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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程硯秋】有妖氣客棧 (已完結)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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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5 08:46: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五十四章 赤水河畔

南荒。

一馬平川,寸草不生的紅土地上,一條甚為寬闊,望不見盡頭的赤水把它一分為二。

西面天地相交的盡頭,孤零零的掛著兩輪落日,霞光落在地面上,紅殷殷的如血在流淌。

不遠處有一縷孤煙,直直飄上天空,在孤煙不遠處的赤水上飄著一艘小船,船上坐著一佝僂老人,戴著斗笠,執竿垂釣。

在他背後,垂手恭敬的站著一位中年男子,眉宇之間與餘生客棧的百草肖像。

不知安靜了多久,佝僂老人的魚竿忽然抖動一下。

“有魚上鉤了。”中年男子殷勤的出言提醒。

佝僂的老人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手不動彈,依舊呆坐在原地,任由魚竿被水裡的魚扯動著。

許久以後,待扯動的力量小一些後,佝僂的老人手一抖,魚鉤被扯出水面,同時帶出來的還有一條火紅色的怪魚。

這魚約有兩尺長,有十個火紅色的魚身,卻只有一個魚頭,身子在空中如同孔雀開屏,煞是好看。

這條魚正津津有味的啃著魚餌,陡然出現在空氣中,整個人都蒙了,瞪大魚眼呆呆的望著倆人,嘴上不忘繼續吞食餌料。

待中年男人伸手去抓它時,怪魚這才反應過來,鬆開直鉤,朝著抓來的手就是一口火。

中年男人沒有料到紅魚有這一招,猝不及防中招,手被火焰碰到了,他來不及哼聲,手已經傳來焦味。

佝僂的老人伸手抓住魚身,替中年男子解了圍,“年輕人,做事不要毛躁,不然要吃苦頭的。”

“是。”中年男子恭恭敬敬的聽取老人的教誨,同時左手冒出一團綠光向燒焦的右手一摸——不見任何功效。

老人頭也不回,把魚塞進一黑鐵打造的箱子裡,把一魚餌丟過來,“嚼碎敷在傷口上。”

“嚼碎?”中年男子望了望手中麵餅似的,黑漆漆,不知混雜什麼內臟,腥味難聞的東西,遲疑起來。

不過終究不敢違背老人,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把餌料放在口裡,嚼碎後敷起來。

“這魚體內的火來自日落的虞淵,乃天地至純之火,尋常法子治不好。”佝僂的老人又掛上魚餌,把魚鉤拋進赤水。

他嘆口氣,“這些三足烏嘴饞的狠,最喜歡吃這裡的魚,為了讓它們辦事,可苦了我這把老骨頭了。”

老人捶打著腰腿,話說的慈祥,語氣中卻有著極易察覺的怒氣。

中年男子知道,他老人家現在暫時還不能把桀驁不馴的三足烏制的服服帖帖,這是在責備他們辦事不力呢。

他拱手道:“尊上放心,我回去便催他們麻利點,早日把魂印給您奪過來。”

老人回頭,皺眉道:“不告訴你們了,做事不要急躁,怎麼你也不聽話了?”

中年男子惶恐,“不敢,不敢。”

老人回過頭,繼續盯著釣魚竿,“不要妄圖做猰窳第二,有些東西,不是你們能承載起的。”

“是。”

“不過倒可以把那小兄弟的身份透露出去。”老人望著水面,微笑著,“到時候我們正好可以渾水摸魚。”

中年男子有些遲疑,“萬一被靈山的那位趁機鑽了空子,奪走魂印怎麼辦?”

靈山那位自稱天帝的,與老爺子同出一脈。

據老爺子說,當初自行運轉的天道有了自己的靈識,魂識與世間萬物生靈一般有三,一主天,一主地,一主生靈。

後來陰差陽錯之下,一道魂印被東荒王不知道用什麼法子奪走了。

餘下的兩個魂印不能合二為一。

天魂印機緣巧合下,藉助巫院對天帝的崇拜,成為了神巫的信仰,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天帝。

主地的魂印就慘了,在輪迴之中顛沛流離,一直到現在才覺醒。

現在這倆位都想得到東荒王兒子的魂印,從而成為至尊。

因此東荒王兒子死了不打緊,魂印被靈山得了去,那面前這位老爺子可就沒有勝算了。

“呵,你以為東荒王的兒子是那麼容易被殺死的?”

老人目光深邃,說話也意味深長,“四荒王的本領你們才看到幾分?他們的本事甚至可以違背天道。”

若不聚齊三個魂印,天道的化身也奈何不得他們,所以老人只能藏在後面,避免與東荒王直接衝撞。

這樣看來,魂印覺醒的老人還真有些羨慕東荒王的傻兒子,什麼還不知道呢,就已經多了一個幫手。

這也是他們得先下手為強的原因,萬一餘生得知了三魂印的存在,他們就遭了。

千百般念頭閃過,卻不能與外人說。

老人只是道:“要想殺東荒王的兒子,得大費周折,不怕靈山動,就怕靈山不動,他們只要有動作,你們給我盯緊了,咱們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是。”

老人又問,“樂器準備好了沒有?”

“琴瑟一時搞不到手,東荒王那傻兒子死活不出海。”中年男子說到這兒有些恨。

一恨百草為人過於正直,不便於把他謀求的事告知,從而伺機而動,二恨餘生不出海,兩樣寶物得不到。

好在枯木廳的枯辦事可靠,“暫時搞到兩個備用的,用山語的肚皮蒙做的鼓。”中年男子說。

老人望著垂釣的水面不說話,中年男子知道,這是老人預設了。

倆人又站了一會兒,怪魚遲遲不見出水面,倒是天邊出現一黑影,眨眼間來到赤水河上,掠過水麵落在小船上。

來人戴著宛若前世唱戲人的面具,手腕呵腳腕上繫著鈴鐺,舉手投足之間發出悅耳的聲音。

她望向男子的目光冰冷,渾身卻散發著熱意,讓中年男子不由的後退一步。

身為司幽城主,他知道這位姑娘是赤水的主人旱魃。

旱魃在餘生鬥猰窳的時候出現過,本想勸說猰窳聽命行事,把到手的魂印送回來,豈料它居然不自量力的想要自己用。

它的算盤倒是打的好,身子近乎無敵,若有了魂印,就要超越諸神與至高神平起平坐了。

奈何靈魂承受不住魂印,直接被燒死了。

中年男子想到這些,暗罵猰窳一句有病。

“你回來了?”佝僂的老人回頭對旱魃說,笑容和藹,比對中年男子的態度好多了。

旱魃點了點頭,“北荒王已經察覺到了南荒乾屍的不同尋常,只是…”

“只是什麼?”

“他似乎不是很在意,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參悟輪迴上。”旱魃說。

“娘希匹!”老人一摔釣竿,一蹦三丈高,“讓他掌管輪迴不是讓他操縱輪迴,他現在居然搶起老子的飯碗了。”

他恨的咬牙跺腳,奈何什麼事也做不了。

……

揚州,劍囊鎮。

餘生回到鎮子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客人去睡了,只有黑妞和葉子高倆人在大堂卿卿我我。

不,還有一位,鳳兒正在倆人身邊嘰嘰喳喳的說著,雖然倆人沒在聽,但風兒照說不誤。

她被憋壞了,白天被賣餘生好的司幽祭司百草解除詛咒後,她說到了現在還不覺的累。

唯一讓她不爽的是黑妞和葉子高聽不到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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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5 08:46:4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五十五章 真理

大堂內一燈如豆,餘生領著山語剛要進客棧,聽到裡面傳來說話聲。

“我本著探求真理的心去看她的,絕不是貪圖她的美色,妞兒,你要相信我。”葉子高肉麻的對黑妞說。

鳳兒在旁邊搖頭,“別信他的,他就是起了色心。”

黑妞看不見鳳兒,她為自己倒一杯茶,“我相信你。”她語氣帶著一股狠意。

餘生一聽黑妞在馴夫,把中指豎起來,示意山語噤聲,倆人站在外面悄悄的聽著。

“嘶,信我就不要掐我,我真是不帶任何賊心與她們說話的。”大堂裡的葉子高吸著冷氣,掙脫黑妞的魔爪。

“你想,瞪一眼就懷孕,那同時見兩個人呢?”葉子高語氣中帶著痛苦,“所以我帶上了富難,就是想知道這答案。”

“別信他,他帶富難去是為了讓他背黑鍋,萬一女的懷孕,可以推脫是富難的。”鳳兒在旁邊揭穿葉子高的謊言。

奈何黑妞聽不到她說話,將信將疑道:“真的?”

“真的,比真的還真。”葉子高點頭。

黑妞有些信了,“那你們不怕最後懷上的是你們?”

葉子高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不,你想,司幽城的人若全是瞪別人一眼,別人懷孕的話,那還分什麼男女?”

“再者說,要真像你說的,不分男女瞪對方一眼,對方就懷孕,那司幽城的男女對視一眼,豈不都懷上了?”

“所以我判斷,女司幽瞪別人,那應該是女司幽自己懷孕。”葉子高一本正經的說。

“胡說八道,他拉富難去,打的是拉墊背的主意。”鳳兒也不管別人聽不聽的見,在旁邊喋喋不休。

讓聽不見她說話的倆人都若有所覺,黑妞疑惑的掃了一眼四周,“這時節已經有蒼蠅了?”

“有嗎?”葉子高揮了揮手,手正好從鳳兒的胸口傳過去。

餘生在外面聽見一聲吶喊,“啊,流氓。”

可惜誰也聽不見,黑妞和葉子高已經探討起了司幽們同性之間繁衍的可能性。

“你說要是女司幽看一眼女的會怎麼樣?”黑妞問。

“這我還真沒考慮過。”葉子高說,“明天可以讓富難去找那幾個男司幽試探下。”

“可以,為了真理,就讓富難犧牲一下吧。”倆人一來二去把富難給坑了。

坑罷富難,洗去嫌疑的葉子高一身輕。

他手伸上前搭在握著茶杯上黑妞的手,“妞兒,你看,你都誤會我了,是不是得給點補償?”

黑妞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起來,“你想要什麼補償?”

餘生在窗戶外面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還真沒聽過黑妞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那個…”葉子高直直地看著黑妞,目光在豆大的油燈下格外的深邃,讓黑妞心都醉了。

“我什麼都答應你。”許是怕葉子高害怕,黑妞輕輕說了一句,閉上了雙眼。

葉子高靠近黑妞,見她閉著的雙眼,屏住的呼吸,任君採摘的模樣,心裡糾結,“我是親下去,還是要錢?”

掙扎許久,葉子高咬咬牙終於開口了,“妞兒,要不,你把搶走的工錢還我一些?”

站在外面的餘生扶額,就這智商還敢號稱要坐擁三妻四妾?不做一輩子單身狗就不錯了。

果然,客棧裡很快響起了追打的聲音,“要錢是吧?我讓你要錢,我讓你要錢。”

“你說什麼都答應我的。”抱頭鼠竄的葉子高說。

“我說的是‘我什麼’都答應你,我是什麼嗎?我是獨孤黑妞。”黑妞忙不講理的追打著。

鳳兒在旁邊加油鼓勁,“打,使勁打,打的好!敢吃老孃的豆腐。”

餘生不想進去解圍,本想等黑妞打完再進去的,豈料身後突然傳來打“呼嚕”的聲音。

這呼嚕震天響,炸響在餘生後腦勺,嚇了餘生一大跳,他覺著客棧的屋頂都要被掀翻了。

餘生佩服的看著山語,這姐們太厲害了,居然站著就睡著了,而且還十分安詳。

“誰?”大堂停下追打,葉子高迫不及待的問了一句,暗自感謝出聲的人,雖然聽這聲音不像是人的。

“我。”餘生說,轉身拍了拍山語的肩膀,見她身子一抖甦醒過來,推門邁進客棧。

“掌櫃的回來了。”葉子高三步並作兩步向餘生走過來,避免遭到黑妞的毒手。

不過有比他還快的,說了半天無人搭理的黑妞一聽到餘生的聲音,眨眼之間就飄過來,差點撞在餘生的身上。

“小魚兒,你回來了,我告訴你哦,我現在終於不用……”鳳兒嘰嘰喳喳的說著。

直到葉子高又穿過她的身子,鳳兒尖叫一聲,“流氓!”然後快速躲開了。

餘生見狀,忙讓葉子高站在他和鳳兒之間。

“你身後這位是?”葉子高見餘生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在幽暗的燈光下看不見她的面目,好奇的問道。

“哦,山語。”餘生為她們彼此介紹著,“這色胚是我客棧的夥計,這位是獨孤黑妞,與你…”

餘生話說半截,葉子高已經湊到山語身邊,打斷了他的話。

“什麼色胚,別聽掌櫃的胡說,我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人見…”靠近後,葉子高終於看清來人的面目。

“哎呦我去,嚇死人了!”葉子高被山語的錘子頭嚇的面無血色,轉身就撲到黑妞懷裡,把頭埋了進去。

正打瞌睡的山語清醒過來,“啥?人見嚇死人?那你得多醜啊,哈哈哈,呼呼。”她大笑起來,居然還夾著打呼聲。

餘生無奈的看著她,龍族都這麼沒有自知之明嗎?

“滾!”這時黑妞推開葉子高,“什麼眼光,山語大人貌美如花,在龍族裡也是有名的。”

得,餘生收回目光,看起來龍族真的沒有自知之明。

黑妞說著上前,向山語恭敬的拱了拱手,“蛟龍獨孤黑妞,見過大人。”

“獨孤黑妞?好霸氣的名字。”山語豎起大拇指。

這不只是沒有自知之明瞭,餘生抬起頭,嘆一口氣。

山語這時介紹起了自己,“在下東海溝山語。”

“嗬,大人的名字更長,更霸氣!”黑妞由衷的說。

“一般,一般。”山語臉上驕傲,嘴裡謙虛的說。

“東海溝山語,這是什麼姓?”餘生不解,後面的名字可以理解,前面是什麼鬼東西?

“公子沒見識了,距中原大河出海口不遠的海上有一島,島上居民取名字都取地名,我住在東海溝,故名東海溝山語。”

她謙虛的搖了搖手,“我這姓還不算長,我還有個姐妹,她叫東海千里之外南山南十里溝山語。”

仰著頭的餘生,眼角有淚光劃過,這名字在前世寄快遞都不用寫地址了。

他只希望他閨女以後不要遺傳龍族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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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5 08:46:5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五十六章 太史城

“如此說來,你豈不是叫東荒揚州劍囊鎮有妖氣客棧餘生?”鳳兒飄在葉子高頭頂,對餘生說。

餘生瞪鳳兒一眼,“敢給我改姓,你不怕老餘到時候找你麻煩?”

“怕什麼,又不是東荒王。”鳳兒無所顧忌,陡然能肆意言語,嘴上少了把門的。

餘生看她的目光意味深長,鳳兒不覺,又吵道:“哎,你說東荒王真名是什麼,東荒四海仙山扶桑龍王?”

她在餘生耳旁不斷地猜測著,如同一隻蒼蠅,在餘生耳邊嗡嗡作響。

那邊黑妞如見到偶像一般,嘰嘰喳喳的對山語說個不停,葉子高則不斷的與餘生搭話。

狗子與天馬也奔跑過來,繞著餘生轉圈,撒嬌,深夜寂靜的大堂一下子熱鬧起來。

忙碌了一整天的餘生不勝其擾,舉起手打了個停的手勢,喝道:“停!”

“呼呼”,大堂一下子安靜下來,只有打呼嚕的聲音清晰可聞。

三人一鬼扭過頭,見在黑妞的喋喋不休之下,山語居然睡著了。

“你看看,山語大娘已經困成什麼樣子了?”餘生趁機擺脫眾人,把雞蛋放櫃檯上,“咱們趕緊各回各屋睡覺吧。”

在黑妞驚訝的目光下,山語打著呼嚕點點頭,閉著雙眼跟餘生上了樓。

許久之後,黑妞嘆道:“不愧是山語大人,不僅名字長,睡覺都這麼厲害。”

葉子高無語,在餘生的背影消失在木梯後才記起來,“哎,忘記告訴掌櫃的,太史城的人來找他了。”

上樓後的餘生為山語找個房間後,回到自己的屋子,在進門之前,對跟著他的鳳兒道:“我告訴你,我今晚裸睡。”

正興致勃勃,恨不得把白天吃了幾粒米都告訴餘生的鳳兒一驚,手把雙眼一蒙,“你,你,你流氓。”

餘生不理她,推門走進去,大出一口氣,他有些後悔讓祭司百草解除詛咒了。

城主今晚不回客棧,城裡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她處理,特別是那餘生保險,她很感興趣。

翌日清晨,天剛亮,餘生就早早起床忙碌了。

倒不是餘生變的勤快不再睡懶覺,實在是經受不住鳳兒隔三岔五的在門口問一句“小魚兒,你醒了嗎?”

起初,餘生在睡夢中迷糊的回了一句,“沒有。”

“沒醒你還說話?”

“我在說夢話。”

“那你的夢話夠有邏輯的,對了,你昨天帶回來的雞蛋…”

“滾,我在睡覺!“餘生翻個身把頭矇住,繼續在夢裡追尋小姨媽的足跡。

迷迷糊糊之間,昏昏沉沉之際,在餘生終於抓住城主的手時,門外又響起鳳兒的聲音,“小魚兒,你醒了嗎?”

餘生這次壓根不搭理她。

鳳兒又叫了三次,餘生死活不答應,鳳兒似乎死了心,門口悄無聲息了。

餘生滿意的繼續睡覺,就在餘生將要把夢續上,體會小姨媽手的溫度的時候,鳳兒又問,“小魚兒,你醒了嗎?”

“我醒你大爺。”餘生坐起身子破口大罵,泥人也有三分火氣,何況小龍人。

“我大爺,你醒我大爺幹什麼,我大爺怎麼醒,他已經死了,不過認真說,我大爺當年還是很英俊的。”

餘生“噗通”倒在床上,找了兩塊布團把耳朵堵住,奈何鬼魂的聲音不是用耳朵聽到的,不然普通人也聽的見鬼說話了。

他無奈的去了耳塞,“你大爺在夢中說了,讓你閉嘴!!”

鳳兒立刻閉上嘴,對她大爺還是很敬重的。

餘生見鳳兒居然停下來,有些欣喜,閉上眼再續前夢,奈何睡意已經被趕跑了。

每有些許睡意被召回時,餘生耳邊總會若有若無的響起“小魚兒,你醒了嗎”,睜眼細聽又無人說,壓根踏實不下去。

輾轉反側之後,餘生投降了。

他起身披上外衣開啟房門,見鳳兒有兩個黑眼圈,額頭還有一個包,嘟著嘴安安靜靜的站在門口,如同一座雕像。

見餘生開門,這尊雕像立刻活了,臉上滿是笑容,眼睛裡的都快溢位來了。

“你醒了,不錯啊,小魚兒,你居然不睡懶覺了…”

“我倒想睡,睡的著嗎?”餘生埋怨一句,問她,“你臉上的傷和黑眼圈是怎麼回事?”

“李猜!”

“猜你大爺。”餘生沒好氣的說,到重要事情的時候,她倒是又搬出惜字如金那一套了。

“是李猜,她打我!小魚兒,我懷疑你家倀鬼吃錯藥了,大半夜出手打我,還用水草綁住,把我嘴堵住。”鳳兒委屈的說。

餘生一下子猜到為什麼了,“這法子不錯,改天我也試試。”

正好倀鬼迷迷糊糊的走出房間,餘生向她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說起吃錯藥,小魚兒,你帶回來的雞蛋味道真不錯,從哪兒弄的?”鳳兒依舊在餘生身後喋喋不休。

“你把雞蛋吃了?那可是我帶回來讓草兒吃的,聽說那雞蛋吃了可以長個子。”餘生打著呵欠。

“當真!”幾乎是“嗖”的一下,草兒穿著一件單衣出現在餘生面前,殷切的看著餘生。

餘生錯愕的望著草兒的房門,見它“吱呀吱呀”的開合著。

“誰把我雞蛋吃了!”不等餘生回答,草兒握著拳頭靠上前,瞪著雙眼,如一隻發怒的小母雞,“吃了幾枚?”

鳳兒忙擺手,“我就吃了三枚,一枚白煮,一枚油煎,還有一枚炒的。”

“鳳兒吃的!”餘生向草兒豎起三根指頭。

草兒又問,“你帶回來幾枚?”

“十八枚。”

餘生說著往木梯下面走,聽身後的草兒掰著手指頭算,“十八枚,減去三個,應該還有二十個。”

“噗通”,“咕嚕嚕”。

前面傳來聲響,草兒探頭,見餘生扶著木梯,揉著屁股,“掌櫃的,你下樓梯夠快的啊。”草兒驚歎。

“還好,還好。”餘生乾笑著拍了拍身上塵土,抬腳往下走,任由鳳兒喋喋不休,“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你摔了不要緊,你砸到人怎麼辦?就算砸不到人,砸到鬼也是不對的。”

“對了,我的雞蛋,別再讓鳳兒吃了。”樓上的草兒這時醒悟過來,抬腳就衝。

在餘生剛邁下兩個臺階的時候,身旁掠過一陣風,他望著草兒的背影,為她的速度驚歎不已。

話癆的鳳兒也終於住了嘴。

“一,二,三…八,十一…”草兒在餘生走過去時把雞蛋數了一遍,望著餘生疑惑道:“怎麼有二十三個?”

不用餘生說話,鳳兒在旁邊幫著吐槽了,“這智商,沒救了,小魚兒,這雞蛋補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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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七章 忘憂

餘生把鳳兒撥開,“我後悔讓百草解除你詛咒了。”

草兒這時回過頭,對餘生說:“多出來三枚雞蛋,餘掌櫃,這是不是你給我的驚喜?”

“對,對。”平白被人感謝,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餘生在草兒感激的目光下來到後院,天依舊陰沉,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空氣一握能捏出水來。

院子裡很熱鬧,豬圈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

砒霜不知道在哪兒打滾了,蹭了一身的泥,一頭白豬愣是成了泥豬,還在院子裡追打別的母豬。

有英雄救美的公豬,全被砒霜哼哼唧唧的滾退了。

餘生看它追趕母豬的樣子,真像豬八戒。

大早上許多客人還沒起床,餘生做上飯後,準備到後院釀酒。

不過去之前得擺脫身後的鳳兒,思來想去,餘生只能出賣農神了。

“農神有些天沒來飲酒了,這樣,你提上一罈棪木酒去看看他老人家。”餘生遞給她。

“農神昨天來過,跟我聊了很長時間,後來他說他家被水淹了,他得回去救火,然後就走了。”鳳兒說。

她昨天聊的太興奮了,壓根沒顧上去想這話有矛盾。

餘生暗自撇嘴,農神這謊撒的,“那你還不去看看,他家究竟有沒有被水淹了。”

“被水淹了還用救火?”鳳兒鄙視的看著餘生。

餘生無奈的看著她,鳳兒這才醒悟過來,一拍腦門,“啊呀,被農神給騙了!”

隨即安慰自己道:“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不得不撒謊中斷與我聊天的,我這就去看看他。”說罷,鳳兒提著酒罈就跑出了客棧。

草兒正在那兒數雞蛋,她這會兒又多數出十個雞蛋來,正迷惑不解時,被鳳兒提著的酒罈打到了腦袋。

“哎呀,你小心點兒。”草兒不用猜也知道是鳳兒,朝著空氣埋怨一句,低頭繼續看雞蛋。

“哈哈,原來是數錯了!”她一拍雙手。

餘生以為鳳兒這一酒罈把她砸開竅了,豈料草兒把最後一枚雞蛋放到旁邊,“二十三枚,這次對了。”

得,還是錯的,餘生覺著草兒這智商算是沒救了,只期望還有長智商的東西。

餘生獨自一人,清清靜靜的來到後院酒窖釀酒。

他把帝休處得來的三枚不怒果取出來放在一口大缸中,又去井水裡提了幾桶水。

狗子和天馬跟著餘生來回奔跑嬉戲,偶爾朝攔住餘生,在院子肆無忌憚的砒霜滋牙,讓它別太囂張。

砒霜立刻會收斂一些,它對狗子還是有些忌憚的,不是因為狗子醜,而是它從小被狗子追咬習慣了。

相比狗子只知道在餘生腳邊撒嬌賣萌,天馬要更懂事一些。

在餘生把木桶裡的水倒入酒缸的時候,天馬會幫著餘生去銜木桶,雖然叼不住,但無疑很討人喜歡。

餘生摸了摸天馬狗頭,語重心長的對狗子說:“以你的模樣,賣萌這條道是走不通了,不如跟著天馬學學。”

有之前的教訓,狗子不再朝著餘生“嗷嗚”,而是變換了策略,歪著狗頭斜瞥餘生,“喵喵”一聲。

餘生雖不知道這“喵嗚”是什麼意思,但絕不是好話,不過等餘生抬腿去踹時,狗子已經跑了。

“不得不說,狗子在當翻譯這方面還是很有潛力的。”餘生搖了搖頭,把酒缸蓋上。

他在系統裡支付了兩萬功德值,直接將不怒果釀成了“忘憂”。

這時餘生再把酒缸蓋子掀開,方才清澈的酒水和不怒果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甘冽的竹葉青般的酒液。

撲面而來的是淡雅的酒香,沒有黃酒香的濃郁,炮打燈的撲鼻,代之以如蘭,如梅,淡雅而清幽。

餘生用酒提子取了一些,一飲而盡。

“唔”,餘生點了點頭,他不愛酒,但也喜歡上這酒了。

這忘憂酒綿軟,入口初時淡雅,卻不寡淡,繼而轉濃,悠長的酒香在口齒間久久不散,神志為之一清。

在喉嚨處也非常妥帖,入腹之間,帶著渾身暖洋洋的。

在潮溼的雨天飲上這麼一杯酒,讓人如同置身竹林茅舍,圍坐在泥火爐旁邊,同遊人淺酌一兩杯。

在暢談酣飲之中,所有的憂愁,所有的疲憊在恍恍惚惚中都消失不見了。

“汪汪”,在餘生回味脣齒留香之際,天馬在腳邊叫起來,甚至把前蹄搭在了酒缸上。

奈何這酒缸特別的高,餘生墊了一小凳子才把腰超過缸沿。

“你也要?”餘生看了看天馬,掃視四周,最後取了一破碗過來,為它倒上了半酒提。

天馬舔了一口,在嘴裡咂摸一番後閉上狗眼,仔細回味著酒香。

餘生也迫不及待的又飲了一杯,卻不急著下嚥,讓酒液在喉嚨間徘徊。

這忘憂酒很神奇,它滋味甚美,卻讓人不忍心貪杯,只想一口一口的慢酌,將時光拉長,將歲月變慢。

各種美好的記憶,曾想象過的美好都這慢悠悠的時光中湧上了心頭,讓人沉醉期間。

只想時間再慢一點,再慢一點。

“忘憂酒,忘憂酒。”餘生低語,終於明白這不怒果釀造的酒帶來的美妙了。

人生在世有許多憂,許多念念不忘的事,在念念之中就再也忘不掉了,所以酒不解愁,也不解憂。

許多酒令人忘憂,只是在麻醉人,讓人暫時忘記憂愁。

忘憂酒則不然,它讓人身子舒適,將人帶到美妙的記憶和幻想中,用期望的美好來填補現實的遺憾。

沉浸在那般美妙中,所有現實中的憂愁都拋之腦後了。

這酒才真的讓人著迷,宛如附骨之疽,沾上就再也戒不掉了。

難怪釀造一缸就用了餘生拯救一個鎮子所得到的功德值。

在餘生和天馬回味的時候,狗子又探進了頭。

先是疑惑的望了望呆呆不動的一人一狗,繼而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當即躡手躡腳的下來了。

它很快找到了天馬旁邊的破碗,舔了一口,很快也陷入了天馬一般的沉迷中。

餘生望了望腳下,趁機給了狗子一腳,“雖然不知道你剛才罵的啥,但踢你就對了。”

狗子不以為意,它剛品了忘憂酒,餘生這一腳的痛,它立刻就忘記了。

今生,餘生沒有太多的憂愁,不至於太過於著迷,不過還是喜歡上了這酒的淡雅。

他灌了一葫蘆,又倒給餘生一些後,慢悠悠的上到閣樓。

他把筆墨紙硯鋪開,正要對著煙雨朦朧的山川湖泊練字時,餘生抬頭見鳳兒遊蕩在湖邊,所有水鬼見到她以後,紛紛跳水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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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八章 無名

在所有水鬼逃亡,餘生為鳳兒揪心之際,倀鬼出現了。

水草迅捷出擊,在一個水鬼行將沒入水中時,水草纏住他的腳踝,拔蘿蔔一般硬生生的拔了出來。

“放開我,放開我。”水鬼悽慘的叫著,激烈的抖動著,“讓我跟她聊天,你還不如殺了我。”

“嘎嘎”,倀鬼說,鳳兒在旁邊幫著翻譯,“你已經死過一回了,這願望滿足不了你。”

水鬼喊道:“我都死了,你還不放過我,你們還有沒有人性?”

“這話說的,咱們都是死人了還要什麼人性。”鳳兒說,“再說我只是有許多話要對你說。”

鳳兒對於水鬼好奇的很,她想問問他們在水裡呼不呼吸,拉人時怎麼知道別人名字的。

“可我沒有很多話要對你說。”水鬼帶著哭音。

“天嘛,聊著聊著就聊出來了。”鳳兒找個石塊坐下,讓倀鬼把水草捆著的水鬼放在旁邊。

倀鬼依言而行,把一節水草遞給鳳兒後,憐憫而內疚的看了水鬼一眼,向客棧走過來。

她聽見鳳兒問水鬼:“你們拉人時,是靈光一閃知道他們名字的,還是藏在腦子裡,一下子記起來的?”

“我覺著你們大有錢途,真的。”

“你想啊,許多商賈和當官的都記不住太多人名,見的人又特別多,萬一認錯了多尷尬,多傷感情?”

“有你們就不一樣了,你們可以幫著他們喊出名字。”鳳兒得意的說。

走路的倀鬼翻了個白眼,那樣就不是尷尬傷感情了,而是嚇人傷感情。

見鳳兒有了聊天的夥伴,餘生大出一口氣,終於可以清靜半天了。

下雨天,屋簷下,餘生飲著忘憂酒,滋潤著身子,精神處於最好的狀態,提筆落筆時如有神。

不知練習了多久,起初餘生的字還算工整。

後來在微醺醉酒之下,他的筆跡開始肆意,字走龍蛇,汪洋一般肆意在一頁書上鋪灑。

不知不覺之間,《肚痛帖》也不再影響餘生的肚子。

倒不是餘生沒有沉浸在《肚痛帖》中,而是餘生在吸取《肚痛帖》形意基礎上,循取現在自己的精神心意,寫出了屬於自己的《醉酒帖》。

換言之,在忘憂酒的輔佐之下,餘生的書法不知不覺間邁入了新的臺階。

現在,他已經可以用隨便一個字來表達自己的心意。

雖距離餘生從東荒王留下的“劍”字上臨摹得來的劍陣所在境界還相距甚遠,但離“字如名”已然不遠。

過不了多久,餘生就可以用字如那位字仙一般,困住山大人這些妖獸了。

據字仙所言,“字如名”為“常名”境界,“常名”境界往上還有兩重境界,分別是“恆名”與“無名”。

關於這兩重境界的名字,字仙是在造字聖人留下的隻言片語中知曉的,他苦苦探索很長時間卻不可得。

唯一知曉這兩重境界的或許只有造字聖人了。

餘生越寫興致越高,越放浪形骸,一手提筆,一手提酒葫蘆,坐在桌子上直接大書特書,忘乎所以,不時得意的大笑幾聲,渾然忘記了旁邊的雨簾,腳下的客棧。

鳳兒的喋喋不休被餘生的大笑打斷了,水鬼感激的回頭看閣樓上手舞足蹈的餘生一眼。

“你快去看看,你家掌櫃發瘋了。”水鬼說。

鳳兒有些不盡興,她遠遠的打量餘生,見他不斷飲酒立刻放下心。

“他在耍酒瘋,來,咱們繼續談談水鬼能不能生娃。”鳳兒抓住手中的水草,讓水鬼無處可逃。

此時樓下,葉子高在飲茶漱口,木梯上走下來一位年紀輕輕的姑娘。

葉子高忙放下茶杯,剛要上去獻殷勤,聽黑妞乾咳兩聲,立刻老老實實的坐下了。

恰好笑聲傳來,走在木梯上年輕的姑娘被嚇一跳,腳一哆嗦一踩空,整個人從木梯上滾下來。

“我來,我來。”葉子高瞬間從凳子上彈起,只是剛走幾步都整個人摔了出去。

收回腳的黑妞若無其事,看著富難向姑娘走去,“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不等富難沾到姑娘的衣角,姑娘自己站了起來。

她望著樓頂,“這是在殺豬嗎?”

葉子高和黑妞也仰頭,他們也奇怪這怪異的笑聲是誰傳出來的。

“餘掌櫃。”草兒頭也不抬的說,依舊在數她的雞蛋,不同的是現在多了一個柳柳,因此更加數不清了。

“掌櫃的?”葉子高疑惑,難道餘掌櫃撿到錢了?

這時,方才跌倒的姑娘瞬間換了語氣,“餘公子回來了?哎呀,餘公子的笑聲真是太有磁性了。”

她提起自己的紙和筆,轉身就往樓梯上跑,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人以及尷尬的收回拉人手的富難。

許久之後,葉子高道:“這姑娘昨天說自己是鐵筆記載半個大荒,太史城鼎鼎有的棲居舍人?”

怪哉和黑妞跟著點頭。

太史城對於人族諸城來說並不陌生,凡有大事發生的地方必有他們的身影。

沒有大事發生的時候,也有他們的身影,他們穿行於大荒各個地方,記錄著各地的歷史。

許多歌頌英雄的歌謠,許多人族城池的建立與毀滅,甚至許多人族迷祕辛都可以在太史城查到。

太史城史官又分為太史令和棲居舍人。

經常出現在人們身邊的是棲居舍人,一旦太史令出現,那一定有大戰將發生。

循著笑聲,姑娘來到閣樓上,見餘生仰躺在桌子上,一手仰天飲酒,一手揮筆在飄在的紙箋信手揮灑。

不經意之間,棲居舍人看到一行字,張牙舞爪,恍惚中一條龍湧現,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姑娘又被嚇一跳,“啊”的驚叫出聲來。

正興致勃勃與水鬼說著,讓水鬼一臉生無可戀的鳳兒停下,扭頭向客棧的閣樓看了一眼。

水鬼也回頭看了,然後認命般的等待著鳳兒的折磨,豈料鳳兒起身,直接朝客棧跑去了。

“有好戲看了。”她扔給水鬼一句話,讓剛有劫後餘生之感的水鬼起身,追問道:“有什麼好戲?”

鳳兒早沒影了,水鬼利索的解開水草的束縛,急急忙忙的跟上去,他十分想知道有什麼好戲。

被驚到的餘生從暢快淋漓的揮灑中醒過來,他醉眼迷濛的看著姑娘,“你,你是誰?”

鎮定下來的姑娘拱手:“在下太史城棲居舍人無韻,見過東荒盟主。”

“太史城?”餘生安安靜靜坐在凳子上,“那是什麼城?”他抖抖酒葫蘆,一滴酒也沒了,隨手丟了出去。

一個可以盛酒的酒葫蘆十分難得。若瞭解餘生的人在這兒,一定知道現在的餘生是醉了。

“太史城…”無韻奇怪的看著餘生,“太史城是以史為城。”

“那味道有些不怎麼樣。”餘生憑空取出一罈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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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九章 筆桿子殺人

無韻不知道如何搭茬了。

她望著餘生,見他一本正經的飲一口酒,把酒罈遞過來:“乾了這一杯,來生還是好朋友。”

“來生,好朋友?”無韻一頭霧水,手下意識的去接,卻被餘生錯開了,“不是給你,你伸什麼手?”

無韻詫異,回頭一看,空空如也,登時後背有些發涼。

她見餘生把酒罈子收回來,抬頭看了看她,“你是誰,你在這裡做什麼?”

現在無韻明白,餘盟主這是喝醉了。

無韻不覺失落,反而興趣大增,看餘生的眼珠子在冒著詭異的光芒。

她笑這拱手:“在下太史城棲居舍人無韻,前來讓餘盟主名留青史的。”說罷,她從懷裡取出筆墨紙硯,擺在餘生對面桌子上,興致勃勃問道:“餘掌櫃,您知不知道您父親是什麼樣的人?”

餘生放下酒罈,一本正經的看著無韻,完全看不出醉意,這讓無韻心裡又有些打鼓。

“你說老餘啊。”餘生開口了,讓無韻鬆一口氣,她以為餘生沒醉呢。

“老餘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階趣味的人。”餘生慷慨激昂。

無韻奮筆疾書,抬頭問道:“那他究竟是誰呢?”

“老餘啊。”餘生看白痴一樣的看無韻。

無韻陪著笑,“我是問你父親,老餘,他叫什麼名字?”

“餘暇。”餘生咂摸一口酒,“你說他叫什麼名字不好,居然叫餘暇。”

無韻不解,“這名字有什麼不好嗎?”她覺著這名字還是挺不錯的。

“魚瞎啊,魚瞎了眼才能看上他。”餘生說。

“有道理。”無韻附和一句,在紙上迅速的寫下一行字:在餘盟主眼中,老餘雖然是一個高尚的人,但依舊配不上他母親。餘盟主認為,他娘是瞎了眼了才看上他。”

“那他究竟是什麼身份呢?”無韻不放過這個內幕,有了這個內幕,她就可以當上太史令了。

“老餘啊。”餘生看白痴一樣看無韻。

無韻讓自己鬆口氣,“那老餘是做什麼的,廚子,仙人,還是人妖之子?”

餘生樂了,“人妖之子!嘿嘿,別讓老餘知道,小心打你屁股。”

無韻繼續在紙上奮筆疾書,“震驚!俘獲東荒王芳心的人居然是人妖!”

不只如此,無韻繼續寫道:“雖為人妖之子,老餘卻羞於提起,甚至在餘生提及時,還會打他屁股。”

她看一眼餘生的屁股,默默的勾去了“餘生屁股因此很翹”幾個字。

身為記錄身邊,現代歷史的人,凡事都要講事實,這是身為歷史記錄者棲居舍人的職業操守。

“那老餘是如何俘獲您母親芳心的。”無韻繼續追問道。

她此行前來是為了記錄餘生,但現在有了更勁爆的史料,其他的可以暫時拋到腦後了。

“那你是問對人了,他們究竟如何勾搭在一起的,我可是親耳所見。”餘生認真的對無韻說。

若不是還帶著腦子,無韻差點就信了,“親耳所見?”

“哦,對不住,說錯了,是親眼所聞。”餘生說著點頭,雙眼眨呀眨,彷彿在說你信我。

無韻忍住怒氣,把筆桿子放下,“餘盟主,這不是親眼所聞還是親耳所見的問題,而是我們要講證據。”

“歷史不是認人打扮的小姑娘。”她嚴肅的說,“我們太史城影響力很大的,甚至可以傾覆一座城。”

餘生舉起酒罈,“兄弟你別激動,喝口酒,消消氣兒。”

無韻把酒罈子一推,“不用,豈敢生餘盟主的氣。但歷史是很嚴肅的的,要讓後人引以為鑑的。”

“中原一座大城的城主,就因為一小城城主兒子得罪了他媳婦,仗著自己城池厲害,殺了小城主兒子全家。”

“小城城主氣不過,發動了全城的人去討伐大城,但打不過,落了個城破的下場。”

“後來他們逃到太史城,將這段歷史說給我聽,我記載到了史書上。”

“許多武師,天師乃至仙人在看到這段歷史後怒了,他們群起而攻之,讓那大城落了個城春草木深的下場。”

“大城城主身為仙人也成了白骨。”無韻有些得意,“這段史實將告訴後人,切莫仗勢欺人。”

“這麼厲害?”餘生忙端正身子,“你們這些耍筆桿子的真厲害,比耍鍵盤的還要厲害。”

“鍵盤?”無韻不解。

“放心,我絕對實事求是,那是一個晚上,月朗星稀…”餘生忙把話題拉回來。

“等一下,是夏日還是冬日晚上?”無韻停筆。

“不是夏日就是冬日,要不就是春秋。”餘生一連給了四個答案。

“你…”無韻忍不住了,豈料還不等她溫柔的叱責餘生,餘生先拍桌子了,“你還讓不讓人說話了!”

“我是東荒盟主,你敢寫死我?”餘生豎眉。

“不敢,不敢。”餘韻賠笑。

“那是一個夏日的晚上。”餘生繼續說,讓餘韻咬了咬牙。“老餘出去放牛…”

“晚上出去放牛?”無韻又停筆。

“我們這兒就流行晚上放牛,不行啊?沒聽過牛無夜草不肥?”餘生說。

“行,行。”無韻無奈,聽著餘生說起了老餘版牛郎織女的故事。

大致是老餘家裡窮,娶不上媳婦,晚上放牛,老餘聽牛的話偷了在湖裡洗澡的東荒王的衣服,然後娶了她。

無韻無數次的想要打斷餘生,最後還是忍住了。

直到餘生說完飲了一口酒,她才小心翼翼問道,“為什麼牛會說話?”

“這不重要,牛妖不行?”

“那為什麼偷了東荒王的衣服,東荒王就得嫁給他,而不是殺了他?”無韻不解。

餘生愣住了,這年代可沒有什麼身子被看光了就得讓人負責的節操觀,更何況那還是東荒王。

不過這難不倒餘生,“咱們還是先說說牛為什麼會說話的是事兒吧。”

接下來在餘生的故事中,東荒王同說話的牛是主僕關係,而這一切全是東荒王為萬年前報恩設的局。

“在很久很久以前,老餘不知道多少輩的前世,曾在水邊救了一條金鯉。”餘生信口胡謅。

轉眼到了現在,某一天東荒王想要報恩,在登陸大荒時遇見一頭牛妖,收它當了僕人。

她讓牛妖作為一頭水牛潛伏到餘家,然後在老餘長大後,出現在了湖水裡洗澡。

“哦,原來如此。”無韻點點頭,東荒王的愛情真夠曲折的。

“不過,東荒王為什麼會被人救,這天下還有人傷得了她?”無韻又問。

餘生怒了,“為什麼,為什麼,你這人怎麼老問為什麼,你藍貓淘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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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章 天外飛仙

無韻被餘生嚇壞了,望著餘生,弱弱地問了一句,“藍貓淘氣是誰?”

餘生瞪無韻,讓無韻一陣緊張。

站在她面前的可是東荒王的兒子,而東荒王可是為了一文錢拔刀相向的神。

誰知道餘生是不是遺傳了東荒王的性子。

許久之後,餘生坐下來,飲一口酒,“東荒王為什麼會受傷,你得問東荒王去,我怎麼知道。”

遲遲不敢動的無韻長出一口氣,手裡筆不停,匆匆寫上:“當問到不知道的問題時,東荒盟主習慣惱羞成怒,如此看來,他真的是東荒王的兒子。”

她抬頭見餘生還在飲酒,正要再挖一些東荒王與老餘的細節,被餘生一酒罈拍在面前嚇一跳。

“來,喝酒。”餘生一本正經的說。

無韻指了指自己,“你是讓我飲酒?”

“廢話,除了你,這兒還有別人?”餘生沒好氣的說。

也是,除了面前半個人之外,只有自己一個人了。

她端起酒罈飲了一口,問道:“餘盟主,東荒王與老餘在一起後,就生活在這座客棧中?”

“客棧是這客棧,但不是現在這模樣。”餘生回憶起了兒時的悲涼,“當時客棧被他們弄得一團糟。”

入住的客人要親自下廚,否則飯菜讓人懷疑下了毒的客棧見沒見過?

常年不掃,進去如同到了蜘蛛精巢穴的客房見沒見過?

“他們倆那是懶蟲祖宗給懶蟲開門,懶到祖宗家了。”餘生義憤填膺的說。

“也就這閣樓乾淨,倆人整天在這兒賞花賞月賞雨。”餘生準備在歷史上留下倆人這丟人的一筆。

無韻點頭,筆卻不停,“誰能想到東荒王也有一顆少女心,為了愛情,可以居於陋室,安於清貧。”

“他們懶就罷了,老餘那廝後來居然讓我來打掃客棧,我還是個孩子,我當初變黑就是幹活晒的。”餘生說。

後來客棧成為現在這般明淨的模樣,全部是餘生的功勞。

無韻寫道:“東荒王不只是賢妻,還是良母,在她潛移默化下,餘盟主成為了一個勤快的人。”

見餘生不說話,寫字的無韻抬頭道:“餘掌櫃,那你記不記著,東荒王和老餘什麼時候怎麼有了你的?”

“這有些少兒不宜吧?”餘生停下飲酒,一本正經的看著無韻,“你這棲居舍人莫不是寫野史的?”

餘生說著起身去看無韻寫的東西,他前世最喜歡看這些野史了,只是掃了一眼後皺起了眉頭。

“你這怎麼全是吹捧東荒王的,還有我什麼時候說老餘配不上東荒王?”餘生問。

無韻把紙往後一收,“東荒王是上面的人,當然得往好了些,至於這配不配的話,全是你說的。”

“胡說,不許汙衊我,這人妖也是我說的?”餘生指著那一行字。

無韻點了點頭。

“撕了,撕了,這要是被老餘知道,我屁股得成八塊。”餘生去搶無韻手裡的紙。

“不成,不成,這是珍貴的史料,再說老餘不是已經死了?”無韻把紙張奪走避開。

她升任太史令就靠這東西了,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眼巴巴的等著看東荒王這小女人一般的愛情故事呢。

她一直沒聽到餘生的回答,回頭一看,見他正盯著下面紙張在看。

“這是我與圍剿猰窳的群雄談話得來的史料。”無韻說。

“簡直一派胡言!”

餘生指著上面句子,“弒神者聯盟何時正面對抗猰窳,把它打的奄奄一息,讓我撿漏了?”

“他們就放了幾朵煙花,炸死一群妖獸!”餘生憤慨。

“還有這武盟,他們什麼時候是中流砥柱了?”餘生不解。

他翻了翻這些所謂的史料,上面他餘生只存在寥寥幾句,若不是猰窳是他親手所殺,他差點就信了。

最讓餘生不解的是,“這廝說他用絕世容顏讓猰窳自行慚穢,從而戰鬥力斷崖式下跌的說法你也信?”

真是跟什麼人學什麼,胡母遠這廝現在也這麼不要臉了。

“是有些離譜。”無韻點點頭,望著腳尖,“不過他是真的英俊啊,我覺著還真有可能。”

“你的職業操守呢!”餘生又指一段,“這神龍俠侶救餘生於危難之間,大戰三百回合擊退猰窳,你也信?”

“這我不信。”無韻堅定的搖頭,“可不寫上去的話,他們不讓我睡上房。”

“你的職業操守也忒不值錢了。”餘生一抖紙張,“這富難為…”

“哦,為東荒盟主吶喊助威,這倒是不錯。”餘生及時剎了車,滿意的點點頭。

“不過他吶喊助威的字數怎麼還比我的還多?”餘生又不滿。

無韻低著頭,“昨兒他給了我一罈賊好喝的酒,叫什麼一九八三的紹興酒。”

“一九八三?”餘生不解,現在客棧紹興壹玖捌叄已經不多,僅有的也被餘生藏起來了,富難怎麼得到的。

“不是,你的職業操守在一罈酒面前就丟了?”餘生說,“你的歷史不是不任認人打扮的小姑娘嗎?”

“小姑娘都不打扮,老姑娘才任人打扮。”無韻說,“再者說,我這些都只是素材。”

她忙把餘生手裡的紙搶過來,“你看,我現在不是來找正主蒐集史料了?”

她把紙張放在後面,取出一張白紙,提起毛筆,看著餘生:“餘盟主,你是怎麼殺死猰窳的?”

“呃,這個…”餘生一時被問住了,說實話,他也不知道,總不能說同系統喝酒,喝著喝著就贏了吧?

見無韻看他,餘生撓了撓後腦勺,“那個,這說來話就長了。”

“不怕,你仔細想想,我有的是時間。”無韻說。

餘生飲了一口酒,沉吟許久後悠悠道:“那是在一個晚上,月圓之夜,北山之巔,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哇”,無韻覺著十分有畫面感,大戰的場面一下子出現在眼前。

當下,餘生連說帶比劃,演繹了一場大荒版的紫禁之巔的決戰,讓無韻聽的心潮澎湃,下筆如有神助。

餘生也說的激動不已,彷彿真有其事。

這一說就是一個時辰,在餘生終於說完的時候,雨差不多停了。

無韻高興的放下筆,“餘盟主,這絕對是歷史上人與神精彩的一戰,您絕對會名留青史的。”

“真的?”餘生心說那也不枉我抄襲古龍他老人家這麼多了。

無韻興匆匆的走了,留下餘生飲一口酒冷靜下來。

他忽然感慨,一個故事居然有這麼多不同的版本,世人如何能看清其中的真相?

從無韻對餘生胡編亂造的故事大感興趣看來,亦或許世人從未渴求過真相。

他們只是更願意選擇自己願意相信的那個,於是對故事中不合口味的證據或疑點視而不見。

如果謬誤對他們有誘惑力,他們更願意崇拜謬誤,甚至對指出謬誤的人群起攻之。

至於在事實最終擺到面前時,他們也只會認為自己是被騙者,而不是矇騙者的同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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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一章 起誓

滂沱大雨在肆虐了四五天之後,終於收起了暴脾氣,細雨讓這不知春秋的季節溫柔起來。

在無韻走後,餘生又取一壺忘憂酒,期待再次進入方才忘我的境界,百般嘗試卻不可得。

餘生只能坐在閣樓上,望著閣樓外的綿綿細雨發呆。

一口酒,一口酒的不斷嚥下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餘生有些醉了,神思跟著雨絲飄走,消散在天地間。

只是從外表看來,斷然看不出餘生現在已經醉了。

不知過了多久,閣樓上響起腳步聲,司幽百草轉過彎在見到餘生後,停下腳步。

他見餘生正襟危坐,直直的盯著他。

“餘掌櫃,好久不見。”百草略有些尷尬的對餘生說,一想到待會兒要達到目的,有些語無倫次。

“坐。”餘生指了指旁邊凳子。

百草坐下來,剛要起個話頭,餘生為他倒一碗酒,“來,咱哥倆乾了這碗酒。”

“謝餘掌櫃。”百草臉色一喜,以為尋找琴瑟的事有了緩和的餘地。

他與餘生碰碗後仰天一飲而盡後抹一下嘴脣,“好酒!百草從未飲過這般爽口的好酒。”

“承蒙惠顧,一百貫一碗。”餘生伸出手,一本正經的對百草說。

“我…”猝不及防的百草,整個心從天上摔到了地上,他可以聽見“吧唧”的聲音。

“不是,餘掌櫃,你這也太不厚道了,就是你娘…”百草頓了頓,覺著這例子不好,於是不說話了。

“不厚道嗎?我很厚道了。”餘生眨呀眨,整個人在醉酒狀態了,依然不忘撈錢。

“你知道我釀造這壇酒有多努力嗎?我起早貪黑的挑水,厚著臉皮找帝休要果子…”

“好,好,這錢我給。”百草忙讓餘生打住,正事要緊,犯不著為餘生在這事兒上糾纏不清。

他把錢丟給餘生,剛又要開口說話,見餘生又倒一碗酒說:“來,是兄弟就乾了這碗酒。”

百草看著餘生,意圖以正直的目光讓餘生慚愧,許久後才記起他帶著眼罩,餘生感受不到。

百草於是道:“這酒雖然美味,但一百貫一碗…這兄弟,咱們還是別做了。”

他怕餘生再整什麼么蛾子,急忙道:“餘掌櫃,取琴瑟的事兒,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哦,這事兒好說。”餘生說著把酒罈子往百草面前推。

“好說?”百草臉上一喜,“你是說,你同意把琴瑟取回來了?”

“不錯,既然兄弟開口相求,我餘生豈有不答應的道理?”餘生再把碗一推,鏗鏘有力道。

“好!那百草先行謝過餘掌櫃了。”百草激動地端起酒碗,向餘生敬酒後一飲而盡。

“一百貫,承蒙惠顧。”待放下碗後,百草又看到了餘生伸來討錢的手。

“兄弟”之語言猶在耳,百草望著餘生,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不過一百貫就一百貫吧,不能因為錢壞了方才的兄弟情誼,壞了大事,百草於是又丟過去一百貫。

餘生滿意的收了,又倒上一碗酒,不等開口,百草就搶答了,“愚兄戒酒了。”

“我餘兄沒戒酒啊?”餘生不解的望著百草,“對了,你剛才說要取什麼琴瑟,我派人到城裡給你取。”

百草一怔,餘生這什麼意思,剛答應就打算反悔?

“我要取鳴海的琴瑟。”百草耐著性子說。

“冥海?不去,不去。”餘生擺手。

“啪”,百草忍不住一拍桌子,“餘掌櫃,敢情你這會兒在這兒逗我玩呢?”

“沒有啊。”餘生無辜的說,已經醉酒的餘生,能囫圇的回他話已經不錯了,記住琴瑟簡直難為小龍人。

至於醉酒後依然撈取錢財,在餘生腦子裡的客棧系統認為,這是種族天賦,從孃胎裡得來的。

百草脾氣好,忍著怒氣坐下來,“餘掌櫃,現在不是兒戲的時候,乾屍大軍馬上要到揚州城門口了!”

“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鎮上的鄉親,整個揚州的百姓著想吧?”

百草盯著餘生,“我可聽說,現在揚州城已經在賣餘生保險了。”

“說得好!”餘生把面前的酒碗一推,“來,喝一碗酒吧。”

“你!”百草咬了咬牙,暗下決心,道:“令尊貴為聖人之子,曾為黎民百姓抗擊眾神。”

他抬頭望著餘生,“難道你要辱沒令尊的名聲,讓聖人一族蒙羞?”

“不要。”餘生僅有的神智讓他搖了搖頭,“來一碗酒吧?”

“你…”百草握緊拳頭,這是他們最後一張王牌了,想不到餘生一點兒反應也沒有,這讓百草很挫敗。

他最後掙扎道:“餘掌櫃,只要你答應,我絕對不把這個祕密洩露出去。”

餘生依舊直直的盯著他,把碗往前一推,“來一碗酒吧。”

“砰!”百草拳頭一砸桌子,整個人站起來,桌子差點裂了,餘生卻依然如故。

百草怒道:“錢錢錢,你的眼裡只有錢,曾經屬於聖人的榮耀……”

“話說,你沒看出來他已經喝醉了?”身後傳來一人聲音,百草回頭一看,有兩位劍仙踩著長劍立在當空。

說話的是城主,她躍到閣樓上,向餘生走去。

另一位是餘時雨,則站在了百草的身後,斜依門窗,把玩著手裡的劍。

百草呆呆的看著她們,又回頭去看餘生,“他,喝醉了?”

他有些不信,“這賺錢的利索,能是喝醉了?”

城主為了讓他心服口服,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正襟危坐的餘生面前,“客棧最英俊的是誰?”

“當然是胡母遠那廝!最關鍵的是,這廝長的英俊真可以當飯吃。”餘生怒道。

現在胡母遠在客棧就是靠著怪哉吃飯。

城主向百草挑眉,示意他聽到了吧。

雖然城主挑眉分外嫵媚,但百草實在不知道,這與餘生喝醉有什麼關係?

餘生說的又不是醉話,那胡母遠他見過,莫說客棧了,整個大荒估計都英俊的排的上號。

他手下的女司幽都有了摘下面罩,為他生個兒子的衝動。

“你覺著東荒王的兒子,在清醒的情況下,會承認別人比他英俊?”餘時雨不客氣的對百草說。

百草還是懷疑。

以餘生的模樣和性子,清醒時不至於自戀到不承認胡母遠比他英俊的程度吧?

醉酒時厚著臉皮不承認倒還有可能。

清姨繼續對餘生說,“來,乾了這碗酒。”

“好。”餘生答應一聲,端起茶水“咕嘟咕嘟”飲下去,放下茶碗時不忘喊一聲,“好酒”。

望著一本正經,正襟危坐,不帶任何醉狀的餘生,百草有些信了。

餘時雨為了讓他才徹底死心,對餘生喊道:“小魚兒,你喝醉了。”

“沒醉,我沒喝醉。”餘生一本正經的說。

“這是真喝醉了。”這次百草也信了,只有醉酒的人才不承認自己喝醉了。

敢情這大半天是對牛彈琴,百草苦笑,“那在下先行告退。”

“對了,餘掌櫃既然醉了,那這錢…”百草指了指餘生面前的幾百貫錢。

餘生利索的把錢收起來,“一經售出,概不退換。”

百草望了望清姨,眼神不言而喻,“他真的喝醉了?”

清姨聞了聞酒罈,眼前一亮,“這麼美味的酒,一碗一百貫值得。”

倒也是,雖然有強買強賣的意思。

百草苦笑著搖了搖頭,扭身要走,只是餘時雨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們?”祭祀百草停下來。

“你方才那些話,是聽誰說的?”餘時雨把玩著手裡的劍問。

“恕難相告。”百草微笑,“不過兩位可以放心,我們司幽城絕對不會把這件事傳出去。”

他舉起右手,“以司幽城的命運起誓,若我們把這事兒傳出去了,司幽城斷子絕孫。”

清姨揮了揮手,讓餘時雨把百草放走了。

不是因為百草的起誓,而是她知道,有東荒王在,百草不敢把餘生的身世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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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5 08:47:4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六十二章 婆媳大戰

在百草離開後,餘時雨收起了長劍,站直了身子。

她瞥了餘生一眼,“別的本事沒學到,他娘貪財的毛病倒是學到了。”她陰陽怪氣的說。

在她心目中,自己那沒見過面的孃親先入為主,東荒王成了後媽,因此一直對東荒王不怎麼待見。

在收拾餘生爛攤子的清姨聞言抬起頭,隱晦的對餘時雨說,“你沒發現,你娘和餘生他娘都是早死?”

餘時雨一怔,望著清姨,半響後恍然大悟。

在清姨以為餘時雨猜到時,餘時雨說:“你是說老餘克妻?”

清姨無語望蒼天,難道這倆人的後代腦回路都這麼神奇?

她把餘生的一頁書丟給餘時雨,“至少他也遺傳不少老餘的長處。”

餘時雨雖在書法上沒有天賦,但品鑑的本事還是有的。

她接過來看了看,見一頁書上的字飄逸出塵,瀟灑不羈,好的不只是普通的好,而是出奇的好。

所謂普通的好,乃是許多好書法之道的人,只要肯下苦功,又有名師指導和名帖相助,書法逐漸變好的好。

但這樣的書法,再好也有前人痕跡,在一橫一豎之間,總是沿著前人軌跡走下去,甚至遇到的桎梏也一樣。

餘生的書法則不然,處處可以遇見不一般的風景,奇鋒迭出,妙與奇伴著一紙的才氣撲面而來。

在大荒上行走多年,餘時雨見過不知道多少書法家的書法。

甚至自己也練過一段時間的書法,期望繼承祖先的衣缽,把這個本事傳承下去。

在這些書法中,所有人的書法都有著造字聖人留下來的字跡中的雪鴻泥爪。

唯獨餘生的書法,找不到半點痕跡,滿滿的天賦在這張帖子上不要錢的揮灑。。

餘時雨默然,在她與餘生之間,老餘陪伴,對餘生用心更多,正是因為這樣的天賦吧。

看罷,餘時雨隨手把一頁書丟在桌子上,“還行,至少沒給餘家丟人。”

餘生抬起頭,望著餘時雨一本正經的說,“丟人?誰丟了,是不是小姨媽丟了?”

“你媳婦丟了。”餘時雨沒好氣的說。

“盡胡說,我媳婦不就是我小姨媽。”餘生用鄙視的目光看餘時雨,不忘求證旁邊的人,“是吧,小姨媽?”

“小姨媽!”餘生醒悟過來,“你沒丟啊。”

“放心吧,你丟了,我也丟不了。”清姨揪住餘生的耳朵,讓他在餘時雨面前胡說。

“你們倆待會兒打情罵俏。”餘時雨把酒罈端起來,為自己倒了一碗酒,“咕咚”喝了一口。

“好酒,而且還解渴。”餘時雨抬起頭,驚歎的對清姨說,說罷把那一碗一飲而盡。

“一百貫,承蒙惠顧。”餘時雨放下碗,見餘生把手伸了過來。

餘時雨不理他,剛要再給自己倒一碗,被清姨把手打掉了。

“你們夫妻倆不用這麼齊心吧?”餘時雨無奈的看著他們。

“去!”清姨羞惱的把酒罈從餘時雨手裡搶走,“沒大沒小,有這麼跟你小姨媽說話的?”

餘時雨眨眨眼,“話說清楚,你可不是我小姨媽。”

“你說不是就不是了?”清姨沒好氣的說,“想喝酒自己找去。”

“找就找,又不是找不到。”餘時雨翻了個白眼,她問餘生,“小魚兒,你這酒藏哪兒了?”

“幹什麼?”餘生警覺的看著她,“不許盜我的酒,我還等著掙錢娶媳婦呢。”

“放心吧,不偷你的酒。”

餘時雨拱拱手,粗著嗓子道:“酒喝完了,你且坐,我去取酒,今晚咱兄弟不醉不歸,兄弟,酒在哪兒?”

“好,不醉不歸!”餘生慨然應諾,“酒就在後廚。”

“得嘞,您瞧好吧。”餘時雨得意的向清姨一眨眼,轉身下閣樓去了。

有的人醉酒以後最愛裝豪氣,古人誠不我欺。

走了半截,她又退回來,“怎麼就沒大沒小了?現在就算你大,以後還不是得你叫我姐?”

不等清姨發作,餘時雨三步並作兩步跑了。

只是餘時雨想不到,在她背影消失後,正襟危坐的餘生道:“總有刁民惦記朕的好酒,你這把戲也想騙我?”

清姨在旁邊一聽,問道:“那你把酒藏哪兒了?”

餘生抬頭看了清姨一眼,“這是個祕密。”

“小子瞞還挺緊。”她提起餘生的耳朵,“看著我,告訴我酒在哪兒?”

“疼,疼。”

餘生站起來,以減輕耳朵的痛苦,“休想用美人計,我是東荒王的兒子,我是不會屈服的。”

“是嗎?”清姨語氣不善。

這時,餘生側著臉扭過頭看向清姨,古井無波的醉眼泛起一絲波瀾,“呀,原來是小姨媽。”

他的臉頓時盪漾起笑容,“那讓美人計來的更猛烈一些吧。”

“猛烈你個大頭鬼。”清姨把餘生的耳朵轉小半圈,。

“咦,我剛才好像還真看見個大頭鬼。”餘生說,醉酒後的記憶斷斷續續,恍恍惚惚,讓他不能確定。

“我好像還跟他敬酒來著。”餘生認真的對小姨媽說。

“少來這套,我是問你,酒藏在哪兒了?”清姨在餘生耳邊,輕輕地問。

吐出的香氣掠過餘生的耳朵,讓餘生身子酥了半截,“在酒窖”,餘生一下子就交底了。

清姨點了點頭,倒也不急,放開餘生為自己倒了一碗酒,先聞奇香,淡雅而清冽,透著一股微涼。

又嘗一口,爽口,回味無窮,令人神清氣爽。

餘生被清姨放開後,整個人站著搖搖晃晃,好似不倒翁,倒過來倒過去。

飲酒的清姨怕他跌倒,扶了他一把,讚道:“不錯,幾日不見,你居然又釀出一罈好酒。”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誰,我要早生幾萬年,酒神都得往後排排。”餘生拍著胸脯大言不慚。

看在他喝醉的面子上,清姨懶的揭穿他。

酒在人族出現之前就已經存在了,甚至比巨人夸父一族還要久遠,酒神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現在大荒釀酒的法子就是當初酒神流傳下來的。

傳言酒神釀造的酒為瓊漿玉液,十分美味,凡人飲上酒神一杯瓊漿便可以成仙。

酒神釀酒無定所,而且隨處取材釀造,味道各不同。

只是酒神隕落的早,在東荒王上岸前後,酒神就消失在大荒了。

隨著時間推移,能夠找到的酒神釀造的酒已然不多。

有也是藏在一些深山老林中,大多因為密封的緣故還不能飲用。

但只要有一罈面世,便可以引起轟動和爭搶。

東荒王在搶東西這方面,大荒上諸神難出其右,因此現在東荒王手中酒神的藏酒最多。

清姨暗自打定主意,等以後上仙山了,一定要讓餘生把他孃的酒全想法子弄過來。

在清姨的懷裡,餘生依然在晃悠,找出一個合適的角度和空當,撲清姨滿懷,然後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不知道,就在方才剎那間,婆媳大戰的種子埋下了。

他,要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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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5 08:47:5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六十三章 生意

餘詩雨下閣樓時,正遇見興沖沖上樓的無韻。

餘詩雨攔住她,“餘掌櫃醉了,有什麼事兒下午再說吧。”她瞟了一眼無韻手上的紙,“那是什麼?”

“史料,以後要上史書的。”無韻說。

她還要去找餘生,方才的採訪還有些疏漏,她忘記問老餘怎麼死了?她傾向於得了相思病憂鬱而死。

“來來來,我看看。”餘詩雨把她拉下來,順手搶過那捲史料,她倒要看看餘生是如何吹噓自己的。

這一看不要緊,在掃到老餘與東荒王那段史詩般的愛情後,餘詩雨立刻怒了,“胡說八道!”

餘詩雨手指“啪啪”的敲打著紙張,“什麼至死不渝,還有這人妖,都誰告訴你的?滿紙荒唐言。”

無韻心疼的把紙張搶過來,“這可是餘盟主親口告訴我的。”

“我什麼時候告訴你的?”餘詩雨一愣,繼而明白過來,原來餘家有兩位盟主。

那更不行了,老餘是人妖,豈不是在罵自己?“這個缺心眼的玩意。”

餘詩雨暗罵一句,拉著無韻下了木梯,“別聽他信口胡說,我告訴你,老餘最愛的壓根不是東荒王。”

“在娶東荒王之前,老餘前世還有一個媳婦,那才是真愛。”下了木梯,讓無韻先坐,餘詩雨先去後廚取一罈酒過來。

無韻一聽還有這等軼事,當下也不著急找餘生了,安靜坐著等餘詩雨。

雖然不知道這人是誰,但這等話語作為野史收到史書中很有賣點。

想想看,東荒王是小三,這至高神的家庭倫理劇,足以讓自己賺個盆滿缽滿了。

去後廚的餘詩雨迫不及待的要給無韻講一講自己母親的故事,見後廚只有一罈酒,顧不上嘗直接提出來。

“那還是在中原…”餘詩雨為自己倒一碗酒,順手為無韻倒了碗,見無韻在提筆記錄,道:“記著把人妖刪掉。”

“那不成,我也是有操守的,我們要尊重事實,不能篡改。”無韻堅決說。

“我說的就是事實,你這才是篡改。”餘詩雨怒了。

無韻堅決不改,餘詩雨威脅道:“你要是不改,可就活著走不出這客棧的大門了。”

“那也不改,頭可斷,血可流,態度不能丟!”無韻把酒碗裡的酒一飲而盡,“再說,你…”

無韻停住了,雙目瞪圓,手顫巍巍的指著餘詩雨,“你,你居然下毒!”

餘詩雨一怔,望著無韻泛著黑的嘴角,望了望碗裡黑黝黝的東西,登時明白她拿錯酒罈子了。

“我下毒殺你…”不等餘詩雨後面的“幹什麼”說出來,無韻打斷了她。

“你還真的下毒殺我!”無韻雙目中透著悲憤,“你早說啊,我刪就是了,又不是不改,你幹嘛這麼狠!”

“我…”餘詩雨望著無韻,說好的操守呢?

這時,草兒從後院跑回來,手裡握著一把新採的藥草,“中毒,誰中毒了?快,快,讓我來診治。”

她草兒已經很久沒開張了。

“我,我!”無韻舉起手。

草兒見到是她反而腳步慢下來,昨天這人幾乎與客棧所有人談過話了,唯獨漏過了她草兒。

她甚至都與怪哉談過話了,聽著怪哉“嘎嘎”的叫聲,還唸唸有詞的寫著吹捧之類的話,草兒快氣炸了。

望那罈子一眼,草兒認出來,那是餘生做菜時常放的老醬油。

於是慢條斯理的道:“這毒我能解,不過解藥至少十貫。”

“十貫就十貫。”無韻毫不猶豫的說。

“還有,你得在史書上給我留下一筆。”草兒說,“我是這客棧的郎中,餘生胳膊斷了我都救治過。”

“我都答應你。”無韻忙不迭的答應,順手丟給草兒十貫。

草兒這才從懷裡取出一枚藥丸,無韻搶過來直接丟嘴裡。

“這藥怎麼這麼臭?!”無韻一口吞下去後才察覺這藥不同尋常,簡直臭的讓人想死。

“這是催吐藥,尋常人聞一聞就吐了。”草兒向她豎起大拇指,“還是你厲害,直接就吞了下去。”

“你,你不早說。”臭死人的味道上湧,無韻顧不上再責怪草兒,慌不擇路的向茅房跑去,把狗子都撞翻了。

“哼,讓你狗眼看人低。”草兒掂量著手裡的錢,得意的說。

“嗷嗚!”狗子草兒齜牙。

草兒不理狗子,問餘詩雨,“你怎麼把掌櫃這醬油端出來喝了?”

“呃…”餘詩雨望了望那碗醬油,“那什麼,你們掌櫃的需要醒酒,我下來取這個。”

說罷,餘詩雨端著那碗醬油上樓去了,走到二樓,轉向閣樓時又停下來。

“萬一酒壯慫人膽,他們再給我造侄女呢?”餘詩雨思量一番,端回了自己房間。

留在大堂的草兒剛要把手裡的錢數數,葉子高跟著富難向她摸了過來。

“乖草兒,今兒在藥圃忙累了吧?”葉子高為草兒揉肩。

“你幹什麼?”草兒警覺的看著葉子高,想到什麼似的拉緊自己衣領,“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天,我造了什麼孽。”

“去。”葉子高拍草兒後腦勺,“你說你造了什麼孽?騙人中毒撈錢,你這郎中也不怕被人砍死。”

“那也是她先造的孽,我這是替天行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為讓自己青史留名,都悄悄塞好處給她了。”草兒說。

“好像你沒塞似的,只是被人家退回來了。”富難在旁邊耿直的說。

他在旁邊聽的一清二楚,當時無韻說,一小孩子能上史書,那是對他們棲居舍人職業操守的侮辱。

“胡說。”草兒羞紅了臉。

她趕忙轉移話題,對依舊為她捶背揉肩的葉子高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想幹什麼?”

“還是草兒乾脆。”葉子高和富難與草兒一同坐下,道:“我們有個特賺錢的生意,正好拉你入夥,大家一起來做。”

“什麼生意?”草兒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們。

“賣水!”葉子高壓低聲音。

“賣水?”草兒看了看葉子高,望著富難,“你把你的智商傳染給他了?”

“沒有沒有,我這智商怎麼…”富難醒悟過來,“你怎麼說話呢,我這智商老高了。”

“滾!高你妹。”草兒最聽不得“高”這個字。

“停,停,還做不走生意了?”葉子高打斷他們,他對草兒說:“這生意真的能賺錢。”

他問草兒,還記不記著餘生把一桶井水十貫錢賣給了司幽。

“當然記著。”草兒恍然大悟,“原來你們打著這個主意,可餘掌櫃讓你們做嗎?”

他們要做這生意,豈不是斷餘掌櫃的財路?

“我們不在附近做,我們往遠了做。”葉子高說,這還是莫問的提議。

他們四人約定,客棧三個夥計取水,再出一點本錢,莫問負責向遠處運輸,販賣。

“賣到遠處,一桶水可就不止十貫了!”葉子高說。

“行啊,你們居然能想到這生意。”草兒指著葉子高問富難,“他把智商勻給你了?”

“那當然,這主意是我們一起…”富難又醒悟,怒道,“我說過,我智商老高了!”

“高你妹!”倆人開始了新一輪的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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