一邊退後,一邊說道:「不不,既然風爺看上這猴子,那這猴子就送給風爺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說完,他一溜煙地跑開,完全不復剛才一副盛氣淩人的氣勢。
  「風爺,夫人。」老人感激地頷首喚道。
  「誰是夫人?叫我容小官。」夏侯容容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這時,小猴兒一溜煙地從她的懷裡跳上她的肩。
  「可是……?!」
  「我說容小官就是容小官,你瞧他做什麼?」她挑起好看的眉梢,瞪了老人一眼,不高興他看喬允揚的臉色辦事。
  喬允揚神情不動,只是微微頷首。
  「呃……是,容小官。」老人得到了他的默許,改口喚夏侯容容為小官,卻不料還是被她狠狠一瞪。
  她當然不高興,因為最終老人還是看喬允揚的臉色辦事,「這猴兒叫什麼名字?」
  「回夫人……不,回小官的話,小的沒敢給它取名,就怕有了名字以後會有感情,舍不得將它給賣出手,所以至今這猴兒還沒名字。」
  「那我替它取個名字。」夏侯容容看了看小猴兒,再轉眸盯著喬允揚,驀然,她泛起迷人的微笑,對著小猴子說道:「既然咱們家已經有一個大喬了,那你就叫小喬吧!」
  小猴子與夏侯容容一見投緣,也似乎很愛這個名字,傻呼呼的咧開了嘴,看起來就像是開心的笑。
  「來,你兄弟,拜見一下你大哥。」她替它指了指喬允揚。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懂她說的話,蹲坐在她肩上的小猴兒真的朝著喬允揚鞠了躬、敬了禮,十分的有模有樣。
  好半晌,喬允揚只是站在原地,看著他們一人一猴說唱俱佳,被她硬生生塞了個「猴子小弟」,他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不過,小喬弟弟。」夏侯容容再度開口,說這話時,一雙宛如春水般澄濫的眸光頗有挑釁之意地盯著喬允揚,「你要弄清楚,雖然他是你大哥,但是,我才是你的老大,我說的話才算數,明白嗎?」
  小喬猴兒又是一個機靈的點頭,非常進入狀況。
  「好了!既然你都知道,那就沒問題了!咱們回家吧!」她笑著摸摸猴兒的小腦袋,十分愉快地轉過身,踩著輕快的步伐率先離開。
  「爺,要不要讓奴才去告訴夫人……」老譚來到主子的身邊,欲言又止,想到自己的主子尊貴的身分,竟然跟那隻小猴子成「拜把兄弟」,不由得想垂下兩行老淚。
  喬允揚抬起手示意他不必多說,深長的眼眸直視著她走了約莫百尺之遠,忽然站定腳步,回眸瞅他,那眼神仿佛在質問他為什麼沒跟上來?!
  「省省功夫吧!」他對老譚說道:「我都說不上話了,你覺得自己能拿她奈何嗎?付老伯銀子吧!」
  「奴才——?!」
  老譚話還沒說完,就見主子捉起腳步,跟上夏侯容容的腳步。
  夏侯容容看著走到身邊的喬允揚一眼,回眸看著老譚,「老譚怎麼了?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看起來好可憐。」
  「不要理他,他只是需要一點時間釋懷而已。」
  「釋懷什麼?」
  「『虎落平陽被犬欺』的辛酸。」說著,他饒富深意地瞅了她一眼。
  夏侯容容豈會聽不出他的話中有話,但她故意裝作不懂,擺出了義憤填膺的表情,「什麼?誰欺負他了?我這個人最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你說說是誰欺負老譚,我好去替他抱不平啊!」
  說著,她撩起了衣袖,頗有準備要跟人拚個你死我活的意味,那如花瓣般的嫩脣卻是笑意盎然,仿佛這是一件挺快樂的事情。
  「不需要,你有這份心意就夠了!」喬允揚為她拉回一雙袖子,微斂的眸光正好與她肩上的「猴兄弟」相對正著,看它那雙圓滾滾的眼睛很認真地反瞅著他,以一隻小猴而言,那目光真誠得教人覺得詭異。
  「真的不必?」她微蹙眉心,充分地表現出自己的真心誠意。
  「不必。」他苦笑搖頭,原來,是它家老大如此,它只是有樣學樣。
  「好吧!那我就不幫了,你替我轉告老譚,叫他要『節哀順變』啊!」最後幾個字,她加重了語氣,擺明是對他說的!
  說完,夏侯容容轉身不再理他,打算回去向喬裴意那小子炫耀新買的猴子,卻在這時,她定住腳步,澄濫的眸光直視著不遠處幾個男人,見他們高大的身形,以及一身顏色灰暗低調的勁裝,看起來不似一般百姓,倒讓她覺得像是訓練有素的將兵。
  而在這同時,在她的身後,喬允揚沒看那幾個男人,只把眼光擺在她的身上,她在打量那些男人,而他在打量她。
  這瞬間,他一雙眼眸沉幽幽的,而那沉黝的幽色,一重重的,是教人看穿不透的秘密……
  頭好痛!
  夏侯容容抱著頭,從黑暗之中緩慢地醒轉,才微微挪動身子,就感覺渾身都在痛,仿佛被人給狠狠毒打過一樣。
  終於,她睜開美眸,看著氈帳頂的圓形開口,一時之間不太知道自己人究竟在哪裡,也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
  「喬允揚……」
  她喊喬允揚的名字,從未像此刻一樣,希望可以聽見他用老是在嘲笑她的低沉嗓音回答她的叫喚。
  但沒有。
  這時候,夏侯容容開始回想先前的事情,她想到了阿巴圖那男人,他帶著牛羊與手下進城做買賣,到「懷風莊」拜訪喬允揚,在宴席上,那人討厭的眼光就一直瞅著她不放,好像一直說話在暗示好兄弟要有福同享。
  她不懂得什麼叫做「有福同享」,只覺得討厭他不斷追逐的眼光,最後,她先帶著婉菊回房,喬允揚只是含笑點頭,絲毫不覺得她離席的舉動失禮。
  然後……然後呢?
  她只記得回房之後,吩咐婉菊去替她備水梳洗,然後……然後就是她頭痛,在這個陌生的帳裡醒過來了!
  「美人兒。」阿巴圖從帳外采進頭,肉麻兮兮的喊道。
  夏侯容容聽到他的聲音,一切的來龍去脈都清楚了!她怕是著了這阿巴圖的迷藥,被他帶到自個兒的地盤上了!
  她不動聲色,緩慢地挪動身子,纖手緩慢地往旁邊采找,卻在這時,她的舉動被阿巴圖給識破,他一個大步衝上來,緊緊地摟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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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發表於 2019-9-14 00:06:5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放開我!」她大喊道,死命地推打他,心裡覺得一陣陣反胃欲嘔,她從來不知道被人抱著,會令她嫌惡到想吐。
  「美人兒,我一見到你,就喜歡得不得了,放心,我是偷偷帶你走的,風爺不會知道,你在我這兒,我一定會好好待你。」
  夏侯容容硬是吞下反胃的衝動,朝著他勾起一抹微笑,竭盡全力才讓那抹笑看起來燦爛而且媚人。
  「你先放開我,你帶我來的路上也不小心點,我現在可是全身被顛得很疼,你就不心疼嗎?」
  「疼疼疼!我當然疼!」阿巴圖連忙放開雙手,一臉的憐惜表情。
  「你說,你帶我來這裡,喬……風爺不知道?」
  「對,我哪敢讓他知道?看到我帶你過來的,只有那隻小猴子,可是猴子不會說話,所以,我不怕會得罪風爺!我不想得罪他啊!畢竟,在這方圓幾百里之內,就屬風爺說話的分量最足,沒人敢肯定,不過,有人在猜測,他不只擁有『龍揚鎮』與黃土堡,還有一支軍對,你信嗎?我不信,不過,我還是覺得不要招惹他為妙。」
  夏侯容容在心裡冷笑,這男人真是口無遮攔,只怕她再多給幾抹嫣然的笑,他會把祖宗十八代做過的缺德事也全抖出來!
  不過,喬允揚不知道她在這裡,代表她根本就不能寄望他會來救她!
  這時,她輕摸腰間,一瞬間,在她絕美的臉蛋上,那抹笑是真心的燦爛,因為,那支紫玉筆還在她身上呢!
  阿巴圖看見她臉上那抹至美的笑,不由得心魂都痴了,恍然不覺他正在一步步地被她拉進危險之中!
  未乾的鮮血,一路從氈帳沿迤到草地上,紅得教人觸目驚心,阿巴圖的奴僕與姬妾們慌忙地奔走,對眼前的情況不知所措。
  「啊啊啊……痛死我了!快去叫大夫!」阿巴圖捂著臉頰上血流如注的刀傷,像殺豬般大叫,「你們這些笨手笨腳的傢伙,快去找人來替我治傷,等我治好了傷,我要讓那女人好看!」
  「你想讓誰好看嗎?阿巴圖。」
  喬允揚低沉的嗓音,冷得沒有一絲毫溫度,在他的身後,大批男人騎馬而至,卷揚而起的沙塵,幾裡之外都能看見。
  「風爺?我我……我剛才說了什麼嗎?」阿巴圖沒意料他會突然出現,心坎上頓時一陣寒颼。
  喬允揚勾起一抹冷笑,揚手拿起一個男人的腰配玉珠,「這是我家的小喬弟弟交給我的腰飾,讓我知道是誰從我的『懷風莊』把我的女人帶走,阿巴圖,她人呢?」
  「她……」阿巴圖看著他手裡的那個腰飾,想起那隻小猴從他身上掠過,沒想到竟然是偷取了那個東西。
  他一時之間答不上話,就怕答了,下場會更慘。
  「她、人、在、哪、裡?!」這冰冷的一字一句,若是利刃,早就已經置阿巴圖於死地了!
  阿巴圖一時腿軟跪地,伏在地上不停顫抖,「風爺饒命!她搶了匹駱駝,往沙河那方向逃去了!」
  聽到她逃進沙河,喬允揚打從背脊涌出寒意,他轉過眸光,冷冷地瞅著阿巴圖,「若她有個萬一,我定要你付出慘痛代價。」
  說完,他不再多看阿巴圖一眼,轉身揚起手,下令道:「齊隆,溫陽,我要你們各帶一小隊人分頭去找,餘下的人跟我來!」
  說完,眾人答聲,喬允揚翻身上馬,示意兩名手下看住阿巴圖,隨即帶領著人馬揚長而去……
  沙!都是沙!
  夏侯容容牽著駱駝,舉步維艱地走在沙漠裡,她覺得喉嚨乾渴,在眼前觸目所及都是沙粒,讓她更覺得口乾舌燥。
  其實,她一直沒機會告訴喬允揚,她已經學會騎馬了!
  在她每天當小官的時候,總會找機會開小差,溜出去學騎馬,她找了一位經驗老道的師傅,找了一個位置偏僻的草場,讓婉菊給她把風,不讓任何人知道她偷偷在學騎馬。
  她要讓喬允揚嚇一大跳,然後他就會很挫敗地發現,以後再不能把她拉上馬,就可以對她為所欲為了!
  好可惜,她一直在等著看他吃驚的表情,一直很期待的呀!
  「駱駝大哥,你不是能找水嗎?求你行行好,給我找些水喝吧!」
  在逃出來的時候,雖然也看見了馬匹,但是,她卻舍馬匹選擇了駱駝,因為在那一瞬間她想到了喬允揚曾經教過她的事。
  因為,先前他們在銀川時,她看到了駱駝,便拉著他問東問西的,所以曾經聽他說過,在沙漠之中,駱駝會比馬匹好用,撇開其他的條件不論,就光憑駱駝能夠找水這一點,就已經勝過太多了!
  「駱駝大哥,你行行好,就找些水給我喝吧!我真的已經快渴死了。」話才說完,她就痛苦地閉上嘴,就連想吞咽口水,都覺得乾澀難過,連輕輕一咽,都覺得疼痛。
  不過,無論她如何哀求,駱駝就只是無動於衷地走著,讓她也只好一路跟隨,痛苦到幾乎走不下去的地步。
  「我到底是偷了一隻不會找水的笨駱駝,還是,喬允揚那些話是騙我的,又或者,是最糟糕的結果,就是這個地方根本就沒水可找呢?」
  說完,她嘆了口氣,泛起一抹苦笑,撐著最後一絲力氣,站在沙浪之中,被風卷起的銀白沙粒,在日光的照映之下,宛若最璀璨的金色光芒,將她一層層包裹住,讓她仿佛就耍乘風揚起,直上天霄。
  但她不想到天上去,她想見喬允揚!
  驀地,她「咚」地一聲跪在沙地上,朝著空無一物的前方伸出手,神智漸漸地昏迷,她開始無法思考,但唯有一個念頭不變。
  她要見他!要見他……
  清甜……甘潤……夏侯容容覺得此刻緩緩流入她嘴裡的液 體,就像是瓊漿般美味,令她不住地吞咽,近乎貪婪地吮取。
  她不自覺地伸出手,揪住了男人袍衫的衣料,渴望他更多的喂哺,從他的身上,她可以聞到熟悉的陽剛氣息,那令她覺得安心,更加肆無忌憚地掠奪,回吻著他的脣,想要得到更多滋潤的甘甜。
  喬允揚。
  是他!一定是他!
  在昏沉的迷濛之中,她只有這個念頭,因為在這世上,再沒有一個男人像他,只是不經意的親近,就可以令她的心情騷動,不經心的觸碰,就可以令她身為女子最柔軟的部分,感到被吸引的渴望。
  她感覺自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抱進胸懷,就像是柔弱的嬰孩般,被承托在一個最溫暖的搖籃裡,再不必感到驚嚇害怕。
  她吻著他,舍不得一點點的分開,但這一刻她的心裡覺得悲傷,因為她一定是快死了,而這只是夢,一個瀕死的夢,老天爺好心地讓她夢見了喬允揚,他是她在最接近死亡時,心裡最想見的人!
  「容容。」喬允揚喚她,必須用上一點力道,才能掙開她的糾扯不放,「你醒一醒!容容,容容!」
  聽見他的叫喚,她逃避著不願意睜開眼睛,就怕睜開眼睛醒來了,她又要面對可怕的沙漠,面對生不如死的乾渴,如果一定都要死,她寧可是在這一刻,在這個被他抱在懷裡的夢幻中死去!
  「容容!」他加重了語氣叫喚。
  終於,夏侯容容完全睜開了雙眼,喬允揚剛峻的臉龐在她的眼前逐漸地清晰了起來,最後,是他那雙充滿怒氣的利眸,牢牢地拴住了她的視線。
  他在生氣?為什麼?!
  就在她還弄不清楚原因,還分不清楚何者是真實,何者又是夢幻之前,他渾厚的嗓音已經發出了咆哮。
  「我看你真的是不想要命了!」
  喬允揚生平第一次感到急切的憂心,真的可以像是火般灼焚,他憂極轉怒,在看見她清醒的這一瞬間爆發開來。
  「我告訴過你的話,你都當成耳邊風了嗎?這沙河險道即便是行走於戈壁沙漠之間的老手都不敢輕易闖進來,你膽敢隻身一人……?!夏侯容容,你以為自己很行嗎?」
  夏侯容容一瞬間愣住了,她眨了眨神情無辜的美眸,好半晌,才終於認知到眼前充滿怒氣的他才是真實。
  「喬允揚,你見了我這副可憐的模樣,就只有這些話可以說嗎?」她微繃著嬌顏,嗓音因為哽咽而微微發顫。
  「我——?!」他一瞬間啞口無言。
  「我為什麼不敢?你說我為什麼不敢?!我夏侯容容寧願死,也不要自己的清自給那男人給奪走,我寧願清清白白的死在這沙河裡,都不要讓那男人占一點便宜!」她話才吼完,豆大的淚珠已經一串串滾落,掄著拳頭不斷推打他,「你走開!我以為你會更擔心我一點,沒想到見了我就只會罵我,我現在不想聽人家罵我,你走開!」
  「容容。」他放柔語調,輕聲喚她,伸手要替她拭淚,被她一手揮開。
  「這一路上,我又渴又餓又累,我是真的很難受,可是我的好夫君見了我就只會罵我,你就只會罵我!」
  她越說越生氣,越打越用力,一下一下地用全了力氣,結結實實地打在他的胸膛上,眼淚也掉得越來越凶,到最後簡直是號啕了起來。
  「不哭,先不要哭,你不可以哭。」喬允揚最後只能用吼的,他不能明白,為什麼她夏侯容容總是有本事讓他想要咆哮怒吼?!
  「為什麼不可以哭?」她不客氣地吼回去。
  這男人還搞不懂一點嗎?她夏侯容容不怕他,自始至終就沒怕過他!
  「因為你這一滴滴眼淚,也都是寶貴的水分,我才剛讓你喝了些水,你現在想要把那些水全都給哭出來嗎?」
  原來……原來只是為了寶貴的水分?!不是因為憐惜,不是因為他自知做錯了事,而是這淚,在這沙漠裡一滴滴都是價比黃金的水分!
  夏侯容容更覺心酸,熱辣的淚意嗆痛了鼻咽,眼淚掉得更加不受控制,「我偏要哭!就要哭!在這天底下,我只是一個沒人會心疼的可憐蟲,我就要哭!為自己的孤單可憐而哭!」
  「誰說你沒人心疼?」他對她的說法感到不可置信。
  「我沒有爹,沒有娘,如今也沒有太爺爺,連你都要吼我罵我,你說說,這天底下有誰疼我?!有誰疼我啊?」
  說完,她用力地推開他,搖晃地站起身,朦朧的淚霧讓她看不見眼前的景物,只是隱約看見日光伴隨著熱氣,從不遠之外的洞口透進來。
  想起了自己剛才瀕臨生死一線之間,她又忍不住悲從中來,一聲嗚咽奪喉而出,沒有多想,已經提起腳步往洞口走去。
  喬允揚拉住她,一雙強健的臂膀從她的身後緊摟住她。
  「怎麼會是沒人心疼你呢?我擔心你,容容。」他緊緊地抱住她,強悍的力道如鋼鐵般,牢牢地箝鎖住她,讓她只能被他鎖困在胸懷之中,他低沉的嗓音附在她的耳畔,懊惱地低語:「我沒有不心疼你,只是我太擔心了,我發現你躺在沙漠裡,大半個身子幾乎都被沙給掩蓋,那一刻,我真的以為你已經死了,我是真的以為——?!」
  最後一句話,喬允揚梗在胸口說不出來,在以為她斷了氣息的那一瞬間,他的心臟也仿佛停止了跳動,明明在炎熱的沙漠裡,他卻覺得如浸冰霜。
  她任由他緊抱著,一動也不動,盈著淚的眼眸直視著洞外被夕陽照得一片通紅的沙漠,那紅艷的顏色,就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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