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揮] 同桌兇猛 (全文完)

我是分身

第兩百五十章、網紅麵館

    “帥哥你好，請問能加個微信嗎？”

    “不能。”

    李如意呼嚕嚕吃麵，頭也不抬的答道。

    這是他今天趕走的第四撥搭訕者了。

    正如李如意所說的那般，即便他在上海拍戲，也會時常回花城吃老爹家的麵……畢竟，他在上海吃不到那麼好吃的麵。

    他和陳述不同，陳述最喜歡吃老爹麵館家的肥腸麵，麻麻辣辣的，一大口肥腸咬下去，肥而不膩，很是開胃。而脾氣更加暴躁的李如意卻最喜歡吃湯汁鮮美的豬腳麵，每當他過來的時候，江虞就會說一句「來了」，然後便進後廚親手給他做碗豬腳麵端出來，李如意也不道謝，一個人坐在老爹麵館的角落吃麵，偶爾抬頭和正在後廚忙活的江虞眼神對視，倆人的臉上都會浮現羞澀又甜蜜的笑容。

    吃完麵後，江虞過來收拾碗筷，順手會將一杯調好的檸檬水放到李如意的麵前。老爹麵館是不賣檸檬水的，隻是免費提供一種花城特產的大葉子茶，往大茶壺裏麵丟幾片茶葉子，往往能夠泡一天茶水。當然，你覺得茶水沒味也可以換茶葉，但是需要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老爹是沒有時間來做這種事情的。

    陳述以前沒少因為茶水問題指責老爹，說他賺的都是「黑心錢」。

    吃完麵後，李如意會一邊喝檸檬水，一邊刷刷微博或者看幾頁劇本。客人少的時候，他就趁機和江虞閑聊幾句。客人多的時候，他也會去後廚幫忙洗碗端麵。

    可是，很快問題就出現了。

    因為李如意太好看了，當他吃麵的時候，有人過來要微信，當他端麵的時候，更多的人想要找他要微信。

    把他當麵館夥計了，還以為這是麵館的促銷手段呢。

    老爹麵館附近就是大學城，這條街上的飯店主要做的就是學生的生意。最後發展到很多學生為了看李如意而來老爹麵館吃麵。麵館的生意越來越好，導致老爹和江虞根本就忙活不過來了。

    而且，李如意是藝人，乘著《機長先生》的熱度而被公眾所知。當他們知道李如意是明星的時候，無數的人簇擁過來想要找李如意合影拍照。李如意的粉絲們也得到了消息，從花城的四麵八方趕了過來想要見偶像一麵……

    李如意完全不為所動。

    他照樣會來老爹麵館吃麵，照樣會在閑時和江虞聊天，照樣會在人手不夠的時候幫忙洗碗端麵。當然，無論是求號碼的還是求合影的，一律拒絕就是。

    他活得都不像是個明星。

    他也根本不把自己當作一個明星。

    不過，別人偷拍他就難以幹涉了。他吃麵時，別人對著他一陣哢嚓哢嚓的拍攝。他喝檸檬汁時，別人對著他一陣哢嚓哢嚓的拍攝。他刷微博背劇本坐在那裏發呆的時候，別人還是會對著他一陣哢嚓哢嚓的拍攝。

    老爹麵館紅了。

    比以前老爹自己紅的時候還要紅。

    老爹麵館成為無數人打卡的網紅店，老爹麵館的麵食也成為到了花城必須要吃的美食之一，在各大美食上麵名列前茅，讓無數美食愛好者趨之若鶩。現在在老爹麵館門口經常能夠看到這樣的畫麵，一些人拎著行李推著箱子風塵仆仆的就從機場或者高鐵站趕了過來，進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對著老爹麵館一陣哢嚓哢嚓的拍攝，然後再把攝像頭對準自己來一個美顏自拍。

    李如意吃完碗裏的最後一根麵，用湯勺喝了兩勺子豬腳湯之後，這才心滿意足的停了下來。

    他覺得江虞做的麵湯比老爹做的更加好吃，老爹重澆頭，加麻加辣，重油重鹽，比較重口。而江虞擅長的是保持麵的麥香和熬製豬腳的精髓，麵湯喝起來濃淡相宜，很是鮮美。

    江虞把一杯準備好的檸檬水放到桌上，然後開始收拾碗筷，問道：“什麼時候回上海？”

    “明天。”李如意說道。

    “這次回來有事嗎？”

    “有。”

    “辦完了嗎？”

    “剛剛辦完。”

    “什麼？”

    “吃麵。”

    “……”

    江虞隻覺得自己心髒砰砰砰地跳的厲害，趕緊抱起碗筷朝著後廚走去，都不敢再看李如意那雙仿佛帶著勾子的眼睛。

    嘩啦……

    玻璃門再次被人拉開。

    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男人走了進來，男人身材高大，穿著白衫白褲，外麵罩著一條褐色的休閑西裝，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模樣。

    來老爹麵館吃麵的外國人不多，但是並不代表沒有，所以店裏的客人隻是回頭看了一眼，又專注於自己碗裏的麵或者眼前的人上去了。

    男人在李如意身邊的一張空桌旁邊坐下，看到李如意的眼神看過來，還極有禮貌的對著李如意歉意微笑，說了一聲「sorry」。

    李如意對著他點了點頭，再次將視線收回在自己手機裏麵的劇本內容上去了。他是《機長先生》的男二號，是整部劇裏麵極其重要的一個角色，戲份極多，台詞也不少。而且他對自己的要求又特別的苛刻，無論是台詞、演技、還是人物的心理變化，都想通過自己的表演表現出來。

    江虞雖然在廚房忙碌著，但是視線卻會時不時的掃向外間就坐的李如意。她知道，李如意不是為了麵而來，而是為了她而來。

    「他長得真好看啊！」

    江虞在心裏感歎著說道。

    他吃麵的時候好看，喝水的時候好看，刷手機的時候好看，看劇本的時候好看，就連發呆的時候也好看。

    她最喜歡的還是他看過來時那羞澀卻又大膽的眼神，那個時候的李如意就像是一個鄰家的大男孩兒，他喜歡隔壁那個美麗溫柔的大姐姐，卻又有著不知道如何表達心意的不知所措。

    情竇初開的少年男女，大抵如此。

    “不要總去搭理那個小子。”老爹一邊往鍋裏下麵，一邊囑咐自己臉頰紅紅的女兒。“陳述身邊的沒一個好人。”

    女兒回來幫忙，老爹心裏是最高興的。可是，總是被這麼一個小子惦記著，老爹心裏也有些慌。

    “爸。”江虞嬌聲喚道。

    “二號桌的麵。”老爹手握大勺麻利的把豬腳澆頭拍進碗裏，對著江虞說道。

    江虞趕緊上前，端起托盤準備把麵送給二號桌客人。

    走出後廚的時候，情不自禁的再次朝著李如意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不小心，卻和一雙熟悉的眼睛對了個正著。

    哢嚓！

    江虞腳步一頓，托盤上的麵碗就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是分身

第兩百五十一章、那我就當你答應了

    突兀的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雙腳就情不自禁的一頓，在她的步伐停下來的時候，上半身還保著移動和前傾的動作……於是，麵碗就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碗碎的聲響、潑出去的湯麵、翻滾的豬腳，以及空氣裏麵彌漫的濃鬱香氣，吸引了飯館每一個人的注意。

    麵碗滑落在地上，江虞卻仍然保持著雙手平端托盤的動作，眼神驚恐，臉色慘白，表情難堪之極。

    江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外國男人，他怎麼會在這裏？

    李如意第一時間衝了過去，從江虞手裏接過托盤放到桌子上，關心的問道：“沒事吧？有沒有燙到？”

    低頭檢查，看到有麵條掉落在她的鞋麵上，還有一些麵湯潑濺在她的腳背，將她沒有穿襪子的腳麵給燙紅了一大塊。

    李如意趕緊蹲下身體，用手把掉到江虞鞋麵上的麵團抓起來丟進旁邊的垃圾桶，又攙扶著還處於呆滯狀態的江虞走到椅子邊坐下，跑到裏間找來薄荷膏幫她塗抹在腳背紅腫的部位。

    帶著薄荷味道的冰涼感襲來，江虞這才清醒過來，看著李如意看過來的關懷眼神，輕聲說道：“謝謝。”

    聽到外麵的聲響，老爹也趕緊跑了出來，可是他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什麼插得上手的地方，能做的事情全部被李如意搶先做了，就連薄荷膏這種私家藏品也被李如意順手就找到了，看起來比自己還熟悉它們的擺放位置。

    “小虞，沒事吧？”

    “有沒有燙著？是不是嚇著了？”

    “你太累了，回去好好歇息幾天……”——

    老爹隻能圍繞在江虞旁邊，不停的安慰詢問著她的狀況。

    老伴去世的早，老爹一個人把江虞給拉扯大。雖然因為有了一手好廚藝，可以讓女兒吃的好穿的暖。但是女兒的內心需求卻很難滿足，有種突然之間不知道如何和長大了的女兒溝通的尷尬感。有很長一段時間，甚至都不知道要和女兒說些什麼。隻能每日以近乎討好的心態詢問她想要吃些什麼有沒有錢用需不需要買那件你最喜歡的玩具。

    有些事情，終究還是母親做的更得心應手一些。

    “爸，我沒事。”江虞對著父親笑笑，說道：“我休息一會就好。你去忙吧。”

    “真的沒事？”老爹不放心的問道。

    “真的沒事。”江虞笑著點頭。

    老爹看了李如意一眼，說道：“如意，幫我看著小虞，我先把這一陣子忙完。”

    現在正是吃午飯的高峰期，有很多客人已經埋過單了，他必須要把這些客人的麵湯給做出來。

    “我會的。”李如意出聲說道。

    老爹擔心的看了女兒一眼，又趕緊跑到後廚忙活去了。

    那個外國男人一直安靜的坐在原處，就像是一個普通的食客，眼前發生的一切和他都沒有任何關係。坐在那裏看著李如意對江虞的悉心照顧，看著老爹對女兒的噓寒問暖。

    直到一切安定下來，所有事情都恢複原樣，這才走到江虞麵前，用法語說道：“受傷了嗎？”

    “巴爾。你來做什麼？”江虞眼神不善的盯著男人，用法語說道。她在法國留學多年，語言溝通這一塊自然沒有任何問題。

    “是啊。我來做什麼？”巴爾笑著說道：“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踏上那麼遙遠的國度。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我會來到你的家鄉……我來到這裏，坐在你的麵前，自然是為你而來。”

    “巴爾，你回去吧。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江虞說道：“既然我選擇離開，就已經決定了要結束那一切。我有我的生活，我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我。”

    “你的生活？”巴爾嘴角浮現一抹嘲諷的笑意，說道：“江，難道這就是你要的生活嗎？你看看，你看看這周圍的一切，在這家破舊肮髒的飯店裏，蒼蠅會在人們的頭頂嗡嗡亂叫，老鼠在砧板上麵跑來跑去，每一碗麵湯裏麵都有各種細菌和蟲子。”

    “你剛才打落了一碗麵，這一碗麵要賣多少錢呢？五美金？或者十美金？哦，不，你們不是用美金結帳。你們每天要賣多少碗麵呢？江，你在法國進修多年，吃了那麼多苦頭才一步步晉級成為米其林大廚，你要做的是人均數十美金甚至數百美金的餐點……你要舍棄那一切嗎？你要穿著這身油膩的，看起來和這家飯館一樣肮髒的圍裙做一輩子麵食嗎？”

    “巴爾，閉嘴。”江虞怒聲喝道。巴爾在羞辱這家麵館，在羞辱父親為之奮鬥一生的工作。這家麵館是自己的家，是自己和父親相依為命的地方。她不允許任何人羞辱它，這比羞辱她自己還要更加令人難以接受。

    巴爾沒想到江虞的情緒如此激動，出聲說道：“江，你應該清楚我的來意。法國是一個浪漫多情的國家，我是法國人，這不正是當初你愛上我的理由嗎？我隻是……隻是和那些我已經記不住名字的女人有過一些情感糾葛，現在那些問題我已經全部都解決了。你應該清楚，我最愛的女人是你。所以，我這次過來是接你回去的。這地方可真不好找，我是打聽好久才把你找到的。走吧，我們回去。回到原來的生活。你仍然是受人尊重的米其林餐廳廚師，而不是在老鼠堆裏麵做那些讓人難以下咽的東西。”

    “巴爾，你走吧。這是我的家，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我要和我的家人生活在一起。”江虞盯著巴爾，聲音堅定的說道：“我不會再和你去其它的任何地方。我們之間……已經完了。”

    巴爾顯然不願意接受江虞的這種態度，怒聲說道：“完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怎麼敢對我說這樣的話？你的那一身手藝是誰傳授給你的？又是誰帶給你那所有的榮耀的？沒有我的話，你以為你是什麼？你隻是一個落魄街頭的流浪狗而已。”

    “巴爾，滾出去。”江虞不想讓父親擔心，強行壓抑著心中的怒氣出聲喝道。

    “臭婊子。”巴爾伸手去抓江虞的胳膊，說道：“跟我走。別想就這麼擺脫我。”

    “放手。”李如意不懂法語，他並不知道江虞和巴爾在說些什麼。但是，當他看到倆人的情緒越來越激動，那個外國男人竟然敢出手拉扯的時候，忍不住出聲喝止。

    巴爾轉身看了李如意一眼，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敢阻止自己，出聲罵道：“**you！”

    李如意看向江虞，問道：“我可以打他嗎？”

    江虞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李如意說道：“那我就當你答應了。”

    砰！

    李如意一拳砸在了巴爾的麵門上麵。

我是分身

第兩百五十二章、報警

    砰！

    李如意這一拳又快又狠。

    不加掩飾，奔著巴爾的麵門衝去。

    哢嚓！

    巴爾的鼻梁發出斷裂的聲響，和剛才麵碗破裂時發出來的聲音一樣。

    巴爾隻覺得腦袋一懵，眼冒金星，然後一頭栽倒在地上。

    身體癱倒，隻有鼻腔向上噴出鮮血，然後再落在自己的臉上身上。

    血花四濺，狼狽可怖。

    巴爾是巴黎赫赫有名的糕點師，江虞法國留學，學的便是西式糕點的製作和烹飪。江虞剛去巴黎之時隻能在一些麵包店做雜工，即為近距離的學習烹飪技術，也為賺取自己的留學費用。

    倘若沒有家庭的強有力支持，出國留學者大多過得清貧困苦。出門在外，房租水電衣食住行都要自行解決，學生們哪有這樣的精力和金錢？

    因為江虞表現出色，被人推薦到巴爾主理的一家高檔蛋糕店做服務員，倆人因此結識。巴爾喜歡中國姑娘的溫順柔雅，亦對她的東方容貌和豐滿身材極其讚賞，於是對其另眼相待，傳授了她不少頂級糕點的製作秘法和訣竅。

    這也是後來江虞自立門戶，成為米其林餐廳糕點師的重要原因，

    相處日久，巴爾終於讓這個來自遙遠國度的姑娘對其動情，倆人也算是真心相愛過好一陣子。隻是巴黎是一個浪漫多情的國度，巴爾身邊自然不乏那些熱情過度的姑娘。巴爾貪圖新鮮，於是便開始與那些姑娘們有了一些親密往來。

    江虞苦勸不聽，終於在一次無意間撞見那個男人帶女人回家之後徹底心死。收拾行饢，準備徹底與從前的生活撕裂訣別。

    回到花城之後，她就每天在父親的麵館幫廚。父親在的時候，她就幫忙打打下手幹些收取找零的活計。父親不在的時候，她也能夠獨自操持打理這家麵店。

    大多數的時候，她在觀察研究父親和父親的客人們。

    年輕的時候，心高眼闊，對周圍的一切司空見慣又覺得理所當然。總覺得父輩們那一碗碗的麵湯是沒有未來的。

    她要出去學習做糕點，做能夠上得了台麵的美食。

    這次回來，隨著戀情的變化，心態也發生了變化。她發現做麵的父親是如此的專注寧靜，而吃麵的客人們也是如此的幸福滿足。

    僅僅是一碗湯麵，就讓廚師和食客之間有了那樣的情感交流，讓他們能夠融入進如此高層次的意境氛圍之中。這是何其的難能可貴？

    茶道？劍道？為何不能有麵道？

    因為她很清楚，中國的一碗麵湯實在是大有文化，不比那茶道劍道要淺顯單薄。

    她要做好中國美食，把中國美食宣揚出去。這是她此時此可最真實的想法。

    也因為父親的緣故，她認識了陳述，認識了湯大海和李如意。

    特別是麵對李如意那不加掩飾的灼熱眼神時，讓她即興奮又畏懼。喜其品性，慕其顏值，卻又深知情字傷人，避之如虎。

    久之不見，卻又有著淡淡的失落。

    回國的這段時間，是她最幸福的時光。

    沒想到的是，那個傷她身心的男人卻又追了過來。

    巴爾心裏也有恨。

    一恨江虞忘恩負義，在他看來，江虞能夠學得那樣一手烹飪技藝，並且能夠被米其林餐廳聘請而擁有那麼體麵的工作，完全是因為他的言傳身教，是他給予了她一切。每年去巴黎學習的留學生那麼多，最終結果如何？憑什麼是她出人頭地？江虞帶著他的技藝逃跑，那是對他的背叛。

    二恨江虞不念舊情。江虞是他的女人，是他曾經愛過的女人。或者說，是彼此相愛過的對象。可是，江虞舍棄了他，江虞舍棄了這一切，獨自一人跑回花城。他知道自己也有過錯，但是，他萬裏迢迢跑來，追到這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國度，他是抱著悔改和祈求原諒的態度出現在她的麵前。她應該驚喜，應該尖叫，應該受寵若驚。

    可是，他預料中的場麵全部都不曾出現。那個女人見到他的時候仿若仇寇，因為驚嚇打破了麵碗不說，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盯著一隻不應該在大白天出現的惡鬼……

    在巴爾的感官認知裏，終究覺得自己是高人一等的。我既然已經說了對不起，你還不趕緊跪下來說沒關係？

    三恨江虞另結新歡。巴爾剛剛走進麵館時，就察覺到了李如意的存在。因為李如意實在是太好看了，就算是以他們歐洲人的審美標準，李如意也仍然是鶴立雞群的存在。這樣的男人想不被關注都很困難。當然，那個時候他並不知道這個男人和自己此行的目的會有什麼衝突。

    他選擇坐在靠近他也靠近後廚的座位，他需要第一時間和正在廚房忙活的江虞有熱烈的眼神交流。江虞出來了，江虞看到他了，江虞摔破了碗……

    巴爾還沒來得及搞清楚這是什麼狀況的時候，那個俊美的中國男人就已經衝了過去，他接過了江虞的托盤，蹲下來用手抓起了江虞鞋子上的滾燙麵條，然後攙扶她在椅子上就坐，手腳麻利的拿來藥膏為其擦拭。

    那個時候的巴爾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

    他覺得自己的這趟行程是可笑又可憐的。

    這是自取其辱！

    巴爾憤怒了。

    十幾個小時飛機的疲憊、被江虞拒絕的羞怒，以及對李如意本身的嫉恨在一剎那爆發出來，不顧形象的對著李如意破口大罵。

    當然，他也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巴爾……”江虞看到巴爾一言不發的倒在地上，又急又怕。

    她倒不是擔心巴爾，而是擔心動手打人的李如意。巴爾是外籍，倘若他在國內被人打傷打殘，或者性命不保，那樣事情可就鬧大了，李如意難以善了。

    巴爾雙眼望天，狀若癡傻，難以回答江虞的喊叫。

    “巴爾……”再次喊叫，仍無回應。

    江虞臉色慘白，看著李如意說道：“如意，你快走。快走。這件事情和你沒有關係。”

    李如意掃了一眼四周，沉聲說道：“大家都看到是我打人，我能走到哪裏去？”

    確實，麵館還有不少客人，在李如意打人的時候，很多食客就已經驚呼出聲。

    當巴爾倒地的時候，他們沒有躲開跑單，反而一個個興奮不已的拿出手機來錄像拍攝。

    畢竟，和一碗麵錢相比，朋友圈的內容更加重要。

    “可是……”

    “沒可是。”李如意伸手拍拍江虞的肩膀，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後，說道：“報警，我打人了。”

    “……”

我是分身

第兩百五十三章、摔傷了

    聽到李如意自己打電話報警，江虞實在是憂心如焚。

    她回國之後也曾經聽陳述湯大海閑聊時說起過李如意之前的經曆，因為《機長先生》而熱度暴增的李如意也再次被人翻出以前被封殺的密事。李如意千辛萬苦和樂海解除合同，好不容易有了這樣一個寶貴的出鏡機會，付出了無數的心血和勤奮邁出第一步被人接受認可……

    倘若因為自己而身負汙點惡名，被粉絲嫌棄被路人辱罵，被人稱之為「德行有虧」，或者直接影響到他的發展前途，這讓她內心如何能安？

    她要愧疚一輩子啊！

    這也是她第一時間想要讓李如意趕緊離開，由她來承擔所有責任的原因。

    她隻是一個麵館老板的女兒，她不是什麼公眾人物，她可以不要形象也不要未來的發展前途。

    老爹聽到動靜從後廚跑出來，看到躺倒在地上的男人也是嚇了一跳，待他看清楚那個男人是巴爾時，竟然忍不住咧嘴想笑……

    女兒受了委屈，做父親的總是要想辦法幫她討還公道才行。

    警察和救護車都來了，救護車栽著巴爾去醫院檢查身體，而警車則帶著李如意和江虞回去問話。原本他們隻要帶打人的李如意一個人，江虞說她是當事人，非要跟著一起去錄口供。

    陳述接到老爹打來的電話時，正在辦公室和職員開會。陳述不喜歡開會，但是到了他這個位置後，很多問題的最終決定權還是會落到他的手上，有很多文件也必須要他簽字才有法律效力。所以，他推脫不得。

    聽說李如意打人被抓，陳述也是嚇了一大跳。

    李如意是螢火蟲文化的股東和重要藝人，也是上升勢頭最快的藝人。公司針對他的發展已經做好了三年規劃，三年之後，李如意便可以獨挑大梁出演一部劇的男主角。

    以陳述對李如意的了解和信心，他覺得或許還用不了三年時間。

    在現在這樣一個上升的關鍵時期，可千萬不能有什麼負麵新聞纏身。

    陳述立即宣布會議結束，然後在電話裏麵問清楚具體情況，立即叫上律師開車朝著警局方向趕過去。

    陳述趕過去的時候，警方那邊已經對李如意和江虞做好了口供，並且要求倆人簽字。

    負責審訊的韓警官對李如意和江虞的遭遇非常同情，卻也隻能無奈的說道：“倒算不得是什麼大事，而且事情的起因也不在你們，是那個巴爾言辭刻薄，率先辱罵他人……但是，打人終究是犯法的。現在隻能等到醫院那邊的檢查結果。如果受傷不重，向他道個歉，獲得對方的諒解書，這件事情也就這麼過了。”

    “我不道歉。”李如意說道。他覺得他沒有錯，再來一次，他還是會一拳打斷巴爾的鼻梁。

    正如他從來不曾後悔自己揮拳打過那個老男人一樣，雖然他因此被雪藏了那麼多年平白耗費大把時光。

    韓警官看了李如意一眼，不滿的說道：“你是公眾人物。要是他抓住這件事情不放，媒體記者再炒作起來，到時候吃虧的反而是你。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個道理你不懂？”

    “我懂。”李如意說道。

    “對嘛，道個歉值當什麼事？”韓警官笑著說道。

    “我不道歉。”李如意說道。

    “……”

    韓警官覺得他不懂。

    “對不起，我來和他溝通。”陳述趕緊上前打圓場，他清楚李如意的性格，倘若覺得自己是對的，是不可能委屈求全向人道歉的。這樣的人做朋友很好，混社會很難。

    幸運的是，他有自己這樣的好朋友。

    韓警官看了陳述一眼，提著口供本起身走人，說道：“你們最好盡快和那邊達成協議，不然的話，要是事情鬧大了，可就不好善了了。”

    韓警官有一句話沒有說，他怕巴爾打電話向領事館求助，那樣的話，問題就更加複雜難解。

    不過是一拳頭的事情，道個歉賠點錢，值得了什麼？

    陳述坐到韓警官剛才坐的位置，打量著對麵的李如意和江虞，出聲說道：“打得好。”

    “……”

    律師在旁邊直吸氣，覺得牙疼。

    原本以為陳述會幫忙勸解李如意，陳述是公司老板，也是李如意的好朋友。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能夠讓李如意心服口服，那個人就是陳述。

    沒想到陳述坐下來的第一句話卻是對他們打人的行為表示認可和讚美。

    遇到這麼倆個老板你讓他怎麼開展工作啊？

    “都怪我。”江虞語調哀傷的說道。她麵對陳述的時候格外的愧疚，因為她知道陳述為了把李如意拉回來做了多少事情。“要不是因為我的話，如意也不會和人打架。”

    “糾正你一個錯誤。”陳述笑呵呵的看著江虞，說道：“如意不是和人打架，如意是打了別人……打架是有來有往，打人是單方麵的ko。這一點你一定要搞清楚，涉及尊嚴，對男人非常重要的。”

    “……”江虞目瞪口呆。這都是一群什麼樣的朋友？

    “我聽老爹說過事情真相，要是我在現場的話，我也會打一拳。”陳述說道：“不過可能不會像李如意那麼用力。畢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打人的時候，自己手也是痛的。如意的手沒事吧？”

    “……”

    陳述一句話打消掉了江虞的歉意，也讓李如意的表情不再緊繃，笑著說道：“不過，這件事情要和平解決，不能讓如意受到這件事情的風波影響。”

    李如意看向陳述，問道：“你有什麼辦法？”

    陳述看向江虞，說道：“和我說說巴爾。”

    “好。”江虞爽快的答應下來。雖然不願意在人前再提起那個男人，但是，倘若能夠幫李如意開脫的話，她也不惜在人前解剖自己深藏心中的那些秘事——

    陳述趕到醫院的時候，巴爾已經做完了身體檢查。

    陳述先找醫生看完了檢驗報告，心中有數，這才帶著律師去病房看望巴爾。

    巴爾被人一拳擊倒，直到現在還覺得無比的恥辱。看到走進來的陌生男人，警惕問道：“你們是什麼人？你們進來做什麼？”

    情急之下，他直接用英語喊叫出聲，並不是用他的母語法語。

    因為他清楚大多數中國人是聽不懂法語的。

    “巴爾先生，我是江虞小姐的朋友，聽說你摔傷了，我來看望你。”陳述用英語說道。他的英語水平一般，但是簡單的溝通是沒有問題的。

    “摔傷？不，我是被那個男人打傷。我要讓他付出代價。”巴爾怒聲喝道：“出去，我不想和你談。”

    “你必須要和我談。”陳述笑著說道：“而且，你也必須是自己摔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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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四章、拯救

   威脅？

    巴爾在心裏冷笑不已。

    隻有他們威脅別人的份，哪有別人威脅自己的份？

    他在到醫院的路上就已經打電話向領事館求助，領事館工作人員對此非常重視，現在應該已經在來醫院的路上了。

    等到自己人來了，那個打人的家夥就一定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當然，那些人暫時沒來，所以他也仍然需要忍耐。

    誰知道麵前這個家夥會不會和那個小白臉一樣，莫名其妙的就一拳打在自己鼻子上麵？

    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我不想和你說話，我也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巴爾出聲說道。他開始按動床頭的喚叫鈴，對跑進來的護士說道：“護士，我要休息。我要休息。趕他們出去。”

    護士過來趕人，對陳述說道：“先生，請不要影響到病人休息。”

    陳述不走，看著躺在床上半張臉都被包裹起來的巴爾說道：“我是來拯救你的，你當真要趕走自己的恩人嗎？”

    “拯救？”巴爾覺得自己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氣急敗壞的說道：“你是他們的朋友，你在拯救他們。我不會讓你如願的，我會讓那一對賤人……讓他們付出最慘重的代價。我要讓他們進監獄。”

    “巴爾先生，你報複不了誰，你也沒辦法送他們進監獄。”陳述臉上浮現一抹嘲諷的笑意，說道：“我就不和你談論誰對誰錯的問題了，畢竟，你現在應該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巴爾有點懵。

    你不和我談論對錯，就說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我有那麼賤嗎？

    “我們就來聊聊你的人品問題。”陳述說道。他對著小護士擺了擺手，說道：“你先出去吧，這是我朋友，我來看望朋友。”

    他指了指律師手裏提著的果藍，說道：“看，我們禮物都帶來了。”

    他和小護士說的是中文，巴爾聽不懂，直到護士轉身離開，他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過他也不著急了，想來領事館的人就要到了，他就不信這些人在病房裏麵還敢動手打人。

    到時候把他們打人之後還跑到病房逼迫的事情說出來，領事館就更應該想辦法給自己討回一個公道吧？

    “你交稅了嗎？”陳述看著巴爾問道：“你在法國主理的sv餐廳，正常交稅了嗎？有沒有偷稅漏稅的行為？”

    “該死的婊子。”巴爾在心裏惡罵出聲。他知道，這個擅自闖進自己病房卻沒有向自己做自我介紹的男人能夠知道這樣秘密的事情，一定是江虞那個賤人告知他的。江虞以前是餐廳的工作人員，知道自己的不少秘密。沒想到這個時候如此幹脆利落的就把自己給賣了。

    “你這是血口噴人，你沒有任何證據。”

    “我當然沒有證據，但是你覺得其它人有沒有？”陳述笑著說道：“倘若我的好朋友江小姐親自站出來檢舉揭發你，你覺得自己的餐廳還能夠開下去嗎？對了，聽說你在巴黎也是很體麵的人物，想必不願意讓自己名聲受損吧？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個道理你懂不懂？”

    “……”

    “還有，你有一位客人叫做安吉兒，她很喜歡吃你做的糕點，算是你的鐵杆粉絲。倘若讓她那位未婚夫知道她不僅僅吃了你做的晚餐，還在床上吃了你做的早餐，你說你會不會走在路上的時候被人打黑槍？明白打黑槍是什麼意思嗎？畢竟，巴黎的安全問題還是很讓人擔心的，我有一個朋友叫做湯大海，他的未婚妻獨自在巴黎旅遊的時候就差點兒被人劫持呢……”

    “……”

    “還有，你發給江小姐的那些道歉信息，已經證明了你自己是個人渣。倘若這件事情傳播開來，我們不惜把那些信息公布出去，到時候，你覺得自己還能夠保持現在的形象和地位嗎？你覺得還有人願意去吃你做的食物嗎？”

    “……”

    “你看看，你的人品那麼差，還敢跑到別人麵前大喊大叫，你這不是自尋死路嗎？”陳述輕輕搖頭，對付這樣的家夥，他真是沒有任何的……成就感。“現在有沒有覺得，和那個叫做安琪兒的女人相比，我才是你的天使？”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巴爾強行壓下心中的怒氣，沉聲說道。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陳述笑著說道：“你是自己摔傷的，順便對你的不理智行為向江小姐道歉。”

    謔……

    病房門被人推開。

    幾個大使館工作人員闖了進來，看著躺倒在病房上的巴爾問道：“你是巴爾先生嗎？”

    “我是。”巴爾出聲說道。

    “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你會被人襲擊？”有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出聲問道，金發藍眼，鼻梁如鉤，一邊說話一邊眼神不善的打量陳述和站在他身邊的律師。

    巴爾看了陳述一眼，說道：“我不小心摔傷了。”

    “什麼？”中年男人表情微愣，問道：“你說你摔傷了？”

    “是的。”巴爾咬了咬牙，一臉堅定的說道：“並沒有人襲擊我，是我自己撞傷了鼻梁。”

    “可是你之前打電話不是這麼說的，你說有人襲擊你讓你身受重任……”

    “我喝了點酒。”巴爾一臉認真的向工作人員解釋，這個時候的他當真是欲哭無淚啊。“那個時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

    中年男人看了陳述一眼，問道：“是不是他們威脅過你？”

    “沒有。”巴爾趕緊否認，說道：“他們是我的朋友……他們是來看望我的。你看，那裏還有他們送過來的水果。”

    果藍是在醫院門口買的，陳述想著和人談判要做到先禮後兵。進來之後發現巴爾特別的無禮，於是他就直接「兵戎相見」了。

    中年男人看了看律師手裏提著的果籃，不確定的再次問道：“當真沒有嗎？你知道你這種行為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嗎？”

    “對不起。”巴爾現在隻能咬牙吞下所有的苦果，他不怕別人去查他的稅，因為就算查了，他也能夠在最快的時間內把所有漏洞都抹平，但是，那個安吉兒的未婚夫卻是極端危險的人物，他不敢招惹，也招惹不起。說道：“是我錯了，我願意承擔所有的後果。”

我是分身

第兩百五十五章、姐姐

    陳述把諒解書和果籃放在韓警官桌子上，笑著說道：“巴爾已經答應和解，這件事情是不是可以就此了結了？”

    韓警官接過和解書檢查了一番和解內容和巴爾的簽名，問道：“他們答應和解？”

    在他的認知裏，那些外國人可是很難說服的。沒理都能橫三分，倘若要是讓他們受到什麼委屈，那你就準備大放血讓他們狠狠地咬上一口吧。

    “是的。”陳述笑著說道：“巴爾先生深刻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所以願意向自己羞辱攻擊的李如意和江小姐道歉。並且在和解書裏麵說明自己之所以受傷是因為不小心把臉撞到了牆上……”

    “道歉？把臉撞到牆上？”韓警官瞪大了眼睛。那個巴爾是不是得了什麼瘋病？萬裏迢迢趕來花城就是為了故意送人頭的嗎？

    “對。”陳述指著一行英文，說道：“巴爾先生就是這麼寫的。”

    韓警官看不懂英文，但是想必這樣的事情陳述他們也不敢蒙騙自己，就算現在放走了李如意，也隨時可以再把他抓回來。

    畢竟，李如意是個藝人，而且還有重要的戲在上海拍攝。原本不是什麼特別嚴重的事情，倘若他們製造假的和解書欺騙警方，那樣問題更加複雜，到時候恐怕就不是一份和解書就能夠解決的了。

    “我會讓同事看看。”韓警官出聲說道。“暫時沒什麼事情了，李如意也可以離開了。不過，保持通訊，李如意這幾天也不要出境，如果有什麼問題我們會隨時找他過來詢問。”

    “謝謝韓警官，您辛苦了。”

    “應該做的。”韓警官掃了一眼桌子上的果藍，說道：“陳總太客氣了。”

    “這也是我應該做的。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警民一家親嘛。給自己的親人送一份水果，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陳述笑呵呵的說道。

    果藍是陳述從巴爾那邊提回來的，他問巴爾要不要吃蘋果，巴爾說不吃，他本著不能浪費食物的原則就把還沒有開封的果藍給直接提走了。

    巴爾看向陳述的眼神很是欽佩，想來他也覺得陳述是一個很會過日子的好男人吧？

    陳述帶著李如意和江虞走出警局的時候，正是華燈初上，萬物躁動的時刻。現在是下班的高峰期，整座城市就像是一頭蘇醒的怪獸，人聲鼎沸，車水馬龍。熱鬧而富有生機。

    陳述轉身看向李如意，問道：“你是跟我回公司，還是跟江虞回麵館？”

    “回麵館。”李如意說道。他是從麵館被帶走的，自然要回到麵館告訴老爹一聲自己沒事了，免得讓老人白白擔心。

    “……”

    陳述很是鄙視李如意湯大海這種有異性沒人性的家夥，還沒和人成為男女朋友呢，就這麼卿卿我我難舍難分了？要不要臉？

    隻有自己和孔溪才有資格那麼做好不好？

    陳述點了點頭，說道：“也成。那我就不管你們了。”

    “好。”李如意說道：“江虞開車來的。”

    江虞走到陳述麵前，說道：“陳述，謝謝你。這次要不是你的話，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沒關係。朋友之間不用客氣。”陳述擺了擺手，笑著說道：“就算沒有我，最多也就是把李如意抓進來關上幾天，賠巴爾一筆錢，讓媒體對李如意打人這件事情大肆的炒作一段時間……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

    江虞一臉呆滯。

    雖然和陳述接觸有一段時間了，但是還是跟不上他的思維方式。經常讓人啞口無言，很辛苦。

    李如意看向陳述，說道：“我明天就回上海。”

    “好。注意身體。”陳述說道。

    他對著李如意和江虞揮了揮手，說道：“我有事先走了。”

    “再見。”江虞說道。

    江虞開車，李如意坐在副駕駛室。

    沿途與他車廂中私奔般戀愛

    再擠逼都不放開

    祈求在路上沒任何的阻礙

    令愉快旅程變悲哀——

    廣播裏放著揚千嬅《少女的祈禱》，倆人沉寂在這首深情感人的粵語歌曲裏，久久的沉默無語。

    直到歌曲結束，主持人開始講述這首歌背後的精彩故事時，江虞才出聲說道：“我真的很感激，但是我不希望你因為我動手打人。如果事情沒能順利解決的話，這對你影響太惡劣了。我當時真的好害怕，害怕因為這件事情影響到你的形象和發展前途。我……我知道你有多麼的不容易。”

    “沒事。”李如意麵無表情，聲音也一如既往的沉穩簡潔，說道：“我有陳述。”

    “陳述可以幫你解決這次的問題，他還能幫你解決下次的問題嗎？”

    “能。”李如意聲音堅定的說道。

    他對陳述百分之百的信任，在他的眼裏，就沒有陳述解決不了的事情。

    江虞就覺得胸口一悶，有種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感覺。

    車廂裏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李如意察覺到自己說話的方式可能過於直接，便解釋了一句，說道：“陳述很聰明。”

    “我知道。”江虞點了點頭，說道：“你很信任你的朋友，而且你的朋友也都很有能力，這非常讓人羨慕。”

    “是的。”李如意說道。“我也覺得自己非常讓人羨慕。”

    “……”

    江虞又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了。

    李如意有種一句話把天聊死的能力。

    李如意看向江虞，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江虞輕笑出聲，說道：“你還會講故事？”

    “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生病去世了，我跟著我爸生活。那個時候很叛逆，經常和村子裏的小朋友打架。誰敢在我麵前說我是沒媽的孩子，我就會衝上去和人狠狠地打上一架。他們還總是喜歡跑到我麵前唱《世上隻有媽媽好》，我就會衝上去一個人打一群。”

    “我有一個姐姐，不是我親姐，是我鄰居家的姐姐。”李如意的視線放空，漫無目的的看著前方的車流，輕聲說道：“每次打完架後，都不敢回家，怕我爸揍我。我就躲到姐姐家裏。衣服撕破了，她為我縫好。紐扣扯掉了，她幫我補上。臉上身上受傷了，也是她為我塗抹藥膏包紮傷口。”

    “有什麼好吃的，她都會給我留一份。有什麼好玩的，她也會偷偷送給我。姐姐比我大六歲，很溫柔，也很漂亮。我願意和她說我所有的秘密，我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感覺。”

    “後來，姐姐嫁人了。姐姐嫁給了鎮上的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是個酒鬼，喝醉了酒喜歡打人。有一次我看到她臉上有傷，就知道她又被那個男人打了。我氣不過，就要去找那個男人報仇。我想狠狠的把那個男人打一頓。但是被姐姐拉住了，姐姐說我還是學生，學生是不能打架的。因為那樣會影響我的成績，而且還有可能記入檔案，以後沒辦法讀好的大學。”

    “姐姐對我說，讓我一定要好好讀書。隻有自己有能力了，才能懲罰那些傷害你的人。姐姐讓我等一等，但是她自己卻沒有等。她在一次遭遇家暴之後，喝藥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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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六章、風波

    “她告訴父親，父親會對她說你已經嫁人了，你是別人家的女人，這件事情我們不好摻和。她向母親訴苦，母親會說你平時少說話多做事，不要做那些招惹男人生氣的事情。她告訴兄弟姐妹，大家也隻會說太過份了下次見麵我一定會好好罵他。”

    “她告訴了所有人，但是所有人都讓她忍一忍。要是有一個人站出來，告訴她說你別擔心，我去替你討還公道，或者直接衝過去把他揍一頓。我想，結果一定不一樣吧？”

    李如意眼眶泛紅，卻用極度冷靜的語調在講述。

    他不喜歡說話，這是江虞見到李如意說話最多的一次。

    “所以，一直到現在我都很後悔。我為什麼要等一等？我為什麼沒有在他第一次家暴的時候就衝過去把他飽打一頓？如果有人願意站出來替她說話，有人願意傾聽她的委屈，她一定不會對這個世界徹底的絕望，一定不會選擇那麼極端的方式吧？”

    “姐姐死了，不僅僅是那個男人，她曾經信任的每一個親人都是凶手。”

    聽說李如意要講故事，江虞心裏還挺開心的。她倒是很好奇，悶葫蘆一樣的男人會講出一個什麼樣的故事出來。

    可是，當她聽完這個故事之後，心裏卻憋屈的不行。

    同為女人，她能夠理解那個姐姐的感受，能夠體會到所嫁非人的痛苦。

    自己身受情傷，倘若父親不願意收留，自己將怎麼辦？千般委屈，如果巴爾拳腳相向無人相救，自己又將怎麼辦？

    假如自己是那個姐姐，自己遭遇了和她一樣的事情，自己又將要怎麼辦？

    “所以，巴爾想要動手打人的時候，我要立即打回去。”李如意聲音堅定決絕的說道：“對於那些喜歡對女人施暴的混蛋，他每動手一次，就要有人把他打回去，他才會畏懼膽怯，才能杜絕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因為動手打女人的男人，本來就是天生的懦夫。越是懦弱的男人，越是害怕別人的武力反擊。”

    “如意……”

    “這也是我在警局不願意道歉的原因。我沒有錯，如果再有一次，我還是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我已經後悔了那麼多年，也許要後悔一輩子，我怎麼可能會因為打了一個懦夫而去向他道歉？如果我道歉了，讓那些混蛋覺得自己做的是正確的事情怎麼辦？”

    “如意……”

    “我會保護你。”李如意看向江虞開車的側臉，沉聲說道：“用我自己的方式。”

    “如意……”——

    「李如意性子火爆，麵館與人發生衝突」

    「李如意耍大牌，因為爭搶座位而出手毆打外國食客」

    「李如意打人了!」——

    因為現場有不少見證者，而且那些見證者還錄了視頻拍了照片，所以李如意打人的新聞還是被人給散發出去，繼而被更多的娛樂八卦媒體關注，影響力也越來越大。

    因為照片或者視頻中李如意屬於明顯「動手」的那一方，所以公眾對此的觀感非常不好。

    “這個李如意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沒想到卻是個暴力狂。果然，變態的人你是從外表上看不出來的。”

    “人還沒紅呢，就開始耍大牌……他是不是以為整個宇宙都是他們家的啊？好怕怕，我發這條評論會不會被他打啊？”

    “啊啊啊，我男神怎麼會打人呢，感覺沒辦法再愛了……”——

    當然，也有不少人是堅定不移的站在李如意這邊的。

    “事情真相你們都了解了嗎？就這麼黑我們男神？我們愛了他那麼多年，相信他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就動手打人。”

    “就是，罵我男神的都是嫉妒。”

    “我相信李如意，大家先不要激動，還是讓子彈飛一會吧。”

    湯大海看到新聞後，第一時間給陳述打電話詢問情況，陳述告訴他不用擔心，他已經處理好了。

    陳述先給李如意打了通電話，安慰他不要擔心，好好拍戲。這件事情不會對他有任何影響。李如意表示他一點兒也不擔心，他相信陳述能夠幫他完美解決。

    陳述等到熱度炒到最高的時候，這才讓公司宣傳部用「螢火蟲文化」的官方微博發布了警方的處理結果和巴爾那邊的和解書。

    更神奇的是，巴爾在接受記者采訪的時候，親自向公眾坦承自己之所以鼻梁受傷是不小心撞到了牆壁，李如意上前是為了攙扶和幫助他，在為他做了緊急處理後還幫忙叫了救護車，在鏡頭前麵還對李如意的熱心和慷慨表示了感謝。

    一時間，輿論風向大變，原本對李如意口誅筆伐的人集體失聲，而那些堅定支持和相信李如意的人則是洋洋得意，大占上風。

    在外地拍戲的孔溪也看到了這條新聞，晚上和陳述視頻的時候詢問陳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陳述就把李如意替江虞出頭的事情講述了一遍，孔溪在那邊鼓掌叫好，說道：“李如意真男人，打的好。”

    “我也是這麼對他說的。”陳述笑著說道：“不過，你不應該誇誇我嗎？因為我的存在，事情才能如此完美的解決掉。”

    孔溪咯咯嬌笑，說道：“你是我心目中最聰明的男人。”

    “對我評價這麼高？”

    “不然的話，怎麼就能把如此聰明的我給騙到手了呢？”

    陳述也跟著笑了起來，說道：“到底是誰騙誰？我沒招誰惹誰的走在路上，結果你撿了個鞋跟非要說是我的，我不要麵子的啊？”

    “感謝黑蜻蜓。要不是他們的鞋子質量太差的話，可能我還沒有機會和你在花城再次相遇。”

    “要不要考慮一下給它們家代言？”

    “不要。”孔溪搖頭，說道：“我才不會把這樣的鞋子推薦給那些喜歡我的人呢。”

    頓了頓，孔溪出聲問道：“李如意是喜歡江虞嗎？”

    陳述想了想，說道：“我不確定。我不知道他喜歡的是江虞，還是隻是把江虞當成一個情感替代者……”

    “什麼意思？”孔溪好奇寶寶一樣的問道——

    坐在陽台的藤椅上麵，看著視線不遠處的滾滾珠江，淩晨抓起手機打出了這樣一行字：我在家裏等你。不見不散。

    想了想，又把這行字刪除，重新輸入：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如果你不來，我就從陽台跳下去。

    稍微猶豫，便按下了發送鍵。

我是分身

第兩百五十七章、輕蔑

    砰！

    房間門被人大力推開，一身酒氣的王信走了過來，在淩晨麵前的藤椅上坐定，嘴角浮現一抹嘲諷的笑意，說道：“你在威脅我，你根本就不會跳樓，是不是？”

    淩晨麵無表情的看著王信，或者說透過王信看他背後的迷濛江景，無論世事如何變遷，人類如何衰老，坐在這裏的江景一如往日般寧靜而神秘，說道：“是的，我在威脅你，我根本就不可能跳樓。”

    “既然如此，你逼我過來做什麼？”

    “我需要一個答案。”淩晨說道：“這麼長時間了，你應該已經考慮出答案了吧？”

    “什麼答案？”

    “王信，不要逃避好嗎？我知道你在花城，我甚至知道你住在哪一套房子裏，每天晚上去哪一家酒吧喝酒。”淩晨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就像是在說一件與已無關的事情。“我沒有給你打電話，也沒有去堵門，我想給你一些安靜的思考時間。現在已經一個星期了，我想，你應該已經考慮清楚了。不是嗎？”

    王信臉色陰沉，說道：“你想要什麼樣的答案？”

    “我想要什麼答案？”淩晨笑，說道：“我想要你娶我。”

    “……”

    “為難了是不是？”淩晨笑得更加開懷了，說道：“何必問出這種讓彼此之間都非常尷尬的問題？”

    “你知道的，我父親不喜歡你。”王信說道。

    “我知道。”淩晨點頭，說道：“從我和他第一次見麵開始，他看向我的眼神就知道了。不過，那個時候他隻是把我當作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想著等到自己的兒子把這個女人玩膩煩了，自然就會像是清理垃圾一樣一腳踢開。沒想到的是，你對我竟然還頗有幾分真情，這就讓他難以接受了。所以不惜言語威脅甚至提著棍棒敲打。所以，你隻能屈服，是嗎？”

    “不要怪我。”

    “我怎麼會怪你呢？”淩晨眯著眼睛看了過去，直到這個時候，她的眼神才真正有了一絲光亮，視線也聚集在了王信的臉上，而不是之前那般把他當作一個透明人，說道：“因為你和我一樣，都是可憐人。”

    “可憐？”王信臉上的肌肉抽搐，眼神凶惡的盯著淩晨。這個即將被自己丟棄的女人，她竟然敢說自己可憐？她有什麼資格說自己可憐？

    “因為你和我一樣，決定不了自己的命運。我的命運在你父親手裏，你的命運也在你的父親手裏。難道這還不夠可憐嗎？”

    “這隻是暫時的。遲早有一天，我的命運隻能由我自己來掌控。”王信咬牙說道。他是一個驕傲的男人，他不喜歡淩晨說的這番話。

    雖然他也知道那是事實。

    “當然。”淩晨點了點頭，對王信的說法表示認可，說道：“在他死了之後。”

    “……”

    “王信，你還不能認清自己嗎？誌大才疏。你想做的事情很多，但是執行能力不夠。你的理想很大，但是那些都將是空中樓閣。你覺得你父親當真放心把華美交付到你的手上嗎？就算他交付到你的手上了，你又能真正的把他打理好嗎？除非等到他不在了，你繼承了他所有的股份，公司大權迫不得已落在你的手上……可是，那會不會是華美衰敗的開始？”

    “怎麼？看到自己的前男友現在混得風生水起，後悔了？”

    “確實後悔了。”淩晨一臉坦誠的說道：“我以前以為隻有能力是改變不了個人命運和社會層次的，現在發現，處在那樣的層次還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其實更可悲。”

    王信表情猙獰，冷聲說道：“看在大家相愛一場的份上，原本有些話我還說不口。既然你對我如此嫌棄，那我們也就開誠布公的好好聊一聊吧。開出你的價碼，看看我能不能滿足你的胃口。”

    “我喜歡看江景，所以，這套房子給我。”淩晨說道。

    “沒問題。”王信點頭答應，說道：“還有呢？”

    “我要三千萬現金。”淩晨說道。

    “三千萬？”王信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淩晨，你把自己當成什麼了？你跟了我不到一年時間，我是看在曾經對你有感情的份上才願意給你這套房子。結果呢？沒想到你得寸進尺，竟然還想要三千萬現金。貪婪啊，我知道你貪婪，但是沒想到你的胃口會大到這種程度。”

    王信臉上的笑容收斂，雙手按在桌麵上麵，身體前傾，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打量著淩晨，說道：“就算我一分錢都不給你，房子也不給你，你又能怎麼樣？”

    “我可以做很多事情。”淩晨說道。“但我知道你會給我。”

    “憑什麼？”

    淩晨轉身，隨手拿了一份資料丟了過去。

    王信打開文件，看到裏麵的內容，臉色不由得一沉，問道：“你懷孕了？”

    “是的。”淩晨點了點頭。

    “你為什麼早些不說？”

    “早些說和現在說，又能夠改變什麼嗎？”

    “至少……”王信盯著那張檢測單，凝視良久，說道：“至少我可以嚐試著努力一下。”

    “沒必要。”淩晨說道：“你知道結果，我也知道結果。何必做無謂的掙紮？你覺得這樣會讓你顯得更加負責一些嗎？”

    “你拿這個來威脅我？”

    “不是威脅，是談判。”淩晨糾正王信話中的措詞，說道：“給我錢，我養孩子。這樣對你而言是不是簡單多了？以後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你和另外一個門當戶當的女人結婚生子，這些和我們都沒有任何關係。但是現在，我要這筆錢。”

    “我怎麼確定……”王信看看報告，再看看淩晨，遲疑著說道：“怎麼確定這孩子是我的？”

    “科學這麼發達，你想要檢測的話是很容易的事情。”淩晨說道：“再說，你也應該相信我的智商。倘若這個孩子不是你的話，我都不會和你提起這件事情。何必自取其辱？”

    “我沒有那麼多錢。我也不可能給你那麼多錢。”

    “你還是回去和你父親商量一下吧。”淩晨說道：“你不是沒有那麼多錢，你也不是給不了我那麼多錢，你隻是做不了主而已。”

    “……”

    王信雙拳緊握，恨不得把這個女人給捏碎捶扁。

    因為他從她瘋狂的眼神裏麵，看到了對自己的輕蔑。

我是分身

第兩百五十八章、蠢話

    “不要生氣。”淩晨拍拍王信的手背，示意他控製一下自己的情緒。在情緒控製上麵他一直表現的都不夠好，甚至都不如那個時候一無所有的陳述。從小到大，他是被人寵壞了，所以不知人間疾苦商場險惡。世界上很多事情，哪能不是對就是錯呢？“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現在我們就要分離了，也算是你判了我的死刑吧？”

    “以前什麼事情都要順著你，所以很多話不敢說也不能說。現在要離開了，也沒必要再藏著掖著了。以你父親的性格，如果你不能改變自己的話，你覺得他會當真把華美大權交付到你手上嗎？就算最後迫不得已的轉給你，怕是也會另外安排人手過來輔助你或者直接指定職業經理人……那些又是真正可信的人嗎？”

    “別說了。”王信出聲喝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恐怕你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淩晨笑笑，說道：“我知道。以前用感情換生活，現在用生活換金錢。我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我不會給你的。”王信說道：“我爸也不會同意給你。”

    “不。”淩晨輕輕搖頭：“你爸會同意的。”

    “沒想到世界上會有你這樣的女人。”王信滿臉嫌棄的盯著淩晨，說道：“你還算是個女人嗎？”

    淩晨輕笑出聲，看著王信問道：“我當初可以放棄陳述，為什麼現在不能放棄你？更何況，是你主動想要把我踢到垃圾桶裏。難道你指望我一聲不吭或者哭哭啼啼苦苦哀求？對不起，這都不是我的人設。”

    “你什麼都休想得到。”王信抓起那份檢驗單，起身大步朝著外麵走去。

    淩晨甚至都不再看他一眼，隻是視線再一次轉移到了珠江夜景上麵去。

    兩岸燈光璀璨，水麵之上也閃爍著銀光。

    偶爾有遊輪渡過，就像是那漆黑天幕上的一顆流星，劃出一道長長的光束之後，瞬間便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之中。

    在這個世界上，什麼能夠永恒？——

    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音，王信趕緊站起身來迎接。

    王譽脫掉身上的風衣外套，身後的助理默契的接過去幫忙掛在衣架上麵。

    “董事長，您要喝點什麼？”酒莊的經理親自走過來招待。這是王譽的個人酒莊，主要是為他以及他的客人服務。所以，到了這裏就像是到了他們自己家裏一般。大多數時候，王譽都是在這裏度過自己一天的時光的。

    “給我一杯大摩。”王譽愜意的躺坐在沙發上麵，又招了招手，說道：“點一支雪茄。”

    “好的董事長。”經理答應一聲，趕緊過去安排。

    王譽看了一眼王信的暈紅臉色，出聲喝道：“少喝點酒。你現在是華美傳媒的總經理，就你這幅模樣怎麼出去見人？要是公司有緊急事務需要你處理怎麼辦？”

    “是。”王信低頭認錯。

    “說吧，急急忙忙的找我有什麼事情？”王譽問道。

    王信一言不發，把手裏的那份檢驗單遞了過去。

    王譽接過去看了一眼，眉頭微皺，問道：“確定了？”

    “應該可以確定。”王信說道。

    “確定就是確定，沒有「應該可以」這四個字。”王譽又想發脾氣。自己怎麼生了這樣一個兒子啊？以前覺得國外的學校好，送他出國可以開拓視野，學習最先進的管理和金融經驗。但是也同樣的讓他與中國的環境脫節，讓他那麼多年生活在象牙塔下，卻難以適應國內的人際關係和商場法則。這需要時間來進行錘煉和培養，希望自己能夠有這樣的時間吧。“如果自己不能確定，立即去給我確定。”

    “是，我會確定。”王信連連點頭，看著父親說道：“確定了呢？”

    王譽接過雪茄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煙沫，看著王信問道：“你是怎麼想的？”

    “我已經決定了要和她分手。”王信說道。

    “嗯。”王譽終於對兒子點頭了。這是他一直強迫王信做的事情，現在總算是邁出了這一步。當然，他了解自己的兒子，他也知道他最終會向自己屈服。因為除此之外，他別無選擇。“你和她談過了？”

    “是的。”王信說道。原本想說是淩晨找自己談的，但是這麼說顯得自己太不主動，也太沒有擔當，於是點頭說道：“今天和她攤牌了。”

    “想必她胃口不小吧？”王譽端起威士忌酒杯喝了一口，頗為輕鬆的看著兒子問道，臉上竟然還浮現出很是舒暢的笑意。

    王信頗為詫異的看向王譽，說道：“爸，你都知道了？”

    “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知道了。”王譽冷笑出聲，說道：“她拋棄之前的男友去跟你，難道當真是因為你英俊瀟灑才華橫溢？”

    “……”

    “那些女人愛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願意在結婚前玩上幾年，這也沒有什麼。分手的時候給點錢或者送輛車打發了，想必那些女人也會開心的不得了。她們能有什麼損失？但是，倘若有些才能的女人，那就不是一點點小錢能夠打發的了。這樣的女人自視甚高，給少了覺得是對自己的羞辱。所以，她們一定會獅子大開口的。”

    “你為了向我說明她是一個有上進心的好女孩兒，又是學英語又是學法語禮儀的，我聽了沒有感動，隻有擔憂你知道嗎？她確實是勤奮的，但也是貪婪的。為了抓住眼前的一切可以不辭辛苦，不擇手段。她下了這麼大的本錢，又豈能輕易讓你脫身而去？”

    “我讓她什麼都得不到，我什麼都不會給她。”王信恨聲說道。以前為了讓父親接受淩晨，他做了很多事情。在父母麵前盡可能的讚美淩晨，多多製造大家的相處機會和淩晨為家人準備的驚喜。但是無論他如何努力，他的父親……麵前坐著這個抽雪茄的老人都是對淩晨不屑一顧的態度。

    那個時候，他的心裏甚至埋怨起自己的父親。淩晨是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你如此的討厭和嫌棄，到底是因為什麼？你不知道這樣會讓自己的兒子夾在中間很難受嗎？

    現在他知道了，父親隻是比他看得更多更遠一些而已。

    “蠢話。”王譽出聲呵斥。“說出這種話，證明你根本就不了解淩晨。”

我是分身

第兩百五十九章、不寒而栗

    被父親當麵訓斥，王信並不敢出聲反駁。從淩晨這件事情上麵來看，自己確實是看走了眼。以前清清純純人畜無害柔美的就像是一朵小白花一樣的女人，今日卻向自己展露了那醜陋的嘴臉和凶狠的獠牙，連續喝了好幾杯威士忌都沒能把身體裏麵那種強烈的不適感壓下去，直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王信不由得在心裏問出這個問題。

    以前他覺得自己懂，這個世界上隻有自己是懂她的。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想要通過自己的勤奮努力擺脫泥沼過上更好的生活，這有錯嗎？

    現在他卻不敢如此確定了。

    今天的淩晨是陌生的，比上一次她和陳述分手時躲在洗手間裏麵痛哭出聲嘶吼著喊還要讓人更加的記憶深刻。

    那個時候的淩晨還是個人，還是個女人。

    現在的淩晨就像是一頭怪獸，一頭瞄準了獵物雙腿後蹬蓄力即將要撲過去撕咬的野獸。

    王信感覺到了害怕，在他獨自麵對淩晨的時候，他感覺到了害怕。他竟然會畏懼一個比他瘦小孱弱的女人。

    “你覺得淩晨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王譽品著威士忌辛辣的泥煤味道，看著王信問道。

    “聰明。勤奮。有上進心。”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不擇手段。”

    “你總算是看明白了。”王譽輕輕歎息，說道：“一個聰明人，倘若沒有道德束縛，她能夠做出多麼危險的事情？”

    “你是說淩晨可能會報複？”

    “可能？”王譽冷笑，說道：“是淩晨讓你來和我商量的吧？”

    “是的。”王信羞愧的低頭。他覺得淩晨是了解自己的父親的，父親也是了解淩晨的。而夾在中間的自己就像是一個代言人、傳話筒，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智障一般。

    “真是個聰明的女人啊。”王譽輕輕歎息，心想，要是自己的兒子有這般的心機手段，華美交付到他的手上也就沒有任何擔憂了，現在嘛，隻能再等一等看一看了。現在的兒子，還是太稚嫩了啊。他以為書本上學習到的那些東西就能夠幫他管理企業獲得成功，真正的知識是書本上學習不到的。也好，就讓淩晨來給他上這第一堂課吧。“她知道我會答應。”

    “爸，她太貪心了。”王信出聲說道：“她要鳳凰城小區那套江景房，我已經答應給她了。按照現在的市價，那套房子就能夠讓她獲利兩千萬以上。但是她還張嘴要三千萬現金，當我們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她才跟了我多久？兩年的時間就想拿走半個億……憑什麼啊？”

    “不甘心？”

    “我是氣不過。”

    “你是心裏不服氣。”王譽一針見血的說道：“原本以為養了一條聽話的狗，卻沒想到那條狗突然有一天對著主人呲牙咧嘴還想要啃你的骨頭吃你的肉。”

    “……”

    王信不想和老頭子說話了。

    淩晨傷了他的心，老爺子卻一直在傷他的人。

    難受。想哭。

    “你剛才也說了，她聰明，而且做事不擇手段。在她做你助理的這兩年時間裏，她掌握了你的多少信息？又掌握了華美多少的秘密？手裏握住了你多少的資源和人脈？這些，你都想過了沒有？”王譽沉聲問道。

    王信心髒猛地一帝，以前他愛淩晨，自然也信淩晨。淩晨是他的心腹，也是他的左膀右臂。一些他不願意處理的事情，都是讓淩晨去處理的。一些重要人物的洽談，也由她在身邊陪伴。

    更要命的是，她極擅經營，又懂得籠絡人心，逢年過節的問候禮物不斷，讓自己的那些朋友和重要的客戶對她觀感極佳。

    在那個時候，自己自然是樂於看到她這般左右逢源的。但是經父親這麼一提醒，淩晨當真存心報複的話，她能夠利用手裏掌握的這些東西做多少事情？

    “對於這樣的人來說，或許幫助你成一件事情很難，但是他們想要壞一件事情的時候，那就非常容易了。”王譽諄諄教導，為這個兒子簡直操碎了心。

    “那我們……就這樣答應她的所有要求？”王信沉聲說道：“我們就這樣被一個女人威脅敲詐，就這樣被她牽著鼻子走？”

    “又能如何？”王譽出聲反問：“不過，你想想，為什麼淩晨沒有要一個億，沒有要五千萬，為何選擇了三千萬這個數字嗎？”

    “為什麼？”王信問道。

    “因為這在我們的可接受範圍之內。”王譽出聲說道：“如果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是一個玩伴，那麼，五百萬我都覺得太多了。因為她是你的貼身助理，掌控了你太多的信息和商務機密，我為此願意支付兩千萬。”

    王譽的視線轉移到了桌子上那薄薄的一頁檢驗單上麵，說道：“這張紙值一千萬。”

    “……”

    王信沒想到自己的親生骨肉，在父親的眼裏還不如那些商務信息重要。要知道，自從淩晨拿出這張紙之後，就讓他方寸大亂，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才好。

    無論如何，那可是自己的孩子啊。自己的第一個孩子。

    “這一千萬是買斷錢。買斷他們與我王家的情份。”王譽說道：“我不希望以後那個孩子還和我們之間有任何的關係。如果可以的話，讓淩晨放棄那個孩子吧。”

    “爸……”

    “當務之急，你要去做兩件事情：第一，去確定這個孩子是不是你的。第二，說服淩晨放棄這個孩子。以淩晨的行事風格，想必她會同意的。”

    “是。”王信沉聲答應，說道：“我會和淩晨談。”

    “談判的時候帶上黃律師。”

    “……”

    王譽對著兒子舉杯，說道：“來，祝賀你。”

    “祝賀我？”王信苦笑不已。自己落魄至此，還做了一樁這麼失敗的生意，父親竟然對自己說祝賀？祝賀什麼？

    “你想想，倘若沒有這麼一出的話，你在未來的漫長歲月裏，每日要和一條冰冷的毒蛇共眠，這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情？”王譽出聲說道。

    王信想像了一番那樣的畫麵，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