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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他以為,那是上天補償給他的,是他的兒子,他無數次的想著,以後看著海哥兒娶妻生子、兒孫滿堂。可後來呢,腦中的畫面突然就模糊了——海哥兒滿身的鮮血,一聲聲叫著父親,他心如刀割,卻只能看著他咽氣……
不恨嗎?不怨嗎?不悔嗎?
不是的,他也是恨過、怨過、後悔過的,只是報了仇又如何?死去的人再也回不來了,活到這把年紀,他也不能放下、沒有釋懷,又怎麼要求一個泡在蜜罐裡的孩子深思熟慮、以大局為重。
袁肅憨傻,見自家將軍心情不好,只能支支吾吾道:「將軍,若是那小子惹您不高興……我、我立刻去揍他一頓。」
於將軍瞪他一眼,說道:「有力氣不如多練練箭,不要整日裡想著惹事,出去吧。」
袁肅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於將軍的神色卻柔和下來,這就是他堅持下來的緣由,縱然有許多對不住他的人,可也有這些擁戴他的人。
另一邊,林靜姝回到將軍府後,先是去看了顧文堂,又和張晚晴寒暄了幾句,這才去將新買來的藥材炮製出來。
羽藍四處轉了一圈,說道:「那人並未來。」
林靜姝也沒放在心上,左右他們也不熟。
二月底的時候,顧文堂的傷算是好了起來,近來戰事頻繁,他雖然在養傷,但是正事也沒耽擱。
林靜姝卻有些不安,眼皮子跳個不停。
很快她的預感應驗了——於將軍身邊的宋語過來了將軍府,神色凝重的將她秘密帶到大軍駐地。
一進營帳,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襲來,林靜姝快走幾步,心裡一跳,就聽袁肅朝她吼道——
「快看看將軍!」
林靜姝忙上前把脈,心裡漸漸沉下去,於將軍年歲已高,加上陳年舊傷,這會更是傷到了心脈……
看著面色慘白的軍醫,她取出銀針,嘆了口氣說道:「我若是施針護住將軍心脈,諸位可有法子?」
最為年長的軍醫激動道:「你真能護住將軍心脈?」將軍根本就沒法經受藥性的衝擊,若是心脈沒事,他們自然有法子。
林靜姝也不多言,下手飛快,她全神貫注的用著秦神醫曾經救了她弟弟的那套針法在於將軍身上下針。
半個時辰後,她全身像是被水淋透了一般,神色蒼白,有氣無力道:「可以了。」
老軍醫率先上前,把了脈後開了方子,交給等在一邊的人,那人飛快的跑去熬藥了。
老軍醫又走到林靜姝跟前,感慨道:「不愧是秦老的弟子,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醫術。」
林靜姝實話實說,「不敢自稱是秦老弟子,只是在針灸之術上被指點了一段時日。」
老軍醫卻十分欣慰,如今他已有把握保下將軍的命,若非這孩子,只怕他們北地就危險了,且她性子謙虛,真是不錯!
一直到第二日午時,於將軍的傷勢終於穩定下來,林靜姝也回到了將軍府。
而顧文堂開始早出晚歸,至於於將軍重傷昏迷不醒的消息,幾日之內就傳遍了。
敏銳的察覺出北地的躁動與不安,林靜姝不由心下慶幸,於將軍對北地的意義實在是不一般。
大夏連連失敗,死傷無數,大魏步步緊逼,彷彿下一刻就能破掉北地的城防。
三月中旬,被傳生死不知的於將軍竟出現在戰場上,魏軍一時亂了方寸,大夏大軍勢如破竹,彷彿要將前些日子的頹勢一鼓作氣的扭轉過來,一路打到穆邊城。
裡應外和之下,城破了,此時,魏國那邊放出了閆家通敵的證據,於將軍震怒非常,徹查了軍中,清洗了一批有牽連的人。
而林靜姝此時卻帶著羽藍進了穆邊城,找了魏國的身分路引,一路往著魏國都城去了。她們裝扮成姊弟倆,羽藍做女子打扮,林靜姝依舊是少年打扮。
至於大夏這邊,軍中上層的氣氛卻不若底下那般興奮開懷,於將軍這次傷到了底子,最多隻剩兩年的生命。
於將軍這會臉色十分不好,一方面因為他這回上戰場,完全是拿壽數填上的,二來……
他問道:「陸榕走了?」
袁肅有些不安的說道:「那小子昨日將我灌醉,似是說要去找什麼人……」
聞言,於將軍神色疲憊,破城那日,韓子秦並未在城內,想來是跟著敗軍退走了,陸榕報仇心切,這會怕是追上去了。
他有氣無力的道:「傳信給茂哥兒,若是遇見陸榕,讓他照應一番。」
宋語擔憂的看著於將軍花白的頭髮,之前大夫說過,雖然壽數不多,但是絕對不止三年,可如今只剩下不到兩年的壽數。大夏雖然看著占了上風,但也只是一時而已,一旦將軍故去,北地未必守得住。
到底怕他心神損耗太過,宋語忙說道:「將軍不必心憂此事,這些日子以來,陸榕是什麼樣的人,咱們也清楚,他惜命著呢,屬下馬上給茂哥兒發消息。」
於將軍微微點下頭,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袁肅幾人對視一眼,袁肅留了下來,宋語和袁末小心的退了出去。
袁末皺著眉頭輕聲道:「大夫說了,若是好好保養,不再操心戰事,至多還有兩年的壽數。」可是只要將軍一日待在北地,一日便要操心,若是告老,陛下那裡也不知道會任命何人為將。
宋語也想到了這一點,沉著臉道:「陛下那邊只怕已經收到消息了。」沉默半晌,「將軍若是告老也好。」說完,又搖搖頭嘆息道:「算了,將軍怕是不會肯的。」
不是放不下手上的這點權力,而是放心不下北地。
袁末輕聲道:「我本想勸慰將軍一下,只是又想著,這裡怕是將軍唯一的堅持和牽掛了。」
這些年若非找不到滿意的領兵之人,將軍早就告老還鄉了,也不用拖著這樣的身體苦苦籌謀,還不一定能落得什麼好。現在處置了閆家,陛下表面不會說什麼,但是到底這些年,閆家一直被將軍打壓也是真的。
宋語沉吟一會,「這會咱們勝了這一場,陛下即使心有不滿也不會多說什麼,只要防著別有用心的人就行,軍中公務倒也好辦,左右咱們也是做慣了的,非大事不必打攪將軍,一切以將軍的身體為重。」
兩人商議了一會,各自分開了。
宋語出了大軍駐地,去了顧文堂的住處。
見到他,顧文堂並不吃驚,只問道:「將軍的身體比我想的還要不好?」
宋語也不隱瞞,「大夫說了,若是靜養,還能撐上兩年。」
顧文堂心中複雜,依著現下的狀況,根本不可能靜養,也就是說,於將軍的壽數怕是沒有兩年了……
他道:「我明白了,陛下那裡,我會稟報的。」宋語是個謹慎的人,這會告訴他這些也是這個意思。
宋語真誠道:「那就多謝顧大人了,若是將來顧大人需要,宋某萬死不辭。」說完行了一禮。
顧文堂忙扶住他,「於將軍為人,晚輩佩服不已,顧某所作所為也都是出自本心,不需宋副將您如此。」頓了頓,「顧某只求宋副將一件事,林家那孩子去了大魏,若是可以,還望您在能力範圍之內,照應兩分。」
宋語奇怪的看著他,林家那孩子是個小姑娘他很清楚,林文茂真容長得什麼樣子,他也清楚,這位顧大人與人家小姑娘無親無故的……
宋語壓下疑問,只說道:「宋某會的。」
顧文堂見他神色異樣,稍微一想就知道他想歪了,可是他又不好解釋自己是三皇子的人,而小姑娘的姊姊是未來的三皇子妃。
想了想,嘆息一聲,「那孩子任性慣了,我外祖母時有記掛,再說了,到底是我看著長大的小姑娘……」意思,他是把人當晚輩看的。
宋語又寒暄了兩句,這才告辭回去。
林靜姝和羽藍走得還算順利,不同於邊關的戰亂,越是靠近都城越是平靜祥和,大魏對此次大敗也迅速做出反應,戰死的那些不說,活著的那些倒是被殺了不少。
聽說接任的將領是魏帝十分信任的心腹,出身裴家,極為勇武不說,從前也是帶過兵的,年齡大概四十歲左右,若真是個擅長用兵的,那只怕拖也能拖到於將軍身死。
這日,兩人看著天色已晚,已經趕不到下一個落腳地,只能投宿客棧,林靜姝早早就睡下了。
然而第二日天剛濛濛亮,就見羽藍在她房間裡,因為是姊弟打扮,是以她們要了兩間房,這會羽藍顯然是潛進來的。
她問道:「怎麼了?」
羽藍湊近一點,說道:「我看到了咱們之前遇到的那個小子。就是和長生少爺一起走的那個。」她是昨晚發現對方的,還好她動作快,沒被看到。
林靜姝脫口而出,「他來了大魏?這是不要命了吧?」
羽藍輕聲道:「應該不是一個人,好似有人跟在他身邊,像是侍從。」
林靜姝想了想,輕聲道:「算了,咱們本也不熟,當成不認識的就是。」
到底在別人的地盤,他跑到這裡來,顯然不是為了體驗民俗風情,定是有什麼隱秘事,卷進去,對她們沒什麼好處。
羽藍提議道:「要不,咱們早些退房?走吧,不然少不得要碰上,或是等他們走了咱們再出發。」
林靜姝說道:「現在就走吧。」
她穿了衣服收拾好自己,去掌櫃那裡退房後,就站在一邊等著羽藍。
突然,她眼神猛地一縮,腳步飛快的追了出去。
跟在某人後頭來到一個十分偏僻的地方,林靜姝才道:「出來吧!千方百計引我過來,如今還藏頭縮尾,不太好吧?」
韓子秦從暗處出來,「小姑娘膽子倒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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