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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孟妮 -【壞男人請止步】《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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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5 00:05:2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壞男人請止步 作者:孟妮

從小開始,她的名字總和他像連體嬰似的分不開,
因為他們是同樣的優秀,
但對所有人來說,他不只是個超超級資優生,
還是個標準的大帥哥,是生來讓女人愛慕,讓男人嫉妒的,
偏偏對她來說,
根本不將他看在眼裡、放在心裡,
甚至忘了他長什麼模樣!
然而,向來生性淡泊,不願與人爭的她,
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大才子竟悄悄的將她視為眼中釘,
只要是她喜歡的,他就一定搶到底,
唉~~她是招誰惹誰了啊!
既然他要,她就給,這總可以了吧!
卻沒想到,她要給,他還不肯乖乖的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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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5 00:05:3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第二十八屆國際數理奧林匹克小學生組,亞洲區成績揭曉……」主持人在講台上靜默了一秒,台下鴉雀無聲,屏息等候。

  「第一名……是清峰附小的關戎。」

  會場爆起如雷的掌聲,關戎的優秀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從他參加比賽的那一刻起,一路過關斬將,得到第一名的頭銜也是眾望所歸。

  當一個身材挺拔的男孩子站在台上時,雖然只是個稚氣未脫的少年,但漂亮俊朗的眉目在顧盼之間,已是神采逼人,而大人們則是暗驚,這個男孩長大後,會是個多麼出色的男子啊!

  主持人繼續宣佈,「因為今年參賽者都非常優秀,經過這幾天的激烈比賽後,今年的第一名總共有兩個……」

  台下發出竊竊私語聲,參加這場全國小學數理資優生競賽的學生,來自北、中、南,數千名的好手,成績的差距計算到小數點後兩位數,要同名的機率非常低,今年居然同時產生兩個第一名!

  「另一個第一名是實驗小學的秋涼。」司儀在台上宣佈,只見一個約十一、二歲的女孩站了起來,她笑咪咪的走上領獎台,一張清秀的瓜子臉上嵌著兩顆又黑又亮的眼睛,她有種讓人舒服的怡然自若,越看越覺得順眼耐看。

  秋涼笑得開心,比賽這幾天她得了嚴重腸胃炎,吃不下東西的結果就是永遠處於飢餓脫水的狀態,一直到最後三天她才發揮水準,以為只要能擠進前十名就算很好了,想不到居然能拿第一名。

  笑彎了的眼裡看到和她並列的男孩子,正皺著眉不認同的看她,他渾身上下寫滿了張狂和自傲。

  「嗚嗚……嗚嗚……」嗚咽的哭聲突兀的響起。

  一時,大家都覺得詫異,只見在講台上,第二名的小女生傷心哭著。

  「呃……黃同學怎麼了?怎麼哭了。」主持人忙帶笑安慰。

  「我……我要第一名,我要第一名啦!我要那個獎盃。」她指著秋涼手上精緻美麗的獎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

  這……這也太荒唐了,主持人哭笑不得。「你是第二名,這個獎盃才是你的,那個第一名是秋涼同學的。」

  「她一邊做題目一邊睡覺,怎麼可能會是第一名,我不管,我要當第一名。」

  台下的觀眾並不是很清楚發生什麼事,只是面面相覷,納悶的看著台上的混亂,偌大的會場數千雙眼睛猛盯著台上的人。

  這有什麼好希罕的?秋涼納悶的看了一眼獎盃。

  「喏,給你吧!這種獎盃我家裡有好多。」秋涼毫不在意的遞過獎盃給她。

  她這話嚇呆了台上的人,只見她晶亮的眼眸是一片的清澈,沒有半絲的勉強,也沒有半分的驕氣,淨是真摯誠懇。

  女孩愣愣的看著她。

  「你喜歡就拿去吧!」獎盃又往她遞去一分,秋涼輕快道:「你別哭了。」

  那女孩吸吸鼻涕,歡天喜地的接了過來,還欣喜的瞥向關戎,這俊俏的男孩子是她的白馬王子呢!

  並列第一名的關戎蹙緊了眉,不贊同的瞪著秋涼,漂亮的臉孔黑了一半。雖然他並不看重這份榮譽,但秋涼這麼輕易的丟棄第一名,使得他手中的第一名獎盃也顯得廉價。

  主持人和在場的人都覺得尷尬,頒獎台上有些亂烘烘的,只得草草的結束了頒獎典禮。

  得獎人坐在座位上,無聊的聽著台上的人說話。

  還要多久才會結束啊?她好餓,也好困喔!

  秋涼又打了一個呵欠,忍不住開始點頭會周公,直到聽見旁邊的關戎說:「為什麼不要第一名?」

  她如夢初醒,張望了一下,才知道關戎是在對她說話,她聳聳肩。「我無所謂,既然她那麼想要就給她吧!」

  就為了這麼簡單的理由?因為她不在乎這座獎盃,所以可以棄若敝屣?

  「要是喜歡的東西呢?你還會讓嗎?」這麼「淡泊」的天性,看了真是礙眼。

  她想了想,黑白分明的眼眸裡有超越這年齡的怡然平靜。「如果是喜歡的東西,當然就不能讓了。」

  「如果我跟你搶呢?」

  她笑了,一張清秀的臉龐瞬間亮了起來,閃著自信的動人光彩,是多麼搶眼美麗。「如果是我喜歡的,你就搶不過。」

  他雖然只是個孩子,但他從小金尊玉貴,又出色優秀,造就超凡的驕傲和強烈的自尊心,他該獨佔鰲頭,該無人能及的,這看來不怎麼出眾的女孩子和他並列第一名,已讓他不悅,又聽她這麼說,他更加不滿。

  「只要是我喜歡,我要的,我從來就沒有輸過。」他也撂下狠話。

  她嘴角噙著的笑容竟有幾分嘲諷,她懶得和他辯解,又將視線轉向講台。

  無聊──她無聲嘀咕,你喜歡的東西又不一定是我喜歡的,看你這麼凶神惡煞的,都讓給你好了。

  「請各位得獎者到台上來,我們要來拍一張合照。」

  依主持人的要求,一群得獎的小朋友魚貫而行,展露著笑顏,為這一刻留下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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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5 00:05: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哇~~秋涼,你好厲害,你是第二類組的榜首耶!」可可驚呼,她是秋涼的高中同學。

  「呵呵呵……僥倖僥倖。」她心下也覺得詫異,考完後雖知道成績不錯,但也沒想到會這麼好。

  榜單公佈後,可可和秋涼同進第一學府T大,可可是經濟系,秋涼是物理系。而她以榜首之姿衝進T大,但卻捨棄第一志願的電機系不念,選擇物理系,不僅得到全系的關愛,更是被系主任引為愛徒,照顧有加。

  而她選擇物理系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舉凡勤勞、努力、認真、刻苦等的諸多美德都和她無關,她只想隨性的活著,念電機系的學生不是讀書就是待在實驗室,課業壓力大又苦悶,畢業後又只能從事相關工作,聽來都覺得無趣。

  「真不知道你是怎麼讀的,也沒見你怎麼唸書……」可可不免有些又嫉又妒。

  聞言,秋涼誇張的呼天搶地,「哎呀!你說這話真沒有良心,我徹夜苦讀、懸樑刺骨你看到了嗎?我這麼拚死拚活的,才有好成績耶!哪像你還有空逛街打扮,男朋友是交了一個又一個,你看看我,都邋遢成什麼樣子了。」

  沒有人愛聽有人不勞而獲,多年來,她早已深諳這個道理,所以,她總要誇張自己的刻苦努力,她不愛出風頭,也不願意招來無謂的爭端。

  「說的也是。」可可點著頭。「就沒見你交過男朋友,也不太會化妝打扮。」

  高中同班三年,秋涼不只天才聰明,也散漫、隨和,不管同性還是異性緣都很好,但她對異性的興趣好像不大。

  「放心吧!在大學你一定會找到男朋友的。」可可安慰道。

  秋涼微微一笑,懶得和可可解釋,自己樂得一人逍遙自在。

  忽然,可可神秘的附在她耳邊道:「你知道嗎?今年入學的新生裡,關戎是第一類組的榜首喔!」

  「他是誰呀?」這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可可瞪著她,「一中的關戎呀!你連他都不知道。」老天!他可是許多女孩子的夢中情人耶!

  「……」

  見她表情茫然,可可再強調一次,「關戎,統盟集團的第四代,也是每次都和你爭第一名的那個超超級資優生,同時也是一個標準的大帥哥。」

  噢~~她有點印象了,從小學開始,她的名字總和關戎像連體嬰似的分不開,由於他們兩人是同屆,總在各項考試競賽的成績上分佔一二名。她隱約記得,每次在領獎的時候,的確是有個頎長的身影總站在她身邊,唉~~怎麼他的樣子想來一片模糊。

  「別說你忘記他的長相了。」可可瞪大了眼,只覺得不可思議。

  「呃……又不是老看到,怎麼會想得起來。」

  「天啊!」可可誇張地怪叫。「難怪人家說天才和白癡是一線之隔,關戎那種人,你居然會忘記他的樣子,只要是女人都忘不了,你到底是不是女的?」

  「哇……我只是記性不好,你居然這麼侮辱我的性別。」

  記性不好?可可的白眼往上一翻後,在這瞬間,她的眼睛一亮,拚命拉著秋涼的手臂,聲音也拉高了八度。「快,快看,那就是關戎。」

  校園裡人來人往,就算你不認識關戎,也可以準確無誤的指出誰是關戎,因為他能讓人第一眼看過他後就再也離不開視線。

  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邁著長腿走來,一對招人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看來正經又有些輕佻,他有點放蕩不羈,教人難以抗拒又難以親近,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種性感的魅力,有幾分邪氣,幾分傲慢,幾分張揚,他獨佔全部的光芒。

  這男人生來就是讓女人愛慕,讓男人嫉妒的。

  「天啊!他好迷人喔!哇~~他走過來了,真的走過來了。」可可花癡的小聲尖叫,一邊還緊張的攏攏髮絲。

  當關戎經過她們的那一瞬間,他和秋涼兩人視線相交,他的薄唇似笑非笑的輕揚了一下。

  這個男人一定很清楚自己的魅力,那對桃花眼簡直是為誘惑而生的。更氣人的是,她清楚看到他臉上閃過一抹興味,他知道,該死的,他知道她在這瞬間的心跳。

  秋涼微揚下巴,挑戰似的回瞪他,他的笑意擴大了,招人的桃花眼更晶亮了。

  這一次,她腦裡的警鈴大作,提醒著她,這個男人不好惹,具有致命吸引力的男人是毒藥,她該避之唯恐不及。

  一個女孩娉婷迎面走來,以最炫目的姿態,最閃亮的光彩出現在秋涼眼前,女孩美的令人屏息,她偎進了他懷裡,而他摟著她的腰走著,像一對金童玉女,看著他們就覺得在看一幅畫。

  可可依依不捨的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林道上。「你不知道,他才剛入學而已,就已經有不少學姊倒追他了,他很有名喔!在一中的時候就聽說他很花,女朋友多到可以組成好幾個連隊。剛剛那個是剛竄紅的偶像明星,讀我們學校的社會系。」

  噢~~好看的男人還真吃香,桃花、杏花、牡丹花、桂花到處開啊!

  可可曖昧的用手肘推推她,「怎麼,你也動心了吧?」

  秋涼噗哧一笑,清秀的臉上因恬靜的笑意更顯動人。「我沒動心,倒是看出你這大小姐春心蕩漾囉!」

  「嘿,就算我願意把自己打包送給他,人家還不屑要呢!」她很有自知之明的。

  秋涼仍掛著淺淺笑意,頭頂上是一望無際的藍天,悠悠掛著幾朵白雲,好個大好陽光啊!

  她是腦袋清醒的現代女性,她知道,她適合什麼樣的對手,超過她能力的大老虎,還是躲得遠遠的。

      ※    ※    ※    ※    ※    ※

  開學後沒有多久,秋涼也漸漸習慣了大學生活,因為優異的成績,她早早就被繫上的教授看上,開始參與一些課題的專案研究,她的大一生活繽紛的開始了。

  夏日的陽光正熾,南風薰得人微醉,在數學系館的後面,秋涼一人樂得躺在大樹下享受,微風徐徐吹來,樹葉也沙沙作響,她只覺得昏昏欲睡,困意越來越濃,她跌進了一個恍惚的、朦朧的仲夏之夢。

  直到空氣中流竄著一種奇妙的氣流,有種奇怪的騷動喚醒她,小草、陽光彷彿都在喧鬧。

  她眨眨眼,眼前是一片白花花的,直到兩三秒後,她才慢慢的恢復意識,只見一個男性的身影坐在她身邊的草地上,懶洋洋的看著她。

  關戎!

  他一手斜插在口袋裡,一手懶散的爬了爬頭髮,近看之下,他有一對會勾人的桃花眼,濃長的睫毛、挺直的鼻樑,還有好看的薄唇。

  懷疑自己還沒有清醒,她用力的眨眨眼,但他仍真實的存在著。

  看這傢伙的第一眼,她已經感覺到他不好惹,生物都有趨吉避凶的本能,當下,她已決定要離他遠遠的。

  不理會他,她又閉上眼,困意仍濃,決定再睡一下。

  當他的唇壓下來時,她的大腦有幾秒鐘的空白,只能張著眼睛愣愣的看他,他兩手支在她兩側,他的黑眸閃著光,他的唇強硬的、探索的、輾轉的吸吮著她,一種猛烈的激情如海浪般襲來。

  男性的身體半壓在她身上,鼻間嗅到他的氣息,他的吻雖輕,但不容拒絕,他的眼裡沒有情動,彷彿像一隻盯著獵物的花豹。

  秋涼不掙扎也不回應,只是圓睜著眼,努力瞪著眼前這個男人,半晌,他離開了她的唇,黑眸一瞬也不瞬的鎖著她,她也挑起眉迎著他的視線。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坐起身,語氣淡淡,沒有一絲被輕薄後的慌張。

  「只是想吻你。」他聳聳肩,有些吊兒郎當。「你嘗起來不錯。」

  「我該說謝謝嗎?」

  他微揚嘴角,竟有一分邪氣和魅惑,漂亮的黑眸越變越深,她的心跳快了幾下。

  他的臉慢慢朝她逼近,「剛剛是練習,現在是正式的……」

  他熱熱的呼吸拂到她臉上,他的聲音低沉充滿磁性,又帶著濃厚的挑逗,以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方式,一時之間,她的腳有些發軟了。

  「放開我……」她輕輕的反抗著。

  是不是男人以為女人說「不要」的時候就是要呢?關戎沒有理會她,只是加深了吻,還輕佻的撫著她的臉。

  秋涼深吸一口氣後,重重的推開他,看他狼狽的往後退,臉上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隱沒了。

  「我比較傳統,我覺得我們應該從約會或者牽手開始。」看他陰晴不定的臉,她想笑,但小心的讓聲音聽來平和。

  「我覺得應該從接吻開始,然後就是上床。」他慢慢的揚起一個笑,話語故意粗俗而露骨,如果這是他的出場話,那她得說,他很成功。

  「我對於衛生的要求很嚴苛,我怕你有病。」她露出甜甜的一笑,反將他一軍。

  一抹笑浮現嘴角,他正式的伸出手,「我是關戎。」

  「如雷貫耳,我是秋涼。」

  她握了他的手,沒想到他的手一拉,她跌進他的懷裡,他的唇又壓了下來,他的氣息不穩,情難自禁的攬著她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他的黑眸裡反映出她的臉,茫然而矇矓的眼睛。

  「我想要你!」

  當他誘惑的低語時,充滿了男性致命的魅力,話語講得雖粗魯直接,卻像是最強烈的誘情藥,一下子就激起了人最深處的慾望。

  這男人真的真的很可怕,意志再堅強的女人只怕遇到他也會兵敗如山倒。

  她莞爾笑了笑。「那我是不是應該感激涕零,俯首稱謝?」

  「你可以點頭,剩下的我來做就可以了。」他笑的邪氣,和這女人鬥嘴真有趣。

  這傢伙真是夠露骨了,她瞅著他,沒有絲毫的怯意。「你真是名不虛傳啊!關戎。」

  他輕哂。「你是人如其名,秋涼。」

  「我得罪過你嗎?」她狐疑的問。

  「沒有,你只是讓我印象深刻。」他黑眸閃現的是笑意,還有一抹興味。

  他的聲音動聽極了,但她竟有種不寒而慄的恐怖感。

  「秋涼……當我的女朋友吧!」

  她先是愣了一下,直覺的拒絕,「那個位置太擁擠了,我會呼吸困難。」

  「我會為你淨空,如何?」他貪婪的撫上細緻的臉蛋。

  「不了。」她認真的想了想,輕搖頭,「我沒有競爭力,遲早會被淘汰。」

  他的臉逼近了幾分,她揚眉不退縮,眼見他的唇幾乎貼著她的唇,他微微一笑。「我喜歡你的吻,很喜歡。」

  她皺眉,這男人還真自大。「可是我不喜歡你的人。」

  彷彿她的話傷不了他,他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她,「記得我的提議。」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喃喃自語,「真是一個奇怪的傢伙。」

  她抬起手,發現指尖微有顫意。真可怕,才一個吻而已,她就快棄械投降了,真得在心裡築一道萬里長城,以防「外族」入侵。

  大一開始的夏天很熱,而枝上的蟬聲仍喧鬧著。

      ※    ※    ※    ※    ※    ※

  「丫頭!」

  聽到話筒那邊傳來的聲音,秋涼漾起一臉的笑,笑得像個小女孩。

  「外婆,我好想你喔!」愛嬌的語氣,是眾人看不到的另一面。

  「你這沒良心的丫頭,還敢說想我,說謊一點都不臉紅的。」奶奶笑罵著。她的外婆出身於上海的富貴人家,隨外公來到台灣後,在這塊土地上落地生根,她氣質雍容優雅,說話總是溫文有禮,一派大家閨秀的好教養,總看不慣秋涼的隨便漫不經心。

  「不像個女孩樣。」這是她最常對秋涼說的一句話。

  「外婆~~」秋涼拉長了聲音,「我真的想你啊!誰教你不來台北和我一起住。」

  算命的曾說她一生和父母、子女、兄弟親人間的情緣淡薄,她不知這種命卦可不可靠,但她和家人一向不親近,親戚間形同陌路,母親早逝,和她最親近的人就是外婆了。在外公死後,外婆就一個人住在台中,日子過得悠閒舒適,唯一牽掛的就是這個外孫女。

  秋涼自成年後就繼承母親留下的一筆為數不小的遺產,和一間位於台北市區的房子,年紀輕輕的她已幸運的不用為經濟問題奔走,而她自小就獨立自主,不用人操心,也不需要太多的關心,一個人生活的頗為自在。

  「你那裡我住不了,我還是喜歡台中,我那些牌友、親戚都在這裡,我住得很好。」

  「唉~~我好可憐喔!」

  「你這個小鬼靈精。」奶奶又是笑又是氣。「找一天回來讓我看看你,我都半年沒見到你了。」

  「好,一定一定,我放假了就去看您。」

  外婆又細心的問了問秋涼的近況,叮嚀她的飲食後,才覺得放心。

  「丫頭……」外婆的聲音有幾絲猶豫。「你爸爸……他有沒有找你?」

  「……你提他幹什麼?」她的笑意已淡了三分。

  「他很想你……」察覺到秋涼的沉默,她又是歎息,「傻孩子,沒有人不會做錯事,不管他做了什麼,他總是你的父親,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不肯和他說說話,看你這樣,你媽也不會安心的。」

  「外婆……」她玩著電話線,漫不經心地道:「別說他了,我肚子好餓。」

  「別人不知道你,我還會不清楚嗎?你啊!心高氣傲,容不得別人有一絲錯待你,就和你媽一樣倔強。」外婆忍不住抱怨道。

  「外婆……」她不滿的拖長了聲音。

  「你爸是對不起你媽,但我怕你對感情也會放不開,要知道,你那麼年輕,能戀愛是女孩子最幸福的事,我怕你太自閉。」

  「外婆……」她仍是嘻皮笑臉的,但話裡多了幾分抗議。「我可不像你講得那樣自閉喔~~你問問我身邊的人,不管男的女的都喜歡我,哪個不說我人好隨和好說話。」

  「小狐狸精,那是他們沒看到你的真面目。」外婆笑罵一聲。「算了,不說了!有空回來看看我。」

  掛了電話,秋涼怔怔的望著窗外發呆。

  爸爸做錯了事只要道歉就可以原諒嗎?不!那太容易了,道歉也未免太廉價了。

      ※    ※    ※    ※    ※    ※

  可可和秋涼肩並著肩,看著樓下的人來人往,忽然,可可眼尖的看到關戎,小聲道:「你看,關戎又換女伴了。」

  「你讀經濟系太槽蹋了,你應該讀新聞的。」秋涼睨她一眼取笑道。

  「ㄟ,你知不知道他有幾個女朋友了?就我知道的最少都六個了。」可可誇張的比出六的手勢。「真不知道她們怎麼一個個都往火坑裡跳。」

  「如果是你,你去不去?」可可過分的關注這事,只有一個解釋,關戎的魅力無遠弗屆,只怕也迷倒了她大小姐,

  「去,當然去,我願意當第七個。」

  秋涼支著下巴,觀察底下的人。關戎的花邊新聞不斷,他的花名不只在T大,還遠播到C大、S大。因為他太驕傲、太自我,不屑去欺騙,即使他表明了他就是要遊戲人間,還是惹得一群女子前仆後繼的為愛撲火。

  真傻……真壯烈……

  看著圍在他身邊的鶯鶯燕燕,秋涼忍不住笑出聲來,她的笑聲沒有驚動任何人,獨獨引來了關戎的注意。他抬起頭,看到在三樓的她,接觸到她戲謔的笑,他無言的挑起了眉,和她對視著。

  在陽光下,辨不清他的表情,她只跌進了那對深沉的眼眸裡。

  「校花、系花、班花、清純佳人、窈窕淑女……當男人真好,而一個有桃花運的男人更好。」她掀起嘴角,喃喃自語,淨是諷刺。

  偶爾的,他們會在校園相遇,他還是用那對勾人的桃花眼饒富興味的看她,而她會微笑,笑得一貫的漫不經心,滿不在乎,

  又有一次,當她在數學系館後面乍睡醒來時,便瞧見他靜靜的坐在她旁邊看她,難得的,他的身邊居然沒有女伴。

  「關戎,」她慢吞吞地道:「我不會去招惹你,你也不要招惹我,好嗎?」

  他揚起的笑有一分邪氣。「想不到你那麼膽小。」

  「沒錯,我膽小,我沒用,我從來沒有打算幹什麼大事,更不想碰到你……」

  她的話被他吞沒在唇間,久久,當他的唇離開時,她一陣腿軟,他扶住了她。

  「天啊!」她竟然很回味那種駭人的情慾滋味。

  「這就是我的感覺,很嚇人,是不是?」

  「是……你很會接吻。」她講的含蓄。

  「我對自己的身體反應一向很忠實。」他微勾起她的下巴,輕輕笑著,眼神中淨是對她的渴望。

  「哼!你倒是懶得掩飾自己是一條毒蛇。」她睞他一眼,瞧!他的眉眼都這麼說著。

  「對,我一向誠實。」他微挑的濃眉有幾分的放蕩不羈。「誠實面對自己的慾望並不可恥。」

  她仍是靜靜的瞅著他。「我和你不同,關戎,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在你的童話世界裡並不歡迎一條毒蛇嗎?」他瞇起眼語帶譏誚的說。

  她抿緊唇,謹慎的不說話,不想無謂的惹怒他。

  「其實……我們兩個人很像……」見她沒反應,他俯低了身子,「我是一條毒蛇,你也不會是純真的小紅帽,你是一隻變色龍。」

  仰望悠悠藍天,秋涼無力的往後倒到草叢上。

  完蛋了,她控制不了一切,她既不能讓關戎改變心意,也不能控制自己漸漸的淪陷。

  天啊!她到底什麼時候惹到關戎的?這事情到底是怎麼開始的?

  時光不能倒回,所以,她決定務實點,從現在開始,讓那對桃花眼遠遠的離開她吧!

  「你覺得鐵達尼號是不是注定一定會被冰山撞沈?」無端的,他冒出不相干的問題。

  她愣了一下,只聽到他慢條靳理地說:「是的,它避無可避,躲無可躲,那是命中注定。」

  完了,她雙手掩面,忍不住哀歎出聲。

  「有那歷可怕嗎?」他取笑她的行為。

  「很可怕,非常可怕:」她低喃,「關戎,放手吧!你以後也不會好過的。」

  他挑起了眉,不認同的問:「何以見得?」

  「因為我是一個小心眼的女人,而且自私又冷血。」她試著分析給他聽。「我不佔人便宜,也不會讓人佔我一分的便宜。」

  「聽來真是個富有挑戰力的宣言。」他一揚眉,哼笑一聲,「只要是男人都不能拒絕這麼可愛的邀請。」

  咦?她講這話怎麼是邀請了?明明是很客氣的下逐客令呀!男人不是最怕女人小心眼又愛糾纏不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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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5 00:06: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放暑假了。

  剛上完大一最後一堂課,秋涼興致盎然的看著外面正好的陽光,只見幾朵白雲掛在天際,清風徐徐,夏日的午後,顯得如此悠閒,如此美好。

  「秋涼,放暑假了,你要去哪裡?」考完試的同學雀躍的問。

  「還不知道呢!」

  是的,她是幸運的,她不用為了能有多點零用錢,在課餘時間忙著打工,天賦的聰明才智也讓她從不用為了課業煩惱,更不用繞著男朋友做公轉,關於假期,她可以隨心所欲的安排。

  她隨意的向同學揮揮手,手上拎著昨晚整理好的行李,坐上一輛計程車往機場走。

  悶熱的夏天、多雨的台北讓她很心煩,她想離開這裡,到一個陽光嫵媚的地方,她喜歡一人獨自去旅行,享受天涯海角放逐自己的快感。

  和關戎的關係,也是促成她要去旅行的原因之一。這一年下來,他們像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他是狡猾的大貓,而她是逃無可逃的可憐老鼠,若非她的意志卓絕,只怕早已淪陷在他的魅力中,拜倒在他的牛仔褲底下了。

  買好了飛往荷蘭阿姆斯待丹的機票後,她輕快的哼著歌,快樂的想像再過十幾個小時後,就能造訪鬱金香的王國了。

  她習慣了獨來獨往,習慣了獨立自主,她去哪裡,她做什麼,都是自己一人作主,她是自己的主人。

  鈴~~鈴~~

  在偌大的候機室裡聽到手機鈴聲,她驚跳了一下,趕忙接起手機,「喂~~」

  「我是關戎。」熟悉的磁性嗓音傳進她耳裡。

  他打電話給她,的確讓她驚訝,但她還是正經的問:「嗯,幹嘛?」

  「沒幹嘛,就想打電話給你呀!」

  她一蹙眉,真是個怪人,正想說些什麼,手機裡傳來他和身邊的人說話的聲音,然後他對她說:「晚點我再打電話給你。」

  「啊……」那時我就上飛機了……她的話還沒講完,就聽到嘟嘟的聲音。面對他沒頭沒腦的話,她只覺得莫名其妙,呆呆望著手機,是不是要回播一通電話告訴他呢?

  「飛往阿姆斯特丹的AXX班機的旅客,請準備登機……」

  算了,好像沒有和他說的必要,畢竟他們連朋友都稱不上,又何必交代行蹤。

  拎起行李,她將自己放逐在這趟旅行裡。

  她從荷蘭出發,到比利時、盧森堡、德國、捷克,再到維也納,玩得太快樂了,以至於開學時間到了,她還戀戀不捨,賴到不能再賴了為止,才回到台灣。

  到了學校,因她已經曠了快一個月的課,被教授、系主任罵到臭頭,她認命的挨訓後,又被同學戲謔調侃一番。

  「說,是不是在外國看到帥哥,不要我們了?要愛用國貨啊!」

  「對,不能祟洋媚外,還是同胞好。」

  聽他們的笑鬧,秋涼又是笑又是搖頭。

  「我的英文那麼爛,絕不用番邦文字,我會把機會留給自己人。」秋涼信誓旦旦的保證。

  告別了同學,她將背包往後甩出一個漂亮的弧度,下午她沒課了,打算回家讓被轟炸半天的耳根子休息休息。

  遠遠的看見關戎從椰林道上走來,她也有些驚訝,數月不見,他的膚色變得黝黑,身形更見頎長,在見到她的一瞬間,漂亮的黑眸微瞇。

  四目交會了,要裝作沒看到,也太矯情了。

  「嗨!」她大方的打招呼。

  「嗨,」他打量了她一下,嘴角扯出一個稱不上笑容的笑。「你看來氣色不錯。」

  聞言,她的笑意更深了。「是啊!出去玩了一趟。」

  「看來玩得很好。」

  「嗯,樂不思蜀。」

  他挑高了眉,從她神采飛揚的頭髮,看到白皙光潔的腳趾頭,她一臉閒適的笑意,看來竟是……該死的刺眼。

  哼!

  他的嘴角扭曲,手臂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她哇的叫了起來。

  「你幹什麼,你這個野蠻人,咳……咳……」她連連打他,要他鬆手。

  「野蠻?現在是我最文明的時候。」他陰惻惻著臉冷哼,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嗄?

  「你是不是那天接到我電話時定的?」他的語氣陰森。

  「對。」

  「……」他從齒縫間擠出一句話,「為什麼當時不說你要走?」

  「為什麼要說?我想去哪就去哪,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我還要跟你報備。」她只覺得莫名其妙。

  他的臉瞬間沉了下來,扳過她的身子,緊緊的抱著她。

  「啊……你幹什麼?」

  她感覺到他的大手貼著她的大腿,輕柔的移動著,她驚恐的左右觀望,天啊!現在是大白天,這裡又是人來人往的校園,他居然做這種有違善良風俗的行為。

  「關戎,你發什麼神經!」她急得又跳又叫,奮力掙脫他的懷抱,他卻越擁越緊,他熱熱的呼吸停留在她的頸際,讓她更緊張。

  他的動作越見放肆,兩人的身體幾乎緊貼在一起。

  「你……你到底要幹嘛?」她繃緊身子,戰戰兢兢的問。

  他的眼眸晶亮,臉孔緊繃。「你家在哪?」

  嗄?

  「你聾了啊?你家在哪?」他不耐煩的低吼。

  「你……你究竟想幹什麼?」她又掙扎了幾下。

  臉一沉,他抱緊了她,不容她掙脫,唇辦已然壓在她的唇上,她驚恐的大叫,掙扎著從他的吻裡出聲,「在附近……就在附近啦!」

  他的黑眸裡有一把陰陰的火在燃燒,他在生氣,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他哼了一聲,手緊箍著她的腰,像押解犯人似的押著她走。

  等關戎置身在她家時,她只覺得房子在瞬間變小了,這屋裡充斥著他強烈的存在感。

  這是一間位於十四層樓大廈,三十幾坪的房間,她一個人住的話,房子算很大了。房子裡沒有一般女孩子可愛溫馨的佈置,簡簡單單的傢俱,沒有洩漏主人過多的喜好,與其說是女孩子的住處,不如說更像是一個單身男子的房間。

  她看起來恬適安逸,乍看不顯眼,但她的複雜矛盾卻讓人深陷其中,在她個人的小天地裡,她的愛憎仍被完好的封鎖著。

  「很有你的風格。」環顧一圈,他下了結論。

  「聽來不像是好話。」她撇撇唇,沒好氣道。

  「嗯!亂得很有特色。」

  她要笑不笑的,「看完了,你可以走了。」她拉開大門,擺出一個送客的姿勢。

  她聰明且狡猾,一次又一次的從他的指間掙脫,一年下來,他的惱怒和挫折有增無減。

  「過來。」他的聲音低沉,刻意的低柔,更見魅人的性感誘惑。

  她瞇起眼瞪著他,「你以為你招招手,我就該自己乖乖爬過去嗎?」

  他瞄了瞄她的手腳,「你不需要手腳並用,只要『走』過來就可以了。」

  惱怒他的莫名其妙,以及近乎野蠻人的不理智行為,秋涼火大的抱臂瞪他。

  兩人的角力僵持著,他低笑了起來,但笑意沒有爬上他的眼睛。「太過強悍的女孩,一點都不可愛。」

  「哼!太大男人的人,也不討人喜歡。」

  他輕笑,大手輕觸著她的臉頰,當他的唇再落下時,狂野的吮吻一下子就挑起了她,如電擊似的觸感同時震動了兩人,她呻吟一聲,聽到他的粗喘,不一會,他已抱著她品嚐她,手探索著她的肌膚,順著她的曲線從腰部下探到臀、到大腿,又往上爬。

  天啊!這就是情慾嗎?她被吻得七葷八素,兩人之間激起的強烈化學反應,已讓她虛軟。

  當他的手罩上了她的胸部時,那奇妙的快感同時衝擊著兩人,他耐心的點燃她,他的眼底有燃燒正盛的情慾,襯衫下的健美胸膛,讓她忍不住想嚥口水。

  「你這樣會引人想犯罪的。」她嬌羞的抱怨,大大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他的嘴角輕揚,誘惑的張開雙臂,脫去上衣,「那我們來吧!」

  「天啊!」她紅著臉呻吟一聲。

  他讓她躺在床上,雙手支在她的兩側,赤裸著上半身懸宕在她上方,溫熱的手仍輕捻她的情慾。

  她已是意亂情迷,靠僅餘的理智低聲喊著,「等等……我……我們還不熟。」

  「以後還有時間『熟悉』。」

  那古銅色的大手用很色情的方式撫摸著她,她這新手怎麼敵得過他這個情場老手。

  她終於知道電影小說裡面演男女主角一碰到後,就像天雷勾動地火是真實的,不是誇張,一點都不誇張。

  「等等……你……你要溫柔一點,我怕痛……」

  她發誓,她真的看到他唇邊的笑意。

  「好。」他頭也沒抬繼續他的動作。

  「我……我只知道理論,還沒有實驗過……新手上路……拜託……多多關照。」語氣聽來有幾分求饒的意味。

  「……好。」他頓了兩秒才說道。

  「再等等……」她困難的嚥了一口口水,「我……我可不可以不要?」

  他抬起頭,陰惻惻的嘿嘿怪笑,「你覺得呢?」

  「還是不要好了。」無視於他威脅的目光,她抓緊胸前的衣服,捍衛著自己的貞操,只要再猶豫一下,一定會被他拆吃入腹。「你應該找個經驗豐富的人當對手。」

  「我會自己決定誰是我的對手,不用你替我操心。」

  「我只是建議……」他的身體壓到她身上,中斷了她的「建議」。

  今晚,她這新手,初識情慾,驚駭於它可怕的魅力。

  在激情過後,她癱軟了,只能無力的趴在他的胸膛上,一點都不想再動。「難怪唐明皇芙蓉帳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超,從此君王不早朝。」

  聞言,他低笑了幾聲,摟著她,「謝謝你的恭維。

  她白了他一眼,「別太得意,是我沒機會比較,等試了不同的男人後,就知道你的功夫怎樣了。」

  「哦~~莫非你想和別的男人試試?」他的聲音柔和的可怕。

  「遲早會有機會知道的。」她不甚在意換了個更舒服的位置,

  「這話聽來真酸,你想讓我嫉妒吃醋?」黑暗中,他的聲音聽來有幾分的陰森。

  「拜託,我才不會那麼無聊。」她嗤之以鼻,「我們又不是會在一起天長地久,我自然會遇到其他男人,你也會有其他的女人。」

  他的手來回的、挑逗的撫過她的身體,聲音有幾分壓抑的怒意。「我會以為你在嫉妒。」

  她無力去抗拒他的手再度挑起的情慾,但聽到他的話,她大笑出聲,「為你嫉妒不值得的,而且你也不會欣賞好妒的女人。」

  聞言,他漂亮的黑眸微瞇,似乎有些惱火,但他什麼也沒說,繼續下一波的「運動」。

  一整晚,他沒打算讓她休息,對於沒有經驗的她而言,實在太過激烈了,當她要進入夢鄉之際,他細碎的吻落在她的肩頸上,她畏縮了一下。

  「不要了……我好困……」

  「等會就不會困了。」他的吻誘惑而強硬,不讓她往棉被裡鑽,仍從背後緊抱著她。

  「真的不要了……」她可憐的哀叫著。

  他頓了一下,放鬆了他的進攻,手有技巧的按摩著她。

  「秋涼……」

  「嗯?」她的語氣中有濃濃的睡意。

  「女人會記得她的第一個男人嗎?」

  她模糊的嘟囔道:「不一定……如果她第一次經驗很糟糕的話。」她翻個身,沒有他的騷擾,她終於可以好好的睡一覺了。

  雖然很累,雖然很睏,但還是感覺得到身後的男人的心情不太好。

  不過,管他呢!她兀自睡得香甜。

  新聞報導和兩性書籍都說,女人只要到手後,男人就沒有興趣了,她也這麼想的,以為他終會轉移目標……

  但奇怪的是,他對她的「興」趣和「性」趣仍不減耶!似乎大貓仍偏愛和她這隻老鼠遊戲,她困雖困,也在納悶的觀察苦,何時,那隻大貓才會放開按著她的雙爪呢?

      ※    ※    ※    ※    ※    ※

  「號外,號外,關戎高票當選這一屆的學生會會長,打敗呼聲最高的法律系大三的徐峻。」

  物理系的圖書室和系館、研究室、教室佔了這棟大樓的五到十樓,而學生會在四樓和五樓,所以學生會和物理系向來親近。

  這會兒,學生會的門大開著,各助選團和各路人馬將這裡擠得水洩不通,整個樓層滿滿的都是人。

  秋涼正從樓上的研究室下來,一看到這陣仗,也懶得再往下走。她坐在樓梯,手托著下巴,看著被眾人包圍的關戎,他看起來並沒有特別的開心,彷彿勝利早在他意料之中。

  這傢伙,生來就是要被大家簇擁的,他不該平凡,也不要平凡,他有一切最不平凡的條件,他會一步步的爬向巔峰。

  真累啊!一想到他未來的人生,她都覺得無趣。

  而他也看不慣她的散漫隨便,他們不該相遇,不該相識,更不該讓彼此的關係變得曖昧模糊,貪戀對方的身體,迷戀彼此那撲朔迷離的氛圍。

  越過人群,他們的視線又相遇了。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她認得他眼底特殊的光芒,含蓄的說法是雄性動物看到雌性動物時狂野的神態。

  「今晚我去找你。」他的眼神無言的這麼說。

  她努一努嘴。「你太忙了,還是陪別人吧!」

  他的眸中微閃光芒,顯然是被激怒了。

  「別來,我累,不想看到你。」她肩膀微微聳動,用身體語言表達出她的拒絕。

  在這電光石火問,他們已經做了交談,在人群中,兩人同時撇過頭,當作不認識對方。

  他低垂眼睫,對身邊的女孩輕言細語,那該是他傳說中的新一任女朋友吧!

  她往回走,沒必要再看必然要上演的那一幕,他的調情技巧有多高竿,她很清楚,沒必要看到他施展在別人身上。

  他們是一對戀人嗎?

  不是,因為誰對誰都沒有特殊的意義,就算在校園裡看到了,都當對方是隱形人,彼此十天半個月沒見面也無所謂,他的花邊新閭仍然不曾間斷過,精采的八卦消息比任何影劇新聞都富戲劇性。

  但他們真的不是戀人嗎?

  可彼此間總有種若有似無,看似脆弱又堅韌的牽絆存在著。

  她知道,他和她在玩一個遊戲,那遊戲叫作「看誰先忍不住」。

  那是小時候最常玩的一種遊戲,讓兩個人互相對視,誰先笑出來的人就輸了,他和她也是,誰最先洩漏心意,誰最先在乎,誰就是輸的那一個人。

  她或他,都不是輸得起的人。

  她倦了,或許是秋天的陽光,或許是冬天的寒意,對這一切,她突然覺得意興索然,她整整四天沒有出門了。

  當秋涼在物理系館一露臉後,立即被班代小高抓住•「我的大小姐啊!我們這組的作業你寫得怎樣了?」

  「喏!」一份完整的習題答案亮了出來。

  「好哥們,好哥們!」小高興奮的連拍秋涼的。

  繫上的習題作業都仰望秋涼了,她隨和好說話,沒有資優生慣見的傲慢,她的人緣很好,不論男女都喜歡她。

  「咳!咳!」在小高大力的拍擊下,她猛然被口水嗆到了,咳嗽不止,咳得眼淚都快進出來了,她埋怨的瞪著小高,要表達感激也不要讓她咳得快出血。

  「哎呀!對不起對下起……」小高連忙再輕拍她的背,不拍則已,一拍之後情況更見糟糕,她咳得滿臉通紅,肺葉都脹痛。

  「你怎麼了?」

  嘎?關戎?

  關戎是新任的學生會長,他在學校的名氣很響亮,雖說有見過面,但他問得這般熟稔,彷彿他們是很熟的朋友,小高也覺得詫異。

  「嗆到了?」

  他輕拍著她的背,不落痕跡的撥下了小高的手,小高愣了一愣,秋涼驚愕之下,就算想咳也不敢咳了。

  「不……不要緊了。」

  這番拉扯之下,三人在系辦前面著實引人注目,而且正值下課時間,學生和學生會的人正多,不少雙好奇的眼,直朝他們三人飄來。

  「沒事了?」他低頭問。

  「呃……沒事了。」秋涼抬頭,分不清在他陣中閃爍的是什麼。

  「你等一下沒課了吧?」不待她想清楚,他拉著她就走,「和我去吃飯。」

  看了一眼呆在身後的人們,她忍不住咕噥,「你嚇到他們了。」

  「管他的。」

  她隨性,而他隨便,他傲慢的不容人拒絕,以自我為中心,唯我獨尊。

      ※    ※    ※    ※    ※    ※

  坐在學校附近的餐廳裡,在柔和的燈光灑下來時,她忍不住叨念,「你這人有時真討厭。」

  「謝謝,我沒打算討每一個人喜歡。」他不以為意的看著菜單。

  嘖嘖!他這人,傲慢又自大,專橫的討人嫌,自己倒了什麼楣啊!怎麼會和這種人打交道。

  「這裡的焦糖布丁很有名,你要不要點一份?」

  她的眼睛一亮,瞬間忘掉了對這男人的諸多惡感。

  看她滿足的舔著焦糖布丁時,他的眼光柔了,薄唇效掀,「怎麼女孩子都喜歡吃這種甜得發膩的甜食。」

  她可愛的眼睛眨呀眨的,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冒出了這一段話,「我也覺得奇怪,為什麼男人都不太喜歡吃甜食,和我一起吃飯的,每個都把飯後甜點讓給我。」

  那溫柔的笑意在瞬間僵化了,他探索的、評判的厲眸盯著她,她仍是漾著一臉的甜笑回睇他。

  這一幕落在剛走進餐廳的可可眼裡,難以置信的看著親匿並坐的兩人。

  「秋涼……」

  只見秋涼慵懶的托著腮,而關戎身體往椅子上一靠,一手放在她的椅背上,姿態同樣的慵懶優雅。

  一身黑衣的他,有股奇異的魅人氣質,一分邪氣,一分狂傲,一分溫柔,他生來該是為人注目的。

  而秋涼眉眼清清秀秀的,第一眼看到並不特別驚艷,但她是越看越是美麗,她有種讓人舒服的淡然恬適,穢眸中的深幽又是個難解的謎,簡單和複雜在她身上同時並存,淡然和執著也奇異的融在她的身上。

  平時並不會將這兩人聯想在一起,但當他們並坐時,可可才模糊的感到,他們竟然這麼相似,這麼……適合。

  「秋涼……你……你們兩個約會喔!快從實招來,你們是什麼關係?」疑問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不斷的來回梭巡,可可不等他們的邀請,一屁股坐了下來。

  關戎若有深意的瞥了秋涼一眼,湊到了她耳邊,「你說呢?」

  這是他一貫的放蕩,一貫的滿不在乎,一貫的輕佻,讓人辨不清他話中的真意,不著痕跡地把這個大皮球踢到她前面。

  「關係?」她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派的無辜清純。「你以為我們會是什麼關係,以為我是他花名冊上的某一個?」

  可可遲疑了,關戎是著名的花花公子,秋涼怎麼可能會和他有關係?再看看眼前的兩個當事者,一樣的淡然,一樣的坦蕩,沒有半絲的曖昧,一時之間,可可如墜五里霧中。

  「只是吃一頓飯而已,你不用瞎猜什麼。」秋涼笑笑的撇清關係。

  不對,女人的強烈直覺告訴她,事情絕不是那麼的簡單,但一時,可可也講不出個所以然來。

  猛然,她衝口而出,「你們兩個人很像。」

  像?兩人同時蹙緊了眉,快速的瞥了對方一眼。

  「誰像他(她)了!」兩人異口同聲道。

  他們怔了半秒,隨即同時揚起了笑,笑得同樣莫測高深,同樣的撲朔迷離。

  真相是什麼?那是只有當事者和上帝才知道的事。

  吃完飯,關戎先走了,留下秋涼和可可,可可一把抓住秋涼,一臉的曖昧,「快從實招來,你們兩個怎麼搭上線了?」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一副狗仔隊的嘴臉。」她好笑的看著可可。

  「嘿嘿,隨便你怎麼說,快說快說,好奇死我了。」

  秋涼雙手一攤,肩一聳,「我們只是一起吃頓飯而已。」

  看秋涼輕鬆平淡的樣子,是死也套不出什麼話了,可可有些洩氣,以為會探聽到本世紀最大的八卦。

  「秋涼……」她遲疑一下,囁嚅的不知該怎麼開口,「關戎那人……你知道他……」

  看可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秋涼不禁噗哧一笑。「你在想什麼啊?他那人沒有貞操觀念,我才不會看上他,我不是他喜歡的那一型,他也不會看上我,你瞎擔心什麼。」

  秋涼輕輕的笑著,她的笑容很好看,使她清秀的臉蛋在瞬間亮了起來,可可一向愛看她笑……啊!為什麼現在才發現,秋涼的笑雖然燦爛,卻有一種清冷的、事不關己的漠然。

  是啊!秋涼不是一個會輕易動情的女孩子,她聰明、理性的過了頭,連情緒都是溫溫的,未見激動的情緒,對,秋涼不會動心的,動心的對象更不會是關戎。

  至於關戎……那男人是沒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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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5 00:06: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期中是學生最悠閒的時候了,既過了開學時選課的兵荒馬亂,又不像期末忙得火燒屁股。

  一群物理系的學生在系館前聚在一起聊天,理工科的人向來大剌剌的,笑鬧聲越來越大,話題無邊擴散,最後轉到了繫上的天才學生--秋涼身上。

  「學姊,你都大三了,怎麼還沒有男朋友?」大二學弟小莊上上下下打量她。「理工科的女生是寶耶!學姊,你怎麼還會滯銷啊?」

  秋涼無限哀怨的歎息,「唉~~我也很寂寞啊!怎麼沒有一個男人有眼光看上我。」

  當下舉座嘩然,紛紛對秋涼評頭論足一番,嘖嘖有聲的又笑又歎,嬉笑聲引來了學生會裡的人的注意,包括了關戎,他走了出來,站在秋涼看不到的角度,深沉的讓人辨不清他的神色。

  「秋涼滿漂亮的,身材……該有的都有。」講的人故意色迷迷的笑道:「一定會溫暖一個男人的。」

  「就是嘛!我們物理系的才女怎麼可以外銷,要嘛就內銷,各位同志們,大家上!」

  「我,我第一個報名。」大四的畢學長跳出來說話。

  「哈哈,畢學長早就哈秋涼很久了。」

  理工科的人講話直來直往,極有效率又精準,當下,畢學長也不廢話,馬上做出一個划槳的姿勢,「對,我對學妹一往情深,讓我們一起探勘科學領域,航向物理的海洋吧!」

  噗!秋涼噴出嘴裡的茶,眼眸帶著盈盈笑意看著同學。

  只有關戎動也不動的,靜靜的瞅著她,眸中閃著微光,五指悄悄合攏成拳。

  「學長,你的競爭對手很多的,秋涼是系主任的寶貝學生,他恨不得秋涼當他的兒媳婦。」

  一群人配合的點頭,教授的偏心,大家都看得到。

  玩心大起,秋涼認真的偏頭想了想,「嗯,系主任不錯。」

  一群人見她當真了,不禁絕倒。

  「別啦!系主任的兒子大概也好不到哪去,還是畢學長好。」

  「對對對,」學長一迭聲地應道:「瞧我,能操耐勞,力拔山河,既可以當擺飾,也可以當苦力,會算物理也會換燈泡,我能文能武又好用,學妹,不要嫌啦!」

  「唔……」她苦惱的皺起了眉,「真的很難選擇耶!都要可不可以呀!」

  「烈女不事二夫……」畢學長慷慨激昂的說:「說,有他沒有我,有我就沒有他。」

  「哎哎哎,好難啊~~這答案好難選啊!」她抱頭哀叫。

  「二選一的是非題,有什麼好難的。」學物理的已有人不屑叫囂。

  「可以都不要,是三選一啦!」

  「也可以都要啊,是四選一。」

  「也可以是多重選擇題啦!」

  「還可以棄答,但是要倒扣。」眾人七嘴八舌的嚷著。

  「也可以故意答錯。」

  講這話的人頓時被一群人K。「怎麼可以故意答錯,一點都沒有道德。」

  大家嘟嘟囔囔著,把注意力重新擺回秋涼身上,「快啦,秋涼,快說啦!諾貝爾的物理獎即將揭曉,登登登登……」

  秋涼又好氣又好笑,正經八百的宣佈,「本人很榮幸的宣佈,今年的獎項從缺,明年度盼物理界的同仁繼續努力。」

  眾人皆倒,一片哀聲四起。

  「好吧!我會更努力,請容我這個角逐失敗者,擁抱一下評審。」畢學長大方道。

  話畢,他給秋涼一個大熊式的擁抱,眾人鼓掌叫好。

  又是一陣的笑鬧,現場是一片歡樂的氣氛。

  「等等,榮譽要顧,肚子也要顧,等會我們去吃什麼?」已有人先喊。

  食物的問題頓時得到大眾的關注。「去吃火鍋吃到飽,我可以吃下一頭牛。」

  「你是豬喔!吃歐式自助餐就好了,」

  「吃歐式自助餐不也是吃到飽,你就不是豬啊?」

  「別吵別吵,吃日本料理。」

  「還是吃水餃吧……」

  秋涼懶洋洋的挪動位置,往她自己個人的研究室走去。

  讓他們去討論吧!他們最少得吵個半個多小時才有結果。

  因她的天資稟賦優異,雖然才是大學部的學生,但已參與繫上研究所,乃至博士班的課題研究,除了物理之外,數學才是她的強項,教授也因愛才之心,為她找來種種可以賺外快的研究,回到研究室後,她埋頭算著數學系教授丟來的數學難題。

  此時,一個男性的身影緊跟著她入研究室,將一隻大手擋在她和書本的中間,她不耐的偏著頭,那手卻惡意的追著她的視線。

  她抬起頭惱火的瞪著這個始作俑者,「關戎,你幹什麼啦!」

  他的頭俯得很低,近到她可以感覺得他身體的熱度,她的視線下意識的在室內溜了一圈,研究室裡都沒有人,而且已經關上門了。

  他的臉龐又逼近,近到他的唇和她的僅距離一公分,漂亮的黑眸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她動也不動的,挑起了眉迎著他的目光。

  他的唇刷過她的唇瓣,一陣酥麻從腳趾竄了上來,她微惱的抿緊了唇,他眸光一閃,想來覺得這挑戰很有趣,他的手扶住她的後腦勺,猛地加深力道,逼她張開唇。

  她一受痛,只好張了嘴,任他的舌頭長驅直入,恣意擷取她的甜蜜。

  「等等……」他的吻帶點血味,也帶著不尋常的霸道和狂猛氣息。「你別這樣。」她嚶嚶的抗議。

  他微瞇雙眼,無言的挑起了好看的劍眉。

  在這瞬間,她真有點怕了他,因為他看來有些不尋常。

  關戎的臉更逼近了,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瞧見他的眼裡燃著火焰。「我怎樣?」

  她的背抵著牆,勉強扯著嘴角,「外面有人。」

  「我不介意。」

  「我介意啊!」她無力的低喊。

  他的胸膛又往前近逼,兩人的身體緊貼,他男性的氣息充斥鼻間,她又是一陣心悸、腳軟。

  他似笑非笑的瞅著她,她討厭他這種神情,是一種侵略又勢在必得的感覺。她的手抵著他的胸膛,瞪著他,「你走開,你到底在發什麼神經!」

  「你的聲音可以再大聲一點,不然他們聽不到。」

  她倏地閉緊了嘴,他幾乎是把她「釘」在牆上,像只壁虎標本半寸也無法移動。

  「你……」

  他黑眸的火花越燒越熾,她認得他這表情,上周的週末,他出現這表情時,她整整一晚都起不來;她努力的掙脫他的懷抱,他的大手突然罩著她的胸部,她倒抽一口氣,掙扎得更加厲害,但他緊貼著她,任她東移西動的,也逃離不了。

  「咦,秋涼呢?」外面有人注意到她失蹤了。

  「是啊!剛剛明明還看到她的,她又跑去哪了?」

  聽到這聲音,她的身子倏地繃緊,再看這個男人動也不肯動,像看好戲似的看著她,而他的手仍輕揉著她的渾圓。

  「他們在找我了。」她緊咬著唇,忍著那陣陣湧來的快感。

  他又挑起了眉,那副表情似在說:「那又如何?」

  「關戎,」她皺了下眉,哀求的說:「算我怕你了,行不行?」

  他輕哼一聲,釘住她的身子依然不肯稍動。

  「秋涼……秋涼……」外面的喊聲越來越近。

  他肯定有所圖,才會這麼不尋常,而她不敢想像這一幕若被別人看到,會被傳得如何不堪,而他根本不在乎。

  「你別這樣,我依你了,什麼都依你。」在這瞬間,她真怕他了,這男人看來文明,但骨子裡根本是個野蠻人。

  「嗯哼!都依我?」他熱熱的呼氣噴到她的臉上。

  卑鄙,她憤恨的瞪著他,懷疑他要威脅她上刀山下火海。

  他掌間的力道又加重了些,快感強烈的衝擊她。該死的!這男人比她還瞭解她的身體,呻吟不禁從齒間逸出……

  「對……快放開我……」

  「秋涼,」門被推開了,來人驚道:「啊~~關戎也在?秋涼,怎麼叫你老半天了都沒有反應?」怪了,他們幹嘛都站在牆的前面啊!

  關戎無所謂的朝來人聳聳肩。

  「我……我剛剛在看書啦!所以沒聽到聲音。」

  來人奇怪的瞥了他們兩人一眼,秋涼一臉的不自然,關戎則是耐人尋味的表情,都隱隱透出些許的不尋常。

  「關戎,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吃飯?」

  「不了,我等會和人約好了吃午飯。」

  「哦!」來人轉移了對象。「秋涼,那你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關戎的手侵略性十足的覆住她的臀,而這角度是別人看不到的。

  「好……」搭在臀上的手威脅的略施壓力,她只好改口,「我不餓,你們去吃吧!」

  「好吧!那我們走了囉!」

  外面的人聲漸歇,直到一片靜寂後,她和他仍是大眼瞪小眼。

  兩人誰也不肯示弱的盯著對方,直到好幾分鐘後,她動了動已經僵硬的脖子,撇過頭,決定不再搭理他。

  「你說什麼都依我。」他貼著她的耳邊說。

  她的耳朵拒絕聽清楚,她的理智也拒絕去分析他講的話,所以她選擇繼續沉默。

  他的手搭上她的肩,施加壓力的威脅警告著她,別想漠視他。

  她歎氣了,「你到底要幹嘛?」

  「去你家,還是我家,不然……這裡?」他貼著她的耳朵輕語,熱熱的呼氣吹拂著她,從腳趾直竄而上的酥麻感讓她無力,由他的動作看來,他執意要完成先前被打斷的「好事」。

  她愕然,裝傻,「你……你在說什麼?」

  他的唇輕舔著她的耳垂,她火燒屁股似的忙推開他。「你瘋了,要是被別人看到怎麼辦?」

  「有什麼關係?」拉回她,他的動作更見火辣。

  「你……你住手!」她顫著聲說:「我還要留點名聲給人探聽。」

  他眼眸微瞇,竟是不怒反笑,然而他的笑卻顯得陰森詭異。「哦!給誰探聽?那個畢學長?」

  她下巴微揚,從他進門至今,她第一次掌控了主導權。「那可多了,我不能因為你而敗壞名聲。」

  這話顯然已成功的激怒了他。「我看還是在這裡吧!」

  他低吼一聲,一把把她按在牆上,火熱的身體熨貼著她,吻瘋狂的落在她的頸邊,大手探進她的裙子,扯著她的底褲……

  她駭得花容失色,拚命的掙扎,這裡是研究室,經過外面的人都是物理系的師生,走廊裡有她所熟悉的人聲,若是被人看到……天啊!那她寧願死了算了。

  「關戎,你瘋了……」她壓低尖叫聲,在他懷抱中蠕動著,但他卻以男人的力量輕易的壓制了她,他火熱的慾望隔著薄薄的衣眼貼住她,當他移動時,她嚥下了呻吟,渾身被他點著火,掙脫不了他。

  「秋涼……」是助教在研究室外敲著門。

  他的吻封住了她的唇,手熱切的掀起她的裙子,在她驚恐的目光中,他也解開了牛仔褲的拉鏈……

  「可能是去吃飯了……」助教的聲音遠了。

  高潮來的這麼快,兩個人緊貼的唇裡壓抑著震撼的低吟聲,久久,他捧著她的臉,黑如子夜的雙眸裡反映出她的樣子,是個為慾望情迷的女人。

  她喘著氣,身體仍在餘波蕩漾中,回味著剛剛的激情。

  當他整理好衣服後,她仍愣愣的看他,他懶洋洋的為她扣好襯衫,拉上裙子,並穿好衣服。

  「餓了嗎?去吃飯吧!」乎靜的他,壓根看不出是剛剛激情瘋狂的男人。

  她慢慢的從恍惚中恢復,身體仍輕顫著,但意識越見清明。「你自己去吃吧!我不餓。」

  驀地,他的手勾住她的脖子,厲聲說:「不准你退縮!」

  退縮?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她僵著笑。

  他拿起她的包包,在那裡面翻找出鑰匙。

  「喂,你幹什麼?」她升起不祥的預感。

  「我去打一副鑰匙,以後找你方便。」

  方便?她霎時變了臉。「拿來!我不要你隨時過來,我喜歡自己一個人。」

  「哼,是你說了什麼事都依我。」

  她惡狠狠的瞪著他,這個男人是惡棍、是土匪、是色狼,是個討厭鬼!

  他將鑰匙瀟灑的往上一拋,又穩穩的接住,

  「你別想跑,只有我不要的人,沒有敢不要我的人。」他的眼神如是說。

  她抿緊了唇,清澈的眸裡淨是不以為然。

  他們是情人嗎?她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是對手,在這場遊戲裡,是敵對的,雖沒有刀光劍影的廝殺,卻是漫長的圍城攻略,等得是誰先突擊決勝負。

      ※    ※    ※    ※    ※    ※

  就這樣,兩人半同居了。他打了一份備用鑰匙,自由出入她家,分享她的床,有時還在她這裡過夜,名義上雖是半同居狀態,但兩人真碰到面的時間也沒有多很多。

  他很忙,忙著處理社團、課業、學生會,還有他家族的事情讓他忙得團團轉,常常見不到人。

  相較之下,她顯得清閒多了,不是在家裡就是在學校的研究室或圖書館,她很懶,懶得動,懶得參加活動,甚至懶得思考。

  「我們算交往嗎?」某一天,她忽然心血來潮這麼問。

  他似笑非笑的瞅了她一眼,「你覺得呢?」

  又來了,每次都只會把問題丟還給她,她嘀咕了一聲,「不知道,應該不算是。」

  「那就當不是了。」

  他慵懶的躺在床上,像一隻大貓,健壯的肌肉,看起來相當養眼,這男人透著一股性感的邪氣,對女人有致命的吸引力。

  「那如果我說是呢?」她存心刁難他。

  「那就當是了。」

  哼!狡猾。

  「喂,如果我去外面宣佈我們同居了,那會怎麼樣?」想到校園裡必然一片沸騰,她不禁笑了。

  「好,歡迎。」他一攤手,仍是滿不在乎的表情。

  「你不怕你那群死忠護衛團傷心難過?」

  他輕哼一聲,「關她們什麼事?」

  瞧見她仔細觀察自己,他也懶洋洋的回視著。「怎麼,滿意嗎?」

  她看得這般深刻、這般認真,一瞬也不瞬的足足盯了他一分鐘後,突然,她笑了。

  見她笑得突兀,他挑起了眉,好奇的問:「為什麼笑?」

  「我們真的是同一類的人。」她嘴角噙著笑,斜睨著他。

  「哦,為什麼?」

  「你不愛人,你嫌愛情麻煩,你也不要人家愛你,因為你嫌被人愛也麻煩,你只要你自己一個人。」

  「很精采。」他一撇嘴,「還有沒有別的?」

  她下了中肯的結論。「愛上你的女人真可憐。」

  這男人沒心沒肺,他愛自己比愛別人多,愛他的人太多,愛他太辛苦、太難。

  料準她要說的也不是好話,他連眉也沒抬的道:「又沒人強迫她們。」

  真冷血!她嘀咕了一聲。

  他悶哼一聲,「至於你,誰愛上你誰才倒楣。」

  她學他也挑起了眉。

  「你是個精明的女人。」他深深的歎氣了,「頑固的像頭驢,不僅小心眼又很會記恨。」

  她笑嘻嘻的,「那被我愛上的人呢?」

  他的手勒緊了她。「願上帝祝福他。」

  「被上帝祝福,一定是最幸運的人。」她機靈的強辯。

  「錯,那是因為他的霉運需要上帝為他祝福加持,我倒要看看誰是那個倒楣的男人。」

  對方不是一個能愛的人,這是他們唯一的共識,至於自己對對方有什麼心思,那只有自己知道。

  他不問她,因為他不做這種無聊的事;她也不會問他,因為她不做這種浪費時間的事,若哪天真有哪個人問了,另一方也不會回答。

  愛情,誰問了誰先認真,誰答了誰就吃虧。

  就這樣,他們互相掐著對方的喉嚨,既危險又歡愉的共處,唉~~誰教毒果都有最美麗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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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5 00:06:4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這是你家?想不到你一個人住這裡,怎麼沒聽你提過。」即使她有一小筆財產,但此刻她站在客廳還是不禁感歎連連。

  位於東區最繁華的地段,一間上百坪的豪宅,讓他一人獨住,這……未免太過奢侈了,顯見他的家庭背景財力雄厚。雖說她對他的家族不感興趣,也從來沒問過他,他也沒有說過,但她隱隱知道,他大少爺闊綽的習慣,出身必然非富則貴。

  「你又沒有問過。」他丟一罐可樂給她。「我偶爾住這裡,平常沒什麼事就回家住,我母親堅信一個好男孩應該常常回家睡覺。」

  她噗哧一笑,「令堂管教甚嚴,但想不到會教出一個花花公子吧!」

  他濃眉一挑,「有空你可以和她聊聊,就會知道她怎麼管教我這寶貝兒子。」

  她駭得倒退一步,連忙搖手,「不不,不用了,敬謝不敏。」

  說完後,就瞧見他的臉一沉,秋涼飛快的別過頭。

  這男人容不得別人不順他的心意,雖驚異於他有引她見他母親的意思,但她不願意多想。

  現在這個距離很好、很安全。

  房子的設備應有盡有,強烈的現代感設計,崇尚俐落簡單的線條,還有明快的色彩,這房子漂亮的可以上裝潢雜誌了。

  閒晃到他的臥室,裡頭零星掛著或擺著一些照片,顯見是他家族的成員,他們都有良好的遺傳基因,淨是男的俊女的美,再看書桌底下壓著的照片,她好奇的打量了一下。

  呃?怎麼看起來這麼眼熟。

  她將臉湊了上去,照片中的小女孩,留著短短的頭髮,和神采飛揚的大眼睛,一臉燦爛的對著鏡頭笑,而旁邊的小男孩,正板著一張好看的臉,不知在和誰生悶氣。

  她連聲驚呼,「天啊!我也有這張照片。」

  這是小學時,參加奧林匹克數理競賽,得獎人的合影照,當時她以為只能拿個名次,想不到竟得了第一名,所以笑得好開心。

  「我以為我會得第一名,想不到是和一個女孩子並列第一。」

  哦~~那難怪他的臉那麼臭了。

  「真好笑,想不到那時候我們就見過面了,但我一點都不知道。」

  他瞄了她一眼,聳了聳肩道:「不只那次而已,我這邊還有好幾張我們的合照。」

  「真的?!」秋涼睜大美目,怎麼她都沒印象。

  「小學、中學、高中,到大學的入學,我們見過無數次耶!你居然都不記得。」

  真想不到他和她的緣分如此源遠流長,可以上溯到這麼久遠的年代,緣分這東西真有些不可思議,他們真是……孽緣啊!

  「呃……我這個人記性不好。」

  「你這種情形,俗話叫少根筋。」

  「而你那叫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她沒好氣的回話。

  他若有深意的瞥她一眼,那眼裡的詭異讓她又不爽了。「喂!你有什麼話就痛快的講。」

  他莫測高深的樣子讓人著實不舒服,彷彿他看出了什麼。

  「你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的人。」他慢吞吞的又道:「你連話都不肯讓人佔一點便宜。」

  她瞠著眼,「你講得不對,我為什麼要承認?你的話涉及人身攻擊,我為什麼不反駁?」

  他嘴角一撇,「你可以選擇裝傻。」

  她不屑的悶哼好幾聲,「你不但低估我的智商,也污辱了你的智商。」

  秋涼丟下他,晃到了落地長窗前,看著踩在腳下的台北,不禁感慨。「這房子一人住未免也太大了吧!」

  「不然和我一起住吧!這房子大到夠我們兩人住。」

  她謹慎的看他,分析他話裡似真似假的心意,總覺得他常在玩一種貓捉老鼠的遊戲,他是舔著爪子的大貓,而她是被他壓在爪下吱吱哀叫的小老鼠。

  「不用了,我喜歡我的家,在我家,我是房子的主人,在你家,我是客人。」她聳聳肩。「何況,我要是住這裡,你要帶女人回來也不方便。」

  關戎不曾說過有別的女人,但各種有關他的傳言風風雨雨鬧遍全校,她不笨,知道自己只是他眾多女友之一,還是上不了檯面的那一個。

  他半偏過頭,眸中微閃光芒。「放心,這房子大到可以住好幾個人。」

  「那我也可以找男人回來嗎?」

  他的臉瞬間如罩寒霜,森森的扯起一個笑,「在我的地盤,你要找其他男人回來?」

  「在我的地盤,我也不允許其他女人出現。」秋涼仰高小臉正面迎視他。

  「你在要求我?」他高挑起眉。

  「不,我在談判,我要的是平等的關係。」

  他的眼眸微瞇,這是第一次,她如此坦誠的說出她心裡所要、所想的。「你在乎?」

  「我不在乎,只是覺得這樣子比較公平。」

  「公平?」他輕笑,「你這女人,真是一點點虧都不肯吃的。」

  「謝謝,你也不是什麼心胸寬大的男人。」秋涼冷哼反諷他。

  「對你,我永遠也不會大方。」

  她仍是心平氣和。「遲早有一天,會有別的男人走進我的生命。」

  她受夠他有時莫名的陰陽怪氣,她不要有遐想,不要抱著期盼,還是趁早和他攤牌的好。

  關戎的眸光冰冷,無意中她觸到了他黑暗的一面。「哼!憑你那麼爛的技術,那麼差勁的叫床聲,憑你也能溫暖一個男人嗎?」

  聽見他惡意的指控,秋涼臉不紅氣不喘,她笑得和他一樣燦爛。「沒關係,會有男人欣賞我的叫床聲,而且有好的老師,我學習得就很快。」

  她挑了一個他最大的痛處下手,她知道他雖緋聞不斷,但佔有慾卻是強烈駭人,彷彿像個獨佔的丈夫,容不得她有一絲的出軌,而她常樂於挑戰他的極限。

  火花在空氣中辟哩啪啦作響,他盛怒的口出惡言,「你是我碰到的最差勁的床伴。」

  話聲剛落,他已經後悔了,只見她的臉色一白,室內陷入了沉默。

  「你倒提醒我了,你的經驗確實很豐富,告訴我,我要多努力,才能趕上你的閱歷。現在開始,一週一個男人怎麼樣?還是三天一個?或者一天三個……」她冷冷的道。

  「你敢!」他怒吼一聲,扣住她的下巴,不能忍受她說出的話,光是想像那畫面,就讓他發瘋。這個該死的女人總能激起他最惡劣的一面。

  她張揚旗幟,要他臣服,要他投降,要他先承認她的重要性,而她死咬緊了嘴,堅固著一顆心,不讓他稍越雷池一步。

  忍著下巴傳來的劇痛,她也是大怒,兩手掐住他的脖子,「我掐死你、掐死你。」

  想到他的「豐富閱歷」,莫名的她就覺得怒火湧上,她雖然知道他的花名冊可以寫滿一套四庫全書,但是,那些都不是由他親口承認的。

  她可不是鬧著玩的,一臉的凶神惡煞,指力勁道十足,一時,他掙脫不了。

  「你這個瘋女人!」他怒吼一聲。

  兩個人像兩隻動物廝咬纏鬥著,一個掐著他的脖子,一個圈緊她的腰身,雙腳鉗制著她。

  他壓著她,兩手扣緊她的手,「你在報復?」

  「沒有。」她睜大圓目,惡狠狠瞪著他。

  「你有。」

  「我說沒有就沒有。」

  「你這個容易記恨的女人。」他恨聲道。

  聞言,她嘴角漾起一抹殘忍的笑,笑得像個女王。「沒錯,我什麼都健忘,就是會記恨。」

  「你還小心眼的厲害。」

  「沒錯。」她一字一句清晰的道:「別人的眼睛是揉不進一粒沙子,我是容不下一隻細菌。」

  她是無所謂,因為她不夠在乎,如果她在乎、她善嫉、她獨佔,那她要就全要,不要就全不要,在她的字典中,沒有中間模糊的灰色地帶,在付出的同時,她也要有收穫,她是自私,因為她的佔有慾濃烈的連自己都害怕。

  「誰愛上你誰倒楣!」關戎的話裡像是有天大的仇恨。

  還是那一句話,她嘿嘿乾笑,「愛上你的人,也是祖上不積德。」

  廝殺完畢,他們像兩隻又倦又累的動物,彼此互偎舔著傷口。

  「我給你這裡的鑰匙,你想來就來吧!」他先開口了。

  「不用了,我怕壞了你的好事,看到不該看的東西。」秋涼想也沒想的就拒絕。

  「我沒有把女人帶回家過。」

  是嗎?

  看到她眼裡的懷疑,他扯唇譏諷道:「我雖非善男信女,也不至於撒這種謊。」

  她沉吟半晌,心裡隱約覺得拿了他家的鑰匙,彼此又跨過一個階梯,當下她起了抗拒之心。

  她些微的表情都沒有逃過他的眼,他忍不住出言激她,「你不是要公平嗎?我有你家的鑰匙,也把我家的鑰匙給你,你又損失了什麼?」

  她損失了什麼?她什麼也沒損失,她沒有多付出,就不會多期待,更不會多傷心。

  是的,她還是那個自由自在的秋涼。

  「專心點,不准你想其他事,你現在只能想我。」他欺近她,身體緊貼著她。

  她歎口氣,「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獨裁而且很專制,你不只控制人的行為,連人的思想你都不放過。」

  他親啄一下她的唇,熟練的躲過她推過來的手,又往她的唇瓣壓下去。

  眼見他的動作越來越火熱,地扭動著身體要避開他的手,「拜託,我伺候不了你的慾望。」

  「你可以的。」他橫抱起她,不管她的掙扎,把她放到他的床上,霸氣十足的宣示他的所有權,「在我的床上,你就是我的。」

  她沒好氣地翻個白眼。「拜託,又不是動物,還講領地權咧!」

  事實證明,這男人是一個披著人皮的動物,還是大型的貓科動物,當他饜足了他的慾望後,還是緊緊的抱著她不放手--在他的床上。

  半夜,她在睡夢中醒來,陌生的燈光、陌生的床、陌生的天花板,讓她的腦袋裡有幾秒鐘的空白,等看到半裸抱著她的關戎,她才想到,這裡是他家。

  她拉緊被單,自己也是一身的赤裸,她睜著眼,瞪著天花板,已經全然沒有睡意了。

  突然,她覺得一切好可笑、好荒謬,兩個緊緊相擁的男女,讓她覺得陌生。

  天啊!瞧她讓自己落在一種怎樣荒唐的鬧劇裡,她怎麼會和這個北台灣最有名的花花公子上床了,而且長達兩年?看來短時間內還沒有結束的可能。

  他具備了一切她都不欣賞的特質,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唉!她長長的歎了一聲,試著從他的懷裡掙脫,這一動,倒是驚醒了他。

  「怎麼了?」他沙啞帶困意的咕噥著。

  「我……我想回家了。」

  在下一秒,陡然而升的怒意取代了睏意,銳利的黑眸裡是熾熱的火花,他起身,冷冷的瞪著她,從牙縫裡擠出話,「好,你要走,就馬上走。」他氣瘋了。

  她跳起來,迅速的套上衣服,拉鏈都還來不及拉好,就拎著她的包包衝了出去。

  她跑得這麼快,就像後面有魔鬼在追一樣。

  顫著的手焦急的要打開大門,複雜的門鎖讓她額頭冒汗,在黑暗中,他如貓似的腳步慢慢的逼近了她。

  她貼著門,焦慮使她的手更不聽使喚,門怎樣都開不了,他的手搭在門板上,將她困在他和大門中間。

  「秋涼……你在怕什麼?嗯?」他的聲音似天鵝絨又軟又柔,她卻駭的寒毛聳立,這種溫柔的嗓音包容著寬容,是最最可怕的。

  「我只是……睡不習慣,我喜歡……我自己的床……我有認床的毛病。」

  他的手從背後圈著她的肩,低柔的在她耳邊輕喃,「你習慣就好了。」

  「我不想習慣。」感到他的手臂圈得更緊了,她忍著隱隱傳來的疼痛。

  「你得開始習慣了……」聲音越來越低,他的手也不安分的動了起來。

  熱熱的唇貼著她的耳際對她低語,舔著她的耳垂,她又是一陣無力。

  「不要……」她哀叫求饒,她剛剛才從床上爬出來的,不想又這麼回去。

  「你確定嗎?」關戎不理會她的抗議,持續進攻著她……

  完了,他總有法子知道怎麼掀起她的情慾,知道怎麼讓她瘋狂,知道怎麼逼她就範。

  為什麼事情越來越複雜,越來越超過她能控制的呢?

      ※    ※    ※    ※    ※    ※

  鈴~~鈴~~

  聽見電話鈴聲響起,關戎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不肯動,秋涼只好跑過來接電話。

  「喂!你好。」

  「秋小姐嗎?」電話那端傳來陌生的男聲,操著特殊的口音。「我是秋貴堂先生的律師。」

  她心裡一沉。「有……什麼事嗎?」

  因她不尋常的語氣,關戎關掉電視,靜靜的看著她。

  「我很遺憾的告訴你,令尊已經在昨天上午十點去世了,請你節哀,希望你能來參加葬禮……」

  秋涼愣在當場,呆立了一分鐘,再也聽不清楚電話的那頭又說了什麼,直到關戎為她掛斷電話了都不自覺。

  他死了?

  嗯,肖蛇,五十四歲吧!算是死於壯年了。

  恍惚的,她摸著放在桌上的零食,將一顆烏梅塞進了自己的嘴裡,唔……好酸好酸……瞬間在口腔裡擴散的酸意直竄鼻尖,隨即,她又塞了一口苦瓜,唔……好苦,太苦了……該死的苦瓜,難吃的苦瓜……

  更令秋涼懊惱的是,為什麼又酸又苦的滋味不只在口腔擴散,連胸腔都覺得疼痛,她如墜入漫天雲霧中,慌慌的找不著邊。

  記憶中那高大的身影已經倒下了?再也不會起來了?

  「誰打來的電話?」

  秋涼仍覺得恍惚,直到關戎又重複了一次,她才吶吶的同答,「他說他是律師。」

  他瞇起眼,仔細觀察她的反應。「他說了什麼?」

  「我爸死了。」

  她的指尖微顫,一連又塞了幾個烏梅,一張小臉擠成了一團。「天啊!真酸。」

  「酸就別吃了。」他皺了下眉,拿走她手中的烏梅。

  「沒關係,我愛吃這烏梅……」她又搶了過來,塞一把到嘴巴裡,直到將整個嘴巴都塞滿了烏梅,

  「愛吃為什麼要哭?」他的聲音柔了幾分。

  誰說我哭了--方要逞強的話還未說出,她就感到臉上的淚,正順著她的臉龐滑落下來。

  「是烏梅太酸了啦……」她口齒不清地咕噥。

  關戎一把將她的頭按進他的陶瞠,她下意識的要推開他,拒絕他的溫暖,拒絕他的慰籍。

  他兩隻手緊緊的樓著她,她惱怒的低吼,開始捶他,「你放開手,不要管我,關戎……」

  他不動分毫,只將她抱得更緊,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你要是難過的話,就哭出來。」

  「誰難過了……」秋涼才剛說完,淚水已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她嗚咽出聲,掄起拳頭,狠狠的將懊惱、怒意、痛苦都發洩在關戎身上。

  他怎麼能走,走得這麼簡單,這麼輕巧,她沒說過她對他的恨、對他的懊惱,他再也不會知道她有多恨他,為什麼,為什麼要對他說的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她放聲痛哭,腦海裡轉的畫面,像老電影似的一幕幕播放,他的笑聲,他把她抱在懷裡的慈愛,他離開時的背影,她跑過了幾個街口,直到再也看不到他……

  自母親去世後,她再也沒有哭得這麼傷心,爸爸……為什麼丟下了她們母女,他好自私、好任性,他該長命百歲的,因為她永遠不會原諒他。

  她不想原諒他呀!不原諒他,一個男人怎麼可以負心絕情如斯。

      ※    ※    ※    ※    ※    ※

  夜深了,她沉默而安靜,呆呆的坐著,直到關戎抱她到床上。

  已經熄燈了,臥房裡一片漆黑,她靜靜的躺著,木然看著天花板發呆。

  關戎也是沉默的,兩人一樣的清醒,一樣的安靜,偌大的空間只聽見時鐘滴滴答答的聲響,

  她的一聲歎息打斷了這樣的寂靜。「關戎。」

  「嗯?」

  「你去別的房間睡。」

  「我懶得動。」他乾脆的拒絕了。

  她有些惱。「我心裡煩。」

  「白癡都看得出來。」

  那你還不快滾--她忍住要衝口而出的話,「那你別在我面前讓我看了礙眼。」

  即使在黑暗中,從他頭轉的角度,也知道他賞了她一個白眼。「我躺得好好的,不想動了。」

  「……」

  她瞪著天花板,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但意識仍是清晰的可怕,知道他同樣也是清醒的,她忍不住幽幽開口,「我什麼都不想講。」

  那是屬於她的隱私,屬於她的憤恨,她不會原諒那男人對她母親造成的傷害,他讓母親一人悲哀的度過人生中應該最璀璨的時候,讓她抱著無盡的恨意長眠。

  關戎的聲音平淡的從頭頂上傳來,「放心,我也不想聽。」

  這個男人--真是討人厭!她兀自生著悶氣。

  在黑暗中,他從背後抱住她,唇貼著她的耳邊,誘惑的低喃,「你想要嗎?」

  轟!血液直衝腦門。

  她惡狠狠的推開了他,氣得又補了他一腳,「你的腦袋在想什麼?我老爸死了,你可不可以讓我清靜一點?你這個精蟲上身的大白癡!I

  不過他方纔的邀請,競像根針扎破了她高漲的悲傷,秋涼這才發現那是他以他的方法來引開她的注意力,雖然很拙劣,卻讓她的心一暖,話不經思索的從嘴裡流洩出,彷彿她已孤獨許久,需要有人聽她說話。

  「他回馬來西亞定居了,我有好幾年沒看到他……」

  「你別講,我不想聽。」他打斷了她。「我不要當你的垃圾桶。」

  這個男人……

  秋涼猛地坐起了身,兩手掐住他的脖子,「我想講了,你到底聽不聽,聽不聽?」

  指間的力道蓄髮,只要他的頭敢往左右搖個一度,她絕對會勒死他。

  「唔……」受擠壓的聲音從他的喉嚨逸出。

  她的指力帶著恨意、怒意,逕自說著,「十年前他頭也不回的走了,到馬來西亞娶了好幾個小老婆,對我和我媽不聞不問;十年後要我去為他送葬,未免太便宜他了,他就算死了,也要自己和我媽說去。還有,除非我死了,否則我不會原諒他,絕不!」

  一口氣講完後,心裡覺得痛快了點,悲傷過後,總算有力氣生氣了,她瞪著他,要是他敢有一點點讓她不爽的反應,她絕對會殺他洩憤。

  「那就不去吧!」

  不去?

  她愣了愣,表情竟是迷茫的,像個迷路的小孩,平常的秋涼,溫涼如水,愛笑而活淡,此時的她憤怒激烈,緣一把火,熊熊燃燒。

  關戎的手輕輕的將髮絲別在她的耳後,一瞬間,她頹然鬆了手,靜靜的趴在他的懷裡,聽著他穩定的心跳聲。

  怦!怦!怦!

  怦!怦!怦!

  他的氣息溫暖著她,一度瘋狂運轉的心思在此刻漸漸清明了起來。

  「真可以不去?」她不確定的問。

  他輕撫著她的發,平靜地道:「不想去就別去了,誰能勉強你做什麼事。」

  「我恨他……」她喃喃低語。

  「我知道。」

  「我媽媽……她太苦了……太笨了,如果是我,我就會活得好好的……氣死他。」

  「我知道。」他的手輕拍著她,「你不會讓別人欺負你。」

  「對……」

  她一向理智而冷靜,乍聽到父親的死訊,她無助而茫然,沒注意到他超乎尋常的溫柔。

  話語輕柔的說著說著,直到夜更深了。

  她閉上了眼,像個小孩一樣蜷縮在他的懷裡。

      ※    ※    ※    ※    ※    ※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秋涼很安靜,常常一人靜靜的坐在陽台上一言不發,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一待就是好幾個小時。

  可是,關戎那個大忙人,居然始終陪在她的身邊,一待就是好幾天,她發呆,他為她料理三餐;她一人靜靜的哭時,他就抱著她;夜裡,她張著大眼睛,怎麼樣也睡不著,他就和她做愛,直到她累得唾著。

  「我想去參加葬禮。」她開口了。

  「好,我陪你去。」

  在告別式裡,肅穆的黑和白裝飾著會堂,顯得更加莊嚴,奢華的排場,在在顯示了已逝者非凡的地位,黑白遺像裡是一個儒雅的中年男人威嚴的凝望著,一群家屬面容哀淒,看著親人的最後一面。

  秋涼靜靜的站著,冷漠的像個旁觀者。

  關戎也靜立在她身邊,他的面容肅穆,始終一語不發,只是安靜的陪她參加這場葬禮。

  當律師當場宣佈了死者的遺囑時,只見一群人屏息聆聽,氣氛頓時緊繃了起來。

  律師一一念著各種財產的分配,在場的人表情錯綜複雜。「……我名下位於馬來西亞的三棟別墅,全部都給我最愛的女兒--秋涼,謹以此來彌補我對她的愧疚和遺憾,在她的成長歲月中,沒有盡到為人父的責任,我希望和我的合法妻子夏雲湘合葬,葬在她所生長的土地上,只願生不同衾死同穴……」

  在眾親屬的驚呼竊語中,秋涼沉默的像座雕像,一襲的黑衣,襯得她的膚色白皙沒有血色,神色漠然,像事不關己。

  「這……這太過分了,居然把那些房子都給她,那我算什麼?我的茜雅就不是他女兒嗎?」雍容的中年婦女不滿的先嚷了出來,她是二姨太。

  「你已經拿到股份了,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我兒子為什麼不能管公司,光當那個什麼副總裁有什麼用。」這回說話的是大姨太。

  「哼!他什麼時候立這份遺囑怎麼我都不知道。」最乖張的是死者的小兒子。

  「各位各位,秋先生的這份遺囑完全具有法律效力。」律師嚴肅的說,惹得一干親屬又是忿忿不平。

  律師不再理會那些人,轉向沉默的秋涼,「秋涼小姐,秋先生的不動產已經屬於你,還麻煩你簽署一份文件。」

  「他們現在住的房子也都是我的嗎?」她微偏著頭,平淡的不見絲毫情緒起伏。

  律師微怔一下,頓時,爭執的親屬也安靜了下來,各個都瞠大了眼睛瞪她。

  「是的,馬來西亞三間的別墅裡,住了兩位夫人,兩位少爺和一位小姐。」律師輕咳了聲,據實以告。

  「那好,讓他們搬出去吧!我的房子不給他們住。」秋涼淡然道:「我委託你把房子都賣了,錢全部捐給福利機關。」

  吸氣聲清晰可聞,剎那間,咒罵聲不斷,還有人激動的暈倒,現場更見混亂。

  「還有,我母親生前交代過,要離他遠遠的,所以,他們不能葬在一起,既然生不能在一起了,死了也給她一個清靜吧!」

  秋涼轉身離開,在這細雨紛飛的雨幕中,關戎沉默的為她打著傘,兩人的身影漸漸遠去。

      ※    ※    ※    ※    ※    ※

  漫天傾下的雨絲輕輕的落著,輝映著天幕一片暗沈,秋風秋雨,怎不愁煞人心。

  車子一路往前開,回首來路被雨所遮蔽,眺望去路,又是在雨幕之中。

  秋涼看著他的手穩健的操控著方向盤,車裡很沉靜,這樣的沉靜已經持續半小時了,她相信,她不開口的話,這沉靜還會一直持續到地老天荒。

  「你都沒有問題要問我?」她問。

  「沒有。」

  這就是關戎,面對那麼戲劇性的一幕,也不觸動一絲的好奇心,在此時,她難得有了一絲的笑意。

  「當你說要捐出遺產時,我只怕你當場被分屍。」

  她淡淡一哂。「拿錢做公益事業,總比讓他們花天酒地來的有意義。我有手有腳的,不泊沒錢用。」

  況且母親留下來的遺產,已夠她不至於太過拮据的度過上半生了,而且她的物質慾望向來不強,簡單的麵包、水果,已能讓她三餐果腹了,再加上獎學金、研究金、各類獎金,也足夠她過優哉游哉的學生生活;父親留下的遺產,於她並無益,而且,她是死都不會從他那裡拿一分一毛。

  車子一路往前駛,上了高速公路,窗外飛逝的風景,一幕幕的快閃過去,而她的思緒也跟著快速運轉著。

  她細細的瞅著身旁這個男人,他們也相識數年了,沒來由的,在此刻,和他的關係竟是如此的讓她感到疲倦,如同這雨,看不到前方,看不到未來。

  這樣沒完沒了的下去要到何時?

  他放縱,他遊戲風塵,她看不到他的真心,和他在一起像一場遊戲,而她想自由,想自己一個人,而不是一顆心總被吊在半空中,上不上、下下下,不是被滅頂,就是窒息。

  她在乎,她太在乎了--她在乎的東西,她會死死的拽在手裡,絕不讓出一丁點,所以,趁她現在還不夠在乎時,還是放手吧!

  她決定要退出這個遊戲,三年了,遊戲該結束,她不玩了!

  她輕聲的說話了,「我們分手吧!」

  吱!

  輪胎發出尖銳的聲音,車子緊急煞車停在了路肩。

  砰!

  她重重的往前傾又往後倒,五臟六腑一陣翻湧,後面也傳來急促的煞車聲和咒罵聲。

  「你下車!」冰冷的話語迎面朝她砸來。這男人翻臉跟翻書一樣快,只見他冷漠的側臉、繃緊的臉部線條,都說明了他不甚佳的心情。

  「好,我下車。」

  她打開車門下車,他的跑車咻的一聲揚塵而去,而她陷在車陣中。

  在細雨中,秋涼無奈的看著眼前的車流,在高速公路上沒有計程車可以搭,也沒有人行道可以走,從這裡到下一個交流路,還要好久好久哪!

  這男人怎麼連把雨傘都不留給她,任她可憐的站在風雨中。

  她攏了攏頭髮,擺出一個最迷人的POSE,開始對過往的車子揮手。

  這段高速公路雖說車輛不多,但她往那裡一站,也是很有招人的效果,一輛黑色的轎車停了下來,從窗內探出一張年輕的男性臉孔。

  「小姐,上車吧!」難得是個白面書生型的人,她禮貌的回他一個笑。

  然而,一陣刺耳的煞車聲在她身後響起,她驚跳了一下,熟悉的跑車赫然又出現了。

  透過黑色的車窗,秋涼也能感到一道視線冷冷投來。

  「上車。」

  不待他再吩咐一次,她對那位好心的男子抱歉的笑笑,摸了摸鼻子識相的坐進車裡。

  英俊的瞼上沒有往日的傲慢與自信,關戎額上的青筋隱隱抽動,她的視線又轉向車外,專心看著窗外移動的風景。

  隨著風景移動的越來越快,秋涼小心的瞄向了車速表,心跳也隨著不斷攀高的數字而加快。

  車子以可怕的高速在行駛著,眼看就要撞向前面的車子了,她尖叫一聲,關戎猛打方向盤,轉向別的車道,避開了前頭的車,她的身體一晃,撞向旁邊的車門。

  「你再說一次。」他低吼,視線緊盯著前方。

  她嚥了一口口水,緊緊抓住車子的椅墊,指節幾乎泛白了。

  她知道「骨氣」要選對時間去發揮,她知道現在是不能和一個瘋子講理由的,她知道她一直不太堅持,她知道她一向受不得嚴刑逼供……

  「秋涼,你有膽就再說一次!」

  去他媽的識時務者為俊傑……

  「我要和你分手!」她大吼出聲。

  「為什麼?」關戎的吼聲快掀了車頂。

  她故作鎮定的聳肩,「覺得沒意思了。」

  又是一個急轉彎,她嚇得高聲尖叫,毫不懷疑他要拖她一起下地獄。

  在瘋狂的蛇行一陣子之後,他一咬牙,車速倏地慢了下來,沒有剛剛的瘋狂車速,他也冷靜了不少,不再有狂亂的氣息,整整一個多小時,兩人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車子已經進入市區,關戎開車送她到了家門口。

  秋涼看他一眼,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只見車子又揚長而去。

  真是一個喜怒無常的傢伙、一個瘋狂的野蠻人。

  今生,和他再也無緣了,因為她已毅然斬斷那份牽絆,以後,她不會再任自己陷入混亂中。

  她往手上哈了哈氣,搓了搓冰冷的手。

  好冷啊!還沒有冬天,怎麼已經開始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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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5 00:06:5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關戎向來驕傲自大,既然是她主動提出分手,他的驕傲容不得他再來找她,過了好一段時間,他真的沒再出現過。

  秋涼照樣懶散,沒事就泡在學校的研究室裡上網打電動,或者和教授做做題目,照樣的吃喝拉撒睡。

  她和關戎的交往沒有人知道,所以和他分手自然也不起半滴漣漪,表面上,她依舊快樂、依舊悠閒、依舊是秋涼。

  一早,可可沒課,就泡在研究室裡和她閒磕牙聊天。

  「秋涼,你知不知道現在全校最熱門的八卦是什麼?」

  「不知道。」秋涼盯著電腦螢幕,連發數發追擊炮,打死了兩個怪獸。

  可可瞠大眼,沒好氣地說:「關戎和日文系的校花在一起了。」

  啊!

  電腦裡傳來一聲慘叫,完了,武士死了。

  秋涼懊惱的連敲好幾個鍵,只好重闖這一關了,她咕噥一聲,「那個人換女朋友的速度跟換衣服一樣,有什麼好奇怪的。」

  可可有些不可思議的瞧著秋涼,她一直懷疑秋涼和關戎不對勁,但秋涼怎麼會那麼平靜。「他們都在一起一個月了,每天都出雙入對的,全校都看到了。」

  一個月!他真是一點時間都不浪費。

  秋涼的眼睛仍死盯著螢幕,一邊聽可可叨念著那對金童玉女的最新進展,一邊對付一關比一關還要厲害的魔王。

  「秋涼,你今天怎麼死那麼多次,沒有發揮水準喔!」可可像發現什麼似的,嘿嘿奸笑。

  秋涼賞了她一個白眼,「你的聒噪倒是發揮水準。」

  「秋涼,徐峻在追你,是不是?」

  徐峻,法律系的高材生,一個又帥又優秀的男孩,競選畢生會會長時,是關戎最強勁的對手,他對秋涼的興趣是眾人皆知。

  「我哪知道。」她不以為意的繼續打怪。

  「大小姐,徐峻老來物理系找你,你會不知道?你是真遲鈍,還是假遲鈍?」

  「拜託,那都是謠言好不好,人家看上的是我們的系花小艾。」

  「我看不是吧!」可可晃了晃食指,「他的對象是你。」

  「瞎說。」

  「哼!是不是瞎說,你馬上就會知道了。」可可不想和她辯解,反正來日方長。

  秋涼的神經真的粗到可以比美電纜,所以在徐峻對她的諸多追求動作傳到她耳裡時,她只是搖頭微笑,「別開我玩笑了,才不可能。」

  但萬萬沒有想到傳言不是傳言,在一個午後,身材高挑的徐峻站在她面前,展開一臉的陽光笑意,真摯而誠懇的不容人拒絕。

  「秋涼,你和我交往好不好?」

  徐峻親自對她開口了,澄清了他對系花,對其他美女都沒有興趣,獨獨對秋涼情有獨鍾。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徐峻,下意識的左右張望了一下,「你……你沒找錯人吧?」

  他咧嘴一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我還不至於會找錯自己喜歡的女孩。」

  秋涼托著下巴,認真的把他從頭髮打量到鞋子,乾淨的衣著、斯文的外表、高大的身材,他看來很順眼,沒有關戎那種張狂的魅力,而是乾淨斯文的,遠離關戎後,她更加確定她喜歡文明人的相處模式。

  「為什麼?」她不免好奇的問。

  「你不覺得你值得人去追求嗎?」

  呃……講得真好,想想,還真是沒有反對的理由,而且他要人有人,要身材有身材,帶出去也很體面風光,自己看著也賞心悅目,再加上並不討厭他,她長這麼大,就只有關戎一個男人,實在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我不是很可愛。」她醜話先說在前。

  「可不可愛是我自己說了算。」他微笑。

  「我沒心沒肺,自私又寡情,還有人說我小心眼,很會記恨。」

  徐峻的笑意更盛。「我不是在向你求婚,你會不會想太多了。」

  他的輕鬆隨意也讓她起了大大的好感。「好吧!成交。」

  就這樣,她也決定要重新開始。

      ※    ※    ※    ※    ※    ※

  秋涼和徐峻開始交往了,他們相處在一起的時間多了點,徐峻甚至常和她一起泡在研究室裡,因此系所上下也知道了他們兩個人過從甚密。

  「哇!徐峻,你拜倒在秋涼的牛仔褲下啦,不然怎麼一天到晚來報到。」

  「對。」徐峻泰然自若的說,沒有任何窘迫。

  嘩~~教室頓時喧嘩開來,大家見秋涼也不否認,顯然這「姦情」已成事實。

  「天啊!秋涼戀愛了,秋涼有男朋友了,我的一顆芳心都碎了。」繫上最誇張的小馬捧心痛哭。

  「嗚嗚~~秋涼,雖然戀愛很重要,但是,要做的作業你還是要做喔!我們全班都靠你了。」班代小高忙著爭取全系的福利。

  「喂喂,你們有沒有良心啊!一個個的還不快點祝福我。」秋涼雙手叉腰,瞠圓了眼好笑的埋怨:

  「你是教授的寶貝愛徒,是我們的繫上之光,不能讓法律系壓在我們上頭喔!」

  秋涼受不了的嚷嚷,「行了行了,你們越說越誇張了。」

  徐峻仍是一逕的淺笑。「從今以後,我是秋涼的經紀人了,你們再也不能虐待她,也不能讓她超時工作了。」

  又是一片的哀聲四起。

      ※    ※    ※    ※    ※    ※

  校園裡的福利餐廳,是學生的最愛,雖然午餐時間稍過,人已不多,但仍是熱鬧的。

  秋涼和徐峻並坐著,只見徐峻忙著夾菜給她,「喏,你愛吃的茄子。」

  她滿足的吃了起來,餐廳裡燒茄子做的好,常一端上來就被搶光了。

  「你很享受做人女朋友的權利。」徐峻皺眉咕噥抱怨著,「偶爾是不是也要盡盡身為女朋友的義務。」

  「好啊!』她隨口道:「你今天晚上來我家吧!」

  徐峻低笑出聲,「你是要我打掃,還是要我搬東西。」

  「當然是讓我們好好溫存溫存,傻瓜。」她給他一個大白眼,聲音也嬌嗲了幾分。

  聞言,他朗聲大笑。「不了,我會害怕。」

  「那你再盡一下義務吧!我還要吃炸雞翅。」

  徐峻又是搖頭又是笑。「你很有趣。」

  「我寧願你說我很可愛、很迷人。」她嘀咕了幾句。

  他仰頭哈哈大笑,吸引了很多人回頭來看。

  「你很可愛也很迷人。」徐峻伸手揉了揉她的一頭短髮,俯身在她瞼頰上印下了一吻,

  秋涼有些驚訝,但他的動作親切、自然,像朋友,沒有任何刻意侵犯的感覺,所以她並不覺得討厭。

  徐峻去端炸雞翅了,她悠閒的享受著美食,宮保雞丁、炒絲瓜、炸芋頭、燒茄子、苦瓜鑲肉、秋刀魚,都是她愛吃的。

  「關……你在看什麼?」

  一個軟軟甜甜的聲音鑽進了秋涼的耳朵,她渾身一僵,低著頭,幾乎不敢去確認後頭坐了誰。

  「關……」聲音再度從斜後面傳來,她只覺背脊一涼,更加埋頭吃著秋刀魚。

  「你看前面那女孩吃的秋刀魚好像很好吃呢!」女孩的聲音悅耳好聽。

  秋涼的頭垂得更低了。

  「不會吃秋刀魚的人,會被魚刺噎到。」低沉的嗓音冷幽地傳來。

  咳!

  一根魚刺奸死下死的正卡在她的喉嚨。

  「那……那餐廳裡新推出的甜點也很好吃。」女孩仍不死心的撒嬌,巴望著眾人看到關戎對她的嬌寵。

  秋涼努力的弄出魚刺,只聽見關戎的聲音又冷了三分,「愛吃自己去拿。」

  感到他莫名的低壓,女孩悶悶的也不說話了。

  此刻,徐峻越過人群走過來了。「炸雞翅來了……咦!你怎麼了?」

  「魚刺……」

  看她一臉的淒慘,五官皺在一起,他連忙餵她吃米飯。「大口一點,嚥下去就好了。」

  連吞了數顆米球後,總算把魚刺一起嚥下去了,秋涼一臉的淒白。「真難受。」

  徐峻握著她的手,拉她起身,「不然帶你去醫院看看?」

  「太誇張了吧!只是一根魚刺而已。」

  徐峻的手是溫熱的,感覺並不討厭,但她只覺得背梁骨一涼,像被大貓看上的老鼠,死死的被關戎籠罩在視線之內,一陣惡寒直竄腳心。

  她若有勇氣回頭的話,就會發現那男人冰冷的眸光中張揚著駭人的妒意。

  秋涼恍恍惚惚的走出餐廳,當頭的陽光照著,她仍覺得三分寒意,她機伶伶地打個冷顫。

      ※    ※    ※    ※    ※    ※

  鈴~~鈴~~鈴~~

  電話鈴聲在午夜響起,格外的刺耳,秋涼閉著雙眼,在黑暗中摸了老半天,終於拿起了電話。

  「喂~~」

  「開門。」

  ㄟ,這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但昏睡的意識仍拒絕清醒。「你是誰啊?」

  「關戎。」聽來似乎有磨牙的聲音,「開門,我在你門口。」

  唔……現在幾點啊?她是不是在作夢啊?秋涼陷在又軟又暖的被窩裡,她的腦袋是一團漿糊。

  「我在睡覺。」

  「你不該鎖上暗鎖,上了暗鎖就別怪我吵到你。」

  她還想開口說些什麼,電話裡已傳來「嘟嘟嘟……」掛掉的聲音。算了,耐心向來是他所欠缺的眾多美德之一。

  迷迷糊糊的爬了起來,像幽魂似的晃到客廳,開了門,她又輕飄飄的爬進了被窩裡。

  關戎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在睡夢中的她一臉的安詳純真,可愛的讓人想咬一口,幾乎忘了她是一個沒有心肝的女人,

  為什麼她可以睡得這麼甜美?為什麼她的氣色紅潤健康?為什麼她沒有一點點為情受傷、為愛受折磨的樣子?

  關戎的手掐住她的脖子,沒有施力,但造成的壓力也讓她不好受。

  她扭動著脖子,但仍擺脫不開他的手、「好難受……你想掐死我啊!」

  「如果可以的話。」他沒好氣的說。

  她半睜著眼看他,雖然室內燈光微弱,但也可以看得出他氣色不好,兩眼正惡狠狠的瞪著她,即使他出現的這麼突然,但她仍沒感到一絲的意外。

  「別吵我了,我好困喔!」她咕噥一聲,翻個身又沉沉睡去。

  他咬緊了牙,眼睜睜的看著這女人居然真的又睡著了。

  皺下眉,他壓在她的身上,放肆的撫摸她的曲線,感受她柔軟溫馨的身體。

  「你發什麼神經。」她皺起眉,推了推他。

  「我是發神經,你這該死沒神經的女人!」他懊惱的低吼,他惱怒的、火熱的吻著她,他的手也順勢而下,老練的挑起她的情慾。

  秋涼呻吟出聲,推不開他的胸膛,他的身體沉沉的壓著她,他的氣息,他的呼吸都昭示著他迫人的存在感。

  「你幹什麼……」

  他的唇又堵上了她,刻意用最色情、最直接的方式來愛撫她。

  眼見激情燃燒,她也無力去控制自己身體的反應,這男人是火,他不遂願是不會善罷甘休,所以,她還不如務實點。

  「等等……我包包裡有套子。」在緊要的關頭,她連忙出聲制止他。

  他一僵,燃燒情慾的眼裡寫滿了震怒。「你還隨身攜帶保險套?」

  「有備無患嘛!」她推了推他,「你快點啦!」

  他的身體繃緊了,額上的青筋暴跳。「你和徐峻都進行到什麼地步了?」

  眼見他硬要在這問題上爭執不休,她的火氣也起來了。「要你管,你到底要不要繼續,不繼續的話就滾。」

  「你這個女人……」他低吼,蠻橫的壓倒了她,「你說,你們上床了沒有?」

  「關你什麼事,而且我的事你管不著。」

  在盛怒中的他毫不憐香惜玉,捉疼了她的手腕,剛還是激情燃燒的男人,轉眼間已是怒火中燒了。

  「憑我是你的男朋友。」他大吼,眸中有秋涼沒瞧見的妒意。

  「我們已經分手了。」她用比他更大的音量回吼。

  「我沒有答應。」他還是大喊。

  她幾乎不敢置信的瞪著他,在一個多月前,他們明明就分手了,這麼驕傲的他,居然會講這種近乎賴皮的話。

  「你都已經有別的女朋友了,還敢說我們沒有分手。」這男人未免也太霸道了。

  「我沒碰她,該死的,你已經和別人交往了。」

  「哼!你的事我沒有說過你,我的事你也別管,就准你自己風流,不准我交男朋友嗎?」

  他死死的緊瞪著她,她不甘示弱的也回瞪著,兩雙眼在暗中較量著。

  「你和徐峻上床了沒有?」他鐵青著一張臉質問。

  「關你屁事。」她被他莫名的怒氣惱得口出惡言。

  「說!」他額上青筋暴跳。

  「你在嫉妒嗎?」她冷冷的道。

  他的臉都氣黑了,恨不得咬碎牙根。「我他媽的嫉妒什麼?」

  「是啊!你嫉妒什麼,那你三更半夜發什麼瘋,跑到我家來大吼大叫。」

  秋涼的話像根刺,扎破他高傲的自尊,他頹然一歎,倒在她的身上,「你這個女人……」

  她輕哼一聲,從他的身上,聞到了酒味。

  喝酒發瘋的男人沒什麼理智,她懶得理他,一腳踢他下床,「你走,別來煩我,出去把門帶上,我要睡覺了。」

  他的雙臂緊緊勃著她,身體也緊緊的貼著她,讓她無法抗拒。

  「放開,你真煩。」她煩躁的嚷著。

  「我沒碰她。」

  瞬時,室內陷入沉默,秋涼抿緊了唇,仍是一聲不吭。

  他像被打敗的雄獅,雙臂抱著她,如何也不肯鬆手。

  「我們沒有分手,我沒有同意,你聽清楚了沒有!」他的聲音悶悶的響起。

  她白了他一眼,只覺心裡五味雜陳。「我沒聾,我聽到了。

  他又是歎了一聲,調整一下姿勢,讓她溫暖而舒適的躺在他懷中,靜靜的從背後圈住她。

  秋涼看著天花板,心裡默默的從一數到一百,物理各種定律輪番的轉過腦袋一圈。

  勒在腰際的手顯示這男人還是清醒的,他說,她是一個不願意吃虧的女人,其實,他才是一點點虧都不願意吃的男人。

  終於,她溫溫的開口了,「保險套是路邊有人發的。」

  關戎手臂一緊,細碎的吻不斷地落在她的頸際、肩上,扳過她的身體,他堅實的身體沉沉的壓著她。

  在強烈的激情襲到時,她喃喃的抱怨,「你真煩……」

  他下巴一緊,報復的咬了一下她的脖子。「你這女人才煩。」

  「你真小心眼……」

  「你就寬厚大方了?」

  兩人的身體以最原始的方式擁抱,情感意志卻仍在拔河。

  完了,她和他還得這麼沒完沒了的下去嗎?

      ※    ※    ※    ※    ※    ※

  「天啊!這星期最大的八卦就是關戎和日文系的校花分手了。」

  耳邊傳來可可驚天動地的聲音,秋涼仍專心的打著遊戲。

  「秋涼,你聽到了沒有啊?」她恨不得狠狠的搖醒秋涼,

  「你講這麼大聲,樓下都聽到了。」秋涼的眼睛仍是盯著螢幕。

  「天啊!我不敢相信,他們居然才在一起一個月而已就分手了,連校花都抓不住關戎的心,他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你問他不就知道了。」

  可可賞她一個白眼。「我哪能問他這種事。」

  秋涼懶懶的伸了個懶腰,除了連打了一上午的電動,坐得腰骨都酸了,還有昨天晚上過於激烈的運動量,確實讓她消受不了。

  那傢伙簡直是瘋了,分開一個多月,他對她的慾望有增無減,把她累得直想求饒。

  「秋涼,你現在是不是和徐峻在一起?」可可仍覺得秋涼和關戎似乎有著曖昧。

  她仍專注在自己的遊戲上,隨口應可可一句,「嗯!」

  「徐峻的條件那麼好,都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你呢!如果你們能在一起一年的話,那就破紀錄了。」

  一年?只怕她和徐峻這兩天就得說拜拜了,不然關戎不會放過她,他和那什麼花的斷得乾乾淨淨,自然不會讓她與別人藕斷絲連。

  說她容不得別人欺負,哼!他才是那個不肯讓人佔一點便宜的傢伙。

  砰!砰!砰!

  解決了眼前三隻怪獸,總算聽到了過關的音樂。

  這暑假結束,他和她,仍然是地下情人,那個「看誰先忍不住」的遊戲仍然繼續著,但卻有了些微的變化在不知不覺中產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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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5 00:07:1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大四。又是一個新的學期開始,可愛的大一生初踏進這個校園,活潑的朝氣顯得熱鬧非常,而大四生要面對的是另一番的抉擇。

  考研究所、出國深造、就業,每項選擇都將會走向不同的人生。

  「秋涼,你好好的考慮考慮後再告訴我。」

  耳邊仍響著系主任的話,她一個人躺在理學院的頂樓,無聊地看著天空的白雲,這裡好安靜,只有風帶來了遠處的歡笑聲,還有悠揚的鐘聲迴盪在校園裡,是如此靜謐安詳。

  「你的興致真好,居然躺在這裡發呆。」

  她緩緩張開眼睛,關戎正居高臨下的俯看著她,她傭懶道:「你怎麼也有空來這裡發呆?」

  他沒回答秋涼的問題,逕自躺到她身邊,頭擱在雙臂下,與她一起觀賞藍天白雲。

  「我問你,學校有一個全額留德的名額,你們系裡要推你去,是不是?」

  她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你要去?」

  「不知道,我還在考慮。」她睨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也要去?

  她一入學時,便和他並列風雲人物,大學四年下來,她除了應教授要求做做題目,研究一些課題之外,對什麼都沒興趣參與,而他在四年裡過得多采多姿,社團、課業、愛情上皆是一帆風順,精采的程度可以拍一部連續劇了。

  這個全額留德的名額,放眼T大,有能力去爭取的不超過五個人,而他們兩個人剛好是最有實力,也最有機會的。

  他不作聲,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如果你要去的話,說一聲就好,我會讓給你的。」秋涼阿莎力的拍了拍他。

  關戎悶哼一聲,「我若要去的話,是憑我自己的實力爭取,不是靠你『讓』的。」

  「你讓我過過嘴癮都不行啊?」哼!愛計較的男人。

  「你到底想不想去德國?」

  關戎這人根本不希罕什麼全額留德的名額,也不屑來打探她這競爭對手的意願,但她也不會自戀的以為他是捨不得她走,那……天曉得他幹嘛來問。

  「繫上是說希望我繼續念校內的研究所,讓我當助教,要是我想去德國也行,我還在考慮,反正還有半年多才畢業……」

  他一反平常的沉默不語,教秋涼忍不住掃了他一眼。「你畢業有什麼打算?要出國留學嗎?」

  「你希望我去嗎?」他黝黑的眼裡幽幽閃著微光。

  「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你這人一向任性自傲,才聽不進別人的想法。」

  「你希望我去嗎?」他再問了一次,一張俊臉逼了過來,熱熟的氣息吹到她臉上。

  「我希望你去。」她笑盈盈的說。

  「為什麼?」

  「這樣我就可以清靜一點。」

  關戎又往前探了一寸,唇瓣刷過她的唇。「說謊。」

  她惡劣的知道他要聽到什麼答案,但偏偏不說。「好吧!我希望你別去。」

  「為什麼?」他的眼眸似乎一亮。

  「這樣名額就是我的啦!我可以認識德國帥哥,可以遠離你的陰影,快快樂樂的體驗我的異國生涯。」她哈哈輕笑。

  然而,關戎的眼一黯,好看的臉瞬間陰沉了下來。

  幾年相處下來,秋涼對於察言觀色很有心得了,「你這人聽不得實話,也聽不得謊話,那你說吧,你要我說什麼?」

  他重重的哼了聲,一雙手臂把她勒得緊緊,教她痛得哇哇叫,「喂,你這個大猩猩,快放開我,我快不能呼吸了!」

  「你活該。」邊說,他邊更加縮緊力道。

  「哇:…•救 叩呀,救命呀:::大爺……大哥,饒命呀!』

  秋涼不求饒還罷,一求饒,他整個身體都壓到了她身上,蓄意讓她更難受。

  她難受的開始拳打腳踢,但敵不過他的力氣,始終撼動不了他分毫,她喘著氣,只好投降,「我不敢了,是我不好,我……我真的很難受啦……」

  「再說一次。」

  「我不敢了啦!」

  總算,他放鬆了雙臂,側躺在她身邊,但手腳仍壓制在她身上。「什麼不敢了?」

  「我哪知道啊!你都快勒死我了,好啦,我承認我是十大通緝要犯。」她還有心情開玩笑。

  他微瞇起了眼,見狀,秋涼忙討好的說,「好啦!我錯了,我錯了。」

  他重重哼了一聲,「你要是都這麼坦率可愛就好了。」

  「對,像你一樣坦率可愛。」她沒好氣地撇撇嘴。

  他埋在她的頸邊歎息了。

  「你想去是不是?」

  「你覺得咧?」按照慣例,他還是把問題丟給她。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他靜默半晌。「世界很大,我想出去看看。」

  關戎有能力,心志又高,家裡環境也好,出國是遲早的事。

  她點點頭,「對,就算你現在不去,遲早也會去的。」

  他睨秋涼一眼,「你都不會捨不得我?」

  「有什麼好捨不得的,要走就走,天下無下散的筵席。」

  「冷血!」他氣悶至極,只見他的臉色難看鐵青。

  關戎起身走了,顯見是被氣走的,留下她一人躺著看天上的白雲。

  她不願意去德國,因為她連英文都講不好了,更甭提還得學德文,這種刻苦努力的事情還是留給他去做吧!她習慣懶散,習慣不思進取,她喜歡每天懶洋洋又愜意的過日子。

  不久後,學校方面也決定讓關戎去德國留學,而她也順利的通過繫上研究所的甄試,繼續過米蟲的生活。

  事實證明,這傢伙真的很自私,當他要做什麼的時候,誰也改變不了,他可以溫和的咨詢你的意見,假裝很謙虛的聽了進去,但是,他依然故我。

  距離關戎要離開台灣的日子越來越逼近時,她已經將他的東西,一箱一箱的打包好,小房間裡,他的東西越來越少,他的存在感也越顯薄弱,再過幾天,她或許會忘了她曾和他半同居了兩年。

  是的,那男人說的對,她一向冷血寡情。

  「咦,怎麼有這張照片?」秋涼整理他的行李時,在他的皮夾隱秘處,發現了一張兩人的合照。

  想來也好笑,她和他認識那麼多年了,但這竟是兩人唯一的一張單獨合照,他雙手合攏圈著她的肩,照片中的他笑得像個大男孩,不復平常的彆扭和陰陽怪氣,而她笑得很燦爛,一臉的陽光,黑眸清亮有神,照片中的他們,笑容又甜又美,氣質回異的兩人,竟是如此契合。

  「拿來!」他伸過手來,見她有些猶豫,他一挑眉,「怎麼,捨不得?」

  「只是一張照片,有什麼好捨不得的。」她將照片遞了過去。

  「它是不值得你多看一眼。」

  關戎話裡的諷刺意味太過明顯,她皺著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轉身打包著行李,不再搭理她。

  「喂喂喂,你話別講一半,聽了讓人生氣。」

  他轉身面對她。「你真的要我說清楚?」

  「呃……算了。」怪了,這陣子他的火氣特大,稍一不慎招惹了他,他就雙眸微瞇,散發出的眸光讓人害怕,惡人不可惹呀!她對他也得小心翼翼的。

  他嘴角一撇,冷冷的道:「懦夫。」

  充耳不聞他的挑釁,秋涼埋頭幫他整理行李。

  「你的牙膏、牙刷、書怎麼不拿走?」她不明所以的問。

  「懶得拿。」

  「衣服還留那麼多在我這裡幹嘛,這些襯衫、外套都拿走吧!」她拎起一件黑色的外套,黑色很適合他,可以襯出他那一股帶點邪氣的妖魅,盡展他花花公子倜儻風流的魅力。

  「留在這裡吧!以後再穿。」

  以後?!

  秋涼的目光遲疑的在他和衣服之間梭巡,他警告的眸光乍起,「別說我不愛聽的話。」

  她嚥下了到嘴邊的話,不想在此時此刻惹怒他。

  客廳裡堆滿了大包小包的行李,兩人累得癱在沙發上,她斜倚在他身上。

  「你會不會想我?」

  「會。」她答的乾脆,這一分別就是幾年了,誰曉得會發生什麼事,不妨依從自己的心一次。

  他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眼裡閃爍著火花。「你這次倒是很誠實。」

  「聽說誠實是一種美德。」

  「你不問我會不會想你?」他靜靜的瞅著她,眸光閃過一抹詭譎的光芒。

  「不問。」

  「為什麼?」

  「沒必要。」

  他輕哼一聲。「狡猾。」

  一直以來,他們兩個都在互相較量,小心的守護自己的感情,又窺伺觀察著對方,對彼此的動靜心知肚明,他們一直是對手,沒人肯讓一步,因為先讓步的人就居於弱勢了。

  他若有深意的瞥了她一眼,低沉道:「我希望我不要太想你。」

  喝,這是驕傲自大的傢伙會說的話嗎?秋涼有點懷疑自己聽到的,但忍不住的,她還是揚起了嘴角。

  「該死,你就笑吧!」

  一抹幾乎不可見的紅暈爬上關戎的俊臉,他低吼一聲,壓在她的身上,狠狠的吻著她的唇,激烈的、狂熱的探索著她的身體,她也熱烈的回應著。

  離別在即,藉由擁抱、佔有彼此的身體來回味,來珍惜最後獨處的日子。

  「喂,那天我不送你了。」

  事後,秋涼趴在他的胸膛上,傭懶道。她見不得傷感的場面,她雖然不多愁善感,不會掉淚傷心,但也不愛感受那種滋味。

  「那是我在台灣的最後一天了,你還不送送我?」關戎輕輕掐著她的俏鼻。

  「你又不是不回來了,以後還有機會見面。」

  「說不定我找個外國妞結婚,就在國外定居了。」

  她仍是無謂的聳聳肩。「那我就更不應該去送你了,免得浪費我的感情。」

  唉!只有她,會將這種無情無義的話,講得既平常又隨便。

  「你送我吧!我想看看你。」關戎的語氣竟有些平常所沒有的希冀。

  秋涼盯著他,還是覺得他的話半真半假,絕對認真不得。

  「那天我要和教授去參加一個學術會議。」

  聞言,他的頭頹然地往後仰,無可無不可的說:「那就算了。」

  她輕推他一下,「別壓著我,我要洗澡。」

  他挪動身子,等她沖完澡出來,他仍半裸著上半身躺在床上,靜靜的看著她。

  等她吹完頭髮,他招了招手,她溫順的坐在床沿,他拿起梳子,為她梳頭髮,秋涼只覺得一陣酥麻而舒服,她稀奇的感受這溫馨的一刻,從鏡子的反射裡看到兩人親匿的剪影。

  驀地,他抱緊了她,那力道幾乎擠干她肺裡的空氣。

  「留我,」他低沉的•沙啞的嗓音在她耳邊低語,「只要你開口留我,我就不走。」

  她的心弦一震,一股酸意直竄鼻尖,不免心淒,這傢伙一向驕傲,居然會講這種話!

  壓下那股酸酸甜甜強烈的滋味,她很平靜的說:「你走,我不要你以後恨我。」

  他黝黑的眼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深沉的、複雜的、難懂的目光交織著。

  他沙啞低語,輕柔搓著她的髮絲,「你不能交其他的男朋友。」

  「你呢?」關戎的佔有慾一向很強,只要是他的東西,就容不下別人的染指,她又不是白癡,怎會不知道他這幾年來若有似無的宣示。

  他不開口,不承諾,她也依然故我,彼此都知道,只要承諾了,就確定了關係,誰也不要先開口,誰也不願居於劣勢。

  關戎仍死瞪著她,一對薄唇抿得緊緊,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她仍安靜的,幾乎是以冷漠的態度也回瞪著他。

  「好,很好,你真的是一點虧都不肯吃。」他吼了一聲,隨即低頭,狠狠的吻著她,有如暴風雨似的侵襲著她。

  男人的憤怒都藉由性慾來發洩嗎?

  在這天旋地轉的一刻,秋涼腦中仍想著這些問題……罷了,還是讓身體去作主吧!

  但是……她哀叫,輕輕推了他一下,「我才剛洗完澡耶!」

  關戎沒理她,健壯的身體又壓了下來。

  幾天後……他就在地球的另一端了。

  幾個月後……誰又是他的新任女友?

  明天明天……誰知道是怎樣的開始。

      ※    ※    ※    ※    ※    ※

  關戎離開了。

  台北的夏天長的可怕,都十月了,天氣依然炎熱,然而在研究室裡,秋涼正舒服的坐著,享受徐徐吹來的冷氣,心滿意足的看小說。

  驪歌剛唱完,校園裡又有無數張的新面孔,青春、稚嫩的讓人想咬一口,可愛的大一生、研究生、博士生,依然將校園點綴的熱鬧無比。

  研究生的課程早就開始了,不過,她照樣輕鬆、照樣懶散,照樣來回家裡、圖書館、研究室。

  她依然是那個秋涼,照笑、照吃、照睡,依然嘻哈玩鬧,依然無憂,依然快樂。

  「唉!真沒有意思,這兩年怎麼都沒有優質男人出現。」可可一樣賴在秋涼的研究室裡。

  「噢~~」秋涼頭也沒抬,只是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可可因修雙學位,得念到大五才能畢業,她現在的課業還算清閒,所以能夠時常的來找秋涼。

  「關戎走了,你寂不寂寞?」

  啊?秋涼微愣了一下。

  可可奸笑,曖昧的推了推她,「你別再裝傻了,是不是不好受啊?長距離戀愛很難熬的。」

  秋涼有點啼笑皆非地看著可可,「怪了,我怎麼不知道我和關戎戀愛了。」

  「嘿嘿,別裝了,別人不知道,但你可瞞不住我呢!」可可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我是不知道你們兩個葫蘆裡在賣什麼膏藥,但肯定有姦情。」

  她仍是提不起興趣,撇撇嘴,將視線轉回小說上。「隨便你怎麼說吧!」

  「少來了,你們兩個一定有什麼,嘿嘿……」可可繼續嘿嘿暗笑,但見秋涼仍是不為所動,繼續看她的小說,她也有些洩氣了。

  「唉~~好男人在哪裡啊……」真是無趣!可可一邊碎碎念,一邊離開了研究室。

  聽到可可離開,秋涼抬起頭,看向窗外的天空。

  下午兩點,柏林該是早上了,他也該起床了吧!

  隨即,她搖了搖頭,甩掉煩心的思緒。

  關戎老說她自私薄情,是的,關於感情她絕不多費一絲一毫,在這方面,她計較小氣的厲害。

  就算有一腔熱血,也不該為那沒心沒肺的男人而燃燒。

      ※    ※    ※    ※    ※    ※

  「喂,你還沒睡?」

  凌晨兩點了,會在網上遇到關戎,秋涼也有些驚訝:

  「嗯!」她抽空回他訊息。

  不過,他卻一連串打了好幾句訊息來,她忙著升級打怪獸,忙著和四面八方、五湖四海的網友傳訊,忙得分身乏術,只能偶爾回他一兩句「嗯」、「哦」、「呵呵」之類的應付話後,他就沒再傳訊,而她也樂得清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秋涼感到眼睛疲勞乾澀,才發現已是清晨五點,也幸好她上午沒課,等會可以去補個眠。

  看到關戎還在線上,她有些驚訝,這傢伙到德國後,鮮少看他上線,更甭提現在已是柏林的晚上,他一向有很精采的夜生活,在台灣如是,在國外肯定發揮得更淋漓盡致。

  「同志們,革命尚未完成,繼續奮鬥吧!我要先休息了,BYE!」她用廣播系統告知線上諸多好友。

  她關掉視窗,準備關機,一個訊息卻飛快的跳了出來。

  「你交男友了?」

  她挑起眉,他這話聽來質問意味相當濃厚。

  「嘿!嘿!」她附上一個笑瞼,不直接回答關戎的問題。

  莫名的,在這一剎那,她幾乎可以看到他的表情,他緊抿著一張薄唇,從鼻孔重重的哼氣•呵~~

  她打了個呵欠,更覺睏意,窗外已露出清晨的曙光。

  「我要上床睡了,BYE!』

  沒耐心等他的回覆,她直接關機。

      ※    ※    ※    ※    ※    ※

  接下來幾天,秋涼簡直忙翻了,幾個研究計畫快要結束,她忙著寫論文,忙著和教授meeting,更別提系裡連續主辦了好幾場研討會,她也在其中軋上一角,總之,她就像一個陀螺一樣轉個不停,兩個禮拜下來,她累到沾床就睡,長這麼大,她從沒這麼勤奮過。

  「哦喔!」電腦的ICQ上顯示出有好友上線了。

  電腦上傳來一個訊息,秋涼已躺在床上睡覺,聽到聲音,不禁抬頭看一下,原來是關戎那傢伙傳來的,德國的時間,比台北晚了七小時,現在這邊是凌晨兩點,他那裡正是晚上七點。

  她的睡意正濃,打算裝聾,當作沒看到,但訊息接二連三的傳來,哦喔的聲音吵個不停,她只好爬出棉被,看他的訊息。

  只見辟哩啪啦一大串的訊息,顯示大少爺的心情越漸惡劣。

  「別裝傻,我知道你在線上。」

  「為何不回話,不要破壞我的好心情,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和我說話,不然我打電話過去。」

  「你在睡覺就給我爬起來,你在吃飯就先餓著。」

  「秋涼……」

  「快點!」

  她翻了個白眼,一串文字就像他的威脅話。

  她懶懶的在鍵盤上敲打,「我在。」

  「怎麼回得那麼慢?」

  她長長歎了一聲,再敲,「我要睡覺了,下次再聊吧!」

  「慢著!」像是看穿她準備關機,訊息又迅速的送來。「和我聊會兒,你晚點再睡。」

  「已經兩點了,我明天一早有meeting。」

  「少來了,從沒見你認真過,你是我見過最混的學生,你可以應付的。」

  真討厭,有個太瞭解你的人,讓你想裝傻都不行。

  「幹嘛啦?」

  「我想看你,你開網路攝影機,還有開喇叭,我用麥克風講話。」

  「我要睡覺了,我現在看來很邋遢。」

  「你更難看,更邋遢的樣子我都看過。快開視訊!」

  好吧!既然有人這麼堅持,她也只好照著他的要求。

  電腦螢幕上出現了他的模樣,還看到他的房間,書桌略嫌凌亂,堆滿了書,連床上都有翻開的書,看來這傢伙還滿用功的。

  他的臉上有點胡碴,頭髮剪短了更見俐落,看來居然更帥了,天啊!這還有什麼天理,他看來性感可口,反觀她穿著一條七分褲,一件穿了兩天的T恤,晚上也還沒洗澡,一定邋遢的難看。

  他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來,聽來依然低沉沙啞,「快點,我想看你。」

  她只好依言打開攝影機,對鏡頭做了個鬼臉,就看見他嘴角微揚。

  「秋涼……」

  「幹嘛?」

  「我想抱你。」略啞的聲音讓她的心跳瞬間漏跳了一拍。

  秋涼穩定了心緒,也以同樣的慵懶,似真似假的,吃定了他不會出現在她的面前的說:「好啊,你來吧!」

  關戎的眉微揚,「那你把衣服脫了。」

  她瞠大眼瞪著他,瞧他胸前抱臂,竟是一臉的認真。

  「你變態,你色情狂,你有毛病啊!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錄下來,再放在網路上給別人看。」她羞怒的破口大罵。

  「放心,我沒那麼大方到和別人分享你的身體。」

  他語氣裡的霸道和佔有慾讓她心弦又是一緊,但她仍是若無其事的說:「嘿嘿,不行,我的尺度沒那麼開放。」

  此時,秋涼窩在棉被裡,一邊拿著麥克風,一邊透過螢幕和他說話,雖然看不到人,她還是重溫了他在身邊的溫情。

  在這一瞬間,她想到了兩人同居時,也是這般膩著,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她得承認,她想念冬天時依偎他的溫暖,想念夏天時,兩人打開最強的空調,同蓋一條棉被的溫馨。

  她想關戎,但她死也不會讓他知道的。

  「如果你不脫的話……」他露齒而笑。「那我犧牲點好了。」

  螢幕上,關戎動手解開了鈕扣,脫掉襯衫,黝黑的眸跳動著火光,又慢吞吞的脫掉了內衣,露出結實健美的身材,霎時,秋涼的眼睛瞪大了,心兒怦怦跳。

  「你留口水了。」

  她下意識的擦了一下口水,聽到他悶聲笑著自己,不覺臉微紅。

  「再來的畫面是限制級了,你要有點心理準備。」

  見他動手解開褲子的腰帶,她不禁屏住呼吸,坐起身,兩眼緊盯著螢幕。

  不久,看他沒有動作了,她心急的催他,「快點啊……」

  「ㄟ,我會不好意思。」

  哇哩咧--她要吐血三尺,俏臉上有深深的失落感。

  待他輕笑出聲,秋涼這才看到他眼裡藏著濃濃的思念和溫柔。

  「秋涼,我想你。」他輕淺的歎了一聲,「很想你。」

  她心弦猛地一震,隔著電腦螢幕,兩人的視線膠著著。

  許久以來,他們或是戲謔,或是裝傻,或是針鋒相對,總不曾這樣真實的、坦率的說過這句話。

  他的表情沒有一貫的戲謔,沒有一貫的輕佻,竟是佈滿情深。

  在這瞬間,她突然這麼說:「你現在有兩個選擇,要嘛就是馬上回來,要嘛就是現在關掉電腦。」

  「為什麼?」

  「因為我現在也要有限制級的演出了。」

  躲在棉被裡,她雙手微顫的解開胸罩的暗扣。「這是我新買的紅色內衣,你還沒有看過。」

  秋涼脫掉的性感內衣掛在指問,誘惑的輕晃著,

  他吹了一聲口哨。「我要噴鼻血了。」

  她從棉被裡將內衣褲都扔了出去後,將自己緊緊的包裹在棉被裡,棉被底下的她一絲不掛,兩人就這麼隔著螢幕對視半晌。

  「就這樣?」他湊近了螢幕,不滿的擰眉。

  「對,就這樣。」她露出一顆腦袋。

  「這算什麼限制級?我只看到你的肩膀。」關戎挫敗的低吼。

  「這是我最大的尺度了。」她偏頭想了想,然後露出了腳丫子。「不然,還可以小露一下我的腳。」

  他又是低咒了幾聲。

  「三點了,我要睡覺了,晚安。」明知道他什麼也看不到,但秋涼還是將棉被拉到了下巴。

  他跳起來暴吼,「媽的!你有沒有人性,挑起我的性趣又潑我一盆冷水……」

  不理會他的低咒聲,她硬是睡著了。

  遠在柏林的男人,只能在螢幕前乾瞪眼,見那個女人居然睡得一覺香甜。

  一夜的咒罵沒有停過,但她仍在好夢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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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5 00:07:3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叮咚~~」

  聽到鈴聲後,秋涼從科學文獻中抬起頭,忙跑出去開門。

  當那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家門口時,她難以置信的張大了嘴。

  關戎!

  他的下巴有剛冒出的胡碴,頭髮略嫌凌亂,眼裡仍有血絲,雖沒了那種放蕩的邪氣,多了一分的狼狽,但這卻是有生以來他最帥的時候了。

  她微微掀動唇辦,感動的幾乎要痛哭流涕。完了,她決定了,她要先認輸,在這場男人與女人的戰爭中,她已經敗下陣了。

  但是,她還來不及開口,就被關戎狠狠的封住了雙唇。

  他以迅雷之姿,以驚人的熱力狠狠的吻著她,將她釘在牆上,這激情的吻,吻得她頭昏眼花,腿都軟了,只能無助地攀緊他。

  不計較關戎的粗魯,她快樂的快飛上天,愉快的像成千上百的蝴蝶在胸口飛舞,像一夜春風,吹開了滿山遍野的花朵,秋涼像飢渴的難民,而他是最美味的食物,兩人熱切的扒開對方的衣服。

  他們藉由佔有來確認彼此的存在,分別半年多,怎樣的貼近都嫌不夠。

  「等等……等等……進屋子。」

  要不是還有點殘餘的理智,只怕他們在樓梯問就演出一幕活春宮秀了。

  「你有沒有交男朋友?」他粗喘著,像吻不夠她似的不斷深入品嚐她。

  秋涼仍無力的攀著他,他的慾望像火,他的瘋狂像風,將她也燒旺了。

  「說!」關戎懲罰似的輕咬她的唇。

  野蠻!她睞了他一眼,「沒有!」

  「好,我也不會有其他人,只有你。」

  他承諾了,他答應了,他在要求的同時也應允了。

  不過,秋涼也知道他是不甘的,只因在這一戰中,他敗給她了。

  「說!」他懸宕在她的上方,額上的汗滴到她臉上,眼底滿是燃燒的火焰。

  她眨了眨眼睛,忍住笑,「說什麼?」

  他一咬牙,眼睛幾乎要噴火了。

  「呃……好……好吧!我也不會有其他人……啊……」

  兩個身影交疊在一起,激烈的纏綿著。

  最絢麗的火花在瞬間爆炸後,男人的嘶吼聲和女人的呻吟聲漸漸緩和。

  伙涼撥開汗濕的發,仍是氣喘吁吁。「你怎麼那麼快?」

  聞言,他投來一計殺人的目光。「小姐,我這麼賣力的演出,你還嫌快?」

  呃……

  「我是指飛機、飛機啦!你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她紅著臉,氣急敗壞地補充。

  「你睡著後,我就搭最近的班機回來了。」他瞪了她一眼,摟緊她,「在你那樣的挑逗下,哪一個男人受得了。」

  噗~~難怪說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看出她的想法,關戎沒好氣地解釋,「看你睡著了,我該死的難受,我也想馬上找一個女人來解決……」

  明顯感到她身體一僵,他抱她抱得更緊了。「如果我真那麼做,你一定會殺了我。」

  她不置可否的輕哼了一聲,他無奈地、不甘地又道:「我想要你,如果我沒抱到你,我一定會瘋掉,只好連夜趕回來了。」

  她瞇起眼瞪著他,他也回瞪著他,誰也不肯認輸,久久,他挫敗的用額抵著她的額。「我們不要吵了,時間很寶貴。」

  聞言,她也讓了一步,雙手軟軟的勾著他的脖子。

  此刻,正是夜幕低垂時,從窗外還依稀看得到繁星點點。

  他半裸的胸膛看來致命的迷人,秋涼忍不住又摸了摸,他太養眼,她感激能免費享用他的美色。

  「你要什麼時候走?」

  「明天早上。」他懶洋洋的調了一下姿勢,讓她枕在他的胸前。「我後天有一場考試。」

  嗄?

  「這麼快。」她有點抱怨的說。

  他瞥她一眼,用下巴抵了一下她的腦袋,「要不是你誘惑我,我會等放假時再回來,還可以多留幾天。」

  她皺了皺鼻子,難得溫順的枕在他的臂彎中。

  「你研究所畢業還要不要再念?」

  「不念了,再念我要成書獃了。」他懶懶的用手梳著她的頭髮,「你呢?要一直念到博士?」

  她一向懶散,聰明才智不願意用在正途上,對什麼都不太關心,走學術的路是現成的,又是她可游刃有餘的,但她的耐心有限,常是三分鐘熱度。

  「你覺得我該念下去嗎?」

  他一聳肩,「隨便你,你想念就念,不想念就不念。」

  「唉……」秋涼吐了長長一口氣,「真累。」

  關戎濃眉一揚,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道:「這樣就累?你這女人真不耐操。」

  他的眼神,他話裡的性暗示意味太重,她惡狠狠的踹他一腳,滿意的聽到他的呻吟聲。「你真是淫穢,我是說人活得真累。」

  他仍噙著笑意。「你是我看過活得最隨便、最快樂的人了,你要是還喊累,其他人都不用活了,乾脆結伙排隊去跳太平洋好了、你都不知道我多麼羨慕你。」

  「怪了,你羨慕我什麼?」她好奇,趴在他身上問。

  「羨慕你的沒心沒肺,羨慕你的狠心絕情,羨慕你活得這麼隨便……」關戎順手圈住她的腰。

  ㄟ……

  「你是不是在損我?」她狐疑的瞇起眼問。

  「遺羨慕你的冷血。」

  「哼!果然是在損我。」她不滿的輕捶了他一下。

  關戎沒有任何動作,只是一味的瞅著她,這次他突如其來的出現,確實對她造成不小的震撼,但在一時的衝動過後,她又冷靜了下來。

  然而,他又用那種很莫測高深的眼神看她,看得她渾身不自在。「喂,你看什麼?」

  他悶悶一笑,大手探來,用很色情的方式撫摸她,她瞠大眼,天啊!他不會又想要了吧!

  「我在想,我們還可以再來一次。」

  秋涼忙往床的另一側縮,他飛快抓住她。

  「惹火一個男人是要付出代價的,尤其在他已經禁慾長達半年多。」

  他一向傲氣,不屑去欺騙她,也不怕她知道他的風流韻史,他這麼說,是在暗示他守身如玉嗎?暗示他對她的若干忠貞嗎?

  不,她不願多想,更不願去猜測。

  眼見情慾在他眼底流竄,她哀聲求饒,「大哥,大爺,饒了我吧!我現在不堪劇烈運動啊!」

  「你明天再好好休息。」

      ※    ※    ※    ※    ※    ※

  第二天天剛亮,關戎坐在床邊輕拍她,「喂,起來了、我要走了。」

  秋涼睜著惺忪睡眼看他。「幾點了?」

  「六點二十分,我再十分鐘就要走了。」

  她將臉埋進了枕頭裡,聲音模糊的擠出來,「一路……小心點。」

  他微擰下眉,大手扳過她的臉,逼她正視他的眼睛。「記不記得昨天晚上答應我的事?」

  「什麼事?」

  ㄟ,不是錯覺吧!她聽到了磨牙的聲音。

  「你不會交男朋友那件事。」話從他的齒縫間擠了出來。

  沉默維持了十秒,秋涼強忍住逸出唇邊的笑,聽到他指節咯咯作響,她只是無辜的眨眼。

  「哦……是那件事啊!」她慢條斯理的道:「我記得你好像也說了一件事……唔……到底是什麼呢?」

  「你這個女人,」他懲罰性的咬了一下她的脖子。「我不會有其他女人了。」

  她終於輕笑出聲,「好吧!」

  「好什麼?」他緊迫盯人,口氣很沖。

  「我不會交其他男朋友。」秋涼攬著他的頸子,笑得燦爛。

  「好,要是敢背叛我,我就一口咬死你。」

  在他的威脅下,她也承諾了,他們相識至今,莫名其妙的糾纏了幾年,不過卻是第一次,他們為彼此作了承諾。

  不能有別人介入,只有彼此。

      ※    ※    ※    ※    ※    ※

  關戎走了,像他來時一樣的匆忙。

  在一年的研究生課程後,秋涼直攻博士班,日子一樣過得很閒懶,不同的是她開始將精神、體力都拿來唸書,這樣的努力下,她的成績突飛猛進,也有些論文陸陸續續的發表。

  秋涼總是閒閒懶懶的笑著,恬適的讓人覺得舒服,她雖沒有艷麗的外表,但無疑的,她是吸引人的,總有不少的人在她身邊駐足,但奇怪的是,不論是誰都不能長駐下來。

  手機鈴響,來電的是一位博士班的學長。

  「秋涼,可不可以請你吃頓飯?」

  「學長,這星期來,你已經請我吃四頓飯了?」

  電話那頭的學長風趣的說:「如果你願意賞臉的話,我不介意每天請你。」

  秋涼不由得噗哧一笑,「宴無好宴,會無好會,只怕我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學長有什麼企圖還是乾脆一點講好了。」

  「嘿,要說我最大的企圖,就是除了吃飯以後,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

  秋涼沉默了,再笨、再鈍也該知道學長若有似無的暗示。「學長,你給我一點時間考慮考慮。」

  「好,我會等你的。」

  掛斷了電話,秋涼看著手機喃喃嘟囔,「我這不算出軌吧?男未娶女未嫁,和別人交往也算正常的,」

  此時,手機鈴聲再次響起,那一長串的來電號碼,顯示來自異國。

  「早安。」一個男性低沉沙啞的聲音輕笑著。

  她抬頭看了一眼太陽,此時正是日正當中。「午安,親愛的……」

  「親愛的?」可以想見他在電話那端挑起了眉:「你身邊有人?你在叫給誰聽?」

  「沒有啦!」他的認真,突然讓她覺得意興闌珊。

  他輕哼一聲,聲音也隨即變得陰森森的,「不要玩火。」

  秋涼心一驚,眨眨眼,故作不懂的問:「呃……玩什麼火?」

  「別忘記你答應過我的話,不會有其他的男人。」

  她嚥了嚥口水,競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呃……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哼!偶爾約會一兩次我也不計較,不過別再超過了。」

  唉~~他果然知道。不過她確定他要咬也咬不到她,捋虎鬚的說:「約會怎麼了?我好空虛,好寂寞喔……你又那麼遠……看不到也摸不到……」

  秋涼聽到了咬牙的聲音,不禁嘴角揚起一抹笑。

  「想不到你這麼寂寞啊!那我現在就回去,撫慰你的寂寞吧!」

  呃,她差點被口水嗆到。

  「不用、不用了吧!」她順順氣,相當清楚他一向說到做到。「我……我是開玩笑的。」

  「哼!我也寂寞啊!秋涼……」關我的聲音沙啞低沉,陰冷的低語,「我也想抱你,想摸你,想和你做愛,一次又一次……」

  「你閉嘴!」她尖叫,聽到他哈哈大笑聲,她氣得捏緊手機。

  「別逼我,你也別過分,我已經給你承諾了,你要公平,我也會公平的。」

  她默下作聲,一直到他收線了,她還呆立著。

  唉~~看來,沒有免費的飯可以吃了。

  她打了一通電話給學長,婉轉的拒絕他的邀約。

  就這樣,轉眼間,關戎離開台灣也快兩年了,她有時不免懷疑,他是不是在她身邊安了什麼眼線,他總能輕易的窺見她的一舉一動。

  她想和關戎斷了,她也想出軌,但當那念頭才剛起,他就像個幽魂似的冒出,她只得壓下全部的遐想。

  因為那花心大蘿蔔為她守身如玉,如果她敢妄動,他會有一千種方法來折磨她的。

      ※    ※    ※    ※    ※    ※

  「鈴~~鈴~~」

  午夜的電話鈴聲響起,秋涼才剛一拿起來,就聽到關戎劈頭就說:「我要回去了。」

  窗外還是一片漆黑,她困得眼睛睜不開,意識還在游離中•

  「喂,快醒過來。」他的聲音聽來精神飽滿。「我要回台灣了。」

  「咦?你不是還要半年才能拿到學位嗎?」

  「你能直升念博士,我為什麼不能提早畢業。」

  切~~這個小心眼的男人,連這個都要比較,她翻了個白眼,關戎當然清楚她的心思,他警告的悶哼聲。

  她啐他一句,「還有沒有屁要放,我要去睡了。」

  「你這女人講話真粗魯。」

  「抱歉,我就這格調,比不上名媛淑女,入不了你大少爺的耳,我也沒辦法。」

  聞言,他哈哈大笑,「聽來有點酸,不過我喜歡。」

  竟被他反將一軍,她霉惱,「無聊,還有什麼話快說。」

  「把你那狗窩打掃打掃,我要回去和你住。」

  她一愣,聲音拉高了八度,「你說……什麼?」

  「我要和你住。」

  該死!為什麼他的聲音聽來這麼清晰,這麼理所當然,這麼討人厭的自信。

  「可是我不想和你住。」秋涼的聲音冷了三分。

  「哦,為什麼?」他的話很溫柔,但話裡的陰森聽來怪嚇人的。

  「這是我家,我有自主權,我一個人住得很好,我不想和別人分享我的家。」

  「哦~~」他拉長了語調,聲音更見柔和,「但我想分享你的床。」

  她有些心煩意亂的爬爬頭髮,自他上次突然回來後,彼此的關係雖然更見明朗化,但她一直有些煩躁,下意識的抗拒著。之前,兩人分隔兩地,偶爾一兩通電話並不至於對她的生活有太直接的干擾,但現在,他要回來了,而且打算要和她同居,她光是想到那一幕就覺得心煩。

  沒心思去分析他怎麼會這樣打算,她乾脆的道:「你家又大又舒服,和我擠在一起幹嘛?我這裡交通不好,環境不好,鄰居不好,連空調都不好,你來湊什麼熱鬧?」

  「你在害怕。」

  她一窒,更是焦躁。「我怕,我當然怕了,我怕你不愛乾淨,怕你帶亂七八糟的女朋友回來過夜,怕你有病傳染給我。」

  「秋涼……」他低低的喚她,聲音沙啞又有磁性,秋涼對他這種聲音最沒有抵抗力了。「我不會帶亂七八糟的女人回來過夜。」

  她瞪著話筒,腦袋裡瘋狂的運轉著。「你不用和我講這些,找沒有興趣知道,你在你家裡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們什麼也不是。」

  當她講完這些話,沉默橫在兩人之間,她緊握住話筒,聽見話筒那端傳來關戎重重的呼吸聲,她安慰自己,他遠在歐亞大陸的另一端,就算他想掐死她都不行。

  她的神經緊繃了一會,直到他說:「我的耐心有限,你別逼我太甚。」

  「我沒那個能耐逼你什麼。」忘了他看不見,秋涼傲氣十足的仰高下巴。

  關戎悶哼,「以前我們也是同居。」

  「那是以前,你知不知道現在物換星移,地球每秒鐘都在變化,以前你是偶爾才來,現在你居然要同居,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只知道你是個他媽的瞻小鬼。」他低吼一聲後,忿忿的掛了電話。

  秋涼盯著話筒,久久,感到脖子都僵硬了,她才長吁一聲,頹然的倒在床上。

  「真煩……好煩好煩……他到底要幹嘛,維持以前的樣子不好嗎?」

  那距離多安全,那樣共處多自在,他為什麼耍弄得越來越複雜?

  好煩好煩,他還是別回來好了。

      ※    ※    ※    ※    ※    ※

  窗外的蟬聲不斷,伴著南風徐徐吹來,在這夏日的午後,增添了幾分慵懶,少了點城市的喧囂,更加涼爽怡人。

  「看看你,坐沒有坐相,睡沒有睡相,像什麼女孩子。」外婆忍不住嘮叨。

  「您已經念了三十八遍了。」秋涼緩緩伸出雙手比著手勢。

  她正悠閒的躺在一個竹蓆上,穿著短褲,無袖T恤,一身涼快,加上空調舒服的吹送著,在炎夏裡,使人暑氣全消。

  「唉~~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都沒有男朋友,我們這社區裡的阿秀沒有你漂亮,追她的人都好幾個了。」外婆的眼睛骨碌碌的在外孫女身上轉了一圈。

  「我不漂亮,所以沒人要嘛!」

  「胡說,我孫女是最可愛的。」

  「您剛剛還說我坐沒坐相,睡沒睡相,一點都不像女孩子啊!」

  「你這小鬼。」外婆笑罵著打她。祖孫倆嘻嘻哈哈笑了起來,玩鬧過後,外婆仔細的打量孫女,從她微彎的嘴角、清澈的眸子,一直到纖瘦的身材。

  「為什麼不讓你爸和你媽合葬?」

  「媽生前說過,再也不想看到他,所以絕對不會想和他葬在一起。」秋涼的笑容微微斂下。

  「唉!你母親性子倔強,從小爭強好勝,從來都不服輸、不服軟,比男人還像男人,你爸爸……讓她傷透了心。」談起年輕早逝的愛女,外婆也是黯然心傷。「不管你爸爸多麼努力想要挽回這段感情,你母親再也不肯原諒他,他只能選擇離開台灣。」

  「都是以前的事了,有什麼好說的。」秋涼淡然道,不願意再多談。

  「你這孩子就是這樣,越是在意的事,越不肯去談,你爸的事,是你心中的一個死結,我若不和你好好談談,只怕你一輩子都想不開。」外婆輕敲了一下她的頭。

  秋涼撇過頭,勉強扯出一個笑,「我不要聽。」

  「我還能活多久?你還能聽我嘮叨多久?就當聽我這老人家再叨念一句。」

  聞言,她的神色黯然了,瞥見外婆的雪白頭髮和鬢邊的皺紋,一時也心傷。

  「外婆,你會健健康康,長命百歲的,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秋涼一把抱住外婆,萬般不捨。

  「傻孩子,我能陪你一輩子嗎?要陪你一輩子的人不是我。」外婆拍了拍她的手,慈愛的笑著,「你爸是你爸,你媽是你媽,你有你自己的人生要走,知道嗎?」

  她沒說話,靜靜的倚著外婆,聽她娓娓的說著一段故事。

  一個正值花季的美麗女孩,一個優秀出眾的馬來西亞僑生,他們相遇了,也相愛了,兩人一起抗拒家族所施加的壓力,他們的愛情終於開花結果,孕有一個聰明可愛的女兒,但僑生一次意外的出軌,使這段教人羨慕的婚姻破裂了。

  女孩驕傲自負,容不得愛情裡有一絲一毫的不完美,不管丈夫的苦苦哀求,毅然決裂;而儘管丈夫長久的努力,仍喚不回妻子的回心轉意,也見不到女兒的笑語歡顏,他絕望了,他只能離開這塊讓他傷心的土地,回到馬來西亞,陸陸續續的讓其他女人進駐他的生命,填補失去妻子的寂寞。

  「你爸他走了那麼多年,心裡一直牽掛著你們,但你母親至死都不願意原諒他,唉!她年紀輕輕就抑鬱而終,留下你一個人,你爸是錯了,但是要他用一輩子來彌補這個錯誤,是不是太殘忍了?」

  「外婆……」她吶吶出聲。

  「孩子啊!我老了,我看的事也多了,我知道有些人錯過了就不能再回頭,有些事做錯了就不能彌補,你的脾氣比你母親還倔,不容別人有一絲錯待你,記得,善待自己,也善待別人。」外婆的眼眸裡淨是智慧的,一雙慧眼早看透了孫女隱而未現的情思。「如果有喜歡的人,就勇敢一點,不要害怕,帶回來給外婆看看。」

  想到那長著一對桃花眼的男人,秋涼不由得蹙起了眉,想也知道他不會有長輩緣。「他是一個討厭鬼。」

  外婆呵呵的笑了,「我們秋涼看上的男人一定很好。」

  她只覺心煩氣躁。「我和他沒有什麼,他是個花心大蘿蔔,我從頭到腳都看他不順眼,他也看我不順眼,說我是一個自私的女人。」

  外婆依然笑得莞爾。「就衝著他這句話,我知道他很瞭解你。」

  「才沒有。」她煩的揮手辯解,「你不知道他那傢伙,他……唉……不說了,越說越心煩。」

  「勇敢一點去愛吧!秋涼,就算最後愛錯了,你終歸愛了,人活這一輩子,什麼都要去試試看。」

  一直到回台北的路上,秋涼仍想著外婆的話,想著外婆意味深長的鼓勵她要敞開心去愛,想著母親的痛苦,父親的遺憾,想著這段感情演變成的悲劇。

  父親有錯,但母親又何嘗沒有錯,她的固執造成了夫妻決裂,這是兩人一生的遺憾。

  秋涼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忽然她有些領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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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5 00:07:5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翻出關戎在德國的電話,她甚至帶著一些怯意的撥著號碼,只因他去柏林的兩年內,這竟是她第一次生動打電話給他。

  現在該是柏林深夜三點了吧!但是,秋涼不管這些,她想聽他的聲音,想……想告訴他,他回到台灣後,想要和她同居就同居吧!

  他會很錯愕吧!他或許會笑,或許會很跩,或許會故意刁難她,但肯定不會放過這次取笑她的機會。

  想著想著,她微顫的手指也有幾分的不安。

  「Hello!」話筒裡傳來一個嬌軟的女聲,帶著濃濃的睡意。

  秋涼的血液一凝,呼吸也為之停止了。

  「喂!你是誰,怎麼不說話?」話筒的呢噥軟語,是字正腔圓的英文。

  她不能思考了,只覺得腦海裡一片混沌,只覺得話筒裡的聲音像從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傅來。

  「關,電話沒有聲音,不知道是誰打來的。」

  一個熟悉的低沉嗓音,也帶著濃濃的睡意傳來。「喂!」

  秋涼的唇瓣輕顫,怎麼也說不出話,一股酸意直衝眼裡。

  話筒裡異於平常的沉默讓關戎升起了不好的預感,登時,他的睡意全失,馬上坐了起來。「秋涼?!」

  「……」

  「秋涼,是不是你?」

  「……」

  「你說話,該死的,你快說話!」他的聲音緊繃而焦急的響起。

  喀!

  她掛斷電話,只覺得如墜冰窖般的寒冷。呆了好一會後,她的腦袋才開始瘋狂的轉動,血液不受控制的直衝腦門,耳裡聽到的是鼓鳴似的聲音,眼淚不受控制的佈滿小臉。

  背叛,錯愕、痛心,在此時嗡的一下子在她腦門裡炸開。

  秋涼咬緊牙,恨恨的將桌上的杯子往地上一摔,匡啷一聲,玻璃杯子瞬間摔得粉碎。

  渾身的血液在逆轉,她快爆炸了,眼前都花了,整個人混亂而迷離,她死命的咬著下唇,再將桌旁的大花瓶高高舉起,再奮力一擲,匡當巨響,頓時,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桌上的相片框被她扯下來,一把將它摔得粉碎,帶著恨意,怒意,她咬牙切齒的將照片全撕爛,一張張的碎片飛揚了起來,破璃碎片扎得她滿手是傷,隱約可見血跡斑斑,而已成碎片的他凝視著她,那是關戎堅持放在她床前的獨照還有合照。

  滿腔的怒火燒得秋涼快瘋了,一揮手,將茶几上的東西都掃了下去,電視、椅廣、花盆、小瓷器,全狠狠的砸碎,屋內不斷發出巨大的聲響,嘩啦啦的,聽來駭人。

  開戎……

  她捏緊了手,指甲掐入肉裡,但她渾然不覺疼痛。「我該相信自己的直覺,不應該去招惹他,就算招惹了他,也應該趁他去德國時,和他斷得一乾二淨,偏偏還藕斷絲連,現在居然還執迷不悟。」

  錯!錯!錯!連三錯,一錯再錯,終於鑄成大禍,對她而言,是滔天大禍,是讓她就此萬劫不復的大禍。

  此時,電話鈴聲瘋狂的響起,彷彿象徵著打電話人焦慮的心情。

  秋涼翻出床下的行李箱,隨便塞了一些衣服,拿起一件外套,換上球鞋,不到三分鐘,她關上門離開了。

  電話鈴聲仍舊瘋狂的響著,但早已喚不回離開的人。

      ※    ※    ※    ※    ※    ※

  搭最近的一班飛機離開台灣後,她也沒有目的地,不知道要往哪裡去。

  當秋涼站在香港機場時,看著琳琅滿目的飛機班次,不禁深深歎氣,世界這麼大,自己卻無處可去。她坐在椅上發呆,看著外面的飛機一架架的降落又起飛。

  他們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

  自己從哪裡來?又能到哪裡去?

  唉~~她讓自己陷入了怎樣兩難的境地啊!

  「嗨,請問這裡是飛北京的班機嗎?」

  聽到一個悅耳的男中音揚起,秋涼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他肩扛著重重的東西,一臉的陽光笑意,讓人看了就很舒服。

  櫃檯沒有服務小姐,偌大的機場候機室裡只有零零落落的幾個人,難怪他會問離他最近的她了。

  「我不知道。」她聳了聳肩,一臉愛莫能助。

  還好,此時廣播響起,看來這男人要坐的班機確實是在這個閘口等候,而且還嚴重誤點了。

  於是,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沒有想到他們越聊越投機,也許是基於出生在同一個城市,走過共同街道的緣故,能夠在異地碰面更覺得親切。

  他叫亞力,是一個自由攝影師,受血液裡好流浪的分子影響,他一年到頭總在外四處遊走。「我從小就是好動兒,到老了也是好動兒。」

  「那麼這一次你要去哪裡?」秋涼好奇的問。

  「敦煌。」

  敦煌?

  「嗯,中國絲路上的其中一個城市,那裡是諸佛的所在地。」

  經他這麼一講,她頓時對那個神秘的地方有了興趣。

  「你要去哪裡?」他扯著淺笑問。

  「我也要去敦煌。」她笑盈盈的,離開台北後,這是她第一次打心眼裡笑了。「你介不介意多個跟班呢?」

  「哈哈,一點都不介意,你是個可愛的跟班。」

  就這樣,一時的興之所至,兩個一見投機的年輕人,乾脆結伴同行了,拜現代交通之便,才兩天,他們已經置身在絲路。

  當秋涼躺在黃沙上,望著滿天的彩霞,已是黃昏時候,沙漠的彩霞顯得絢麗多姿,美的讓人讚歎。

  「這裡就是敦煌。」她輕聲道,怕驚擾了此刻的靜謐,

  「是,這裡就是諸佛的所在。」

  亞力仍忙著架他的攝影器材,光是今天,在他手底下的膠卷,最少已經用掉了幾百張。

  見他的鏡頭對準了她,她似笑非笑的說:「可不可以選在我最漂亮的時候拍,我已經三天沒洗澡了。」

  「放心,今天我拍的主題就是一個三天沒洗澡的女人。」亞力眨眨眼,幽默的道:「明天是拍你四天不洗澡的樣子,我打算拍一個系列,看一個文明人變身的過程。」

  秋涼啞然失笑的說:「拜託,我還有點虛榮心,等我打扮打扮好不好。」

  「不用啦!自然的樣子最美,放心吧!我會把你拍得漂漂亮亮的。」他一邊說話,一邊忙祿著,只見鎂光燈連閃了數下。

  她微翹臀部,輕噘著櫻唇,下巴上仰30度,「這個姿勢可以嗎?」

  「噢~~老天,我要的是自然的樣子。」他透過相機看著秋涼,嚷了一聲。

  「那我在地上打滾怎麼樣?」

  亞力竟然認真的想了想,「可以。」

  望著柔軟起伏的黃沙,她也一時興起。「好,我滾。」

  秋涼往前奔跑,輕躍了幾下,往地上的黃沙一倒,順著坡勢滾了下去,滾了幾圈後,她呈大字型躺在黃沙上,仰頭看見絢爛美麗的彩霞,已經漸漸的黯淡下來,此時天際也悄悄拉上夜幕。

  她不想動,也不願意動,亞力仍忙碌著他的工作,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也躺在她身邊的黃沙上,同樣仰望滿天的星星。

  「嗨,你有沒有情人?」

  「他死了。」她悶聲地答。

  亞力低低地笑了,「那個幸運的男人是誰?」

  「他說他是最倒楣的男人,他是遭到報應了才會遇到我!」

  他有趣的哈哈大笑,「你們吵架了?」

  秋涼悶哼一聲,她才懶得和他吵咧!

  「你看看那些星星和這些黃沙,它們是歷經幾千年、幾萬年、幾十萬年,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亞力從牛仔褲裡掏出煙,慢條靳理的抽著。

  她微蹙起眉,「嗯,然後呢?」總覺得他意有所指。

  「和它們比起來,你不覺得人類太渺小,生命太短暫嗎?若是因為一些事情生氣就太不值得了。」

  她起身,拍拍身上的黃沙,又跳了幾下,甩了甩頭髮,「我是凡人,我只知道我現在在生氣,而且短期內氣不會消,我不會原諒他,他要付出代價。」

  「我想……」亞力慢吞吞的道:「愛上你的那個男人,真的是很倒楣。」

  秋涼惱怒的瞪了他一眼,他又在笑,爽朗的笑聲順苦風在敦煌傳了開來。

  就這樣,她和亞力兩人,順著絲路一直走下去,敦煌、戈壁沙漠,再到青海,然後到西藏,看了蒙古男人的摔角、西藏的曬大佛,吃了烤全羊肉、羊奶茶,就這樣,不知不覺他們在這塊美麗土地上已經待了三個月。

  秋涼對一切都興致盎然,充滿好奇,邊走邊看,倒也覺得有趣?亞力則用鏡頭捕捉這一切,而她成了他的模特兒。

  亞力常拚命的鼓吹她去挑戰體力的極限,即使她生性閒散,但總有幾次被他說動了。

  今天天還沒有亮,亞力就已叫醒了她。「喂,快起床,這種美景一輩子看不到幾次,不要再浪費生命了。」

  聽了這個傢伙的話,她勉強睜開眼,背起行囊,兩人趁黑趕路,目的地是當地人說的一座山。

  他們從天未亮時就開始爬,到了正午時分,秋涼早已氣喘如牛的伏在路邊的大石上,死也不願再多走一步。

  「嘿,加油,離山頂不遠了。」亞力精神奕奕的鼓勵她。

  她恨恨的瞪著亞力,這傢伙不是人,居然連一滴汗都沒有流。

  「我爬不動了……我今天的運動量,是我以前一個月的運動量。」秋涼氣喘吁吁的說。

  「嘖嘖嘖,可見得你以前的生活有多不健康,起來吧!再跨幾步就到了。」

  「你已經這樣講了五個小時,」她惡聲惡氣地說:「你當在騙小孩呀!明明山頂還那麼遠。」

  「真的不遠,你看,你都走那麼遠了,不差再多走幾步路。」亞力指指山下。

  她往山下一看,已是雲霧繚繞,她有點不敢置信,她已攀到高峰了。

  「你看,人生就是那樣,不願意也得走,走了之後就覺得沒想像中的可怕。」

  「你怎麼每句話講來都像是哲學問題,這比解物理題還要累。」她沒好氣地扯扯唇。  他又是笑,伸出厚實的大手,牽著她往上走,她也提起精神,再往上爬。

  直到一陣風吹來,她緩緩的吐了一口氣,再沒有高處,他們已在山巔了。

  這一刻,秋涼屏息,忘記呼吸,層層疊疊的雲像海浪似的翻湧著,放眼望去,只見雲浪洶湧,瞬息萬變,太陽像個大大的火球,躲在重重的雲層後,散發出絢麗的色彩,此刻,群山萬壑盡在腳下。

  在這奇妙的一刻,他們兩人都不說話,靜靜的聆聽風的聲音,看這壯麗的美景,凡人在此時只能靜默,只能讚歎造物主的手。

  直到亞力的手指溫柔的拭了拭她的淚,她才發覺自己哭了。

  「好美!」

  他微微一笑。「自然總是讓人感動。」

  秋涼眨了眨眼,在這不尋常的一刻,在群山環繞的山巔上,在這扣人心弦的美景裡,儘管向來理性冷靜的她,竟也有這樣感動的一刻。

  他拿起攝像器材,「我幫你拍幾張照。」

  她不置可否的,仍是看著眼前的美景,這一幕,她要好好的珍藏,亞力逕自的拍攝著,秋涼只聽到不斷按快門的聲音。

  等一切都安靜了,天邊的倦鳥也歸巢了,啞啞的叫喚著,她也感到了一絲的冷意。

  「涼,我們準備下山吧!」

  再深深看了一眼風景,她緩緩道:「我想回家了。」

  「嗯?」

  「我離開夠久,該回去了。」

  亞力若有所思的盯著她。「涼,你已經準備好面對你的問題了嗎?」

  「嗯,這樣躲下去也不是辦法,你說得對,再不願意,也有要走的路。」爬了這一趟,讓她變得灑脫。

  「你打算怎瞳處理?」

  秋涼想了想,指一下胸口。「把他從這裡挖出來。」

  「哈哈,聽起來他像是毒瘤。」

  「不,他比毒瘤還可怕。」關戎讓她上癮,讓她沉醉,讓她為他不能自已,為他傷了自己的一顆心。

  亞力看秋涼苦著的一張臉,不禁笑了,給她一個大熊似的擁抱。「回去吧!你愛上的男人一定是個出色的男人。」

  回去吧!回去面對這一切。

  就這樣,第二天一早,她就和亞力分道揚鑣了,他要越過西藏,往西南地方前進,而她踏上了回台灣的路。

      ※    ※    ※    ※    ※    ※

  告別粗獷的草原,告別雲霧之鄉的西藏,秋涼回到台北了。

  她到家了,點亮燈,看著暈黃的燈光照著她的房間。

  看慣黃沙、草原、深山,在這瞬間,她還覺得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房子還保持在她當時離家的樣子,一地的狼藉,地上、桌上、椅子上仍可見碎片四散,滿地的碎紙殘骸上頭還有一層薄薄的灰塵,屋子雖小,但破壞得很徹底,仍可想見,當時破壞人的憤怒、心碎。

  她自嘲的笑笑,「想不到我是一個瘋女人。」

  環顧整間屋子,居然有恍若隔世的感覺,才幾個月,已覺得前塵如夢。

  秋涼好好的洗個澡,洗去一身的塵土污泥,三個月了,她的頭髮都可以紮成馬尾了,這一趟旅程,雖然身材不見清瘦,但氣色紅潤。

  躺進軟軟的被窩裡,聞著她熟悉的味道。「嗯,真的到家了。」

  不到十秒鐘,她就睡著了。

  在睡夢中,她因一種莫名的騷動而甦醒,漆黑的臥室裡很安靜,但她敏感的感受到有些不一樣,她點亮了床頭燈。

  乍現的亮光讓她微瞇起眼,在這瞬間,她看到了關戎。

  他靜靜的坐在她床前的沙發上,一動也不動,彷彿在那坐了很久很久,他正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他看來不太好,消瘦了些,臉色也憔悴了,眼下還有淡淡的黑眼圈,那雙眸淨是疲憊飽受折磨的。

  「你回來了。」

  他的語氣是這般滄桑,彷彿她離開了很久很久,而他終於等到了。

  「是啊!回來了。」她淡然回答。

  她伸了個懶腰,拉開窗簾,窗外仍是一片漆黑,看來已是深夜。

  關戎默默注視著她的舉動,注意到她的目光吝嗇投注在他身上。

  「你誤會了……」

  秋涼視若無睹他的解釋,踱步到浴室裡盥洗,等走出來時,已是一臉的清爽,睡了將近十個小時,她的精神大好。

  「秋涼,我想和你談一談。」他還是坐在沙發上,沉聲道。

  她不甚在意的聳聳肩,「說吧!」

  「我想抱你。」仍是她熟悉低沉誘惑的嗓音。

  她偏頭想了一下,目光清澈明亮。「可是我不想讓你抱。」

  他僵了一下,黑眸帶著探索意味的觀察她。

  「她是我學妹,那天,大家慶祝我要畢業了,家裡來了很多朋友,大家都喝醉了,就在我那裡過夜,電話就是她接的。」

  秋涼仍是面無表情的,他繼續說:「當你掛斷電話後,我馬上就趕回來了,但你卻走了,一走就是三個月。」

  誤會很簡單,說完了卻沒有他想像中的釋然,因為她仍是平靜的,仍是那樣的恬適淡然,讓他不由得悚然一驚。

  「秋涼……」

  「你講完了嗎?」她單手支著下巴,眼兒不帶任何情緒的望著他,「好,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關戎面色愀變,發現她有些不尋常,原來平靜淡然的眸子更顯清澈,未見波瀾的映著他的臉。

  「你是什麼意思?」他沈不住氣了,日夜煎熬等候到的竟只是她這般雲淡風輕。

  她清晰的、一字一句地道:「你不用去解釋什麼,因為沒有必要。」

  關戎懂了,「原以為你只是自私,現在才知道你根本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謝謝。」

  見她如此平靜,關戎的臉色越見陰森。「外面的東西為什麼摔成那樣?」

  她環抱著臂膀,漫不經心地道:「我高興。」

  「不,你嫉妒,你不是不在乎,你是太在乎了,對不對?」

  「不對!」

  「你以為我有別人了,你氣瘋了,才撕了照片,對不對?」

  「你以為被背叛,你以為我辜負了你的信任,才一走三個月,對不對?」

  「不對不對!都不對!」秋涼越嚷越大聲,原本沉靜的脾氣,也悄悄的上升。

  他越講越憤慨,聲音也越來越大,「你這個膽小鬼、懦夫,你全身上下我唯一看得上眼的就是誠實和骨氣,現在你看看你把自己變成什麼樣了。」

  「哼!」她微揚下巴,氣勢也是同樣的高昂。「你管不著,我告訴你,關戎,你不是我的什麼人,我也不是你的什麼人,從現在開始,我們一刀兩斷。」

  這句話語她說得很有架式,關戎的臉孔倏地一沉,「你以為用這一句話就可以打發我了?」

  「你聽不懂是不是!」她更加煩躁哼氣,「我再說一次,我們完了,你要是願意,路上看到了就和我打聲招呼,要是不願意,就裝作不認識我。」

  這下子,他的怒氣完全被她撩撥起來,也大吼回去,「憑什麼是你作主,你說算了就算了,我不要算了,我們沒完!」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賴了?」她的語氣中充滿譏誚,「好聚好散不糾纏,不是你一向奉行的信條嗎?」

  「我對你已經破很多戒了。」同樣的,他的口氣也沒好到哪去。

  「謝謝你的抬愛。」她冷冷的,擺出了「請」的手勢。「你可以走了,以後沒經過我的同意,請不要隨便進我家。」

  關戎忍無可忍的從沙發上跳起,一把抓住她。「別告訴我,你對這個也沒有感覺。」

  他狠狠的吻她,封住她的嘴,這女人講的話字字句句都讓他火大。她在他的懷裡奮力掙扎,卻敵不過一個男人的力氣,他輕而易舉的制服她,他的鐵臂緊緊的圈著她,惡狠狠的瞪著她,恨不得掐死這個驕傲頑固的女人。

  「你這個小心眼的女人。」

  她嘿嘿冷笑,「我怎麼小心眼了?」

  「你是不肯吃一點點的虧,不許別人欺負你,不受一點點的委屈。」

  「哼!」她別過頭不看他。

  關戎將她的頭扭了回來,逼她直視自己,「小時候,第一名的獎盃,你隨便的讓掉,是因為你不在乎;你不去德國留學,是因為你不在乎;你父親留給你的財產,你一口氣的捐掉,因為你不原諒他,所以不管你父親抱著多大的歉意,多麼深刻的愛意,你都置之不理。你不在乎的東西,你棄如敝展;對於你在乎的,你死也不會放手。」

  受制於他,秋涼不甘心的回瞪他,「哼!你倒瞭解我。」

  「我比你自己還瞭解你。」

  「那又怎麼樣。」她有點慌亂,下意識的想迴避。

  「怎麼?被我說中了,你老羞成怒了?」關戎的面色冷峻,語氣更加譏誚。

  「你該死的為什麼不能溫柔一點,為什麼不能體貼一點,為什麼不能可愛一點?你驕傲任性,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女人,強悍起來勝過百萬雄兵,當我要把你當成一個男人來看時,你又溫柔的像一個百分百的女人。」他憤怒的張嘴咬住了她的肩膀,聽到她痛呼時,他又鬆了口勁,頹喪的倒在沙發上。「為什麼你是一個女人,唉~~我認栽了,我敗給你了。」

  聽他這樣自艾自憐,秋涼也覺得好笑,想到這麼多年來,這遺是她第一次聽他這麼坦率的說著對她的感覺。

  沒來由的,她也歎口長氣,「我該相信自己的直覺。」

  「什麼直覺?」關戎彷彿像是打了場仗,全身沒力的癱在沙發上。

  「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好惹,沒事別招惹你的好。」

  「你後悔了?」

  「嗯,後悔了。」

  他悶哼一聲,「後悔有什麼屁用,要是能後悔的話,我也不想遇到你。」

  看來在這件事,兩人難得的意見一致。

  他們一樣性情冷淡、一樣頑固,一樣好勝、一樣驕傲、一樣聰明,他們原該各據為王的,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的機會該是微乎其微的,但偏偏命運的安排,就是這麼奇妙,讓他們碰在一塊,從此糾纏不休,捨不得也放不下。

  他歎氣,拉秋涼坐下,兩手緊緊的抱著她。「你去哪了?」

  「敦煌、蒙古、青海、西藏。」

  他用下巴磨蹭著她,「你真瀟灑,一去去了三個月,就像從人間蒸發了。」

  「我有什麼好牽掛的,想走就走,想回就回。」

  圈著她的手臂加深了力道,他恨聲地說:「任性!」

  「龜笑鱉無尾。你何嘗不是自己做決定,你也任性。」

  「你在抱怨?」

  「我不會那麼無聊。」秋涼皺了皺鼻子。

  他報復的用力圈緊她,恨恨的聽到她哀叫才鬆手。「那晚為什麼突然打電話給我?」

  「忘了。」

  關戎的眼眸微瞇,探究的盯著她,「那時候你想和我說什麼?」

  她偏頭認真的想了想,「忘了,那麼久的事誰記得。」

  「莫非你癡呆了?」他壓恨不信。

  「對,我癡呆了,記憶力大不如前。」她坦率的大方承認。

  明知秋涼沒說真話,他又是惱,但看她鐵了心不說,一時也拿她沒轍,悶了一肚子的氣,為她擔心了三個月,她竟是如此不痛不癢!

  「女人,遲早有一天我會被你活活氣死。」他張嘴又咬了她一口。

  嘿,讓她打翻了一噸的醋,讓她在外流浪三個月,那個恨,也不是輕易幾句話就能讓她消氣的。

  因為她是一個容易記恨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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