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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蒔蘿 -【藥田出貴妻(下)】《全文完》 [複製連結]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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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30 22:31:5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3
藥田出貴妻(下)作者︰蒔蘿

裴子瑜種種田、談談戀愛滋潤的小日子打從離開翠緹縣一去不復返,
盡管她爹裴大將軍為了迎她和娘親回府,已先清理後宅一番,
把歹心腸的正室打發去佛堂面壁念經,但為了家庭和諧,
她還是得花大錢打點送禮給各個姨娘、庶姊,和氣生財、財生和氣嘛,
沒關系,錢再賺就有,開間藥材鋪她能繼續當她的小富婆,
只是哪里知道自個未婚夫找來的大靠山太子,根本是詐騙集團,
競爭對手來找碴,竟回嗆對方說這是皇家藥材鋪,東家不姓裴,
一百萬只草泥馬瞬間奔馳啊!這還不算最糟,
那個三皇子有病,她又不認識他,一天到晚派人送禮來,
送他房里用的寶貝月光珠,是想跟她日夜同輝嗎?
送他房里睡的御賜玉枕,是想告訴她雙人枕頭若沒有她也會孤單嗎?
現在居然連他裸睡過的銀絲蠶被也送來,她自己跟草泥馬一起爆走了,
還未待她上門算帳,竟讓她發現原來是自己本公子、本宮傻傻分不清,
她的未婚夫就是三皇子本人,因為皇帝不同意兩人婚事,怕她想太多才不說,
要她不要想是不是?好,那她就把當初偶然間救了太後,
太後賞的一個願望用來成全別人的幸福,讓這段沒有信任的愛情放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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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30 22:32: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在家里也迷路

    罷回到將軍府時天還敞亮的,怎麼一出了裴震天的院子,這天色就昏暗下來,而且雪下得越來越大,轉眼間細雪成了鵝毛般的大雪,小青連忙幫主子將傘撐起來,就怕裴子瑜冷到了。

    「小姐,你小心走,這路很滑。」小紅提著燈籠,小心的為她引路。

    「放心吧,你們自己走好便成。」

    主僕三人沿著彎曲的小徑往前走,只是走著走著,怎麼好像走岔了路,越走越偏,這條完全被雪覆蓋的小徑是她們完全陌生的。

    「小姐,我們好像走錯路了?」在前頭領路的小紅停下腳步,有些迷惑的看著這周遭的景色,放眼望去一片雪茫茫。

    「迷路了?」裴子瑜有些啼笑皆非的看著瞬間變成苦瓜臉的小青跟小紅,「我們竟然在自己家里迷路,這鬼打牆不成。」

    裴子瑜推開小青為她擋風雪的傘,抬頭看了看左右的景致,忍不住撇了撇嘴角,認清了一個事實——她們還真的是在自己家里迷路了。

    一時沒注意的疏忽了,大雪覆蓋了她們用來識別哪條小徑該轉彎的路標,加上又胡亂繞了幾個彎,現在是完全不知道她們位在何處。

    「小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小紅有些慌張的問著。

    「不用擔心,反正我們也是在自己府里,又不是在外頭,還怕丟了不成,找個人問問吧。」她伸長脖子張望,指著不遠處,「那里有燈火,去那個院子問吧。」

    「嗯。」小紅提高手中的燈籠為裴子瑜引路,繞過被白雪覆蓋由嶙峋怪石組成的假山跟好幾條小徑,才來到那間有燈火的院子。

    這院子修葺得十分精致美觀,也不知道是誰住的,裴子瑜皺眉看著緊掩的院門。

    這天寒地凍的,天一黑,所有院門便都早早關上,下人們沒有什麼事情便躲在屋里烤火,不願意出來的。

    裴子瑜吩咐道︰「小紅,敲門,讓倒座房的婆子出來問話。」

    「是。」小紅向前用力拍著院門,朝著門縫喊著,「有人嗎?里邊來個人!」

    半天卻不見有人來應門,小紅為難的看著裴子瑜,「小姐,恐怕是天冷都躲屋里了,沒听到我們的聲音。」

    裴子瑜擰眉,從門縫里看,這院子里分明就燈火通明,不叫到人來開門,難道要她們主僕幾個站在這雪地里凍死嗎?「再敲,不成的話就用踢的。」

    「是。」小紅見敲門沒用,抬起腳直接踹門,將整個院門踹得乒乓響。

    好不容易里頭才傳來一記怒喝聲,「誰啊,哪個冒失鬼?打算把門給拆了是不是!」

    隨著這記怒吼,緊掩的院門被拉了開來,一名身形十分粗壯的粗使婆子怒瞪著她們三人。「你們是哪個院子的,不滾回自己院子在這邊敲什麼門?我們大小姐已經休息了,要串門子明早再來。」

    「這位嬤嬤,想請問一下百草院怎麼走?」小紅問道。

    這位身形魁梧的婆子一雙虎眼瞪了她們三人一眼,「你們是百草院的?」

    「是的,還請嬤嬤您幫我們指個路。」

    「等等。」這名粗使婆子毫不客氣的將門給甩上,同時上閂。

    甩門力道之大還差點夾到了小紅的鼻子,要不是她閃得快,她鼻子準遭殃。小紅噘著唇皺著眉,不解的咕噥,「小姐,好奇怪啊,我們不過是問個路,她直接跟我們說就成,干麼還要稍等?」

    「你不知道大戶人家規矩多,等吧。」

    說等,這一等就快一刻鐘,好不容易一名披著鋪棉披氅的丫鬟冷著臉出來,口氣十分不悅的直問道︰「你們幾個是六小姐百草院的人?」

    「是。」

    「你們從這里往右直走,第一個路口左轉直走,看到一棵大樹後右轉,再直走,看到一座宮燈左轉,直走。」這名丫鬟手臂直指著她所說的方向。

    「這位姊姊,您可以說慢些嗎?我一時記不下來。」小紅扯著笑,好生問道。

    「這一點事情你都記不下來怎麼當人家丫鬟,你還是早點到廚房當燒火丫頭算了。」

    問個路還莫名其妙被人諷刺了一番,小紅當場愣住。

    「記不下來是你自己笨,不過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鬟,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這名高傲的丫鬟抬高下巴冷睞了小紅一眼,又嘲諷的說了她兩句,冷哼一聲轉身進去。

    「欸,這位姊姊……」

    小紅還想要問清楚些,那扇厚重的門再度毫不留情地甩上,就像被人狠狠當面潑了碗閉門羹似的。

    什麼嘛,不過是問個路罵她們就算了,竟然連她們小姐都罵,太過分了,小紅跟小青氣得直跺腳。

    「小姐,她們太過分了……」小青氣得咬牙切齒的。

    「小姐,她們怎麼可以這樣故意整我們,讓我們在這雪地里站這麼久,把我們冷得半死才出來跟我們說怎麼走,還順帶罵上小姐一番……」小紅被凍得有些口齒不清的罵著。

    裴子瑜冷眼瞥一眼院門牌匾上「茹憶齋」三個大字,看來這里是裴子茹所住的院子了。

    如果這里住的是裴子茹,她會這樣做自己並不意外,裴子茹是絕對有理由這樣整她的。

    她咬了咬牙,衣袖一揮,「走吧,再不走天色越來越暗,這路就越難走了。」

    她們主僕三人順著那丫鬟方才所說的路標一路走去,只是卻越走越偏僻,到了後來,那些亭閣樓台花園通通不見了,通過一片樹林後,眼前看見的是一片白茫茫大地。

    看著這看起來像是練馬場的空曠場地,雖然已被白雪覆蓋,但還是露出一兩根圍籬,還有幾個箭靶子,這里應該是她爹的練馬場才是。

    裴子瑜緊握著袖下的拳頭,好你個裴子茹,竟然這樣整她,這筆帳她記下了!

    她跟裴子茹之間可不是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她們兩人的冤可是從十二年前就結下來了。

    她不去計較她當年怎麼欺負這病弱的身子原主,誰想她現在八成是要為她母親出頭,故意惡整自己,很好,山水有相逢,等自己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再來跟她好好清算清算。

    「小姐,我們現在怎麼辦?」看著這白茫茫的一片,小青心里發慌,有些害怕的問道。

    「沒什麼好怕的,我們沿著原路回去吧。」裴子瑜壯起膽子拉著她們兩人往回走,可是來時路早已被風雪給掩埋,腳下積雪更是深達膝蓋,再不趕緊離開,她們三人很有可能會凍死在這里。

    「可是小姐我們要往哪里走?」這一大片林子陰森森的,小紅又怕又冷,顫抖個不停。

    「隨便走,本小姐就不相信這麼大的一個將軍府沒有一個下人在外頭走動。」

    就在三人在林子里亂繞時,不知道從哪里傳來一記像是箭矢飛過的「簌簌」聲,穿透林子朝她們而來——

    裴子瑜眼一瞠,馬上將她們兩人推倒,「危險,快趴下!」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她推倒兩個丫鬟的同時,一支羽箭朝她射來,就在要射中她的當下,一顆石頭精準無誤的打中箭矢,整支羽箭偏了,但還是劃破她的大氅,筆直的射進一旁的大樹,樹上的積雪瞬間掉了下來,壓在她們三人身上,她們受到落雪襲擊,又因驚嚇,腿一軟的跪倒在地。

    主僕三人還未來得及起身,便听見一記怒咆在林子里爆開——

    「站住,來人,有刺客!」

    林子里突然沖進兩三名身穿鎧甲的士兵,追著一個竄逃十分快速的黑影。

    一名身穿銀色鎧甲的士兵趕到她們身邊,慌忙的問著,「你們沒事吧!」

    裴子瑜有些驚魂未定的看著這個身穿銀色鎧甲、一臉正氣凜然的男子,「是你救了我們嗎?」

    「姑娘,你沒受傷吧?」楚躍問道。

    奉命到將軍府來向將軍報告軍營里事務的楚躍,剛報告完,奉命帶領著三個人,前往練馬場旁邊的廂房幫將軍取件物品帶回軍營。

    取完正要離去,才走出練馬場沒多久,便听見鄰近的樹林里有女子驚呼聲。

    他定楮一看,便見一名黑衣男子匆匆穿越練馬場,手執弓箭的對著那名身披紅色大氅的女子射出手中羽箭。

    裴子瑜這才看清楚來人,他一身鎧甲的應該是她爹的手下,她自地上起身,捂著胸口喘著大氣,「沒事,虛驚一場。」

    「在下奉命前來到練馬場取件物事,正巧經過看見,只是這練馬場已經封閉,為何姑娘會在這里?」

    為什麼會在這里?她也不願意好嗎?嘆口氣,她不答反問,「壯士,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不過可以請教你百草院怎麼走嗎?」

    「百草院?」楚躍怔愣了下,「抱歉,這位姑娘,在下也不清楚百草院怎麼走。」

    裴子瑜暗嘆口氣,覺得自己運氣實在不怎麼好。

    「姑娘,請問您是將軍的……」這位姑娘是誰?之前來到將軍府皆未看過,莫非是最近才被接回府里的六小姐?

    「你口中的將軍是我爹,我是裴震天的六女兒。」她也不打算瞞他。

    「原來是六小姐,在下冒昧了。」

    「沒事,冒昧什麼,你救了我一命呢。」她左右觀望了一下,「這位壯士,你還要去找我爹嗎?可以麻煩你帶我一起嗎?或是把許管事找來,讓他給我帶路。」

    「六小姐您……」

    「迷路了。」她也不覺得可恥的直接老實說。

    迷路?這六小姐竟然在自家迷路了,楚躍硬生生的吞了口口水,不敢笑出聲音。

    這時那三個前去追黑衣人的士兵回來,朝楚躍搖了搖頭,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便轉身離去。

    楚躍又沉思了片刻,看向裴子瑜道︰「六小姐,在下正要前往書房復命,不如您同在下一同前往吧。」

    「這樣也好,帶我去找我爹,我爹總不會故意坑害女兒,故意又給我指錯路。」

    指錯路?不過楚躍不好多問,伸手做出請的手勢。「請小姐跟在下前來吧。」

    「你們兩個快過來,這位壯士要帶我們去找我那無良的爹。」裴子瑜朝身後的小青小紅招招手喊道。

    無良楚躍的嘴角抽了下,這位六小姐膽子可真大啊,竟敢說大將軍無良,也不怕被處罰。

    楚躍領著她們走出林子,繞過假山涼亭跟無數小徑,終于看到了一座叫作書房的院子,院門外還有兩個護衛把守。

    「六小姐,前面就是書房了。」

    護衛遠遠的看見他們一行人,馬上有人進書房傳報。

    「多謝這位壯士相救,要不是你,我跟兩個丫鬟恐怕得死在壞人箭下或是被凍死了。」裴子瑜學著男人雙手抱拳,豪邁的拱手道謝。

    「六小姐您客氣了。」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改天好好謝謝你。」她又問道。

    「在下……」

    這時院門那里傳來裴震天焦急的聲音,「瑜兒,你又跑哪里去了?你娘剛派人來說你一直未回院子,把她急壞了。」

    她趕緊對楚躍小聲地說著,「方才在樹林的事情別告訴我爹,我不想讓我娘擔心。」

    楚躍遲疑了下,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爹,我迷路了。」裴子瑜一副倒霉透頂的朝裴震天跺腳。

    「迷路?你在自己家里迷路……」裴震天差點被「迷路」這兩個字給噎到。

    「爹,這個將軍府對我來說還是陌生的地方好嗎?」裴子瑜沒好氣的道︰「哼,爹啊,你這家里的人可真比不上一個外人呢,要不是我遇見了這位壯士,明天一早你就要替女兒我收尸了。」

    「見過將軍。」楚躍再次向裴震天見禮。

    「是你帶六小姐過來的?」裴震天的視線落在裴子瑜那破掉的大氅上,濃眉一皺,眼底射出一記厲芒。

    「六小姐似乎迷路了好一陣子,這才看到屬下的。」楚躍報告道。

    「嗯,很好,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今晚就別回軍營。老許,一會兒給楚躍安排個住處,順便一道用晚膳。」

    女兒在家遇伏,楚躍這小子定是證人,豈能讓他就這樣回軍營。

    「是。」

    「派人領六小姐回去,這次六小姐要是再迷路,就家法處置。」裴震天像是又想起什麼事情的道︰「對了,瑜兒一會兒陪爹跟你娘一起用膳,爹會派人去接你過來。」

    裴子瑜點了點頭,要跟著領她回百草院的護衛離開前,不忘提醒裴震天,「爹,您可得好好謝謝人家,他可是我的恩人啊。」

    往百草院的路上,小紅氣呼呼的問著裴子瑜,「小姐,你方才怎麼不跟老爺說那位大小姐說的話?」

    「說什麼,這有什麼好說的?我爹是辦大事的人,你叫他去處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太大材小用了。」

    「可是她讓我們平白無故在雪地里多待了少說也有一刻鐘,要是平日也就算了,這大雪天的,分明是想凍死我們,胡亂指路把我們引去那練馬場,還差點遇害,我看那個黑衣人跟大小姐脫不了關系。」小紅不服氣地又道。

    「小紅,沒證據的事情不許亂說,趕緊走吧,冷死了。」

    「可是小姐,哪有那麼剛好的事情?」小紅委屈的咕噥。

    「有的事情放心里便成,說出來,要是萬一讓有心人听了去倒打一耙,我們豈不是倒霉透頂?」

    「是……」

    「你們兩個記住,這里是將軍府,不再是我們以前住的翠緹縣,需要謹言慎行,事情說出口前先放在嘴邊默念三次,覺得可以說再說出來,要是不覺得這話這事能說,那就吞回肚子里放到爛,才是明哲保身之道,知道嗎?」

    「我們知道了。」她們兩人異口同聲的回應。

    「走吧,放心,這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這事雖然不大,她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但事關她日後在將軍府的日子舒心與否,她不會就這麼善罷罷休的。

    裴子瑜才剛換下一身被雪凍得冷冰冰的衣服而已,裴震天便派人來了。

    「我爹讓我們到前院哪里一起用膳?蒼濤院嗎?」她才剛坐下,茶都還沒喝完呢,她爹怎麼就風風火火讓人來叫她一起用膳?

    「是的,二姨娘與二小姐都過去了,還請六小姐動作快一些,老奴領您一起過去。」來通報的是蒼濤院的管事林嬤嬤,她是少數裴震天信任的人之一。

    「林嬤嬤,敢情我爹怕我又迷路了,讓您這他信得過的老人家過來帶我。」裴子瑜也毫不避諱的當著林嬤嬤的面說道。

    林嬤嬤一愣,掩著唇笑著回應,「六小姐您多想了,正巧是老身有空閑。」

    「林嬤嬤,咱們心知肚明啊,你也別掩飾了。走吧,時候不早了,我也餓了。」她不知道她爹究竟在想什麼,但是連二姨娘跟她那天只見過一次面的二姊都一起去了,肯定有什麼大事,她想在將軍府里立足,這種聚會可不能錯過。

    裴子瑜換了件更保暖的紫裘大氅後,就領著小紅跟小青隨著林嬤嬤一同前往,才剛踏進花廳,便見到二姨娘胡氏跟方才她那位救命恩人有說有笑的,而她二姊也坐在一旁淺笑著,看到這一幕,她忽然有一種氣氛曖昧的感覺。

    懊不會這是什麼相親宴,叫她過來陪坐,免得當事人尷尬?

    她進到暖呼呼的花廳後便向眾人笑道︰「爹,二姨娘,娘,二姊,恩公你們都到了,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她這一開口,胡氏跟裴子英瞬間皺起眉頭,異口同聲的問︰「娘?恩公?」

    楚躍趕緊自太師椅上站起,抱拳道︰「六小姐切莫這麼喊,在下楚躍,以後六小姐直接喊在下名字便好,莫再喊恩公了。」

    「你本來就是我恩公啊,要是沒有遇見你,我跟小青、小紅可就要在外頭凍死了。」裴子瑜一副這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不過以後叫你楚躍也是成的,你大我沒幾歲,老是恩公、恩公的叫會叫老的,以後我就叫你楚躍了。」

    一旁的裴子英直覺不對,插入兩人的對話。「六妹,你是怎麼認識楚躍的?你這回府也不過是幾個時辰的時間,怎麼才一下子你就說他是你恩公,難道說我們將軍府里有什麼危險不成?」

    「是啊,這將軍府好比龍潭虎穴,一不小心就要喪命了。」她意有所指地道,揚揚唇後徑自坐到桌邊。「二姊,听過一句話——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吧?」

    裴子英心底滿是疑惑,莫非這六妹才剛回府就有人要對她不利,恰巧被楚躍所救,如果真是如此,是誰這麼大膽敢在將軍府里要六妹的命?

    她娘親才剛接手中饋,要是萬一六妹出了什麼事情,她娘親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胡氏自然也听出這裴子瑜話中有話,與女兒對視一眼,彼此給了對方一記稍安勿躁的眼神後,暫時將心中疑惑壓下。

    「吃飯了,我好餓。」話已帶到,裴子瑜故意瞪大眼楮看著這滿桌的佳肴,一副垂涎模樣。

    胡氏見她這副家中沒大人的饞樣,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子瑜,不是二姨娘想要說你,這你爹他都還沒坐下呢……」

    裴子瑜瞄了眼裴震天,「爹,你會在意這些規矩嗎?」

    「老爺,是我沒有把瑜兒教好……」黃氏眼眶泛淚,捂著唇的將過錯往自己身上攬。

    「沒事,瑜兒這樣就好,性子真,老夫我可不喜歡女子太唯唯諾諾,尤其是老夫的女兒。」

    裴震天安撫好黃氏,轉頭向胡氏交代,「你只要與鄭氏把府里打理好便成,這小瑜兒的事情你就別管了,一切隨她開心便可。」

    對于這個女兒,他可是只有心疼與不舍,女兒想怎麼著就怎麼著,誰也別拘著她。

    胡氏簡直無法相信,一向嚴厲甚至連對待家人也如同在帶兵一樣的裴震天,竟然會如此縱容這個剛回到將軍府的六小姐。

    「所以……連她稱呼黃姨娘為娘也無所謂……」胡氏小聲問著。

    「小瑜兒自小就這麼稱呼她娘親了,大了也改不了,就這樣叫。」裴震天坐到主位上,比了下手勢讓所有人也就座。「小瑜兒的事情有她娘親作主,你們都別多插手。」

    這女兒本就不想回將軍府,是他妥協,答應她在府里可以讓她繼續稱呼茉兒為娘親而不是姨娘,她才願意回來。反正茉兒遲早會扶正為嫡妻,便答應小瑜兒這個小克星了。

    「是。」胡氏一听到裴震天竟然同意此事,嫉妒得腸子都快青了,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誰讓這黃氏跟六小姐如今是裴震天的心頭寵。

    裴震天率先開動,還親手夾了只大雞腿放到裴子瑜碗里,「小瑜兒,你太瘦了,多吃點。」

    「謝謝爹。」她夾起大雞腿的同時瞄了眼胡氏,瞧她眼里明顯的閃過一抹妒火,她滿意的咬了一口雞腿後,提醒她那個偏心偏得有些沒心沒肺的爹。「爹,雖然我年紀比較小,讓你比較偏寵我,可是你的女兒可不是只有我一個。」

    雖然娘跟她現在有爹罩著,可難保皇帝不把他再調回邊疆,在娘親這正妻之位未獲得皇帝同意前,這胡氏是她在將軍府里要拉攏的第一人。

    屆時不管娘親是否成了正妻,背後都需要有可靠有力的盟友才成,否則余氏一定會從佛堂出來繼續作亂,她娘親怎麼可能是余氏的對手,如今得多拉攏一些人才是。

    裴震天筷子上的另外一只雞腿本是要放到黃氏面前的碟子里,被裴子瑜這麼一提醒,臨時轉了方向,放到二女兒的碟子。

    這舉動讓裴子英雙眼頓時發亮,激動的看著眼前那只雞腿,瞬間她對這個突然回府的六妹妹印象好了點。

    「二姊,雞腿很嫩很好吃,可不是用來看的,快吃吧,省得等會兒被爹給夾回去。」裴子瑜揶揄道。

    裴震天佯裝氣呼呼的瞪了她一眼,「你爹我就這麼沒度量」

    難得看到大將軍這樣吹胡子瞪眼的,明明一副快發火了,卻還是得忍住氣,一句大聲一點的話都不敢吭,這讓被留下來用膳的楚躍是大開了眼界。

    無法相信連皇帝都不怕的大將軍竟然會如此疼寵這位六小姐,她可真是神人啊。

    「這得問爹了。」裴子瑜豪邁的將手中那只大雞腿給啃光,然後動手夾了個水晶豬腳放到楚躍面前。「楚大哥,今天謝謝你救我一命,這豬腳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的。」

    用豬腳報答救命之恩,還真是第一次听說,楚躍先是愣了下,隨即笑著點了點頭,「六小姐客氣了。」

    裴子英及胡氏母女倆緊盯著她與楚躍的互動,瞧他們兩人談笑自如的模樣,裴子英甚至有些擔憂。

    她從十四歲那年第一次見到隨著父親來到將軍府,那時還是個小鍋的楚躍,就已經芳心暗許,這些年來旁敲側擊的得知他未有婚配,而父親似乎也有意將她們幾個姊妹其中一人許配給他,听娘的意思,自己是最有希望的。

    她自己也這麼認為,直到六妹妹進到花廳之前,現在六妹妹這左一句恩公,右一句楚大哥的,見他們兩人相處融洽,狀似熟稔,將她的自信全給打散了,讓她心慌不已。

    「爹,為了報答楚大哥的救命之恩,您可不可以放楚大哥一天假,我想請楚大哥去看戲,可以嗎?」

    她方才向林嬤嬤打探過了,這楚躍是她爹的得力手下,少年英雄能文能武的,很多將領都看重他,想要他當女婿,連她爹也有這意思。

    看今晚這頓飯會一起叫上裴子英,應該也是有這意思才是,不過像他們這樣在一起吃飯旁邊卻有一堆大人看著,怎麼可能會踫出愛的火花,她不幫幫忙怎麼成?

    這個裴子英在她承襲裴子瑜的記憶里,印象中幫她免于被裴子茹欺負不少回,既然她心有所屬,是該助她一把的。

    「你要請楚躍看戲」裴震天很不認同的蹙起眉頭。

    一旁的胡氏也是一對秀眉皺得死緊,連黃氏也是一樣的,這女兒都已經與霽三有婚約,還有那三皇子對她也好像有別的心思,怎麼瑜兒竟主動結交起這位年輕小將呢?姑娘家桃花債招惹太多來可不是什麼好事。

    「是啊,女兒听說京城的紅梅園里有戲班,不過戲子們不在戲台上唱戲,而是在紅梅樹下唱著應景的戲曲,別有一番風味,很受京城人士歡迎。」裴子瑜一邊喝著小青替她舀的熱湯一邊說道︰「爹,可以嗎?我還沒有見過這樣唱戲的。」

    裴震天陷入兩難,不想叫女兒失望,可孤男寡女的,這……

    「我讓二姊陪我一起去,這樣可以嗎?」裴子瑜猛朝娘親眨眼楮。

    一听到裴子瑜向父親央求連她一起帶上,裴子英眼楮都亮了,臉蛋上甚至泛起一抹薄埂的紅暈。

    有著姊妹陪著,小瑜兒的閨譽不至于受損,可,用這個報恩理由跟男子一起出去看戲太牽強,他實在很不想答應。

    母女相依為命這麼多年,黃氏豈會不知道女兒在暗示她什麼,放下手中的筷子,幫腔道︰「老爺,這瑜兒自小就喜歡看戲,她剛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瞧,今天連在自己家里都能迷路呢。

    「妾身想……委屈二小姐請她明日陪著她六妹妹一起去看戲吧,這樣也不用擔心瑜兒出門會迷路,就請楚躍保護這兩位小姐的安危,你看如何?」

    不愧是她娘,講起話來就是那麼的讓人舒心,難怪她爹這麼多年了還把她娘放心坎上。

    不像自己一開口就直接了當的說出目的,一點彎彎繞繞都沒有,難怪她爹會如此慎重考慮,半天也不答應。

    「爹,女兒也許久未听戲了,六妹妹這麼一說,女兒也想去看看。」裴子英借機壯著膽子央求。

    裴震天橫了兩個女兒一眼,撫著下巴上的胡須,點了點頭,「嗯,楚躍,我這兩個女兒到紅梅園看戲,你負責保護她們姊妹安全。」

    「楚躍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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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收買人心

    除了裴子茹外,裴震天另外三個女兒得知裴子瑜跟裴子英要去看戲,還有楚躍負責保護她們的安全,也想跟上,但是裴震天就只準許她們兩人出門,其他人那眼里的嫉妒簡直快噴出毒汁來了,對兩人氣得是牙癢癢的。

    今兒個裴子瑜一大清早便打扮好,她看了眼銅鏡里的自己,只是稍微做過打扮,並不嫌花俏,當個陪襯的綠葉應該很稱職。

    「小姐這樣如何?」小青放下手中玉梳,看著鏡中的裴子瑜問道。

    今天她給主子挑了件珊瑚紅彩蝶穿花紋彩繪繡直領琵琶襟襖,外搭一件白色狐狸毛短褙子,下搭著藤花繡繪織錦長裙,再綰上一個簡單雲鬢,發髻上頭插著瓖珊瑚石榴紅寶石簪,讓小姐整個人看起來簡單清雅,卻又有著說不出的靈動氣息。

    「嗯,還不錯。」裴子瑜點了點頭,動手取下腰上那個由金線繡成的百蝶穿花錦緞荷包,只系著霽三送給她的定情玉佩。

    「小姐,這樣不會太寒酸嗎?」主子只讓她在發髻上插了支珊瑚簪子,實在夠寒磣了,現在竟然又將這個金線百蝶穿花荷包給拿下,這樣怎麼跟京城里的小姐們比肩啊?

    「你傻了啊,我是去听戲,不是去參加宴會,打扮得花枝招展象話嗎?況且我二姊又是個不愛打扮的姑娘,我要是打扮得太過富貴華麗,是故意要給她難堪嗎?」裴子瑜接過小紅拿過來的紫裘大氅披上。

    小青想了想後點頭,主子說的有理,是她想不周全了。

    「小紅,我讓你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都在桌上了,小姐。」小紅幫她將大氅上的帶子系好。

    「東西拿著,我們走吧。」

    裴子瑜讓小紅跟小青拿著要送給胡氏的物事,前往她所住的水芙院,順便接裴子英一起出門听戲。

    這二姨娘的院子明顯沒有那天她見到裴子茹的院子華麗,但是規模也不算小,在余氏克扣她們這些姨娘月俸下,她竟然還能過上如此優渥的生活,看來她娘家背景也是不差的,希望今天她送給胡氏的見面禮她會喜歡才好。

    「六小姐,這邊請。」胡氏的陪嫁嬤嬤領著她進入小花廳。

    「有勞嬤嬤了。」裴子瑜向嬤嬤點了點頭示意,進入小花廳後道︰「二姨娘,這麼早過來你這里,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這時胡氏已經用完早膳,正坐在桌案邊看著賬冊,听到裴子瑜的聲音,眯起她那一雙勾魂的媚眼,「六小姐你說這什麼話,快進來坐,外頭冷。」

    裴子瑜揀了個位子坐下,朝小青、小紅使了個眼神,她們兩人立即將手上捧著的東西放到桌案上,隨後退出小花廳。

    「六小姐,這是……」

    胡氏對裴子瑜突然送上這麼一堆禮物有些不解,按理說她正當寵,跟她娘兩人都是老爺心頭肉,是她該去給她們母女兩人拜訪送禮巴結的,怎麼反而是她來給她送禮呢?

    「二姨娘,我知道當日我跟爹爹要了那塊將軍府的金字牌匾,里頭有一些是姨娘們的體己錢,這爹爹送我禮物是爹爹的心意,但沒有理由讓姨娘們一起貼了體己錢。」

    胡氏疑惑的掀開那紅色織錦布巾,一看,三個匣子盒蓋開著,里頭裝了滿滿的金豆子,她不禁猛烈的倒抽了口氣。

    「這些算是一些小意思,是給姨娘你的補償,另外兩位姨娘的份也麻煩二姨娘代勞幫我轉交給她們,好嗎?」

    「好,當然好。」胡氏手貼著胸口用力喘著氣,這哪里是一點小意思,每一盒金豆子的價值可是比她們當初交出去的體己錢還要多上好幾倍啊!

    「只是……」胡氏像是想起什麼事,有些為難地看著她,「這麼多金豆子,老爺那里恐怕不好交代。」

    「二姨娘盡管放心,這些金豆子和爹爹沒有關系,全是瑜兒的體己錢,在回京城前瑜兒將這些年用來養活自己跟娘親的商鋪賣了所得的,二姨娘放心收下便是。」她稍微撒了點小謊,這些金豆子確實是賣東西所得的,但不是商鋪,而是她今年賣藥材的一部分所得。

    「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你放心好了,三姨娘跟四姨娘的份我會給她們送去的。」她這麼一說,胡氏馬上領悟過來,不得不說這六小姐真是個賊精。

    夫人當家時,她不主動上繳她這些年在外所得,免得被夫人索討了去,肥了她自己的荷包。

    夫人現在交出中饋了,她也只是個暫時掌管的,談不上有真正實權,隨時都有可能收回去,即便知道這位六小姐手中有錢,也無法命令她上繳。

    這六小姐倒好,這時候拿出來,不需要上繳充公,免去了獨厚夫人,拿出來巴結她們幾個姨娘,巴結是說得難听了些,不過這樣人人有份,各個開心,皆大歡喜,她們幾個收了她的好處,自然嘴巴也會嚴實。

    說穿了,這六小姐是要籠絡她們幾位姨娘,日後才能對抗夫人,畢竟她們生的都是女兒,日後都要出嫁的,要是萬一老爺有個什麼,當家的還是夫人,將來在府里看的還全是夫人的臉色,要是她們幾個姨娘不團結,老了吃虧受苦的也是她們自己,不得不說,這六小姐為她娘親想得還真遠。

    「那就有勞二姨娘了。」看來胡氏已經與她達成共識,裴子瑜起身盈盈一禮。

    「那這些是……」胡氏看著另外蓋著黃色織錦繡花布的那一盤東西,疑惑掀開布巾,托盤上頭擺的竟然是一支百年老參跟一件珍貴紅狐毛褙子和圍脖,還有一條編織精細的小銀鞭和一把伸縮銀槍。

    「這一份是我單獨送給二姨娘跟二姊的。」裴子瑜接過下人遞來的熱茶呷了口,「這是百年人參,有錢也不見得買得到,我听說二姨娘的母親最近身子欠安,這百年人參相信會很有療效。」

    「這百年人參太貴重了,我怎麼能收?」

    「二姨娘當年花在瑜兒身上的藥費也不少啊,你就別推辭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當年裴子瑜這小身板還真多虧有胡氏,偷來掩去的幫她娘給她找大夫看病,否則還真等不到她李紫妤穿越呢,這點恩情是得報答的。

    胡氏愣了下,敢情這六小姐是記得當年那一點恩情,來報答同時也是籠絡勢力來著

    「六小姐有心了,那二姨娘就不客氣收下了。」這支百年人參拿回家讓娘親用了,相信娘家的爹爹跟大哥、大嫂也會對她另眼相看吧?

    「對了,二姨娘,這把銀槍輕,適合女子隨身攜帶,據說楚大哥使得一手好銀槍,二姊日後可以藉此跟楚大哥多多切磋武功,相信武藝能頗有進展的。」

    她這一句話比人參可以治她娘親病癥更有效果,簡直說進了胡氏的心坎底,楚躍這麼好的對象,她也沒料到這六小姐竟然主動退讓,不想爭取這樁姻緣,這樣少一個人競爭,她的英兒就多了一分機會了。

    「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你放心好了,三姨娘跟四姨娘的份我會給她們送去的。」她這麼一說,胡氏馬上領悟過來,不得不說這六小姐真是個賊精。

    夫人當家時,她不主動上繳她這些年在外所得,免得被夫人索討了去,肥了她自己的荷包。

    夫人現在交出中饋了,她也只是個暫時掌管的,談不上有真正實權,隨時都有可能收回去,即便知道這位六小姐手中有錢,也無法命令她上繳。

    這六小姐倒好,這時候拿出來,不需要上繳充公,免去了獨厚夫人,拿出來巴結她們幾個姨娘,巴結是說得難听了些,不過這樣人人有份,各個開心,皆大歡喜,她們幾個收了她的好處,自然嘴巴也會嚴實。

    說穿了,這六小姐是要籠絡她們幾位姨娘,日後才能對抗夫人,畢竟她們生的都是女兒,日後都要出嫁的,要是萬一老爺有個什麼,當家的還是夫人,將來在府里看的還全是夫人的臉色,要是她們幾個姨娘不團結,老了吃虧受苦的也是她們自己,不得不說,這六小姐為她娘親想得還真遠。

    「那就有勞二姨娘了。」看來胡氏已經與她達成共識,裴子瑜起身盈盈一禮。

    「那這些是……」胡氏看著另外蓋著黃色織錦繡花布的那一盤東西,疑惑掀開布巾,托盤上頭擺的竟然是一支百年老參跟一件珍貴紅狐毛褙子和圍脖,還有一條編織精細的小銀鞭和一把伸縮銀槍。

    「這一份是我單獨送給二姨娘跟二姊的。」裴子瑜接過下人遞來的熱茶呷了口,「這是百年人參,有錢也不見得買得到,我听說二姨娘的母親最近身子欠安,這百年人參相信會很有療效。」

    「這百年人參太貴重了,我怎麼能收?」

    「二姨娘當年花在瑜兒身上的藥費也不少啊,你就別推辭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當年裴子瑜這小身板還真多虧有胡氏,偷來掩去的幫她娘給她找大夫看病,否則還真等不到她李紫妤穿越呢,這點恩情是得報答的。

    胡氏愣了下,敢情這六小姐是記得當年那一點恩情,來報答同時也是籠絡勢力來著?!

    「六小姐有心了,那二姨娘就不客氣收下了。」這支百年人參拿回家讓娘親用了,相信娘家的爹爹跟大哥、大嫂也會對她另眼相看吧?

    「對了,二姨娘,這把銀槍輕,適合女子隨身攜帶,據說楚大哥使得一手好銀槍,二姊日後可以藉此跟楚大哥多多切磋武功,相信武藝能頗有進展的。」

    她這一句話比人參可以治她娘親病癥更有效果,簡直說進了胡氏的心坎底,楚躍這麼好的對象,她也沒料到這六小姐竟然主動退讓,不想爭取這樁姻緣,這樣少一個人競爭,她的英兒就多了一分機會了。

    「二姨娘,二姊她準備好了嗎?時間不早,我們該出發了,听說今年這紅梅園的梅花開得特別嬌艷美麗,最適合未婚公子小姐漫步其中,已有不少對佳偶在梅花樹下定情呢。」裴子瑜見胡氏被她拉攏得差不多了,也不跟她再多說廢話,聰明人是一點就懂。

    「你瞧我,這光顧著跟六小姐你聊天,竟然忘了英兒這丫頭。嬤嬤,趕緊去催催二小姐,讓她可別誤了時間,這楚躍還在大門等她呢。」

    一听到這六小姐無意跟英兒搶這門好親事,還有意思大力湊合,她整個精神都來了,這女兒嫁得好,做娘的才放心。

    「二姨娘,二姊像你一樣皮膚白皙,這紅狐褙子最映她膚色了。」裴子瑜提醒胡氏道。

    「說的是,嬤嬤你快將這件紅狐褙子給二小姐拿進去,讓她穿上別著涼了。」胡氏將裴子瑜送來的紅狐褙子拿給貼身嬤嬤,要她進去幫女兒打扮。

    胡氏開心的看著裴子瑜,這麼多年來在這府里,她終于感覺到有一件舒心的事情了。

    她決定跟裴子瑜暗中結盟,這樣她的英兒才能如願早日嫁給自己愛慕的對象。

    而且這婚事,還得在夫人被老爺放出佛堂之前完成,否則夫人一出佛堂,英兒的婚事她就別想插手了。

    一想到夫人曾經有意思要把英兒許配給其娘家那個不學無術的佷子,她就滿心氣憤,不屑地「呿」了一聲。

    有本事怎麼不把她兩個女兒其中一個嫁給她那佷子,反而要犧牲她的英兒,要不是因為五姨娘她們母女回來,這事暫且耽擱了,她的英兒就要被那狠心的嫡母給隨便嫁了做人情。

    如此說來,這六小姐真是她生命里的貴人,她一回到將軍府就幫她奪了中饋,現在又要幫英兒促成好事,也不枉當年她幾次以自己身體不適為由,請大夫進府為她診脈,實則是讓五姨娘偷偷抱著六小姐到她院子,讓大夫偷偷為其看病抓藥。

    雖然當年她有恩六小姐,但現在她可得好好抱著她這貴人的大腿才成。

    胡氏暗自下了決定,日後定以裴子瑜馬首是瞻。

    三皇子府,剛下朝回到府里正在更衣的皇甫霽听到零一報告的消息,忍不住愣了下。

    「什麼,瑜兒跟裴大將軍的愛將楚躍一起到紅梅園听戲?」

    「還有二小姐也一起去,不過據消息回報,最早是裴姑娘提議要請楚躍去听戲,為了怕閨譽受損,才改由兩位小姐一起去听戲,由楚躍護衛。」零一將手下呈報上來的消息一字不漏地轉達。

    皇甫霽張開雙臂,讓小海為他系好白玉腰帶,斂下精明銳眸。「零一,稍作準備,我們也到紅梅園一趟。」

    「是,屬下即刻準備。」

    「爺,听說紅梅園的名伶曲子唱得可好听了,婉轉動人得讓人揪心啊。」小海一听到看戲听曲,兩顆眼珠子都亮了,興奮的說道。

    「你給本宮留在府里,哪里也不許去,讓你辦個事情,你給本宮辦成那副德性,還想跟著本宮出門丟人!」皇甫霽橫了一臉興奮的小海一眼,頓時將他的高昂興致扼殺在搖籃里。

    小海萎靡了下來,嘴里小聲的嘀咕著,「爺,那根本不能怪奴才辦事不力啊,根本是那六小姐不把您放進眼里……」

    「還貧嘴,想去守大門是吧?」皇甫霽狠瞪他一記。

    「主子,小的不敢。」小海拿過一個香囊系在他腰帶上,心底嘀咕不停。

    想想他真冤,主子這大半年多才回來,給他的第一件差事自己就辦砸了,讓主子現在對他有諸多不爽。

    「去把那塊皇上賞的暖玉拿過來。」

    小海手腳利落的火速自櫃子將那塊皇帝賞的暖玉取出。「主子,這里。」

    皇甫霽看著這塊雕著麒麟追月的鵝黃色暖玉,放在手心里便感到陣陣暖意,這京城的天氣比翠緹縣冷,瑜兒肯定會不習慣這種天氣,紅梅園又比城里冷些,這暖玉送她正好合適。將暖玉放進懷中,他披上銀狐大氅,吩咐,「零一,走了。」

    紅梅園中——

    裴子瑜他們三人正坐在距離戲台不遠處的一座八角亭里,一邊喝著熱茶,一邊欣賞著紅梅樹下名伶們婉轉深幽的唱腔。

    說實在的,很無聊,裴子瑜听得都快睡著了。

    可是,她二姊跟楚躍听得津津有味,她只好強忍著哈欠,撐著下巴繼續听著。

    只是到最後她實在听不下去了,她怕再听下去,她會直接打起瞌睡,這麼哀怨婉轉、听得揪人心肺的曲調被她當成了催眠曲-被人看見她打瞌睡那就糗了。

    她揉了揉眼楮,挺起身子低低的在裴子英耳邊道︰「二姊,你先跟楚大哥在這邊听戲,出去走走逛逛,消失個一兩個時辰,別找我,我不會有事的。」

    「六妹,我陪你……」

    「不用,這紅梅園是得花錢才能進來,四周也有護院,安全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二姊,你跟楚大哥在這邊听曲,一會兒跟我說說心得就好,我想找個沒人地方補眠,要是這出戲唱完了我沒回來,你們就先到我們訂的包廂用膳,放心,我會在紅梅圔關門前醒來,跟你們會合的。」

    「可是,六妹……」

    「二姊,好好把握機會。」裴子瑜小聲的在她耳邊說了這句話後-便起身匆匆離開八角亭。

    她一個人在漫天梅花花瓣飛舞的梅花林里漫步,彎身撿了枝被人折斷落在雪地上的紅梅,拿在手中揮舞著。

    四下張望了下,確定沒有人後,她很沒有形象的打了一個大哈欠,又伸了個大懶腰。

    真是困死她了,她實在不該提議來听曲的,簡直是荼毒她的耳朵。

    她捂著唇,又打了個大哈欠,忽地,一記爽朗的笑聲自默林深處傳來,伴隨著那記笑聲越來越清楚傳進她耳里,默林深處一抹挺拔的銀色人影也逐漸映入眼簾。

    「瑜兒,那戲曲這麼無聊嗎?無聊到讓你直打哈欠。」熟悉的調侃語氣,她瞠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那人影。

    當她看清楚那人影果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人後,她眼楮一亮,將手中紅梅一拋,整個人便撲向他,驚喜問道︰「霽三,你怎麼也會在這里?」

    「自然是追你來著,避免你被人給拐跑了。」皇甫霽雙手伸進她的大氅里,圈著她的縴細腰身,毫不避諱的說道。

    她自是听出他的話外之意,心想許是方才坐在亭子里他瞧著了,誤會了什麼。「胡扯什麼,那個楚躍可是我那幾個姊姊虎視眈眈的對象,她們眼中的最佳良人,我都有了你,還去湊什麼熱鬧?」裴子瑜掄拳捶了他胸口一記。

    他握住她那有些發涼的小手,湊到唇畔吻了一記,溫柔的問著,「冷嗎?」

    她有些臉紅心跳的看著他這親密的舉動。這霽三真是的,隨時隨地都能佔她便宜,也不看一下這是什麼地方,不過……她喜歡,她喜歡他這種甜蜜的小動作,因為是真心喜歡,所以毫不忌諱外人的眼光與流言。

    「還好,只是這京城天氣比翠緹縣冷了點,一時間難免有些無法適應。」她有些羞澀的看著自己那被他包覆在溫暖大掌里的小手。

    「這是荷畋暖玉,天氣越冷它越暖和,你戴著這個,冬天才不會冷得難受。」他松開她的手,自懷里掏出那枚暖玉戴在她頸子上,將暖玉放進她衣襟里,與她雩白肌膚相貼。

    「這麼貴重的東西你怎麼能夠送給我?」她急著想將它取下。

    他卻霸道制止,反問道︰「你是我認定唯一的妻,不對你好,好東兩不送你要送誰?」

    「可是我還沒嫁給你啊,怎麼可以收這麼貴重的禮物?」總有一種無功不受祿的感覺。

    「在我心里,你已經是我的妻子,婚禮只是個形式,難道我不能提早對自己的妻子好嗎?」

    他將她納入懷中,一手搭著她的肩,一手將那依舊有些微涼的小手握在自己火熱的手心里,給她最直接的溫暖。

    他的口吻好霸道,可是卻如她胸前這塊暖玉一樣溫暖了她整個心窩,讓她像是被明媚的春陽籠罩著一樣,整個人暖洋洋的。

    「咦,你這里怎麼了?」他居高臨下的瞧見她雪白側頸有片紅腫,不由得皺起眉頭問。

    她摸了下那塊紅腫的地方,皺著眉抱怨,「我實在是睡不習慣府里給我備的枕頭,我也讓小青給我換一個,可是不知怎麼的,還是睡不慣,昨天睡著睡著落枕了,現在還有些疼呢。」

    「別動,我幫你捏一捏,氣血通了頸子就不會這麼難受。」

    他伸手撫按著她落枕的那片紅腫,也不覺得這舉動有多不合宜。

    「唔……嗯……」這一按抓,讓她從腳底竄起一陣顫栗,這酥麻感直達頭皮,她忍不住的發出又痛苦又舒服的呻吟。

    皇甫霽停下揉捏動作,傷腦筋的看著懷中的人兒。「怎麼了?」他不解的望著她。

    「好痛……可是又很舒服,痛完後好像沒先前那麼難受了……」

    皇甫霽望著她眯著眼,一張紅酡俏臉十分吸引人,他連忙別開視線,吁口氣好緩和突然變得紊亂的心緒和體內竄起的欲望。

    他極力克制著自己,在她耳邊低喃道︰「瑜兒,忍忍,別在這里發出這種聲音,這聲音在我們洞房花燭夜里你怎麼呻吟為夫都愛听,可是不能在這時候,會讓為夫忍不住的……」

    頓時,裴子瑜整張臉蛋爆紅,惱羞地跺著腳,怒斥的嗓音里帶著嬌羞,「你這流氓!」霽三這披著羊皮的狼,道貌岸然的壞家伙,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赤luoluo的調戲她,毫不避諱地彰顯他的欲望與企圖。

    「你是為夫的娘子,為夫不對你流氓,要對誰流氓?」皇甫霽眼底染著某種異樣的熱情流光,看著懷中的她羞怯的紅臉蛋,好可愛,他真想就這樣一直看著她。

    他再不趕緊出手不行了,他想早日將這可愛的小女人,變成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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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30 22:47: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送你玉枕頭

    裴子瑜跟皇甫霽兩人避開前頭較為擁擠的人潮,在靠近後山無人出入的默林里手牽手的漫步,直到走到了一座位在半山處的涼亭才停下。

    這亭子分明沒有人在,桌上卻擺著熱騰騰的吃食,一旁甚至還有小暖爐跟冒著白煙的茶壺,石桌上也擺了兩盞茶。

    「這……」這一桌精致佳肴怎麼都是她愛吃的?裴子瑜疑惑的看著皇甫霽,又看看眼前的美食。

    「坐下來用膳吧,已是午膳時間。」皇甫霽推著她入座。

    這一切感覺像是有人特意安排,石椅上甚至鋪了軟綿的厚椅墊,一點也不用擔心坐在石椅上不舒適。

    「霽三,我們隨便坐下這樣不好吧,這說不定是……」她才覺得不妥而已,皇甫霽已經夾了塊在小鍋里滾得冒煙的排骨給她。

    看著他臉上斜勾的那一抹邪肆的笑痕,她恍然明白,驚喜的低呼,「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她的老天爺,她可是從來沒有想過霽三會是這麼浪漫的男人,竟然偷偷為她安排這些驚喜。

    瞧瞧他,出人意料的給她一個小驚喜、小禮物,噓寒問暖、關懷備至,這作風簡直不輸二十一世紀的新好男人,堪稱古代版的暖男大仁哥。

    「趁熱吃了,你可別小看這排骨,這可是廚子用了十二道工法鹵制出來,入口即化,別有一番風味。」皇甫霽又為她盛了碗熱騰騰的雞湯,「這雞湯很養身,你身子看起來十分單薄,多喝點,對身體好。」

    裴子瑜嘴里的東西都還未吞下,皇甫霽馬上又夾了尾看起來晶瑩剔透的小魚,優雅的剔了魚剌後,放進她碗里。

    「瑜兒,這是從冰湖里釣上來的冰魚-這魚只有在冬天的冰湖底下才有,還需要一尾一尾用釣的,它的肉質十分鮮嫩,與你平常吃到的魚都不同,你嘗嘗看。」

    裴子瑜看著前面剔了魚剌的小魚,他竟然還會為她剔魚剌,心頭十分感動。

    像霽三這麼好、會為她剔魚剌的男人,在這古代根本找不到吧,那些古代男人別說是這般對待自己妻子,即使是討好自己未過門的妻子或是自己愛慕對象,也都不會為她們剔魚剌的這般用心的。

    這麼優質的古代好男人卻被她踫上了,說真的夠叫她得意一把的。

    只是這霽三果然來歷不簡單,又給她價值不菲的暖玉,又置辦這一桌好菜,那所謂冰魚剛用听的就覺得很貴,他竟有這麼多錢?

    「你別一直夾給我,你也趕緊吃,這些美食涼了就不好吃了。」裴T-瑜也趕緊夾了尾魚放到他的碟子里。「先說了,我可是不會剔魚刺。」

    皇甫霽淺笑一記,「從未指望過你給為夫剝魚剌布膳的,你只要做你自己,快快樂樂的便成。」

    為夫……霽三這痞子真的很愛口頭上佔她便宜,裴子瑜臉蛋微羞,咬著下唇的嬌嗔他一眼。

    他最喜歡看她紅著臉蛋嬌羞的模樣-別看她有時大剌剌的,其實內心深處是個十足的小女人,而她內心里躲藏的那個嬌羞小女人只有他能看到,想到這里便覺得無比得意與滿足,這也是他總愛如此逗弄她的原因。

    裴子瑜壓下心頭的羞怯與尷尬後,沉著嗓子道︰「為夫?!你也自稱得太快,我爹都還沒有同意我們的親事呢。」

    「莫不成瑜兒想悔婚?」皇甫霽微挑起一邊濃眉。不答應他們的婚事,這可不成,看來他得多多巴結這位未來老丈人。

    「怎麼可能,我都認定你了,不管你是阿貓阿狗都嫁你,我爹反對也沒有用,我們兩人的婚約可是有見證人的。」

    就算裴大將軍反對也沒用這話是不錯,不過依他對大將軍的了解,只要是大將軍打從心底不同意他跟瑜兒的婚事,便會多方阻撓,不會爽快的答應讓他迎娶瑜兒的。

    看來,為了兩人的婚事,他不只要在父皇那邊下工夫,未來老丈人這里也是疏忽不得的。

    「不過短期內,我覺得還是別跟我爹提我跟你的婚事,我爹最近脾氣跟心情不太好。」

    「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好像很煩惱皇帝的樣子,據說在御書房跟皇帝有過幾次的爭執。」

    「跟皇帝有爭執?」皇甫霽疑惑不已。「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面對自己的心上人,裴子瑜也不覺有什麼好隱瞞的,實話實說道︰「我爹想拿著他的功勛去跟皇帝請求賜我娘為平妻,可皇帝除了顧忌著余宰相,還有二姨娘的娘家定邦侯也不得不考慮,二姨娘可是定邦侯次女,她的背景也不輸正室余氏,要賜平妻也是賜給二姨娘,怎麼能夠讓一個毫無背景的姨娘為平妻。

    「這件事讓我爹心情很不好,當時是我想的簡單了,早知道真不該看了我爹的書信後貿然同意答應帶我娘回京。」她有些懊悔地說著。

    其實她會知道這些事情,也是運用了萬能的金錢的力量,讓已經跟將軍府里下人混熟的刀豆,讓他收買了他爹書房的小廝,這才知道這些事。

    黃姨的身分確實是個問題,這也是父皇遲遲不肯點頭答應他的請求的原因吧,如若黃姨抬成了平妻,他跟瑜兒的婚事應該也會順利些。

    「先別煩惱這些,相信會有解套的辦法。」皇甫霽摸了摸她的臉,愛憐地道︰「你趕緊用膳,用完膳,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除了我們的婚事受到波折的煩惱外,這事保證讓你所有的煩惱一掃而空。」

    「那趕緊告訴我啊,還吊我胃口。」一听到有好消息,她眼楮都亮了。

    「情緒過于激動會影響飯食消化,你要是想知道,得先乖乖的用完膳。」他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

    「怎麼會消化不良,真會消化不良,我胃早壞了好嗎?」

    「我今天到紅梅園最主要目的,是想讓我的未婚妻好好陪我用膳,瑜兒不會不想成全為夫的心願吧?」

    這家伙,八字都還沒一撇就老是以為夫自居……

    看著他霸道不容妥協的表情,她嬌嗔了他一眼後妥協,「好啦。」

    直到裴子瑜乖乖的陪他用完午膳,吃著飯後甜點之時,皇甫霽自懷中拿出一封信遞給她,「看看,這身分夠大吧?」

    她疑惑的拆開這封信,拿出里頭的文書,發現是與她合伙開設藥材鋪的文件契約,順著上頭的文字一路看下來,一雙原本還微斂的雙眸頓時瞪大,不可置信地看著上頭所蓋的印信。

    竟然是……太子的印信……

    「這身分夠大了吧?」皇甫霽笑著再次問道。

    「大,這、這也太大了吧?!」

    「夠大就好。」

    「你……是怎麼認識太子的?」她捂著受驚的小心髒,惶恐地問道。

    「沒什麼,我不過是湊巧認識太子而已,他長我幾歲,人很好,我只是稍微向他提了提,他便答應了。」

    太子是可以隨隨便便湊巧認識的嗎?

    她雖然本就覺得他的來歷不簡單,但這會兒看來,應該不是普通的不簡單,他竟然可以讓太子同意在她的藥材鋪當掛名股東,還不收取她任何一分利潤。

    他究竟是誰?

    這是她第一次開始懷疑他的身分……

    她們姊妹從紅梅園賞完曲剛回到將軍府,裴子瑄一听下人通報,立刻拉著裴子娟沖來前院大門這里,問著她們今天听戲的心得,有沒有遇見什麼好玩有趣的事情,或是遇上哪家公子、小姐?

    可憐這兩個小姑娘,成天被關在府里,幾乎也沒見過什麼世面,裴子瑜將手中兩盒皇甫霽特地為她準備的糕點給了她們,同時允諾下一回出門听戲,一定帶上她們。

    這讓原本氣呼呼的兩人開心得是眉開眼笑,各自提著一盒糕點回自己跟姨娘住的院子去。

    苞楚躍有了進一步的交談,兩人甚至獨處了一下午,楚躍對她也有不錯的好印象,甚至約她下回一起到馬場跑馬,這讓裴子英心情一直處在很不錯的狀態。

    兩姊妹打算走回各自的院子時,大門外傳來了一陣喧嘩叫嚷聲,這聲音裴子瑜不熟悉,不過好像有點印象。

    裴子瑜拉了下裴子英,「二姊,等等。」

    兩人疑惑的目光同時朝大門外望去,這位來人不就是三皇子的貼身小廝嗎?他又來干麼?

    就在裴子瑜滿頭問號之時,小海已經扯著一記大笑容走進將軍府大門,一看見裴子瑜便馬上鞠躬哈腰的問安,「小的見過六小姐。」

    「你又來做什麼?」對于三皇子這號人物,她實在沒有什麼好印象。

    「六小姐好,小海給您送來東西來著。」小海搓著手,扯著真誠無比的特大號笑容躬身說著。

    沒搞錯吧,這三皇子又派他的心腹來給她送禮?

    裴子瑜眉頭瞬間皺起,所有的好心情全部被這個三皇子給打壞,想都沒想的便開口拒絕,「你都拿回去吧,我不收。」

    嗄,小海下巴再度掉下,這位六小姐不是跟他們三皇子情投意合嗎?為什麼一再的拒絕三皇子送的禮啊!

    三皇子方才回府之時才夸他紅梅園的膳食這事辦得不錯,六小姐很開心,怎麼這六小姐一回到將軍府轉眼就不認三皇子了?

    「呃,六小姐,您先看看三皇子送您的是什麼再作決定吧。」小海見她連看都沒看的便退了三皇子送的禮,連忙打開手中捧著的木匣。「六小姐您看看。」見裴子瑜竟要走了,小海連忙高聲喊道︰「這可是皇上賞給三皇子的寶物。」

    木匣子一打開,所有-旁的下人全異口同聲的驚呼出來,裴子英也有些好奇的看了眼,看了後更是猛烈的倒抽口氣,上前拉住了裴子瑜。

    「六妹,你看一下,這三皇子居然送你這禮物……這也太……」裴子英頓時不知該怎麼形容。

    送這種東西,顧名思義的,三皇子的心意是什麼,根本無須明言了啊……

    眾人的驚呼引起裴子瑜的疑惑,要是送金銀珠寶,不會是這種充滿不確定和不敢置信的驚呼吧。

    反正被裴子英拉著,她也走不了,回過身瞄了一眼,整個人差點大爆走。

    她好想當場飆國罵,問候他家娘親!

    一看見裴子瑜轉過來看著那顆玉枕,小海馬上說了,「六小姐,這顆玉枕是皇帝送給三皇子的一對玉枕頭的其中一顆,據說睡上這玉枕可以一夜好眠……」

    這三皇子是什麼意思,上一次送她一顆他房里用來照明的月光珠,就已經讓人聯想到要與她日夜同輝-現在竟然送她一顆玉枕?!

    玉枕,什麼不好送送這種會引人遐想、想入非非的枕頭,他是在暗示她什麼嗎?

    是想告訴她雙人枕頭若沒有她也會孤單嗎?

    還是要藉由這顆玉枕暗示她,她是他生命的溫泉,靈魂的一半嗎?

    裴子瑜好想將木匣里的那一顆玉枕拿起來直接往小海的頭上敲去,不過她還是有理智的,知道那是御賜寶物,毀壞不得,否則就是殺頭大罪。

    她憤怒的用力深呼吸,直到胸臆那股竄上的怒火被她壓制到最小後,再吸口氣,勾起裴子英的手臂,沉聲道︰「二姊我們走吧,這種東西不收也罷。」

    說完丟下小海便往後院方向走。

    「六小姐!六小姐!」小海在她身後高聲呼喊著,就是不見裴子瑜停下腳步或是回頭看一眼。

    怎麼會這樣?所有官家千金、閨閣小姐都恨不得能夠收到三皇子的-個小禮物,哪怕是一張寫壞的墨寶都好。

    這位六小姐怎麼就跟那些小姐們不一樣,視三皇子送的禮為洪水猛獸,好像這玉枕是會要她命的索命凶器似的。

    這可是玉枕,御賜的寶物耶!

    還是因為你自個兒說睡到落枕,三皇子才命他把玉枕送過來的,怎麼六小姐你不領情啊……

    辦事不力的他這下回到三皇子府,肯定要被趕到大門去守門了,怎麼他小海的命運自從遇上裴六小姐就變得淒慘無比……嗚嗚……

    「小海,這是……」

    裴震天剛從從軍營回來,才一踏進將軍府便見到捧著一個木匣,一臉欲哭無淚模樣看著他府邸內院的小海。

    「大將軍,您老可回來了,您可得救救小海啊,否則小海會被主子趕出三皇子府的……」如遇救星一般的小海一見到裴震天便震天價響的哭嚎起來。

    「怎麼回事?」要救他也得讓他知道緣由啊。

    「六小姐又將三皇子送的禮物給退回了,這樣要是讓主子知道……」小海邊說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一向標榜男兒有淚不輕彈,一看到小海這副動不動就哭的娘樣,裴震天實在受不了,怒喝了聲,「男子漢大丈夫的哭什麼哭,眼淚給老夫收起來!」

    「是。」小海馬上用力吸著鼻子,卷著袖子捂去滂沱的眼淚,終于有點條理地道︰「三皇子讓小的來給六小姐送禮,六小姐一看到這禮物卻大怒,丟下一句不收」,拉著府上二小姐就走了……」

    「什麼禮物?」裴震天好奇的問了句。禮物不收就不收,何必生這麼大的氣?

    「是價值連城的玉枕。」小海打開木匣子的蓋子讓裴震天看,「這可是皇帝賞賜給三皇子的……」

    一看見這玉枕,裴震天那張俊帥無比的臉瞬間一陣劇烈抽搐,別說他女兒看了會火冒三丈,連他這個當爹的都想一拳將小海轟出去了。

    玉枕!有男人送閨閣姑娘玉枕的嗎?這不擺明了……擺明了他司馬昭之心……

    「大將軍,您可得救救小海啊。」小海看到裴震天那陰晴不定的表情,心想死了、死定了,那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快潰堤了。

    裴震天瞪他-眼,頭疼萬分的看著那顆玉枕。不收,肯定會被作文章的,到時被人參一本,煩不勝煩,皇家送你的東西,就算是一坨屎都要歡歡喜喜收下,供到正廳去。收了,這……別說于禮不合,玉枕這般曖昧的東西根本是收不得,收了瑜兒的清譽就毀了。

    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他是百般的為難,他怎麼一回府就攤上這麼一個爛攤子?

    「大將軍……」

    看來只有再委屈瑜兒,待茹兒的婚期敲定,這東西再找機會送還給三皇子了。

    「來人,把這木匣子收下,送去給五姨娘,讓五姨娘送到六小姐那里。」希望沒有下回了,要是三皇子以後再派人來,他干脆問都不問來干麼,直接裝忙不見就是。

    「大將軍,您真是小海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啊……」小海是感激得又要痛哭流涕,只怕被罵,他沒敢再哭。

    「得了,你回去復命,別在這里煩老夫,老夫還有事情要處理,沒空理你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是、是、是,小的這就回去。」小海破涕為笑,一溜煙的趕緊離開,就怕跑得慢,那顆玉枕又被六小姐給丟回來給他。

    回到自己屋子,才剛換好衣裳出來,一口茶都還未來得及喝上一口,這娘親便風風火火的往她院子里來,跟在她身後的吳嬤嬤手里捧著一個眼熟的木匣。

    「娘,大雪天的您的身子虛弱,有什麼事情傳我過去便是,怎麼自己過來了?」

    呷口熱茶後,黃氏有些為難的看著女兒,有些不知該怎麼開口,支支吾吾地道︰「瑜兒啊……」

    「娘,您有話就直說吧。」她揀了塊皇甫霽送的,不知哪里買、造型十分漂亮又好吃的糕點吃著。

    「瑜兒,你爹他……把三皇子送的玉枕收下了,讓娘給你送來。」

    黃氏這麼一說,裴子瑜那一半含在嘴里的糕點差點沒把她噎死,連忙拿過一旁的茶盞,顧不得還燙口,直接灌下一大口,又猛咳了好幾聲,這才緩和些。

    她猛拍著胸口怒喝道︰「娘,爹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情?」

    「瑜兒啊,你是知道的,人在官場身不由己,京城不比邊疆,你爹可以毫無忌憚的隨著自己心意無須看人臉色,有很多事情都必須瞻前顧後一番……」

    「所以就要犧牲我?!」說到這里,她十分不滿和委屈。

    「不、不,瑜兒,你別誤會你爹的意思,你爹怎麼可能犧牲你,你爹的意思是……先暫時收下,待大小姐與忠義侯府的婚事定好,再將那月光珠跟玉枕給送回三皇子府,你爹讓娘跟你說一聲,要你先忍耐忍耐。」一看見女兒生氣了,黃氏連忙搖著手替裴震天說話。

    又是裴子茹,她故意將他引到人煙稀少的練馬場-派人暗中做掉她的這件事還沒跟她算呢,她爹竟然一再的要她為她著想!

    當日小紅說那個黑衣人和裴子茹脫不了干系,雖無證據,但裴子瑜怎麼推敲也覺得小紅說的有理。

    黃氏看表情知道女兒不甘心,語重心長的勸道︰「瑜兒,不管怎麼樣她都是正妻生的嫡女,唯有她嫁得好,你們後面這幾個妹妹才能有好歸宿。你爹真心心疼你,可是他不是只有你一個女兒,很多事情也要為其他女兒著想。」

    裴子瑜深吸了口氣,「我知道了,娘,我不生爹的氣。」

    這口氣她要是不忍下來,日後因為她的關系,壞了其他姊姊的婚事,日後待她出嫁了,娘在府里的日子也是難挨的。為了娘,這口氣她忍了,叫她收下這玉枕就收下,但是別想她會放過裴子茹。

    「吳嬤嬤。」黃氏讓吳嬤嬤將玉枕交給裴子瑜。

    小紅馬上接了過去,見這玉枕實在是個好東西,問道︰「小姐,是不是要把這玉枕頭換上?」或許小姐就此能睡個好覺……

    「換什麼換,直接放到庫房去!」裴子瑜沒好氣的道。

    她發誓,下一回要是這三皇子敢再給她送什麼奇怪的東西,她一定沖到三皇子府找他理論去。

    真是神經病,非親非故的把他臥房里的私人物品都送來給她,不明就里的人還以為他們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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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30 22:47: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反擊

    位在將軍府右邊最後方一處名為「佛堂」的偏僻小院子里,除了固定打掃的下人和送飯的婆娘外,幾乎沒有什麼人會到這里來,所以除了敲木魚誦經聲外,壓根沒有人聲。

    這一日,這個偏僻小院子本該與平常無異的只傳出木魚誦經聲的,誰知卻一反常態,傳出的反而是震怒的咆哮怒吼。

    「茹兒,你說什麼,你表哥給你的這個消息是千真萬確的嗎?」余寶珠心慌焦急的問。

    「千真萬確,這可是舅舅花了一大把銀子從御書房太監那里買來的消息。

    「娘,爹已經不只一次向皇上提起這事,據表哥說,爹將娘親當年殘害裴府子嗣,導致裴府至今後繼無人的證據呈給皇上,皇上大怒。

    「由于當年娘跟爹爹的婚事畢竟是皇上下旨賜婚的,皇上已口頭上同意下旨讓他將你休離,且讓中書舍人著手擬旨,要廢掉娘親你這將軍夫人的身分,同時封五姨娘為平妻,這幾天禮部也許就會傳來聖旨。」裴子茹焦急的告知母親這件天大的事。

    「裴震天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也不想想我娘家你外祖父給他多少幫助,現在竟然為了那賤人母女要將我休離?!」余寶珠怒拍桌案,一口銀牙因憤怒幾乎要咬碎。

    「娘,我們不能坐以待斃,要是娘您被下旨休離,我就會淪為庶女,我與忠義侯府的婚事就會告吹。娘,您快想辦法。」

    余寶珠冷下臉來將女兒同她說的事情思前想後通盤的想了一遍後,拍了拍裴子茹的手,安撫道︰「不急,這聖旨目前還不會下來,要傳聖旨的話早該傳來,不會拖到今日還未有所動作。」

    「娘,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忠義侯府是我們反敗為勝的關鍵,只要你與忠義侯府長孫的婚事未敲定,你爹他就不會貿然的要皇帝正式下旨,畢竟他還得顧慮著你後面那幾個一個個未論及婚嫁的庶妹,你與忠義侯府的婚事若是談不攏,她們幾個小賤人也別想嫁得好。」余寶珠向女兒分析著這一層道理。

    「娘,那您說,我們現在該怎麼反擊?」

    「茹兒,娘告訴你,你要記清楚,一會兒你馬上回相府,去見你外祖父,向他哭訴,說得越可憐越好,讓你外祖父去見皇帝,向皇帝求情。

    「同時也將這消息傳到定邦侯府,胡邦國是十分疼愛二姨娘的,當年皇帝賜婚,這定邦侯還極力為女兒爭取平妻身分,如若不是你外祖父擋著,她在咱們府里地位就跟你娘我一樣大。

    「讓胡邦國知道她的好女婿做的混賬事,讓他也鬧到皇帝那里,這事沒準就這麼耽擱下來,這樣我們就有時間反敗為勝。」

    裴子茹點頭,握緊拳頭,「好,我這就去找外公,同時讓人把消息傳到定邦侯府去,我絕對不能讓那一對賤人母女爬到我頭上,更不能讓她們壞我婚事。」。

    「這事不能拖,你馬上去辦。」

    這時,一名負責打掃佛堂的小丫鬟趴在窗台後,偷偷听完她們所說的話後便偷偷摸摸的溜出佛堂,往馬廄的方向跑去。

    約莫一刻鐘後,刀豆從馬廄回到百草院,在裴子瑜耳邊將方才得到的內幕消息悄悄稟告。

    「好啊,這裴子茹我一直不動她,她真當我跟我娘好欺負,還想聯合定邦侯壞我爹跟我娘的好事!」裴子瑜冷哼了聲,「我豈能讓她們母女如願。」

    「小姐,現在這事你看怎麼辦?」刀豆也為他們那不爭不搶的夫人焦急。

    裴子瑜那對閃爍著精明流光的黑陣轉了一圈,冷下臉,「小紅,備上我們帶來的那盒頂級海嗆血燕窩,上二姨娘那里。」

    「是,奴婢這就到庫房取來。」

    「刀豆,你先回馬廄去,然後找機會把這袋碎銀給替咱們報信的那個小丫鬟,還有讓她別擔心她娘的身體,大夫已經去看過兩回,家里的弟妹也已吃上飽飯,只要她小心好好替我們辦事,少不了她的好處。」裴子瑜將一個不起眼的荷包交給刀豆。

    「小姐,你放心,那我先回馬廄了。」刀豆行禮後隨即趕回馬廄。「小青過來幫我重新梳個發髻,我們去見二姨娘。」

    這天寒地凍的,胡氏才想著沒什麼事情要到炕上打個盹,這裴子瑜便帶著丫鬟過來了。裴子瑜可是老爺現在最寵愛的女兒,說什麼也不能得罪,況且她們也算是一根繩索上的螞蚱,再怎麼不高興這午睡被打斷也得忍下。

    「六小姐,怎麼有空過來我這里呢,趕緊過來到炕上坐著,外頭冷著呢。」胡氏熱情的招呼道。

    「二姨娘,叨擾你歇午了。」裴子瑜脫下肩上的雪狐大氅,在胡氏旁邊的空位坐下。

    「六小姐這什麼話呢,你天天來,二姨娘還求之不得呢。」胡氏拉了拉蓋在膝上的毛毯子。

    「對了,我二姊呢?二姨娘,我進院子便沒看到她,這個時間她不是都在院子里練槍的嗎?」她故意左右張望了下。

    「她啊,跟楚躍練習馬術去了。」

    「難怪。」她接過小紅手里那盒血燕窩,而後小紅便退出了內廳。

    胡氏挑著一邊細眉,疑惑的看著她手中那用紅布蓋著的盒子……

    「二姨娘,這是最頂級的海嗆血燕窩,對于養生很有幫助,尤其是對大病初愈的病人更是頂級的保養品,我那兒有幾盒剛購入,本要給我娘親保養身子的,想著二姨娘你的好,便給你送了盒來,二姨娘你可別嫌棄啊。」

    裴子瑜將放著血燕窩的盒蓋打開,十二朵有如碗口般大帶著紅絲的雪白燕窩靜靜躺在里頭,看得胡氏眼楮瞪得有如牛鈴般大。

    她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些頂級海嗆血燕窩,她都這一把年紀了還不曾見過這麼大、這麼好的血燕窩,兩眼都看到發直了。

    「嬤嬤,趕緊給六小姐上杯熱茶,就泡那天我娘家給我送來皇後賞的碧螺春。」覺得自己有些失態,連忙讓服侍她的嬤嬤去泡茶過來。

    「這麼貴重的東西怎麼好送我呢,該留著讓你娘吃才是。」得了這麼一盒頂級海艙血燕窩,胡氏是笑得合不攏嘴了。

    「對了,二姨娘,我二姊跟楚大哥兩人相處得還好吧?」裴子瑜接過嬤嬤泡來的碧螺春,兩指夾著杯蓋摩挲著杯沿,關心地問道。

    胡氏嘗了口茶,有些煩惱的嘆了口氣,「這楚躍年輕有為,可是各家盯著的好女婿人選……」

    「這讓爹爹出面不成嗎?」裴子瑜也單刀直入的問道,反正這也是她今天來的目的之一。

    「你爹爹出面自然是容易成就這樁好姻緣,只是……老爺他五根手指頭伸出來都不一樣長……」胡氏忍不住咳聲嘆氣了一陣。「要是有人能在老爺耳邊替我們二小姐敲敲邊鼓,興許老爺會更重視……」

    「二姊與楚大哥兩人興趣相同又互相有好感,這應該是樁良緣,有機會我會幫幫二姊的。」她豈會不知道二姨娘每次把話都說一半的意思,自己既然都有求于她了,話說到這里,自然是要接下來。

    「那就有勞六小姐了,在老爺面前多多幫我們二小姐促成這件美事。」

    「放心,二姨娘,二姊跟你當年都待我極好,就算不念姊妹情,也得念你當年那份恩情。」

    她就說五娘娘生這女兒通透-任何事情一點就通,還看得遠,真是頗得她心意。胡氏滿意的看了裴子瑜一眼,點了點頭。

    「六小姐,今日該不是專程來給二姨娘送這頂級海嗆血燕窩的吧?」胡氏一邊拉了拉快滑下的毛毯子一邊笑問道︰「如果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地方,六小姐就直說了,二姨娘一定大力幫忙。」

    「今日來找二姨娘並不是有什麼事情要求二姨娘幫忙的,只是听了個小道消息,特地來問問看二姨娘是否知此事。」裴子瑜忙不迭的淺呷了口碧螺春,不疾不徐的說著。

    「什麼消息?」

    「夫人殘害裴氏子孫,皇帝已擬好聖旨,要讓爹與夫人即刻休離,封我娘為正妻。」裴子瑜瞥著胡氏,表情平淡無波的告知。

    「什麼,真有此事?」

    裴子瑜點頭,「不過這事會被大小姐給攪黃了,日後恐怕夫人還是當家主母,依舊是冊封的將軍夫人,繼續掌管府中中饋,而二姨娘有可能被抬為平妻。」

    胡氏眉頭皺起,覺得自己被抬為平妻,自己女兒以後出門就不會再被人笑是庶女,這也沒什麼不好。

    但,這六小姐會特地來告知她這事,定是有什麼更重要的事情。胡氏思索著裴子瑜來的用意。

    裴子瑜定定看著她,突然問了句,「二姨娘,你甘心一輩子屈居于夫人之下嗎?一輩子見到她都需要行禮問安嗎?」

    胡氏沉默了。

    「日後,楚大哥的成就可是不只現在這樣,別看他眼前只是名小將,再過十年說不定也是大將軍,稱二姨娘為岳母多有體面啊……」裴子瑜繼續下著猛藥。

    她這話瞬間說到了自己的心坎里,胡氏整個人都愣住了,想得出神。

    這楚躍未來可能有成就她自然是猜想得到的,一想到楚躍有可能成為一國大將軍,而她的妻子卻只是個庶女,對他的幫助不大,也會成為英兒心中的痛。

    再說,她也希望未來楚躍成了大將軍,稱呼她的是一聲岳母,而不是二姨娘……

    裴子瑜拿過一旁的茶盞慢條斯理地喝著,將剛得到的消息告知她,「二姨娘,實話跟你說了,夫人給大姊支招呢,讓她聯合相爺跟定邦侯爺保她正妻地位,再封你為平妻。

    「這平妻听起來是跟夫人一樣大,可中饋之權卻依舊是在夫人手里,你即便成了平妻,也永遠矮她一截。

    「我娘被我給照顧慣了,這輩子也只適合待在後院里讓爹寵著,不適合掌管中饋,二姨娘很聰明,應該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

    裴子瑜也不把話說破了,讓她自己去想。

    胡氏緊握著腿上的毛毯子,咬了咬唇。她豈會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這六小姐已經將話跟她暗示得很清楚。

    如果她爭得將軍夫人這位置,她娘親就算是封為平妻也不會跟她搶中饋,只會安分的待在院子里,接受老爺的寵愛,舒心過活,沒有任何野心,讓她盡可放心將權力把握在手心里。

    如果是夫人繼續當將軍夫人,自己雖被封為平妻,一輩子也只能仰著余寶珠的鼻息,永遠都不會有和她平起平坐的一天。

    若是成為將軍夫人,日後,英兒可以正大光明稱呼她為母親,楚躍也會稱她為一聲岳母,而不是姨娘,她痛恨姨娘這個稱呼。

    余寶珠這個該死的賤人!竟敢想利用她爹替她作嫁,她想都別想!這將軍夫人的位置她勢在必得。

    「時間不早了,我還得去我娘親那里-趟,就不打擾二姨娘了。」裴子瑜起身,也不多做逗留了,披上大氅後便離開。

    看著裴子瑜消失在院門口的身影,胡氏沉吟良久後心下終于作了個決定,扯開腿上的毛毯子,喚道︰「嬤嬤,命人備車,我今日喜得這一盒海嗆血燕窩,得趕緊送去給我那大病初愈的母親調養身子。」

    裴子瑜在裴震天的屋子里一邊無趣吃著茶點,一邊看著她娘親給她爹縫制中衣,這可真是叫她赤luoluo的嫉妒,以前她娘親只為她-人做衣服的,現在多了個爹來搶,她心頭可真不是滋味。

    不過,看在娘親自從回到將軍府後臉色越來越嬌艷,她就又把這抹嫉妒給吞了下去,看娘這像花兒般嬌艷的氣色,想也知道他爹很疼她娘親的,難怪她娘親是春風滿面。

    黃氏停下手中的針線活,和藹地看著又嘆了口大氣的女兒,「瑜兒啊,你是不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一到娘這里來就咳聲嘆氣的。」

    裴子瑜撐著一邊臉頰,咬著糕點,調侃黃氏道︰「我是哀怨啊,娘自從有了爹後就厚此薄顧,這也難怪,夜里爹能給娘蓋被子給娘溫暖,女兒可不能的。」

    被女兒這麼一調侃,黃氏嬌羞的瞪了眼這講話一向沒大沒小、沒有分寸的女兒,「你這是什麼話,有做女兒的這樣消遣自己爹娘的嗎?」

    「有啊,娘,您現在不是看到了,還是您生的。」

    這一回嘴把黃氏是惹得又好氣又好笑,看向一旁的吳嬤嬤,「去把我給六小姐縫的衣裳拿出來,免得她牙酸,直抱怨我這做娘的。」

    「是。」吳嬤嬤捂著笑,看了眼裴子瑜後走到後方放置箱籠的里間,沒一會兒取來了一個藤編籃子,里頭裝了各式各樣花色、繡著精致花樣的肚兜跟中衣。

    「六小姐,這些體己衣裳是夫人這些日子幫您做的,本想昨日就給您送去,但老爺提前回府,就沒能給您送過去。」

    一看見這些貼身衣物,裴子瑜就樂了,趕緊挨到黃氏身邊勾著她的手臂撒嬌,「我就知道,娘親您對我最好了,不會有了爹就忘了女兒了。」

    她有個怪癖,就是除了穿她娘親親手做的肚兜跟中衣外,其他人做的她就是穿得不舒服,不是覺得癢,就是尺寸不合適,怎麼都不對。

    黃氏也知道這點,因此只要一有空閑便會動手幫她做上幾件,但自從回到將軍府,她可是很久沒有看她娘親給她送來親手縫制的體己衣裳,她都覺得自己那幾件都穿舊了。

    就在她還要當小狗腿巴結黃氏之時,小紅疾步走進了內廳,彎身捂嘴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裴子瑜眉尾微挑︰「真的?」

    「刀豆來報的,應該是沒有錯。」小紅點頭。

    裴子瑜心里暗笑了下,這胡氏可真急啊,不過這樣也好,事情還是要早點有個結果才不會生變。

    「對了,小姐,八角派人來傳話,請小姐有空過去一趟,似乎是關于開店的事情。」

    「瑜兒,發生什麼事情?」黃氏關心地問道。

    「沒事,娘,我有事情要出去,今晚就不陪您用晚膳了。」裴子瑜松開她娘親,搖頭道。

    「這……瑜兒,你一個姑娘家的,不要一天到晚往外跑……」

    「你女兒要出去辦件大事情,您不用擔心,我走了。」裴子瑜套上大氅後匆匆離去。刀豆駕著馬車,載著裴子瑜來到還在整修的店面,她下馬車時由外往里頭瞄了一眼,裝潢差不多已經完備,下人們也在做清掃工作,看起來一切很順利,這八角風風火火的把她找來有什麼事情?

    在里頭指揮著下人掃除的八角一看見她,便興奮的朝她跑來,「小姐,你快進來看看,鋪子里裝修已經完成,現在只要打掃干淨,將藥材擺上就可以開門做生意了。」

    「八角,你突然找我來有什麼急事?」看來一切很順利,這八角是在慌張什麼?

    「小姐,方才黃公子來找你。」

    「黃公子?」霽三?!

    「是這樣的,小姐。」八角解釋,「黃公子約兩刻鐘之前帶了一名姓江的先生來,說是給你尋了個對京城里生意很熟悉的人才,他說您想要在京城藥材商界站穩腳步,听他的準沒錯。那位江先生看起來很精明,小的看著也覺得可靠,所以才趕緊派人去將小姐找來。」八角一邊陪在裴子瑜身邊稟告一邊走進藥材鋪。

    一听到霽三為自己找了個熟悉京城商務的人才,裴子瑜眼楮都亮了。「他們現在在哪里?」

    那天她才稍微跟霽三提了下,在這京城里人生地不熟的,想找個可靠的管事幫忙打理生意,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能上哪里找,開店初期她可能得要親自打理。

    她親自打理是無所謂,就怕走漏了風聲,讓將軍府的人知道了她在外頭偷偷做生意,屆時怕是所有心血都要付諸東流,全部充公。

    當時霽三听了,馬上跟她說找人這事就交給他,沒想到今天就有消息了。

    「黃公子現在與那位先生在慶豐樓二樓的雅間,吩咐了,若小姐要見見江先生,讓小姐您到那邊去。」八角說道。

    「好,我知道了。」

    裴子瑜又看了看鋪子里的情況後,交代了聲,「八角,讓下人手腳再利落些,這兩天我們的藥材都會進來了,不趕緊整理好,藥材沒地方放會壞的。」

    「是的,小姐,我會催他們加緊趕工。」

    「我現在過去找霽三跟那位江先生會個面,刀豆你去一趟老李運輸行,看看我們的藥材什麼時候能到,跟他確定時間,如果可以,我要在年前開幕。」

    「好的,小姐你放心,八角會督促他們加快腳步,盡早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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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30 22:47: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藥材鋪開張大吉

    這慶豐樓就位在街角,距離鋪子也不遠,裴子瑜便讓小青跟小紅兩人留在鋪子里幫忙,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後,自己步行過去。

    在店小二的帶領下,裴子瑜來到一間不時傳出低聲輕笑的雅間前,店小二敲了兩下門扉,推開門的是零一。

    「裴姑娘,公子等你許久了,請進。」

    一見到她來到,皇甫霽馬上起身朝她走來,毫不避諱的牽起她的手,「瑜兒,過來,我跟你介紹個人,江先生,他就是我為你找的人,不論是帳務或是京城各項生意他都很熟悉,人脈充沛,你的藥材鋪交給他幫你打理,定能讓你放心。」

    「江先生。」裴子瑜朝眼前這名身穿藏藍色袍子,年約五十多歲,留著一把山羊胡,眼神十分精明銳利的男子見禮。

    「見過裴姑娘,在下江仲伯,在下已經听三公子提過,不是在下說大話,小姐如若放心在下,盡管將京城產業交給在下打理,保證小姐明年可以再開上三家店鋪沒有問題。」江仲伯雙手抱拳道。

    呼,她可是從來沒看過這麼臭屁充滿自信的人,大話說得這般得滿,不過,好!她喜歡,人就是要有自信,要有野心。

    「你是霽三請來的,我自然是信你的,只要你有這實力與能力,分紅跟月俸方面我也不會虧待你。」裴子瑜點頭道。

    「那事情就這麼說定了,明日在下便先到鋪子里打點一切。」

    「有勞江先生了。」

    「在下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先不打擾新東家跟三公子,告辭了。」江仲伯抱拳作揖後便離去,連零一也到外面守衛,將空間留給小兩口。

    這門才一關上,皇甫霽隨即將她摟進懷中,低頭吻了吻她的臉頰,「這幾天過得好嗎?」

    今天她綰著一個攬月髻,身著一襲粉橙淡雅衣裙,裙上繡著朵朵精致的小紅梅,模樣顯得清麗脫俗,還帶著一種惹人憐惜的嬌媚風情。

    她這模樣讓他不禁想起了那日他們兩人在紅梅園里的情景,頓時叫他整個人心猿意馬了起來,恨不得將她圈在懷中好好憐惜一番。

    待所有不相關的人一退出雅間,他便迫不及待的將她圈在懷里,感受她的美好。

    「除了那些煩心的事情外,整體上是還不錯,你呢?」他突如其來的熱情讓她有些詫異,卻不太抗拒的任由他圈抱著她。

    直到稍稍過足了癮,皇甫霽這才松開她,牽著她一同坐到椅上——同一張,且將她整個人親密的圈抱在懷中。

    她沒意料到他又將自己圈抱坐在他大腿上,這下臉蛋更是不由自主的染成一片嬌羞的緋紅。

    他們兩人還未成親啊,這些舉動實在是過分親密,他就這樣用這種曖昧姿勢把她圈在懷里,兩人的臉幾乎就要貼在一起,彼此灼熱鼻息噴灑在對方的臉上,這讓她心是坪怦跳得飛快。

    她推了推他胸膛,示意要他松開她。

    「怎麼了?」他不解地挑眉。

    「我們這樣很不合宜,要是被別人看到,我就要浸豬籠了。」她嘟著嘴嬌嗔道,听在皇甫霽耳中,更像是撒嬌。

    「我們是未婚夫妻,婚前培養感情有何不可,誰敢閑言碎語,本宮定拔了他的舌頭。」他鄙夷地啐了聲,反而將她摟得更緊,可說是緊貼在自己身上了。

    他不是古人嗎?這話可真出乎她意料之外,他根本不在乎那些繁文縟節、禮儀規矩,她這現代人怎麼能輸他呢,遂任由他圈抱著自己甜蜜放閃。

    「那好吧,反正到時浸豬籠,我一定拉著你……」

    見她妥協了,皇甫霽滿意的揚起唇,寵溺的擰了擰她的俏鼻,「說說你煩心的事情吧,為了鋪子的事情?」

    「鋪子的事情我才不擔心,不是還有你在幫我出著主意,是夫人她開始不安分了,我有些擔心我娘成為平妻的事情會被她破壞。」

    皇甫霽那對好看的劍眉微蹙,「說說,我看我能不能幫上忙,讓我家未來夫人心想事成。」。

    裴子瑜「噗」一聲笑出來,食指戳了下他的胸膛,「你真不害臊,我們兩人八字都還沒一撇你就夫人、夫人叫得這麼親熱。」

    「你遲早都是我的媳婦,先叫著熟悉。」他拉過她的手指,放到唇邊輕吻,「跟我說說,這位即將下堂的將軍夫人怎麼不安分了?」

    雖說別人家里後院的事情他不方便管,可是黃姨能否被封為平妻,跟他可有很大的關系,黃姨一日不封為平妻,他跟瑜兒的婚事就給懸著,他娶不著老婆多冤。

    想起這事,她雖說對胡氏辦事胸有成竹,但還是不免感到煩躁,有些無奈的眼珠子轉了轉-正打算告知皇甫霽之際,她的目光不意落在窗外對街那一對藍、黃身影上。

    「咦,那個人不是我五姊嗎?她怎跟那位穿著藍袍的公子走在一起?」裴子瑜低呼了聲。

    皇甫霽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那男的是兵部尚書卓欽狄的嫡孫,卓欽狄嫡三子卓永所出,排行第三的卓人孝,由于是三房所出,又是三子,沒有得出仕求功名的壓力,因此跟著父親卓永打理莊園,還算是個上進的青年。」

    她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只是……他怎麼會跟我五姊認識?」看兩人的態度不像是剛認識,很是熟稔的樣子。

    這事皇甫霽倒是知道,自己認定了裴子瑜,裴家大小事情他都讓人打听清楚,定時回報給他。「據說有一日裴五小姐上街不慎被地痞給調戲了,是卓三公子剛好經過……」

    「喔,原來如此,難怪了。」看他們兩人也是郎有情妹有意啊……

    「好了,滿足你的好奇心了嗎?可以跟我說說那位將軍夫人怎麼不安分了?」

    「還不是裴子茹她到佛堂……」裴子瑜將今早發生的事情同他說了。

    听完,皇撫霽的眉頭緊皺,冊封平妻本是一件很單純的事情,但扯進當朝宰相跟定邦侯府就成了政治問題-這事情就不簡單不單純了,現在他真想一把掐死這個余寶珠。

    扯上政治,父皇定是會偏向宰相這一邊,母後與父皇雖然鶼鰈情深,可母後一向不干預政事,看來能讓父皇改變決定,只有太後了。

    只是,太後雖然對瑜兒的贈藥留下不錯印象,但畢竟沒見過瑜兒本人,貿然的要太後插手這事,恐怕也不妥。

    突地,一抹精光閃過皇甫霽的腦海——看來,也只能這麼辦了。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人兒,「瑜兒,最近宮里會為這次平亂有功的功臣舉辦一場宴會,更會廣發帖子給各個大臣及家眷,屆時你一定要參加,知道嗎?」

    「皇宮宴會為何我一定要參加?」她怎麼嗅到濃濃的陰謀味道。

    「乖,你別多問,黃姨要成為平妻這事既然已經扯上了政治,皇上必定會偏向宰相,封胡氏為平妻。

    「整個宮里只有一人可以扭轉這局勢,到時你進宮參加宴會,我會告訴你該怎麼做的。听話,這跟我們兩人的未來有很大關系,你必須听我這一回。」

    「霽三,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些事,你究竟是誰?」她從他懷里挺直了身子,眯著美眸直瞅著他。

    皇甫霽捧著她的臉啄了下她的紅唇,「瑜兒,我是誰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你未來的夫婿,你是我唯一的妻子,這樣即可。」

    這話並不能安撫她心里不斷竄起的疑問,「可你讓我怎麼說服自己?自己未來丈夫的真實身分是什麼不需要在乎,只要有感情就成了」

    皇甫霽真有股沖動想告訴她自己就是當朝三皇子,但父皇尚未允許他們的婚事,萬一瑜兒听了,多想了,認為皇室中人注定三妻四妾,他並不能給她她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怎麼辦?他給了承諾,目前卻還做不到,他不希望瑜兒誤會,以為他是有意騙她。

    皇甫霽額頭抵著她的,有些無奈的道︰「瑜兒,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我的身分,而是說了也沒什麼好處。」

    「我現在唯一能告訴你的是,現在必須讓黃姨成為你爹的平妻,這樣我們兩人才有未來,我不希望以後委屈你只能是位姨娘,懂嗎?」

    他這話一出,讓裴子瑜的心瞬間沉入湖底。

    皇甫霽見到她忽地變了臉色,心慌的捧起她的臉,給她承諾,「瑜兒,不管什麼難題阻礙在你我之間,我一定會克服,但請你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我答應你,我這輩子唯一的妻只會是你。」

    裴子瑜靜靜的看著他,她以前就猜想到他的身分非富即貴,只差別在她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尊貴,眼下听來,難道他身分對自己而言十分遙不可及?

    尊貴人家出身的子弟婚姻,通常是政治利益交換的籌碼,如果霽三的身分真的十分了不得,那麼要娶個姨娘所生的庶女必定會遭遇極大的反彈。

    霽三是有心要娶她的,她相信他,如若真是如她所想這般他身分尊貴,自己的確不能再強求更多,只能將一切交給他處理。

    她嘴角扯出一抹勉強的微笑,定定地看著他,「記住你對我的承諾,如果你做不到,屆時也請你放手讓我離開,我不與人共事一夫。」

    「我不會放手的,屆時……我將跟你一起離去。」

    有江仲伯在,裴子瑜的「百草堂」很快的便準備要開幕了。

    到了鋪子開幕這日,裴子瑜起了一個大早,自行漱洗更衣,當小紅跟小青端著熱水進屋時,她已經坐在銅鏡前梳發。

    小青趕緊接過她手中的玉梳,仔細地梳著她柔順的墨發,看著銅鏡里神采奕奕的裴子瑜問道︰「小姐今日想佩帶什麼發簪呢?」

    「就這支紅色瑪瑙玉簪好了,喜氣點。」裴子瑜將霽三送給她的一支瑪瑙玉簪交到小青手中。

    「小姐,這黃公子對你可真是上心,知道你不愛繁復的飾物,今天又是重要日子,昨日特地給你送來這支發簪,樣式雖然簡單,但一看就知道是頂級玉飾,戴出門絕對不落面子,諒任何人也不敢小覷你。」

    「好了,不用在我面前夸獎他,他有沒有心我心里清楚。我們現在得趕緊準備好出門,這江先生肯定等我們也等急了。」

    「是的。」

    她開的藥材鋪能這麼快得到許可文書,有一部分原因得歸功于太子殿下這位大靠山,她最近處理藥材鋪的事情是如魚得水,幾乎到了沒有一點後顧之憂的地步,說來最大的功臣還是霽三,沒有他找來太子、江先生,她的鋪子現在恐怕連招牌都還掛不上呢。

    用過早膳後,出了院子步行沒多久,就跟裴子茹姊妹狹路相逢,她們走的方向大概是要去佛堂看余氏吧。

    裴子瑜也沒打算跟她們問好,徑自領著小紅、小青便要離去,反倒是一臉像是心有不甘的四小姐裴子玉跟她擦身而過的時候,用著很不屑的語氣說道︰「姊,你說是不是賤人就是賤人,母女一樣賤,就只會勾引男人?這會兒恐怕是又趕著出去會情郎,果然是如她自己所說,有爹生沒爹養,只會狐媚地到處勾引男人。」

    裴子瑜冷笑一記,也不動怒,只輕描淡寫地交代身邊的丫鬟,「小青,去跟我爹說,我同意他那天提議的從宮里請個教習嬤嬤進府教教我們府里的這些姊妹規矩,免得有的人也是像有娘生沒娘養的,開口閉口就是賤人,這也不知道是嘴賤呢,還是人賤,或是因為沒有娘教,所以不懂事犯賤?」

    「是,小姐,奴婢這就替您回復老爺去。」

    「裴子瑜,你說誰犯賤?」裴子玉馬上頓下腳步,對著她怒吼起來︰「你竟敢罵本小姐賤?!」

    裴子瑜回身,好笑的看著氣得滿臉通紅的裴子玉,「我指名道姓罵你賤了嗎?你听到我喊你的名字了嗎?」

    「你嘴里指的就是我,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裴子玉面紅耳赤的朝著她吼道。

    「原來四小姐這麼喜歡對號入座啊,那就讓你當賤人好了,放心,這位置我們不會跟你搶,你穩穩的坐著,別起來了。」裴子瑜臉上笑咪咪的,又不疾不徐撢了撢大氅上的雪花。

    「小紅,我們走,听說今天街上可熱鬧了,有家新藥材鋪開張,據說里頭的藥材都是上等的,我想去給爹爹買支人參,我們趕緊出門去看熱鬧。」

    「裴子瑜,你給我站住!」裴子玉氣不過的沖向她,要把她那張笑得很礙眼的嘴臉給撕破。

    誰知就在她撲過去的當下,裴子瑜正巧轉身準備離去,裴子玉整個人摔個狗吃屎,狼狽地趴在雪地里。

    裴子瑜好笑的回頭瞄了一眼,「小紅,你說這雪地里有沒有黃金可以撿?」

    「小姐,黃金可能沒有,不過應該有狗屎。」小紅自然知道小姐問的是什麼,趕緊回復幫小姐壯一把聲勢。

    「我們快走吧,去晚了沒有人參好買了,听說那里的人參至少都有二十年呢。」她們主僕一二人就這樣說說笑笑的離去。「而且又便宜,可以說是物美價廉……」

    好不容易才在丫鬟的攙扶下從雪地里爬起來的裴子玉,氣哭的吼著裴子茹,「大姊,你就這樣看著那賤人欺負我嗎?」

    「閉嘴,你沒有听到那賤人剛說什麼嗎?」裴子茹朝她怒喝一聲。

    「說什麼?」

    「京城里有家新藥材鋪開張。」

    「那又如何,京城里哪天沒有新的店鋪開張?」

    「你傻了不成,京城里藥鋪盤商都是由外祖父壟斷的,要是她說的那家藥材鋪真的賣得便宜,那外祖父他們的生意勢必受到影響。」

    「那跟我們有什麼關系?」裴子玉壓根不以為意。

    「你傻了,外公手中那兩家藥材盤商有娘的股分,娘當時可是拿了五十萬兩銀子入股的,如今有新的藥材鋪開張,價格又便宜,勢必會影響收入,娘的分成就會少了。」裴子茹凜聲道。

    裴子玉這才感覺到事情有點嚴重,「大姊,這事難道外祖父跟舅舅不知道嗎?」

    裴子茹越想越不對,「不行,不管外祖父跟舅舅知不知道,我們得先去通知他們,起碼得讓外祖父知道娘跟他們是一條心的。」裴子茹也焦急的朝大門方向走去。

    裴子瑜到達百草堂時-鑼鼓喧天,十分熱鬧,店門外擠滿一堆路人,隨著鼓樂聲鼓掌拍手叫好的看著特地請來表演助興的舞龍舞獅。

    「東家小姐您來了。」江仲伯一看見正從馬車上下來的裴子瑜,立刻迎上前去。「就等著您來,吉時一到,開張大吉。」

    「江先生,真是有勞你了。」裴子瑜滿意的看了眼店鋪前看熱鬧的人潮。

    「這是應該的。」兩人邊走邊說,穿過人潮進入店鋪里。

    他們兩人一走進鋪子-這早已經來幫忙好幾天的刀豆便將一炷點好備在一旁的香拿到裴子瑜面前。

    「小姐,吉時到了,可以點燃鞭炮-準備開幕做生意了。」刀豆開心的道。

    裴子瑜看著這炷準備用來點燃鞭炮的香,笑道︰「江先生,一會兒就由你點燃鞭炮吧,我這幕後大掌櫃還是別太拋頭露臉,才不會被人給惦記上。」

    「這……小姐,您才是東家啊。」江仲伯萬不敢搶這差事的。

    「你是我們這百草堂的大管事,以後一切都要靠你,由你來點燃這串鞭炮是再適合不過了,請你莫推辭。」

    這開幕點鞭炮的事情在大業國是一種榮耀,通常是東家自己親手點上的,沒有意料到東家小姐竟然將這榮耀給他,江仲伯是震驚得不得了。

    「江管事,您莫推辭,這吉時快過了,您趕緊點燃鞭炮吧。」刀豆將手中的香交給江仲伯。

    「那小的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江仲伯向裴子瑜躬身行禮,而後拿過香來走向外頭。在所有人喝彩鼓掌叫好聲中,將鋪子門外那串用竹竿高吊的大紅鞭炮點燃,在鞭炮的熱鬧響聲中及京城里百姓鬧烘烘的圍觀下,百草堂開張。

    這店一開張,就有不少百姓涌進店里,采買居家必備的一些養身藥材,因為年關將近,許多人也來買些食補藥材。

    裴子瑜也把前世的一些經驗應用上,在開張之前,她就讓人包了許多家庭常備養身、補氣、補血藥方,例如︰八珍湯、十全大補湯、四物湯等等,然後以新店開張買十送一做噱頭,且價錢一樣,可以互搭,這等好康可不是天天有的,讓所有人趨之若鶩,開始像是不要錢的瘋狂搶購。

    無法一口氣買到十包也無所謂,每買一包贈送一張集點卡,蓋滿十個百草堂印章就免費送一包補藥,這等貼心的舉止讓所有顧客更是開心,整個鋪子從一開張便熱鬧非凡,生意做得火紅。

    加上一大清早裴子瑜就命人熬了一大鍋祛寒養身的補湯,讓來到百草堂的客人都能喝上一碗,有的人半信半疑的喝了一碗後,發覺身子真的是熱呼呼的,便到外頭又大力宣傳了一番,還有這藥材賣的又比另外別家藥鋪便宜,整個百草堂更是擠滿了人。

    見鋪子里滿滿都是客人,擠得水泄不通,先前刀豆跟八角還有那些新聘的伙計們,已經受過江仲伯的嚴格訓練,所以很快便能上手,面對這麼多的客人一點也不會慌亂,井然有序的服務著顧客。

    裴子瑜的臉上綻開了滿意的微笑,她現在站在這邊就像個甩手掌櫃一樣,一點忙都不用幫。

    「小姐,這里我看你是幫不上忙的,不如我們到後頭藥庫幫忙包裝吧,這買十送一的噱頭大受歡迎呢。」小青提議著。

    裴子瑜瞄了眼各司其職的眾人,看一看還真的是沒有她幫得上忙的地方,再說了,盡管她才剛到京城沒什麼人會認識她,不過還是能避便避為好,她也不想太高調的讓人知道她就是這百草堂幕後大股東。

    她點了點頭後便領著小青跟小紅到後面去,幫忙多包一些藥包,前頭那些藥包轉眼間被搶得差不多了,不多包些沒得賣。

    只是三人才到後頭幫忙包藥沒多久,前頭便傳來吆喝怒罵的聲響,甚至有人翻箱倒櫃起來。

    「是誰允許你們在京城開藥材鋪的,為什麼沒有到藥盤商會去登記就私自開店?」一名中年肥胖男子在店內聲嘶力竭地怒吼,「沒有登記就想開店,給老子我砸!」

    這人一叫囂完,他身後十數名地痞流氓不由分說的就開始翻箱倒櫃、打壞桌椅、推翻架上藥材。

    「住手,住手!桂砸了。」

    藥材鋪里的伙計趕緊想阻止這些砸店的惡棍,不讓他們繼續破壞,可沒有想到這群人就像是這大業國是他家的,目無法紀,砸得更加凶狠,那名帶頭指使的胖子更是蠻橫的叫囂個不停。

    「給老子砸!這整個大業國誰要做生意不跟老子我報告的,不把老子跟老子的老子放在眼里,就給老子在開幕當天關門大吉。」

    江仲伯向前,意思意思地勸著,「余三公子,別砸啊,這藥材鋪背後可是有大人物,您砸了不好交代啊。」

    「呸!大人物?老子的老子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這天下就等于是我余家的,你口中那個龜孫子能有我老子大?給我滾一邊去,繼續給我砸!」

    這胖子便是余承嗣的三兒子余泰寶,平日總是打著余宰相的旗號在外胡作非為,一看人不順眼,帶人砸店的事情也是時有所聞。

    余承嗣卻是睜只眼閉只眼,任由兒子胡鬧,魚肉鄉民,畢竟他越凶很,心里另外藏著小心思的余承嗣兜里的財富就增加得越快,他自然是不會跟銀兩過不去。

    也因為余承嗣的放縱與包庇,這余泰寶就越蠻橫,儼然是京城里的一顆大毒瘤。

    一群在店里買藥的客人見狀,嚇得四處奔竄,趕緊離開,生怕一不小心讓人惦記上,平白無故招來一頓毒打。

    江仲伯也不管這-群打手在鋪子里叫囂破壞,就只是雙臂抱胸,冷冷的看著他們砸店,似乎是在等待什麼似的。

    裴子瑜從後頭出來後,看到這一幕臉都黑了,她沖向前才要阻止這群人而已,馬上便被江仲伯攔住,朝她直搖頭。

    「可是……」她的心血怎麼能夠才在第一天開張時就毀了?

    「稍安勿躁。」

    江仲伯這句話雖然她是听得一頭霧水,想反駁但馬上想起這人可是霽三跟她推薦的,再說,他們背後的大靠山可是太子呢,心情瞬間安定下來,靜觀其變。

    既然江仲伯會放任著這群打手在開張之日上門叫囂,那就表示他已經有所準備了。

    她雖如此淡定,但她身後的小青跟小紅兩人可嚇得不輕,這間藥材鋪是小姐的心血,如今被人砸了,別說日後還要不要在京城開店,光小姐的心血被這些人毀這點,對小姐來說就是個極大的打擊呀!

    「小姐,快讓他們住手,再砸下去整間鋪子都爛了。」小青焦急得都快哭了。

    「小姐,快叫官府的人來……」小紅見裴子瑜依舊不動聲色,急得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拉著裴子瑜的手央求。

    「不用報官,一會兒有比官更大的人物會到來。」江仲伯說道。

    瞧江仲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裴子瑜挑眉問道︰「你確定會有比官老爺更大的人物會到?」

    「東家小姐請放心,不僅有大人物到,這些砸店的人不用多久便會雙手奉上他們家的藥材鋪當作開幕賀禮,東家小姐屆時不用客氣,大方的收下便是。」

    「這麼大的賀禮?」裴子瑜笑了,「好,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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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鋪子變成皇家的?!

    就在那群地痞砸店砸得歡快,眼看整家店都要毀了之時,門外來了一小支軍隊,將整個店鋪都包圍起來。

    隨即走進來一名穿著紫色錦袍,氣質沉穩、豐神俊朗,身分看起來十分尊貴,渾身散發著不怒而威的氣勢的男子。

    這名男子身後跟著數十名身形魁梧高大、表情冷得像寒冰一樣的侍衛,帶著股王者氣勢和風範,裴子瑜的目光完全被他所吸引,而且,他怎麼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那些地痞還不知死活的砸著,可指使著他們砸店、在一旁叫囂狐假虎威的余泰寶,一看見這名紫衣男子之時,整個人都驚愣住了。

    那些地痞顯然並不是單純的地痞流氓,許是宰相府里的家丁假扮的,當他們發覺主子異狀,再看清紫衣男子面貌,頓時手中所操用來砸店的家伙紛紛咚咚咚的落地,表情驚悚,有的甚至全身開始發抖,癱軟無力地跪倒在地。

    那高貴威嚴的紫衣男子身邊的侍衛,扶正一張還算完整的太師椅,讓主子坐下。

    紫衣男子不怒而威的臉上噙著一抹冷笑,「繼續啊,本太子的店也敢砸,本太子倒是想看看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後台太硬?繼續。」

    什麼,這藥材鋪是太子開的……

    那群地痞一听,嚇得差點屁滾尿流,連忙磕頭如搗蒜的求饒道︰「太子饒命,太子饒命,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

    裴子瑜跟這群地痞一樣當場夠「太子」兩個字給嚇到,她這才驚覺自己似乎失了禮數,才想要下跪,便接收到江仲伯傳來的暗示,示意她先不動聲色。

    裴子瑜心下暗怔,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家鋪子的掛名股東太子會親自前來,還正好看到這群惡霸在砸店,再思及江仲伯老神在在的態度,難道……這是故意設計好的圈套?

    瞥了眼江仲伯那平靜的表情,看來,他早知道今天會出事。

    她不知道,是太子想借著此事成就某些事情,正好借她的鋪子來辦點大事……

    「隱一、隱二,把他們的家伙拿給他們,讓他們在本太子面前繼續砸,不砸就換你們動手砸了他們的手腳,看他們方才是哪只手、哪條腳砸本太子的藥材鋪,就把那手那腳給本太子砸了,動手。」太子看了那群地痞一眼,雲淡風輕的下令道。

    一听見隱一、隱二這兩個名字,裴子瑜嘴角忍不住扯了下,該不會還有隱三、隱四吧,這個太子也真是惡趣味,跟霽三一樣,一個字,懶,懶得給自己手下取名,全部用一、二、三代替。

    太子身邊的侍衛領命後,操起地上那群地痞方才用來逞凶斗狠的家伙,就往這一群跪在地上的地痞們的手毫不留情地砸下,霎時,自百草堂傳出的淒厲恐怖哀嚎聲傳遍整條大街。

    不用多久,這群地痞還有指使的人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地趴在地上,這淒慘模樣讓人看得不自覺的全身竄起一陣寒顫。

    裴子瑜捂著激烈跳動的胸口,頭皮發麻的看著那群躺在地上幾乎只剩下一口氣的地痞,行事手段如此狠戾、殺伐果決,不愧是未來的儲君。

    片刻後,太子彈了彈指甲里的灰塵,「隱一,通知宰相了嗎?問問宰相要怎麼跟本太子解釋這件事情,本太子這間藥材鋪里可是還有太後的資金。

    「太後老人家自從身子康復後,有感于佛祖庇佑,又可憐京城百姓常常因為藥材過于昂貴,生病吃不起藥只能病死,因此暗中出了資金,讓本太子協辦此事,現在反倒是遭到宰相派人來砸太後出資的藥材鋪,莫不成這大業王朝已經改成姓余的天下了?」

    太子爺一頂謀反的大帽子扣下,坐實了宰相叛國罪名,整個街口頓時議論紛紛。

    「隱二,通知邢部尚書王鐵處理此案,本太子今天就要看看,這天下究竟還是我皇甫家的還是他余府的?」

    听完太子一番凜然言論,一百萬只的草泥馬瞬間從裴子瑜胸前起伏的草原狂奔而過,她當下只想扯著嗓門大聲咆哮,什麼時候她的藥材鋪成了皇家藥材鋪了?!

    難怪,這太子會這麼大方同意給她當人頭,在太子同意的當下,就打了這個主意了是吧,靠!

    小青、小紅也很詫異,兩人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的問著,「小姐,您的藥材鋪何時成了皇家的藥材鋪了,還跟太後扯上邊了……」

    裴子瑜斜眼睞了江仲伯一眼,瞧他依舊一副從容的模樣,這事情的發展似乎都在他掌握之中。她淡然道︰「現在,先等著看。」

    她就等著看,這江仲伯今天如何送給她別人的藥材鋪當作開幕賀禮。

    沒一會兒,余承嗣匆匆忙忙趕到,看到趴在地上的那些人,其中還有一人是他的三兒子,當下臉都綠了,心下一聲哀嚎。

    「老臣參見太子殿下……」

    「余大人還知道我是太子呢,本太子還以為這大業王朝換人當家作主,改姓余了。」太子不疾不徐酸了余承嗣一把。

    「太子饒命,太子饒命,給老臣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有這等異樣心思。」余承嗣即刻下跪求饒。

    「沒這異心?本太子親眼所見,莫不成宰相大人當著全城百姓面前,指控本太子誣蔑栽贓你?」太子睞了眼也匆匆趕來的邢部尚書王鐵,擺手示意他免禮了。

    「不、不,老臣沒有這意思,請太子殿下明察……」

    「江仲伯,把這群人砸毀太後出資藥材鋪的經過,當著王大人跟余大人的面說了,不許有半句虛言-全城百姓可是看著的,在場人證更是有滿滿一屋子。」

    這時江仲伯站了出來,向太子及另外兩位大官拱手作揖後,便開始將事發經過通盤說了一遍,其中沒有半句添油加醋,說到要緊處,一旁的百姓也紛紛點頭為江仲伯左證。

    听得余承嗣是臉色黑如鍋底,大寒冬里卻是冷汗涔涔,恨不得一手掐死這個愚蠢的三兒子。

    待江仲伯說完,太子臉色更加嚴峻起來。「余承嗣,你連太後出資用來幫助百姓的藥材鋪都敢砸,說你沒這等異樣心思,本太子還真是不相信,這事到皇上面前說去吧。」

    「太子殿下,這一切都是老臣這愚蠢兒子……並不是老臣本意,請太子明察。」

    「余泰寶是你三子,你如果沒有這心思,你兒子豈敢這般蠻橫,為非作歹?!」

    余承嗣頓時語塞。

    「王大人,這事就交給你處理,本太子還得進宮去面見父皇,太後美意被一群亂臣賊子給踐踏在腳下,這事豈能如此算了……」

    「是,下官一定會嚴謹辦理此案,不讓太後美意讓惡人糟蹋。」

    太子眯著眼,冷冷睞著跪在地上的余承嗣,冷哼一聲,隨即大氅」揚,昂首闊步地冷然離去。

    余承嗣惶恐地看著太子大步流星離去的身影,因為端王的事情,皇上早已對他有所懷疑,現在又出這事,恐怕他這頂烏紗帽是難保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這頂烏紗帽,至于兒子?哪個官員敢不買他的帳,自是不敢對兒子處以重刑的。余承嗣心下一衡量,提起衣袍趕緊追著太子而去。

    一干人犯全部被刑部尚書命人給押回府衙,所有人證也被請去做筆錄,整個事件可以說是隨著太子離去而作鳥獸散,獨留損失非常慘重的裴子瑜心在滴血的看著這一室的狼藉。說好的藥材鋪當開店賀禮呢?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啊浮浮?

    江仲伯像是听得到她心里的的孟克吶喊和質疑,只是勾著嘴角淡淡的對她保證。

    「三日之內這藥材鋪必定到手,更會有百萬兩白銀的賠償,東家小姐請放心。」

    裴子瑜壓下心頭的怒火,在滴血的心頭綁上止血帶,深吸口氣,「希望如江先生所說,如果真是這樣,我將提撥二成股分給江先生,請你入主百草堂的正式股東。」

    心情不好就會想要吃甜食,尤其是裴子瑜心頭的那一股怒氣沒吞下呢,三天,江仲伯信誓旦旦的說余承嗣三天內必定會登門道歉,同時送上賠償金跟鋪子。

    雖然她是相信江仲伯的,可這事她怎麼想怎麼都覺得很不靠譜,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只能用吃出氣了。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還未接到八角傳來消息,裴子瑜在屋里怎麼也坐不住。

    手中的閑書往榻上一丟,喘口大氣,叉腰對著一旁忙著做繡活的小青跟小紅喊道︰「別做了,我們出去逛逛街,我再不出去發泄發泄-這口氣都快憋不住了。」說著,她徑自的拿過一旁垂掛的紫裘大氅披上。

    她帶著小青、小紅便出了府,由于鋪子一開張就出了事,她將八角跟刀豆先暫時調派到百草堂去幫忙,因此現在要出門也只能讓府里的車夫駕車了。

    站在大門口等著車夫將馬車駛到大門前,看著朱門外街巷人流穿梭的繁華景象,她心中微微一嘆,怎麼她想在京城里安安靜靜的賺錢就這麼難,招惹了宰相就算了,余家說穿了也跟她是有冤有仇的。

    可這太子跟她好歹是無冤無仇的吧,怎麼就會招惹上太子這號人物,不過就是請他幫忙當個掛名股東,就成了箭靶子了!

    馬車在巍峨大門前停下,車夫見她依舊站在大門口長吁短嘆的,疑惑的看著她片刻,接收到車夫那疑惑目光,裴子瑜才收拾好心神。

    「走吧,到珍寶齋茶樓去。」

    這京城很大,今天天氣也難得放晴,加上年關快到了,大街上的人比起以往來說多出不少,因此馬車行駛得極慢,等到達這間在京城里最負盛名的糕餅店珍寶齋茶樓,已經是小鴿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馬車停下後,裴子瑜下了馬車,交代小青道︰「小青,天冷,拿幾枚碎銀給馬大叔,讓他到對面的酒肆去喝壺酒吃點肉祛祛寒。」

    駕車的馬大叔一听,樂得眼楮都眯起來了,接過碎銀迭聲道謝後將馬車停好,便到對面的小酒肆吃酒去了。

    丙然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原本還不知道,等進了這門面裝飾得古香古色的珍寶齋茶樓,裴子瑜才赫然發現幾個「熟人」。

    那幾位熟人正和幾名官家小姐,彎著身子興味盎然地指著架子上那五顏六色各色陳列著用來搭配香茗的糕點,歡喜地討論著。

    小紅連忙拉住正欲往店里走去的裴子瑜,有點擔心地道……「小姐,是大小姐和三、四、五小姐她們。」

    「怎麼,她們能來,我就不能來嗎?」裴子瑜淡然一笑便邁步進去,「她們別找我麻煩便好,找我麻煩我連她們慫恿余宰相三兒子砸我藥材鋪的事情一起算賬,我不介意把她們母女背著我爹做的事抖了出來-來個一勞永逸,看誰損失更為嚴重。」

    方才前往珍寶齋茶樓路上從馬大叔口中得知,原來余宰相名下那兩間藥材鋪余氏也投資了五十萬兩白銀。

    這五十萬兩白銀自然不可能是余氏的體己私房錢,應該是拿這幾年她爹打贏勝仗,皇帝所賞賜的真金白銀投資的。

    按理說,皇帝賞給她爹的賞銀所投資的獲利,如每年四季分紅,該都得歸入公帳才是,可這些分紅全部進了余氏的私房,供給她們母女三人吃香喝辣。

    這馬大叔說得是義憤填膺,原因無他,他兒子在賬房做事,余氏銀錢流向他兒子多少都會知道一些,本來主子家要如何用錢也不關奴才們的事,可余氏不僅克扣姨娘們的月例,有時連下人的月例也要拖延甚至找理由不給,馬大叔一家早就對余氏不滿在心。

    而據其他下人回報,百草堂開幕那天,裴子茹跟裴子玉兩姊妹在她出門後便匆匆前往余府找余泰寶,余泰寶也是因為跟她們倆談過話,才急忙帶人前往百草堂鬧事。

    要是說這其中沒有貓膩,她才不相信,當然也有可能是太子人馬故意泄露風聲,或是早在余泰寶耳邊煽風點火這也是有可能的,但她可不相信她們兩姊妹沒有起到催化劑的作用。

    苞著裴子茹姊妹一起出門的裴子娟跟裴子瑄,率先看到裴子瑜帶著丫鬟進入茶樓,不由得扯了扯她們兩人的袖子示意。

    正與其他幾位官家小姐聊天聊得正開心的裴子茹蹙眉,正欲怒喝跟在她們身後像個跟屁蟲似的庶妹,沒想到才一旋身便見到站在那用來搭配香茗最為昂貴糕點的櫃台前,正點著糕點,讓伙計打包的的裴子瑜。

    「想不到六妹也會過來啊。」在幾位官家千金面前她不能失了風範,但要她跟她打從心里瞧不起低賤的庶女開口說話,她實在是吞不下這口氣,怪聲怪氣的尖酸問道。

    「這不是在院子里閑得慌,趁著好天氣出來逛逛,正巧逛累了,渴了,便進來這茶樓喝茶用點小點休息休息,正好又想到我娘那里的糕點似乎也用完了,順手給她打包幾盒回去嘗嘗。」

    裴子瑜捏著帕子的手又指著幾樣糕點,「小二哥,這幾樣再幫我每︰種包上三盒,我方才點的一會兒另外幫我送到听雨閣。」這听雨閣是茶樓里雅間,得另外付錢使用,跟裴子苑她們這種算是坐在大堂的檔次不同。

    瞧她如此揮霍模樣,在這里吃茶用兩塊小點就算了,竟然還想打包去給五姨娘那賤女人用?!

    裴子茹心里來氣,不咸不淡地「哼」了聲,「看來六妹的荷包挺豐盈的,不僅可以上這珍寶齋茶樓來吃茶,還買得起茶樓里最昂貴的糕餅給五姨娘。」

    這珍寶齋茶樓的茶隨便一壺都要十兩起跳,一塊糕點也都是一一兩銀子起跳,真是非富即貴的人出入不起。

    以往就算有娘親的資助,她也是極少來到這里,畢竟花費實在太大,何況這吃進嘴里的東西不像穿戴在外頭的能讓人瞧見,吃了就沒有了。

    今日是謝尚書女兒邀約,她才會前來,也跟那幾個庶妹說好了,她帶她們出門可不幫著會帳,她們所花用的錢,回府再算。

    哪里知道裴子瑜這個庶女竟然一進來就往最貴的那一排去,像不用錢的點了一堆,還說訂了听雨閣,看得她好心疼。

    案親定是私下給這庶女不少零花錢,否則怎麼可能那天上藥材鋪買了高級人參送給父親,今日又有閑錢可以上這珍寶齋茶樓來揮霍,一想到這里,她忍不住咬牙。

    要不是裴子瑜,母親不會被父親懲罰到佛堂閉門思過,中饋交由二姨娘負責,現在她也不會跟這一群庶女一樣得領月例。

    那點月例怎麼夠用,她這些日子簡直是受夠了,如今看到裴子瑜出手如此大方更是嫉妒敵視。

    裴子瑜豈會听不出她話中暗諷她敗家的意思,瞥了一眼眼神充滿妒意,像把刀片一樣刮著自己的裴子茹,淺淺一笑,故意氣死她一般的說道︰「妹妹我大錢是沒有,不過上珍寶齋茶樓吃碗茶、買點小糕點的錢還是有的。」

    小錢?這個賤人是故意糟蹋自己的嗎?

    這小錢兩個字,差點沒把裴子茹兩姊妹給噎死。

    「姊姊千萬不要心疼妹妹搶著幫妹妹付賬啊,這樣妹妹會羞愧的。」裴子瑜挑著眼角、捂著一邊臉頰,故作羞怯的道。

    幫她付賬?!

    這裴子瑜竟然這麼不要臉,當著她其他好友面前暗示她,想要表現你長姊的大度氣量,就趕緊把這些糕餅錢給付了。

    裴子茹臉色一變,皮笑肉不笑地道︰「六妹妹這是在說笑吧。」

    「不會吧,這一點小錢而已,姊姊竟然舍不得替妹妹支付……」裴子瑜先是一陣驚呼,而後用著難以置信的目光打量了裴子茹幾眼,那目光像是在說︰堂堂將軍府大小姐,會連替妹妹付糕餅茶水錢的錢都沒有?

    「莫不成是姊姊阮囊羞澀……」而後像是想到什麼,她輕笑了聲,「這也難怪,母親這

    一陣子都在佛堂閉關,中饋都交給二姨娘,如是這樣,姊姊千萬不要感到為難,妹妹自己付賬便是。」

    分明是她自己不要臉開口讓她替她付賬,現在竟然還變成她委屈了?!這話一出,裴子茹差點沒被她氣得暈過去,青著臉怒瞪著裴子瑜,恨不得撕了她的嘴,將她生吞活剝了。

    虛榮心極強的她絕對不會承認看來光鮮亮麗的自己,荷包里沒有可以揮霍的銀兩,更不會允許自己被這低賤庶女給比下去!

    「妹妹說這是什麼話,這點小錢姊姊我還不放在眼里。」裴子茹面上漾著誠摯無比的微笑,看著伙計道︰「我這六妹的帳,一會兒跟我的一起結了。」

    「那就有勞姊姊了。」裴子瑜學著她們的樣子拿著帕子掩嘴嬌笑,接著轉頭故意交代伙計,「我剛點的糕餅包裝得漂亮些,我還要「借花獻佛」送人呢。」交代完後便尾隨著領她前往听雨閣的伙計離開了。

    裴子茹氣得不行,狠抽一口氣地惡狠狠的盯死裴子瑜那嬌笑而去的身影,需要用著很大力氣才能克制住自己,要不她那雙暴起青筋的拳頭可能已往那賤丫頭的臉上揮去。

    伙計將裴子瑜點的糕點打包好,前來找裴子茹會帳,「裴大小姐,一共一百兩銀子。」

    什麼,一百兩?裴子茹眼一瞪,一口氣提不上來,整個人往後倒去,當場夠氣暈了。

    遠離了大堂那邊,確定那些女人不會听到她們的談話,小紅挨到裴子瑜身邊,幸災樂禍的小聲說著,「小姐,依我看這一次大小姐肯定會被氣死,不氣死也氣暈。」

    「就是,將軍夫人現在被老爺關在佛堂閉門思過,府里的中饋大權是掌握在二姨娘手里-二姨娘早對大小姐她們姊妹氣得牙癢癢的,怎麼可能多給她們月例,一切按著當初夫人定的例,她是挑不出半點過錯來指責二姨娘苛刻的。」小青也笑著道。

    裴子瑜心下冷笑了聲,從前余氏十分苛待這些庶女跟姨娘,現在只能說自食惡果。

    「小姐,你說這大小姐回去後會不會捶胸頓足,吐血啊?」小紅好奇地問。

    「管她呢,誰讓她害我們小姐損失更大一筆,吐血剛好而已。」小青自鼻腔里哼了聲說道。

    裴子瑜嘴角微勾,偏過頭睞了眼大堂的方向。她這麼做只是剛好而已,裴子茹害自己損失那麼大一筆錢,能不能討回還是未知數,也該讓她嘗嘗什麼叫作心痛!

    就在她們跟著伙計要彎進另一條小徑前往听雨閣時,一旁岔路傳來一陣鼓掌聲。

    「這招不錯,不過有些可惜沒把人給氣死了,只不過是暈了。」

    「霽三,你怎麼會在這里?」裴子瑜停下腳步回頭,驚喜的看著斜倚在月洞門邊上的皇甫霽。

    「見過黃公子,」一見到皇甫霽,小青、小紅異口同聲的屈膝問安。

    「你帶小青、小紅到後面糕點房去,讓她們兩人嘗嘗最新研發的小點,本宮與六小姐有事情商討。」皇府霽命令帶路的伙計。

    「是。」

    伙計領命後便領著小青、小紅前往糕點房,皇甫霽則領著裴子瑜前往另一處,位在湖中央一處十分精致典雅的小閣樓。

    裴子瑜尾隨著皇甫霽穿過彎彎繞繞的九曲橋,好奇的看著周遭的景致和前頭這座位在湖心的小閣樓,听說這珍寶齋茶樓是別有洞天,看來果真是如此。

    「霽三,你帶我來這里做什麼?還有你對這兒好像很熟悉似的。」

    「日後你得幫為夫打理產業,先帶你來熟悉熟悉。」

    「什麼,這珍寶齋茶樓是你的產業?!」

    「這珍寶齋是為夫手中產業的其中一樣,你愛吃糕點,日後正好讓你打理,你不想打理,收了它把廚子叫到府里專給你做餅吃也使得。」皇甫霽笑道。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糕點?」裴子瑜眼楮一亮,驚喜問著。既然是濟二的產業,那不知道可不可以弄到一張V一P貴賓卡?

    皇甫霽忍不住笑了出來,抬手揉了揉她的瀏海,「我的夫人,你第一次給為夫帶的禮物就是糕餅。

    「那時每一次見到你到張大夫的醫館,手里也總是提著好幾盒糕餅,甚至你屋里也是隨處擺著各式糕餅。為夫再沒眼力,也該知道娘子是只螞蟻,嗜吃甜食的。」

    他這麼觀察入微,讓她很滿意的點著頭,「你都知道我喜歡吃各式糕點,那這樣在我們還未成親前,我上這里買糕點你可得交代下去,讓人給我打折。」

    「小傻瓜,這為夫的產業自然就是你的,還打什麼折,日後想吃什麼糕點讓人上這里取廣是。」穿過長長的九曲橋,終于來到小閣樓,他推開門,讓她先進屋。

    「你不怕我把你吃垮?」

    「就你那麼一點鳥胃,還能把為夫吃垮不成,放心的吃吧。」他鄙夷的掃了她那縴瘦的小身板一眼。「這珍寶齋茶樓的糕點師父,之前是可是御膳房的糕點師傅,他做的糕點你一定會喜歡。」

    「什麼,還是御廚?!你竟然請得到御蔚來幫你開店,真是不簡單。」听到「御廚」兩字,裴子瑜那一雙明眸是睜得再大不過。「難怪……一塊糕點賣到一兩銀子還是一群人趨之若鶩。」

    「當然,御廚這兩個字就夠讓那些想要彰顯身分地位的富人爭先恐後的前來搶購,在珍寶齋茶樓里喝壺茶、吃塊糕點,夠他們出去炫耀好一陣子了,畢竟不是人人這輩子都有機會吃到御廚所做的吃食。」

    「你真是有生意頭腦。」這就好像是現代某家六星級大飯店,聘請某位米其林級的大師擔任主廚,或者是出國到某個米其林餐廳,吃某位大廚料理的餐點一樣,不管好不好吃,光沖著「米其林」三個大字就可以炫耀顯擺好久了。

    整個小閣樓里暖呼呼的,一點都不像是位于湖面之上,她瞄了眼牆上掛著的幾幅木雕山水畫,靠著灰白色牆邊的矮幾上放置著一副棋盤,周圍也擺著一些古玩,布置得十分雅致。

    四個角落各安置了一個暖爐,其中一個上頭還煮著茶水,原來有四個暖爐,難怪整個小閣樓是一片溫暖,一點都不覺得寒冷。

    只是這麼雅致的空間里,角落處怎麼擺了幾大口破壞美感的箱子啊?

    她視線收了回來-垂涎的看著桌上幾盤做成各式各樣花朵、蝴蝶、蜻蜓,做工十分精致小巧的糕餅,這些糕點像是個熱鬧的小花園似的,讓人根本舍不得吃。

    「怎麼光看不吃?」皇甫霽執起冒著滾滾白煙的黃銅壺,親自為兩人沖泡香茗。

    「這麼漂亮點心,舍不得吃呢。」

    「你放開心的吃吧,為夫讓掌櫃的幫你備上兩盒帶回去,一盒你留著,一盒你拿去孝敬黃姨,幫我同她說一聲,過一陣子我就上貴府去探望她。」他雙指夾著杯蓋,不疾不徐的撥弄著茶湯里的嫩葉。

    聞言,她開心地拿了個蝴蝶造型的糕餅塞進嘴里,當入口即化的糕餅在嘴理化開時,層次豐滿的美妙滋味瞬間盈滿口腔,好吃得讓她眼楮瞬間眯了起來。

    「別光吃糕點,喝點茶才不會噎著。」他將已經吹涼適合入口的香茗遞到她面前。

    她一邊小口呷著茶湯,一邊問道︰「對了,霽三,你帶我過來這里是有事情要同我說嗎?」這處位于湖心,也不用擔心隔牆有耳。

    「就不能只是想與我的未婚妻培養感情嗎?」他寵溺的睞她一眼,淺笑說道。

    她的臉蛋瞬間染上一層薄埂紅暈,「當然是可以……」

    「與你培養感情是其一,主要是有東西要給你,外頭人多口雜,怕是有什麼風聲傳出。」皇甫霽放下手中茶盞道。

    「給我什麼東西?」她好奇了。

    皇甫霽起身走向一面牆,將上頭其中掛的一幅畫掀開,敲了敲牆壁,一個機關跑了出來,他將機關往下一壓,一個小傅匣跳出來,他自里頭拿出一個油皮紙袋。

    「這是給你的補償。」他將手中的油皮紙袋推到她面前。

    她疑惑的打開油皮紙袋,抽出里頭的兩張文書。「什麼東西……呃?」

    一看上面所寫的文字,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連忙揉了揉眼-再看一次,不敢置信的指著上頭的名字,「這兩間藥材商行真的成為我的了?」

    「太子借了你的名義整治了余宰相,自然要給你一點甜頭。」皇甫霽雙臂抱胸地說著。

    看著手中這幾張文書,裴子瑜樂得簡直快笑到合不攏嘴,怎麼會有天上掉餡餅這麼好康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啊。

    「就這兩間商行就讓你笑得合不攏嘴,那要是看到那五口箱子里的東西,你不樂得跳起來了?」他努努下巴,示意她去打開那幾口箱子。

    他本就打算找機會帶她來珍寶齋茶樓,東西都準備好放在這里了,沒想到她自個兒上了門,可以說是兩人心有靈犀嗎?

    裴子瑜順著他的意思推開其中一口大箱子,一看,竟然是一錠一錠的銀元寶,這讓她差點下巴掉下——不是她沒見過這麼多銀子,只是一口氣有五大箱的元寶在面前,不管換作是誰都會驚訝得掉下巴的。

    五口箱子都打開後,她感覺眼楮都快被這一箱箱的銀元寶給閃瞎了,用力眨了眨眼,不可思議的指了這幾箱銀元寶。「這……也是要給我的嗎?」

    「你救助災民與協助三皇子平定內亂有功,這是皇帝賞給你的,不過是余宰相出的,皇上借花獻佛的把它都賞給你了。」

    「怎麼有這麼好的事情,竟然可以讓皇帝隨手就賞給我?還有我何時協助三皇子平定內亂有功啦?」她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他但笑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日後你可以親自問問三皇子你的功勞在哪里?」

    裴子瑜听到那個三皇子就頭疼,連忙轉開話題道……「對了,太子借我的百草堂給余宰相穿小鞋的事情處理得如何?不可能這麼一點小事,皇帝就讓余宰相告老還鄉吧。」

    「當然不可能,但這事已經成功的讓皇上對余宰相留了個心眼,日後太子要處理余宰相這老奸臣就容易多了。」

    「這麼說來,太子算是正是跟宰相結下梁子了,我那小小的百草堂不會有事吧?」

    「放心吧,有我在,誰都別想動你一根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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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30 22:48: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想做人上人

    餅兩天,宮里派人送來請帖,邀請將軍府的所有女眷一同出席宴會,一經打听,並不是只有將軍府的女眷受到邀請,其他三品以上官員家里未婚配的兒女皆在受邀名單里。

    很快的,宮里便傳出一個小道消息,這次的宴會其實是要替三皇子、五皇子還有七皇子選皇子妃的。

    這消息一出,京城里這些受邀的千金們像是炸開鍋一樣,每一個人無不想以最完美的形象出現在這幾位皇子面前,將軍府里這幾位小姐自然也是。

    余氏雖然已交出中饋,但她掌理中饋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沒有中飽私囊一番,她的私房也可以說是富得流油。

    裴子茹那天被氣暈過去,讓人抬回府里後,找余氏哭鬧了好一陣子,余氏沒轍,只好將她的私房錢交給裴子茹,要她省著點花。

    有了余寶珠的私房錢,裴子茹便帶著裴子玉上街,采買宮中宴會要穿的飾品衣物等等。

    這炫富行為結結實實的惹惱了其他庶妹,一向不太愛打扮的裴子英還好,可裴子娟跟裴子瑄嫉妒得牙齒都快咬斷了,她們之前的月例被夫人三扣四扣的,到她們手上早就所剩無幾,如今哪里有多的銀兩治裝。

    其實這樣也就算了,最可惡的是裴子茹跟裴子玉每次要出門采買,還都硬拉她們兩人出去,看著裴子茹姊妹一件又一件的華服、一套又一套的頭面打包送回府里,這里面永遠沒有一件是她們的,這種赤luoluo的炫耀讓兩人在心底是將裴子茹跟裴子玉給恨透了。

    眼看宴會日子快到了,裴子瑜發現她似乎也該應景的到衣鋪子去挑兩件適合出席宴會的衣裳,雖然她的衣服都是新的,樣式也不差,但還是稍嫌素淨了些。

    這天才約了裴子英正要出門,便與素來看她不順眼的裴子茹跟裴子玉踫上,兩人一副睥睨姿態瞥了她一眼,不屑的搶在她前頭出了門。

    裴子娟跟裴子瑄自然是知道前些日子裴子瑜私下給她們姨娘送了些金豆子,可為了預防萬一,姨娘們沒敢隨意花用這些金豆子,更說了,以後是要留給她們當嫁妝的。

    她們也不敢隨意討要金豆子去置辦新衣,就怕裴子茹起疑,這些金豆子恐怕就保不住了——盡管夫人已不掌中饋,但她們小心過慣了,還是決定別招搖的好。

    有了那些金豆子的人情,裴子娟跟裴子瑄私下遇上裴子瑜,也會跟她打招呼閑聊上幾句,只在裴子茹面前不敢太明目張膽的示好。

    「你們兩個還愣在那里干什麼,還不趕緊跟上來,要帶你們去是你們的榮幸,敢再耽誤我跟大姊時間,讓我跟大姊中意的首飾被人買走,你們就給我等著瞧!」裴子玉朝裴子瑄兩人怒斥了聲,忿忿出了門。

    裴子瑜聞言卻不禁笑了出來,看著她們一行四人上了馬車。

    「六妹妹,你笑什麼?」一旁的裴子英好奇的問著。

    「這三姊跟五姊每天跟在她們兩姊妹身後當跟班,很開心嗎?」

    「開心?怎麼會開心,我听說,要不是大姊承諾會買新衣裳給她們,你以為她們會這樣不顧顏面,不顧自己嫉妒得快要瘋掉的心情,跟在兩人身後,簡直像個提東西的丫鬟嗎?」

    一身帥氣紅色馬裝的裴子英,看著大門外那兩條深深壓入雪地里車轍痕跡,不屑的將兩個妹妹的無奈告知她。

    「這裴子茹跟裴子玉的心態真壞,她根本就是故意叫上她們兩個,在外人面前糟蹋她。」

    「沒辦法,誰讓她們是沒有權勢的姨娘生的,這就是命,算裴子茹她們命好,投胎到了夫人的肚皮里。」裴子英冷嗤了聲。

    「哼,是不是好命還不知道呢,沒有人能夠一路笑到最後的。」相信讓裴子茹兩姊妹哭的日子很快就會來到。

    她這話一出,裴子英狐疑的瞅著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裴子瑜聳了聳肩,不置可否的道︰「沒什麼,等著看便是。我們趕緊出門吧,不然真如那裴子玉說的,好東西都被搶光了。」

    此時刀豆已經將馬車停在大門口,她拉著裴子英匆匆出門去了。

    「刀豆,你知道芙蓉齋嗎?我們上那里去。」臨上馬車前,裴子瑜回頭交代了聲。

    「芙蓉齋?!」裴子英驚呼了聲,「六妹妹,你確定要上那里?」

    「是啊。二姊,瞧你一臉驚悚,這芙蓉齋是什麼龍潭虎穴嗎?」

    裴子英一臉為難,「這芙蓉齋的東西不是我們買得起的……」心下暗忖著,希望她荷包里的銀兩夠用……

    「二姊跟我說說這芙蓉齋吧。」霽三大力推薦她一定要上芙蓉齋采購,定有他的道理,趁著現在路上也無事,跟二姊打听一下。

    「能穿上這芙蓉齋的衣飾,就是一種身分的象征……」裴子英同她解說起來。

    就在裴子英將芙蓉齋的歷史及風光與裴子瑜解說清楚,這行駛在積雪青石道上的馬車正緩緩在芙蓉齋前停了下來。

    裴子瑜掀開車簾,朝這裝潢得富麗堂皇的芙蓉齋看去-照她二姊的解說,這芙蓉齋就是全京城里最高檔的妝容店,只要是女子所需的服裝、首飾、胭脂水粉等等這里都有,樣式是最新穎、最高檔的,價錢自然也是最貴的。

    沒有一點家底的千金小姐們可不敢隨意進入,而且這里還分一、二、三階層,越高階代表檔次越高級,價格自然也越高級。

    「二姊,你想這里會有我們想要的衣裳嗎?」她一邊問著一邊下了車。

    「我也不曉得,這地方我也是第一次來呢。我想就算沒有,也要隨便買」套,總不能從箱籠里隨便拿套不舊的來穿,給爹丟臉吧。」裴子英掃了這芙蓉齋一眼,利落地跳下馬車。

    「我還正有此意呢,我的衣服又不舊,只是樣式可能沒有京城里的樣式新穎。」裴子瑜勾著裴子英的手臂,往芙蓉齋里走進去。

    隨著宴會日子的接近,這芙蓉齋里簡直可說是人滿為患,一樓幾乎被所有受邀的官家千金給擠爆,跑堂負責招呼的伙計、丫鬟忙得團團轉。

    裴子瑜跟裴子英兩人打量了下一樓,牆壁上掛的那些服飾的確是很不錯,樣式也很新穎,可裴子瑜並沒有看到喜歡的,朝著裴子英搖了搖頭。

    兩姊妹便往二樓樓梯走上去,一上到二樓,映入眼簾的服飾果然是比一樓上檔次。

    裴子英贊嘆道︰「果然是比一樓的更精美啊。」

    隨即捂著唇在裴子瑜耳邊說著,同時指著牆上掛的那幾件衣裳上貼的價格。「價錢也是更上一層。」

    「不打緊,今天來便是要買到合適的衣服,別管價錢了,二姊,你看中哪套別跟我客氣,我送你。」

    「這怎麼好意思呢,出門時我姨娘也給了我一百兩銀子。」

    「得了,你那一百兩就留下來當體己錢吧,你看,這二樓的衣服隨便一件都要百兩起跳,還要搭配頭面、胭脂水粉呢,哪里夠使。」

    不是她鄙夷這一百兩,而是這里衣服的價錢可不是普通的貴,依她估計,在二樓這里采購,沒有花個六、七百兩銀子是走不到樓下的。

    「可是……」她這麼慷慨,讓裴子英有些不好意思了。

    「別可是了,就這麼辦,你放膽去看吧。」裴子瑜拍拍她的肩,自己徑自往里頭走去。

    「姑娘,請問您是否看中意什麼款式,都可以吩咐奴婢取來。」一名穿著金色褙子的丫鬟親切的向前招呼。

    「我先看看,你別忙著招呼我,先招呼我二姊吧。」裴子瑜賞了點碎銀給這丫鬟,來到這種店,該賞就要賞,可不能讓人給瞧低了。

    「是,這位是二小姐吧。」丫鬟一看到這麼上道的客人,樂得眼楮都亮了,臉上笑得都快開花。「姑娘,您慢慢看。」

    這二樓明顯是比一樓的人潮少,但也是有不少人,裴子瑜一個不小心便被一名剛換好試穿衣裳,從試衣間出來的小姐撞上。

    「抱歉。」裴子瑜道歉道,可等到看清楚撞上自己的人,本來還算不錯的心情瞬間變得很惡劣。

    這名撞上裴子瑜的姑娘也鄙夷嫌惡的啐了聲,「嗤,我當是誰,沒錢的庶女也敢上到二樓。」

    「那不知道我們將軍府里的四小姐兜里裝了多少銀兩?可別看上了卻沒有銀兩可以把東西帶回去,還得回到一樓去搶貨,那可就臉丟大了。」裴子瑜反唇相譏。

    「哼,我大姊身上有得是錢。」裴子玉得意的道︰「本小姐勸你少在這里丟人現眼,識相就趕緊滾出去,不要讓人知道你是將軍府的低賤庶女,丟將軍府的臉。」

    「我勸你看中意的東西最好先盤算盤算價格,問一下你大姊,否則到時丟臉的是誰就不知道了。」

    裴子瑜掩唇笑著提醒她一聲後,學著她們鼻孔朝天、下巴四十五度仰角,高傲的從她面前離去。

    她將二樓所有的服飾頭面全看過了,雖然很不錯,可是還是沒有她中意的樣式。

    才正打算再前往三樓看看,眼角眸光卻不經意掃到坐在角落的裴子娟跟裴子瑄,正用著欣羨的目光看著其他官家千金挑選服飾。

    心里忍不住有些同情,她伸手將方才招呼過她的那個丫鬟拉過來,在她耳邊小聲交代幾聲。

    只見那丫鬟眉開眼笑的直點頭,說︰「沒問題,交給奴婢,小姐您盡管放寬心上三樓挑選就是。」

    「二姊,走,我們再到三樓看看。」裴子瑜拉著裴子英往三樓走去,「這里沒有我看得中意的。」

    站在銅鏡前搔首弄姿的裴子玉,一听到裴子瑜表示這二樓沒有一件衣裳看得上眼,火速跑到裴子茹身邊,在她耳邊說著悄悄話。

    只見裴子茹臉上拂過一絲惱怒,「那庶女真的上三樓去?!」

    「千真萬確。大姊,她區區一個低賤的庶女,我們怎麼可以輸給她,穿著比她看上的衣物還便宜,豈不是要讓我們被這些一同出席宮宴的官家小姐給笑死。」

    她嫡親妹妹說的不錯,再說這宮宴目的便是為幾個皇子選妃,雖然她與忠義侯的長孫盧紹謙正在議婚,但還未確定不是嗎?

    她也希望能夠嫁得比忠義侯府更顯貴尊榮的身分,要是有幸被其中一位皇子看中,即使是個側妃,身分怎麼也比未來的侯爺夫人身分來得尊貴。

    當年那個相命先生就說了,她是天鳳命格,尊貴無比,即使不是寵冠後宮的娘娘也會是一王之妻。

    這回的宮宴,也許就是她生命的轉折點,從此踏上人上人的境界,豈能在這第一關卡就輸給這幾個身分低賤的女人生的賤丫頭。

    「這幾套衣裳我覺得還是不適合,我到三樓去挑吧。」

    裴子茹暗暗咬牙,對著一旁服侍的丫鬟說著,拉著裴子玉前往試衣間,將身上試穿的衣裳給換下。

    裴子瑜拉著裴子英走上三樓,經過一間門扉只是虛掩的門前時,里頭的人表情閃過一絲詫異。

    「零三,怎麼了?」負責打理芙蓉齋的掌櫃水芙蓉看到他的異樣,好奇問道。

    「三公子人現在還在五樓嗎?」零三問道。

    「是的,三公子還在五樓看帳。」

    「水管事,那位姑娘你親自前去好好招呼,千萬不能得罪,我現在去找三公子。」零三指著裴子瑜的背影交代。

    「這位姑娘是……」水芙蓉疑惑的呢喃。

    「主子的事不是你可以多問的,反正你招待好準沒錯。」

    「是,我即刻前去親自招呼這位姑娘。」

    水芙蓉攏了攏發髻,瞄了眼銅鏡里完美的自己後,便扭著腰前往三樓招呼這位貴客。裴子瑜拉著裴子英上到三樓,這里的東西果然才討她喜歡,放眼望去全是低調卻奢華的精美服飾和飾品,不同于一、二樓那有些花枝招展、奪人眼球的衣飾,更加有品味。

    這三樓里的衣飾樣式高雅,繡功精致,讓裴子英也是一眼便愛上了,睜大眼楮驚喜的打量著這里所展示的服飾。

    「姑娘,你看上什麼款式,需要芙蓉幫你介紹嗎?」水芙蓉親切的向前招呼著裴子瑜。芙蓉?是水芙蓉嗎?!這在千金里大名鼎鼎的名字,沒姑娘不知道她是誰的,當然,裴子瑜例外,她來的路上還在問芙蓉齋的事呢。

    裴子英趕緊在她耳邊小聲告知,「這位是芙蓉齋的掌櫃。」

    「水掌概,幸會了。」裴子瑜有禮回應,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

    「姑娘,您客氣了,要是姑娘您還未挑選到適合出席宮宴的衣裳,不如由芙蓉來為您介紹吧。」水芙蓉親切熱絡的詢問著,一雙眼楮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裴子瑜。

    清秀嬌媚的小佳人完全沒有那些官家千金的驕縱氣息,臉上暖暖的笑容像寒冬的暖日一樣,讓人一接觸就覺得很舒服。

    這零三會特意交代好好招呼這位姑娘,該不會她會是自己未來的主母?如果真是這樣,她可千萬不能得罪了。

    「那就有勞水掌櫃了……」

    這時裴子茹跟裴子玉也領著裴子娟跟裴子瑄,一起上了三樓。

    對于裴子茹領著幾個姊妹上到三樓,裴子瑜並不意外,以她對裴子茹姊妹的理解,她們是不會甘心被其他幾個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給比了下去,就算打落牙齒和血吞,也得上這三樓采買一番,好壓她氣勢一截。

    想來這余氏的私房錢應該也不少,就讓她這對女兒多敗家點吧,還可以促進經濟繁榮呢。

    裴子茹跟裴子玉一上到三樓,即刻有位打扮十分端莊的嬤嬤向前招呼,專門為她服務,「姑娘-歡迎,就由我來替你們介紹。」

    裴子茹冷眼看了眼這位嬤嬤,暗扯著嘴角,怒瞪著跟水芙蓉正聊得愉快的裴子瑜-搖頭道︰「不,本小姐要水掌櫃親自為我介紹。」

    這話讓這位嬤嬤微怔住了,隨即掩著唇笑著婉轉告知,「姑娘,不好意思,我們掌櫃是不負責接待招呼四樓以下的客人的。」

    裴子茹自是很清楚這芙蓉齋的規矩,一般客人最多只到三樓,四樓以上那是非貴客恕不接待,目前只听說是公主之流才有資格上到那兒去。

    而這位水芙蓉掌櫃,也是有回她到一樓買個小飾品,正巧遇見她下樓,這才知道水掌櫃長得什麼模樣。

    「既然不負責接待,為何她跟那個庶女在聊天?」裴子玉馬上反駁。

    「這位姑娘,掌櫃的事情不是我們做下人的可以過問的,如果兩位姑娘不喜嬤嬤我為你們介紹,我再請別的嬤嬤過來招待你們。」這位嬤嬤向一旁一名表情十分嚴厲的嬤嬤使個眼色後便退到一旁。

    這事始末完全落入水芙蓉眼里,只見她揚著嘴角朝那位表情十分嚴厲的嬤嬤點頭後,勾勾手叫來一旁的一名丫鬟,在她耳邊交代道︰「跟李嬤愧說一聲,那兩位姑娘看中的東西一律貴上三成。」

    好巧不巧這話被耳朵很靈的裴子瑜給听見,忍不住掩唇竊笑了下,不過她可沒那好心腸去為她們兩姊妹說情,她又不是聖母。

    水芙蓉瞧裴子瑜表情,便知道方才自己說的話被她听了去,也不覺得坐地起價有什麼不

    對,笑笑地淡淡說了句,「我這里就是這麼對待這種傲慢的客人的。」

    裴子瑜不多話,直接對她豎起大拇指,又瞄了眼那兩個跟在兩姊妹身後,靠著樓梯口站著,顯得十分忐忑局促的三姊、五姊一眼,小聲的在水芙蓉耳邊說了幾句。

    「水掌櫃想怎麼對那對姊妹我沒意見,不過還是請水掌櫃私下為我二姊、三姊、五姊她們搭配出適合的衣裳,以及全身上下的行頭,務必盡善盡美,至于價錢無須考慮,不過這事還請你保密,適合她們的衣服你只需要幫我偷偷包好便成。」

    「放心吧,我知道裴姑娘你的意思了。」方才一番交談後,她已知道對方出自裴大將軍府,是前些日子才回到京城的六小姐。她笑笑道︰「不過要說說,你還真是菩薩心腸。行,交給我吧,我不會傷到她們的自尊心的。」

    「什麼菩薩心腸,只要是姑娘家,不論出身如何都希望能夠好好打扮,尤其是在明晚的宮宴上。」

    說實在的,她那兩位庶姊也算是可憐人,她能幫就盡量幫襯點,畢竟她們往日跟她也是無冤無仇,能成為姊妹也是一種緣分。

    水芙蓉即刻喚來三名嬤嬤,在她們耳邊吩咐了,于是這裴子娟跟裴子瑄被人不著痕跡的請到另外一間廂房,試穿著最新還未亮相過的衣飾。

    正在翻看賬冊的皇甫霽,有些驚喜的看著昨日剛到京城的零三。

    「你真的看到瑜兒在芙蓉齋?」明晚上就是宮宴了,他還以為她不來了,就打算穿著自己壓箱底的衣裳出席呢。

    「是的,主子,裴六姑娘正在三樓挑選衣裳。」

    「來人,去把本宮交代做的幾套衣裳拿來,交代水掌櫃將她帶到五樓。」芙蓉齋亦是他的產業之一,如果說四樓是招待貴客中的貴客,那麼五樓是連貴客都上不去的私人禁地,獨屬芙蓉齋的幕後金主。

    皇甫霽合上賬冊,他特地命人為她縫制的衣裳今早好不容易才趕制而成,正想晚上偷偷潛入將軍府將衣服送給她,沒想到她現在就出現在芙蓉齋。

    這時裴子瑜正在三樓試著衣裳,說實在的-三樓的衣裳她雖然還滿喜歡的,可是怎麼試起來就是覺得不太對,與她的氣質不太符合,讓她總有種偷穿別人衣服的感覺。

    她忍不住失望地嘆了口氣,看來,今天是白跑一趟了,不過要是二姊她們能找到合適的衣裳,還算是有所收獲的。

    她還是把箱籠里的衣裳拿出來穿吧,至少她很確定那是自己的衣服,穿起來不會不自在。

    「六小姐,請您跟芙蓉來一趟好嗎?」這時剛才有些事先行離去的水芙蓉又折返回來。「什麼事情?」

    「您跟著我來就是了」水芙蓉笑著道,又轉頭交代幾名嬤嬤,「你們好好招呼著裴府三位小姐,我領著六小姐上五樓,主子有交代不可以怠慢,知道嗎?」

    說完,她便領著裴子瑜直接上了五樓。

    在場除了裴家幾個姊妹,還有一些千金小姐,一听到裴子瑜竟直接上五樓,這讓眾人全都瞪大了眼,不可思議的看著裴子瑜的背影。

    听說這芙蓉齋的五樓可是沒有客人上去過的,就連宮中公主她們也都只到四樓,這裴子瑜憑什麼能上到五樓去?

    有史以來能踏上芙蓉齋五樓的客人出現了,這個消息頓時震撼了所有客人。

    特別是裴子茹跟裴子玉,驚訝得嘴巴簡直是閉不起來,裴子瑜是當著她們的面被請上五樓,把她們這兩位裴府的嫡小姐給拋下,這簡直就是她們被裴子瑜這低賤的庶女當眾汀險,面子怎麼也掛不住。

    承受不住其他千金小姐暗含鄙夷和嘲諷質問,「為什麼上五樓的是你們府上庶出的六小姐,虧你們姊姊倆還是嫡出的姊姊呢。」

    裴子茹受不了這些輕蔑瞧不起她的眼神,生氣的將手中還在挑選的幾件衣服丟給李嬤嬤,「就這幾件了,還有那頭面,也全給本小姐包了。」

    「是的,姑娘請稍待。」

    李嬤嬤一個眼神示意,一群手腳利落的丫鬟隨即過來將裴子茹姊妹看中的物事逐一穩妥打包好。

    昂責三樓財務的管事算盤珠子撥得飛快,沒一下子便將賬目給算好。「姑娘,一共三萬三千四百二十八兩五分銀子。」

    這句「三萬三千四百二十八兩五分銀子」一說出來,裴子茹姊妹一口老血差點沒有噴出來,她們是買了什麼價值連城的東西,需要三萬多兩銀子?!

    「三萬……」裴子茹嘴角抽搐得厲害,「我……我身上沒這麼多錢……」

    她的老天,這三萬多兩銀子可以說是娘親交給她那些私房錢的一大半,加上這兩日她也花了不少銀兩,現在這三萬多兩要是再拿出來,娘親給她的銀兩就只剩下一萬多兩了,要她現在拿出這麼多銀子,簡直像是在割她的肉讓她萬般不舍得。

    李嬤嬤眯起她那對銳利細眸,「姑娘,我們這里恕不賒賬,如若您身上銀票不夠,您看要不要挑一、兩件便宜的……」

    裴子茹狠戾的瞪了李嬤嬤一眼,眼角余光瞥到周圍有幾個平日沒有什麼來往的官家千金,已經開始竊竊私語嘲笑她,想想要是在這時說不要了,她估計也不用出席明晚的宮宴,去等著被人笑嗎?

    「這位嬤嬤,你真是說笑了,這區區三萬多兩銀子,本小姐怎麼會看在眼里。」

    深吸口氣咬了咬牙,裴子茹漾出一朵十分僵硬的笑容,隨即自荷包里取出一大迭銀票交給那算賬的管事,笑著讓她清點。

    看著那管事一張一張清點著銀票,裴子茹的嘴角卻快要扯不出笑容了,心頭是一大管一大管的鮮血直流啊。

    她會帶這麼多銀票出門有一大半原因是為了炫耀,可沒想到還未來得及拿出來炫耀,就在這里花得幾乎一個子都不剩了。

    為了幾件衣裳花了她娘親這麼大一筆銀兩,這回去該怎麼向娘親交代,裴子茹心下煩惱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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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30 22:48:5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以後是你的衣櫃

    裴子瑜驚喜的看著皇甫霽,「霽三,你怎麼會在這里?」

    「這里也是我的產業,我自然在這里。」這些產業遲早也得交由她打理,他沒打算瞞她。

    「又是你的!」他究竟有多少產業啊?

    皇甫霽點頭,「先別問這麼多,一會兒我還有事情得先離去,我早讓人幫你趕制出明晚出席晚宴的衣裳,你先試試。」

    皇甫霽朝一旁的水芙蓉使個眼神,水芙蓉馬上接手,推著裴子瑜往一旁的廂房走去,「裴六小姐,您先跟芙蓉來試試這主子讓人為您連夜趕制的衣裳吧。」

    皇甫霽撩開衣袍坐到靠窗邊的矮榻上,一邊翻閱著方才看到一半的賬冊,一邊等裴子瑜換好衣裳。

    沒一下子,裴子瑜換上一套衣裳,這套衣裳有別于那種名門千金赴宴時常見的華麗富貴氣息大衣裳,粉色錦袍搭配嬌艷的紅色水紗,裙擺處用金線繡著藤花的襦裙,水芙蓉將她一頭青絲盤成一個發髻,上頭裝點的首飾式樣出色,做工精致,在水芙蓉巧手打扮下,她整個人看似簡單卻散發著一股高雅靈動的跳脫氣息。

    「霽三,你看這樣如何?」裴子瑜朝他漫步走來,來到他面前徐徐轉了個圈。

    這套穿在她身上看似簡單不華麗卻能彰顯出她氣息的衣裳,讓她十分喜愛,也不得不佩服霽三的眼光與才華。

    方才試穿時她听水芙蓉提起,原來這些衣裳的畫稿全是出自霽三的手筆,按著她的氣質所繪制,再讓人制作的,光是這點就夠叫她吃驚,她萬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有這項才能。

    皇甫霽滿意的看著她身上這套衣裳,就算不出席宮宴也很適合在平日穿戴,只需要換個發髻與頭面即可。

    「還不錯。」他點了點頭,「水掌櫃,裙擺再修短一寸半,腰身再縮小,這樣看起來才會讓瑜兒整個人顯得更為輕靈,一會兒換下馬上讓人改了。」

    「是。」水芙蓉彈彈手指,兩名負責修改的嬤嬤馬上在需要修改的地方做上記號。

    「再來換上那一套玉色衣裳。」那邊有一排連頭面配飾及鞋子都剛趕制好,就等著主子試穿的衣飾,皇甫霽指著其中一套說道。

    幾名負責為她更衣的嬤嫂將裴子瑜請進廂房里,幫她換上皇甫霽指定的那套衣裳。

    她再出來時,又是另外一種溫婉典雅的風情,皇甫霽滿意的點了點頭,果然與他所想的一模一樣,明日太後見到她,定會喜歡的。

    「瑜兒,明晚宮宴你就穿這套,記住,配飾不可太繁復。」

    裴子瑜皺起眉頭,「為什麼一定要穿這一套?這套料子是很不錯,不過也太素雅了,只在衣襟袖口縫了一圈紅色滾邊,還有在腰帶上微做變化,除了墜地袖子很漂亮,便無其他特色,而且大寒冬的穿這個顏色感覺好冷啊。」

    這套衣服的唯一特色就在它過長的袖子,一穿起來很有女王的氣勢,讓人將所有視線全部聚集在這袖子上。

    他站起身走向她,摸摸她粉頰,「乖,听我的,明晚就穿這套,對我們兩人會有幫助的。其他的衣裳以後任何場合隨你穿,好嗎?」

    這件衣裳樣式雖然簡單,但能有效襯托出太後送給瑜兒的血珀玉鐲,瑜兒就是太後口中的「仙女」一事,明晚上可得好好利用。

    「我記得你有只血珀玉鐲子,正好襯這衣裳,記得戴上。」

    裴子瑜點了點頭,「好吧,反正我也不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更怕明天被某個眼歪嘴斜的家伙給看上呢……」

    霽三會這麼交代一定是有他的用意,她按著他的交代行事便是。

    「瞧你說這什麼話,眼歪嘴斜的會被邀請出席嗎?明晚可不是只替幾位皇子選妃,還有許多王公大臣府里未婚配的公子也在受邀名單內,各個都是青年才俊。」

    「那你受邀了嗎?」她頓時睜大眼興奮的問著。

    「自然,所以你可給本宮上心點,不要臨時出了什麼差錯,知道嗎?」皇甫霽對她耳提面命一番。

    「我知道……啊……哈啾……」突然間,她忍不住的打了個噴嚏。

    「怎麼了,會冷嗎?」這屋里的角落可是置放了四個大火盆,整個屋子都暖洋洋的,她怎麼還會受風寒。

    「不是,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她揉了揉鼻子,搖頭道。

    怎麼還是沒睡好,不是給她送了玉枕,仍是睡不習慣嗎?

    「可能是半夜屋子太冷,雖然點了暖爐,睡前也先用暖爐將被子焐熱,可是睡到半夜被子感覺就是焐不暖似的,真是奇怪,這京城有冷成這樣嗎?」她疑惑的嘀咕著。

    「被子睡不暖,這可就有點糟。」瞧她似乎真的睡不好,仔細看,眼下還有兩塊不明顯的黑青。

    「今晚我讓小紅再幫我多加床被子就成了,不用擔心。」

    「我看,本宮還是早點將你娶進門,這樣你晚上就不用擔心被子睡不暖了。」他輕笑了下,將她整個人圈進懷中,在她耳邊邪惡的說著自己的昭然若揭的企圖。

    她小臉乍紅,手肘輕輕拐了他一記,「正經點,旁邊還有人呢。」

    「哪里來的人,這群人眼楮亮得很,早在本宮起身之時就退得一干二淨。」他不忘偷香的輕啄了下她的紅唇,犒賞慰勞自己,為了那些衣服,他可是費了不少時間呢。

    「就算如此,好歹你也得為我名聲著想一下,這里可不是翠緹縣,四處環山的可以任你毫無忌憚的做壞事,沒人會發現。」她嬌嗔他一眼。

    「如若不是不能光明正大的擁有你,本宮又怎會如此焦急的想早一步將你娶進門呢?不過眼下最煩惱的事還是未來的丈人跟丈母娘的問題,看來本宮得加把勁才成。」

    一想起父皇遲遲不肯表態,究竟是要冊封黃氏為裴大將軍的平妻,抑或是封胡氏為平妻,還是論罪狀下旨休了余氏,封胡氏為將軍夫人,黃氏為平妻,這不管哪一步,都有可能得罪另一方,為了朝廷的平衡,父皇不可能不慎重考慮。

    前天太子得知了他的煩惱,露出神秘的笑容,拍拍他的肩膀,只說了句,「你暫且寬心,一切待宮宴後,我這個做兄長的會送你一份大禮。」

    究竟是什麼大禮,會與他迎娶瑜兒有關嗎?

    太子不肯多說,只是要他靜待佳音,也真是夠叫他心神不寧了。

    「對了,霽三,為什麼你每次都自稱自己是本公?本公子就本公子的,怎麼老是說本公,好怪。」

    皇甫霽怔愣的看著懷中一臉疑惑的心上人,怎麼他這個一向精明的小府人,也有犯迷糊的時候?

    他們倆認識了這麼久,也都論及婚嫁了,一般人听到他自稱本宮,心里多少都會明白,可他這小情人怎麼就硬是沒有想到那一層面去呢?

    「怎麼,我說錯了什麼嗎?」他突然呆愣的表情讓裴子瑜不由得懷疑自己說錯了什麼。他搖頭道︰「沒有,我一向是這麼自稱的,瑜兒听習慣就好。」反正明天就都會知道了,現在不清楚也好,免得她突然萌生退意,萬一說不去明天的宮宴怎麼辦?

    明天過後,他就會讓她成為他唯一的妻,到時他什麼顧忌都沒了。

    這時零一出現在樓梯處,人並未向前,只是朝他稍稍指著窗外。

    「這零一出現得真不是時候。」看到零一的暗示,皇甫霽松開懷中的裴子瑜,有些不悅的道︰「瑜兒,我還有些事情要忙,讓水掌櫃先幫你挑衣裳,這芙蓉齋以後就是你的衣櫃,盡量挑,喜歡的都帶回去,知道嗎?」

    她拍拍他的胸口說道︰「你別管我了,忙你的去吧。」

    「嗯,挑中的你吩咐一聲,讓水掌櫃派人給你送回去就好,我先走了。」皇甫霽又交代了聲才轉身朝另一條通道離去,經過零一身邊時不忘交代他,「一會兒讓小海把我屋里那條銀絲蠶被給瑜兒送去。」

    「是。」

    只是當零一把這命令轉達給小海知道後,他整個人幾乎要昏倒在地。

    又是送月光珠,又是送玉枕,現在連主子每天蓋的銀絲蠶被都要給裴六小姐送去,他懷疑這一次他再將這被子送到將軍府去,裴六小姐會讓人用那條銀絲蠶被把他捆成蠶繭送回三皇子府啊……

    裴子瑜又在芙蓉齋試穿著幾套衣裳同時,也叫來小紅和小青,讓她倆跟幾個嬤嬤學習如何搭配衣飾,練習如何梳出適合宮宴的漂亮發髻。

    等到她們一行人回到將軍府時已接近黃昏,裴子瑜勾著裴子英的手,姊妹倆有說有笑的才要跨進大門,便見到門房欲言又止的看著她,連許管事也是面有難色的。

    她松開裴子英的手,皺著眉頭問道︰「許管事,有事嗎?」

    「六小姐……這個三皇子又命人給您送禮物來……這您收還是不收啊……」只是這東西若收了,六小姐的閨譽大概也毀了,但不收又不行。

    「三皇子又給本小姐送禮物,這次又送了什麼東西?」跟霽三兩人偷偷幽會的小鴿個時辰的好心情,卻在一回到將軍府時被全部破壞殆盡,她怒火中燒的質問。

    「是……」許管事沒敢老實說,做出了個「請」的手勢,「還是請六小姐您自己到百草院看吧,那禮已經送進去了。」

    她不滿地看了自作主張的許管事一眼,「二姊,我先回百草院一趟,一會兒再跟你聊。」說完,隨即丟下一群人風風火火的沖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許管事,這次三皇子又送來了什麼東西?」裴子英小聲的問著。

    只見許管事臉色有些尷尬,亦是小聲的告知,一听完,裴子英都傻眼了,嘴角猛烈的抽了兩下,那東西……有人送那種東西給未出嫁的姑娘嗎?還是三皇子他每天貼身使用的東西……

    這三皇子是不毀掉六妹妹的閨譽不成嗎?

    這時,芙蓉齋的掌櫃水芙蓉也不假他人之手,親自將給幾位小姐方才購置的衣裳珠釵頭面等送了過來。

    「咦,我們這六小姐是怎麼了,怒氣沖天的往內院沖啊?」水芙蓉好奇的看著裴子瑜那像是要去找人算賬的背影問道。

    裴子英無奈的看了水芙蓉一眼,要她怎麼好意思同水芙蓉說,她六妹妹不知道在哪里惹到了三皇子這煞星,送禮盡送些會讓人臉紅遐想,很難不想歪的貼身物品,不明就里的人還會以為她家六妹妹跟這三皇子有什麼不清不楚的曖昧呢。

    「一言難盡浮,三皇子送來這東西,一會兒肯定又惹得我六妹妹火冒三丈了,他們兩人分明不認識,也不知道三皇子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裴子英對于裴子瑜深感同情,她知道裴子瑜已有心上人,要是換成自己-對她來說,十個三皇子也比不上一個楚躍。

    「三皇子的禮物怎麼會惹得六小姐生氣,六小姐方才不是很……」水芙蓉話頭馬上打住。欸,等等,二小姐方才說什麼?六小姐跟三皇子並不認識……這……這,她是不是听到了什麼秘密……

    裴子英看了眼水芙蓉身後那幾個手捧著雕花木匣的下人,突然覺得自己說多了,這可是事關六妹的名聲,胡說不得的。

    她也趕緊岔開話,「有勞水掌櫃你還親自為我們跑這一趟,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來啊,趕緊把四位小姐的東西送過來。」水芙蓉發現自己好像無意間知道了三皇子的小秘密,笑得無比燦爛的回應裴子英。看來她可以拿著這小秘密要求三皇子給零三多放兩天假了。

    那幾個下人將手中所捧的木匣交給裴府的下人。

    一直還覺得像處在夢境之中的裴子娟跟裴子瑄頓時被水芙蓉這一聲給喚醒,驚喜的看著上頭還貼著寫著她們名字紅紙的木匣,這時才有一種這些漂亮的衣服頭面真的是她們的感覺,不是在作夢,不是在幻想,連忙吩咐自己的丫鬟接過手,小心拿好,趕緊送回自己所住的院子,生怕半路被人劫了似的。

    「既然東西都送到了,那芙蓉就告辭了。」水芙蓉微微施禮。

    「水掌櫃慢走。」

    像團火球沖回百草院的裴子瑜-一進到院子里便見到小海坐在偏廳里烤著暖爐等她,她頓時氣呼呼地道︰「你怎麼又來了?你要我說幾次,我跟你家主子根本不認識,可不可以麻煩你跟你家主子說別再給我送禮物了,他的大禮我無福消受。」

    小海現在看到指著他鼻子破口大罵的裴子瑜,自動將她的怒罵當成吹過耳邊的東風一樣,听而不聞,且還涎著特大號笑容上前道︰「六小姐,您回來了啊,可讓小海一陣好等了,主子讓小的給您送來一件您一定會滿意的禮物,有了這東西,您晚上一就不必再擔心睡不暖了。」

    「睡不暖?」她眯起眼楮,這三皇子怎麼會這般神通廣大,知道她晚上睡不暖?

    「是,三皇子給您送來的這件物品可是寶貝,全大業國只有這一件而已,還是當年太後心疼三皇子讓人特地織就的。」小海一邊說著一邊將放在桌幾上的木匣給打開。

    裴子瑜一看,竟是一條清冷流光滑動的銀色絲被!

    靠,一下子送枕頭,一下子送棉被,全是床上用品,這三皇子可不可以再惡心一點,裴子瑜差點當場供走!

    全大業國誰不知道三皇子特得太後的緣,一年冬天不慎染了風寒,太後便讓人用珍貴的天蠶銀絲織就-條銀絲蠶被給三皇子御寒,這是全大業國舉國皆知的事情,從此後這三皇子每每入冬就天天蓋著這銀絲蠶被,甚至還听說,三皇子是luo睡!

    一看到這條銀絲蠶被,裴子瑜簡直要當場石化了。

    這三皇子什麼不好再送,竟然將他每天睡覺蓋在身上、充滿他味道的被子送給她!

    裴子瑜握緊拳頭,花了很大的氣力才壓下胸口那團滾滾怒火,否則她怕自己會一時忍不住的將這條銀絲蠶被給撕了……

    「小海,把你家三皇子的東西給我拿走,本姑娘不收。」她像河東獅一樣聲嘶力竭的扯開嗓門怒吼,手直指著院門,「拿著東西馬上滾!」

    她不把東西退回去,下一次這個惡心的三皇子是不是直接將他自己整個人打包給她送來,頸子上還系了一個紅色蝴蝶結?

    「不成啊,六小姐,三皇子送出去的東西沒有再收回的理。」小海連忙搖頭拒絕。

    他要送這條銀絲蠶被來給六小姐之前,零一老大已經嚴厲警告過他,六小姐最近像是染上風寒,三皇子很是擔心,萬一他敢辦事不力,讓六小姐把被子退回,晚上繼續冷著,那他自己晚上也別想蓋著被子睡覺了。

    「你不拿回去,你相不相信我把這條被子給一把火燒了!」裴子瑜咬牙道。

    「燒了,那也是六小姐您的事情,與小海無關,不過恕小海提醒六小姐,這銀絲蠶被是太後所賜,毀損御賜物品可是掉腦袋的大罪,六小姐在行動之前千萬要三思。」小海邊說邊往屋門方向走,因為他發現這位六小姐的表情太恐怖,好像恨不得將他給撕了。

    生命有危險,他還是小心謹慎往安全地方跑才是。

    「來人,把三皇子府的小海跟這條被子一起捆了送回三皇子府去。」

    她這命令一下,早已有先見之明的小海在最快時間里一溜煙的往門外沖,眨眼間就跑得不見人影。

    裴子瑜看見小海像是腳踩風火輪一樣消失在她眼前,怒吼道︰「小海,你給我回來!」還想晚上蓋著被子睡覺的小海哪里肯照做,這將軍府就像是住著準備隨時吃人的妖魔鬼怪,一沖出百草院,他便沒命的往大門方向跑去,一下子便跑得無影無蹤。

    晚些時候回到府中的裴震天知道此事後也是一個頭兩個大,這三皇子究竟是想如何?

    不管他家瑜兒有無婚約,非得這樣破壞瑜兒的閨譽嗎?看來他有必要上一趟三皇子府,請他高抬貴手,不要再對瑜兒開這種會讓人誤會的玩笑了。

    為了面子不被那些官家千金們嘲笑,幾乎是快花光母親給她的私房錢的裴子茹在得知悲子瑜從五樓下樓後,還送給裴子娟跟裴子瑄兩人一人一套衣裳及頭面,據她打听,今日裴孑瑜等四人買的東西,少說也要五萬兩銀子。

    這個裴子瑜竟然有這麼大一筆銀兩可以隨意揮霍,讓她氣得在屋子里憤怒的直摔東西。這些銀兩一定是爹私心給她的,太可惡了,分明她才是爹的嫡長女,可爹對那個庶女的疼愛遠遠超過她這個應該是最受寵,以後更能幫助爹在朝堂上發展的嫡女,怎麼可以這樣?!一想到她爹自從這庶女回來後便將所有關愛全給了她,她氣得又抓起花瓶往地上摔。在旁邊的裴子玉勸道︰「大姊,你別摔啊,這個東西可值錢了。」

    「值錢?!再值錢能有我的面子值錢嗎?」裴子茹拍桌怒罵。

    現在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向母親交代,她給她的那筆私房錢已剩不到一萬兩,再想到那幾個庶女在芙蓉齋大手筆的花了那麼大一筆錢,叫她是嫉妒得一口心頭血都要噴出喉嚨了。

    「大姊,我們今天算是丟了面子,你難道不想要討回來嗎?」裴子玉扯著手絹咬牙問。

    「裴子瑜這賤丫頭太可惡了,自從她回來後就一直搶走我們的風頭,娘親因為她那生母而被爹懲罰關到佛堂閉關思過,我要是不滅滅這庶女的氣焰,這一□氣吞不下去!」裴子茹緊握成拳的手背上布滿青筋。

    裴子瑜剛回府迷路那回,她讓自己奶娘打小習武的兒子去殺了那賤丫頭,可都怪楚躍多事,要不是他,這低賤的庶女早死了,今天就不會這樣給她難堪了,這仇她-定要報,就像杏田年裴子瑜叫她姊姊,她不過斥了聲「誰是你姊姊」,結果恰巧被父親听到,害她被父親責罵一頓,她氣得事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她推入湖底,如今一樣也是可以的,明天就是個好機會,她要叫這低賤庶女嘗嘗被眾人唾棄嘲笑,甚至命喪湖底的滋味。

    「大姊,這屈辱我們是一定要報的,既然她想在衣服上壓我們一頭,不如我們就讓她無法出席明天宮宴,你看如何?」裴子玉不懷好意的提議。

    心中早有了另一種盤算的裴子茹,斂下怒火,冷冷看了自己嫡親妹妹一眼,「這事你不要插手,我自有打算。」

    明天的宮宴據說在玉華殿舉行,而玉華殿旁邊有一座終年不會結冰的湖泊……

    裴子玉咬著下唇看著嫡姊,明明跟她一樣恨死那低賤丫頭,竟然還想讓她跟著她們一起前去明晚宮宴,這宮宴代表什麼意思?代表著她們其中有人可能成為皇子妃。

    她豈能讓自己有這麼多對手,既然大姊要對那庶女如此忍讓,那她就自己下手,百草院里不是沒有她的人,總之,裴子瑜別想明晚去宮里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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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30 22:49:0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毀衣賊

    「小姐,這件被子要鋪到床上去嗎?」小紅抱著銀絲被小聲的問著。

    她不問還好,這話一問後,裴子瑜好不容易壓下的怒火再度瞬間爆發,怒氣沖沖的放下手中的書,提醒小紅道——

    「鋪什麼鋪,本小姐跟那個三皇子什麼關系也沒有,你這條絲被鋪到本小姐的床上,不正落了別人的口實。」

    「可這是御賜的寶物,我才會大膽的請問小姐。」小紅感覺自己好無辜。

    「把它給我丟到庫房去,不要再拿來煩我!」裴子瑜指著後院的庫房。

    這三皇子分明是不想讓她安生,明晚的宮宴要是有機會見到他,她一定要當面質問他這是什麼意思,請他不要再繼續這惡心又無聊的玩笑。

    「小姐,您別生氣,我們這不就是擔心您被責罰才多嘴問的。您喝點金菊茶降降火,還可以養顏美容呢。」小青趕忙將剛沖泡好的金菊茶端到裴子瑜面前,拚命對著小紅使眼色,要她趕緊將被子收到庫房去,一邊又繼續嘴巴甜的哄著主子,「這樣黃公子看到你臉色紅潤,健健康康的,才不會又心疼。」

    今兒個在芙蓉齋,眾人雖都退出去讓主子們獨處,不過兩人交談的話語有些還是隱隱約約的傳出來,她們自然知道黃公子對主子自從來到京城後半夜老是睡不好這事很是關心的。

    裴子瑜斂下滿腔怒氣,小口呷著這加了冰糖、溫度正好入口的金菊茶,被小青這麼一說,她猛地想起,將杯蓋蓋上,擰著秀眉思索著。

    「小姐,您怎麼了?突然都不說話,怪嚇人的。」小青問著。

    「小青,我倒是忽略了一件事情,你這麼一提我才赫然想起,為什麼三皇子知道我睡不好?」

    知道她睡不好的人也只有這兩個丫鬟跟霽三,上回她睡到落枕,也是這兩丫頭跟霽三知情而已,還有她不太喜愛燃燈味道又愛在半夜里看書……有顆月光珠的確可以解決這問題,但是為何這三皇子會神通廣大的知道這些事情呢?

    她身邊不可能有奸細,再說她跟三皇子一點交集也沒有,他也沒必要派什麼探子細作之類的人潛伏在她身邊,他到底是怎麼知曉的?

    「小姐你這麼問我,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听說這些有錢的大官人家,還是什麼皇親國戚的,他們都以戲弄百姓為樂,像是有傳言說,那個什麼忠義侯的長孫盧紹謙,跟利王爺打賭五T-兩白銀,忠義侯的長孫只要能將一位員外家的小姐拐到手,且跟她……跟她……暗渡陳倉什麼的……」小青想半天,總算找了一個她學過還算文雅,又能夠讓她家小姐清楚知道意思的詞,才不致把坊間的傳言說得太露骨。

    「真有此事?」這個忠義侯的長孫不就是裴子茹正在說親的對象,是她爹極力想要攀上的親事,為此要她凡事忍耐的高、富、帥?

    小青點了點頭,又道︰「是真的,這事在南門街那兒可轟動了,小姐你之所以沒听說,是因為忠義侯世子極力壓下他兒子這丑事,听說忠義侯爺跟大官們壓根不知情。」

    「原來如此,後來呢?」這事可引起她的興趣了,看來這忠義侯府出了個紈褲子弟啊。

    「最後就是那位忠義侯長孫贏了,但是,那位員外的千金卻跳井自盡了。」

    「跳井!」裴子瑜驚呼了聲。「不過這事跟三皇子有什麼關系?」

    「听說這是他們這些皇親國戚最新的娛樂,打賭誰先追到某家的姑娘就算贏,所以他們追起姑娘來可是會……」小青頓了頓,「說穿了就是不要臉,什麼麼甜言蜜語都能說得出來,多少銀錢也都舍得使,半夜不畏寒冷的苦肉計,如守在姑娘繡閣外的圍牆下,或是半夜吟詩撫琴等等,-旦到手了,他們就會棄如敝屣。

    「所謂烈女怕纏郎,那位跳井的千金就是這樣被那位忠義侯長孫玩弄,失了貞操,更慘的是懷了身孕,而他根本不願意娶她,連納為侍妾都不願,說是未婚先有妾會影響說親,那位千金最後被逼得跳井自殺,鬧得-尸兩命……」小青仔細的將自己听到的傳言說了。

    「真是太可惡了。」

    「是啊,所以,小姐我猜想這三皇子可能也是跟誰打賭了,你是他們打賭的對象,否則毫不相識,他怎麼可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送些貴重禮物,小姐你說是吧?」小青分析著。

    「是有這可能。」裴子瑜點了點頭,這樣一解釋,這個三皇子荒唐的行徑就有解了。

    想玩她,到時她倒要看是誰玩誰!

    「就是,如果不是這原因,這三皇子沒事獻殷勤也太奇怪了。」

    小青將明天宮宴要穿的衣裳自木匣里拿出來,掛放在更衣屏風後的櫃子上,免得弄皺了。

    「小姐-那被子已經放到庫房鎖好了,您要休息了嗎?小紅去替您暖被。」這時小紅自庫房回來,懷里還抱著一床新棉被。「晚上再鋪上一床被子,應該就暖和了。」

    裴子瑜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好不容易才停的雪又開始飄落,看來今晚勢必又是個難挨的夜,看了眼小青手中那條足足有十斤厚的棉被,她點了點頭,多了這一條棉被,今晚應該不會又冷到睡不著了。

    「嗯,今天早點休息也好,你們兩個也早點休息,明天還有好多事情要忙呢,晚上你們兩個也別給我守夜了。」

    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哈欠,往鋪好厚厚棉被且暖好床的床榻走去。

    「是。」

    兩個丫鬟飛快的整理好明天所需的物事後,便吹熄了蠟燭,僅留一盞照明用的燭火後,輕手輕腳的退出寢間,而因為多了一床被子更加溫暖的關系,裴子瑜今晚是睡得特別的香甜好眠……

    到了下半夜,外頭風雪突然間變大了起來,不時有窗戶被強風吹得呼呼作響的聲音,或者是樹葉被風吹發出的「簌簌」聲,以及雪塊自屋頂滑落,發出巨大的聲響,這個夜並不安靜,但裴子瑜真的睡得沉了,這些並沒有吵醒她,引她起床一探究竟。

    也就在這種時候,一道小巧的黑影伏貼著牆壁,悄悄的進入裴子瑜的屋子里……

    翌日。

    昨夜風雪雖大,但由于屋子里燒著暖爐,十分溫暖,加上幾十斤的厚棉被,裴子瑜是睡得一夜好眠,連小紅跟小青按著往常時間端著熱水和早膳進入,她郁沒被吵醒,繼續抱著被子睡美覺。

    由于今晚有宮宴,為了培養精神,小青她們也不敢太早將她喚醒,任由她繼續睡,而兩個丫鬟則是開始準備今晚宮宴的各項行頭。

    小紅還抓著小青練習了昨天芙蓉齋嬤嬤教她的新發式,準備今天為她們小姐梳個美美驚艷四方的發髻,直到確定一切都備好,讓下人也送進來熱水後,小青這才前去將裴子瑜給喚醒,小紅則去取來準備今天晚上要穿的衣裳。

    「小姐、小姐,不早了,該醒來準備了。」小青輕聲叫著依舊抱著棉被睡大覺的裴子瑜。

    「小青……別吵我……讓我……」

    裴子瑜嘴里那句耍賴的要求還沒說完,便傳來小紅的驚恐尖叫聲,「啊!」

    瞬間,裴子瑜被嚇得自床上跳起。

    「小紅是怎麼了?」小青也嚇一大跳。

    「發生什麼事了?」裴子瑜捂著胸口喘著氣,被這一嚇,她整個人感覺都很不好,推著小青趕緊前去-探究竟,「小青去看看。」

    當小青走到更衣屏風後,跟小紅一樣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小姐,大事不好了,糟了!」

    究竟是什麼事情?裴子瑜也顧不得被嚇到胸口那口氣還沒緩過來,掀開被子套上繡花鞋,隨意拿了一件大氅披在身上便來到屏風後。

    屏風後一片凌亂,所有衣物竟沒有一件是完好的,連箱籠里的衣服也全被人翻出來用利剪剪破,尤其是掛著的那件今晚準備出席宮宴時穿的衣裳,更是被剪得支離破碎。

    小青跟小紅臉色發青,全身發抖的捂著唇,驚恐得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小姐……您說怎麼辦……」看到所有衣物全毀,甚至連繡鞋也被利刃給割破,小青急得都哭了。

    「小姐,現在該怎麼辦?您的所有衣物,甚至連貼身的小衣都被弄壞……」小紅豆大眼淚不斷掉出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問道。

    一陣震驚過後,裴子瑜隨即冷靜下來,雙眸里燃燒著一簇怒火,冷冷看著這混亂的一切,臉上陰沉沉地勾起一抹冷笑,「看來,這百草院里是出了內奸了。」她平淡語氣里听得出隱忍著巨大的憤怒。

    「小姐,現在離出門的時間剩不到幾個時辰,您現在連外衣也沒有一件是完好的,該如何是好?」小紅一邊抹著淚珠一邊道,焦急得不知所措。

    「有人故意打算讓我無法出席今晚的宮宴,毀了這些衣服,自然是最一勞永逸的方法。」她咽下胸口那一團滾滾怒火,冷淡的說著。

    「小姐,難道您不去今晚的宮宴了嗎?」小青急問道。

    「去,為什麼不去?不過,倒是有比宮宴更重要的事情。」她斂下幽深眼眸,嘴角逸出一記前所未見的冷笑。

    「什麼重要的事情?」小紅兩人異口同聲地問著。

    「小紅,讓八角跑一趟芙蓉齋,告訴水掌櫃我這里的狀況,請她想辦法幫我找出一套出席宮宴的衣裳過來,還有-請水掌櫃代為找到零一,務必讓零一在一個時辰內來找我。

    「小青,你馬上去將許管事悄悄請來,要出去前將院子大門從外面關上落鎖,不許任何人進出,還有這事先不要聲張。」

    兩個丫鬟雖然不知道主子要做什麼,但是還是按著裴子瑜吩咐的去做。

    她們兩人一走,裴子瑜冷冷的看著這里的一片狼藉。

    想讓我無法出席今晚的宮宴?不管這事是裴子茹還是裴子玉做的,今晚你們就等著承受我的逆襲!

    許管事從小青那里得知這事和裴子瑜的傳喚後,連忙拋下手中事務趕來。

    這六小姐屋里居然被人偷偷潛入大肆破壞,這無疑是當面打他這府中大管事-巴掌,讓人質疑他的能力,叫他如何能咽得下這一口氣。

    許管事來到百草院時,他心里已經做好被裴子瑜責罵的準備了,沒想到卻沒有受到任何責備,六小姐甚至連憤怒的神色也沒有,他一進到廳中,只看見她已坐在桌前,慢條斯理的用著早膳。

    裴子瑜一邊用著早膳一邊同許管事交代事情。「許管事,時間寶貴我就長話短說,我屋里的情況你應該也已經知道,你要怎麼抓凶手我不管,我給你半個時辰,把整個百草院都翻了我也沒意見,但是抓到凶手後,家法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是,老奴一定照辦,不過,這事要讓將軍跟五姨娘知道嗎?」

    「不用,這一點小事不用驚動他們兩人,我自己處理便成,你只要趕緊把我交代的事給處理好就是。還有,這事也先不要讓府中其他人知曉。」她放下手中碗筷,拿過一條方帕擦拭嘴角。

    「既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就要有能力承受這太歲的反撲,你先下去忙吧,記住,半個時辰。」

    「六小姐您放心,老奴定在半個時辰內將凶手交出來。」這六小姐的決斷不輸將軍當年,讓他是打從心里佩服,六小姐要是是男兒身就好了。

    許管事躬身行禮,之後退出百草院,召集人手緝凶。

    看著許管事消失在門口的藍色身影,裴子瑜眼底射出一記寒光,依她猜想,這幕後指使者只會是裴子茹跟裴子玉兩個姊妹其中一個,她倒是想看看當她們看見她出席今晚宮宴時臉上的精彩表情。

    既然我不犯人人非要犯我,那就別怪我連舊帳一起算了。

    這許管事不愧是裴震天身邊的得用人,不只行軍、管事有一套,連抓犯人也很有一套自己的手法,居然不到半個時辰便將昨夜偷偷潛入她屋里破壞所有衣裳飾物的丫鬟給揪出來,連物證都一並呈了上來。

    裴子瑜穿著昨晚那套睡前剛換下,被小紅收起本來準備拿到漿洗房洗的衣裳,這是唯一一套未被剪壞的,大冬天的也不髒,更沒有汗味-她也不介意的拿起來穿了,要不總不能叫她穿著中衣出門。

    裴子瑜命人搬了張椅子放在廊下,腳邊放了暖爐,看著前面院子里跪著的那個在百草院里干粗活的丫鬟,區區一個小丫鬟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半夜行凶-無非是背後有人給她撐腰。

    許管事從這丫鬟睡的床底搜到一把上頭還纏著些線頭的剪刀,和一包二十兩的碎銀、幾朵衣裳上頭綴飾的金花玉墜,他將這些證物交給裴子瑜。

    裴子瑜掃了眼這些東西,銀子就不提,這幾朵金花玉墜可是她特地訂作縫在她衣裳上的花飾,她有可能不認得嗎?

    她不疾不徐的放下手中的茶盞,睞了眼跪在雪地上全身頻頻發抖的丫鬟,沉聲質問,「說吧,誰指使你的?」。

    「冤枉……冤枉……六小姐……小玉我雖然是個粗使丫鬟,但您不能這樣誣蔑我,說這事是我干的。」這個名叫小玉的丫鬟渾身顫抖的喊冤。

    「本小姐怎麼冤枉你了?你的意思是說本小姐不認得自己穿過的衣裳上頭的花飾,那幾朵金花玉墜可是本小姐特地讓珠玉閣打制的。還是說本小姐會看不出你藏的那把剪刀上的線頭,是我那件用雲織錦做成金線繡石榴花緞袍上的金線嗎?那雲織錦可是本小姐請雲彩坊織就的,全大業也就那麼幾疋。」

    裴子瑜冷聲提醒她,「至于你床底下那二十兩銀子,應該是教唆你這麼干的人給你的好處吧?」

    听到裴子瑜這麼一說,小玉這下更是抖得像秋風掃落葉似的,臉色發白的開口就想招認是誰給她好處要她去破壞六小姐衣裳的。

    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不敢說出口,只能自己咬牙,將這一切罪責承擔起來。「既然六小姐都這麼說了,小玉無話可說……」

    「你最好想清楚再認罪,這罪認下去可不是家法處置就算了,定會將你責打一頓後發賣,說不得會被賣到鹽場去做一輩子的苦力,你想好再說吧。」

    裴子瑜睞了眼一旁幾個圍觀的下人-里頭定有人跟她是同謀,她才不相信光是這麼一個小丫頭,有這麼大賊膽敢偷偷溜進她屋子破壞,沒有人給她把風壯膽說好處,這小玉怎麼敢這麼做?!

    小玉一听要被賣到鹽場,整個人都嚇傻了,怎麼不是跟芳枝姊說的一樣,就算被抓到了不起打幾個板子趕出將軍府,到時會有人再給她一筆銀子的,她也是想到挨幾個板子被趕出府還有銀子拿,這才壯了賊膽的。

    她馬上在雪地上用力磕頭,哭求道︰「六小姐饒命、六小姐饒命,小玉不要去鹽場,我招、我招,是芳枝姊,她給了我二十兩讓我這麼做的,我爹、娘都生重病,急需銀子看病,不得已才起了賊心貪念……求六小姐您網開一面……」

    裴子瑜將視線瞄向一旁的許管事,許管事朝她點點頭,小聲稟報,「是有這回事,這小玉已經預支三個月月俸給她爹娘治病,前天還想預支四個月後的銀子,被老奴給拒絕了。」

    「去把芳枝給本小姐抓來。」裴子瑜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身上衣服的皺折說道︰「到她住的屋子附近仔細的搜,尤其是剛翻過的土堆下更要仔細的搜查,想來這芳枝該是賊精的。」許管事領命,讓人趕緊去逮人,不一會兒兩名護院便從後面院子將子瑜準備爬牆逃走、一身狼狽的芳枝給抓了過來,一把將她推倒,跪在小玉旁邊。

    「六小姐,冤……」這芳枝才要張口喊冤而已,一名護院手里拿了一包上頭沾滿泥土,用一條藍色花布包裹的銀子走了過來,交給了許管事。

    「稟六小姐,不出六小姐您所料,這袋銀子埋在芳枝所睡屋子外的一株槐樹下。」

    裴子瑜讓許管事將那袋銀子打開,里面足足有三十兩銀子,還有幾支瓖著玉石的鎏金簪花,一個丫鬟怎麼可能有這麼貴重的簪子?

    裴子瑜嘲諷的質問著跪在雪地上的芳枝,「對方給了你五十兩幫她辦事,貪財的你又怕干這事被人發現,一把將你給打死或是賣了,因此找上急需銀兩給爹娘治病的小玉,讓她去幫你辦事。

    「趁人之危就算了,你的心腸還真不是普通的狠啊,一拿就是三十兩,只給個二十兩讓小玉替你去干壞事,她就算被抓到被打死、被賣了,也是小玉自己要承擔後果,她的死活都跟你無關,你還是保有那三十兩,你的良心在哪里啊?」

    自己所干的壞事被裴子瑜一語道破,芳枝全身冷汗涔涔,顫抖的求饒,「六小姐……饒命……饒命……」

    「你不老實交代是誰指使也無所謂,反正我也已經知道是誰指使你的。」

    裴子瑜拿起簪花仔細看了一遍,隨後將它跟那三十兩銀子丟在一起,鄙夷地睞了臉色蒼白、全身發抖的芳枝一眼。

    「許管事,家法處置後將芳枝賣到鹽場去,讓她知道什麼才叫作吃人不吐骨頭,什麼才叫作狠。」

    「六小姐饒命、六小姐饒命!」芳枝被護院拖下去時聲嘶力竭的反抗求饒。

    「六小姐,這小玉該怎麼處置?-樣是賣到鹽場嗎?」

    「六小姐饒命,六小姐,請您多打我幾棍子-可千萬不要把我賣到鹽場……我爹娘他們還病著……我要是被賣到鹽場-他們……他們要是病死了也沒人給他們收尸……六小姐求您了,小玉下輩子給您做牛做馬……」

    如果還有下輩子,就直接坐車開飛機搭航天飛機了,還要牛馬干麼?花心力養著更費事,裴子瑜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六小姐,求求您……要不等我爹娘病好了,再將我賣到鹽場,小玉不會有第二句怨言的……」

    裴子瑜瞄了眼哭得一臉狼藉、拚命磕頭求饒的小玉,想來,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她心下也是不忍,不禁嘆了口氣。

    「拖下去家法處置後,她的賣身契還她,趕出裴府,那五十兩銀子跟這幾支簪花就讓她拿去給她父母醫病干。」

    她這麼一說,別說許管事驚訝不已,連磕頭磕到整個額頭一片血肉模糊的小玉跟其他下人也嚇到,沒想到六小姐會這樣放過小玉。

    裴子瑜森寒的看了在場所有人一眼,警告道︰「今天本小姐是看在小玉她一片孝心的分上,這才饒過她,但別以為你們可以有樣學樣,如有人想要如法炮制,我絕不寬待。」

    「是。」眾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只是他們萬沒有想到六小姐竟是這樣菩薩心腸的人,不禁佩服起她來。

    「都下去吧。」遠遠看見八角帶著零一過來了,她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她即將要做的事情。

    而就在裴子瑜命小青鎖上院門,不許任何人進出的當下,一名一大清早就被派來偷偷躲在百草院外觀察著里頭動靜的丫鬟,見百草院大門突然上鎖,驚覺有異樣,又看了會後,匆匆趕回裴子玉所住的寶玉閣,向她稟告這事。

    躺在貴妃榻上讓丫鬟在臉上敷上用牛奶跟蜂蜜調制的美容膏的裴子玉,听到這消息忽地坐起身,眉頭不由得皺起。

    「你說,百草院里是一點動靜都沒有,裴子瑜那個低賤庶女反而讓她的心腹丫鬟將院門給鎖上了?」

    被裴子玉派去打探消息的丫鬟用力點著頭,「是,奴婢沒看見六小姐有任何動靜,甚至一點慌張也沒有,唯一的異樣就是把院門上鎖,沒一會兒許管事便匆匆趕到。」

    裴子玉沉默片刻,嘴角揚起一抹輕蔑笑痕,連帶著眼底暗藏著得逞笑意。「看來她是找許管事來抓犯人的。」

    「抓犯人……小姐,要是那芳枝供出你怎麼辦?」這丫鬟開始擔心了,昨天可是她拿著銀兩去找芳枝的,到時追查起來,她也脫不了干系。

    「哼,緊張什麼,就算查出來又能如何?許管事還敢辦了本小姐不成?!至于那芳枝敢收本小姐的銀子就得把這事扛起來,推不到我頭上來。你下去吧,不用再去打探了。」

    就算查到是她主使的又如何?裴子瑜這低賤庶女也只能吃啞巴虧。

    這賤丫頭敢搶她的風頭,她就讓她出不了將軍府大門!一想到這里,裴子玉又滿意的躺回貴妃榻上,任由丫鬟幫她繼續美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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