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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廢後娘娘被迎回中宮殿,在當朝的歷史上已經不是第一次,在百年前,熒心皇后也曾經在被廢黜兩年之後,被皇帝劍韜再度迎回宮中,雖然不久之後,她再度被送出宮,但仍舊開了當朝史上的先例。如今,梅宛如已經不再是皇后的身份,在回宮之後,仍舊被雍綸皇帝接回居住於中宮殿,雖然朝廷官員們認為於禮法不合,但是,以容牧遠為首的幾位朝廷元老並未持反對意見,反對的輿論很快就平息了。
辰時剛過,太和殿方面傳來了雍綸下朝的消息,宮人們開始張羅著將早膳端進中宮殿,因為皇帝下令要在這裡進膳。
梅宛如靜靜地坐在東邊廂房裡,一身月白色的樸素衣衫,讓她靈秀的容顏看起來嬌弱可人,比起以前的冷靜細心,別有一種惹人憐愛的韻味。
回宮短短數日,她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梅宛如勾唇泛起一抹輕笑,才不過出宮多久而已,她的感覺尚且如此,真不知道當年的熒心皇后,心裡又是如何滋味呢?近來,她聽說人們拿她與當年的熒心皇后相比、在她的心裡覺得有趣,卻也更加悲傷。
因為,當年的熒心皇后能夠有幸與她的天子夫君相偕到白首,而她,卻沒有那份好運氣,這兩日,她感覺到身子越來越虛弱,只怕是來日無多了!
她與雍綸之間的情分,注定要是個悲劇。
這時,雍綸走進中宮殿,示意宮人們噤聲不要通傳,他步聲悄然地走到東廂房入口,透過翠玉珠簾盯視著她,看著她美麗的側顏在日光之下透著珍珠般的光澤,美得教他心痛。
「你既然來了,為什麼默不作聲呢?」梅宛如轉眸望向珠簾之外,其實她根本看不清楚前方的景物,他高大的身影在她的眼底,朦朧得幾乎要與他身後的景物融成一片。
「妳怎麼察覺朕來了?」雍綸輕笑了聲,撩起珠簾走到她的面前,伸出大掌輕撫著她白淨的嫩頰。
「若不是你來了,那些張羅膳食的奴才們也不會突然變得安靜,在你來之前,我還能聽到一些他們交談擱膳的聲音,但是你來了之後,他們就像老鼠見著了貓,一口大氣都不敢喘了。」她昂首朝他綻開一抹如花般的笑靨,纖細的柔萸按住他的手背,感受他的溫度在臉頰與手心之間熱燙著。
「朕不信有那麼誇張,下次朕會留心,瞧瞧這些奴才們是不是真的如妳所說,如此害怕朕。」他被她的說法逗得莞爾不已。
「看不出來,要用聽的。」她搖了搖頭,語氣淡然地說道:「眼睛開始看不見之後,能聽到的聲音不知覺地變多了。」
她的話說得不經意,卻像一把利刃般割過雍綸的心口,他咬緊牙關,沒有作聲,他想到剛才替她把過晨脈的太醫覲見,他們一個個對她的病情不表樂觀,雖然已經下了藥,卻遲遲沒有見到好轉。
「餓了嗎?要妳餓著肚子等朕進膳,真是不應該。」他笑歎了口氣,嗓音之中充滿了自責。
「我不餓,這些日子我總是覺得沒有胃口,吃不太下,所以你就算再晚些時候過來也無妨。」
她的話讓他想到了太醫說過的症狀,他們說她的身子正逐漸在虛弱,就連五臟六腑亦是如此,因為吃下去的東西不好消化,所以她會覺得胃口不開,「好,朕撒回這個命令。」他細心地扶著她一步步走出東廂,來到擺膳的花廳裡,「但是,妳要答應朕,能吃下多少就吃多少,知道嗎?」
一瞬間,一抹瞭然於心的神情閃過梅宛如的瞳眸深處,她定住了腳步,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而雍綸也同時停住了腳步,斂眸不解地啾著她。
「你見過太醫了,是不?」她直視著前方,輕淺的嗓音就像從遠方飄來一樣虛無。
「是,剛見過了。」既然她開口問了,他就不打算瞞她。
「我不必問太醫告訴你什麼,因為我知道診斷的結果是不好的。」她深吸了口氣,認真地想要看清楚眼前矇矓的俊毅臉龐,雖然,她嘴裡總是說得不在乎,其實,在她的心裡是多渴望再見他一眼,清清楚楚地再見他一眼,將他看得仔仔細細。
「太醫說妳的病情並不是全然的絕望。」
「並不是全然的絕望,但是希望也不大,是不?」她瑰嫩的唇角勾起一彎淺淺的笑弧,「你仍愛我嗎?」沒料到她會突然問出這句話,雍綸起初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俯首在她的額心上印上一吻,「是,朕愛妳,一天比一天更加愛妳。」
「可是,我希望你能夠一天比一天愛我更少,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你可以完全不再愛我,在那一天,可以徹徹底底把我拋在腦後,將梅宛如這個人徹底忘掉。」
「朕做不到!無論如何都做不到!」他幾近咆哮似的怒吼。
聽見了他的吼聲,梅宛如別開嬌顏,抿著嫩唇,自始至終不發一語。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寧靜,雍綸頓時慌了手腳,「妳生氣了?妳在生朕的氣了?對不起,朕不是故意要對妳生氣,朕不是故意要對妳大聲說話。」
「我沒在生皇上的氣,我只是覺得悲傷。」
「為什麼要覺得悲傷?」
「因為我知道自己在勉強皇上答應一件難事,我自問做不到的事情,竟然,為了讓自己心裡覺得好過,為了不想承受皇上的悲傷苦痛,是我自私,我不怪皇上大聲吼我,因為這件事情確實是我不應該。」
「朕知道妳只是不想讓朕難過,朕明白,就像朕只想要妳好,只想要妳開心的心情一樣,咱們只不過是彼此彼此,誰也談不上是犯錯。」只是為了對方著想的心情,無論如何都不會是個錯誤。梅宛如低頭將額心抵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彷彿心意相通似的,這個想法同時地浮上他們的心頭。
是自私也好,是盲目也好,就算是愚蠢也認了,因為他們無法控制自己想要為對方著想的心情,所以,就算是犯了錯,也不算是錯。
「如果,時光再重來一次,最後的結果是朕會喪命,而妳能夠全身而退,妳還會再選擇不顧一切要救朕的性命嗎?」他捧住她的臉蛋,直視著她雖然已經視物不清,卻仍舊澄亮的瞳眸。
「會,我會。」她的回答斬釘截鐵,沒有遲疑。
「為什麼?就算妳明知道自個兒會沒命,卻仍舊要保住朕嗎?」他氣急敗壞地低吼,像是要喊醒她的愚蠢。
「是。」她柔軟的嗓音有著毫不遲疑的堅定,雙手貼住他按著她臉頰的大掌,勾唇徐徐揚起淺笑。「皇上只怕是誤會了什麼吧?沒錯,在我的心裡確實害怕未來還要面對的苦痛,也會悲傷我們可能隨時會分離,但是,我唯一欣慰的,不曾感到後悔的,就是保住了皇上,想想真是覺得可怕,如果,我選擇了全身而退,將是一輩子失去了被你喜愛的可能,也失去了愛上你的機會,現在的我不敢想像自個兒要懷抱著對你的厭惡過完這一生。」
「妳愛朕。」這句話不是問句,而是一句肯定的重述,雍綸的內心激動,就像是有著火燙的熱焰在滾動著。
「是。」她輕輕地說著,豆大的淚水滾落眼眶。
這一時,這一刻,她無法再否認自己內心真實的心情,她愛著雍綸,深深地愛著這個囂張狂妄、自大跋扈的男人!
雍綸激動得不能言語,最後只能夠俯首,輕吻去她為了他而落下的淚珠,
一顆顆微鹹的淚水,嘗在他的心裡,感覺竟然是如此甜美。
為瞭解她的毒,雍綸下旨找來了天下名醫,與宮裡的太醫一起為梅宛如診治,或許是老天爺憐見他們對彼此的一往情深,也或許是投藥有了成果,在半個月後,梅宛如的眼力沒再惡化,感覺每天清晨醒來時,雙腿麻痺不能動彈的情況緩和了許多,在走動時也利落了些,不需要時時刻刻讓人攙扶著。
統率群醫的太醫官表示樂觀,說情況只要不繼續惡化下去,就表示病者身體已經有了好轉的跡象。
這個宣告,讓雍綸和梅宛如兩人都覺得高興,在他們的心裡都殷切期盼著這個惡夢早日結束。
因為,有她陪伴在身邊,一切的感覺都是如此美好。
在午後溫暖的陽光映照下,御書房裡沉浸在一片溫暖的氛圍之中,寧靜的空氣裡,只有雍綸揮寫著硃筆的聲音,他神情認真地看著奏章,在末尾寫下評語指示。
從他不到七歲回中原,至今已經二十年了!而他的神情從未像此刻一樣如此平靜祥和過,微抿的薄唇輕淺地勾著微笑。
此刻,他心愛的女子就躺在書房的東寢閣裡小憩,那一直以來都是他理政疲倦之餘休息的地方,有時候就連晚上都睡在那裡,他的心裡只要想著她正躺在那張長榻上歇息,距離他如此之近,心裡便不自覺湧起一陣暖意。他命人不許去打擾她的清眠,也下令今兒個暫不接見大臣,就只想靜靜地陪伴著她,直到她自己醒來為止。雍綸這才想起好像從未告訴她,他最愛她睡醒時的模樣,白裡透紅的肌膚,就像是在晨光中綻放嬌顏的花朵。
這時,溫公公領著人守在門口,滿是皺紋的老臉上掛滿笑意,他心裡覺得愉快,因為這幾天主子龍心大悅,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宛如的身子情況好轉,這一點讓他們這些奴才也都跟著高興。
或許,再過不久,宛如就會完全痊癒,到時候就真的是雨過天青,他年紀大了,心裡所求的事兒也不多,只要見兩位主子過得快樂,他也就滿足了。
驀地,一陣物體落地的巨響砸碎了寧靜,就在人們還未能反應過來之時,又緊接著是杯盤落地破碎的聲音。
雍綸幾乎是立刻地站起身,拔腿飛奔至傳出聲響的東寢閣,才進去就見到梅宛如獨自跪坐在地上,手裡揪著從桌案扯下的巾子,在她的身畔一地凌亂,白哲的手背上被碎片劃破一道長長的血口子。
「宛如!」雍綸快步走到她的面前,將她扶坐在長榻上,握住她淌著鮮血的纖手,對外大喊道:「來人!快傳太醫!」
「皇上。」她喚著他的柔軟嗓音之中,有著害怕與驚慌,一雙圓睜的美眸之中有著倉皇,「告訴我是天黑了!告訴我是因為天黑了,所以我才會什麼都看不見!你快說,說已經天黑了!」
「妳的眼睛……」他的喉頭一陣梗塞,好半晌不能言語。
「看不見了,就連一絲光線……都看不見了。」她話出的同時,豆大的淚水一顆接著一顆潸然滾落,一雙纖手撫著他的臉龐,摸著他的額頭,他的挺鼻,還有他吻起來豐厚而且飽滿的唇瓣,「不是說會好嗎?不是說會好的嗎?」
「別哭,傻丫頭。」他拭著她的淚水,凝視她的淚顏,胸口的疼痛就像是撕扯般難以忍受,「會好的,一定會的,只要我們不輕言放棄,就會有希望,總有一天,朕會讓妳再重見光明,到時候,朕讓妳日日夜夜都能看見朕,直到妳說煩了膩了為止。」
「能有這一天嗎?」黑暗之中,他溫暖而硬實的胸膛是她唯一的依戀。
「會的,一定會的。」他吻著她的額心,仰視著天板的深眸之中閃過對她的憐惜,以及對於老天爺的痛恨,「朕會還妳的,無論要花費多少心力與時間,朕都不會放棄,今生今世,總有一天會把屬於妳雙眼的光明還給妳。
黑暗。就像是墜入無底深淵般,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但她的鼻息可以聞見花兒的清香,是桂花,又到了桂花飄香的季節。她的耳朵可以聽見鳥兒鳴叫,是畫眉,那清脆而好聽的啾叫聲,一定是畫眉鳥的叫聲。
梅宛如將覆在身上的錦被拉攏到胸上,仰起蟯首,感覺到陽光映灑在她的眼皮上,她可以威覺到溫度,暖暖的,就像被親吻一樣,她勾起瑰嫩的唇瓣,揚起一抹淺淺的微笑。
可是在她的微笑之中,摻雜著一絲遺憾的喟息。
因為,當日光映照在她的眼皮上時,她只可以感覺到溫度,而感受不到半點光亮。
如果她還能看見,此刻,在她眼前的一切,將是多美的光景呢?
她記得入秋的陽光,總是金燦燦的,像是在空氣之中灑了一層薄薄的金粉,將轉紅的樹梢映照得更加璀璨。自從雙眼完全失去光明之後,她再也見不到日夜的轉移,時間對她而言,不過就只是從閩兒口中轉述的數字。
「醒了?怎麼不多歇會兒?天色尚早,再睡片刻吧!」雍綸無聲無息地走到她的身畔,湊首啄吻了下她柔軟的臉頰。
「我不睏。」她伸手輕撫著他的臉龐,揚起一抹甜美的微笑,「我只是在遺憾自己看不見金秋的美麗景致。」
他握住她的纖手,吻著她的手心,「再睡會兒吧!妳昨晚身子疼了一夜,一直到天大亮才好些,別以為妳沒說,朕就沒有察覺。」
因為要解她體內的毒,不讓情況更加惡化,這幾日,太醫們換了藥方,下了重藥,過重的份量讓她承受不住,總會渾身疼痛,但是她總是咬牙忍著,沒吭半聲難受。
聽見他貼心的話語,梅宛如抿笑不回話,曾經,她的心靈手巧,細心體貼地將這個男人的起居照顧得無微不至,他曾笑說自己是被她給寵壞的,他的任性、他的容易不滿足,全都是給她的細心寵出來的。
她多想,多想再寵他一回。
但是,雙眼已經失明的她,卻無論如何都再也做不到。老天爺真的很愛捉弄人,尤其是她的人生。她曾經討厭這個男人的囂張跋扈,討厭他的不仁慈,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如今,卻是深深地愛著他,寧願用一生的性命,只為了能夠再見他一面。她想見他。
就算是用一生的性命交換都可以,她想要見心愛的男人一眼,仔仔細細地看他,看他不再只是映著冷漠的雙眼,她聽宮人們說,當他凝視著她時,眼底的深情溫柔得幾乎會教人融化。
她要見他。
如果,這男人知道了她心裡想以性命交換的想法,他一定會氣得暴跳如雷,但是,她是真的願意用一生的性命交換,換能夠再見他一眼。
雍綸當然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否則一定會氣到捉狂。
他坐到她的身畔,將她擁進懷裡,自從那一天之後,他不曾再見她掉過眼淚,像是已經坦然接受了雙眼失明的事實,她笑著對他說,與其像凌遲一樣漸漸地失去,倒不如痛快地給她一刀,最壞的結果她已經得到了,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她自個兒並不知道,在他的面前,她的微笑苦澀而且悲傷,讓他比看見她的淚水更加揪心。但是,雙眼失明不是最壞的結果,他們心知肚明,只是很有默契地沒有開口,對於他們而言,最壞的結果是死別……
「皇上,娘娘,微臣已經盡力了!」太醫官說完,領著一群太醫在雍綸與梅宛如面前跪下,叩首請罪。
「不怪你們,都退下吧!」梅宛如在第一時間攔住了就要開口發難的雍綸,笑著遣退太醫們。
聞言,太醫們就像得到救贖般紛紛起身告退。
雍綸像是被困住的猛獸般,咬牙深吸了口氣,不想在她面前發怒。
梅宛如嫩唇輕抿著淺笑,一顆豆大的淚珠卻是不自禁地潸然滾落,止也止不住地染濕她的頰邊。
「宛如。」雍綸曲起指背輕拭她的眼淚,柔聲地呵護道:「不哭。」
聽見他充滿了不捨的憐借嗓音,她抿唇點頭,忍住了淚意,勉強勾起一抹微笑,拉住了他的大掌,「皇上,可以請你過來坐在我身邊嗎?」「當然可以。」他依順地在她身畔坐下,反握住她纖細的柔萸。梅宛如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靜靜地坐著沒有動作,這一刻,失落與失望就像一顆巨石般沉沉地壓得她喘不過氣。
「皇上。」才一開口,她的眼淚又決了堤。
「不哭,朕最愛的宛如,不哭。」他一邊說著,一邊傾首吻著她的眼淚,一顆顆地吻去,像是要將她的悲傷全部接收一樣。
「我做不到,做不到!」她不停地搖頭,激動的身子被他摟進懷裡,柔軟的嗓音因哽咽而沙啞。
「我想見你!」
她悲傷地喊叫,淚珠再度滾落,她再也忍不住心裡的酸楚,這一刻,她想要將滿滿的壓抑給喊出來。
她雙手捧著他的臉龐,湊首以柔嫩的臉頰感覺著他俊挺的五官,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還有他沾著她濕濡眼淚的薄唇。
「我要見你!」她哭著叫喊,將臉蛋埋進他的頸窩,「我要見你,為什麼老天爺聽不見我心裡的祈求?我想要見你,我真的好想要見你!」
聽見她的悲咽,他感覺自己的心口就像是被干萬根針灸痛著,但他卻什麼話也說不了,因為,他比誰都清楚她內心的傷痛。
雍綸深情地凝視著她如玉般的嬌顏,心裡憐惜卻也疼痛,人們都說她梅宛如的性子很冷,感情很淡薄,像是天大的事兒都激不起她心裡的一絲漣漪。
但是只有他知道,藏在她冷靜的外表之下,有著如火般熱燙的情感,他感謝上蒼,讓他是她以全副的心思,以性命去深愛的人。否則,他會妒嫉,妒嫉任何擁有她這份愛情的男人。也因為如此,他一日比一日更加深愛她,因為,唯有他是她的獨一無二,唯有他,可以在她的心裡燃起熱情。
梅宛如終究是梅宛如,激動對她而言只是一瞬問的崩潰,她深吸了口氣,恢復了平靜的表情,唯有眸底噙著的淚意,她無力收拾。
「如果還有下輩子,我不會再重蹈這輩子的覆轍,我絕對不顧一切,站在你的身邊,握住你的手,緊緊的握住不放。」
「為什麼要下輩子?朕要這輩子,這輩子朕就要牽妳的手,終朕這一生都不會再放開。」他大掌緊緊握住她的雙手,湊在唇上吻著,「不要再說什麼下輩子,宛如,妳應該很瞭解朕,朕是一個很實際的人,朕要這輩子,當朕是朕,而妳仍舊是妳,要與妳共有這輩子的愛戀。」
「我不能陪你一輩子,因為,我只怕沒那麼長命。」
「是,妳會死。」他淺淡地說出那個一直被視為兩人之間禁忌的字眼,苦笑地看見她微訝的神情,「可是讓妳走完最後一段路程的地方,是在朕的懷裡,這輩子,妳只准在朕的懷裡閉上眼死去,如果,讓妳孤獨的走完最後一段路,會讓朕遺憾終生。」
此刻,在他的面前浮現了他們的過往。
他想起了在鳳殷齋見她時,她臉上的冷靜與從容,想起了再見她時,她的堅定與無畏,而又見到她,是在他們大婚當夜,那一夜,他徹底地教訓了她的倔強與驕傲。
如果不是因為他,她美麗白淨的臉蛋上,不會只剩下苦澀與悲傷。他斂眸凝視著她,難以言語的心痛就像燎原的火般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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