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讀小牧童] 特殊事件專案組 (全文完)

力寶龍

581-猶憐草木青

    真的，這一家子足夠瘋狂，瘋狂到讓猴爺都有些啞然失笑，但羅德恐怕低估了猴爺的思維能力。

    首先有一點，猴爺可以清晰的確定，那就是十九對他至少是現在對他沒有敵意，而且從某些角度上來看，十九在和他相處的時候情緒是喜悅的放鬆的，這並不是演出來的，要知道猴爺為了自己的情感體係對這些東西研究的程度可不亞於任何一個資深學者。

    一個沒有敵意、接近時是帶有喜悅情緒的人，即使她是個十惡不赦的殺人狂魔也不會影響猴爺給她加分，畢竟猴爺對她怎麼處理她的家務事並沒有太多興趣。

    其次，作為一個掌控國家的權利者，猴爺可不是沒有見識過的，甚至於他自己都掌握著足夠顛覆任何權利系統的力量。作為一個掌控者來說，殘忍並不是一件壞事，處死自己所有的親戚，這件事本身來說是一件很極端很殘忍的行為，但如果換個角度來說卻是可以理解的。畢竟身在那個位置，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況且十九還和那些兄弟姐妹並沒有什麼感情，有也大概只有恨吧。

    至於羅德為什麼這麼義憤填膺，其實道理很簡單，說破大天去不過是因為自己需要一份情感補償罷了，這個傢伙前些天才失去了一切，從一個享受特權的大佬變成了一個風餐露宿的乞丐。

    一個人失去了權利、失去了家園、失去了愛人最後才會發現自己還能剩下點人性，而就是靠著這麼微不足道的人性，他開始拼盡全力的去恨那個讓他連寡淡的親情都失去的人。

    猴爺可以斷定，如果角色換一下，他同樣也會對他的兄弟姐妹們下手，或許不會殺光，但軟禁、流放這一套絕對是會發生的，至於流放到什麼地方並不重要，只要他們一輩子都回不來就行了。

    今天羅德之所以坐在猴爺面前把十九的另一面展現出來，大概也就是想拆掉十九的台，能拆多少就拆多少，有句老話怎麼說來著？光腳不怕穿鞋的。

    穿上披風走出門外時，雪花已飄滿了天，比暴風雪小不了多少的大雪幾分鐘之內就讓這座現代化程度很高的城市籠在了一片雪白之中。

    “原來你們這冬天說話的時候也會冒白霧。”猴爺站在蕭條無比的街道邊，看著幾個不知是沒撤離或者是沒資格撤離的流浪漢蜷縮在牆角，他們用破舊的材料在暗仄的小巷中搭了一個避風的角落，但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用：“而且像你們這樣高度發達的世界，為什麼還會有流浪漢。”

    “我們的資源都是統一分配的，但只限於我們自己的臣民，那些偷渡來的人，他們沒有被登記在名冊上，所以他們並沒有任何資源。而撤離的名單也不會有他們的名字。”羅德走在猴爺的身邊娓娓道來，語調和表情就如同他還是那個親王殿下，絲毫沒有同為流浪漢的自覺：“這些人的生命不值得同情，他們摒棄自己的家園，試圖來到更繁華的地方尋求更好的生活，卻沒想到自己根本無法適應這個地方。”

    猴爺側過頭看了羅德一眼，沒說一句話就慢慢越過了那些流浪漢，繼 續在空蕩蕩的街頭閒逛著。

    大部分人都已經撤離，這裡已經幾乎成為了一座空城，極具科技感的城市、空蕩蕩的孤寂和這漫天大雪結合在一起，反而比任何時候都像末日。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設置那麼多眷樓。”

    “那是一項研究，我們的科技已經達到了臨界，突破了生老病死的限制，一個族群就離滅絕不遠了，我們需要非常詳細的數據來分析當我們進入極端情況時該如何活下來，直到我們在一百二十年前掌握了打通平行世界的技術，我們才想著用另外一種方法緩解這種窘境，現在我們的宇宙中，適宜生存的星球已經不到三十個了，不到五個宇宙年，我們的人口就要進入超級爆炸階段。”

    “那你們為什麼不直接侵略？以你們的科技能力，不難吧。”

    “大能力者。”羅德抿著嘴：“一旦我們入侵科技能力更低的世界，大能力者就會降臨。而除非能像人類那樣不斷靠進攻更高級世界取得勝利，否則低級文明是我們的禁區。但我們並沒有像你這樣的大能力者來守護，所以預見更高級文明的時候，我們如同羔羊。”

    猴爺點點頭：“但其實人類也已經被大能力者鎖死了，作為必須被毀滅的種族。”

    “所以你是在和全體大能力者戰鬥嗎？”

    “我並不是一個人。”猴爺仰望著天空，伸手接了一片雪花，看著這晶瑩剔透的晶體融化在自己手中：“曾經有一個人以凡人之軀周旋於多元宇宙之中，讓人類順利的走到了今天。”

    “凡人？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猴爺轉頭看著羅德：“在他身上我見識到了人類的智慧和勇氣，一個能和我平分秋色的人類，我從內心深處的佩服他。”

    “我很想見見這個人。羅德的眼神也變得堅定了起來：“能得到一個大能力者這麼高的評價，他一定是個傳奇。”

    “傳奇已經離去，現在的傳奇是我。”

    猴爺臉上露出了一副睥睨天下的笑容，戴著眼鏡的他看上去比往日少了幾分戾氣，多了點書卷氣，但看上去卻更讓人畏懼和疏離，他就像是一個坐在旅遊車上的遊客，看著動物園裡的狗熊為了一片麵包拱手作揖。

    大雪落在他的肩膀上和頭上，不多一會兒就讓他變得濕漉漉的，但猴爺絲毫不在意，仍然靜靜走在街上。

    羅德走在他的身邊，彷彿往日視察自己的領地一樣，緩緩走著。這兩個人的裝束看上去很奇怪，甚至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但兩個人的氣質可以說都非常好了，所以那些有眼力價的巡邏士兵也大多繞著走，並不會上來找麻煩。

    “可惜了。”

    當從街頭走到街尾時，猴爺突然無端的感慨了一聲，然後看著陰沉無端的天空，沉沉的嘆了口氣：“多美的世界啊。”

    羅德一愣，看了看習以為常的周圍：“是啊。”

    之後，兩個人沒有再說話，猴爺轉身離開，繼續去當他的大能力者，而羅德也沒再多說什麼，繼續去適應怎麼當一個流浪漢。

    當羅德走到小巷子深處，那個屬於他的窩棚一樣的地方，坐在了他單薄的褥子上，拿出一塊金燦燦的懷錶，婆娑一陣之後，他靠在牆邊蜷縮在那，半閉著眼睛一言不發。

    沒多一會兒，外頭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那種踩在雪上吱嘎吱嘎響的腳步讓羅德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然後睜開了眼睛。

    “你的話太多了。”

    “我知道你會來。”

    羅德抬頭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十九，臉上露出了笑容，然後又垂下頭：“我已經給他種下了種子，我可不想看到你這樣的人掌握我的國家我的世界。”

    “你真的認為有用嗎？”

    “沒用嗎？”羅德嘆了口氣：“那我祝你夢想成真吧。”

    話音剛落，一把利刃從羅德的心臟處穿透了進去，他本可以反抗，但卻什麼都沒有乾，就這樣看著那柄匕首透體而過，然後就是劇烈的疼痛和刺骨的冰冷。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看著面前的人，然後緩緩伸出手撫上十九的臉，顫抖著嘴唇說：“妹妹……對不起。”

    十九厭惡的甩開已經失去溫度的手，皺著眉頭對身邊的人吩咐道：“處理乾淨一點。”

    她說完，彎下腰拿走了那塊懷錶，然後冷冷的看了一眼羅德的屍體，裹緊了脖子上的圍巾，慢慢的離開了這個小巷子。

    而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半空中，有兩個人正看著這一幕，兩個人的表情不太一樣，張群的臉上是戲謔而猴爺的臉上則是一副淡然。

    “沒想到啊，這白蓮花夠辣的。”張群抱著胳膊看著羅德的屍體被人裝進麻袋：“他這落幕也真的是淒慘，好歹曾經也是一方霸主。”

    猴爺聳聳肩：“人各有命。”

    “你不忍心？”

    “沒有。”猴爺轉過身，消失在了原地。

    而張群則是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看著猴爺消失的地方，接著也緊跟而去，兩個人就這樣無聲息的來，無聲息的去。

    兩個人很快通過微型傳送陣回到了利維坦號上，猴爺看上去很平靜，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而張群則興奮的跟人談論著羅德的死。

    “他死了？”建剛摸著下巴，然後默默的搖頭：“死就死了吧。”

    “你應該高興嘛，畢竟那混蛋，死了才是好事。”葉菲的語氣堅硬，帶著毫無憐憫的鐵血：“只是這麼死了太便宜他了，如果他落在我手上，我讓他生不如死。”

    他們在嘰嘰喳喳的討論，唯獨猴爺慢慢從他們面前離開，走到了艦橋中間的透明處，看著茫茫的宇宙，一言不發。

    “哥哥，你很沉重。”

    能這麼叫猴爺的只有一個，所以連回頭都不用就知道是誰來了：“你怎麼跟來了？”

    “不是我跟來，是我一直都在這啊。”小猴子趴到猴爺旁邊的扶手上：“很奇怪啊，大能力者會感覺不開心？”

    “是啊，這才是最奇怪的。”猴爺抿抿嘴：“這種感覺來的很無端。”

    “那就對啦。”小猴子笑嘻嘻的說：“我作為醫生，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你這是正常表現。不過，哥哥，很久沒見之後我發現你啊變了很多。”

    “哪裡變了？”

    “嗯……變成熟了。”

    “成熟？”猴爺彈了小猴子的腦門：“瞎說話。”

力寶龍

對於世界而言，信仰比謊言更危險。

    四十七天的撤離，這座星球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座死城，除了那些只配留在這白白葬送生命的流浪漢和無戶籍者之外，那些所謂的高等生命體都已經完成了撤離，甚至於傳送器也都被單項關閉了，唯一的通路只有一艘往來於星球和太空補給站之間的近乎淘汰的無人飛船。

    大雪整整下了四十七天，這段時間猴爺無所事事，整日冥想。沒錯，就是整日冥想，他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本描述宗教的書，整天看，看完就閉著眼睛在那坐著，看上去神棍的不行。

    大能力者們都已經在這裡了，有人已經露面有人沒有露面，但誰都知道他們都已經做好了準備，準備一場廝殺，一場足夠讓這個世界為之顫抖的廝殺。

    但聖戰之前的氣氛似乎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嚴峻，反而透著一股子安靜祥和的味道，就如猴爺在研究神學一樣，奈非天正在鑽研廚藝，保護者不知道在幹什麼，但從紅毛丹的敘述來看，他好像正忙著將一本巨著完本，這本書跟戰鬥無關，從頭到尾都是講空間力學的，猴爺有幸看了幾頁，感覺很不錯並託人帶話給保護者，希望能閱讀一下那本書。不過保護者拒絕了，拒絕的理由並不是因為敵對關係，而是因為書還是半成品，他無法忍受將半成品贈與他人。

    紅毛丹則獨自一個人在不使用能力的情況下蓋起了一間房子，在雪地中豎起了一座大棚，大棚裡種上了猴爺從地球帶來的西紅柿種子，精心呵護的程度就好像那些西紅柿是他的親兒子。

    建剛等人都已經撤離了這個地方，他們每天都只能通過利維坦號上的通訊系統跟猴爺進行3d視頻。

    在這無聊的日子裡，猴爺順便去祭拜了一下羅德，沒有屍體的墳塋，在這個曾經掌管星系的大佬的墳墓裡，只有那一塊來歷不明的懷錶。

    雖然現在的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傢伙沒事找事把建剛掠劫過來，但拋開立場來看，這個羅德並不算什麼壞人。

    當然，也算不得好人。

    十九究竟在想什麼，猴爺並不在意，她是什麼樣的人，猴爺也並不在意。他跟其他大能力者的交流猴爺盡收眼底，但又怎麼樣呢，那是她的自由，甚至連背叛都算不上。

    只是……

    猴爺沒說任何話，但任何人親近他的人都能感覺他的失望，不過這種失望並不是針對十九的欺騙，而是因為猴爺再也不能相信她。

    男人嘛，大能力者也好、世界之主也好、帝王將相也好、平頭百姓也好，只要是男人其實心底都有一個長不大的孩子，有些小性子實在是正常不過了。

    外頭風雪漸濃、夜色正盛，猴爺在屋子裡點上了一根蠟燭，然後像古代的學者一樣，戴著金絲框的眼鏡，伏在冰冷的書桌上奮筆疾書，而在一邊已經放滿了這段時間以來他所寫的關於神學的理解和想法。

    這是用來和保護者交換的東西，雖然身為敵人，但對於交換知識和想法這件事上來說，兩個人一拍即合，甚至於已經把戰爭拋在了腦後。

    “你知道什麼是孤獨嗎。”猴爺沒有回頭，但已經感覺到了身後有人出現：“以大能力者的身份。”

    “我哪裡會懂。”

    燭光閃過，猴爺身後的那個人赫然有著和他一樣的臉，不過因為看上去更滄桑的關係，所以兩個人看上去居然像父子。

    “你在寫些什麼東西。”

    魚龍走到桌前拿起猴爺的筆記，翻了幾頁，然後撇撇嘴不屑的說道：“我不同意你的理論，你作為一個大能力者居然在討論信仰？我們就是神，是至高神！如果說除了我們之外還有神，那麼一定是偽神。”

    猴爺沒有回頭，仍然在寫著，只是在聽到魚龍的話之後，發出了一聲冷笑：“我以為你是個多深邃的人，到底也只是個狂傲的垃圾。”

    “這種話由不得你來說吧，我想沒有誰比你更目中無人。”魚龍湊倒窗口，端起一杯熱水看著外頭一片漆黑的城市和角落中那忽閃忽閃的亮光：“那你給我個說法。”

    “我沒興趣給你解釋。”

    “我看你自己也是胡編亂造吧。”魚龍轉過頭：“不過你剛才問我什麼是孤獨，我想了想，其實大概就是自己的記憶和使命感相違背時的即時感受吧。在之前，我也有過朋友、隊友甚至是愛人。”

    說到這，猴爺的手終於停下了，他摘下眼鏡轉過身，看著離自己不願的魚龍：“那你什麼時候感覺最糟糕。”

    “其實一開始，也就是我剛複甦的時候，我並沒有太多感覺，甚至因為得到了新的更強大的力量而沾沾自喜，但偶爾在某些時刻我會感覺不太好，比如坐在窗台上看著外頭陽光灑到地面、涼風吹得窗簾慢慢的動、俯瞰城市卻發現沒有想去的地方、看到了某個愚 的人卻沒有人可以一起嘲笑他。”魚龍聳聳肩：“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孤獨，但這讓我很不舒服。”

    “你特麼感情比我都豐富。”猴爺笑了起來：“清除掉你真是沒清錯。”

    “我的確被清理了，而我的使命是清理你。”魚龍攤開手：“大能力者不允許有情感，你也不例外。這次聖戰你不可能存活，你知道你會是多少能力者的目標嗎。”

    猴爺沒有生氣，甚至沒有反駁，只是指了指窗外的漫天大雪：“堆雪人會麼。”

    魚龍愣了一下，剛想回答猴爺說自己不會那麼幼稚的時候卻發現猴爺已經走到了外頭，正彎著腰在滾著一團巨大無匹的雪團。

    “媽的，神經病。”

    最後魚龍還是走了，他雖然很想現在就清理掉這個已經徹底不正常的大能力者，拿回屬於他的東西，但因為規則保護的存在，現在所有參戰的大能力者都處於被保護期，安全而獨立，任何世界的任何攻擊手段都會被判定為無效，即使是同為大能力者也不例外。

    所以為了不讓自己的智商被這個精神病拉到谷底，魚龍果斷的選擇離開。不過猴爺從他的話裡倒是得知了一個信息，那就是自己已經成為了獵殺目標。也不知道這是魚龍刻意而為還是不經意的調侃，反正那意思就是在遇到他之前不要死掉，就算要死也一定要死在他手裡。

    還真的是很基，猴爺如是想到。

    一個大概五米高的雪球被滾出來之後，猴爺的身後出現了許許多多閃爍著亮光的碎片，這些碎片就是屬於猴爺的大能力者專屬武器，至今只出現過兩次，第一次出場時秒殺了這個世界最傑出的機甲戰士，而這一次出場，它們只是為了削一個雪人。

    “你暴露自己的武器了。”

    奈非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猴爺身邊，手上拖著一盤奇怪的食物：“不來嚐嚐？”

    “不吃，滾。”

    “不知好歹了吧……”奈非天咳嗽了一聲，似乎是為了掩蓋尷尬：“我是擔心魚龍對你幹什麼。”

    “你心裡真的沒點b數嗎？你做出來的東西是能吃的？ ”

    “當……當然啊，紅毛丹吃了都說好。”

    “你用牛屎煮一盆餵他，他都說好。”猴爺打翻奈非天的盤子：“離我遠點。”

    “呀！”奈非天連忙托住他的寶貝：“孽畜！”

    不過大概也知道自己做的東西狗屁不是，奈非天也不再廢話了，他把盤子放在一邊，抱著胳膊看著猴爺用他毀天滅地級的武器在削雪人，百無聊賴之下突然說了一句：“如果活下來了，你大概干點什麼。”

    “嘆息之牆。”猴爺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凝重：“是用所有大能力者的力量一起鑄造一堵牆，但這堵牆會碎裂。我們在未來已經看到過的，但是如果我用所有大能力者的力量把所有的世界……”

    猴爺說到一半突然住嘴，轉過頭看著奈非天： “你有什麼打算嗎？”

    “暫時還沒有，還要看到底會有什麼效果，如果真的跟你構想那樣的話，我可能會去開個小店，然後……相親、結婚、生孩子，不然會被我姐逼死的。”奈非天用手團了一團雪摔在猴爺的後脖子裡：“在看店的空檔寫寫小說，畢竟是我的愛好。你呢？”

    “我沒打算，大概會去當個廚子吧。” 爺抿嘴笑了起來：“關鍵問題啊，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跟建剛流蘇還有葉菲她們的關係。”

    “這個麻煩，這就是修羅場啊。”奈非天咳嗽了一聲：“抱歉，幫不了你。”

    猴爺當然知道他幫不上忙，這個廢物連一個失憶的小姑娘都搞不定，哪裡有能耐擺平修羅場。

    不過……如果真的能讓大能力者徹底消失，那麼猴爺最後會成什麼就已經不重要了，他沒有像奈非天那樣把自己的未來規劃好，畢竟他只會當大能力者，沒有別的技能。

    聊到夜深，奈非天也離開了，這個低矮的差不多被雪吞沒的平房中又只剩下了猴爺一人，他重新坐在書桌前，藉著蠟燭映出的橘色光線，他在最後一張紙上寫下了最後一個字，然後靜靜的慢慢的整理著書稿。

    “信仰之所以可怕，是因為它不需要尋求真相。”猴爺笑了呢喃了一句，然後用夾子把書稿處理好，走回到床上躺在上面：“其實這一次，我也看不到未來了。”

力寶龍

只有知道了結局，才能明白開頭。

    時間走的悄無聲息，無數多個世界正翹首以待那一場曠世的困獸鬥，就像古羅馬的貴族們焦急的等待著角斗士入場一般，靜謐而緊張。

    是啊，快來了。大能力者們有著比任何人都敏銳的感知，所以他們都知道該來很快就要來了。

    但越是這樣，這些奇怪的人兒卻愈發的安靜了，他們互相之間會面的次數越來越少，大多數時間都是獨處狀態，乾著他們最希望做的事情。

    猴爺在忙著研究那些奇怪的學問，哲學、神學、靈魂學等等。奈非天努力嘗試不用能力做出一桌好菜。紅毛丹精心照顧著一群可愛的綠色的西紅柿，沒日沒夜。保護者則絞盡腦汁完成那本足夠讓他名垂千古的曠世巨著。

    至於魚龍，如果沒人說，誰也不知道這個猴爺的一生之敵正坐在一台老式的dvd面前靜靜的看著百年奧斯卡經典影視全集，而今天他看的是卡薩布蘭卡。

    很多時候人們都在神話大能力者，可實際上拋開沒有切實情感這一項，大能力者和凡人的差別並沒有多大，他們也有各自的興趣愛好，而且各不相同，就如同他們的專屬武器一樣。

    而就在大部分大能力者安靜的享受個人時光的時候，一道人影出現在了這個星球最高的建築物上，也就是曾經的太空塔上，這座高度達到四公里的巨型的空港頂端，周圍的一切都是冰冷而蒼白的，但這個身穿單薄衣物的人卻渾然沒有感覺似的站在那裡。

    當然，說他是人有些牽強，他只是看上去有著人形罷了，這個人渾身上下覆蓋著鱗片，身後有個粗壯的尾巴，樣子看上去有些滑稽就跟小龍人似的，但哪怕是最遲鈍的人也不敢嘲笑他的外表，因為即便是隔著很遠都能清晰的感覺到這個人身上的能量逸散。

    他的呼吸間帶著濃重的淡藍色的能量，他身邊五米的範圍內都是死亡禁區，任何生命進入這個範圍都會快速的枯萎凋謝。

    他就站在那裡毫無隱藏的發散著自己的氣息，好像是在對所有人宣告他的到來一樣，他的兜帽之下的脖子快速的旋轉著，每次朝向一個地方都會停頓片刻，好像是隔著千萬里注視著某個人似的。

    而就在他出現的時候，猴爺放下了書、奈非天熄滅了火、保護者停住了筆、魚龍按下了暫停鍵、火龍果給他的西紅柿蓋上了小被子、賜予者則靜靜的翻了個身抬頭看了看外頭蒼白的世界，繼續進入了深度睡眠。

    “第七人出現了。”奈非天來到後面前面：“感覺這味道有點熟啊。”

    “還記得在未來的那個人造大能力者麼。”

    “你是說那個改造人？”

    “大概就是以這個東西為藍本的。”猴爺推了推眼鏡：“隔著幾千公里我都聞到了他身上的惡臭。”

    雖然大能力者們都感覺到了這個第七人的存在，但誰也不知道這個第七人到底是個什麼玩意，而從剛才的能量震盪來看，著傢伙是在無差別掃描，也就是說那個剛來的孫子直接跟所有大能力者宣了戰。

    這倒是很有意思嘛，一個渾身上下散發者惡臭能量氣息的不明來路的東西居然同時挑戰已經露面的六個大能力者，這怕是腦殼壞了吧。

    “等等，你的少女心是從哪裡來的？”

    奈非天在沉默一陣之後，果斷發現了猴爺身上的變化。當然，其實也並不是他身上的變化，而是他房間裡的變化，在床頭放著一個布娃娃，整個屋子的色調都是粉紅色的，看上去就跟火車站周圍那些亮著小粉燈的小店似的，還有桌子上有一張半開的素描紙，上頭居然畫著一個眼睛佔據半張臉的卡通少女，穿著那種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日漫裡經常出現的公主裙，就跟花仙子似的，而且從上色上了一半的樣子來看，猴爺怕是還沒畫完。

    這樣的猴爺讓人有點不放心呢……

    “哦，我只是突發奇想，想換個心情。“

    “真好。”奈非天呵呵一笑：“希望下次來的時候我能看到你穿著女裝在跳極樂淨土。”

    猴爺仰起頭冷冷看了他一樣，哼一聲：“現在流行的是桃源戀歌。”

    氣氛一度十分尷尬，兩個人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在這個世界也有一段時間了，究竟現在的流行舞曲是什麼誰也不知道，等回去一定要惡補一下。

    等回去……

    真的能回去嗎？奈非天不知道，猴爺恐怕也不知道，第七人已經來臨，那麼第八人很快就會出現了吧，到那時獵殺也就開始了，大能力者之間的獵殺。

    突然，一道光出現，猴爺和奈非天同時抬頭看著天空，在數十萬米的高空上，彷彿有一層能量薄膜覆蓋住了這個星球，接著猴爺就感覺自己和外界所有的聯繫都被切斷了。

    其實不光是猴爺感覺到了，所有的大能力者都感覺到了，這也就是說，此時此刻，聖戰的序幕正式打響。

    隨著世界重構完成，大能力者們的左手手背上出現了八顆亮著的標誌，所有人的標誌位置都是一樣的，唯一不同的是每個人手中最亮的那一顆的位置並不一樣。

    “看來這就是代表我們自己了。”奈非天伸出左手：“我是第四位。”

    “我是第七。”猴爺指著自己手上的亮點：“看來排名不分先後。”

    “為啥？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你這菜逼能排到第四，這顯然不科學。”

    奈非天橫了猴爺一眼，然後背著手走了出去：“我回去準備一下，等會過來找你。”

    他走之後，猴爺坐在書桌前看著自己手臂上的標記，深深嘆了一口氣。他知道這是一場生存競賽的開始，這些印記會一個接著一個暗淡下去，而每暗淡一個就代表一個大能力者隕落，而究竟自己那一顆能存在多久，他預料不到。

    開始了，終歸是開始了。

    這究竟是不是終極一戰，誰知道呢。

    “如果到此為止，那我覺得我算是個標準的短命鬼了。”猴爺突然笑出了聲，然後抽出一張紙開始寫了起來：“那既然沒的選，就先把自己的墓誌銘記下來好了。”

    猴爺的墓誌銘很簡單，甚至他已經把自己的結束寫的明明白白，他留下了自己死後的安排，比如在葬禮上他希望能放斗地主的bgm、比如他希望他能被埋在自己走出來的那個非洲小島上、比如他唯一想要的殉葬品是那台裝滿了遊戲的電腦、比如他希望喜歡他的人都不要為他難過。

    對生死看的很淡，但終歸還是有些不捨，雖然他有信心，但總歸最壞的打算還是要做的嘛，省的到時候什麼都沒有安排，自己的葬禮被人搞的一團糟。

    “寫學術很簡單啊，寫散文太難了。”猴爺揉著腦殼想了半天，發現一頁紙都沒寫滿：“那些一晚上寫兩萬字的寫手是怎麼做到的。”

    說完，他再次開始絞盡腦汁的寫了一些煽情的東西，至於他到底傷感不傷感，大體是不傷感的，之所以要把這東西寫出來，無外乎兩個目的，第一是萬一真死球了，至少還有個身後事規劃，第二大概就是反向奶自己一口了，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自從研究上神學之後，猴爺還挺迷信的。

    寫完了所謂的“絕筆”猴爺把東西放在了桌上，點上一根煙看著外頭的漫天風雪愣愣發呆。

    既然已經開始了，那總該干點什麼吧，首先是不是應該分析一下敵人的方位和佈局？畢竟現在這可是一場求生之旅的開始。

    的確，大能力者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那一群人，可當只剩下這群人的時候，事情可就有意思了，那就好像一個遊戲裡的g逼似的，一個掛逼可以打十萬個普通玩家，但如果碰到另外一個掛的話，大概除了拼掛的功能就只能拼拼天時地利人和了。

    現在這個情況就是這樣，大家都是大能力者，誰慫誰的？這麼一群人扔在這麼一個星球上玩大逃殺，要是都跟剛才那小龍人一樣剛登場就招搖過市，那怕是活不長了。

    所以即使是猴爺，也絕對不能沒事找事的猖狂，分析敵人內容是非常重要的功課。這件事恐怕不止猴爺在做，其他的大能力者都已經開始了自己的攻略。

    沒錯，這是一場大逃殺，不管是跟那個小龍人一樣開場就表明正身不慫就是乾還是滿場閃避苟活於世，總之勝利者只能是那個最後活下來在別人墳頭蹦迪的人。

    從現在的戰場分析來看，奈非天和猴爺是鐵桿盟友，保護者和賜予者是老搭檔，這兩個隊伍是固定隊，紅毛丹作為否定者，他沒有任何盟友，但他的能力的確非常突出，而魚龍無疑是猴爺最強力的對手，同為雙天賦大能力者，而且有著豐富的戰鬥經驗。至於剩下的兩個，一個是那個出場就平地驚雷的小龍人，猴爺直接把他撇開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應該是第一個被ban掉的大能力者，而最讓人感覺到煩躁的是那個至今沒有出現的第八人

    這種時候，決賽圈了，最怕的不是蹦出來剛正面的，最可怕的就是那種不聲不響的伏地魔和幻影坦克，所以這個人必須快速的搜出來。

    至於能力分析，猴爺甚至做出了一個量化表，這大概就是知識的力量了，不會像仙俠類裡頭那種動不動就是抬手一座大山或者出現一些飄渺不定的奇怪的虛擬量詞。

    不管是普通能力者還是大能力者，攻擊的方式只有三種，分別是物理傷害、能量傷害和精神傷害，可能大能力者會把這些東西玩出花，但萬變不離其宗。比如猴爺就是典型的物理傷害選手，而奈非天則是另外一種形式的能量衝擊。

    簡單來說，猴爺就是手拿八十八斤偃月刀的關二爺，一刀下去連人帶馬就給幹死了，破壞者人如其名。而奈非天則是那可以不停掏出各種東西的小叮噹，用一些匪夷所思的手段來遏制敵人的腳步、打亂敵人的節奏。

    魚龍看上去和猴爺很像，但本質卻完全不一樣，他可以說是宏觀世界選手，也就是一個能量衝擊的大佬。

    很多人會以為能量衝擊就是什麼炸彈爆炸、衝擊波、電磁脈衝或者激光衝擊之類的看得見的東西，這大概就是被貧窮限制住的想像力，能量的應用方式多到連牛頓都數不過，魚龍的湮滅從科學解釋來說就是逆向分解，簡單說就是利用超強的脈衝能量將一個實際物體、屏障或是其他方式的能量衝擊拆解成宇宙粒子，用自身的特性中和掉他所希望湮滅的東西，可以說是相當imba的能力。

    而保護者則是利用空間法則，在特定區域創造一個無法被突破和分解區域，看上去這個區域是憑空創造的，但實際上著其實是一種空間物理學的實際應用。至於精神衝擊，那最典型的就是紅毛丹了，以自身的精神能力來完成他所需要完成的一切。

    至於剛才那個天下驚的小龍人，抱歉……他是屬於用屁股攻擊敵人型。

力寶龍

583-深夜詩人

    一沒有人是勝利者。

    大能力者之間的戰爭用這句話來概括再清晰不過了，因為聖戰已經有過幾次了，但這種養蠱的方法從來都沒有造就出任何一個無所不能的至高神，只有傷痕累累的世界和一堆被淹沒在時間裡的大能力者。

    他們不會死，但被清除記憶重新投入到一個新的世界中，這跟死了其實並沒有區別，猴爺認為自己最初一定不會是被憑空創造出來的，自己也許也有家人也有完全屬於自己的家人，就像奈非天一樣，從一個普通人突然變成了大能力者，然後就是無盡的戰鬥、死亡、輪迴，之前那一身的傷痕已經告訴他了，他雖然是接了魚龍的位置，但實際上自己很可能在以前就已經是一個戰果累累的殺戮者了，只是究竟是誰把他殺死的，他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了。

    “你在幹什麼呢。”

    猴爺回過頭，發現聲音的來源不是奈非天而是那個已經被列為敵人的紅毛丹，但他看上去並沒有擺出戰鬥姿態，反而坐在路邊的副手上，看著兀自站在雪地中的猴爺。

    “我在作詩，我是個被大能力者耽誤的詩人。”

    “你？”紅毛丹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一樣，好看的臉上露出堪比女孩的美好笑容：”建剛姐說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粗魯的人。“

    “已經叫上姐了。”猴爺點上煙，然後呼出一口氣，在黑暗中分不清是煙還是霧：“她還是不夠了解我，我是個真正的詩人，行走在黑暗中的詩人。”

    “那你都作什麼詩？”

    “歌頌十九大。”猴爺瞄了一眼這個煩人的紅毛丹：“這跟你有什麼關係，而且你不害怕被獵殺嗎？”

    “哈哈，我可是最強的大能力者，誰能收割我？你現在要是求情呢，我還可以留你一命。”

    “真的可以嗎？”猴爺笑著走到他身邊：“留我一命什麼的。”

    這一下紅毛丹反而不說話了，因為只要是參戰的大能力者都知道，這場聖戰最多允許有一個隊友，除了隊友之外其他人必須死，不然聖戰永遠不算完。無法逃離、無法轉移，只要還剩下一個，那麼無論是誰都要永遠本困頓在這個荒蕪的世界上。

    “你說，當大能力者有什麼好。”

    紅毛丹突然慘然一笑：“我一點都不喜歡當大能力者，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我不是大能力者我會是誰，想來想去，我覺得我適合當一個植物學家，你看。”

    說著，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西紅柿，這個西紅柿的賣相並不好，還有些返青，但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不使用能力而且還是凌冽寒冬，能在一個陌生星球上僅靠幾顆種子種出一種全新的果實，這足夠說明他很有這方面的天賦。

    “不錯。”猴爺拿過西紅柿放在衣服上蹭了蹭，一口咬下去，酸汁四溢：“還沒太熟。”

    “我怕我等不到它們成熟了。”紅毛丹的語氣突然變得沉重了起來：“所以就提前摘下來，大家都很喜歡。”

    猴爺笑了笑卻沒有再說話，其實褪去了大能力者那狂傲的外表，紅毛丹也許是因為年紀小，反而是最接近凡人心性的那一個，他的行為模式有時候就和那些正在上高中的半大小子一樣，毫無章法卻總是帶著一股子江湖氣。

    就這一點，猴爺羨慕他。

    “回去的路上小心一點。”

    囑咐一句之後，猴爺就沒再說話，因為戰爭開始，總有人要先走，他可是不止一次看過大逃殺，高見廣春老師是個善於揣測絕境中人的心情的大師，在這個遊戲剛開始時，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天選之子，而只有最後留下的那個人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

    紅毛丹走了。

    重新變回一個人的猴爺穿著風衣在已經荒蕪的城市中慢慢走著，腳下的積雪快要過膝，但這對猴爺來說並不算什麼，他能輕易走在積雪的上面，不過他仍然選擇讓自己的雙腳微微陷入一些，這樣可以踩出那種獨特的吱嘎聲，在這只有落雪簌簌的夜晚，這種聲音顯得格外清脆也格外清楚。

    雖然這個星球的人已經所剩無幾，但一些無人值守的市政工程卻總是會如期工作，比如路燈，雖然沒有主能源供給而顯得有些昏黃，但總歸是有燈的，不過這反而比徹頭徹尾的黑暗更讓人感覺那一股從骨子透出來的孤冷。

    不知道走了多久，猴爺感覺自己的詩意差不多都被消耗光了，然後自嘲的笑了出聲，因為他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會有這麼多愁善感的一天。

    真的是有意思，他記得塔娜的靈魂學說裡有一句話，這句話讓他非常記得很深，塔娜說“人的靈魂總是在豐盈，任何事情都無法阻止這種豐盈，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年、也許是一生，但不管什麼時候，只要徐徐回望時，人總可以發現一點和昨天不同的東西。也許還是那塊石頭、也許還是那張畫卷，但感覺卻再無相同”。

    曾經猴爺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他的思維也是一刻不停的，那些思考的東西現在看來多少有些可笑。而現在他獨處時，卻是一片清明，沒有想任何東西也沒有去感悟什麼，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中居然能有這麼一方安寧的天地讓他可以寧靜祥和。

    “第一個就盯上我了？”

    突然，猴爺站定了腳步，身後那些發光的碎片靜靜漂浮了出來。他沒有回頭，但臉上的猙獰已經開始展露，這種如同厲鬼一般的猙獰讓他看上去彷彿是獨自行走在荒原上的野狼。

    背後傳來腳步的聲音和什麼東西和雪地摩擦的嘶嘶聲，猴爺轉過頭時發現一個古怪的面孔悄悄從黑暗中走到了燈光下，昏黃的燈光聚焦在他的身上，彷彿一出舞台劇的主角登台。

    “颱風還挺好的。”雙手揣在兜里，身後的碎片因為劇烈的震動而發出嗡嗡的聲音，看上去就像是鋒後周圍圍攏的工蜂。

    而就在此時，在離開猴爺很遠很遠的地方，保護者把一杯溫熱的奶茶放到了賜予者的面前，兩個人老人平靜的彷彿只是兩個老友在寒冬裡聚會似的。

    “大能力者的武器，都是具有星系級力量的。”賜予者端起奶茶抿了一口，然後笑道：”沒加可可。”

    “你不喜歡。”保護者笑道：“我記得呢。”

    “人是會變的，”

    “你不是人。”保護者從壺中倒出熱水，蒸汽升騰上來：“你是最優秀最強大的能力者。我記得你的武器是一條蛇？”

    “嚴格來說，是三十顆白矮星的核心熔煉出來的蛇。”賜予者靠在椅子上：“你的是盾對吧。”

    “表面連通黑洞的盾。”

    “那你知道其他人的武器麼。”賜予者掃了一圈保護者的書桌：“我想你已經研究很久了。”

    “大能力者的武器都是神秘的，到現在公佈出來的只有破壞者，我把他的武器命名為星辰碎片，數量很多，初步估算有百萬，每一道碎片都擁有超高的密度和重量，如果沒計算錯，他的武器應該是最強的。當然，也只是應該。”

    “應該……”賜予者放下 子，看向窗外：“你這些年沒有想過換一種活法？”

    “換？我早就倦了，這個大能力者不當也罷，可是……”保護者笑了出來：“我們有的選嗎？”

    “也許……”

    應該、也許，這就跟菜譜裡的適量、少許一樣，都是一個讓人抓不准的詞，但有經驗的人卻可以敏銳的把握其中的味道，所以保護者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眼睛陡然亮了起來，但轉瞬就又警惕了起來：“你來當說客？”

    “差不多。”

    “為了誰？”

    就在賜予者要回答的時候，大地突然劇烈的顫動了起來，這種顫動不同於地震，而是生生被巨大質量給轟擊出來的。

    這兩個上一代大能力者不約而同的站起身，看向震動的中心點，在互相對視一眼了之後，保護者說道：“看來開始了。”

    猴爺從頭到尾站在那裡沒有動，他的武器，也就是那些屬於星辰的濃縮碎片就像是製導導彈一樣不斷朝那個小龍人轟擊而去。

    每一次轟擊都會帶來大地劇烈的顫動，衝擊波摧毀了周圍的一切，而且就像是小行星撞擊星球表面那樣，塌陷和毀滅從這個原點擴散出去，所波及的地方都變成了一方焦土，建立在星球表面的城市群塌陷下去，露出下面的海、湖和地，被壓抑許久的岩漿從地殼裂縫中噴湧而出，高達千米。

    一切都好像是世界末日的場景，而這還是整個世界升級過的效果，假設世界沒有被加強，這樣的一輪齊射，這個星球恐怕早已經爆體而亡。

    “大破壞者，名不虛傳。”保護者深吸一口氣：“這樣的攻擊，即使在我巔峰時期也不可能打出來。”

    “他是最強的。”賜予者用密密麻麻的藤蔓穩定住了這間小屋，讓它不至於在劇烈的衝擊中被毀滅：“這一點毋庸置疑，而且我深信，他是那個可以解放我們的人。”

    “你……”保護者愣了一下：“居然是他那邊的人？”

    “怎麼辦呢。”賜予者突然笑了出聲：“女兒的事，總是要上心一點。”

    “女兒？”

    “是啊，你綁架來的那個女孩，是我女兒，你差點解剖她。”

    “胡扯！”保護者氣急而笑：“我只是因為找不到你，隨便找個替代品而已。”

    “沒想到那麼巧吧。”

    賜予者話音剛落，就見遙遠的天空突然綻放出刺目的光芒。

    這陣強光之後，保護者眉頭緊蹙：“居然防禦住了？”

力寶龍

584-心有驚雷，生如琥珀。

    百米高的泥土和水的混合物以排山倒海的架勢朝周圍四散而去，堅硬的大地看上去就像是被投入重物的水池，大地顫抖著，泛著漣漪。

    沉悶次聲波蔓延到了整個星球，即便是在數十萬公里外的太空中也能清晰的感覺到這樣的波動，甚至用肉眼就能看到那顆星球上正發生的一切。

    這便是大能力者的力量，足夠毀滅世界的力量。要知道這個世界已經被加固過了，但仍然有這樣聲勢浩大的場面出現，假設把這樣的攻擊放在地球上，那麼毫無懸念的地球此刻已經化作了宇宙塵埃。

    原本富麗堂皇的星球頃刻間就成為了焦土，而這還還是因為大破壞者的一次進攻而已，僅此而已。

    在衝擊的正中心，灼熱的岩漿在地面翻滾著……或者說已經沒有什麼地面了，剛才猴爺所在的地方已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像神話裡的地獄之門似的深坑，它的範圍巨大，從太空中觀察的話，幾乎佔據了這個星球表面的十分之一，這就像一個金屬的圓球被生生敲癟了一塊，這讓仍然在兀自轉動的星球顯得格外怪異。

    猴爺懸停在萬米高空，他的目光鎖定在離他不遠的那個小龍人身上，而事實上即使是那一次毀天滅地級的攻擊，也僅僅是讓這個小龍人的手臂上出現了輕微擦傷而已。

    當然，猴爺當然明白那樣的攻擊如果可以把一個大能力者秒殺的話，那麼大能力者也就沒資格被稱為大能力者了，而他之所以仍然要用這種破壞力極恐怖的能力，其實單純只是為了示威。

    小龍人的表情有些嘲諷，然後當著猴爺的面從身後抽出一把長弓，一把沒有箭矢的長弓。這把弓看上去很普通，沒有任何特點，除了特別巨大之外，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既沒有散發出可怕的能量波動也沒有熠熠生輝耀眼的光芒。

    但當他抽出來的時候，猴爺卻不得不避其鋒芒。

    掏弓、拉弦、射箭，一氣呵成。

    雖然沒有箭矢，但當他的弦回落時，一道可怕的氣息撲面而來。無形之箭直撲猴爺，彷彿帶著驚濤駭浪、雷霆萬鈞，就這一下的威勢絲毫不弱於猴爺剛才的攻擊。

    不過這樣的攻擊自然是無法觸及猴爺身體的，他輕鬆躲開了，但就在他躲開之後，明明射空的箭矢居然轉個頭直接衝著猴爺就過來了。

    可讓猴爺迷惑的是這一次的速度反而比剛開弓時要慢上了許多，這就感覺是讓一個國家級乒乓球運動員去躲避一個低年齡段愛好者的旋轉球一樣，太過於簡單了。

    不過就在箭矢到達猴爺面前時，它突然分裂開始分裂，近乎無窮無盡的細小箭矢一瞬間就以光速突向了猴爺。

    這是避不開的，猴爺達不到光速，但這不代表他就只能引頸就戮，所以當第一簇箭接觸到猴爺的身體時，他的身側的專屬武器突然爆發出了比剛才更狂躁的光芒，接著就是一次足夠照亮世界的大爆炸。

    而這次爆炸生生把這次必中的攻擊防禦住了，不但防禦住了，還幾乎抵消掉了這些箭矢所有的能量。

    不過與此同時，這可怕的爆炸將已經被摧殘的一塌糊塗的星球再次清理了一遍，轉眼間原本正常的宜居星球就變成了宇宙大爆炸時的模樣，而且猴爺用這星辰的力量似乎將這個星系已經快要衰亡的恆星重新點亮，太陽的光芒艱難的從灰塵中投下一絲不正常的暗啞光芒，在空中形成了特殊的光路，幾乎是完美的丁達爾效應。

    其中一束光芒照在猴爺身上，他仍然站在那裡，穿著他的風衣，但神情和眼神都已經完全不同，他的身後如同星河璀璨，看上去他就是橫埂在銀河中的那個巨人一般。

    “這就是大能力者的力量……”

    十九在太空中將這一切都看得真切，剛才那短短的十分鐘已經完全摧毀了一顆星球，兩名大能力者攻受互換的瞬間也可以說是精彩紛呈，那個長像詭異的大能力者即使在破壞者面前也並沒有完全落下，那一波反擊打得十分讓人震撼，就那道光柱清晰的如同夜晚突如其來的閃光燈，讓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而且就在剛才猴爺引爆星辰的瞬間，在這顆星球周圍觀察的飛船，不管是人類聯軍、阿爾岡觀察者還是利維坦都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電子設備被燒毀、控制系統失靈、火控系統被完全摧毀。

    “你們說，這次誰會贏。”建剛趴在觀察口盯著只剩下乒乓球大笑的星球：“他不會輸……”

    “別想那麼多了。”小猴子走過來牽著建剛的手：“他永遠是最強的那個大能力者，他永遠不會輸。”

    雖然知道小猴子這是在安慰人，但建剛到底還是鬆了口氣，不過大能力者之間的戰鬥，他們這個等級已經毫無辦法了，即使是建剛的不死之身也會因為被能量過多照射而發生未知變化，所以猴爺在降臨之前已經明確禁止他們離的太近，可現在他們已經離看那個星球有一百多萬公里了，卻仍然受到了波及，利維坦號內部的能量運轉完全混亂，現在整個行星級飛船已經失去了動力，小紅正在搶修，但具體恢復時間還不知道，可能需要好多天。

    星球上的戰鬥並沒有停止，這種大範圍攻擊已經被確定沒有作用了，不管是猴爺還是小龍人都放棄了回合製模式，進入了即時戰鬥模式。

    這就像有人質疑為什麼隱身戰機上會配機砲一樣，其實很簡單，隱形戰機欺負有代差的飛機那就跟玩一樣，但碰上棋逢對手同類型戰機時，唯一的辦法就只能是近身格鬥了，這就跟大能力者之間的戰鬥一樣，在不可偷襲的情況下，大能力者的能力互相都會抵消一部分，剩下的就是那種角斗場才會出現的近身肉搏。

    只不過，這種肉搏……很好看。

    如果用肉眼的話，那幾乎是看不到他們的動作的，除非是他們在對沖的一瞬間才能夠被捕捉到，可如果不用特殊的儀器的話，單純肉眼捕捉恐怕也只是會讓人感覺是出現了幻覺。

    可一旦能夠完全看清他們的動作話，那即使是精通體術的半神恐怕也只能感嘆弱小限制了自己的想像力。

    兩個大能力者之間的肉搏絕對不是所謂的一招一式，他們的速度都非常恐怖，力量更是不用說，抬手一座大山什麼的，簡直弱爆，他們的拳腳相加時，就如同兩顆高速運行的隕石對撞在一起似的，可以說是打的一個昏天暗地、日月無光。

    不過就現在來看，猴爺似乎處於被動，他在不斷不斷不斷的防守，從各個角度防守，他的預知能力就像是他最強的保障，但這種被人捏著鼻子走的感覺卻讓其他大能力者感覺有些不對勁。

    “你不擔心麼？”

    紅毛丹看著正在烤雞翅膀奈非天，有些詫異的問道：“他在挨打唉。”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好吧。”奈非天大大咧咧的說道： “下一場要是你走運對上他，你怕是會瘋。”

    “為什麼？”紅毛丹愣了一下：“我的能力……”

    “別提你的能力了，真正大能力者的戰鬥，能力只是輔助。”奈非天抓了一撮孜然撒上：“他如果想，在接觸的一瞬間把你打廢沒問題，那句把你打到異次元可不是開玩笑的。”

    “可是為什麼……”

    “他要搞清楚那個傢伙到底是什麼能力啊，我太了解這個傢伙了。他的敵人只有一個。”奈非天瞇起眼睛看向某個方向：“沒錯，只有一個。 ”

    這句話讓號稱最強大能力者的紅毛丹傻了眼，雖然心裡很不服氣，但當奈非天這斬釘截鐵的語氣出來之後，他的不服氣就像卡在喉嚨裡一樣，說不出口。

    “我更擔心的是，明天我們住哪。”奈非天掀開他創造的空間的一角，外頭灼熱的硫磺氣息撲面而來，他連忙關閉這個入口深吸一口氣：“外面的世界已經毀了。”

    紅毛丹咬緊牙關，也顧不上吃東西了，直接撕開奈非天的空間就要往外走。而奈非天頭一扭：“幹什麼去？”

    “我要去觀察一下，我不信你說的。”

    “隨便你，不過我警告你。你千萬不要去找他和一個和他長得一樣的混蛋，那兩個人才是最後決勝局的人。”

    奈非天說這話並不是沒有道理，他見識過猴爺也見識過魚龍，那兩個人彷彿就是大能力者殺手一般，天生下來就是為了對付大能力者，不管是他們的能力還是思維模式都是大能力者的剋星，奈非天甚至覺得如果猴子和魚龍合二為一的話，大概不需要其他能力者也可以單獨成為大宇宙意識集合體吧。

    所以他對紅毛丹的告誡就是別去招惹那兩個混蛋，會死的……

    “記得啊！別太自信。”

    “知道了。”紅毛丹整理了一下，皺著眉頭走了出去： “我會小心的，我還要和你單一場呢。”

    “行啊，等著你，你可別死了。”

力寶龍

585-第六道

    星球千瘡百孔，卻沒有破裂的跡象，但這一副活火熔城的樣子，讓人恐懼。

    突然之間，兩顆炙熱的光團狠狠在大氣層的邊緣撞擊到了一起，接下來彷彿是一萬顆氫彈被瞬間引爆，氣浪在宇宙中炸裂出一道經久不散的痕跡。

    就像阿爾岡人神話中記載的那樣，創世神在創造世界之後，這個世界曾經迎來了泰坦諸神的覬覦，而創世神和其中一位泰坦巨人在這個世界的巔峰進行了一次戰鬥，對那次戰鬥的描述是一拳一顆星星、一腳就已經是千百萬公里之外，太陽的光芒都比不上他們身體上散發出的奪目強光。

    但神話畢竟是神話，如今他們終於看到了一次不屬於凡間的力量了，這樣的力量甚至比神話中更加誇張也更加可怕。

    猴爺仍然是那樣瀟灑帥氣的樣子，站在虛空之中，他背對著小龍人，身上的風衣被餘波吹得獵獵飄動，但臉上的表情卻無比安寧，彷彿剛才那一場足夠毀滅世界的戰鬥跟他無關似的。

    至於小龍人，他卻遠不如猴爺瀟灑，雖然同為大能力者，但剛才的近身格鬥似乎已經完全消耗掉了他的能量，此刻的他撫著胸口劇烈的顫抖，即使遠遠看上一眼也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疼痛。

    “你是不是該死了。”

    突然之間，猴爺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一隻手扼住了小龍人的咽喉，雙目中紅光大盛，就像是充滿了電了終結者似的，看上去有一種奪人心神的力量。

    他的語氣平淡，但卻帶著一種天然上位者的威嚴，所謂不怒自威也不過如此，即使是同級的大能力者，在他的面前也有一種無力掙扎的感覺。

    看到這一幕，那些觀戰的選手都愣了，因為他們除了看到一連串的爆炸之外就沒有看到任何其他東西了，這怎麼就分出勝負了呢？

    這裡不光有張群這樣的半神，還有小紅這樣的高度發達的人工智能，甚至還有靈敏度超高的傳感器，但不管是哪一方都沒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就感覺是那種開場驚豔的一逼，但一轉臉就特麼涼了，像守望先鋒。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沒看清，至少其他幾個大能力者都看到了，小猴子也看得真切，他從頭到尾都躲在一處時間裂縫中偷偷觀察著一切，從開頭為猴爺捏一把汗到後來完全被他這個神秘的永遠看不透的哥哥驚豔的一塌糊塗，她都在全程觀察。

    真的，雖然相處了很久很久，但小猴子從來沒見過老猴用如此認真的態度去對待一件事情，哪怕是建剛被綁架，他都一副成竹在胸、玩世不恭的樣子，插科打諢也不是沒有。但就在剛才，她看到了一個認真到讓人脊背發涼的老猴子。

    小龍人的能力是重構，也就是說他能夠將所有東西的圍觀世界重新排列，這可是門技術活，沒有點物理知識恐怕連超能力都沒法用。

    在和猴爺對戰的時候，大部分的動靜都是這廝折騰出來的，反而猴爺顯得格外安靜，但無奈大破壞者就是牛逼，沒什麼說的，就是牛逼。他總是可以在關鍵節點時發動力量抵消原子衝擊的變量，所以那明明能炸出黑洞的衝擊只能造出點聲光效果而已。

    反而猴爺這邊，只要讓他抵近那就是一肘子，而且從來都打同一個地方，他的破壞力那可是差點能打破第四面牆的人，即使是大能力者被狂懟一個點那也扛不住啊，就是那麼數十秒的時間，猴爺懟他了超過十二萬次，十二萬次……

    小龍人的前胸已經被打的沒樣兒了，要不是他也是大能力者，抗擊打能力超強，恐怕這時連肉身都沒了，他現在還只是捂著胸跪在那，說明他足夠強力了。

    但他的強力並沒有持續多久，猴爺捏著他的脖子之後就開始高空墜物，從數百公里外的太空如動能武器一樣往下飛，經過大氣層的時候都給摩出了電磁波了。

    只不過短短幾秒，兩個大能力者就已經落在了地上，而這一次的衝擊一點都不亞於一顆直徑三十公里的小行星直接撞擊地球，足以造成恐龍滅絕的衝擊伴隨著地表的碎片衝了起來，甚至都讓這顆星球周圍像是蒙了面似的覆蓋起了一層礦物質塵埃。

    捏臉殺的最高形態終於出現了，這讓周圍看熱鬧的傢伙們忍不住的歡呼了起來，畢竟全程戰鬥就這一下帥的飛出天際。

    在撞擊點的深坑下，猴爺甩著胳膊，而他腳下的小龍人已經破敗不堪，躺在那裡如同死狗一條，不過就算這樣，大能力者旺盛的生命之火卻沒有熄滅，仍然熊熊燃燒著，隨時都有反撲的可能。

    需要致命一擊，不然這些玩意就會和阿克琉斯一樣，快速的從破敗中恢復過來，在極短的時間內恢復到巔峰狀態，沒辦法這就是規則賦予他們的能力，誰也無法更改，就像魔獸世界裡那些打著打著就回滿血的boss一樣，很噁心。

    猴爺從口袋裡拿出微微擠扁的煙盒，拿出一根叼在嘴上，摸了一會兒卻發現打火機已經在高溫狀態下爆掉了，他嘆了口氣之後，把煙按在小龍人的鱗片上轉了幾圈，再放回嘴裡時已經是輕煙渺渺了。

    “跟這個世界告別吧。”

    猴爺站起身子深吸一口，然後看著火紅的天空，輕輕一笑：“還真是有點過份呢，卡，出來，我知道你在。”

    這時，一臉笑容的卡從陰影中走出來，諂媚的笑著：“我不是故意觀戰的啊，我就是散步……對對對，散步散到這了。”

    去特麼的散步，這個星球都成這樣了，還散步。這是在侮辱人智商嗎，這個年輕人怕不是個傻子吧。

    其實現在紅毛丹有些慌，他剛才全程跟蹤猴爺，就為了看他到底怎麼幹掉那個小龍人，但當他看到猴爺狩獵大能力者的時候，一貫狂妄的他有些心虛，暗暗衡量了一下發現自己的能力絕對擋不住面前這個具有規則破壞能力的變態……

    “要偷襲我？”猴爺微微側頭，那樣子像極了生化危機1裡那張回眸一笑的封面照，而那個眼神甚至更加滲人。

    “沒有……沒有……我真的是散步過來的。”紅毛丹連連擺手，他可不想現在跟殺紅眼的大破壞者剛正面：“奈非天讓我問你等會想吃什麼… …”

    “哦。”猴爺慢慢回過頭，踩住已經恢復到差不多的小龍人：“讓他給燉個雞湯，我有點累了。記得加兩根老山參。”

    “知……知道了。”紅毛丹說完，立刻腳下抹油跑出了上千公里。

    而就在他剛走沒多久之後，那被猴爺踩著的小龍人居然重新站了起來，他搖搖晃晃的掏出自己的弓，對準了猴爺。

    可還沒等拉弓，猴爺一步上前劈手就是一拳將他重新打翻在地，接著蹲在他面前，用一根手指頂在他的腦袋上，露出毒蛇捕獵的表情。

    “你知道，你會是第一個見識四門六道完整版的人。”

    猴爺的聲音清晰的傳到了利維坦號上，而這個四門六道一出來，哪怕是張群都亢奮了，要知道這可是猴爺的保留絕招，到現在為止不管什麼情況都沒看到他使用過。

    可是現在……他親口說了要讓那個小龍人感受一下完整版。

    完整版什麼概念？要知道猴爺對能量的應用是頂級的，他的保留絕招絕對不是那些威力可怕的星辰碎片，所以當猴爺說要把最後一道使用出來時，張群怎麼可能不興奮。

    “小紅快快快，調整位置，讓我看清楚一點。”

    張群焦急的喊著，生怕慢了一步就錯過了猴爺這一次完美的表演。而小紅也沒讓他失望，一直掛在猴爺耳邊的通訊器的內置攝像裝置立刻對焦到了猴爺的手指上。

    只見猴爺的手指上出現了一個藍色的光點，光譜分析居然沒有任何能量，甚至周圍的能量還在瘋狂朝那個地方聚集，彷彿一個能量黑洞一般。

    “第六道叫啥名啊。”張群撓著頭：“他不喊招算什麼啊。”

    他話音剛落，就見猴爺手指上突然光芒一閃，周圍頓時陷入在了一片喑啞暗淡之中，冰冷瞬間襲來，幾乎是瞬間就讓整個炙熱的星球洗了個冷水澡，等到這一瞬間的暗淡恢復過來之後，那道藍光已經刺穿了整個星球，從他們腳下透體而過，直接射入了宇宙深處，順滑程度絕對超過用狙擊槍射擊一塊豬油。

    經過強化的世界，能夠抵禦大能力者能量對轟的世界，就這樣被猴爺的第六道生生撕裂，沒有任何預兆的撕裂了，不光是這個星球，只要是在這個路徑上的一切物質都被生生切開，星球也好、能量也好，甚至包裹在世界之外的虛空都被它刺穿。

    這道能量在刺穿了這個世界之後還進入了其他的世界，跨越了宇宙的界線，一直到再也無法捕捉。

    這驚人的能力不光讓小紅計算快要死機，就連其他幾個大能力者也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他們在經過細緻的衡量之後，發現誰也無法做到這一點。

    “四門六道啊。”魚龍抱著胳膊坐在一處廢墟上，手上拎著一瓶酒：“終於還是用出來了，不過你不是說不屑用我的能力嗎？複製品。”

    而此刻，被正面刺穿的傢伙，已經再也沒有了聲息，大能力者的生命之火在剛才那一瞬間就已經徹底熄滅了。所有大能力者左手上的標記中，都悄悄的熄滅了一顆，接著默默消失，就像被紅牌罰下的足球運動員。

    猴爺走到已經失去溫度小龍人身邊，彎下腰從他的身體裡取出了一塊雪花結晶似的東西，他放在手裡看了看，然後默默的放進了口袋，接著從耳邊拉下通訊器：“已經有三塊了。”

    “三塊？”

    張群愣了一下：“為什麼是三塊？”

    小紅沉默了一會，用一種低沉的語調回答道：“他自己……有兩塊，請你保密。”

    張群當時就蒙了：“他……把自己也算進去了？”

力寶龍

586-吃飯睡覺玩遊戲

    “當然算上。”

    猴爺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酒，這種烈酒是阿爾岡人的傳承酒釀，在沒勾兌之前它的度數可以達到九十度以上，超過醫用酒精，但猴爺就這樣把它的原漿一飲而盡，然後感受著那種能讓他暫時歡愉的興奮。

    “你不是不喝酒麼。”奈非天夾起一塊五花三層的紅燒肉一口放嘴裡：“虛偽不虛偽。”

    “我不喝酒是為了保護你們啊，傻孩子。”猴爺舒坦的靠在椅子上：“酒精是唯一能夠讓我的情緒發生變化的東西，我曾經有一次不受控制……那次你知道的吧。”

    “嗯，是我去阻止你的。”奈非天翹起二郎腿：“後來研究了很久都沒找到你發狂的原因。”

    “我也找了很久原因，才發現是酒精的原因，那天中午的時候老兵給了我一罐私藏的烈酒，二鍋頭。”猴爺捏了捏自己的額頭：“那是我唯一承認的錯誤，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喝過酒了。”

    奈非天抬起頭盯著猴爺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皺起眉頭：“你會感到愧疚？”

    “我以前一直不知道那種情緒是什麼，後來我發現那種反應和感覺是一種複合情緒，叫做慚愧和內疚。”猴爺再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生 命太美好了，世界也太美好了。”

    聽到這句話，奈非天都快哭了，那種“握草，我終於有同伴”的感覺讓他的眼眶都紅了，而猴爺並沒有註意到，只是伸出鉗子把炭火爐子上的雪花牛肉翻了一遍，頓時響起了美妙的肉汁四溢的聲音和撲面而來的香味。

    他們兩個現在在一條小河的旁邊，坐在和煦的陽光下，樹影斑駁、微風陣陣，是不是有那麼一兩條寸長的小魚躍出水面，而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則有幾頭覓食的小鹿正在好奇的朝這裡張望。

    “外面都被你毀掉了。”奈非天突然伸出手像捏住什麼東西似的往上抬了抬：“看看。”

    空間被他像掀簾子一樣掀開一個角，但呈現在他眼前的景象卻讓他愣住了，半天沒能說出下句話。

    “看什麼？”

    猴爺絲毫不以為意：“不然你教我大能力者怎麼打？石頭剪子佈決勝負嗎？”

    “這招不錯。”奈非天干巴巴的笑了笑，然后索性撤掉了這個被創造出來的次級世界，指著周圍：“可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撤掉了次級世界，真實世界的樣子就這樣呈現在了他們的面前，天空湛藍、大地重新變成了那種堅實的土地，遠處有河在流淌，雖然沒有了文明的影子，但卻環境卻真的是很棒，而且生物的多樣性遠超地球，哪怕就是在這荒郊野外都有數百種小動物在來回穿梭，彷彿在慶祝新生一樣。

    猴爺站起身看了看四周圍，然後突然笑了出來：“這個世界會自愈。”

    沒錯，這個世界被加固了，而加固的概念並不是更堅硬而已，還有就是那種轉瞬而來的自愈能力。

    按照正常的程序來說，大能力者的能力其實就是世界的能力，每一個世界理應有所有大能力者的能力才算是完整，而為什麼在大能力者面前世界會那麼脆弱呢？其實很簡單，因為大能力者身上的能力是高度濃縮的，但不管怎樣濃縮，力量的本源其實和每一個世界密不可分。

    所以對於這個人群來說，不存在打怪練級這個說法，畢竟他們從誕生開始就已經頂峰的存在，不會說在某個世界已經沒事情乾了，該搞的妹子搞完了、該裝的逼裝盡了就去另外一個地方繼續折騰，這對大能力者來說根本沒有意義，因為……他們在任何一個世界裡都代表著世界本源的力量。

    所以猴爺始終認為很多修仙小說裡的設定根本特麼不合理，明明在人間已經冠絕頂峰了，可一旦飛升到另外一個世界之後居然連個耗子都打不過？

    這不存在，真的不可能。除非那個人去的是更高維度，但更高維度會有耗子嗎？比如現在能夠探查的最高維度是第十維空間，這個空間……就被稱之為大宇宙意識集合體。

    大宇宙意識集合體不是單獨的個體，因為多元宇宙中每一個宇宙、每一個星系、每一刻星球、每一個生物、每一個分子、每一個原子都是大宇宙意識的一部分，而它的具體體現就是大能力者。

    換個角度說，大能力者就是大宇宙意識集合體地上行者，他們負責創造、毀滅、修正不同的世界，各自肩負著不同的任務。

    就好像一個操作系統裡的不同構成軟件，他們本不應該有自我意識，但事實上不管多精密的機器都會出故障、多完美的系統都會有後門，所以即便是號稱完美的大宇宙意識集合體也不可能避免的出現了問題。

    這個矛盾其實就類似於上帝能不能創造一塊自己也搬不動的石頭，大宇宙意識集合體能不能做到？如果它不能，那麼它就不是大宇宙意識集合體，而它能……於是猴爺這種錯誤就誕生了。

    但這並沒有必要去深究，a與非a是可以並存的。

    切回耗子比人厲害的問題，假設那本小說裡的主角去到的仙界是一個重力超過地球許多的地方，那麼的確是有這個可能，但如果是那樣的話，因為引力的問題，那個星球上的氧氣濃度一定會高的離譜，而在這樣的環境裡，動植物的體型會大的嚇人，那隻耗子也許會比大象更大。

    這很難理解嗎？大象呢……一個正常人是絕對不可能跟大象單挑的，別說大象了，人類打不過絕大多數體積重量跟自身差不多的動物。

    但那樣的話，好好的一本修仙小說就得被弄成格列佛遊記了，這不是觀眾喜聞樂見的事情，資本決定市場就體現在這裡了，作者拿出的東西允許不那麼符合邏輯，但一定要爭取到資本青睞。

    這也就是為什麼會催生那些一本書兩百萬字卻能夠日幾萬個姑娘的神作了，因為市場決定，而且還因為面向的消費群體不一樣，所以經常會出現同樣類型的文學作品中會出現截然不同的內容，比如同樣是太空，有的太空裡是九龍拉棺而有的太空裡是暗物質膨脹，還有的……太空裡住著一群長得很好看的小仙女。

    誰更好？沒有好壞，只是面向的群體不一樣，就像總是有人在討論喜洋洋和eva誰更好，這沒法比較，面向群體不一樣。

    “你在想什麼。”

    “我在發散性思維。”猴爺揉了揉鼻樑：“感慨良多。”

    “有貓餅。”

    奈非天轉過身，伸了個懶腰，然後伸手比劃了一下就要離開，而他剛要走，猴爺卻叫住了他：“餵。”

    “嗯？”

    “沒事。”

    奈非天詫異的看了猴爺一眼，然後默默離開。

    在他走後，猴爺從口袋裡摸出小本子，開始寫了起來，已經密密麻麻快要寫滿了一本，但上頭的東西只有他自己看過，而如果別人看見的話，恐怕會認為這傢伙的腦袋出了什麼問題。

    當然……他的腦子一直不太正常，說不上來現在是正常了一點還是看上去正常了一點，畢竟他在誰的眼裡都是那麼神秘。

    “養一隻貓，起名叫豆豆。”猴爺在筆記本上重重的寫了一句，然後摸著下巴想了想，繼續寫道：“戒菸，找一份喜歡的工作，配一台電腦，房子要裝修的像夜宴，院子裡種滿菊花，就跟黃金甲裡一樣。”

    寫到這，猴爺停頓了下來，用筆頭頂在腦門上沉思片刻，又開始唰唰的寫了起來：“工資要一萬五到兩萬才能維持基本生活，豆豆的品種不限，但如果它在我床上拉屎，它就要挨揍。每天早晨六點起來做飯、七點半出門上班，上班的路程離家不能超過兩公里，午休的時候要能讓我在辦公室裡放一張小床一床小被子和一個枕頭，枕頭要茶葉枕。下午五點下班，去菜市場買菜，禮拜一兩葷一素、禮拜二一葷兩素、禮拜三一葷一素一湯、禮拜四兩素、禮拜五三葷兩素一湯、禮拜六做一桌請大家來吃飯、禮拜天晚上不做飯，在外面隨便吃點去看一場電影，看九點場十二點回家。”

    寫到這，猴爺突然傻呵呵的笑了出來，接著把這本小本子小心翼翼的放進自己的口袋中，還用力拍了兩下，就好像小孩子確定自己口袋裡那買糖的五塊錢還在不在一樣。

    而當他站起身的一瞬間，他的眼神徹底的變了，幾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殺氣騰騰不說，還透著一種一往無前的決然，那種“誰擋路都必須死”的氣勢伴隨著身上陡然迸發出來的能量，甚至讓空氣都為之一滯。

    “又發什麼神經。”

    已經走遠的奈非天徐徐回望，雖然嘴裡說著抱怨的話，但嘴角的笑容卻顯示出他的心情非常好，好到幾乎忘記了自己也在角斗場上。

    當然，他的心情好的如同三月春風，但有的地方可就沒有那麼溫柔和善了，利維坦上現在就是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

    猴爺並不知道他自言自語的一句話，讓利維坦上的人分成了兩派，一派是堅持要去協助他的鷹派，另外一派則是堅持尊重猴爺選擇的鴿派。

    鷹派的代表是張群，他知道那個傢伙把自己也計劃進去之後整個人就瘋了，帶著人就要去那個危險的地方。

    而鴿派的代表是小猴子，她站在那裡一夫當關，而她的身後是小紅和建剛……

    “我不允許。”

    小猴子冷著臉，張開手擋著張群和葉菲的去路，毓卿則在旁邊和稀泥，但怎麼看這場矛盾都是無法調和。

    “我什麼時候需要你允許！”張群滿臉通紅，精神力連抑制器都快壓不住了：“那里站著的是我兄弟，是他把我從深淵里拉出來，沒有他，我只是個被人嫌棄的災星。現在他走錯了路，我要去拉他一把！”

    “我……”小猴子默默抬起頭：“我不允許。”

    張群瞬間就燃了，是真的燃了，精神力離子化，就像身上著火了一般，能量層級超越了半神，直逼大能力者。

    小猴子卻冷靜的站在那，一動不動：“希望你冷靜，三思。”

    “滾！”張群爆發。

    可小猴子還沒動，突然一個壯碩的人影擋在了張群的面前，生生和他撞在了一起……

    “達達！”張群被撞開之後才看清面前的人，他伸手指著達達：“你也要阻止我？”

    “對不起……”達達低著頭，他的手很疼，好像是斷了：“我必須阻止你。”

    而這時，建剛也從後面走上前，一隻手上拿著一面比她本人還高的盾牌：“誰也不許走出去，葉子別動！”

    葉菲也是全副武裝，但聽到建剛的話之後，她的腳步停了下來，笑呵呵的說：“我去倒杯水。”

    “誰也不能走出這間屋子。”小猴子站在門口重複了一句：“誰！也！不！行！”

    衝突一觸即發，在往常的時候，擺平他們只需要猴爺一句話，但現在……猴爺不在了，這幫人能力並沒有相差太多，誰也無法說服誰，曾經的隊友離土崩瓦解只是須臾間的事，好不誇張的說，戰爭一觸即發。

    “你們都冷靜一點。”

    小猴子呼吸變得急促：“聽我說完好不好。”

    “沒有必要！”葉菲眉頭一皺：“你沒資格阻止我們，只有一個人有資格命令我，而且我忍你很久很久了。”

    “達達，讓開吧。”毓卿深吸一口氣：“我們不能失去第二個人類守護者了。”

    當然，沒有人搭理建剛，因為建剛的性格他們太了解了，對付她……沒有別的招，幹翻過去就行了，語言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各位，請坐回自己的位置，這裡有一份他離開之前留下的影像資料，請各位看完之後再做出選擇。”

    小紅的構造體從外面走進來，手中一個老式的u盤看上去很土，但所有人的眼睛瞬間就集中在了上頭。

力寶龍

587-無關生死，不用擔心

    “大家好……不行不行，這段掐了，重新錄，太正式了。”

    屏幕裡的猴爺從鏡頭里離開，再回來時一身西裝已經換成了休閒裝，看上去就跟在夏威夷沙灘上曬太陽的小癟三一樣，沒有絲毫的儀式感。

    “好，就這樣，來來來，給我補個妝。”

    猴爺指著鏡頭，然後轉眼就看到小紅出現在鏡頭里，開始細緻的給猴爺補妝……雖然不知道這傢伙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作，但這確確實實緩解了現場的緊張氣氛，讓觀看這個vcr的人都不自覺的笑了出來。

    在猴爺漫長的補妝過程中，利維坦號的中樞裡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人說話，全都在靜靜等待。

    直到他的臉重新出現在屏幕上，猴爺甚至還對著鏡頭整理了一下頭髮才繼續開口道：“大家好，當你們看到這個……小紅，這應該怎麼叫？電影啊還是什麼？說錄像有點土。”

    “叫vcr或者視頻短片。”

    小紅看到這突然噗嗤樂了出來，像極了一個真正的女孩：“這是我的畫外音。”

    “當你們看到這個視頻短片的時候，我可能活著也可能死了，emmmmmm……你們可以稱這時候的狀態為薛定諤的猴兒。如果我活著，你們看到這個，就代表你們內部發生了嚴重矛盾，達到了小紅的預警閥值，而如果我已經死了的話，那這應該就算是音容宛在了。”

    “其實這也不完全正確，死亡對我來說是不存在的，假設我戰死，那麼另外一個我肯定會在宇宙的某個角落重新出現，以一個全新的面貌接觸這個世界，這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問題，就跟喝了孟婆湯走了奈何橋一樣，只是我覺得你們可能會想我，所以我特意給你們錄一段。”

    “在誕生於這個世界之初，我總是在尋求自己的過去，但是我發現這是一件愚蠢的事情，不但愚蠢還特別費勁，因為我的過去根本就是不可能被尋找的，因為沒有人能在數百億個世界中找到一個被遺忘在時間裡的人，誰也不行。也許我在那裡有自己的家，也許我在那裡有親人有朋友，甚至有孩子。但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當我重新被投影在這個世界上時，我就已經是一個全新的我了。這裡我要點名批評一下小紅，她把我過去的烙印全部清除了。”

    接著屏幕裡的猴爺停頓了一下：“不過呢，誕生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全無所獲。你們現在已經知道了，大能力者的誕生之初都像是一張慘白的紙，我們所有的性格、思維、行為都是根據世界本身和身邊環境而發生著變化。在座的各位可能都認為你們是被我影響的，其實換個角度來說我又何嘗不是因為你們 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的眼睛動了一下，彷彿鎖定了屏幕前的某個人似的：“建剛沒什麼腦子又莽撞，我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你想像一個普通女孩一樣生老病死，這其實也是我的想法，我又何嘗不想和普通人一樣有一段完整的人生呢。但是啊，姑娘，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不如意十之八九，你的能力讓你永垂不朽，那麼你就應該去接受她，你在永恆裡的受過的傷會有時間來替你抹平，不管我是生是死，未來你總會迎來適合自己的生活，相對你現在的樣子，我更懷念那個在橋洞裡跳下來的白衣女孩，經常欺負你，在這裡我跟你說一聲對不起，如果有機會，讓我追你一次吧。”

    猴爺站起身，對著鏡頭深深鞠躬。而建剛在後面卻已經捂著嘴巴泣不成聲，雖然她知道猴爺還活著，但這段話更像是他的臨終遺言。

    “葉菲，我第二個提起你，不是因為你不如建剛好看，而是我第二個認識的人是你。你是個敏感、自卑又要強的女孩，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光著屁股，那段是黑歷史，請你務必忘記。你是團隊裡唯一的普通人，當然了，現在你也不是普通人了，有些事我一直沒跟你講，其實那個你才是最棒的，身而為凡人卻能做到你那一步，已經可以稱得上偉大，偉大你知道嗎？真正的英雄並不是拯救世界，而是在每次和自己的戰鬥中都贏得勝利，你沒有輸給過自己，你就已經是舉世無雙的大英雄了。我曾經說過，你是最容易背叛的那個人，但事實證明你並沒有做出這件事，而敏感的你應該感覺到了，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無條件的信任，我對你沒有任何懷疑，所以……如果我離開了，請你繼續做好你自己，塔城拜託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 直都知道。”葉菲捂著眼睛笑著，但眼淚卻已經從指縫中揮灑而出：“可是我哪點不如建剛漂亮……你回來給我說清楚！”

    “嗯……張群，阿群啊。”猴爺點上一支煙：“人到中年了，很多事情已經身不由己了，雖然你的名聲很不好，畢竟憲兵大隊長嘛，但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善良的人之一，你的性格有點怪，想法我不一定能吃透，但當初你寧可在出租屋裡挨餓也不肯出去禍害人這一點足夠證明你的人格非常高貴……唉，這句話讓我想起一句廣告詞，你的時間非常值錢，我在天書世界等你。我知道，如果你知道我身處危險一定會衝過來的，但你也不想想，你的小身板在這樣等級的戰斗里能干點什麼？冷靜了沒？現在想清楚了沒有？都這麼大了，不能再感情用事了，我的命不值錢，可你的命很值錢，你是隊伍裡唯一有家的人，你有爸有媽有姐姐有老 婆有孩子，你是他們的命，你完了他們也完了，我都不敢想像如果沒有你保護，他們面對怎樣的困境，所以我請你冷靜一點。”

    猴爺再次鞠躬，在鞠躬之後笑著說：“有機會，再一起喝酒。”

    “好……”張群的手把椅子捏的吱嘎吱嘎響：“一言為定。”

    “下面呢，就是毓婷了。作為一個相聲演員，你很失敗啊。”猴爺坐回去之後，指了指屏幕：“毓婷啊，你看我這個人類守護者稱職麼？”

    “稱職。”毓卿笑了：“還有，老子叫毓卿。”

    “可是按照人物設定來看，我是應該是人類的懲罰著，我對人類其實並沒有感情，但人就是這樣，在身上沒有擔子的時候，想怎麼樣都可以，但當老陳強行把這副擔子交給我的時候，我其實就已經沒辦法隨心所欲了。我想，這大概就是成長的代價吧，就像一個走上社會的年輕人就已經不能像在學校裡那樣為所欲為了。不過現在大概也到我卸下擔子的時候了，以後你就是那個人類守護者了，算是你間接接了你老師的班，也算是沒有耽誤了。你可能會擔心自己能力不夠，沒關係的，你轉過頭看看你身邊的人 他們都會是你的團隊，還有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猴子小隊的總隊長了，第一代、第二代猴子小隊都聽你的，未來究竟你能把它傳承多少代，我希望是無窮無盡。”

    這段話說完，小紅走上前把總隊長的臂章按在了毓卿的胳膊上，而毓卿看了一眼胳膊上的臂章，他就像洩氣的皮球一樣癱軟在了椅子上，長出一口氣：“你坑人……”

    但是坑人歸坑人，這種託孤性質的任命，毓卿無法拒絕。

    “小猴子，到你了。”猴爺抿了抿嘴唇，表情有些讓人看不明白：“對不起……哥哥可能沒辦法參加你的婚禮了，對不起……”

    短短一句話而已，卻是到現在為止最傷感的一句話了，小猴子咬著嘴唇低著頭，秀美的長發隨著腦袋來回晃動都抖成了海波浪。

    “流蘇沒來，但是大家幫我轉達一下，她的初心，沒忘初心。”

    之後，猴爺幾乎給所有人都下了寄語，從達達到戴微，甚至連布布和小武都一一的給了寄語，視頻足足長達三個鐘頭，這三個鐘頭里猴爺完全是獨角戲，而且他幾乎把自己這些年來的回憶都用這個方式表達了出來，這對他來說可以稱之為壯舉了。

    不過看著他的短片，中樞裡的氣氛並不太好，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種難以言喻的離別的悲傷中，特別是當他對布布說那句“以後爸爸可能不在身邊，你一定要照顧好媽媽和妹妹”的時候，悲傷到達頂峰。

    但是……

    在這個地方，猴爺突然停住了，他話鋒一轉，突然翹起二郎腿說：“你們覺得那些垃圾打的過我嗎？當然打不過，開始說的都是逗你們玩的，我只想說讓你們這群王八蛋別給老子折騰，這不是你們的事。這次老子準備幹件大事，老子去過未來，未來的老子給了老子一個靈感，嘆息之牆真的是好東西，但那次主戰場是在地球，事情完全不一樣，而且當時老子手上沒有這個！來來來，都開開眼。”

    猴爺拿出那個星像儀在鏡頭前面晃了一圈：“小紅，給這幫菜雞解釋一下。”

    這時，小紅走上前來到所有人前面：“這是一件能夠控制時間的東西，只要能量足夠就可以創造出一個和主世界互不干擾且無法破壞的絕對領域，在這個領域中任何能力都無效，只是這個領域需要非常多的能量來支撐，他經過計算，最少需要九個大能力者的力量才能夠支撐起 個領域，所以他決定將大能力者全部封存在那個領域中。”

    “我有問題。”張群不愧是玩能量的好手，他第一個舉起手說道：“但能量遲早是要消耗光的。”

    “不會。”小紅點頭：“他說，大能力者是不死不滅的，利用規則的bug，可以達到永動。”

    “可是還剩下能力者呢？大能力者遠不止九個。”

    “他對此進行了解釋。”小紅指著屏幕：“他知道你們會提問，所以已經準備好了答案。”

    果然，在按下播放之後，猴爺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要問什麼問題，關於能量的問題，是小紅姐進行計算，但公式我不能公佈，而至於剩下的大能力者的問題，我可以在這裡回答你們，只要這個領域不被破壞，聖戰狀態就永遠不會解除，所有的大能力者都不能離開本身的世界，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那他怎麼辦？”建剛指著屏幕對小紅說，語氣焦急：“他不是也不能離開了？”

    “不，被剝奪能力的大能力者是可以離開那個世界的，但在未來只能作為一個普通人存活。”小紅點頭：“他會親自為你們解答。”

    果然，再次按下播放之後，猴爺清了清嗓子：“未來我可能會以一個米蟲的狀態活著，餘生請多指教。所以，人類守護者和猴子小隊的位置是真的 了毓婷，其他人也別不服氣，你們每個人都有性格缺陷，而他雖然是個弱雞，但是無疑是最適合當大腦的那個人。”

    “其他我都同意，但什麼叫我是個弱雞。還有，老子叫毓卿！”

    毓卿不服氣，冷哼一聲，然後嘀咕了半天。

    就這樣，所有人胸口的怨氣頓時就煙消雲散了，但他們也沒有興趣聊天了，各自回到了房間。

    但世上的事啊，就沒有經得起琢磨的，除了建剛沒有人是笨蛋，他們各自回屋之後稍微一琢磨就發現問題的不對了。

    因為……這次聖戰還有一個魚龍！

    魚龍啊！

    那是專門創造出來克制猴爺的東西，猴爺能打過他嗎？這當然是個未知數，而一旦猴爺被擊敗，那麼所有的計劃都落空了，一切又回到了那個不知死活的薛定諤的猴兒的狀態。

    但現在誰也沒有心氣兒去幹什麼了，因為不管怎麼樣，老猴都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並以一種開玩笑的方式向所有人告別了，這說明他自己也沒有底，可… …就如同他說的那樣，這次戰鬥已經不是別人能夠參與的了。

    “如果……那個傢伙能回來。”葉菲坐在床邊，揉著紅腫的眼睛對小紅惡狠狠的說：“是不是就已經沒有能力了？”

    “理論上是這樣的。”房間的屏幕上出現小紅的臉：“以一個凡人的姿態。”

    “那……”葉菲又哭了，雖然剛才她已經極力克制，但現在終歸是忍不住了：“那我要狠狠揍他一頓。”

    “我會阻止你。”小紅的語氣斬釘截鐵：“我的使命就是保護他，永遠保護他。”

    “可是他已經給你解碼了啊，你不是應該恨不得他死掉嗎？”

    “低級的人類都可以有感情。”小紅輕蔑的說：“作為更高級生命體的我，就不能有感情嗎？”

力寶龍

588-想看看真正的高手是怎樣工作的嗎？

    “來來來，這裡擺個壁爐，這裡。”

    在猴爺的指揮下，奈非天蓋起了一棟房子，這是這星球重生之後的第一棟房子，非常具有紀念意義，不過因為猴爺的惡趣味，房子有點醜。

    廝殺永遠不是大能力者的主題，雖然這不可避免的是他們的工作之一，但絕對不是他們的終極任務，所以在廝殺開始之前，大部分的大能力者都很享受自己的安逸生活。

    “這次有女性大能力者麼。”

    奈非天一邊往壁爐裡塞木柴，一邊把幾個紅薯放在旁邊：“我還沒見過真正的女性大能力者呢。”

    “應該有吧。 ”猴爺想了想：“不過沒關係，反正都是要死掉的。”

    “我也要死？”

    奈非天的問題讓猴爺摳了摳鼻子：“我答應你姐姐把你帶回去的，她說你回去之後就給介紹女朋友。”

    “握草！”奈非天突然出現在猴爺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領口：“你找我姐了？你跟她說什麼了？”

    “開個玩笑，只是單純給你立個flag而已。”

    聽到這裡奈非天才算放下心，他往沙發上一靠，從旁邊的果盤裡拿出一根香蕉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我好無聊啊，你已經打了一場了，我這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人找我呢。”

    “沒辦法，一對一隻能一個人上。”猴爺聳聳肩，頗為無奈的說：“你就觀戰吧，觀戰挺好的。不然你這種弱雞很容易被幹掉 ”

    說起來也是無奈，規則限制的很死，進行一對一戰鬥的時候，為了防止2v1的情況出現，所以其他的大能力者都是不能參戰的，這個操蛋制度跟編組制有衝突，但規則既然一定定下來了，就沒辦法更改。當然，還有一種方法是走仲裁者那邊的途徑，雙方去一個新構造的世界進行一場公平對決。

    但是這樣可能會出現很荒唐的賭局，比如比誰壽命長或者比誰能吃掉更多的麵包之類的，所以大部分人不會選擇這種途徑，一般情況下都是直接戰鬥。

    而戰鬥的編組和單人戰其實都差不多，不過編組戰的好處是最後可以走出兩個大能力者，這無關友誼，因為按照設定裡來看，大能力者並沒有感情，那既然沒有感情所以走出幾個人其實並沒有關係啊，他們的所有的合作說到底都是邏輯驅使，邏輯驅使的話，那麼就代表那些應該清理掉的大能力者都已經被清理掉了啊，所以……

    但有的時候就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這波參加聖戰的大能力者其實都有點邪門的，三個確認有感情的：猴爺、賜予者、奈非天，兩個疑似有感情的：紅毛丹、魚龍。三個未知的中，保護者不對勁，小龍人是分解者但是被猴爺幹掉了，剩下還有一個至今沒露面。

    所以現在的情況已經十分複雜了，一堆不正常的大能力者湊在一起……

    想到這裡，猴爺突然一個激靈，小臉煞白。

    “是不是突然想拉屎了？衛生間還沒好呢，出去到河邊拉去，就當餵魚了。”

    “屎能餵魚啊？”

    “廢話呢，我小時候在鄉下，釣魚就用大糞來打窩，用蛆釣鯉魚、鯽魚之類的，特別好用。”奈非天洋洋自得：“那時候家裡日子苦，全靠我平時存點屎來改善伙食。”

    “挺特麼傷感的一件事，被你說的這麼噁心。”猴爺厭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說：“剛才我是突然想到個問題，現在想來不是不可能。”

    “什麼問題？”

    猴爺皺著眉頭站起身，在屋子裡轉了幾圈，然後沉吟片刻：“一個都走不出去。”

    “哈？”奈非天把手伸進火力將紅薯翻了一邊：“什麼走不出去？”

    “我們走不出去。”猴爺指著自己：“從比例上來看，也太高了。”

    “什麼比例？”

    “不正常的大能力者。在你的認知里大能力者應該是什麼樣的？”

    這個問題讓奈非天有點蒙，畢竟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正常的大能力者，從被賦予能力的那一天開始就不是，除了他記憶被抹除的那幾個月，他的生活是可以連上的，沒有斷層。

    “所以……應該是怎麼樣的？你具體說一下。”

    猴爺輕輕點頭：“高高在上，用殘酷的邏輯判斷。我們的本身的職責並不是用來打架，而是用來清除和維護這個世界，世界的滅亡和誕生本應該都經過我們之手。有的世界誕生了，但它沒有秩序，我們就要為它創造秩序，毀滅也好、誕生也好，這都是世界本身的秩序。但是有的世界過頭了，那個世界的文明侵犯了本應該屬於天神的權利，比如矽基生命，我們就要負責將這個種族和這個世界湮滅掉，或者讓一個新的不會威脅世界本身運行的種族替代他們。這些工作都不允許帶有私人的情感，我們是世界的管理員，同時也必須充當觀察者。”

    “可是為什麼要這麼麻煩，創造我們的人直接把我們的能力剝奪就行了啊。”

    “你這些年都學習了？”

    “學了啊。”

    “學狗身上去了。”猴爺哼了一聲：“我們既是 最高級存在，我們的上面的是系統本身，你明白麼？就像你用電腦，系統可以自動安裝缺失的dll和軟件，但你見過系統自動刪東西的麼？當我們缺失了，系統會填補上，但一旦生成，就沒有辦法剝奪了，唯一的途徑是使用卸載軟件卸掉，但我們每個人都有卸載功能，可以反卸載掉卸載我們的軟件，或者說穿了，我們就是殺毒軟件。 ”

    “你是說，這次是殺軟互相殺是麼？”

    “對，一堆不好用的殺軟放在一起，互相識別對方為流氓軟件，你說騰訊管家、360、瑞星、江民、金山等等，這一堆殺軟裝在一台機器上，會怎麼樣？”

    “重做系統吧……都是流氓軟件。”

    “對，流氓軟件。能裝不能卸的流氓軟件，想卸載只能靠另外一款流氓軟件，但最好的結果是相互卸載之後一個不留。”

    奈非天聽到這，突然開竅了：“握草，那第八人！”

    “嗯。”

    猴爺沒再說下去，畢竟如果都說到這份上了，奈非天要還是不懂，他就該去吃他釣魚用的東西了。不過幸好，他還沒蠢到無可救藥，很快就明白了猴爺說話的核心，露面的所有人都在被卸載名單上，而那至今沒出來的第八人，就是那個抓螳螂的黃雀。

    “可要是那玩意也是個流氓軟件呢？”

    “無所謂的，機制決定最後要不是一隊人走出來，要不是一個人走出來，一個流氓軟件還犯不著上頭多操心，到時候再用新軟件卸載掉就好了。”

    之前還以為自己這一次是天選之子的奈非天頓時就洩氣了，畢竟聖戰聽上去就帥，往這一站配上個bgm那就是動畫片裡最帥的一幕了，可是現在被猴爺一說，狗日的聖戰最多就是一次垃圾大戰，把一堆肥料放在一起讓他們互相消耗，僅此而已。

    很是失落。

    “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是啊。”猴爺半躺在沙發上：“夠悲傷的。”

    說完，他抬起手看了看還亮著的七顆星：“今天應該會有一場吧？”

    “誰跟誰？”

    “我哪知……”

    他的話還沒說完，滔天巨浪已經過來了，還是那種數百米高的水牆，隔著很遠就已經可以清晰看見，那水牆鏈接著天空，需要抬頭才可以看得真切，或者說那根本不算是水了，而是一座移動的山，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音，摧枯拉朽的朝這個方向湧來。

    “看。”猴爺指著遠處的水牆：“保護好房子啊。”

    奈非天摸著頭：“奇怪啊，一點能量波動都沒有。”

    “應該是你那個小朋友在打，在他的領域裡可以不產生能量。”

    “沒能量這水牆怎麼來的？”

    “誰知道呢。”

    說話間，滔天洪水已經拍了下來，但奈非天的防護罩很霸道，雷霆萬鈞的水牆絲毫無法撼動這薄薄的透明的防護罩，不過原本透亮美麗的草原在一瞬間已經被浸泡在了水底，看樣子足足有兩百米的深度，周圍一片漆黑，接著窗口的光，不少深海中趨光性的魚匯集在窗口，但它們一點都不美麗，醜的讓人想死……其中還有一條觸手從窗口一晃而過，這觸手直徑大概有一米多，而且是尖端。

    “剛才那玩意，最少一百五十米長。”猴爺摸著下巴：“做成章魚鐵板能吃挺久吧。我記得有個軟體動物公式，在十米深的地方，這玩意只有硬幣那麼大，在五十米的地方他們能長一百四十斤，在兩百米的地方，他們能有十五米長……剛才那東西怕是從深海裡被翻出來的。”

    “啪”一聲脆響，巨大的觸手拍打在防護罩上，接著巨大的眼睛出現在窗口，盯著那熊熊燃燒的壁爐和壁爐邊的“食物”。

    “你太特麼醜了。”

    猴爺手一揮，一枚星辰碎片直接衝了出去，帶著洶湧的力量直接擊穿了巨型章魚，巨大的動能和質量，讓這個巨大的軟體動物的頭頂上出現了一個比房子本身還大的窟窿，然後就看它軟趴趴的順著洋流飄向了遠方。

    “施主，你殺心太重了。”

    “它太醜了。”猴爺搖搖頭：“看上去一點都不好吃。”

    “浪費材料！新鮮的呢。”

    說完，在極度深寒裡吃掉一船人的怪物，這樣被奈非天竄出去切了一段觸鬚回來，然後倆人歡快的坐在壁爐前烤起了深海大章魚。

    “味道不錯吧。”奈非天得意洋洋的炫耀著：“你別看這玩意醜，吃起來還是不錯的。”

    “不行，還不如馬路邊的大章魚好吃。”猴爺抹了把嘴：“四塊錢一串那個。”

    “將就將就得了，我辛辛苦苦給你烤出來的，”奈非天把已經烤好的紅薯拿出來：“吃完了，咱們去看看熱鬧？ ”

    “不怕看到那個紅毛丹被人幹掉？”

    “怎麼辦呢，那都是命。”奈非天嘆氣道：“如果他被人幹掉了，我就讓他們見識一下高手是怎麼幹活的。”

    “裝什麼裝，這裡都是經驗豐富的大能力者，你那點小伎倆不夠看。”猴爺說完，站起身：“也差不多了，走吧，看看去。”

力寶龍

589-幻化之境

    “握草，我們似乎是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地方。”

    環顧四周，絲毫不見剛才那種未來水世界的樣子，到處都是一副熱鬧的樣子，城市、商業街、汽車，但怎麼看都覺得很奇怪。

    “這是1930年的紐約。”猴爺環顧四周：“我們剛才是從什麼地方過來的？”

    “就這麼走過來的，然後突然就出現在這了。”

    奈非天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發現自己身上也穿上了這個時代的服裝，戴著很有年代感的氈帽、穿著一身呢子大衣，天空下著小雨，沿街有不少人正在排隊領取救濟，賣報紙的半大小子用不友善的眼神打量著周圍的行人。而那些西裝革履卻步履匆匆的中年人看上去都狼狽不堪。

    “沒錯了，真的是1930年，現在是一月份，天氣正冷著呢。”奈非天拿出一美分買了一份報紙，指著上頭的日期對猴爺說：“不過我們為什麼會在這？”

    這個問題問的非常好，前一秒鐘他們還在一個由阿爾岡人為主體民族的世界中的一顆已經被毀滅過但又復活的星球上烤深海大魷魚，但突然間他們就進入了地球上某一段很有特色的時間領域。

    1930年，這個時間點是個很不安分的時間點，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傷痕還沒完全復原，第二次世界大戰正在如火如荼的醞釀，工業科技突飛猛進，但各國的經濟體系卻都是一塌糊塗，毛子忙著完成農業社會到工業社會的轉變，希特勒正籌劃著奪取德國政權，而日本在關東大地震之後醞釀多年計劃即將得以施展，美國此刻卻剛開始了一場足以被載入史料的超級大蕭條。

    4年的大蕭條也許是美國從孤立主義走出來的媒介，但現在這些平民似乎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將要迎來怎樣的生存壓力。

    但這一切似乎跟大能力者聖戰都沒有關係，為什麼猴爺他們會來到這個地方？仲裁能力？並沒有，猴爺沒有啟動仲裁能力，也沒有人請求仲裁，所以這個世界的突然降臨讓猴爺和奈非天都是一頭霧水。

    “只有一個可能了。”猴爺從口袋裡摸出一包香煙，而這包煙居然是美國的國民品牌駱駝，他看了一眼，雖然不喜歡這個煙的味道，但是仍然點了起來：“世界線發生碰撞了。”

    “不是說那個世界被鎖定了麼？”

    “嚴格來說，是這個世界被強行拉過來了，大能力者的力量除了破壞之外，還能產生很多奇怪的事情。 ”猴爺吸了一口就把煙扔了，朝奈非天伸出手：“給我包白沙。”

    “你口味挺獨特。”奈非天扔給猴爺一包白沙：“那我們怎麼辦？ ”

    “著什麼急啊，反正也無聊，咱在這逛逛。低級世界阻擋不了聖戰的腳步，現在這應該就是兩個世界相交之後的投影吧。”

    兩個人在陰冷的紐約街頭閒逛，這個時代真的是很有意思，處處都透著懷舊電影裡的場景，女人們的髮型和男人們的鬍鬚都讓人感覺很有意思。

    就在他們兩個在街頭看風景的時候，突然一個矮胖的男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然後用鬼鬼祟祟的眼神打量了他倆一圈之後，低聲用英語問道：“日本人？ ”

    猴爺拉低了帽簷，然後伸手推開了這個奇怪的男人繼續往前走，但那人卻仍然不死心，緊緊跟著他們倆，用蹩腳的日語說：“嘿，朋友，需要不需要上好的姑娘，漂亮的。”

    “這逼拉皮條的，哈哈。”奈非天笑著對猴爺說道：“我算長見識了。”

    其實根據一些歷史記錄來看，當時日本其實也是個緊巴巴的國家，大部分的國家財力都用來培養軍事體系，所以即使已經是亞洲最大的工業化國家了，但仍然可以說是窮卵一條，但不管多緊巴巴的國家，有錢人總是不會少的，這種皮條客的眼睛是最毒辣的，猴爺和奈非天兩人從穿著打扮和氣質來看，那就不可能是窮人。

    畢竟窮人就該有窮人的樣子，看看街邊那些窮酸貨就知道了。

    “真的，都是偷渡過來的姑娘，包你滿意，怎麼折磨她們都可以。”

    他仍然不依不饒的推銷著自己的“產品”，絲毫沒有在意猴爺臉上的不悅，畢竟這樣的假正經的人他見過太多了，開始總是一派清高，但見到那些漂亮的女孩之後，這些人卻是最能折騰的那幫人。

    “兩位，我真摯的懇請你們去……”

    終於，奈非天忍不下去了，他一隻手把這個矮胖的男人按在牆邊，然後朝他嘴裡塞了一根金條，目露凶光的低吼一聲：“滾！”

    這個男人根本顧不上被金條弄得滿嘴血，二話不說就離開了，畢竟吃飽肚子比任何尊嚴都要重要。只不過奈非天這個動作卻暴露了他是個土豪的事實，那男人沒走兩步，幾乎整條街的小偷都盯上了這兩個奇怪的異鄉人。

    “衝動了吧，如果你是普通人，你肯定會在在哪個陰暗的角落裡被人毒打一頓然後剝個精光，而且可能因為你漂亮還會被日菊花。”猴爺笑著打趣道： “你怕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我們呢。”

    “那有怎麼樣？他們能把我怎麼樣。”

    “你要從現在開始學會怎麼當凡人。”猴爺突然很嚴肅的對奈非天說：“你現在的狀態如果變成凡人，就會像是一個沒有痛覺的人，很危險。”

    奈非天撇撇嘴，卻沒有反駁，只是裹緊衣服，跟著猴爺繼續往前走著。其實現在這個年代這裡並不是沒有中國人，只是數量並不多，當時的美國還不是世界的中心，歐洲才是。所以現在這地方會說中文的人不是一些低級勞工就是一些莫名其妙被賣到這的豬仔的後代，在這個時代的美國沒有任何地位。

    “我們現在漫無目的，那有個咖啡館，進去坐坐？”

    “你打算一直用金條結算嗎？”

    “當然不是啦，我也準備了不少美金。”奈非天從口袋裡像變戲法一樣掏出一疊美金：“剛才我看到人家用了，放心分不出真假的，我可是創造者。”

    “不用提醒我。”猴爺笑了笑，就徑直走進了那家看上去還挺有情調的咖啡館。

    咖啡館裡頭放著音樂，那種老唱片陳舊的質感配上這種懷舊的裝飾，頗有些意境。

    “歡迎光臨紐約最新穎的咖啡館。”門口的服務生幫猴爺和奈非天接過帽子掛在架子上：“請隨便坐。”

    而就在猴爺把帽子遞給他，兩人的手互相觸碰的一瞬間，那個服務生突然像觸電一樣縮了回來，眼神裡滿是驚恐的看著猴爺。

    “不錯不錯。”

    猴爺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跟奈非天一起坐到了角落，隨手點了兩杯最貴的飲料，接著他笑呵呵的對奈非天說道：“這個世界很有意思。”

    “怎麼？”

    “那個服務員。”猴爺指了一下仍然站在門口，臉色很難看的服務生：“是吸血鬼，他剛才感覺到了我的力量，被嚇蒙圈了。”

    “吸血鬼？這挺好玩啊！”奈非天一聽也跟著笑了起來：“世界體係不一樣！”

    沒錯，世界體係不一樣，之前他們以為這個地方和地球的模式一樣，但從猴爺發現那東西是吸血鬼之後，這立刻就變得有趣了起來，因為地球上是不存在吸血鬼的，或者說是不存在這種力量體系的，在地球只有靈能者這個體系，雖然都是有超人的能力，但力量體係可完全不同。

    這個地方似乎和塔娜的世界有些相似，但又不盡相同。

    “我想……”猴爺摸著下巴：“紅毛小子應該面對上了那個未露面的第八人。”

    “嗯？怎麼這麼說？”

    “因為在我們已知的大能力者裡，除了你，沒有擁有創造一個世界的能力。”

    “你不是也行？”

    “我那不叫創造，仲裁者是插入，雖然跟創造很像，但完全不一樣。”

    這時，那個服務生顫顫巍巍的走上前把糕點和咖啡端給了兩人，然後逃似的跑了，速度快到猴爺的謝謝都沒來得及說。

    “那個傢伙的能力應該不是創造，不然能力就重複了。”奈非天想了一下：“那你覺得會是怎麼樣的能力？”

    猴爺沒說完，只是把剩下的半杯咖啡直接倒在了桌子上，接著他在桌上畫了個圈，那些咖啡居然直接從圈裡漏了下去，就像變魔術一樣消失不見了，但他這時卻把杯子裡側了一些朝向了奈非天。

    “滿的？”

    “滿的。”

    猴爺笑了，因為他剛才乾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是用力量試著強行突破了一下世界閥值，然後他發現……自己仍然在之前的那個星球上，而眼前的一切卻是一種介於真實和虛假之間的模糊世界，所以在他的力量干擾下，就出現了這種類似於系統bug的情況，桌上的咖啡沒了，但杯子裡卻仍然是滿的，就跟暗黑2裡刷裝備一個樣。

    “來，你看那邊。”

    猴爺伸手虛捏了一下，然後讓奈非天看他所指的地方，那裡有隻貓正從拐角經過，但很快奈非天就發現了不對勁，因為那隻貓一直一直一直從同一個地方經過，就跟vcd光盤刮花了一樣，這個場景在黑客帝國里也曾經出現過類似的。

    “是不是很棒。”猴爺靠在木椅子上：“這是個虛擬的世界，完全是模擬出來的，但因為模擬的太真實了，即使是我們也看不出問題，因為能量實體化的關係，我們吃下去東西會有飽腹感，喝水能解渴，能觸摸到一切、也能感受到一切，所以說這是一個真實又虛假的世界，如果非要給這個傢伙的能力一個定義，應該是虛擬。”

    “虛擬者？好特麼難聽。”奈非天擺擺手：“但他創造這個世界的意義在哪裡啊？”

    “第一。”猴爺伸出一根手指：“創造出一個屬於他的主場，這對士氣和心態都很有幫助。”

    “那第二呢？”

    “第二，測試和判定對方是否具有情感。”猴爺眼神突然冷冽了下來：“這個世界對於否定者來說，不值一提。”

    對啊！奈非天如醍醐灌頂，任何虛擬物和虛擬規則，對於否定者來說就是紙，但現在來看……那逼怕不是在這玩得歡暢的很喲。

    “這樣看來，這個虛擬者不是最弱的大能力者了麼，之前你還擔心？”

    “我懷疑啊，只是懷疑。”猴爺用手敲了敲桌子：“那玩意也是多重大能力者之一，而且你真的以為這很弱嗎？大家都是規則級力量，你憑什麼看不起人。來，開動腦筋，好好想想。”

    奈非天雖然沒什麼文化，但不笨啊，他想了一會兒之後，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他能模擬一個世界，也就能模擬成任何一個人……”

    “還有。”

    “模擬成任何一件事情、任何一個物體、所有的所有……然後在最沒防備的時候，一擊致命？”

    “雖然很膚淺，但也差不多了。”猴爺點點頭：“有一點你要知道，他在這裡是全知全能的神，過去、未來、現在都在他的掌控。”

    對啊！

    奈非天一拍大腿，猴爺最可怕的能力不是那變態的破壞能力，而是那副作用一般的預知能力，可是在這個地方，或者說在被那個傢伙模擬出來的世界裡，所有的東西都是由他來設定的，想要掌握對方的數據簡直不要太簡單了！

    “那我們是不是被他發現了？”

    “沒錯哦。”猴爺轉過頭看了看周圍：“不過因為規則限制，我們不能在他和紅毛小子的戰鬥結束之前攻擊他，所以他恐怕沒興趣找我們麻煩。”

    “那我們在這幹什麼？不如回去吃烤魷魚啊。”

    “如果我沒算錯的話，如果我們不幫一把，紅毛小子要死。”

    “可……我們怎麼幫？”

    “只要是規則，就會有漏洞和後門，還記得我說過的麼，世界是一個a和非a可以共存的矛盾集合體，不管怎麼模擬，這一點都不會變。”

    “你倒是說啊。”

    “還沒想到，先找個地方住下？”猴爺伸了個懶腰：“我對這個世界還挺感興趣，畢竟我這種有文化的人，有幸親自經歷一遍過去，還是挺好的。”

    “好吧……希望不會耽誤太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