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 -【讓我來疼你】《全文完》

力寶龍

第5章(2)

    「……呵，是呀。」就是不會想到她有可能會愛上他嗎？她累積了二十幾年的自信，可以在短短的二十幾天內，就在他身上花光。「你不用送我上去了，到家我響你電話，你就知道我有沒有昏倒了。」

    她現在理智時高時低，就怕沖動講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之後要圓回來，不曉得要花多少心力。要是她一個不小心對他動手動腳，導致好感度暴跌，可是不能格式化重來的……

    劉凱逸真的感冒了。

    才過了一夜，病情就加重了，喝了金桔熱飲，病狀也沒有緩解多少，鼻子干裂，喉嚨熱脹，講話沙啞又帶鼻音，不過至少腦子還算清晰，還沒犯錯或出糗。

    「你還好吧？」蕭旭強從早上把她接出來後，眉頭就沒松開過。他用手測她的額溫，居然比他的手還涼，于是低聲問︰「會冷嗎？」

    「還好，我穿著外套，沒事。」她拉下口罩，塞了顆喉糖進嘴里，想緩緩看不管喝多少水都痛得厲害的喉嚨。

    蕭旭強的掌心很溫暖，如果可以，她真想拉過來貼著額頭不放。

    「走，我帶你去看醫生。」才一個晚上就惡化成這樣，明天會嚴重成什麼熊樣？一早就咳咳咳，早餐吃一半就吃不下了，濃湯才喝個兩口就說想吐，整個人有氣無力跟游魂一樣，原本很有活力的嗓音，現在都叫不贏蚊子了。

    「不用了，我常常拿了藥，吃一包就忘了，浪費醫療資源，等感冒周期過後就會好了。」以前也不是沒有抱病工作的紀錄，自己身體極限在哪兒，她還算清楚，真的不行她不會硬撐。

    「你最好——」

    劉凱逸的手機響了起來，打斷蕭旭強氣呼呼的回應。

    「喂？您好，我是劉凱逸。」她講完這句話就得清一下吼嚨，感覺卡卡的。

    「喔，蘇太太呀，你好……對呀，有點小感冒，沒事……喔，你說師傅沒辦法照圖做，需要現場修嗎？喔，好，沒問題，我現在馬上趕過——噯，你做什麼？」

    蕭旭強居然搶走她的手機，對著他不認識的蘇太太，代表她發言︰「不好意思，凱逸生病了，今天沒辦法過去喔。」

    「你在干什麼——」劉凱逸想把手機奪回來，沒想到他早一步掛了電話，她一臉不敢相信。「你怎麼可以這樣？蘇太太跟師傅都在現場，全部的人就等我改圖，怎麼可以說不去就不去？」

    「你現在這樣子怎麼去？都幾歲了，還不會好好照顧自己嗎？」先不說她這樣的狀態過去，會不會造成修圖上的錯誤，光是身體能不能負荷都是未知數，現場修圖不是幾筆撇一撇就好，是需要動腦、計算、討論的，她現在拿什麼當本錢？

    「你今天用什麼立場來指責我不會好好照顧自己？」劉凱逸覺得她這句話情緒性很重，有可能是他們之間一直跨不近的距離讓她很不安，才會在病中說出帶著抱怨的話。她抿了抿唇，試圖把理智找回來。「我話說重了，你不要在意，只是我對工作有自己的堅持，我希望你能夠尊重我。」

    「我當然尊重你，可是你要量力而為呀，你不去看醫生，又不好好休息，你的身體是拿來這樣糟蹋的嗎？難道我以朋友的立場來關心你還不夠格？」如果是他弟弟妹妹這麼玩命，他老早就捆起來綁到醫院去了。

    看她眼神沒有平常銳亮，活力整整降低一半，因為喉嚨痛，也不跟師傅說笑了，多半以微笑點頭來響應，還罕見地在室內穿起外套，手一直插在口袋里不拿出來，時不時縮著脖子，鼻頭紅紅的，眼眶又有水氣，一看就知道癥狀不輕。

    他又不能代她生病，只能在旁邊干著急，結果她不好好在家休息就算了，還往身上攬工作是怎麼回事？

    劉凱逸深呼吸，試圖將自己想要表達的話，用最適合的語詞表達出來，盡量不要有情緒上的指責，不過以她現在的狀態，跑出來的都是負面字眼。

    「你為了不讓我跟師傅有肢體上的接觸，總會在我伸出手的時候，把我攔截下來，我當你是朋友，出發點是為我好，所以我接受。可是你今天搶了我的電話，未經同意就回絕我的客戶，這已經超出朋友能做的範圍了！」

    「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你拖著病體跑來跑去，如果你今天的工作不用動腦，只要重復一樣的東西，或許我還不會擅作主張推掉你的工作。」他知道這份工作對她的重要性，也知道她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走到今天的位置，但天底下沒有什麼東西比健康更要緊。

    「你究竟把我當什麼？弱者？還是花瓶？難道我一輩子都不能扭轉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嗎？」她拉開外套拉煉，露出衣領下瓖著兩排黑色水鑽的藍色上衣。「我就是這樣，穿得少、穿得露，一身五顏六色，你還是看不慣嗎？」

    她知道她有點無理取鬧，可控制不住這種無形的恐懼，蕭旭強在意她、關心她，可他們的關系一直沒有更進一步，如果最後沒辦法在一起，她也失去辛苦經營起來的舞台該怎麼辦？

    「你說到哪里去了？我沒有這層意思，我真的只是擔心你而已。或許我真的做得過頭了，但我現在已經不把你當花瓶了，真的！」蕭旭強真有種自作自受的感觸，原來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都在她心上刻出一道痕，她很在意，但隱藏得極好，通常不是喝醉酒，就是生病的時候，才會一口氣爆發出來。

    他現在已經不反感她的衣著了，只擔心會引來蜂群而已，只是這種事他該怎麼跟她說，進而讓她接受？

    傷害人可能只要一分力，弭平傷害卻可能得花上畢生的力氣。

    什麼叫悔不當初？他現在見識到了。

    「你既然不覺得我是花瓶，為什麼掛我的電話？」她拉上拉煉，走到板凳旁，背起包包，故作冷靜，其實心里翻江倒海。「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有些事，朋友還是不夠格插手的。」

    她要的不只是朋友，可是蕭旭強不懂，他根本沒那個心思。

    他關心是出自友情，不是愛情，不是……

    「凱逸，我——」

    蕭旭強正要追上去，就看到她大步走到街上，攔了台出租車，揚塵離去。

    蕭旭書結束第四堂課，回到辦公室，想早早吃完飯，早早休息，沒想到卻在他的位置上，看到自家大哥，還端著遇見救世主的表情迎接他的回歸。

    他推了下眼鏡。「學校沒有你的營養午餐。」

    「沒關系，我自備。」蕭旭強拎起一袋便當。「我還買了你的。」

    「……說吧，遇到什麼問題了？」蕭旭書拿過放在牆邊的折迭椅，坐到大哥旁邊，打開便當，細嚼慢咽起來。

    「我讓凱逸生氣了，我怕她……討厭我。」蕭旭強很懊悔，可惜再怎麼懊悔，也無法重生回兩個小時前。

    劉凱逸平常太由著他了，好像不管他說什麼話、做什麼事，她都有辦法包容，一笑置之，久而久之，他就失去分寸了，以為自己可以隨意左右她的意見，問也不問她一聲。

    以後劉凱逸不理他怎麼辦？蕭旭強很慌，真的很慌。

    他斷斷續續把剛才的事說給蕭旭書听，像踫上了什麼難以解決的事情。「阿書，你有沒有辦法可以讓凱逸消氣？」

    「我得想想。」他吞下嘴里的食物，定定看著為此苦惱的大哥，不疾不徐地說︰「在我想出方法前，你可以先回答我，為什麼這麼在意劉小姐的看法嗎？」

    「你問這是廢話嗎？我當她是朋友，當然會怕她生氣，然後跟我絕交什麼的，更別說我們店現在還在她手里裝修著。」蕭旭強低下頭扒便當，就怕什麼細微表情被弟弟看出端倪，在上面大作文章。

    「你以前不是有話就說，不管對方听不听得進去，就算惱羞成怒，你都覺得不關你的事嗎？」蕭旭書笑了笑，把大哥身上那套美麗的糖衣，殘酷地撕了下來。

    「還是遛龜他們不算你的朋友？」

    「噯，說了幾次不要在意細節。」蕭旭強的臉都要埋進便當里了。

    「這不是細節，是重點。」他一路听下來，直覺他們兩個是郎有情、妹有意，只是郎還沒開竅而已，只要把這一點順開了，就什麼都順了。「我上次給你的考卷還在嗎？」

    「在。」蕭旭強塞進一大口白飯，像泄恨似的，嚼得很用力。「不過我放在飯店，沒帶在身上。」

    他沒皮夾，連證件都不帶在身上，怎麼可能隨身帶著張破考卷？

    「好，我幫你想辦法解決，不過你要先回飯店重新測驗那張考卷。」蕭旭書笑咪咪地提出條件。

    「為什麼？」蕭旭強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弟弟的職業病又犯了？

    「如果什麼事情都說得出理由，你又怎麼會來我這里？」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家大哥的分上，他真想直接宣告不治，請大哥別再用石頭腦袋荼毒人了。

    不過大哥說來也很妙，遲鈍歸遲鈍，但護食的直覺性很強，察覺有人踩進他的領域里，就會開始防御驅敵，只是從來沒想過會這麼做的起因在哪里。等他意識過來，感情這堂課差不多也被當了吧？

    「好啦，我寫完再跟你說結果，一題十分對吧？」同樣的題目寫兩次有什麼意義嗎？蕭旭強努力回想那張考卷的內容，赫然發現他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嗯。」蕭旭書抽了張便條紙出來，寫了他下午的課表。「如果等不到我回去，想打我手機，就請挑我下課的時候。」

    「　，有什麼話不能直說，一定要拐這麼多彎嗎？」他就是拿阿書這點沒轍，話都不說清楚，淨賣關子。

    蕭旭強只好趕緊吃完便當，揣著一肚子疑問回飯店，重溫那張是非題。

    手機鬧鈴一響，蕭旭強立刻截殺，調出弟弟的電話撥了出去，等待接通的時間，止不住顫抖。

    「喂？」蕭旭書慢調的嗓音傳來，還來不及問，就被蕭旭強搶白了。

    「阿書！一百分！一百分啊！」他還在答完是非題的震驚中，沒有因為等候而褪去一分一毫。

    「沒想到大哥對我評價這麼高，真是謝謝了。」才隔多久就從二十分竄到滿分，這進步的空間真大。蕭旭書淡淡地笑了。

    「少給我顧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我在說什麼！」蕭旭強抓著被他捏縐的考卷，上次圈了兩題，被歸類在欣賞，這次全選又意味著什麼？「十題全對代表什麼意思？」

    蕭旭書不可能出一張「欣賞、很欣賞、非常欣賞」的白痴問卷耍他。其實他隱約猜到一些，卻不敢確認，就差蕭旭書臨門一腳把他踢進去。

    「這張考卷的名稱，叫做‘喜歡的征兆’，現在你知道答案了嗎？」當老師就是要循循善誘，他可謂用心良苦。

    「……你是太無聊了嗎？這種事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講就好？」繞了這麼大的圈子，是想反過來看他笑話嗎？蕭旭強不服氣，還想辯駁。「我記得你是教數學的，不是教兩性關系，這份考卷沒什麼公信力吧？」

    「做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喜不喜歡，是他的感覺，不是我的，我只是試圖幫你厘清這份感覺而已。」都什麼時候了，還死鴨子嘴硬，蕭旭書失笑搖頭。「大哥，你要知道，機會是稍縱即逝的，劉小姐條件不錯，你在這里掙扎反抗的同時，說不定有人早就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已經起跑，夢想達陣了。」

    蕭旭書這麼一說，蕭旭強就不淡定了，這不是沒前科啊！

    「可是……可是凱逸不見得喜歡我，她現在又在生我的氣，這……」很難辦啊。

    「當局者迷，關己則亂。劉小姐一直跟你強調朋友的身分，說你管不了那麼多，無非是暗示你想管這麼多，關系就得前進一步，別用著朋友的名義，佔著情人的缺。」換作是他，他也會生氣。「去說清楚吧，說不定她正等著你一句話。」

    「真的嗎？如果凱逸沒有這層意思，單純就是覺得我管太多，那怎麼辦？」如果他誠心誠意向她道歉，把他隱藏許久、連自己都騙的真實心意告訴她，她會原諒他，進而接受他嗎？

    「這也不是不可能。」除了太陽東升西落、地球自轉這種真理外，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的，尤其是人跟人之間的相處往來。古人有雲︰人心難測嘛。

    「那我該怎麼辦？！」蕭旭強急到都快拔頭發了。

    「照辦。」不去做，永遠都是假設，永遠都沒有結果。蕭旭書淡然地勸著。

    「你就去吧，不要怕，大不了變炮灰。」

    「去你的，就不能說些好听點的嗎？」隨便一個「馬到成功」都比炮灰好吧？

    「忠言逆耳，你要學著體諒我言下的苦心。」這種事擔心起來放也沒有用，早死早超生不是很好嗎？「總之，你講了，只有一半的機率變炮灰；你不講，就是百分之百的炮灰。小心對方等久了，累了、倦了、放棄了，你炮灰就當定了。」

    「……我知道了。」難得有喜歡的對象，他不想錯失，就算只有一半的贏面，他也要想辦法拚到全勝。「阿書，謝謝你。」

    「真要謝我，就替我帶回個大嫂吧。」大哥真該有個伴了。

    「你跟我要的東西，我哪次沒給你？」蕭旭強滿是自信地說。「不過這次，是我自己要的。」

    正視了對劉凱逸的感情，雖然還揣著被拒絕的不安，卻比之前更有底氣，更有理由對她好！

力寶龍

第6章(1)

    風風火火地趕到客戶施工的地方，劉凱逸接過由她繪制的設計圖，卻見設計與施工基本上沒有沖突性，一問之下才知道是業主臨時想改風格，但師傅沒有圖很難處理，才急急忙忙請她過來。

    劉凱逸照著客戶的描述，提出建議並修改設計圖，然而病中的她，此刻說話跟受刑沒兩樣，聲音越來越沙啞，專注力也大幅下降，上一句才講過的話，下一句重復再提一次就算了，完全忘記主題，接到另一件絲毫不相干的事情才夸張。

    客戶跟師傅都不曉得該如何接話了。

    「如果這里要加招財水球……你考慮櫃子鏤空，像用木板迭起來的風格嗎？」

    劉凱逸翻出iPad想找相近的設計給蘇太太看，卻被她攔下。

    「劉小姐，你要不要回去休息？我看你狀態不太好。」蘇太太想裝潢鄉村娃娃工作室，同時結合店面跟教學中心，現在要更動其中一面牆的設計，但工程還有幾處沒有完善，這面牆還可以緩一緩。

    「沒關系，我還可以。」劉凱逸打起精神，笑著響應，覺得再撐一下就可以處理好的事情，不願拖到下回再解決。

    「你連續寫錯好幾個字，注意力已經沒辦法集中了，何必逞強？」年輕人有沖勁是好事，但凡事還是要量力而為。蘇太太有個年紀跟劉凱逸差不多大的女兒，異地而處，她可不想她女兒為了工作，不把身體當回事。「等你感冒好一點再過來處理吧，你可以打電話請你男友來接，沒關系的。」

    「男友？」劉凱逸一頓，不解地看著一臉慈愛的蘇太太。

    「就早上掛我電話那個啊，他不是你男朋友嗎？」起初她還挺生氣的，想說室內設計師又不是多冷門的職業，大不了換個人來處理，要不是劉凱逸打來道歉，還抱病前來改圖，這疙瘩就黏在心上了。

    「他……」劉凱逸笑容里有些落寞。「他只是我朋友。」

    「我看他挺關心你的，還以為是你男友呢。」再說下去就是劉凱逸的私事了，蘇太太不好繼續著墨，就帶過了。「回去休息吧，你不回去，就換我回去了，看你跟誰討論。」

    「好，既然是你的好意，我就不推辭了。我會盡快把身體養好，回來把進度補上。」明白了蘇太太的需求，她回家一樣可以改設計圖，但不用急在一、兩小時內搞定。

    收拾好她的配備，劉凱逸跟蘇太太道別後，走出她的工作室，幽幽地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好糟糕，一連搞砸兩件事。

    蘇太太的委托沒有處理好，跟蕭旭強的關系又鬧僵，現在可好了，除了回家，她還真沒地方去，也不曉得蕭旭強明天會不會來接她。

    劉凱逸放在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了。正在煩惱無處可去，工作就找上門了嗎？

    拿出手機一看，來電的人居然是讓她苦惱不已的蕭旭強！

    她有些無措，更有些竊喜。蕭旭強還肯主動聯絡她，本以為兩人關系鬧僵，暫時不會有公務以外的交集了。

    「喂？」她接起電話，嗓音微顫。

    「我看到你了。」蕭旭強的聲音比她多了一絲絲的討好與小心翼翼，失而復得的喜悅，讓他的聲音听起來像繞著一圈又一圈的七彩棉花糖絲。

    還好，她還肯接他的電話，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麼糟糕。

    「看到我？！」劉凱逸十分吃驚，引頸四處張望，照理說他應該很醒目才是，怎麼看不到人。「你在哪里？」

    「在你後面。」他語氣輕揚，不難推測此刻的神情，是映著多麼滿足的微笑。

    劉凱逸回頭，果真在騎樓下，看到蕭旭強倚著他立起來的機車，包裹在刷白牛仔褲下的長腿，正愜意地交叉著。

    他端著溫潤笑意，抱了件外套，討好地迎了上來，為她披上。「你還好吧？工作還順利嗎？」

    「你怎麼來了？」劉凱逸拉緊肩上的外套，因為愧疚，不敢直視他。

    「來接你。」蕭旭強深吸一口氣。「而且我有件事要跟你說，很重要的事。」

    「有什麼事這麼急，還特地追過來？」劉凱逸不解地看著他，一對上他的眼楮，竟像要穿透她似的，瞬也不瞬，她根本無法對望超過五秒，只能羞怯地轉開。

    蕭旭強舉起雙手，想踫卻沒膽放上她肩膀，就維持著這怪異的姿勢，將他醞釀在心底的話，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

    「劉凱逸，我喜歡你！」講出來的瞬間，他也受了不小震撼，原本想搭上她肩膀的雙宇，竟縮起來護上他「動次動次」的胸口。

    「你、你說什麼？」劉凱逸以為自己重病幻听，伸出手戳了他好幾把。「咦？是熱的？你是真的！」接著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你是受了什麼刺激嗎？怎麼會突然喜歡上我？」

    「不是突然，是我……好吧，我也是剛剛才發現的。」蕭旭強只想著告白，壓根兒沒想到要應付「你喜歡我哪一點」之類的問題，就很老實地把心路歷程交代一次。「其實我一開始沒有很喜歡你，因為你的打扮太夸張，也沒什麼男女之防，後來會對你改觀，好像是我們去吃清粥小菜那一次，你說要疼我，然後……」

    後來的演化，蕭旭強幾乎照著感覺走，要他說出具體的情形來，實在有些為難他。他靈機一動，想到解決的方法，馬上從口袋翻出考卷，一題一題照著發揮。

    「我很期待看到你，每天都很想見到你。不想看到你難過的表情，會心疼，會想為你做什麼，想讓你開心，想讓你不要難過。我開始注意打扮，上次那件粉紅色T恤，是阿書說可以給你驚喜我才穿的，我猶豫了很久——」

    「等一下！」劉凱逸打斷他，湊到他旁邊，看著他手里的考卷，哭笑不得地問︰「這是什麼東西？」

    「阿書給我的考卷，他說這張考卷叫‘喜歡的征兆’。」蕭旭強這時才覺得有些羞恥，急急忙忙想把考卷收起來，卻被一臉高深莫測、分不出喜怒的劉凱逸壓了下來。

    他壓力好大！

    「這就是你發現喜歡我的原因？應該說是……方法？」她從來沒有遇過這種告白方式，又好氣又好笑又覺得甜蜜得要死，原本就不太能抵抗他的憨萌，這下高度簡直沖上喜瑪拉雅山。

    「嗯。」蕭旭強像甫下熱鍋的蝦子，由黑變紅不過是幾秒鐘的事。「第一次測只有二十分，阿書說那是欣賞，早上測就……」

    「幾分？」劉凱逸亮著眼楮問他。

    「一……一百分。」蕭旭強撇過頭去，恨不得就地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是喔。」她嗤嗤竊笑。美夢成真的當下，雀躍就像一雙翅膀，可以帶她上天堂翱翔。她指著第四題。「你剛才說到這里，其它的呢？」

    「你都看到了，還用我說嗎？」他這張老臉今天全丟光了。

    「感覺不一樣嘛。」見他遲遲不肯松口，劉凱逸也沒什麼不滿，就是笑著。

    「你就不能滿足一下我的虛榮心嗎？嗯？」

    這要蕭旭強如何拒絕？

    他認命地抖開考卷，回想他在寫題時，對應上的事件。

    「我看到你拍師傅們的肩膀，卻再也不踫我，就很嫉妒、很懊悔，看到曾勇翔頻頻靠近你，也很生氣；我在飯店的時候，常常想你在干麼，是不是在畫圖，還是跑出去跟其它客人應酬，想到你跟其它客人應酬，我也不舒服。我一直看著你，你開心，我就開心，你突然不見，我會很慌。」他低頭注意劉凱逸的反應，她就靜靜听著，笑容淺淺淡淡的，臉頰有些蒼白。「你要不要坐著听？」

    「不用了。」她抬頭，眼眶有點濕潤有點紅。「你繼續，還有三題。」

    蕭旭強嘆了口氣，拿她沒轍，紅著一張老臉，拓展他的「恥」度。

    「我每天去店里也沒事做，可是只要有你在，我就不無聊；你這次生病，還抱病工作不肯休息，我知道你很有責任心，可是……可是我就是心疼。如果可以，我希望生病的人是我，你能健健康康的，去做你想做的事；上次你跟我算師傅的飯錢，我很生氣，感覺你跟我分得一清二楚，是為了斷開一切的牽連，可以走得瀟灑。」他把考卷折回去，臉已經熟到可以開動了。「我、我講完了。」

    「嗯。」劉凱逸輕輕應著，試圖安撫內心激動澎湃的情緒。

    這男人呆，卻呆得很有味道，對她來說，正是極具誘惑性的荷爾蒙。

    「你的答案呢？」蕭旭強這時候才發現，他一來就　哩啪啦說了一堆，重要的卻沒有問。「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劉凱逸拍拍他的手。「強哥，你可以彎下來一點嗎？」

    「喔。」蕭旭強應她要求，微微彎腰，大約只高她一點點。「這樣嗎？」

    「嗯。」劉凱逸盯著他的頭頂，手指顫動著，摸了上去，跟著揉了兩下。「謝謝你，謝謝你也一樣喜歡我。」

    蕭旭強猛然抬頭，笑容燦爛到足以閃瞎路人的眼。

    「所以你也喜歡我？」他不是炮灰，他是正主兒！「所以我們在一起了嗎？我看一下今天幾號！」

    交往紀念日要記一下，明年的今天他要買個大蛋糕！

    看蕭旭強掏手機看日期，劉凱逸的心像被他捧在掌心里，細細地焐熱著。

    「我本來還想等鍋貼店的工程做完，再找機會跟你說的。」沒想到今天卻先得了一份大禮，心暖暖的、漲漲的，還有一絲酸酸的。

    「真的嗎？」蕭旭強也難掩開心，幸好他先醒悟過來，沒讓她糾結到這件事。

    「你喜歡我，我真的很開心，如果是在今天之前，說不定我就馬上答應你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他好像搭上自由落體，剛才登得高高的，正在興奮之際，一眨眼就落到十層樓下，錯愕、驚恐，還得死忍著不要大叫來維護他男人的面子。「你、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嗎？你不是也喜歡我嗎？為什麼……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因為我生病了。」她一臉認真。

    「這是什麼答案？」完全沒有邏輯性可言啊！蕭旭強氣急敗壞，完全不能接受這牽強的理由。「這跟那有什麼關系？」

    「有很大的關系，因為我現在不太能思考。」尤其是被份大禮砸得眼冒金星，雙腳輕飄飄的，還沒落地呢。「我之前會想要等到工程後再說，是因為我們之間還有一些問題要處理，我需要時間思考，把問題克服掉。」

    「我們之間有什麼問題嗎？」他們兩家沒有所謂的高低差，家世這部分基本上是過關了，其它無非就是個性上的問題。他凝眉問︰「我們不能且戰且走嗎？」

    「那我們走第一步就踫壁啦。」又不是交往久了才發現的缺點。「等我狀況好一點再說好嗎？」

    她本身人就不舒服，又吞了這麼一份大餐，總要時間消化，細細品味他今天帶給她的感動，再去思考這個男人，值得她退讓多少底線，削減多少原則，而她事後又完全不會埋怨。

    不過急性子的蕭旭強沒辦法等。「這樣我會睡不著。還是你先答應，等你病好了，我們再來談？」

    「這有什麼差嗎？」談崩了結果還不是殊途同歸？劉凱逸看他態度堅決，不屈不撓，眼神又充滿急迫與渴求，哪里是他的對手？「我們找個地方說吧，我想喝點東西，喉嚨好干。」

力寶龍

第6章(2)

    「喉嚨很干嗎？你等我一下。」他把劉凱逸帶到機車旁，從機車車廂里拿出一罐未開封的常溫礦泉水跟喉糖。「我來之前買的，我想你來這里肯定會講不少話，你先喝水，我找找附近有什麼咖啡廳。」

    蕭旭強利用手機搜尋，看不出來他半個多月前拿的還是黑白老爺機，是上次找蕭旭書去買衣服時，順便到門市續約換的，還跟買她同一牌的手機。

    劉凱逸喝了水，潤開有些干痛的喉嚨後，含了兩顆喉糖進去，靜靜地看著眉頭深鎖，研究附近咖啡廳的蕭旭強。

    「我看到一家評價不錯的，走吧。」他吁出一口氣，笑著對她說。

    看來他不是隨便找家應付了事。劉凱逸看在眼底，感受在心里。不管是什麼樣的開頭，她最終都希望他們兩人能在一起。

    唉，早知道又何必生事呢？直接答應不就行了？

    丙然病了，智商瞬間倒退十歲。

    蕭旭強選的咖啡廳，離蘇太太的工作室有一段距離，又藏在暗巷中，車速無法太快。病中的劉凱逸一天下來，經過爭吵、低落、驚訝、狂喜的洗禮，早已累到不行，又趴在他的肩頭上，沉沉睡去。

    在他小心翼翼控制機車龍頭，一邊注意她的狀況，甜蜜蜜地負荷了半小時後，總算到了他搜尋的咖啡廳。

    「凱逸，到了喔。」他輕輕喚著她，拍拍她的手背，又握著揉了好幾下。

    確認彼此的感情之後，蕭旭強像把體內的野獸全部釋放出來似的，完全不隱藏他對劉凱逸的在意，以及對她的愛。

    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這女人身上已經貼了蕭旭強的專屬標簽。

    「唔……」劉凱逸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睡眼惺忪，看著咖啡廳外的紅牆，搖搖晃晃地下了車，摘下安全帽，眼皮馬上又合在一起了。

    「這麼累喔？」蕭旭強于心不忍，很想直接送她回家，下次再談好了，可是他現在撐不起變量，就怕多等兩天，答案完全不一樣。

    打鐵要趁熱，今天不把關系確認下來，他怕夜長夢多。

    「我們等下長話短說，早點送你回去休息。」他停妥機車，自然而然牽她的手前進，若不多留點心，真的無法察覺他虛胖的偽裝，明明呼吸加速、心跳加驟，腳步有些虛浮，還靠著緊握她的手，來克服他指間的輕顫。

    「放心，我還撐得住。」她還可以，只是要花多一點時間運轉腦袋罷了。

    進了咖啡廳，這還是蕭旭強第一次來到這種場所，平常也不太喝咖啡的他，見她在單子上劃了熱桔茶，他就隨便選了項店長推薦的咖啡，到櫃台結帳。

    「說吧，你想到什麼問題？」回來坐下後，蕭旭強開門見山地問，毫不拖泥帶水。

    劉凱逸笑了笑，利用慢慢回籠的神志，把問題統整一遍。

    「我只問你三件事，你只需要回答我，你能不能接受？」當然能接受的程度另議，太深入的問題改天再說。

    「什麼事？」蕭旭強嚴陣以待，神經好久沒這麼緊繃過。

    「我的工作、我的習慣、我的穿著。」劉凱逸先喝他買的水，保持喉嚨的濕潤，連帶的雙唇也被礦泉水濕潤得水亮亮的。「我從小就在工地里，等著爸爸媽媽收工回家，我永遠記得，只要我不吵不鬧在旁邊等他們，我爸都會拍拍我的頭，說我很乖、很棒，沒有丟他的臉。我喜歡這種鼓勵方式，沒想到久了之後，我也習慣拍別人肩膀鼓勵別人，但我發現你不太能接受這種鼓勵的方式。」

    「……如果你只鼓勵我一人，我有什麼不能接受的。」蕭旭強嘀咕了兩句。

    「嗯？你說什麼？」她听得不是很清楚。「有什麼不滿就說出來，我們來這里不就是為了要溝通嗎？」

    「沒。」蕭旭強抹了把臉。熱桔茶跟咖啡正巧送到，他把熱桔茶推到她面前，就拿著吸管攪動咖啡，讓碎冰互相磨擦的沙沙聲，掩去他的不自在。「我們一個一個說。我可以接受你事業心重，畢竟現代女性也該有屬于自己的舞台，只是要我看著你抱病工作，一下跑工地，一下跑外務，我怎麼受得了？不管怎樣，健康還是最重要的，專業不會因為你請兩天假就沒了。」

    「那跟客人吃飯應酬呢？」有時候真的時間剛好，客人又大方請她吃飯，去不去牽扯到給不給面子，有些時候，連她都是強迫自己上陣的。

    「最好能免則免啦，如果非得去這一趟，也要懂得保護自己，先打通電話給我，讓我知道你要去哪里，你可能會喝酒。」這樣他好算時間去把她帶回來。

    他也算老實回答，不是沒有參考價值的場面話。劉凱逸點點頭，繼續問︰「其他的呢？」

    接下來這題才是重頭戲。

    「……我當然介意你踫其它男人，如果對方對你有意思，讓你一拍拍出問題來了怎麼辦？」他實在沒辦法虛偽地回答他不介意，因為他真的介意得要死。「如果你真的改不過來，那……最多一天一次。」

    「蛤？什麼？」她腦袋跟不上他的話，暫時反應不過來。

    「就是一個人你只能拍一次。」蕭旭強萬萬沒想到他會講出這麼娘炮的話，陷入自我厭惡中。「你都可以克制不拍我了，我想其它人更沒有問題。」

    都娘下去了，就一條死路走到底吧，現在是爭取利益的時候，不能退！

    「噗——哈哈哈哈！你怎麼這麼可愛啦？」這人的思考回路是怎麼長的？她實在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笑著說︰「好啦，其實我不在意當老佛爺。」

    想到他之前在工地截殺她的手，笑意又失控了，不過笑聲像含了顆糖似的，甜滋滋。

    「你不在意當老佛爺，我卻沒辦法時時刻刻當小旭子，鍋貼店重新開張之後，我就不能盯著你了……」蕭旭強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算了，我都看不到了，還氣什麼？你有分寸就好。」

    「蕭旭強，如果我沒有分寸，今天你就沒有機會跟我說喜歡我了。」劉凱逸喝了口熱桔茶，滿嘴的酸退不去，她咂了咂嘴巴。「你看到我對曾勇翔的態度了，我不會跟人曖昧不清，除非我喜歡那個人，否則不會給對方任何可能成為暗示的回應。」

    「嗯……」仔細想想，她跟師傅們保持的關系，就像同性間對彼此才氣的欣賞及尊敬，他如釋重負地笑了。「嗯，我相信你。」

    「我只對一個人說‘讓我來疼你’。」她雙手握住裝有熱桔茶的馬克杯，笑得很幸福、很靦腆、很有愛。「因為我喜歡他的堅強、他的無私、他的直接、他的大氣，我是真的想對他好，想疼他，想摸摸他，抱抱他。」

    「凱逸……」蕭旭強忘情地包覆住她的雙手，與她一起握緊這只馬克杯。

    她抬起頭，對他笑了笑，眼神宛如渴水的旅人看見綠洲。「我不是個隨便的人，也從來沒想到要隨便一次看看，你說的分寸，我一直都有。」

    「我知道，我知道。」他指節用力，緊緊圈覆著她的手，再三保證。「我知道你不是個隨便的人。」

    「我想這部分應該沒有問題了，如果我有，那就試試你說的且戰且走吧。」兩人有心解決的，通常不會是問題。「現在就剩我的衣著了。我喜歡這種亮晶晶的東西，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我看到有水鑽的東西都會失心瘋……」

    「不是水鑽的問題，我知道閃閃才會惹人愛，問題是你穿得太少。」雖然說該遮的重點都遮了，但露出來給別人看的部分還是很關鍵呀，都是容易引起遐想的那一部分。「我是希望你只穿給我看……」

    「喔——」劉凱逸恍然大悟。她捧起熱桔茶，溫溫地喝了一口，她需要酸來中和她體內爆表的甜。沒想到蕭旭強不肯松開手，也跟著她把馬克杯捧到她唇邊，看起來超像在喂她喝飲料，硬生生地又在她心里撒下了一大把糖。

    她輕抿著艷紅的唇瓣，笑著打趣道︰「這種醋有什麼好吃的？他們是看得到，但只有你吃得到呀。」

    「……」蕭旭強血氣沖腦，一手捂著口鼻，過了一段時間才松開手。「不要誘惑我，要是我真成了大野狼怎麼辦？」

    「那我只好裝小紅帽了。」她眨了眨一雙靈動的眼眸。「大野狼，為什麼你嘴巴這麼大？」

    「沒個正經。」蕭旭強斜睨了她一眼，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很開心，笑容都快咧到腦後了。

    這才是真正的劉凱逸，以前看不慣的調性，對現在的蕭旭強來說，居然是最美的音符，這樣的變化，當真始料未及。

    「那你現在……是我女朋友了嗎？」沒得到確定的答復，他沒辦法心安。

    「嗯，你可以對外這麼介紹我了。」她輕輕地點了下頭，見他像久候日出，終于看到曙光，那激切，那感動，層層地縈繞著她，連她都有相同的觸動了。

    蕭旭強人逢喜事，整體亮度大幅提高。「找個時間，跟我弟弟妹妹吃頓飯吧。」

    「會不會太早？」不都是要相處過一段時間，才會介紹給家人認識？他是點開任督二脈後，神功速成嗎？進度跑這麼快？

    「怎麼會？總要讓阿書、小慈知道，以後來我家才不會被當外人。」他都能對外宣稱她是他女友了，為什麼對內還嫌早？

    阿書早就知道他們兩人的有鬼了，還早他一步知道，所以兩方吃頓飯什麼的，不過就是正式打聲招呼而已。

    至于小慈，知道他有女友，不曉得會高興成什麼樣子，早想找個人管管他了。

    他有自信，對自家的弟弟妹妹來說，這無疑是最好的消息。

    「這麼快就把我當賤內了？」說歸說，劉凱逸還是一臉甜蜜。這男人有心，不是一時興起，頭一熱就來告白了。「不過我可能要晚一點才能帶你回我家。」

    「……為什麼？」蕭旭強臉一沉。到底誰才是感冒的人，怎麼他一會兒熱、一會兒冷，活像在洗三溫暖？

    「我總要先對我爸媽露口風，讓他們知道我有男友，慢慢透露你的訊息，讓他們先有心理準備，免得我把你帶回家，他們還以為你是我請來的臨時演員。」她聳肩，對這點她也倍感無奈。「我工作太忙了，沒時間交男朋友，他們老在我耳邊叨念女孩子就算不結婚也要找個伴，我就說好吧，我去找一個，他們又說寧缺勿濫，還透過朋友間接觀察我身邊出沒的異性，說到這兒——」

    劉凱逸眯起眼，不懷好意地看著他。「我爸已經知道我老佛爺的身分了！」

    「喔？」蕭旭強興奮的咧，無心插柳柳成蔭，這真是預期外的收獲。「你爸怎麼說？」

    「他就問我你是不是每天吃飽閑著來接我工作，言談之中，我爸好像不是很贊同。」看他臉色轉青，她忍不住噗哧一聲。「別緊張，我有跟我爸解釋你是店面裝修，不是游手好閑沒工作啦。不過那時候我們還沒在一起，我就跟我爸說我們倆沒關系，突然改口我怕他接受不良，只能慢慢來了。」

    接著她拿出手機，對著他。「來，笑一個。」

    「干什麼？」他眉頭皺得更緊了，滿腦子都在想著如何扭轉在未來岳父心里的形象。

    「拍照給我爸媽看呀。」听她這麼說，他的表情柔軟了一些，但怎麼笑都不自然。她看著照好的相片，笑著搖頭。「緊張什麼呀你？」

    「我怎能不緊張？還沒見到人就被當成吃軟飯的小缸臉了。」他整個郁卒。

    劉凱逸突然站了起來，走到他旁邊。「坐進去一點。」

    「？」他縱使滿臉疑問，仍然听話地往內側移動，看著她坐了下來，把手機相機設成前置鏡頭。

    「我有點冷。」她可憐兮兮地說。

    「冷嗎？」蕭旭強沒外套可以再披在她身上，只好兩手抱著她，低頭緊張地問︰「很冷嗎？要不要去看醫——」

    喀嚓!

    他听到快門聲，訝異地抬頭，就看到劉凱逸叫出剛才擷取的畫面。

    只見她依偎在他懷里，笑得甜蜜，宛如戀愛中的小女人，盈亮的鬈發披散在兩側，更添柔弱韻味；而他低頭抱著她，側臉稜角分明，眼神滿是眷戀，彷佛全世界只剩她一人值得關心。

    那畫面很美，雋永彌新。

    「Good!」劉凱逸非常滿意，直接設成手機桌布，朝他晃了晃。「我就故意在我爸面前滑手機，他肯定對你好奇，我再適時吊他胃口，他一定會叫我帶你回家吃飯，他要親自看看，你要先做好心理準備哈。」

    「那有什麼問題，我隨時都可以。」他有滿滿的誠意，禁得起考驗。「只是你這樣算計你爸好嗎？」

    「誰教他對我沒信心，老是以為我禁不起他叨念，會隨便找一個充數。這種事能充數的嗎？」劉凱逸咬牙切齒。「八成是我哥說三道四，那個死假假！」

    「什麼假假？」蕭旭強一頭霧水。

    「你自己看了就知道，就一個不懂裝懂的假貨，有事沒事就我以為怎樣怎樣，從小到大沒少替他的自以為擦**、收爛攤子。」說到這個就來氣，但再怎麼說都是自己的親哥，還是得留一點面子。「不過我哥人很好，心很軟，會出紕漏多半是好心辦壞事，如果他是我弟弟，或許我還會平衡點。」

    「沒事。」蕭旭強輕摟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以後有我。」

    「你以後也有我。」劉凱逸枕在他胸膛上，笑得很滿足，很開心。

力寶龍

第7章(1)

    兵貼店的裝修工程已經接近尾聲，剩下最後精雕細琢的部分。

    用交趾陶拼貼而起的壁畫，是株由牆壁一路長上天花板的油桐花，翠綠的葉子將黃蕊白瓣的油桐托在枝椏前，幾朵油桐花飄落而下，瓖嵌在地板中，頗具意境。

    為了表現出這種立體的感覺，增加細節完成度，差點沒把瓷磚師傅逼瘋。

    由于掉落在地的桐花屬于突起物，怕客人跌倒或跌斷交趾陶，還得精心計算，讓這幾朵桐花落在桌角、椅角，以及冰箱前，難度又大幅增高。

    蕭旭強天天出現在這里，鍋貼店前後變化，他在旁看得一清二楚，連他都訝異裝修起來的成效，更何況是已經有段時間沒踏進自己家的蕭旭書跟蕭旭慈。

    在油桐花主干完成時，他們有過來一趟，要不是地址沒變，隔壁商家也是他們熟悉的老鄰居，真以為自己走錯門，煥然一新得相當徹底。

    劉凱逸拿著壁畫設計圖，在一樓打轉著，跟負責這部分的張師傅協議討論，想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表達方式，可以把畫面呈現得更美好。

    當然也有些設計太過理想，拿到現場給師傅看，卻慘遭駁回的機會。

    以前年紀小不懂事，過于天馬行空，現在在這行業被炸成老油條了，很少再犯低級錯誤，通常會被師傅駁回的，都是因為太難做，做好了完成度太低，不然就是做得好，可是成本會失控飆上去。

    就像二樓的設計，她本來想表達出在半空中的意境，讓客人有種在天上吃鍋貼的感覺，頭頂蒼穹白雲，四周縈繞著紛飛的油桐花，腳底踩的是一樓那棵油桐花的樹冠，然後再貼出一些小房子，制造出由高空俯瞰下去的驚喜。

    不過師傅在看到圖之後，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冷冷地說︰「光是三千片的拼圖就可以把人拼瘋了，你這個要幾片？打算拼瘋幾個人？學生也有人權啊！難道我這個跟你合作多年的伙伴，命已經不是命了嗎？光樓下那棵樹，我就拼到差點提早老花了，你還要我拼它的頭？我拼你的頭啦！」

    于是為了大家的健康著想，還有成本預算的考慮，她只能忍痛把樹冠拿掉，不過光是其它的就夠看了。因為工作量太大，累到大家每天叫媽媽，最後連蕭旭強都加入拼貼的行列，還把蕭旭書拉下水，要他下課後來當免費苦力。

    就連現在，一、二樓都各有三名師傅、五名學生，在跟交趾陶奮戰。

    「師傅，你看這里是不是要加點東西，讓它不要那麼空呀？」劉凱逸指著某處垂下來的枝椏，覺得這里留白太多，顯得有些單調。「爬個藤蔓類的東西怎麼樣？」

    「听你這麼說，我也覺得有點空。」張師傅低下頭去看她手上的設計圖。「不過圖上面看起來又不會，要是加上去太累贅，要拆就難了。」

    「還是先用硬紙板剪個樣子，貼上去試試？」劉凱逸伸手到牆壁上虛畫形狀。

    「你覺得怎麼樣？」

    「好像不用繞這麼多圈。」張師傅看了看牆壁，又回來瞄設計圖，殊不知他低頭的舉動，配上劉凱逸仰視聆听的角度，從門口看進來，好像在親吻彼此似的。

    提了兩大袋知名冬瓜茶的蕭旭強，看到這畫面，兩腳就被釘在門口。

    「你們在干什麼？！」他的臉色活像被凍傷的茄子，很想沖上去分開他們兩個，偏偏這時候他的腳移動不了半步！

    早知道他就不要出去了，管他飲料店外送單很多，需要等到兩個小時，兩個小時就兩個小時，也好過他出去半小時，回來發現老婆被別人親了好！

    「沒、沒干麼啊。」張師傅被他凌厲的氣勢嚇到，講話不自覺結巴，听在蕭旭強耳里，就是兩個字——

    心虛！

    「怎麼一回來火氣就這麼大？」劉凱逸不解地看著他，笑著打趣。「看來師傅挺有先見之明的，指定要喝冬瓜茶，剛好可以讓你退退火。」

    她不說他都忘了，是張師傅說要喝這家冬瓜茶的，果然一切都是他的陰謀。

    最近為了交趾陶壁畫，凱逸跟張師傅走得很近，因為人手不足，他也加入拼貼，沒辦法時刻跟在她附近，而最近的工程也不需要她換工作服，連學生們都要每天吃驚她的亮麗一回，更何況是單身未婚的張師傅！

    蕭旭強把冬瓜茶放到一邊去，沒有心情招呼在場工作的眾人拿飲料，直接走到劉凱逸的面前，用著像搶親一樣的狠勁把她摟過來，退離張師傅起碼有兩大步，然後凶惡地瞪著他。

    「不準踫我老婆！」她是他的，是他的！

    「你怎麼了？一回來就不正常，熱到了嗎？」劉凱逸著急地看著他，摸摸他的臉跟手臂，還真有不少汗。「你會不會頭暈、胸悶、想吐？」

    「……會！」蕭旭強看著慌張失措的張師傅，氣到頭暈，心口郁結，胃部翻絞。

    「糟糕，不會是中暑了吧？」中暑的人易怒，劉凱逸這下更深信不疑，連忙拿手里的設計圖替他掮風。「還好吧你？快，找個地方坐著。」並轉頭對其他人說︰「你們誰去超商幫我買濕紙巾回來？」

    「我去。」一名男學生自告奮勇，但才沖到門口就被蕭旭強叫住。

    「不用去，我很好！」看著為他緊張的劉凱逸，心情愉悅了些，不過方才那一幕像在他心里刻了印似的，怎麼想都難以淡去分毫。他鐵青著一張臉，抬起下巴向張師傅示威。「他剛剛是不是親了你？」

    「蛤？！」劉凱逸以為自己听錯了，完全無法反應，連張師傅也覺得自己耳朵有了問題，還掏了兩下。她努力克制不要抖著嘴角問︰「可以麻煩你解釋清楚嗎？他什麼時候親了我？」

    「對啊，我什麼時候親了她？你不要冤枉好人耶！」張師傅嚇死了，他還要命好嗎？

    「不就剛剛嗎？我進門的時候看到的，他這樣親你！」蕭旭強氣紅眼，低下頭要親她，一半消毒，一半宣示主權，卻被她兩掌拍住，扣在她面前一個拳頭的距離。

    他眯起眼，氣焰又往上竄了三丈高。

    「你在發什麼瘋！我們是在討論要不要加藤蔓，張師傅低頭不是親我，是看我手上的設計圖！」劉凱逸總算明白他在氣什麼了，原來是抓奸來著。

    「是啦是啦，就是這樣，我在看小逸的設計圖。」他這人口味清淡，胡椒粉都不行了，更何況是朝天椒？

    「我不信！」蕭旭強抓下她的手，像糖被偷的小朋友，怒氣沖沖地大叫，但喜感很足。「你長得這麼漂亮，誰克制得住？」

    他完全忽視張師傅的辯解，因為對他來說，張師傅板上釘釘是個罪人。

    「你在說什麼啦？」這種表白式的指責真是讓人想氣也氣不起來。劉凱逸無奈地掃了在場眾人的表情，還真是五顏六色什麼都有，全數抱持著看好戲的心態，包括另一名被誤會的當事人，都在抱胸看他們兩個怎麼演。

    要看是不是，那就給他們一場莎士比亞！

    「這里誰不知道我跟你的關系？讓張師傅再活兩輩子他都沒這個膽，八成是角度的問題讓你誤會了。張師傅敢親我，先不說他對不起我爸，我也會把他打成壁畫。而且你不是相信我有分寸，不是個隨便的人嗎？」劉凱逸拍拍盛怒中的男友，更加肯定了她最近的猜測。

    他是個很怕失去的人，凡是握在手里的東西，他就分外珍惜，怕丟了、怕掉了、怕被搶了，一點風吹草動都足以引起他的警戒。

    可能跟他父母早逝，他早當家有關吧。才十八歲就面臨這種變量，還要一個人把家扛起來，當爸爸、當媽媽，還要當哥哥，一個不留神，他又要失去弟弟妹妹了，也難怪養成他這種護食的個性。

    不過蕭旭強的臉皮很薄，不會當場沖上來指正她，通常都是兩人獨處的時候，他抱著她，細數她今天多踫了誰一下，語氣哀怨，討好處的意圖很明顯，不割點地、賠點款，親他個幾下，怨氣不會散。

    今天他卻當著外人的面大聲指責，可見氣得不輕，把面子都丟掉了，同時也證實了眼見不一定為憑，因為錯位會要人命。

    「我相信你，可是我不相信他！」蕭旭強指著想要隔岸觀火，卻被拖下火場的張師傅，咬牙切齒。「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說不定他就不怕死！」

    「就算這樣，他也等不到你回來罵他，就被我打死了好嗎？」劉凱逸好笑地睨了他一眼，一副世人皆賊的樣子也太可愛，她是有寶貝到全天下的人都想把她偷抱走嗎？

    「我——」他找不出理由反駁，可是臉上就是寫著不信，抿著唇怒瞪張師傅，好像可以藉此從他口中瞪出一句對不起似的。

    「就算我打不死張師傅，我還不會叫嗎？這里這麼多人，你全當擺設呀？說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就對了？」劉凱逸眯起眼，腦袋飛快地轉著該用什麼方法治治男友的恐懼，最好一次到位，免得之後鍋貼店開張，他成天擔心她在外面被人這樣這樣、那樣那樣，兩人工作都無法專心。

    她語氣正常，不慍不火，就是這樣才讓蕭旭強緊張，不會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吧？

    「我不是不相信你，是——」他挫敗地扒了扒頭發，解釋像卡彈一樣出不來，但他又不能學菜鳥舉手喊報告，臉色慘白得不象話。

    「沒事，別緊張。」劉凱逸拍了拍他的手臂，就在他以為事情好轉的時候，她忽然轉頭對學生們說︰「你們誰去幫我搬張椅子來，堅固點的。」

    「你要干麼？」蕭旭強直覺捂臉。「不會要打我吧？」

    「你說呢？」劉凱逸笑咪咪地看了他一眼，又回頭指揮學生。「搬板凳過來好了，謝謝。」

    自願去買濕紙巾的男同學當仁不讓地把門口的板凳搬過來，忍住蕭旭強的強力瞪視，把板凳置到劉凱逸旁邊。

    「謝謝。」劉凱逸朝男同學微笑，點頭示意，以前她還會拍拍對方肩膀，現在正努力為旁邊的男人修掉這習慣。

    「凱逸，你要干麼？」蕭旭強不敢退後一步，死死盯著女友的一舉一動，想說等下不管發生什麼事，牙一咬就過了，誰知劉凱逸竟扶著他的手臂，站到板凳上。

    「沒事長這麼高做什麼？」她抱怨了句，還好自己不是重度懼高癥患者。她兩手搭在蕭旭強雙肩上，一改玩笑心態，語重心長地說︰「強哥，等下我說的話，你一定要牢牢記得！」

    「什、什麼話？」蕭旭強的喉結滾動著，吞咽他此刻的緊張與惶惶不安，深怕听見的是他無法承受的痛，掌心開始盜汗，身體卻在發涼。

    「你听好——」劉凱逸捧著他的臉，在他吃驚的目光下與眾人乍現的呼聲中，快狠準且凶猛地吻上他的唇，吸得嘖嘖有聲！

    「老佛爺帥喔！」師傅們鼓掌叫好，學生們也跟著嗤嗤笑，開指遮臉。

    「感受清楚了沒？這才是吻！」她松開手，眼神凌厲地掃著定格錯愕的蕭旭強，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跟張師傅有臉紅心跳嗎？有氣喘吁吁嗎？有愧疚或被抓奸在床的慌張樣嗎？」

    「……沒有。」他本來想說張師傅看到他都結巴了，但是女友的氣場太強，他怕一說有，今天就走不出店門了。

    「我告訴你，我只會吻你！恭抱親親摸摸我只想跟你做！桂的男人脫光光丟到我面前來我都不會有反應，你最好記住我今天說的話，敢再不相信我，我就讓你下不了床！」劉凱逸叉腰，惡狠狠地說著跟她外型完全不搭軋的話。

    「別這樣，你先下來，先下來。」蕭旭強的老臉根本就是剛從蒸籠里移出來一樣，除了她以外，誰都不敢看了。

    「你听清楚了嗎？」劉凱逸眯起眼，抱臂看他。

    「听清楚了，一清二楚，不能再清楚了！」他連耳朵都熟了，如果現在室溫只有十度，一定能看到他的耳朵冒白煙。

    「很好！你要是敢忘記，我就親到你記得！」這男人打不怕罵不怕，要讓他覺得丟臉丟到姥姥家，他才會長記性！

    「好好好，我記得，我一定記得，你快下來好不好？」他從沒來被強吻過，第一次就在大庭廣眾之下發生，他都要跪了。

    「好。」劉凱逸滿意地點點頭，雙臂大張。「抱我下去。」

    蕭旭強不敢抗命，托住她的腰，紅著一張老臉，將她安安穩穩地抱到地面上，頭一直低側著，任由無法抵擋的羞恥與甜蜜輪番折磨。

    這下臉真的丟大了，以後教他怎麼面對師傅們跟這群毛都還沒長齊的學生？

    不過，奇異的是，他內心如黑洞般的不安，居然意外地被填平了。

力寶龍

第7章(2)

    粵菜餐廳里，一張圓桌子，圍了五個人。

    這不是劉凱逸第一次跟蕭旭強的弟弟妹妹吃飯，卻是她第一次主動邀約，務必要他們把時間空出來，留個晚餐時段給她。

    蕭旭強不明白她為何堅持一定要在一周內，把阿書、小慈以及石弈召集起來，不過女友能看重甚至親近他所疼愛在乎的弟弟妹妹，他自然樂見其成，開心地當傳聲筒。

    由于劉凱逸是直接訂宴席，省了點菜的步驟，等所有人都坐下，倒了餐廳附贈的現泡茶水後，她一點時間都沒浪費，直接切入重點。

    「其實我今天找你們來，是有事要找你們商量。」她輕啜茶水，杯子都還沒放下，就把來意挑明了。

    蕭旭強有些訝異。「你怎麼沒先跟我說？我還以為你只是要找他們吃頓飯而已。」

    「放心，不是說你哪里不好。」劉凱逸已經習慣他看到黑影就開槍的反應，馬上拍拍他，要他安心。「其實是關于鍋貼店的事。」

    「如果是鍋貼店的事，大嫂你直接跟大哥討論就可以了。」不是蕭旭書怕麻煩，而是大哥愛怎麼擺弄，他真的都沒意見。

    「我想這件事讓強哥一個人想不夠力，而我要提意見，總要選你們在場的時候比較好，就算中途沒有任何表示，也好過直接讓人告知結果，畢竟鍋貼店是你們一家人的，而且是你大哥對你的用心。」她知道蕭家人是毫無保留地接受她，但她不能視為當然，連基本的尊重都不用給了。

    「阿書這麼快就叫她大嫂了？」石弈悄聲在蕭旭慈的耳邊問，語氣有點怪怪的。

    她才跟大哥在一起沒多久，就受到阿書的認可，而他為了讓大哥跟阿書放心把小慈交給他，簡直跟國父革命、八年抗戰有得比，態度會不會差太多了？

    「二哥是說凱逸都跟大哥在一起了，繼續叫她劉小姐不好，可是叫她名字又很奇怪，所以就直接叫她大嫂了。」反觀她就沒有性別顧慮，直接叫名字也不影響。

    「你小心一點，別讓二哥听到，不然你就——」

    「石先生，喝茶。」蕭旭書優雅淺笑，替石弈斟滿本就沒喝多少的茶。

    「阿書，別鬧了，說兩句也不行？」石弈苦笑，這小氣書。

    「好了，回來听凱逸要說什麼。」蕭旭強雖然對女友未事先告知用意，而感到小小不滿，但心里還是偏向她的。

    蕭旭書笑意未減。「大嫂是想找我們商量什麼事？」

    「因為交趾陶的工程比我想象中的費時，所以拖到完工的時間，不然上周我就該跟你們說的。」劉凱逸拿出iPad，調出她重新設定過的時程表。「最慢再兩周，鍋貼店就會全部整理好，我有讓強哥去看開幕日期，在此之前，你們有沒有想過要打廣告、辦辦促銷活動什麼的？」

    「你有讓我去看開幕日期？」蕭旭強滿臉疑問，他完全沒有這層印象。

    劉凱逸默默地看了男友一眼，神色無奈，有些拿他沒轍地說︰「很好，下次我會注意，張師傅在場的時候，不要跟你說重要的事。」

    「呵，難怪大嫂會想找我們商量。」蕭旭書這下明白了，畢竟他也是交趾陶大隊的一員，老佛爺的事跡沒少听說，自然沒有錯過最新的板凳事件了。「大嫂之前有參與這方面的營銷計劃嗎？」

    「沒有，我只負責設計或工程，當然也有店家請我們參加開幕。」經年累月下來，也看了不少促銷手法，就不知道適不適合蕭好呷。「強哥的鍋貼我有信心，就算不做特價，饞了很久的老主顧一定會回來捧場，只是開幕一定要打出去，頭兩天絕對要有人。」

    「可是不做特價，還有什麼活動呀？」蕭旭慈很苦惱，臉都皺成一顆包子了。

    「我怎麼想都是買一送一，不然就是半價優待耶。」

    石弈摸摸她的頭，雙眼盛滿的寵溺足以甜死螞蟻。「乖，買一送一跟半價優待是一樣的喔。」

    「你很煩耶！」蕭旭慈現下才意會過來，又羞又怒地槌了他一拳。

    「我們就開幕的第一個禮拜買一送一，第二個禮拜半價優待！」蕭旭強馬上拍板，在場的人都被他的豪語嚇到了。

    這意義何在呀？疼妹妹也不是這種疼法呀！石弈一口血都涌到喉嚨了。

    劉凱逸想了下，倒也沒反對。「可以呀，不過開幕的活動要另外想，最好是帶點趣味性的，讓顧客在看到廣告的時候，會想過來看看。」

    「等等。」蕭旭書有點意外，照理說劉凱逸看過不少促銷活動才對，怎麼對大哥意氣用事之舉，沒有任何意見？「你真的覺得有必要兩個同性質的活動接著辦嗎？」

    「有何不可？」劉凱逸大笑，還褒獎了蕭旭強一把。「強哥這提議很好呀，能像石弈一樣發現其中奧妙的客人，不是覺得有趣，就是大罵我們白痴，這樣廣告效益就有啦；至于沒有發現的客人更簡單，他會覺得有兩組活動，所以第一周要來，第二周也要來，不僅不會覺得無聊，成本支出也都一樣，如果活動辦起來不虧錢的話，其實可以試試。」

    「所以真的能辦啊？」蕭旭強是里面顯得最訝異的人，可想而之他剛才是賭一口氣，才作下這個決定。

    「當然能辦，如果你真的要做，等下我們再來討論細節，現在先想開幕活動，怎麼樣讓顧客知道蕭好呷重出江湖！」劉凱逸拍拍他的手，把他拉回此刻的重點項目。

    「你還真疼我大哥。」蕭旭書有些意外。听到這種換湯不換藥的活動，不是覺得荒謬可笑，就是覺得沒必要，她卻分析得頭頭是道。

    像今天這場飯局也是為了大哥，不然她提供工程表，能在預估的時間內交出工程就行了，沒必要多事，自掏腰包把他們聚集起來，討論與她專業有段距離的東西。

    她對大哥可謂用心。

    「那當然，不疼他要疼誰？」劉凱逸自信一笑，完全沒有謙虛的意思，也想藉此加深蕭旭強的印象，她真的很愛他。

    蕭旭強老臉又熟透了一次。「講那麼多話不渴嗎？喝茶、喝茶！」

    聊了一段時間，菜終于上桌了。飯桌上都是自己人，邊吃邊說沒壓力。

    「還是我們辦個抽獎活動？」蕭旭慈咬著菠蘿蝦球，靈光一閃。

    「要抽什麼獎品？」蕭旭強直覺想到劉凱逸跟他說過的，裝潢給顧客跟價格成正比的感覺，獎品應該也相去不遠。「貴的我們送不起，便宜的對客人沒吸引力。」

    「大哥居然會想到這層？看來大嫂教得不錯。」蕭旭書不改臉色地承下大哥的怒瞪，越看越覺得他們兩人登對，心里實在有說不出的開心。他把話題帶了回來。

    「如果我們送的是鍋貼吊飾、磁鐵、耳機塞呢？」

    「這種東西需要抽獎嗎？」石弈不是故意唾棄，是真的很難讓人不唾棄。

    「啊！用戳戳樂咧？」劉凱逸興奮大叫。「就我們小時候玩的那種，九宮格還是幾宮格的，每格都是不同的玩具，戳一次十塊錢，有沒有？」

    「有有有！那個超好玩的。」蕭旭慈馬上有共鳴，興奮地看著蕭旭強說︰「哥，就用這個好不好？」

    他怎麼忍心拒絕妹妹，況且這主意還是劉凱逸提出來的。「好，就用戳戳樂。」

    「小慈。」石弈再次向自家女友請教。「什麼是戳戳樂？」

    盎家子弟不懂。

    「唔，開幕那天你來玩看看就知道了。」劉凱逸的解釋他听不懂，蕭旭慈就更不會形容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親身體驗一次。

    「設個門坎好了，單筆消費滿百才有一次抽獎機會，怎麼樣？」蕭旭書補上但書。要是人人都可抽，他們要做幾個戳戳樂才夠應付？見眾人點頭，這事就算定案了。「這部分交給我負責吧，我會從以前的訂單里抓個數出來做活動人數參考。」

    「很好！」有這弟弟就是可靠，蕭旭強朝他比出大拇指。「我們要做折價券嗎？」

    「如果要做買一送一的話，折價券吸引力不大，除非能當場再折價，不然就是要等到兩個禮拜之後才能用，只是那時候還記得的消費者，恐怕不到三分之一，基本上跟發一張廢紙出去沒什麼兩樣。」劉凱逸不太贊成這方法，半價優惠已經很傷本了，再折價下去，不曉得會虧損多少。

    「那就算了，別浪費時間。」蕭旭強馬上放棄這念頭。

    「活動就這樣夠了吧？」石弈認真地說︰「開幕那天一定很忙，活動越多越容易自亂陣腳，到時候沒服務，給消費者留下不好的印象，就得不償失了。」

    「這麼說也有道理。」劉凱逸點點頭，決定開幕活動一個就夠了，好管理。

    「接下來就是宣傳的部分，除了網絡營銷之外，你們會想要夾報嗎？」

    蕭旭強想了想，既然都花錢裝潢了，還差這些錢打廣告嗎？就答應了。

    「好。」

    「你們有想請哪位市議員來剪彩嗎？還是立委？」劉凱逸打開iPad記事本。

    「多給我幾個，免得對方沒檔期。」

    「不用了，別跟政治人物扯上關系。」蕭旭強想也不想就反對，他不想開幕那天還要跟人打官腔，他沒那麼好的耐性。

    「好吧，那剪彩就你、阿書、石弈上場干，ShowGirl、猛男什麼的也都不用請了。」他們三個賣點就夠了。「我再聯絡我朋友過來采訪，你們那天的衣服可能也要統一一下。」

    「……喔。」蕭旭強又被女友的氣勢震懾到了，乖乖應答。

    「小慈，你會寫網志嗎？我指的是圖文並茂的那種。」劉凱逸把注意力轉到蕭旭慈身上，開始挖掘她的功能。

    「應、應該可以吧，怎麼了嗎？」蕭旭慈心虛地看了石弈一眼，與美術有關的東西，她眼前的人才是真正的高手呀。

    「我想請你完工後，到鍋貼店拍一組照片，然後寫一篇介紹性網志，貼到網絡上各篇介紹蕭好呷鍋貼店的文章下面，請來過這里的部落客重游舊地。」她定定地看著蕭旭慈，只有鼓勵，沒有強迫。「可以嗎？」

    「行，就交給我們兩個吧。」石弈替她應下，不過他已經做好準備，這將會是他一個人的任務。

    「很好。」劉凱逸朝他比了大拇指。「開幕的祝賀花籃我會聯絡，拱門就用充氣的吧，我怕氣球拱門被上門的小朋友拆了，不然就是撞破了。」

    「……好。」老婆太能干了，蕭旭強發現他最後只需要應好就行。

    「你們還有什麼意見要提出來的嗎？」劉凱逸笑著問眾人，得到的不是微笑就是搖頭。「有遇到什麼問題再說吧。這兩天有想到好主意，記得打強哥或我的電話。」

    「嗯，會的，只是大嫂要多辛苦點。」蕭旭書笑著回應。大哥身邊就是要跟個細心的人。

    「不辛苦，你大哥才辛苦。」還辛苦了好幾年了。

    劉凱逸側頭看向蕭旭強，笑得很甜蜜。為了他，怎麼會辛苦？

    就希望這次開幕，能成功把蕭好呷鍋貼店的人氣炒上另一波高峰，讓他能夠少繞點路，多一點自己的時間。

    再者，店里的生意越好，蕭旭強的憂慮就越低，不會覺得自己當不起弟弟談婚事時的籌碼跟背景。沒有點成績出來，這個已經好到出去足以藐視群雄的男人，還以為自己一文不值呢。

力寶龍

第8章(1)

    蕭好呼鍋貼店重新開幕，盛況空前。

    蕭旭強不想讓政治人物出席，劉凱逸就請了學校校長來剪彩，一位是蕭旭強長年贊助貧困學生免費晚餐的國小校長，另外一位則是蕭旭書任教國中的校長。

    當然，照原定計劃，蕭旭強、蕭旭書、石弈也跟著站到台上，三人穿著同款背心西裝，各有風範，才剛走上台，就有人舉著相機拍照，劉凱逸一樣在台下舉著相機，還得催促穿著粉色小洋裝的蕭旭慈上台，畢竟這是他們蕭家人的大事件，缺一不行。

    就在蕭旭強往台下伸手，她下意識就把蕭旭慈推上去，笑容可掬，豈知男友的目標居然不是妹妹，而是一把將訝異的她半抱上台，站在他跟校長中間。

    「你應該站在這里。」蕭旭強在她耳邊輕聲說，雖然開幕是蕭家人的大事件，對他來說，劉凱逸已經是蕭家一份子了。「小慈有石弈，交給他就好，別擔心。」

    「你舍得放手？」她很訝異，蕭旭強疼妹妹連街坊巷弄都知道，現在居然說出把妹妹交給石弈這種話，天下紅雨了嗎？

    他輕笑。「誰說我放手了？我是放風箏！」

    阿書有跟他提過，劉凱逸是個不錯的女孩子，要他千萬把握，別讓她有妹妹重要還是她重要的失落感。

    她今天會對蕭家人好，主要是他的關系，他不能將她跟他視為一體，顧著家人就忘了她的存在，覺得她懂他、理解他，想法跟他一樣，而忽略她的感受，將一切視為理所當然。

    她需要一份單獨的愛，而不是陪他一起去愛他周遭的人事物。

    小慈跟他吵架，但還是他的妹妹；如果劉凱逸心灰意冷離開，那他們就什麼都不是了。

    所以從那天起，他開始學習放風箏。

    開幕剪彩不過手起刀落，幾秒鐘的事，他們卻拖了近十分鐘還沒辦法下台，相機快門聲像跳針似的，此起彼落，全數對在蕭家兄弟及石弈身上。

    劉凱逸的外型也是萬中選一，十分出挑，加上她向來明艷大方的穿著，也有好幾台相機、手機定焦在她身上。

    不過她身邊站了個老醋桶，怎麼能讓其它男人的記憶卡里，存著自己女友巧笑倩兮的照片？所有不軌全讓他用體型優勢擋起來了。

    「時間快到了，先去前台準備。」劉凱逸看了下時間，開張吉時要到了，蕭旭強要起鍋熱爐。

    除了蕭好呷鍋貼店原本的老顧客外，透過網絡、報章文宣，或是路過看熱鬧的人，都不知道蕭旭強就是店長，還以為他是店家請來的男模，見他走進前台，脫去背心，扯開襯衫，露出里面的吊嘎跟精壯結實的身材，熟練地擺弄廚具湯鍋，眼楮都不會眨了。

    下一刻，又是把收回去的相機、手機掏出來，對著蕭旭強一陣猛拍。

    他很不爽，怒瞪眾人。「要就拍鍋貼，不要拍老板！」

    「呵。」蕭旭書在旁輕笑了聲，好久沒听到大哥在煎台前的怒吼了。「不好意思，剛才來我這里登記的朋友們，現在請依號碼牌順序入座。」

    蕭旭書開始叫號，由石弈及蕭旭慈，還有他們征來的臨時工讀生帶位。顧客一進店里，就開始驚呼連連，好特別、好漂亮的贊嘆聲不絕于耳。

    蕭旭強驕傲地看了劉凱逸一眼，對她比了大拇指。「你很棒！」

    「你也很棒。」劉凱逸回敬了他兩只大拇指，還朝他眨眼跟啾啾。

    「在外面還亂來。」蕭旭強橫了她一眼，不過眼角跟嘴角的笑容狠狠出賣了他，其實他心里開心得很呢。

    看好的吉時一到，蕭旭強立刻點火熱鍋，此刻客座也陸陸續續送單出來，他看了一眼就把訂單牢牢記在心里，打開身後的冰箱取出冷藏的鍋貼，一手四個，飛快地布滿煎盤，淋上芡水，的一聲，直沖而上的熱氣，打響了美味的訊號。

    在外候座的客人不少，刷著手機的人有，跟同伴聊天的人也有，當然看著蕭旭強行雲流水、宛如藝術般動作的人更多。

    從認識蕭旭強開始，每次來鍋貼店都是見到他打烊清洗鍋具的樣子，從來沒有親眼見過他在煎台前揮灑汗水，劉凱逸今天就跟路過的新客人一樣，為他由內而外的自信且干淨利落的帥氣動作，徹底折服。

    可是相較新客人來說，就算是老顧客，也不知道這男人愛吃醋，臉皮薄，為人卻重情重義，個性直接率真，有時候反應還很萌很可愛，重點是——他很疼她。

    想起剛才被他抱上台的瞬間，她全身細胞都散發出熱能，烘熱她的身軀，將感動流淌到全身所有地方。

    他真的很棒，很優秀，她很為他驕傲，更有一股優越感。

    這男人是她的，只有她能接近，只有她能踫觸，只有她有資格站在他身邊。

    她一瞬間，滅頂在幸福里。

    「你這樣看著大哥，不怕他把鍋貼煎焦嗎？」送了兩盤鍋貼進去的蕭旭書走了出來，站到劉凱逸旁邊，學她把目光定在忙碌的蕭旭強身上。

    「對你大哥這麼沒信心？」劉凱逸轉頭對他笑了笑，眼神中對蕭旭強的熱切並未因此褪去一分一毫。

    「當然不是——」蕭旭書正想回應，一道熟人的招呼讓他的神情瞬間淡了下來。

    「阿強、阿書，叔叔來了。」蕭叔叔帶著一家人，還有兒子的女朋友跟女兒的丈夫小孩，浩浩蕩蕩來到店門口。

    「叔叔。」蕭旭強分神抬頭，招呼了聲，態度不咸不淡，讓劉凱逸覺得有股說不上來的奇怪。

    蕭旭書迎了上去，笑意淡淡的，笑卻不及眼底。「不好意思，不知道叔叔、嬸嬸會過來，沒有替你們留位子，要請你們等一下。」他看了下順位單。「你們是五十七號。」

    「都是自己人，為什麼還要等呀？」蕭家堂妹很不解，哀怨地看著蕭旭書。

    「等下有人出來就讓我們進去啦，為了吃你這頓，我們什麼都沒吃就出來了耶，大人餓得起，小孩可餓不起。」

    劉凱逸這下明白了，為什麼明明是親戚，蕭旭強跟蕭旭書的態度卻相當疏離，打著血緣關系搶劫的人真可怕。

    「在外面等的客人也有小孩，憑什麼要先把位子讓給你們？」蕭旭強頭也沒抬地鏟起兩排鍋貼，語氣強硬，面色冷然。「自己人都不能體諒自己人了，你們到底是來捧場的，還是來砸場的？」

    「今天開幕人比較多，我們都請客人包涵體諒了，如果先讓你們用餐，對其他人很不公平。堂妹要是等不起，可以考慮換個地方吃飯，等店里生意穩定下來，我再跟大哥向你們賠罪。」蕭旭書以退為進，果然看到蕭家堂妹羞愧地低下頭，身旁的丈夫還不斷責怪她丟臉。「需要我幫你們訂餐廳嗎？大嫂知道幾家不錯的，我可以請她推薦。」

    「大嫂？！」蕭叔叔一家人都傻眼了，蕭旭書的大嫂指的不就是蕭旭強的老婆嗎？蕭叔叔壓抑著激動問︰「阿強什麼時候結婚的？怎麼沒有放帖子給我們？人呢？在不在這里？」

    「……」劉凱逸徹底無言，什麼話都沒說就讓人一腳踹下水的滋味真不好受，好歹也打聲招呼先讓她憋一口氣呀！她咬牙，小聲在蕭旭書旁邊嘀咕︰「你很故意耶。」

    「普普通通。」蕭旭書笑容加深了些，可是他笑容里的添加物叫不懷好意。

    「叔叔一家人很看不起大哥，所以我們兩家往來不多，今天過來也不曉得是什麼意思，總之套句難听的話，就是要當婊子還要立牌坊。」

    看不起蕭旭強？！

    劉凱逸十分震驚，正想問個清楚，蕭旭書就已經走進前台，來到蕭旭強身後。

    「大哥，你去介紹吧，這里交給我。」蕭旭書搭上他的肩膀，表示交換。

    蕭旭強無奈地看了弟弟一眼。「你還真記恨，凱逸都還沒嫁給我，之後有變量怎麼辦？」

    他知道弟弟一直沒辦法釋懷叔叔嬸嬸對他的評價，才高中畢業，又沒有一技之長，長年只知道切菜備料包鍋貼，肯定沒有女人敢嫁給他，每次過年大家聚在一起吃飯，總要把這件事提出來一講再講，好比較出他們家的孩子有多優秀似的。

    「那就好好校正回來。」蕭旭書推了他一把。「去吧，大嫂在等你。」

    蕭旭書都把劉凱逸拱出來了，如果他不出來介紹，不管是哪一方都會覺得她上不了台面吧。

    蕭旭強走出前台，把叔叔一家人往旁邊帶，保持走道暢通，就一把摟過劉凱逸，鐵漢般的眼神在接觸到她之後，登時化作香香甜甜又有點小融化的冰淇淋。

    「叔叔、嬸嬸，她是我女朋友，劉凱逸。」他略微用力地摟緊她。「這次鍋貼店就是她裝修設計的。」

    「真的假的？」蕭家堂弟一臉不信，上下打量劉凱逸的眼神不算友善，甚至有一絲嫉妒在里面。「看不出來你這麼厲害，怎麼會跟我哥在一起？你一定不知道他只有高中畢業吧？」

    蕭旭強摟在她肩頭的手一緊。劉凱逸實在很想嘆氣，這男人命運到底有多坎坷，要負擔家中生計，照顧弟弟妹妹，還要面對親戚的輕視，他們都看不出這男人有多了不起嗎？

    這群親戚一過來就要求插隊，說不定吃完還打著自己人的名義要蕭旭強別收錢，要是真的這樣，就印證了蕭旭書那句「要當婊子還要立牌坊」的話了。

    這種人品，就算念到博士，又有什麼用呢？

    劉凱逸拍拍男友摟在她肩頭上的手，笑著對蕭家堂弟說︰「我知道呀，強哥很了不起，為了弟弟妹妹放棄升學，而且他現在也沒比較差，自己當老板，請的工讀都是大學生。」她目光一斂，語速放緩。「不知你現在在哪里工作？如果月薪沒有兩萬八，不如來鍋貼店幫你哥忙吧。」

    「你——」蕭家堂弟像被踩到痛腳似的，只差沒跳起來，連帶其它人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尤其是蕭叔叔跟蕭嬸嬸。

    劉凱逸抬頭注視蕭旭強，很無辜地問︰「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你不嫌棄我就行。」蕭旭強笑著順撫她的長發。別人怎麼說他都沒關系，只要他在乎的人懂他就可以。

    「有什麼好嫌棄的，你又不偷不搶，而且像你這麼有肩膀的男人不多了，我相信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會丟下我的。」她笑著撻了他的胸膛一記，對他高度贊揚。

    此刻正好有兩桌客人離開，蕭旭慈隨後來到前台翻順位單，看到叔叔一家人全都站在外面，嚇了一跳，請下兩組的客人進去後，才走過來打招呼。

    「叔叔、嬸嬸、堂哥、堂姊、堂姊夫。」蕭旭慈一一點頭打過招呼，視線落到堂姊的小孩身上，非常訝異他的變化。「承翰都這麼大啦？我記得上次看到他還坐在娃娃車里耶，上幼兒園了嗎？」

    「嗯，中班了。」蕭家堂姊笑著回應，不過經歷了方才洗禮，氣勢有點虛。

    「我家承翰都上學了，阿強也交了女朋友，小慈呢？有對象嗎？」

    「喔，有呀。」蕭旭慈笑得很靦腆，每年聚餐都會被問有沒有男朋友，這次終于有不一樣的答案了。

    「小慈，把石弈叫出來，介紹給叔叔他們認識。」蕭旭強也沒藏著抑著，直接叫妹妹領人出來給他們看看。

    「好呀，等我一下。」蕭旭慈開心應允，轉身進店里找人。

    還好工讀生有多請，不然這下誰去端盤子？

    劉凱逸想著想著就笑了，看著蕭叔叔一家人臉上擋不住的期盼，臉色又沉了下來，這種等著品頭論足的架勢是怎麼回事呀？

    「通常生活很悲慘的人，才會從比較中去尋找幸福感耶……」她忍不住感嘆了句，到底成了孤兒的人是誰呀？怎麼感覺兩家立場反過來了呢？

    「你說什麼？」蕭旭強沒有仔細听。「什麼幸福感？」

    「喔……」劉凱逸賊賊一笑，靠到他胸口上。「我說在你身邊有滿滿的幸福感，しぁゎせ。」

    蕭旭強老臉又紅了。「別鬧，叔叔還在。」

    臉皮薄的家伙。

    劉凱逸笑睇了他一眼，一想到他臉皮明明薄得要死，還沖過來跟她告白，在街上念著那張考卷……哎喲，這男人怎麼這麼可愛？

    「大哥，你找我？」石弈一身西裝未換，向來就習慣這種打扮的他，一身氣度當真模仿也模仿不來。

    「嗯，把你介紹給叔叔、嬸嬸認識。」蕭旭強把叔叔家里的人都介紹過一遍，包括他的小外甥。接著他指著石弈說︰「他是小慈的男朋友——石弈。今天過來幫忙的。」

力寶龍

第8章(2)

    「你們好。」石弈朝叔叔伸出手，卻見他愣在當場，久久沒有反應，他這下才意識過來。「叔叔不習慣握手嗎？抱歉，是我唐突了。」

    「……他是什麼人啊？」蕭家堂弟都傻眼了。他是蕭旭慈從哪里認識的？

    「生意人。」蕭旭強淡淡地接了句，心里猛翻白眼，這人怎麼比阿書還故意？

    「他是小慈的上司，他爸是小慈的老板。」

    「什麼？！」蕭叔叔一家人像炸開的香菇雲，不相信有這種麻雀變鳳凰的故事在他們周遭上演，一時間又羨慕又嫉妒。

    蕭家堂姊抖著嘴唇說︰「小慈還真幸運。」

    「錯了，幸運的人是我。」石弈低頭看了蕭旭慈一眼，笑得很溫柔。「小慈很乖，很懂事，該怎麼說呢？他們一家三兄妹都是了不起的人。」

    「……」蕭叔叔看著蕭旭強，又看了蕭旭慈，眼神相當復雜，不曉得在想什麼。

    「不好意思，叔叔你們先在這里等一下，我先回去忙了，等下有位子我再過來。」二哥說叔叔的號碼是五十七號，應該很快就輪到他們了。

    蕭旭慈搔著頭，語帶歉意地說，就回去工作了，而石弈就像長在她身上的小尾巴，怎麼可能單獨留在蕭家親戚面前。

    「我也要回去忙了。」蕭旭強不放心把煎台留給蕭旭書一個人，反正該介紹的人都介紹完了，兩家之間也沒什麼話好講，他沒必要留下來大眼瞪小眼。

    「等一下。」蕭叔叔突然喊住他，表情有說不上來的沉重。

    「怎麼了？」蕭旭強不解，怎麼一個石弈就把他們打擊成這樣？

    「阿強……」蕭叔叔扭扭捏捏了老半天，才心一橫地開口︰「叔叔對不起你。」

    「蛤？！」這、這是什麼走勢？蕭旭強完全拿捏不準。「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要不是今天過來這一趟，我還不知道我錯得多離譜。」蕭叔叔雙肩垮了下去，瞬間像老了五歲。「我以前覺得你不念大學賣鍋貼很丟臉，以後要是倒店，看你還能干什麼？今天才知道我錯了，你很努力，你很成功。」

    比他念到研究所畢業還找不到工作的兒子來說，成材多了。

    蕭叔叔當然不會在眾人面前把他兒子拿出來講，現在的年輕人禁不住一句話，只有上前拍拍蕭旭強的肩膀，不斷地說︰「你不錯，真的很不錯。」

    「……」蕭旭強傻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眼楮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回視叔叔。

    想起當年創業的艱辛，親戚們的笑話與質疑，他真的走得很吃力，但他相信自己的決定是對的，所以別人的看法如何不重要。

    他一直這麼以為，卻在叔叔的稱贊之中，感受到肯定的力量。

    看來他還不夠成熟，無法將這些身外事全數置之度外，他發現他不是不需要，而是刻意忽略，淡化他內心的渴望。

    劉凱逸知道他此刻心里無法言喻的激動，連她都激動了，更何況是頂著風風雨雨走來的他，看著他一臉呆愣，她的心真的很痛、很疼。

    他一定等很久了。

    她上前握住他的手，摩挲他手里的老繭，感受他掌心的溫暖，為他心疼，為他開心。她小聲地說︰「我在這里。」

    蕭旭強這時才吁出一口長長的氣，如釋重負，笑著對叔叔說︰「謝謝。」

    而他的手，也同時回握了劉凱逸。

    兩個禮拜的開幕活動過去後，蕭好呷鍋貼店的生意就從每天像蝗蟲過境，慢慢趨于穩定，宛如曾文溪的流勢，流量固定，只要不遇上狂風驟雨，基本上營業額不會有太大的變動。

    然而這穩定的營業額，卻是裝修前的兩倍多，本來只想請兩名工讀生的蕭旭強，不得不將人數提高到四人，甚至刊報請半天班的歐巴桑來店里包鍋貼，不然靠他一雙手根本沒辦法應付每天的銷售量。

    況且他還要跟劉凱逸約會，已經回不去全心全意投入工作中的他了！他需要私人的時間！

    所以現在除了內餡是由他或阿書經手外，其它的幾乎都移交出去了，他也開始訓練工讀生站煎台，為了磨練出他要的速度，他跟工讀生彼此折磨了一個月才勉強達到他的要求，接著他又去折磨下一個工讀生。

    為了杜絕意外，店里所有工讀生都有相同的速度跟效益。

    結果一忙下來，也是好幾個月跑不掉，蕭旭強每天晚上都抓著電話跟劉凱逸傾訴相思之情，恨不得把鍋貼店搬到她家隔壁。

    「凱逸，我好想你……」蕭旭強蒙在棉被里，聲音听起來悶悶的。

    「兩個小時前我們才見過面耶。」劉凱逸才剛洗完澡，擦干頭發，披著浴巾，坐在床上涂身體乳液，開著擴音，哭笑不得地听著男友撒嬌。

    這臉皮薄的男人隔著電話，整個人都不一樣了，賣萌裝可憐樣樣來。

    「見過是見過，不過中間亮了很多顆電燈泡。」蕭旭強很不滿，把枕頭抱在懷里，權當是她，接著開始算帳。「你為什麼不讓我送你回家？」

    「最好你會老老實實送我回家，路上不拐去什麼地方晃晃逛逛你還是蕭旭強嗎？等我回到家，你再回店里打掃，你打算幾點睡覺？」現在可不比裝修那時候，他四點起床是為了備料，是要操作碎肉機跟切菜機的，怎麼能讓他晚睡早起？

    「不然我現在去接你來我家？我保證我們直接回家睡覺。」他真的想她想到快瘋了。

    「強哥，我問你喔。」劉凱逸擠了點乳液，先在掌心抹開熨熱，再細細涂上腳板，嗓音就像抹乳液的動作，細致溫柔。「你會讓小慈到石弈家過夜嗎？睡在石弈的床上，睡在石弈的旁邊？」

    「當然不行！」蕭旭強想也不想就打回票。

    「那我怎麼可以到你家過夜，睡在你的床上，睡在你的旁邊？」這種只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的舉動會弓發革命的。

    「……」一句話就打得他啞口無言。

    她嘆了口氣。「還是你要我跟小慈睡？」

    「……這樣就沒意義了。」他小聲咕噥。分開睡，他的枕頭、他的棉被怎麼染上她的氣味？

    听到男友有氣無力的聲音，劉凱逸也舍不得，可是心軟答應他一次，之後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長期下來對他絕對不是好事。

    她深呼吸，決定想個辦法轉移他的注意力。

    「強哥，你知道我現在在做什麼嗎？」她的聲音帶著引導的意味，好像床邊故事般的呢喃。

    「在畫設計圖？」蕭旭強沒什麼活力地回答她，哀怨得像個棄夫。

    「不，我在搽乳液喔。」她放緩語速，卷起尾音，靠著手機，甜甜膩膩地吐著氣。

    「我什麼都沒穿喔，就躺在床上，床單是暗紅色的繡紋玫瑰，這讓我的皮膚看起來很白，我正想象你跪在我的旁邊，雙手在我身上游移，替我搽乳液，從小腿、大腿、腰側，你手上的繭刮得我皮膚有點癢。噯喲，你好壞，還在我的肚臍眼上畫圈圈……」

    蕭旭強的鼻血都快爆棚了。「我馬上去你家替你搽乳液！」

    不是這樣的！劉凱逸差點把手機踹下床。

    「不行喔，這樣就沒有意義了，一定要隔著電話才行。」她像哄著哭鬧的小朋友，好聲好氣的。

    「為什麼一定要隔著電話？」這很不人道耶！

    「因為你見到我luo/體躺在床上就動不了了，還幫我搽乳液咧。」她不忍心吐槽他，但他又很難讓人不吐槽。「我問你，如果你來接我去你家，你要做什麼？」

    「就……抱著你睡覺。」他現在滿腦子想的就是跟她躺在同一張床上。

    「除了睡覺之外，還會再親個幾下吧？」情侶間的親密互動不外乎親親抱抱摸摸，前兩項蕭旭強頗自動，可惜旁人不知的是，他們兩人之間唇舌糾纏是她教的，摸也是她在摸，而且僅限上半身，手踫到肚臍以下，某人老臉就撐不住了。

    所以她任重道遠，還要兼開發蕭旭強的處女地。幸好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多年前和大學室友好奇看的謎片終于派上用場了。

    「嗯……」他弱弱地回應著。「除了這兩件事以外，我什麼都不會做。」

    「那如果除了這兩件事以外，我什麼都要做呢？你可以嗎？」

    蕭旭強不是衛道人士，對她的渴望也不低，只是臉皮太薄了，需要花長時間調適心情。她輕輕嘆了口氣，就像在吹愛人的枕邊風一樣。「就算你害羞，我們留到婚後也不是不行，只是在那之前，我們也要稍作練習，才不會讓我們兩人的第一次不好受，之後還要花時間消弭陰影，你說對吧？」

    「是、是這樣嗎？」蕭旭強耳朵都快燒起來了，不過為了他們兩人美好的經驗，他還是要硬著臉皮把技術練上來。「好，要怎麼練習？」

    「我們先透過電話，借著對方的聲音跟自我的想象力，去感受那美好的過程跟畫面，等我們拋開了羞怯，將對彼此的渴望淨化出來，已經在腦中演練過無數次的我們，還會有冷場尷尬的時候嗎？」她長這麼大，從沒想到有天會在性事上，對另一半循循善誘。

    別看蕭旭強已經過而立大關了，連情感上都是一只剛破殼的雛鳥，肉體就更不用說了，剛好藉此機會讓他隔空實習，實習完也差不多該睡了，如果明天還吵還鬧，那只好另外再想辦法。

    突然覺得她好像《一千零一夜》里面的女主角，每天都要講個故事吸弓國王不要把她殺掉，而她是要想辦法拖住蕭旭強，別讓他殺過來。

    「原、原來如此，那我現在……現在是在幫你搽乳液嗎？」蕭旭強一想到她赤/luo著雪白的身體，雙腳微微交迭，躺在暗紅色的床單上，吐氣如蘭，全身血液都往某個點沖過去了。

    他頭有點昏。

    「對呀。我覺得我後腰有一點干，我現在趴到你大腿上，你幫我搽。嗯……啊……不要那麼用力，會痛……」劉凱逸哼哼叫著，聲音像畫糖勾起的絲，纏繞在他的心上。

    蕭旭強整個人快不行了。「你可以不要叫嗎？」

    「可是強哥真的太用力了呀，人家又不是鍋貼，不然你輕一點，慢慢地滑下去……嗯，對，就是這樣……強哥好棒喔。」她實音氣音交纏在一起，一張一弛的，抽打的根本是他的老命。

    都叫她不要叫了……

    「凱逸，我們——」蕭旭強很想中止練習，她剛好又輕吟了一聲，緊緊地抓住了他思緒，讓他難以離開。

    「強哥，我也幫你搽乳液吧。」劉凱逸的聲音突然輕揚了起來，語帶懇求跟魅惑。「你把衣服脫了好不好？一件都不要穿。」

    蕭旭強苦惱地說︰「一定要脫嗎？」

    「脫嘛、脫嘛，我也都沒穿呀，還是強哥喜歡上身整齊，下/身凌亂，人面禽獸的風格呀？」劉凱逸嗤嗤笑，像唱起了女巫的催眠曲般。「我知道強哥最喜歡我了，脫掉嘛，好不好？」

    從來沒有感受過劉凱逸這一面的他，全身無比燥熱，恨不得沖到浴室，狠狠地洗一場冷水澡，可是在那之前，他還是抵不過她的誘惑，把衣服全脫了。

    「好了。」就算在自己房間里，他還是不敢大大方方赤身**躺在床上，衣服一脫，馬上拉被子過來遮重點部位。

    「不能賴皮蓋棉被喔，這樣我就不能幫你搽乳液了。」劉凱逸馬上抓包。

    他心一橫，把被子掀開。「好了，沒蓋。」

    「我看到了，強哥的身材真好。你感受到了嗎？我正用手指劃過你的喉結、鎖骨、胸肌……呵，強哥你這兩顆相思豆真可愛，我可以捏一下嗎？」

    蕭旭強深呼吸了一口氣，閉眼喘了兩聲。「隨你。」

    「好神奇的觸感喔，比我的有彈性耶，強哥，你要不要捏看看我的？」

    他要死了，他真的快死了！

    「……不用了！」他咬牙閉眼，額頭上開始冒汗。

    「好啦，不玩你的豆豆了。我看你的腹肌……哇，一、二、三……有八塊耶！我戳戳看喔。呵呵，好硬喔。」她輕輕地哼著歌，似乎真的在享受探索他身體的樂趣。「天呀，強哥，你有人魚線耶。」

    「……」回應她的只剩唾沫的吞咽聲了。

    「我現在幫你搽乳液，一開始會有點冰——」她真按了兩下乳液在身上，雙手互相搓揉。「我先從你的腳開始搽……」她頓了一下，深吸了兩口氣，語氣有點興奮地說︰「強哥，你硬了。」

    說完，她面上一紅，幸好話筒另一端的蕭旭強看不到。

    「……操！」他忍不住罵出口，天曉得他根本沒有心理準備會听到這句話！

    「很難受對不對？」劉凱逸可憐兮兮地說。「我幫你弄出來吧？不過我沒幫人家做過，強哥你要教我。」

    「不用了！」他咬牙切齒，覺得這一刻羞恥極了。

    ……

    听到他低吟喘息的聲音，劉凱逸同時卷著棉被縮在床上，死死地咬著下唇，免得最後受不了殺過去的是她。

    「……那個，射了嗎？」她現在也懂得害羞了，捂著棉被，整顆腦子嗡嗡嗡地叫。「你感覺怎麼樣？」

    「糟透了。」他抽來床頭的面紙，拭去腹部上的狼狽，自我厭惡地說︰「沒想到我真的……」

    「可是——」劉凱逸頓了下，語氣轉輕轉柔。「可是我很喜歡……所以你覺得我很糟糕喔？」

    蕭旭強的老臉再紅下去就要焦了。「你、你喜歡就好……」

    劉凱逸不行了，抱著棉被在床上滾過來又滾過去。「你怎麼這麼可愛啦，怎麼辦，換我想你了！我去找你好不好？」

    「……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工作。」他現在怎麼有臉見她？

    「嗯啊！」這臉皮薄的男人。劉凱逸都快被他甜死了。「好啦，你洗一洗早點睡，明天記得打電話叫我起床喔！」

    「……嗯。」他捏著手里一大團面紙，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原先只是想摟著她睡覺，怎麼……怎麼會發展成一堆子孫死在他手里呢？

力寶龍

第9章(1)

    因為練習的電話，蕭旭強安分了好一陣子，連見到劉凱逸本人都要臉紅個老半天，不過晚上一有機會，還是抓緊練習。

    食色性也，人不要違背天性，不然苦的是自己。

    「強哥，你問阿書跟小慈他們什麼時候有空，約出來吃頓飯吧。」劉凱逸聲音軟軟柔柔的，明明透過電話，蕭旭強還是覺得耳邊有道熱氣，不斷地吹拂他的耳朵。

    「是有事要說嗎？」剛練習完的蕭旭強，語氣顯得比往常急促了些。

    「對呀，我這兩天一直有個想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反正成不成功一回事，重點我們也很久沒聚在一起吃飯了。」光是她跟蕭旭強的作息時間就快兜不起來了。

    「好，我問問，明天跟你說。」他也沒有事先問女友要談什麼內容，反正是對鍋貼店好的事就對了。

    棒天一早，蕭旭強先問了蕭旭書，把他要到小區大學上課的日期排除掉，蕭旭慈的行程就好配合多了，至于石弈，他哪天要加班誰也說不準，有空就來，沒空就算了，其實也沒有影響。

    不過絕大部分他還是會排除萬難出席，畢竟他很想融入蕭家的生活。

    很快的，就訂了下禮拜二晚上吃飯，為了方便說話，劉凱逸也是訂像上次一樣的餐廳，圓桌，有隔間，不會過于喧鬧的場所。

    蕭旭強在鍋貼店開幕後沒多久，就買了台車，想用來接送女友，誰知道劉凱逸坐上的次數並不多，副座常出現的人反而是蕭旭書。

    載了弟弟妹妹到預約好的餐廳時，劉凱逸已經到了，石弈大約晚了十分鐘才出現。

    「很好，都到齊了。」劉凱逸等大家選好位子入座後，雙手合掌，雙眼亮晶晶地看著眾人。「我這幾天一直有個想法，想說出來給大家參考下，如果你們覺得不可以，我們就可以安心吃飯了。」

    「說這什麼話？」蕭旭強笑睨了她一眼，不覺得女友提出來的建議沒有參考價值。

    「好吧，承蒙強哥看得起，不過我想里面有不少私人因素。」劉凱逸輕咳一聲，看向蕭旭書跟蕭旭慈。「所以你們要好好評估。」

    「大嫂不用客氣，都自己人，彼此也不陌生了，以後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到家里談，大嫂你知道，三樓改裝得很舒適。」蕭旭書倒了杯茶，一邊輕啜，一邊笑著說。

    劉凱逸常來店里找大哥，不過活動範圍僅限一樓，很少上去三樓坐坐，可能她來的時段都接近打烊，怕打擾他們休息，在一樓跟他們聊個天就回去了。

    這年頭在另一半的家里留宿，應該不是什麼少見的事，不過劉凱逸卻不這麼做，他有私下問過大哥這問題，好像是因為他不放行讓小慈睡到石弈家，所以她沒立場過來過夜，不只大哥當初看走眼，他也覺得有些吃驚。

    因為劉凱逸的長相跟談吐，看起來不像是這樣的人，不過細細回想起來，她跟大哥交往之後，向來都很尊重他跟小慈。

    會尊重另一半的家人，讓他也不得不多尊重她幾分。

    「好，下次直接在家里說，只要強哥保證他不會談到一半，就沖下去店里看狀況。」劉凱逸打趣地看了蕭旭強一眼，手把手教了那麼多名工讀生，也沒看他真的放心讓工讀生站煎台，就像憲兵似的，站在一旁盯著，就算不動不說話，也讓人倍感壓力。「其實我這次找你們出來，是想問問你們對加盟的看法。」

    「加盟？」蕭旭強從來沒想到這一點，總覺得這詞離他有點距離。

    「我們店能加盟嗎？」蕭旭慈也很訝異，疑惑地看著石弈，總覺得男友的想法會比她精闢得多。

    石弈附在她耳邊，小聲地說︰「你該不會是想問我們店有開放加盟的必要吧？」

    「……那是你說的。」蕭旭慈低下頭，不想承認這句話戳到核心。

    倒是蕭旭書很仔細地考慮這件事。「大嫂怎麼會突然有這想法？」

    「看強哥教工讀生的時候冒出來的，連站煎台都有一套SOP了，只要餡料的做法保留好，要開放技術出去也不是難事。」劉凱逸不敢說是開幕那天被站煎台的蕭旭強帥到了。「而且強哥想把鍋貼店當成你的後盾，那我們就做大一點。」

    蕭旭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直至感受到劉凱逸輕拍他的大腿，才緩緩回過神來，低頭微笑。

    蕭旭慈跟石弈對于大哥戀愛後，時常散發出粉紅色的氣息，還不是很能接受，這轉變太大太刺激了。

    反觀蕭旭書就從容許多，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SOP還好，只差文字化，只是我們沒有中央廚房，光靠大哥一人，沒辦法配太多料。」自己賣都不夠了，怎麼分出去給別人？「就算餡料的事情能解決好了，大嫂怎麼沒想過用分店的方式？我們自己掌控更安全。」

    「很簡單，以強哥現在的流動資金，要跑一家分店有點困難，如果要貸款，還得再營業個一、兩年。」他們才重新裝修，這點可能會評估不過，也許營業額會開高走低，現在參數還不足。「加盟是技術轉移，相對的我們要支出的成本就比較少。」

    劉凱逸從包包里拿出iPad，刷了幾下之後，再拿給蕭旭書。「這是我找的加盟合約書範例。」

    「大哥覺得怎麼樣？」蕭旭書沒有把iPad給他，要大哥看文字他沒耐性。「你想開放加盟嗎？」

    「我……」蕭旭強沉思了一會兒，想到劉凱逸說的做大，想到蕭旭書的未來，他頭一點。「我想。」

    「好，既然大哥想，我們就努力把這個制度發展起來。」蕭旭書淡淡一笑，總算有機會幫到大哥，他怎能不開心？不躍躍欲試？

    「我有個想法。」石弈舉手插話，笑著說︰「大哥要不要考慮來我公司的員工餐廳設個櫃？先從簡單的做起？」

    「這好像也是個辦法。」蕭旭強有點心動，設櫃的資金他還出得起，也剛好可以預估一套設備買下來大約要多少錢。

    「喂。」蕭旭慈拉拉石弈的衣服，一臉擔憂。「會不會太公器私用了？」

    「又不是不收大哥租金，一切還是要走程序的。」就算他公器私用又怎麼了？對其他人的影響又不大，吃不吃蕭家鍋貼的選擇權，最終又不是落在他身上。他拍拍女友，要她別多想。「我只是提供個方法，重點還是要靠味道決勝負的。」

    「沒錯，就是要靠味道決勝負。」蕭旭強肯定地看了石弈一眼，他對自家的鍋貼有信心，絕對能發展起來的。「就這麼決定了，我去你們公司設櫃。」

    「那好，我們可以先從這里開始規劃，室內設計的部分就交給我吧。」劉凱逸露出燦笑，很開心她的提議能被采納。「放心，不收你錢的。」

    「也是，收什麼錢呢？」蕭旭書眼神多了一抹捉弄。「大哥賺的錢都是大嫂的，何必收自己的錢，你說是吧？」

    「是個頭啊！」蕭旭強嗤了弟弟一回，不過這也給了他好靈感。「我看以後就分技術加盟跟全面加盟好了，如果選全面加盟的話，店面設計也要听我們的，到時候你說的眷村跟國民小學就能開了。」

    劉凱逸一愣，沒想到他都還記得。

    她眼底浮著感動，笑著說︰「選眷村的那個人還要山東腔賣鍋貼喔。」

    「……這條件也太嚴格了。」蕭旭強失笑。「我看眷村風格留給我開分店吧。」

    蕭好呷鍋貼店貼出加盟消息之後，蕭旭強陸陸續續接到詢問電話，不過听到加盟金，不少人就不了了之了。

    因為想加盟蕭好呷鍋貼店的人，除了看在蕭家鍋貼的口味之外，也想象他們一樣有間主題式的店面，不過裝潢本身就花錢，就算劉凱逸這里不算設計費，光材料費跟師傅工錢就很夠看了。

    詢問到最後，還是有名男子表示想加盟，約了蕭旭強到某家咖啡廳，進一步了解加盟的條件。

    蕭旭強拿著眾人討論過後，集結成冊的加盟說明書，來到指定的咖啡廳。他沒有想過打來詢問加盟的人會長什麼樣子，但坐到他面前的那個人，卻大大出乎他意料。

    「你就是蕭老板？你好，我是Allan，你可以叫我艾倫就好喔。」艾倫友好地伸出手，笑著對蕭旭強說，一眨眼，一挑肩，做得無比自然。

    蕭旭強僵硬地伸出手，回握了他，感覺到艾倫的手指在他掌心里劃著圈圈，本來就是沖動性子的他，二話不說立刻把他的手反轉過來，狠狠制住。

    「哎喲——」艾倫痛到臉都皺在一起了。

    「抱歉，反射動作。」蕭旭強冷冷地說，把加盟說明書拿出來，放到對方面前。「里面是我們蕭好呷鍋貼店的加盟條件跟辦法，有分技術加盟跟全面加盟，技術加盟只有做法、食材跟招牌使用權；全面加盟就有含到設備跟裝潢，你可以另外找時間來我們店里參觀營運模式，再決定這行業適不適合你。」

    就當他有偏見好了，他實在無法想象艾倫扭著脖子扭著腰煎鍋貼的樣子。

    全身上下沒幾兩肉，坐下腿還會交叉，講話臉部表情多，手勢也不少，柔柔弱弱，嘆聲哮氣的，連劉饑逸都比他Man。

    「那……」艾倫揉著被捏疼的手，勾了一個曖昧的眼神給他。「蕭老板會全程陪同嗎？」

    「會，我未婚妻也會陪同。」這年頭男人喜歡男人不是什麼少見的事了，就算艾倫沒有那意思，能防就防著點，他不歧視，但也不想嘗試，就把劉凱逸的身分提高一階，直接改成未婚妻了。

    「蕭老板有未婚妻啦……」他略帶哀愁地說，眼神有些誰異。「那好吧，祝蕭老板百年好合，永結同心。說明書我就拿回去看了，有什麼問題我再聯絡你？」

    「好，再聯絡。」蕭旭強點頭示意，但也做好心理準備，八成不會接到他的消息。

    劉凱逸最近很忙，公事上從來沒閑逸過，私事上又有了新任務，全家為了父親即將迎來的六十大壽，全體動員規劃，連帶著來鍋貼店的次數也少了，甚至累得每晚電話講不到幾句就沉沉睡著，和蕭旭強之間的練習也被迫中斷。

    劉凱逸說要在她爸爸的生日宴席上，將他介紹給劉家人，現在讓蕭旭強苦惱的是，他要拿出什麼禮物？

    听她疲累的聲音，他只有滿滿的心疼，本來想找她一起上街挑選，現在只好等阿書放假，再找他來拿主意，別讓她蠟燭兩頭燒，中間還得再點一把火。

    兵貼店附近有兩家百貨公司，除了上次跟阿書來買衣服進來過一次，其它時間，蕭旭強連路過的機會都少。現在學著把鍋貼店放給請來的正職跟工讀生負責的他，就挑了個沒人的平常日下午，先來物色看看有什麼東西能當禮物，順便挑兩件西裝。

    上次開幕穿的西裝上過報，又是背心設計，很容易讓人認出來，要見未來的岳丈大人，這點錢絕對不能省，一定要從新從優。

    蕭旭強不懂逛街，走馬看花的成分比較多，從刮胡刀到按摩椅，甚至是鍋具都去看了個遍，其實他也不曉得為什麼會去看鍋具，莫名其妙地走出廚具櫃後，他眼角好像看到了抹熟悉的身影。

    那身形、那打扮，就算只是背影，他都可以很篤定地說——那人是他女朋友！

    劉凱逸這時候出現在這里他並不覺得奇怪，有時候她還得上街幫客人挑家里的擺飾，附近有什麼類型的店，她大抵上都知道，讓他意外的是，她身邊還跟了一名男人！

    蕭旭強警戒大起，不過他向劉凱逸保證過，會尊重她的工作，如果這名男子是她的客戶，他貿然出現，只會害她難做人，可他又放不下心，只好躲在遠處，悄悄觀察他們倆。

    不看則已，一看蕭旭強差點戳爆自己的眼楮，劉凱逸身邊的男子，居然就是那名嗲聲嗲氣的艾倫！

力寶龍

第9章(2)

    「小逸，你覺得這花瓶好看嗎？」艾倫一只手抵著下巴，嬌滴滴地問，一只手則親昵地勾住劉凱逸的手臂，半個人倚到她身上。

    「好看是好看，可是你要擺哪兒？」劉凱逸斜睨了他一眼，不懂他的審美觀怎麼長的，家里走簡約風格，他買一只紅色大牡丹的瘦頸廣底花瓶回去，不覺得很奇怪嗎？

    「可是人家真的覺得很漂亮呀，反正漂亮的東西擺到哪里都是漂亮的。小姐，這個多少錢？」艾倫找來店員問價，听到價格，嚇得他退後一步，抱著劉凱逸直發抖。「天呀，居然要我兩個月的薪水耶，我突然覺得這花瓶不漂亮了。小逸，我們快走！」

    「……丟臉。」劉凱逸忍不住翻了白眼，跟店員說了聲抱歉後，就把艾倫拖走。

    「小逸，就沒有其它漂亮的店了嗎？」艾倫咬著下唇，可憐兮兮地問︰「我說的是東西漂亮，價格也漂亮的店。」

    「以你這小氣的個性，哪間店都不漂亮啦。」劉凱逸有點半放棄他，早就知道跟他出來只是浪費時間，她不曉得哪根筋不對勁了，還是答應下來。「我看你到文具店買個娃娃，說你花了三天三夜不曉得投了多少代幣才挾到的算了，反正以你這臉皮說出這種話來，大家也不覺得意外。」

    「噯，這方法好耶！」艾倫像迎來了人生曙光，十分虔誠地看著他的幸運女神，雙臂一張將她抱個滿懷，在她額頭上親了一記。

    沒想到嘴唇還沒離開她的額頭，就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向後拉，還沒反應過來，就有記拳頭砸向他的臉，一拳將他放倒在地，力道之大，瞬間開啟了他人生的跑馬燈。

    「Allan!」劉凱逸看著驟倒的他，放聲大叫，也因為這起動蕩聲響過大，引來不少路人圍觀。「你到底——」

    劉凱逸氣呼呼地回頭，卻看到比她還氣呼呼的蕭旭強，一時間忘了她要講的話。

    「你不是說你有分寸嗎？」蕭旭強氣紅一雙眼楮，呼吸急促，胸膛大力起伏。

    他壓著嗓音，指著躺在地上起不來的艾倫，痛心疾首地說︰「你讓他挽著手，你讓他貼著腰，你還讓他抱著，讓他親臉！你說你有分寸，這就是你的分寸？」

    他在後面觀察很久，看到艾倫抱著她的腰，他就掏出手機來，想問問劉凱逸的動向，看她會老實交代，還是找借口搪塞，沒想到電話還沒撥通，他們兩個人就離開了，他只好快步跟上，還要留意隱藏，沒想到就讓他看見了這麼一幕。

    艾倫開心地摟抱著劉凱逸，還親了她的額頭，她沒有拒絕，也沒有反抗，任他動手動腳，任他在她身上留下印記。

    他完全氣傻了，他的信任全碎了！

    「強哥，你听我說——」劉凱逸想解釋，卻被艾倫打斷。

    「小逸，我好痛喔……嗚啊，血！我流血了，天呀，好多血呀！」艾倫一坐起來，就捂著鼻子鬼吼鬼叫，米白色的接袖上衣有點點紅漬，連刷色的丹寧褲也慘遭波及。

    「閉嘴！」蕭旭強磨牙，惡狠狠地瞪著艾倫，把他的眼淚瞪縮了回去。

    這人會打來問加盟，會約他出去談，八成是為了看他長什麼樣子吧？

    蕭旭強這下全懂了，這段關系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旁人本來要報警，一听到是三角感情糾紛，猶豫了下，就打消念頭，偷偷看戲了。

    「你就算再生氣，也不能動手打人呀！」劉凱逸斜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從包包里拿出面紙，蹲到艾倫旁邊，卷了兩張，塞進他鼻孔里。「頭抬高。」

    「嗚嗚嗚……這樣就不帥了……」艾倫哭著嗓子說。

    「都被打成這樣了，誰看得出來你帥？」要不是看在他已經帶傷，她還真想補他腦門一下。她站起來，走到蕭旭強面前，盡力克制怒氣，一字一句緩緩地說︰「強哥，跟Allan道歉。」

    「你要我跟他道歉？！」蕭旭強像听見了什麼天方夜譚似的，氣到空氣都吸不進肺里了。「你是怎麼跟我說的，你還記得嗎？難道就因為我在外面跟你的互動不多，你就另外發展嗎？要是你覺得我哪里不好，你跟我說，我改啊！你有必要找個娘炮嗎？」

    「喂，不要人身攻擊好不好？」艾倫鼻血止住後，捂著臉站了起來，有些吃疼地說︰「討厭，這件衣服我才穿過兩次耶，洗不干淨了啦。」

    「閉嘴！」蕭旭強不想听他嘰嘰歪歪，不管艾倫說什麼，對他來說都是挑釁。

    他看向劉凱逸，被背叛的痛苦全刻畫在臉上。「我跟他，你選誰？」

    「選個頭呀！」劉凱逸覺得她的腦袋快要炸開了，她知道男友愛吃醋，但不知道他的容量已經從兩千毫升提高到兩千公升，可以量產出售了。

    她當著蕭旭強的面牽起艾倫的手，怒氣比無奈多。「今天這件事，等我冷靜了再跟你說！」

    「所以你選的是他？」蕭旭強不敢置信，短短不到十分鐘，他就被判出局了。

    「等我冷靜了再跟你說。」現在誰對誰錯她還要好好想想，不過蕭旭強動手就是不對，就像狗狗犯錯，要餓它兩頓讓它長記性。

    劉凱逸牽著艾倫，在蕭旭強心痛如絞的眼神下，走向手扶梯。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亂，她從頭到尾好像忽略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

    「啊，我忘了說。」她回頭，看向一臉哀怨，活像被丟棄的蕭旭強，深吸了一口氣。「跟你介紹一下，Allan，劉凱倫，我、哥、哥！」

    靠，是大舅子！

    蕭旭強整個人傻了，剛才以為劉凱逸外遇都沒這麼吃驚。

    還沒正式在劉家人面前亮相，就先用拳頭招呼了，難怪她生氣，這下該怎麼辦啊？

    蕭旭書一回辦公室，就看到一頭熊……不是，是一臉哀怨的大哥，坐在他的位子上，發出求救光芒看著他。

    「你怎麼又來了？」他跟大嫂不是很穩定嗎？除了這陣子看到大嫂突然莫名其妙臉紅以外。他頗為無奈地坐到蕭旭強旁邊，語重心長地說︰「性生活不協調我是幫不上忙的。」

    軍師再厲害也有極限，不然諸葛孔明就不會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誰跟你說這個！」蕭旭強瞪了弟弟一眼，才沒兩秒就像泄了氣的皮球，軟了下來，趴在他的辦公桌上，有氣無力地說︰「怎麼辦？我惹凱逸生氣了。」

    「不意外。」他拍拍大哥的肩膀，要他寬心。「大嫂不會氣多久的。」

    蕭旭書明白大哥的個性有多惹事，反而覺得劉凱逸辛苦，不理大哥像小姑娘一樣放不開身段解釋的樣子，將從課堂上收回來的數學考卷卷起來，用橡皮筋綁著，寫了張注明班級的紙條挾在外側，就拿了包速溶白咖啡，準備撕開倒進馬克杯里。

    「……我、我揍了凱逸的哥哥。」蕭旭強心一橫，閉眼向弟弟承認了自己的錯事，嚇得蕭旭書用力過猛，包裝撕過頭，撒了」桌的咖啡粉。

    「你說什麼？」蕭旭書側頭看他，冷冷地道︰「解釋清楚，我好想想該怎麼辦。」

    先不管情形是怎麼發展下來的，打人就是不對！況且今天大哥打的還不是普通人，一個弄不好，大哥以後要提親，肯定會受到阻撓。

    「我氣昏頭了，以為他是凱逸外面找的對象。」蕭旭強一臉心虛地把艾倫打來詢問加盟，到他為了挑選未來岳丈的禮物，而在百貨公司遇到他們倆的事，從頭到尾巨細靡遺地交代了一次。

    蕭旭書頗無言。「我以為板凳事件可以讓你收斂點，別那麼沖動了。」

    「我有收斂啊！我在後面跟了很久，是看到艾倫親凱逸我才爆發的……」蕭旭強越講越心虛，苦著臉問︰「阿書，我該怎麼辦才好？」

    「都長這麼大了，我還能叫你砍掉重練嗎？」蕭旭書拿著鍵盤刷清理桌上的咖啡粉，一邊瞪著大哥，對他沖動的個性頭疼不已。「只能說這是場誤會，你也不知道對方是大嫂的哥哥，看他們摟摟抱抱親親，當然會氣昏頭。」

    「就是、就是。」听到弟弟挺他的言語，蕭旭強總算恢復了一點生機，拚命點頭。「捉奸在床的大老婆都可以沖上去扯小三的頭發，甩她巴掌了，我只打一拳而已，說起來其實也還好。」

    「也只有你這麼想。」打小三跟打疑似小三實際上是對方哥哥的嚴重程度完全不同好嗎？蕭旭書都想為他默哀了。「你現在只能先求得大嫂的原諒，然後請大嫂帶你去跟她大哥道歉，最好在大嫂爸爸生日前搞定這些事，不然你出席肯定尷尬——喔，不，說不定你也不用去了。」

    「嘶——」蕭旭強嚇到瞳孔都縮起來了。「阿書你快幫我想想辦法！」

    「知道了。你來不就是要我替你想辦法的嗎？」他對劉凱逸這位大嫂很滿意，並沒有換人的打算，現在就是要祈禱大哥爭氣點了。「你說大嫂打算冷靜過後再跟你談，表示她現在很生氣但還沒有氣到失去理智，所以你要在她跟你談之前，主動找她，務必要讓她消氣，不然以後提起這件事，將會是個很大的心結。」

    蕭旭書敲著桌子，一邊想著解決辦法，一邊盯著大哥不放，那眼神讓蕭旭強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帶發修行三十年來懺悔反省他今天的沖動。

    「唉……」蕭旭書無奈地嘆了口氣，靠到椅背上，取下眼鏡，揉了揉鼻梁，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怎麼了？想不出來嗎？」連阿書都想不出辦法，那他該怎麼辦？蕭旭強難掩著急，恨不得現在就沖去找劉凱逸，用跪的也要跪到她消氣為止。

    「不是。」蕭旭書折上鏡架，把眼鏡擱上桌，露出一雙燦亮且銳利的眼楮。

    「我只是感慨，希望我姻緣來的時候，不要像你跟小慈這麼折騰，不然我沒人可以商量。」

    「……你這是在挖苦我嗎？」蕭旭強眯起眼，低著嗓子問。

    「難道你覺得你可以商量嗎？」他不過實話實說，某人惱羞成怒就不在他控制的範圍內了。「我剛才想了下，現在能讓大嫂消氣的辦法，就是做點讓她感動的蠢事。」

    「蠢事？」蕭旭強有听沒有懂。「什麼意思？」

    「例如拿只愛的小手，單膝下跪，雙手呈上，讓大嫂打到消氣為止。」蕭旭書也不曉得是幫他還害他，笑得很詭異，讓蕭旭強不自覺發寒。「這時候還可以順便檢測一下大嫂的怒氣值。」

    「你真的這麼想看凱逸打我？」他怎麼覺得蕭旭書有點故意？

    「哼，她肯打你還好，只打幾下就消氣，你就可以順藤摸瓜，裝疼討摸，安撫幾下就沒事了，就算大嫂打到手酸，咬牙撐過去就可以天下太平，有什麼不好的？

    現在就怕大嫂不屑一顧，連打都不打你，你就慘了。」看起來大哥已經失去思考能力了，居然連這層都想不透。

    「……那我一定要讓凱逸打我了？」蕭旭強萬分苦惱。「如果凱逸不打我怎麼辦？有備案嗎？」

    「有啊，你拿起來打自己不就好了？」變成鬧劇更好收拾。

    他不想直視蕭旭書話里的認真，腆著臉問︰「還有其它辦法嗎？文藝點的。」

    「文藝點的？」蕭旭書上下打量了自家大哥，最後還是妥協了。「也好，你走文藝路線剛好符合我說的蠢事。」

    「喂！」給點面子行嗎？

    「我想想……」蕭旭書抿唇仰頭，這比要他出段考題目還難，思索了老半天，總算想到了一個。「我看你折一千顆星星，每顆星星里都寫著我愛你、對不起之類，雙手捧給大嫂，說我的心意都在星星里面，然後我把整顆心都交給你。」

    心型的玻璃瓶應該不難買才對。

    蕭旭強沉默了一會兒。「你覺得凱逸會相信這是我想出來的嗎？」

    「不會。」蕭旭書老實說，不留任何希望給他。「所以這招留給我用，你另外想。雖然賣萌可恥，但我覺得大嫂滿吃你這套的，記得賣點萌。」

    他拍了大哥的肩膀。「我給你方向了，你好好思考，乘機想想大嫂喜歡什麼東西，手做的最能表示誠意了。」

    「凱逸喜歡的東西嗎？」蕭旭強低頭思考，腦海直覺閃過劉凱逸喜歡的東西，也就那一項了。「我知道我要怎麼做了，如果不行，我就讓凱逸打到消氣吧。」

    阿書說得對，凱逸肯打他還好，要是跟他冷戰，他肯定比現在還痛苦。

    皮肉痛說什麼都比心痛來得好。

力寶龍

第10章(1)

    劉凱逸拿了塑料袋，倒了冰塊進去，再用毛巾包起來，用橡皮筋束好，貼到艾倫受傷的臉頰上，冰敷消腫。

    「嗚！好痛喔……你男朋友下手真狠……」艾倫想到蕭旭強的狠勁心有余悸。

    「還好談加盟那天我沒有繼續亂來，不然就看不到今天的太陽了。」

    「談什麼加盟？」劉凱逸捕捉到關鍵詞，差點站起來抓著他衣領大力搖晃逼問。

    「就……就你跟爸說要帶男朋友回來，我有點好奇，就用加盟的名義把他約出來，看一下長什麼樣子，替爸先鑒定鑒定呀。」艾倫看妹妹氣到握拳，超怕下一秒就往他傷處揮過來，馬上縮到椅子最里邊，連腳都抬上來避難。「我還不是擔心你，而且我也沒有跟他講很久，你大可放心。」

    「就你先去找他這點，我就不放心了！強哥一定以為你是去挑釁他的。」劉凱逸雙臂抱頭。她真的會被劉凱倫害死！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可惡！

    「對、對不起啦，我也不知道今天會遇到他，還讓他誤會呀。」好啦，他承認他有點貪玩。「反正他知道我是你哥哥了，應該知道我沒有威脅性了吧？」

    「他是個大醋桶，你沒听爸說過什麼老佛爺嗎？」還自己往槍口撞，真的是自作孽耶！不過看艾倫一身狼狽，臉腫得有半個拳頭高，爸媽那里肯定瞞不過，她只好跟他商量。「別跟爸媽說你被我男友揍成豬頭，你欠我的錢就可以不用還了。」

    「真的假的？」艾倫雙眼發亮，突然覺得這拳挨得超乎所值。「那你可以再借我一點嗎？我愛櫃最近出新款了！」

    「我不介意把你另一邊打腫，直接跟爸媽說是我下的手。」劉凱逸瞪了他一眼，拳頭直接掄起來伸到他面前。「試試？」

    「不不不，不用試了，這樣就好。」要是她嫌打得不夠重，把蕭旭強叫來怎麼辦？「我是可以不說，可是爸媽那里怎麼瞞？他們肯定會問的。」

    「就說你家男人打的，打完就分手了。」劉凱逸隨口甩出這個答案。

    艾倫險些吐血。「你忘了兩個禮拜前我才帶女朋友回家給爸媽看的嗎？」

    「放心，他們一直以為那是煙幕彈，還要我開導你，說他們支持多元成家。」

    爸媽當得這麼委屈，是有多擔心他們兒子受不起壓力去自殺呀？「總之，我不管你用什麼說法，別把強哥供出去就是，我會讓他來跟你道歉。」

    「不用啦，瘀青而已，又不會毀容，而且我也有不對的地方。」艾倫擺擺手，既然明白蕭旭強是個大醋桶，他就明白這一拳來得是怎麼回事，不過真的很痛。

    「唉，透過他的拳頭，我終于深深地明白他有多愛你。」

    「……我也可以讓你明白我有多愛你。」她不求她大哥成熟穩重，只求他別老是脫線，這到底有多難呀？

    「小逸你變得好暴力喔，還我以前天真無邪可愛夢幻的妹妹。」艾倫嚶嚶啜泣，可惜沒有眼淚。

    「除非我重新投胎，不然不可能回到五歲好嗎？」在幼兒園幫他打跑欺負他的同學那天，同時也是她天真無邪可愛夢幻的忌日。她嘆了口氣。「Allan，別怪強哥，他太害怕失去了，所以才會反應過度。」

    「你長得那麼漂亮，我要是你男友，也會害怕失去呀。」艾倫一派了然。「我懂的，放心，你哥我寬宏大量。」

    「不是的，你不知道強哥經歷了什麼事。」她把蕭旭強自高中後的經歷到蕭叔叔都說了一遍，越說心越疼，怒氣也越來越淡。

    看來她這輩子都讓一個叫蕭旭強的男人吃得死死的。

    「沒想到強哥這麼厲害，我這一拳也不算白挨了。」听完蕭旭強的經歷，艾倫不知不覺也跟著稱呼強哥，真的超強的！「不過我听起來，強哥好像不是怕失去，而是怕被丟棄，才會有這麼強烈的護食意識耶。」

    「被丟棄？」劉凱逸仔細想了想，隨即搖頭。「不可能，如果他怕被丟棄，絕對會把弟弟妹妹綁在身邊的，怎麼還會煩惱他們的終身大事？」

    「就是因為弟弟妹妹以後是別人的，所以你才顯得重要呀。」艾倫看妹妹露出不解的神色，嘖了她一聲。「你好笨喔。你說強哥擁有的東西太少，所以怕失去，可是強哥會不知道他所擁有的東西，不是完全屬于他的嗎？我看他會這麼努力想讓弟弟妹妹過得好，也是希望他們過得好之後，別忘了他們還有個哥哥吧。」

    「……」劉凱逸沉默了，細細咀嚼艾倫的話。

    「強哥說起來也可憐，現在養兒都不一定防老了，更何況養弟弟妹妹，可是他僅有的就是這些，直到他遇見了你，你是第一個完全屬于他的人，你說強哥能不看重嗎？能不把接近你的異性統統當成假想敵，瘋狂防衛嗎？」艾倫拿開貼在臉頰上的冰塊，以為不會痛了，戳了戳冰到麻痹的臉頰，髒話馬上出口。「靠！痛死了！」

    「是這樣嗎？」劉凱逸不理艾倫白痴的行徑，開始反思自己一些無意的舉動，是不是讓蕭旭強嘗到了被丟棄的恐懼，覺得她就要在他的面前遠行了？

    「不是嗎？」艾倫看著從小就被夸獎漂亮的妹妹，就算他嫉妒好了，也改變不了她長得很標致的事實。「你長得這麼正，又會打扮，強哥就算父母俱在，心靈健全，也會愛你愛到死好不好？」

    這有什麼好疑問的？家里有寶，誰都會覺得上門拜訪的客人想偷呀！

    她像想到什麼似的，陷入回憶般的微笑，笑容里有點哀傷。「哥，你知道嗎？強哥第一次看到我，還問我有沒有整型，他也看不慣我的打扮，跟我外放的舉止。」

    「是喔？！那我敢保證就算你臉大一點、鼻子塌一點、皮膚黑一點、胸部平一點、腰粗一點、**寬一點，他還是會愛你愛到死！」艾倫根本是用rap節奏在念這段。「噯，你突然叫我哥真是嚇死我了，果然戀愛中的女人比較溫柔，繼續保持呀。」

    「我看你這家伙根本欠虐。」劉凱逸瞪過去一眼，他能長這麼大還真不簡單。

    「你不懂我的沖擊，就像你現在打通電話給老爸，說一句我愛你，信不信他馬上沖過來帶你就醫？」那種震撼就像仇人突然對你笑一樣，誰都會提防下一步是不是有把刀捅過來吧？「不說這個了，我問你，你跟強哥做過了沒有？」

    劉凱逸頓了下，還是老實說。「還沒。」

    「難怪強哥這麼不安，你不知道男人的下半身跟胃一樣重要嗎？你讓他看得到吃不到，雙重空虛耶！天呀，這太殘忍了！」他真為蕭旭強掬一把同情淚——好痛，扯到傷口了。

    「這還不用你來教。」她已經在努力了好嗎？

    「好啦，反正我能說都說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要怎麼跟強哥重修舊好，然後降低他的恐懼？」艾倫又把冰塊貼回臉頰，表情糾結地問。

    「他現在一定很緊張，只要我去找他就沒事了，只是強哥的恐懼……我還得想想。」除了以後表現乖一點，跟異性保持距離外，還得有更強力的舉動，先安定蕭旭強的心才行。到底有什麼辦法呢？

    一到鍋貼店，劉凱逸停好車，脫下安全帽，大大地深呼吸了兩次，才提著包包走了進去。

    「一姊，你來了喔。」前台的工讀生熱絡地打招呼。因為她名字發音的關系，加上她在鍋貼店的身分確實是一姊沒錯，大家就口徑一致叫她一姊了。「不過大哥從中午出去之後就沒回來了耶，你沒有先打電話聯絡他嗎？」

    「你說強哥到現在還沒回來？」劉凱逸嚇死了。

    她想說直接過來，殺得蕭旭強措手不及，在驚喜與感動的催化下，兩人要破冰就簡單多了，誰知道當事人根本不在。

    從他們在百貨公司分頭走，到現在也有五、六個小時了，他沒回來是能到哪里去？

    劉凱逸拿出手機，撥了蕭旭強的電話，卻直接轉入語音信箱，她改打蕭旭書的號碼，沒多久就有人接起，她沒等他出聲，就先搶白。「阿書，你在家嗎？」

    「我在，怎麼了嗎？」蕭旭書听她聲音很緊張，難道不小心把大哥打成重傷了？

    「我現在在樓下，听工讀生說強哥從中午出去後就沒有回來。」劉凱逸很著急。「我今天跟強哥出了點小口角，現在是來跟他解釋的，可是他的手機不通，你知道他去哪里嗎？」

    「你等我一下，我先下樓。」蕭旭書切斷通話，換掉拖鞋下樓。

    一到樓下，就看到慌張的劉凱逸不斷撥打電話。

    「大哥的手機還是不通嗎？」蕭旭書上前詢問，一對上她寫滿擔心的眼神，就知道大哥這次的難關過了，而且過得相當平順。「他下午三點多有來學校找我，大約半小時他就離開了，之後去哪里他沒有交代。」

    要不是知道大哥的智商水平在哪兒，還真以為他用失蹤博取同情分數。

    「他不可能這麼晚了還不回家呀。」鍋貼店是他的第二生命，他不可能放著不管，出去半天無消無息。劉凱逸不敢想他是不是出了意外。「你知道強哥可能會去哪里嗎？」

    「不知道。」蕭旭書搖頭，乘機推了她一把。「大哥也沒地方可以去，他只有這里，還有你。」

    「……」劉凱逸的心像被誰狠狠掐住了一樣，痛到說不出話來。

    「說不定大哥在你家樓下，想求得你原諒，只是你沒發現他，他也沒看到你，就這樣錯開了。」蕭旭書不是不為大哥擔心，只是這時候他要先把大嫂安撫好，等他們兩人見到面了，不愉快也消失了。

    「也是有可能。」蕭旭強也曾在客戶樓下等過她。「我回去看看，如果強哥回來，你叫他打我手機。」

    「好，你騎慢點。」蕭旭書送她到門口，見她騎車離開，就走回店里，撥了蕭旭強的電話。

    您的電話將轉接到語音信箱，嘟聲後——

    「我出去一下，店里就麻煩你們了，如果大哥回來，叫他打一姊的電話，你們再打電話通知我。」

    蕭旭書取出抽屜里的車鑰匙，騎了大哥的重型機車，往學校方向前去尋人，看能不能從中找出蛛絲馬跡，推敲出大哥可能會去的地方。

    劉凱逸急駛回家，著急到連機車都沒熄火，停在路邊，頂著安全帽就往自家樓下沖，拉開安全帽的鏡片四處張望，所有可以站人的地方都沒放過，就是沒看到一尊大得可以跟台灣黑熊媲美的男人。

    她拿出手機，摘下安全帽，又撥了一次蕭旭強的電話。

    您的電話將轉接到語音信箱——

    「可惡，到底跑哪兒去了？」不過就是一拳，有必要躲起來人間蒸發嗎？

    她只知道蕭旭強會去公園跑步，不過跑到這時候也太瞎，可是已經想不到他會去哪里，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劉凱逸跑到機車旁邊，準備朝下一個目的地出發時，口袋里的手機傳來大幅度的震動，太過高興的她居然一個恍神力催油門，連人帶車摔上人行道，手肘、膝蓋傳來刺痛感，她卻無暇理會，直接坐倒在地上掏出手機。

    一見到是蕭旭強來電，她如釋重負，擔憂退場後，緊接而來的是憤怒及委屈。

    她接起來，帶著哭聲劈頭大罵︰「你終于舍得開機了？」

    「我手機沒電了，不是故意的……」蕭旭強講話不敢大聲，小心翼翼地問︰「凱逸，你在哭嗎？」

    「誰哭了，我才沒哭！」她不顧形象在街邊大吼，呼吸聲都快大得跟幫浦一樣了。「你現在在哪兒？」

    「在、在店里。」一回來就听到工讀生說劉凱逸有過來找他，掏出手機才知道電力徹底陣亡，接上電源開通，未接來電的通知多到讓他差點以為手機壞了，也讓他像脫水時的洗衣機一樣，抖個不停。「你在家嗎？我現在過去找你。」

    「不用了！」她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牽好機車，氣吁吁地朝電話那頭的蕭旭強咬牙道︰「我過去找你，你要是敢再亂跑，我就打斷你的腿！」

    「不跑、不跑，你過來的時候小心點。」蕭旭強還是很不放心，她氣呼呼的怎麼專心騎車？「還是我過去接你？」

    「不用！你給我洗好脖子等著，我一定要咬死你！」她是有打他嗎？她是有罵他嗎？她是有拿分手威脅他嗎？都幾歲了還敢給她鬧失蹤，不知道情侶之間有什麼不愉快，最忌諱的就是事後找不到人嗎？

    尤其是在她知道自己做不好之後，居然找不到他的人，是想讓她慌張死、愧疚死嗎？

    她怕自己了解了、明白了、醒悟了，卻發現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呀！

    那個笨蛋蕭旭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