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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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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喜格格 -【請勿在此丟棄情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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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3 00:36:47 |只看該作者
第5章(1)

    早上九點多到下午四點多游星鷹出去采樣的時間,沈靜語沒跟去,而是利用屋後的小溪洗淨衣服,並為自己準備了一頓簡單的午餐後,再度捧起那本書仔細閱讀。

    做了筆記後,她起身往溪邊與後方樹林走,並一眼認出好幾種可以食用的植物,與書本仔細比對過後,她興匆匆動手摘取,腦中隨即設計出一道道美味菜色。

    時間逼近五點,游星鷹站在門前,猶豫了一下才動手拉開門。

    今天他在水潭邊想了大半天,不得不承認自己深受她的吸引,想要靠近她、保護她的感覺那麼強烈,突如其來的猛烈情感連他都感到訝異!

    但她有未婚夫也是不爭的事實,他再次做好心理建設,即便不能控制想對她好的念頭,至少要能克制自己的行為。

    拉開門,沒有出現她清麗的小臉,也沒有人對他說「你回來啦」,只有滿室靜寂,就像她出現之前那樣。

    濃眉一皺,他快速取出樣本與收集來的資料匆匆進入研究室,赫然發現她也不在這里。

    不敢多想,草草完成該做的紀錄,顧不得身上半濕的衣服讓他渾身不舒服,他走出門喚來忽必烈,立即馬不停蹄地到處找尋她的蹤影。

    他拼命告訴自己,她只是出去洗衣服,一定是這樣,沒錯!

    快步來到屋子後方,竟沒有她的身影,只有洗淨被高高掛起的衣物在風中恣意擺蕩。

    一時間,他竟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腦子呈現短暫空白。

    忽必烈奔到小溪旁嗅了嗅,突然對他吠了兩聲,收到主人示意的眼神後,朝後方林間狂奔。

    游星鷹動作敏捷地跟上巨犬的速度,在林間快速移動,約莫十多分鐘後,他終于看見那差點令他抓狂的女人——她正抱著忽必烈,親昵地摸摸它的頭,甚至還抬頭對他笑得一臉開心。

    就在他急得半死的時候,她竟然只是悠閑地在這散步……冷靜下來他才驚覺,之前做了老半天的心理建設根本沒用,他根本無法像待一般人那樣待她。

    「你怎麼來了?」她有點訝異地問。

    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他出門前,他總若有似無地回避兩人單獨相處的情況,現在他竟然主動跑來找她?

    這個男人也許不像他表現的那樣對她漠不關心,為了她,他讓忽必烈留下來陪她、讓她進研究室、把床跟羽絨被都讓給她……一想起他默默為她著想的種種,她的視線就無法從他身上移開。

    「你在這里做什麼?」他繃著臉問。

    「來找點東西,一些可以食用的菜,怎麼了?」她不懂,他這麼急著找她,找到了又對她凶個不停?

    「誰說你可以出門的?」他克制地低吼。「這樣很危險!」

    游星鷹垂在身側的兩手緊握成拳,指節發白,看得出來他正努力試圖壓**內勃發的熊熊怒焰。

    他氣她完全不懂得好好地照顧自己,更氣自己竟這麼克制不住脾氣。

    「這里離木屋很近,我想沒什麼問——」她看得出他很生氣,雖然覺得他太小題大作,仍開口解釋。

    「知不知道你過于天真的想法,可能會害死你!」他緊緊閉上眼,剛剛那種教人驚慌的駭人情緒似乎還留在體內。

    「這里離屋子只有十幾分鐘的路程……」他拒絕接受解釋的模樣,讓她也不禁生氣,「你到底在生什麼氣?難道你要我天天關在屋子里?」

    「那是最棒的情況。」

    如果不是他的表情夠嚴肅,她絕對會以為他在開玩笑。

    深吸一口氣,知道他向來吃軟不吃硬,她的口氣放軟,「我已經待在屋里一整天了,剛出來活動不到一個小時。你知道我有多無聊,無聊到想尖叫的那種無聊嗎!」她直直望著他,刻意嘆了一大口氣。

    她在對他訴苦,發亮眼眸瞬間黯淡下來的可憐模樣,讓他胸中怒火漸漸熄了。

    「我以為你很會自己找事做。」他扯動原本抿緊的嘴角,語氣好了一些。「我只是希望你盡量找屋里的事情做。」

    「屋子里又沒多少事情可以做,我甚至把你所謂的垃圾食物櫃整理了三次。」她說得楚楚可憐,卻故意不跟他說,那是因為她在找可以做餅乾的材料。

    「如果你不介意,願不願意當我的助理?」不想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又不想讓她跑太遠,他心中立刻有了決定。「你可以幫我做研究室里的取樣工作。」

    上次進研究室,從那對瞬間晶亮的眼楮里,他讀出她對研究工作相當感興趣,再說,她也曾經表示自己的工作跟研究有關,讓她負責取樣工作,應該不算太難。

    「你肯讓我踫?」她壓抑不住心里雀躍的興奮情緒,充滿驚喜地問。

    「只要你通過我的測試。」隨著她轉好的心情,他緊繃的表情也跟著放松。

    他順手幫她提起腳邊裝滿植物的鍋子,她立即會意,跟著他的腳步,開始往回走。

    「原來還要考試……」她咕噥。

    「沒你想像中難,只要細心就能做好。」他第一次像這樣安慰人,換作平常的他,恐怕會大吼,要能力不足的研究員自動滾出他的團隊,免得壞了整個實驗。

    「了解。」她揚起了笑容。

    回程,忽必烈不知道又跑哪去了,兩人愜意地像在散步,漫步在鋪滿葉子的林道上,斜陽西下,橙橘的艷色渲染出閑適的氛圍。

    「你一天到晚捧著那本書跑來跑去做什麼?」他難得主動跟她閑聊起來。

    「認識環境嘍!」見他挑了挑眉,她開口解釋,「靠著這本書,我才有辦法分辨哪些東西有毒,哪些東西可以食用,我今天晚上打算大顯身手一番。」

    游星鷹靜默了一會兒,語氣像嘆息似的開口。「如果你在研究團隊里,說不定會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他重新找出兩人之間的定位——伙伴關系。

    一種可以關心、保護、照顧對方的伙伴關系,但不會涉及男女之間的感情。

    「是最得力的伙伴。」她希望跟他之間是對等關系。

    「這一句,等你通過我的考試再說。」他好心情地取笑。

    「保證讓你心服口服!」她不服氣地反嗆。

    「我盡量不抱太大的期待。」他性感嘴角噙著勾人壞笑,似鷹般強悍的專注眼神定定望著她。

    被他迷人的目光鎖住,她完全無法移開視線,怔了好一會才撇開視線,故意玩笑似的說︰「你可要小心到時候跌破你的老花眼鏡。」

    老花眼鏡?他看起來有那麼老嗎?

    「我才三十多歲。」他糾正她錯誤的判斷。

    「是嗎?」她假裝震驚地張大眼眸,故意夸大其詞,「你早上有照鏡子吧」

    「不,你才應該確定自己的視力是否正常。」他也不動氣,懶洋洋地表示,「一個大近視可當不了我的助理喔。」

    「哼哼,我視力好得很,兩眼都零點九。」她保證,甚至賭氣道︰「要不要我請醫生開證明給你?」

    他愣了一下,隨即拉開一道淺笑,邊欣賞她與璀璨夕陽輝映的酡紅臉蛋,邊開口調侃,「最好你在這深山里找得到眼科醫生。」

    沈靜語的學習能力令游星鷹贊賞不已。

    不過教她一次,隔天她已經可以單獨處理得很好,讓向來對研究工作挑剔的他也無從批評起。

    現在除了早餐仍由他負責之外,其余餐點與熱飲全由她一手包辦,且為了節省對新鮮蔬果的消耗,她主動找他協議。

    兩人約好每天四點多他從水潭回來後,趁太陽尚未完全下山前,帶著忽必烈一起到後山采集可食用的野生食材。

    結果這段采集作業的時間,變成他一天當中最期待的時光。

    這段時間里,兩人不一定聊些什麼,說話內容也不完全都是有營養的話題,斗嘴的時候也不少。

    不過大多時候,兩人會一起討論書里的植物,在一連串她的驚呼聲中,搬回新鮮又營養的蔬果。

    他們會像兩個孩子般蹲在溪邊洗淨食材後,再一同進入廚房烹調出一道道真正野味十足的佳肴。

    游星鷹看著眼前吃得不亦樂乎的女人,完全無法否認,她的出現不僅大大減輕他的工作量,連帶讓他的生活也一下子豐美了起來。

    聰明、頭腦靈活、令人溫暖、富有生活巧思,是他給她的評語。

    而從不刻意規劃遙不可及的未來的他,開始覺得,此刻的生活似乎就是他這輩子最神往的生活藍圖。

    「怎麼了?」見他遲遲不動筷子,只盯著她看,沈靜語關心的問。

    「沒事。」他扯動嘴角,勉強笑著回答。

    明明想將她緊緊擁入懷里,讓她待在身邊一輩子,更想看她在自己身下呻吟的嬌媚模樣,但理智與母親的死卻同時跳出來阻止他,將他炙熱的一顆心凍起。

    「真的?」她狐疑地看向他。

    「等一下要不要一起去水潭?」他轉移話題。

    「為什麼?」她順勢提出疑問。

    他對她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想讓你看樣東西。」

    理智要他離她遠一點,他卻又想與她分享自己最引以為傲的研究。

    「什麼東西?」她的好奇心被勾起了。

    「你不知道吧,白天的水潭清麗……」像你。

    「晚上呢?」她順著他的話問。

    「明艷。」

    「就跟上山看風景一樣?不同時節的景色不一樣。」她點點頭。

    「比那更美,看了就知道。」他神秘地笑了笑。

    「能多美?」烏漆抹黑的一片,她就不信能美到哪去。

    「說不定你會感動到哭出來。」他笑道。

    「哭出來?拜托,我也看過不少美景好嗎!」她搖搖頭,一口否定,「除非有蟲跑進我眼楮里。」

    「如果你哭了呢?」想起第一晚她在他懷里情緒崩潰的模樣,心髒不由得猛一縮,一顆心又隱隱騷動起來。

    「那我就無條件答應你一件事,怎樣?」她挑釁地瞄他一眼。

    「听起來勉強可以接受。」游星鷹強壓住內心的悸動,努力的輕扯嘴角,露出一個復雜的笑容。

    「如果我沒哭呢?」她清楚的冷靜腦袋總是要求絕對公平。

    「簡單,我也答應你一件事。」他隨口回應。

    她秀氣的下巴微揚,一副誓在必得的模樣,「你可別反悔,告訴你,我這輩子還沒因感動而哭出來過。」她對他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

    「是嗎?」他瀟灑地亮出微笑。「這樣只會讓我更期待。」

    「到時候別換你哭出來。」

    他聞言忍不住朗聲大笑。

    男人與女人的賭約,不到最後關頭不知鹿死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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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3 00:36:59 |只看該作者
第5章(2)

    夜晚的山路寸步難行,沈靜語很慶幸之前她有堅持讓忽必烈跟著他,而不是讓它大材小用地守在門口。

    每一次因穿著他過大的登山鞋行走而險些滑倒時,要不是有他及時助她立穩腳步,適時扶她一把,她真不敢去算自己究竟會跌多少次。

    但最後他還是看不下去了,無奈嘆口氣,長臂一撈,將她穩穩地攬進懷里,固定在他身側,避免她跌得鼻青臉腫。

    「你左手會不會酸?」她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卻更能清楚感覺從他身上傳來的溫熱體溫。

    她知道每次她腳沒踩穩,就必須勞煩他扣住她的腰身,出力穩住她向前跌的身子。

    「為什麼會酸?」低沉嗓音透出一絲困惑。

    「因為一直出力扶我啊,要不要換手?」她听出他語氣里的不解,馬上開口解釋。

    「不用,跟上次那包野餐全餐比起來,這簡直不算什麼。」他掀掀嘴,冷哼。

    「上次有那麼重嗎?」她記得沒放進多少東西,不就是兩人份的午餐、下午茶,還有讓他回程時墊肚子的食物跟換洗衣物……嗯,好像真的不少。

    「你沒試提過嗎?」他詫異。

    「沒有。」感覺他在黑暗中瞪了她一眼,粉肩一聳,她忍住笑意解釋,「反正要提的人又不是我,你OK就好啦!」

    她能感覺腰上的大掌瞬間收攏,在她腰際握成拳頭。

    「我沒抗議不代表沒問題。」話從牙關里迸出來。

    「既然你有問題,為什麼不抗議?」她振振有詞地反問。

    「因為——」當時她一臉興奮地看著他,教他不忍掃她的興,只好抓起那包超分量、幾乎跟他背包一樣沉的「野餐盒」。

    這教他怎麼說出口?

    說他不想看見失望的表情出現在她臉上?還是說他不想對她凶,寧願默默扛下她丟過來的包袱,也不願拒絕她那天殺的蠢到爆的爛提議?

    換作別人,敢跟他提這種娘娘腔的野餐計畫,他肯定毫不客氣賞那人一個大白眼,偏偏提議的人是她,他實在拒絕不了。

    「因為什麼?」察覺他的聲音一沉,她好奇地問。

    「沒為什麼。」他的音調瞬間變冷,拒絕去思考他待她有多特別。

    她識相的沒有再追問,又走了十幾分鐘後,他終于開口宣布,「到了。」

    沈靜語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隨即驚艷地瞠大雙眸、微啟朱唇,目不轉楮地盯著眼前美景,這彷佛跌入童話故事里的奇景令她屏住聲息。

    夜晚的水潭沒有因黑幕籠罩而寂靜,反而瑰麗得像衣香鬢影的晚宴。銀色月光如同一盞夜燈,在潭面打上一層光暈。

    最令她嘆為觀止的是——從水面下迸發而出的七彩光芒,彷佛那里正在盛大舉行全世界最華美的嘉年華會。

    七彩螢光輻射出水面,與柔美的月光相映,這樣的美景,她生平第一次見到,恐怕也是最後一次。

    見她看得發愣,游星鷹先將她安頓在潭邊,等她坐下後,才附在她耳邊輕聲說︰「我先去采樣,你慢慢欣賞。」

    她被動地點點頭,連他何時消失、何時再出現都不知道。

    「喏!」搞定工作,他回到她身邊時,攤開的手掌里有一顆七彩的寶石。

    「這是什麼?」她美目微睜,驚喜地伸手接過。

    「怪石。」在她身邊坐下,他滿意地看著她充滿驚喜的表情。

    「怪石?」她拿近眼前打量。

    「嗯,這石頭會發出螢光。」他盯著她看,「美吧?」

    沈靜語吃驚地看他一眼,這豈是一個「美」字可以概括的?

    夜很靜,兩人沉醉在浪漫唯美的氛圍里,久久都沒有開口。

    「全世界只剩這里有七彩魚蟹,而且數量正在遞減中。」在她驚愕的看向他時,游星鷹緩緩陳述起一些對研究員都不曾講過的事情。

    「可是好奇怪喔,我看研究室里的七彩魚蟹並沒有發出七彩螢光啊。」她原本還以為七彩魚蟹的命名純粹是因為它身體的顏色。

    「當然。」他點點頭,「因為發出螢光的並不是七彩魚蟹本身。」

    「是怪石!」她一點就通。

    他勾出一絲笑意,接著說︰「第一次發現這種生物的笨蛋,因為沒深入研究,便取了這麼一個名不符實的名字。」

    「所以發現七彩魚蟹的人不是你」她很是吃驚,見他認真培育的模樣,她還以為他是發現這種生物的人。

    「不是,這是那個笨蛋犯的第二個錯誤。」他揚唇,嘴角泛出冷笑。

    「怎麼說?」

    「他以為這是一種受化學藥劑感染的突變生物,沒有多加研究,卻不知這是新發現的物種。」

    「但它的確很容易讓人誤會。」因為它的頭像蟹、身體像魚,總讓人覺得不太可能是真實存活的物種。

    「這是那個笨蛋之所以為笨蛋的原因,所有真相都隱藏在表象之後。」他莫測高深地陳述。

    「所以能治療愛滋病的成分是?」她沒忘記他之前說過的話。

    「藏在硬蟹殼與魚鱗片之間,一種介于硬殼、鱗片、軟骨、皮肉之間的組織所提煉的成分,但這組織細胞只能在百分百的淨水中生存,否則就算七彩魚蟹活下來,那部分也會壞死……」他毫無防備的詳盡解釋起來,等他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想停止時,已經來不及了。

    這再次印證了,在她面前,他的行動永遠快理智一步。

    「我可以下水看看嗎?」她突然很想親眼看看他每天晚上獨享的極至美景。

    「你有潛水經驗嗎?」他壓根不想讓她下水,尤其在深山的夜晚。

    「沒有。」她沮喪地搖搖頭。

    「那就不行。」他立刻駁回。

    她垂下頭,眼珠子滴溜溜轉,突然開心地笑道︰「記得我們的賭約嗎?」

    她倒聰明,懂得用這個逼他就範。

    他皺起眉,淡淡瞄她一眼,獨斷地下結論,「這個不適用。」

    「我只要這個。」不過就是潛到水底看看,白天看他甚至沒戴氧氣筒就下去,她不相信這會有多危險。

    「那白天再說。」他眉頭越皺越深,但試著妥協。晚上視線不佳,又必須配戴整套潛水工具與照明設備才能下水,發生危險的可能性倍增。

    「我就是想看夜晚水潭里的樣子。」看他退了一步,她繼續懇求。

    「太危險了。」他堅決反對,見她仍不肯放棄,乾脆對她慎重搖搖頭,「這件事沒得商量。」

    「我不怕危險。」她伸手探向他如夜星般璀璨的眼眸,卻在真正踫到他臉頰前被他一手緊緊箝制住,頓時,她笑了,「別忘了,我也可以算死過一次,對我來說,再也沒有比『錯過』更可惜的事了。」

    听見她豁達地脫口說出差點死過一次的話,他渾身竄過一陣顫栗!他甚至不願去回想,她曾經離死亡有多近。

    如果那時候他不在這里,如果她不是摔進水潭,而是旁邊的草地上……

    「你該不會真的摔傷腦子了?」他不滿她滿不在乎的提起死亡,卻同時欣賞她的豁達。

    聞言,她笑得更開心了,「說不定喔!」

    自從有過一次瀕死經驗後,她突然覺得很多以前看重的事情都變得極為渺小,而在今晚看見如此驚人的大自然奇景後,越發覺得連自己都渺小,許多堅持與原則都變得多余與可笑,她現在只想單純接近她喜歡的,無論是這片美景,或是——他。

    她喜歡他,雖然還不清楚是不是愛……

    但至少確定那溫柔的一吻後,他不僅安撫了她當時萬念俱灰的心,也同時救贖了她孤單了快三十年的靈魂。

    她一直不確定的是他的態度,總是對她忽冷忽熱、若即若離,讓她不敢在他面前毫無顧忌地表達內心深處的情愫。

    現在她終于了解,如果因為害怕危險就不敢跨出下一步的話,她將可能錯過美麗的景色;如果害怕被拒絕就不敢示愛的話,她只會更加後悔。

    況且她明明就感覺得到他對她也有感覺,並非她單方面的一廂情願,只是不明白究竟是什麼讓他裹足不前?

    游星鷹緊盯著她執意為之的小臉,兀自感受體內翻涌而起的強烈不安。

    她不怕陷入危險,但他怕,比她本人更怕!

    拗不過她的堅持,他繃著臉為她仔細著裝,教她潛水的基本要訣,下水前還再三囑咐已經說過兩次的注意事項。

    直到見她別有深意地對著他猛笑,才輕咳兩聲,做最後確認,「確定要下去?」

    「下水跟無聊的活著,我選擇下水。」仗著有人比她更小心自己的安危,讓她的膽子變得更大。

    「瘋女人!」他瞪她一眼,嚴肅警告,「別說不吉利的話。」

    沈靜語從他掩不住憂慮的語氣里找到最真實的關心,不禁心暖。

    「虧你還是科學家,這麼迷信。」她故意調侃他,覺得他似乎太過大驚小怪。

    「隨你怎麼說,反正小心為上。」在夜色掩護下,他才敢放任自己擔憂地凝望著她。

    篤信科學,從不迷信鬼神的他,唯有在面對關于她的事時,才會選擇「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保守態度。

    最可恨的是——偏偏他每次都拒絕不了她的請求!

    游星鷹跟著她下水,這幾個月每天四次的拜訪沒白費,就算要他閉上雙眼,也能正確指出水底的方位,再加上他向來注重體能鍛鏈,少掉沉重潛水工具的他,在水中依然如魚得水。

    唯一比較麻煩的一點,他必須每隔近十分鐘就浮上水面換氣,戴上氧氣筒的她卻可持續在水底下滿臉贊嘆地又摸又看。

    游星鷹以極快的速度浮出水面換氣,接著又迅速游回她身邊。每次與她分開的短短時間里,他腦子里全只掛念她的安危,有時候想急了,下潛的飛快速度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重復了幾次,吸進一口飽氣的他決定這是最後一趟,估算氧氣桶里的氧氣也該差不多要用盡了,不料他游回原位時卻不見她蹤影!

    這是兩人之間的默契,她總會在他上浮換氣的正下方水底等他,避免他找不到人,但這次她沒有待在原地

    游星鷹心頭掠過一抹不祥預感,一顆心當下被滔天恐懼淹沒得幾乎窒息,所幸多年的研究訓練讓他的腦袋盡管在危急時刻,仍然有辦法保持最基本的冷靜。

    他使力滑動四肢,憑著直覺與對這里的了解,終于在水底發現燈光,沒有絲毫遲疑,他立刻筆直朝目標奮力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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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1)

    沈靜語睜開眼,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令她陷入短暫的迷惘。

    「有沒有哪里覺得不舒服?」

    低沉嗓音猶如大提琴拉奏的醇厚音節,迷人而動人……接著如潮記憶瞬間涌入她的腦子,她回想起那份深深的恐懼……

    游星鷹見她茫然的雙眼微微瞠大,透過她眼底的那抹驚慌,他彷佛可以親身體驗她當時的恐懼。

    「別想了……」他心一揪,動情地伸手撫上她冰涼的臉頰。

    沈靜語呆呆地望著他那雙盈滿擔憂的眸子,回想起當她吸不到氧氣時的巨大恐懼,眼前炫目的光層霎時變得模糊,轉淡的色塊逐漸變為遙遠的背景,而她的恐懼與痛苦卻越來越深……

    「靜語,夠了,別想了。」雙手捧起她失神的臉,他心底一陣抽痛。

    他自責應該堅持到底,不該任她說動自己,明知道夜晚潛水有多危險,也知道她沒有相關經驗,卻還是讓她下水。

    他混帳!竟然枉顧她的安危,一味只想將研究中最美麗的部分與她共享。

    「是你救了我?」她伸手,覆上他發顫的手掌。

    他的擔心是那麼地顯而易見,明顯到無法被他偷偷隱藏起來,她還記得昏厥前,她看見他向來莫測高深的銳眸被焦灼與不安取代,僅這一瞥,她終于可以放棄無謂的掙扎——

    「抱歉,我不該讓你下水。」他嗓音低啞。

    看出他的懊惱與自責,她心疼的搖了搖頭。

    大劫歸來的她,此刻對自己的感情歸屬再清楚不過,她愛上他了!

    這個連救她兩次、枉顧自身安全將忽必烈留下來陪她、為了她的安危打破不讓其他人進研究室的原則、又為了不讓她無聊而讓她參與研究工作,他為她做了這麼多,她卻什麼也沒幫他做過……

    思及此,沈靜語略嫌蒼白的唇瓣悄悄上揚,身體仍有些虛弱的她,抬起縴弱的手臂緩緩圈住他的脖子,輕輕在他飽滿的額頭、高挺的鼻尖,最後以折磨人的輕觸在他敏感的唇邊落下一串輕吻。

    「靜——」游星鷹瞬間僵住,直覺想抽手撥開她,卻怕自己力道過猛傷了她,雙手改為支撐在床沿,藉此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別說話。」她以吻阻止他用言語閃避兩人之間強烈的電流。

    他始終逃不過她執意的親吻,況且他也想牢牢抓住她,將她困在懷里狠狠愛她,但另一方面,卻又擔心她想得夠清楚了嗎。

    她已經準備好從未婚夫身邊離開,投向他的懷抱了嗎?又或者她只是經歷深沉恐懼,想尋找安慰罷了?

    他可以等,等她真正弄清對他的感情後再進一步,也不想看她痛苦地擺蕩在兩個男人之間。只等她一句話,他就可以永遠將她擁入懷里,或者是用盡全身的氣力……放她走。

    從他僵硬的身體,沈靜語敏感察覺出他明明不討厭她,卻又不肯進一步的矛盾與掙扎。

    打定主意便不輕言放棄的她,倏地把心一橫,伸出粉舌極緩地一遍遍描繪起他好看的唇型,接著感覺到他猛然一震,粗啞的低吼聲悶悶響起。

    她知道自己快要成功了,晶亮眼眸閃過一絲慧黠,頓時,她身子一軟,逼得他不得不出手主動將她擁進懷里,順著這波力道,她溫熱的唇傾靠向他敏感的耳際,輕輕吹拂熱氣。

    「該死!」他像被烈火燙著般,猛然別過臉。

    想也沒想,厚實手掌離開原本支撐的床沿,改握住她的手腕,意圖將她拉離,不料她趁機施力,將重心不穩的他猛力一拉,他就這麼趴倒在她身上。

    雖然他很快支起身體,但仍听見她吃痛的悶哼,一雙鷹眸仔細地在她擰緊眉的臉上梭巡。

    「哪里不舒服?」見她一臉痛苦,一雙濃眉瞬間打上幾萬個死結,手則慌亂地在她身上輕觸,急于找出她受傷的部位。

    「我沒事。」她抓住他泄露出心慌的手,湊近唇邊,落下輕巧的一吻。

    心髒猛然一縮,游星鷹抽手並撐起上半身,再次拉開兩人的距離,只是這一動,眼前酥胸半luo的性感畫面正好闖進他的視線里——

    親手替她脫下潮濕衣物並換上一件寬大運動衫的他再清楚不過,此刻她除了那件被她穿得過分性感的運動衫外,全身未著寸縷!

    懊死!他憤恨低咒。

    察覺自己的小腹一陣緊縮,下半身已瞬間涌上最真實的反應,而他必須用盡意志力咬牙忍住,才能克制自己不會化身禽獸撲向她。

    「我願意給你。」在刻意引誘之下,她看得出他忍得很辛苦。

    游星鷹痛苦地閉緊雙眼,低喃,「你不該那樣說,那會讓事情變得復雜。」

    「復雜?」她不懂他的意思。

    「你確定了嗎?」炯亮火熱的黑眸因欲望而顯得更加深邃,此刻正眨也不眨地凝望著她。「確定你選擇的是我,不是他?」

    「他?」誰?她眼底浮出一絲困惑。

    她的疑惑被他當成遲疑,認定她是現在才真正清醒了,他滿腔濃烈**瞬間冷卻,一個翻身,游星鷹俐落下床,頭也不回地走往研究室。

    她被拒絕了嗎?

    沈靜語望著他決然離去的背影,幾度想開口說話,卻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是她誤會了嗎?其實他根本沒有對她產生感情,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

    棒天,沈靜語醒來時游星鷹已出門。

    桌上放了還熱著的豐盛早點,她匆匆吃完早餐,打算直接到水潭明白地告訴他——她愛他。

    昨晚她想了一整夜,到底他口中的另一個男人是誰?

    這里始終只有他們兩個外加一條巨犬,總不可能是忽必烈吧。

    前後仔細推敲,細想之前的對話,恐怕他口中所謂的「他」,說不定根本就是那個不存在的未婚夫。

    如果真是這樣,就可以說得通為什麼他總是對她忽冷忽熱了。

    這個死腦筋的,都跟他說不是新娘禮服了,她只是不想提自己的糗事罷了……不過這樣說來她也有錯,畢竟她沒否認,還亂掰什麼她跟未婚夫吵架的爛戲碼,後來又一直沒解釋清楚……

    原想吃完早餐立刻去找他說明白的沈靜語突地心念一轉,臨時改變主意。

    她才不要這麼快給他定心丸吃,就當作是他昨晚拒絕她的小小懲罰好了!

    打定主意,沈靜語才想起前兩天一直想嘗試烤餅乾,不如今天幫他做點美味的點心,順便跟他攤牌。

    如果事情發展順利,她會要求留下來,他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做研究,實在需要人手從旁協助他。

    之前不提,是因為沒有立場,但昨天他的表現,讓她知道他對自己並非完全無情,只是兩人之間存在著這點烏龍小誤會罷了。

    她會在今晚跟他說明白,並留下來協助他,直到他完成研究為止。

    都想好了,她整個人跟著輕松起來,哼著歌,從他裝垃圾食物的櫃子里翻出之前發現的做餅乾材料,開開心心地開始行動。

    整理完餐桌、洗淨衣服,她烤好餅乾,簡單吃了一點午餐,預計他下午四點多會回來。

    近五點的時候,完成工作從研究室走出來的她立刻煮了咖啡。

    咖啡煮到一半,他沒回來,天空瞬間暗了,冷風從窗戶灌進來,她覺得有些涼意,走到衣櫃前換上他的厚外套。

    嘩地一聲,屋外突然落下傾盆大雨。

    沒多想,沈靜語沖到屋後搶救洗淨的衣物,再沖回木屋將尚未完全乾透的衣服吊起,接著她換上乾爽的衣物走到門前,引頸望了一會兒,直到牆上的鐘明白指向六點,她才惶惶然回過神,摸摸鼻尖的濕意,心里掠過幾許空洞洞的寒意。

    他怎麼還沒回來……

    六點半,咖啡已涼,她仍在等,拼命告訴自己他只是多看了一下水潭的狀況,加上天雨路滑,回來的路不好走,慢了一點而已。

    八點多,因為忽必烈也沒有回來,她認為他是安全的,猜想他可能是因為下了這場急雨,判斷路途會更加危險,所以選擇十點取樣完再回來。

    思及此,她扭亮屋里的燈,開始忙碌地準備起遲了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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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3 00:37:27 |只看該作者
第6章(2)

    另一頭,游星鷹原先就預計五點多回木屋,目的在于多留點獨處時間讓她思考情感問題。

    四點多取完樣,這次他打算多觀察一會,之後一場無預警大雨帶著大量泥沙流進水潭,就在那瞬間,他看見了令人渾身發顫的景象——

    七彩魚蟹開始大量產卵,數量極不正常的情況令他心驚。上次發生土石流後,七彩魚蟹明顯死亡了至少三分之一,大量屍體被他撈回研究室,初步認定是水質成分驟變引起,但是不包括失控繁殖的錯亂行為。

    如果不是人在現場,他根本無從知道死亡前的七彩魚蟹竟有如此變態瘋狂的行為,大量雨水帶走太多線索,所幸這一次他人在現場。

    游星鷹持續拍攝,直到連以防萬一用的小型氧氣筒都用盡,他才使用支架,讓攝影機深入水底繼續拍攝。

    第一批出現瘋狂繁殖行為的七彩魚蟹于兩個小時後死亡,很快的,又出現第二批行為異常的七彩魚蟹。

    「該死!」游星鷹被眼前集體瘋狂的異常行為逼出一聲咒罵。

    九點半左右電池耗盡,他動手快速收拾完所有器材、扛上肩,突然,忽必烈朝他狂吠,霎時,強烈的不安令他心慌。

    回程他只用了平常一半的時間,直到走近到可以清楚看見木屋的地方,那從窗戶透出來的溫暖暈黃燈光才讓他放下一路高懸的心。

    就在他松口氣的同時,忽必烈忽然朝木屋後方快速跑去,一路狂吠不止,這一次它警告的對象不是他——是她!

    不——

    游星鷹這輩子沒有這麼恐懼過,他甚至嚇到發不出聲音,幸好雙腳還能反應,拔腿朝屋後狂奔。

    當下他腦中只閃過一個念頭——他愛她!他不要失去她!

    此刻,他恨起自己!

    他責怪自己為什麼不在隔天就將她送回飯店?為什麼把研究看得比她重要?為什麼前幾天要對她冷眼冷語?第一次見面時,她剛從鬼門關回來,為什麼不對她溫柔點?還有……為什麼要讓他們在這里相遇?

    如果是在大都市,就不會有這些危險,就不會有這麼多意外,而她之所以會留在這個鬼地方,都是他的錯!

    他一路狂奔,親眼看見忽必烈從地上咬起一件外套,是他的外套,但她說喜歡,因為很大很暖和,所以只要天冷,她就會穿上。

    外套為什麼會在這里?

    游星鷹加快速度沖向屋後的同時,卻看見忽必烈放棄似地回頭往他這跑,他像突然意識到什麼的狂吼,「該死!回去!」

    忽必烈第一次沒有听他的命令,它跑向他,咬住他的褲管,阻止他發狂似的往前奔。

    「放開!」他惡狠狠地瞪向忽必烈。

    突然一陣巨響響起,駭得他立即舉目望去,只見刷地一聲,土石流轟轟滑向屋後,不過零點幾秒的時間,他已經看不見那件夾克!

    「該死!老天!」游星鷹朝天怒吼,雙眼瞪大,眼眶又濕又紅,一顆心像被人挖去般,痛得他整個人幾乎抓狂。

    他粗暴地甩開忽必烈,失控地沖向屋後。

    他要把她救出來!立即帶她回飯店、送她回台灣,讓她離開這座天殺的狗屁天然島越遠越好!

    忽必烈這次沒有追上他,而是跑回木屋前,像在叫誰似的低吠。

    見狀,游星鷹停下腳步、冷靜下來,心中頓時升起一絲希望的走近屋子。

    活了這麼久,他第一次向上天祈求……他顫抖不已的拉開門,飯菜香立刻迎面而來。

    她人在屋子里嗎?

    視線緩慢地在屋里梭巡,每經過一處,確認沒有她,他的心就又向下沉了一分,直到在床上看到洗淨的衣服——難道她在這種天氣,不要命地沖出去收衣服了?

    思及此,他整個人彷佛遭受重擊,全身僵硬地呆立原地。

    不,就算到地獄,他也要把她追回來!

    轉身,正要跨出第一步,他就听見背後傳來她的聲音——

    「星鷹,還要出去嗎?你不是才剛回來?我在研究室听到忽必烈的聲音,還以為是錯覺。」

    游星鷹深吸一口氣,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成拳,彷佛只要這麼做,他就有力量再次承受噬人心神的打擊。

    做足心理準備,他轉頭,真的是她!

    她正對著他笑,漸漸地笑容隱褪,清亮美眸里浮出淡淡的困惑,倏地,他幾個跨步走向她,長臂一撈,將她緊緊抱住。

    瞬間被他扯進懷里,他緊擁的力道幾乎令沈靜語呼吸不過來。

    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了,但很顯然是為了她而擔心,這對她來說,等于是為接下來的告白注入一劑強心針。

    兩人坐上餐桌,在沈靜語的堅持下,只花了五分鐘將有起士的料理再稍微加熱,搭配燙青菜淋橄欖油、蔬果總匯沙拉、火腿蔬菜湯、三杯雞柳,一頓遲來的晚餐就這樣開動了。

    她盯著菜色看,要不是礙于食材的關系,只能將剩下的材料做搭配,她也不會做出這麼像大拼盤的一桌菜。

    「你去哪了?」他幾乎被勒斃的心髒終于又能開始跳動。

    他的嗓音冷郁,唯有熾熱的眼眸仍留有尚未藏妥的關切。

    「研究室,十點不是要取樣嗎?現在……」她看了眼壁鐘,杏眸里的狐疑加深,「……才十點二十分。你今天沒有取樣嗎?」

    游星鷹定定看她一眼,不得不承認,她是對的。

    他被一連串突發事件搞得心神不寧,才會忘了晚上十點左右,她會待在研究室里。

    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他十分慶幸自己讓她做了這項工作。

    「有。」他低頭吃了兩口焗烤飯,故意不將水潭里發生的詭異現象告訴她,因為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要怎麼確保她明天願意跟研究員回去?

    今天這種狀況一次就夠了,他沒辦法再次承受可能失去她的痛苦。

    「那為什麼這麼早回來?」她蛾眉微蹙,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不對勁,但他就坐在她面前,正在用她準備的餐點,一副沒事的樣子。

    是她多心了嗎?

    游星鷹停下用餐的動作,犀利眼眸凝視她許久,直到她臉紅地移開與他對視的目光。

    「如果你不願意說就算了。」她調整好呼吸,重新看向他,卻在他眼底看見深沉的情緒。

    他在想什麼?為什麼出現這麼疏離的眼神?

    「沒什麼好說的。」他想了半天,最後冷淡地吐出這句話。

    沉默,又擠進他們之間。

    表面不動聲色,但他腦子里其實正飛快地運轉著。

    如果現在跟她說實話,又讓她知道屋後被土石流淹了三分之一,以她的個性,絕對會堅持留下來幫他。

    而那是他最不樂意見到的狀況!

    游星鷹索然無味地吃著眼前佳肴,認清她對自己的影響力,讓他心底竄起一股不小的震撼。

    原來她已經悄然住進他心底這麼深的位置了?

    想起他們之所以還能坐在這里吃飯,多虧他當初請來一票的專家,做了好幾道嚴密的防護,讓土石量不至于一次闖進屋子,但再來個兩、三次,這屋子絕對撐不住。

    第一次她幸運地逃過了,但第二次、第三次呢?尤其是這里大雨發生的頻率越來越頻繁,土石奔流的失控狀況越來越令人感到可怕。

    就算他在場,他都不敢保證自己有能力保護她不受到任何傷害,更何況他常常不在她身邊。

    沒錯,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盡快讓她離開這個鬼地方!

    尤其在看過七彩魚蟹的瘋狂行為後,那驚駭的畫面頓時化作一股強烈的不安,彷佛剛才的恐怖經歷是再明顯不過的警告,要他們立刻離開這里。

    「對了,我剛做了餅乾,要不要吃吃看?」她注視著他越發深沉的眼眸,心底無端竄起一陣慌。

    「不了,我累了。」他在心里做了一個決定。

    「吃飽飯,你到研究室整理一下剛取回來的資料,我泡杯咖啡,等你處理完,我們能不能……談一談?」她迫不及待想對他表白,同時把誤會解開。

    「談一談?」他狀似不耐地蹙眉,好一會才突然冷冷的道︰「也好。」

    那冰冷的神情加語氣,讓她感到極度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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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3 00:37:40 |只看該作者
第7章(1)

    半個小時後,咖啡香溢滿整間屋子。

    想起游星鷹剛才冷硬的表情,沈靜語沒來由的感到害怕……

    「你到底在干什麼!」

    一聲怒喝教她回過神,她才發現熱咖啡早已經溢出杯子,燙到她握著杯耳的左手。

    正要抽回時,有人快她一步抓起她的手往水龍頭底下放,冰涼冷水沖刷過手上灼痛的部位。

    沈靜語抬頭,忍不住盯著他緊繃的側臉看。

    察覺到她溫柔又困惑的注視,游星鷹狼狽地別過臉,不想讓她發現他眼底的心疼。

    「啊,你的額頭受傷了!」在他別過臉時,她才赫然發現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驚愕地伸出手想查看他的傷口,未料被他一手粗魯地揮開。

    她受傷地望著他,不解明明對她有感情,他為何要這樣?

    「沒事。」游星鷹恨透自己現在的處境,他其實根本不想推開她。

    但他很清楚,如果現在不推開她,萬一她在這里受傷了,他會恨自己一輩子!

    這時候他不禁想,如果她是個膽小怕事的女人該有多好,只要跟她說明情況,八成會嚇到夾著尾巴逃走,偏偏她不是那種女人,她反而是個願意跟他分擔一切、什麼都沒在怕的倔強女人。

    「可是你都流血了……」她皺緊眉頭,心急如焚地想將他按回位子上,立刻飛奔到研究室、搬出急救箱。

    「大概是被樹枝割傷,死不了。」看見她為他憂心的眼瞳,他彷佛被人狠狠鞭抽了一記,傷口又深又痛,卻不能喊出聲,還得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我還是去拿急救箱吧。」她想收回自己還被他握著的手。

    「別動!」他用更為冰冷的語氣命令,表情罩上一層陰霾。

    「我沒關系了,我現在整只手都變冰了……」她比較掛心他額上的傷。

    游星鷹不理會她,先打量她手上的狀況,見無大礙,手一松,語調冷硬的開口,「說吧。」

    「什麼?」她一時間意會不過來,只能呆愣地發出疑問。

    「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現在說。」他深凝的視線落在她微訝的小臉上。

    「嗯……我……」她的雙頰瞬間撲上一層淡淡嫣紅,低下頭,頓時有些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有話快說,我還要回研究室。」他的語氣充滿不耐煩。

    他這次不是忽冷忽熱,而是明顯的不悅,這讓她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勁……

    「今天在水潭那邊發生什麼事了嗎?」她試著找出問題的癥結點。

    游星鷹表面文風不動,然而心中卻深受震撼,訝異于這個女人竟然是懂他的。

    他沉吟一下,銳利眸光在注視她片刻後,神色自若地說︰「沒有。」

    他現在得用盡所有力氣將感情一點一滴逼回心底,並不斷告訴自己,只要熬過這十分鐘的談話時間就好,讓她相信他滿嘴的謊言後,她就能徹底安全了。

    「但你的樣子很不對勁。」她秀眉輕蹙。

    「不說的話我要走了,沒工夫跟你閑扯。」他的眼神極冷,嗓音滿是不耐。

    「等等——」她喚住他。「呃,你還記得昨晚你問我的問題嗎?」

    「喔,你是要說那個。」他嘴角一勾,扯出似笑非笑的冷漠笑容。

    她鼓起勇氣說︰「我有兩件事要跟你說。」

    「請說。」他雙臂環胸,倨傲地揚了揚眉。

    「……第一件是——」她不知道他態度驟變的原因,但她希望自己的真切表白,能喚回原本溫柔相待的他。「我愛你。」

    「什麼」聞言,游星鷹高大的身軀狠狠一震,剛毅臉龐瞬間布滿掙扎神色,但很快地,瞬間翻涌而起的狂喜便被他的理智再次深深壓進心底,落上沉沉大鎖。

    「我愛你。」她走近他,不介意他雙手環胸的戒備姿態,美眸直視他冷若寒冰的鷹眸。

    「你確定?」嘲諷爬上他性感的嘴角。

    松開原先環抱自己的手臂,他一手探向她腦後,一手大膽地攬住她腰身,將她柔軟的嬌軀壓向自己渾身緊繃的肌肉。

    「為什麼這麼問?」她身體微顫,被他這強勢舉動弄得心慌,這反應跟她想的不一樣。

    「我們不過才認識幾天,你這麼快就忘了你的未婚夫了嗎?會不會太見異思遷了?」

    他竟然在諷刺她?

    「我根本——」沒有未婚夫。

    沒有給她辯解的機會,他冷冷截斷她的話,一臉鄙夷,「本來以為你是特別的,沒想到天底下的女人都一樣。」話落,一只大掌從腰際滑向她圓翹的臀部,稍一施力,將她的身體完全貼向自己。

    「什麼意思?」她沒有阻止他放肆的動作,因為她有些傻了,她從沒看過這樣的他。

    「說吧!你看上我哪一點?錢?臉蛋?身材?」游星鷹故作恍然大悟地曖昧一笑,逼近她眼前,譏嘲道︰「怎麼?昨晚我沒有接受你的勾引,你不甘心是吧,那今晚要不要試試再來一次?」

    聞言,沈靜語渾身一顫,淚意快速在她眸中凝聚,不敢相信他竟然這樣貶低她的真心,傷害她的自尊!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漾著淚光的水眸燃起熊熊怒火,拒絕露出黯然神傷的樣子,並直視他冷硬的目光。

    「我不是說清楚了嗎?」他低沉的嗓音不帶情緒,一眼望進她逐漸露出恨意的眼眸,痛恨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本來想你明天就要走了,如果太激烈,恐怕你需要人背才回得了飯店,這樣一來,全部人就都知道我們做了什麼好事,但如果你真的這麼耐不住寂寞……」

    他的心從沒有像此刻這般沉痛過,但他的嘴竟還能維持正常,繼續吐出傷人的話——

    「今晚就試試,如何?」他邪佞地扯唇,托住她臀部的手掌猛然施力,讓兩人的下半身更緊密貼合。「保證讓你欲仙欲死……」

    「游星鷹,你現在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真心的嗎?」在他惡毒的譏諷下,美眸頓時盈滿淚霧。

    「天啊,別這麼嚴肅!」他冷笑。「上床需要什麼真心?」

    沈靜語不可置信地瞪著他,渾身發寒,「如果你在開玩笑,最好適可而止。」這是她給他的最後機會。

    「我從不開玩笑。」看見她變冷的眼神,他的心也跟著冷了。

    「如果你只是想跟我上床,為什麼昨天還那樣問我?」她咬緊牙根,一臉蒼白地瞪著他問。

    「喔,我只是不想被你纏上,才讓你想想你未婚夫,當然,如果你還是想跟我上床的話,我樂意奉陪。」他出言譏誚。

    「就這樣?」她眼眶泛紅,僅靠咬緊下唇的力道控制住眼淚,堅持不讓淚水示弱地滾落。

    原來他只是想確定她不愛他。

    思及此,熱切的心瞬間跌落谷底,什麼樣的柔情密意在此時都化為烏有。

    「不然呢?」游星鷹佯裝不解,思忖了一下,突然嗤笑道︰「哦,你該不會真以為我看上你了吧?」

    沈靜語雙手握拳,抵在他厚實寬闊的胸膛上,接著緩緩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低著頭,默默不語好一會。

    當靜默的時間久到他的心彷佛已經痛到麻痹時,她幽幽的輕柔嗓音像從天際傳來般響起——

    「所以你對我的溫柔是假的?」

    「是真的。」他決定讓噬人的折磨盡快結束。

    她心中一喜,陡然抬眼看向他。

    「我對所有女人都很溫柔,只在床上對她們粗暴。」他邪惡地笑了笑,雙手移到她臀上,假裝不知道她已做出排斥他的舉動,像個無賴吃她豆腐。

    「要真是這樣,你這個男人的演技好到可以拿奧斯卡了。」她動手揮開他,後退一步,倔強的揚高下巴。

    「是啊,我哪天不做這行了,也許會考慮去當演員。」他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心一直狠狠抽痛著。「況且在這深山里,不拿你找樂子,我都快無聊死了。」

    「我真是瞎了眼!」她雙手捏緊成拳,全身抑不住地發抖。

    她的話像把利刃,狠狠地刺進他心窩,痛得他幾乎要彎下身。

    他強忍住汞痛,用狂妄的笑來掩飾真正的感受,「對了,你還沒說我究竟是哪一點承你厚愛?錢?臉蛋?身材?」

    面對他一再的逼問,她只覺得全身發寒,「錢?你指的是這棟破屋子還是我自己跑去後山摘的植物?你確定這是你的錢嗎,這不是大自然的資產?」

    「這麼說是臉嘍?」很好,他知道自己終于說服她了,不容易,但他的確辦到了。

    「憑你?你真應該叫幫你送吃送喝的小嘍羅們給你送塊鏡子來。」她封閉起所有的感情,專注在反攻。

    「原來是身材。」他裝出一臉恍然大悟的蠢斃表情。

    「身材能當飯吃嗎。」她冷嘲熱諷。

    「它能讓你酥麻。」他對自己的演技致上十二萬分的敬意。

    「沒有它,我未婚夫同樣可以讓我酥麻。」她被他傷得理智盡失、口不擇言。

    「你——」听她提起這事,他幾乎快演不下去。

    想起她即將回到未婚夫身邊,親密地依偎在另一個男人懷里,他頓時感到心如刀絞。

    「別再瞎猜了,不要讓我覺得自己真是有眼無珠透頂!」她瞪著他,並一點一滴將對他的感情收拾乾淨。「我愛你,是因為你的溫柔和善體人意,對生活的喜愛、對理想的執著,還有我們那些一起散步聊天、分享的相處過程……」她停頓了一會,接著堅決道︰「不過既然那些都是假的,我也就不再愛你了。」

    「是嗎?」她不再愛他了!永遠嗎?

    游星鷹猛地閉上雙眼,她眼底的堅決深深刺痛了他。

    他只好一再告訴自己,只要她安全回到她原本的世界,對他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不是說還有工作嗎?額頭的傷我就不費心了,如果你擔心我會對你余情未了,那就不必了,畢竟才不過幾天的感情,我可以收拾得很快,一下子就能忘記你。」她拿他說過的話反擊。

    「那就好。」他說這話時,語氣里沒有一絲開心的成分,灰敗的臉色如同發喪。

    終于推開她了!他守護住她的安危,卻將自己推入痛苦的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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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3 00:37:52 |只看該作者
第7章(2)

    「我會回到未婚夫身邊,會重新舉辦婚禮,要發喜帖給你嗎?」

    「如果你有辦法寄到這里的話……」他覺得喉頭乾澀,幾乎發不出聲音。

    「那還是算了,我不想被他知道我差點出軌。」沈靜語不再看他,將視線轉向餐桌上的小過乾,感覺身上每個毛細孔都在哭泣。

    不是他甩了她,而是她被自己的愛情狠狠拋棄!

    「你離開後……會想起我嗎?」最後,他還是想跟她要一點能夠支撐他繼續生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只要她一句話……隨便一句,他都會信。

    「想你?你是在試探我吧。」她彷佛听見一個可笑的笑話般,淒楚地笑了,一顆心涼透。「會,在結婚典禮上,我會謝謝你現在的誠實。」

    「很好。你原先想說的第二件事呢?」他讓自己看起來自若地點點頭。

    「第二件事?」她眉頭一皺,想了一下,淡淡開口,「那已經……不重要了。」

    既然他不愛她,她有沒有未婚夫對他而言都不重要了。

    「是嗎?」望著不願再看向自己的嬌顏,他自我折磨地用眼神描繪她的神態,收進記憶深處,緊緊鎖上。

    棒天,研究員在下午一點多帶來大批生活用品,游星鷹則交給他們一顆外接式硬碟和幾箱子的采樣檔案。

    研究員共五名,四男一女,另外還有五位當地原住民,幫忙帶路與扛送沉重的日用品。

    游星鷹向眾人簡短的介紹過她後,便不再搭理她。

    除了一個瘦高的大男孩和唯一的女性研究員對她露出好奇目光之外,其余的人只是順從地接受游星鷹的口頭吩咐——送她回飯店,協助她一起回台灣,之後也沒有再多問她什麼。

    沈靜語要自己不去在意,但昨晚哭過的痕跡相信他一定察覺到了,剛才他的視線在她略顯紅腫的眼楮附近打轉,可他沒說什麼便冷淡地別開目光。

    食不知味地吃著在這里的最後一餐,她已經懶得思考他這究竟是什麼意思,這一切已耗去她太多精神,她累了。

    「……我的綽號叫隨身碟,對于看過或是听過的事情有過目不忘的能力。」

    自稱叫隨身碟的是個一百八十多公分的大男孩,正熱情地坐在沈靜語身邊,不斷跟她說話,無奈她的思緒老是飄遠。

    「叫你隨身碟,還有一個用意是因為你很會傳播訊息。」那個五官立體的高女人補充道,隨即轉向沈靜語打招呼,「你好,我叫鐘麗婷。」

    沈靜語對她笑了笑,不懂她眼底的戒備從何而來?

    「你到現在還在記恨上次那件事?」隨身碟無心機地抱怨。

    「哪件事?」鐘麗婷故意問出口。

    「就是傳出你和游先生交往過的傳聞。」他搔搔頭,覺得她有點明知故問。

    「我哪有那麼小氣!」她嬌嗔。

    沈靜語淡淡看了游星鷹一眼,他沒有出言反駁,只是默默低頭吃自己的東西,看來……他跟這個鐘麗婷的確交往過嘍?

    難怪鐘麗婷對她有敵意,照目前狀況看來,這位美艷的研究員依然對他有情,連用餐座位都緊黏在他身邊。

    「……機器好用嗎?」隨身碟真是永遠有說不完的話題。

    沈靜語猛地回過神,不好意思的問︰「抱歉,你剛說什麼?」

    「你不是烤過餅乾了嗎,我是想問你機器好用嗎?」

    「老實說,其他烹調方式還不錯,但是烤的功能可能要再加強,我昨天試用了一下,失敗好多次,粉都快被我用光了才成功,最後還因為烤盤太燙,不小心燙到手臂。」

    沈靜語說到「不小心燙到手臂」時,鐘麗婷注意到游星鷹明顯動作一僵,握著餐具的指關節泛白,她眼底閃過驚愕,下意識又偷偷打量沈靜語幾眼。

    「最後成功就好,想當初我把這台研發中的機型搬來時,還被游先生臭罵了一頓,之後又幫他搬來那堆制作材料,他氣得差點把我丟出這里。」

    一點都不好!她燙傷了?昨晚為什麼不說?游星鷹煩躁地扔下餐具,拿起咖啡喝了好大一口。

    「所以泡面也是你拿來的?」沈靜語隨口一問。

    「對呀,我個人很喜歡,方便又好吃,結果那一次,游先生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他壓低音量說話。

    「他的脾氣很不好嗎?」她還是忍不住想多知道一點關于他的事。

    「你也知道?」隨身碟驚叫,一副遇到知己的模樣,見眾人瞄他一眼,趕緊再壓低聲音,接下來的話改為貼在她耳邊小聲地講,「游先生難得來實驗室一趟,每次大家不是被吼,就是挨瞪!」

    「這麼夸張?」她一臉懷疑。

    「其實跟游先生那些成績亮眼的研究比起來,他的壞脾氣就顯得不重要了,只是每次他進研究室時,大家的皮還是繃得很緊,但是遇到問題的就可以趁機向游先生請教,有好有壞啦!」

    「為什麼你們都叫他游先生?」

    「你不知道?」隨身碟一臉驚訝,但自從被警告過後,他的聲音一直壓得很低。

    「知道什麼?」

    「不好意思,我忘記你不是學術圈子里的人,在這個領域里,只要是大家一致推崇的偉大研究員,我們都會尊稱他『先生』。」隨身碟崇拜地看了游星鷹一眼,接著說︰「游先生很厲害,是目前最年輕的先生,其他先生通常是因為德高望重而得到這個稱呼,只有我們的游先生,才是真正的實至名歸!」

    游星鷹見她與旁人相談甚歡的模樣,突然感到氣悶,倏地,冷著表情揚聲問︰「打算幾點走?」

    「游先生您有事先忙,我們吃完後幫您稍做整理就走。」尤里斯,一個金發、看起來很可靠的斯文男人代表眾人發聲。

    游星鷹沒有說話,點了一下頭,站起身時,所有人都停住了用餐動作,自然地目送他起身,離開餐桌。

    「對了,」游星鷹一離開餐桌,隨身碟說話的聲音立刻變大了。「有一件事,不知道跟你有沒有關系?」

    「什麼事?」沈靜語要很努力的壓抑自己,才不會把視線飄向他。

    雖然心底氣他又恨他,但只要想到這是能見他的最後一面,沈靜語心中仍有很深的不舍。

    「昨天我們進飯店時,看到一群人在大廳起爭執,好像是因為有人失蹤了好幾天,听說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一位老奶奶哭到快昏過去,還有位年輕小姐一直被罵,我听見她咕噥了一句『拜托!我連蜜月都取消了耶!』之類的話。」

    沈靜語一听,就知道那位年輕小姐肯定是她表妹。

    活該!要不是她那張鬼畫符地圖,她哪會跌下山崖,還莫名其妙遇見他,丟了一顆心後,卻被人家糟蹋的退回。

    而那哭到快昏過去的老奶奶,該不會是她奶奶吧?她擔憂地皺起眉。

    見隨身碟靜下來,用期待的眼神盯著她,她嘆口氣說︰「那是我表妹。」

    「哇!所以——那個失蹤的人就是你?」

    「不然我沒事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做森林深度旅游嗎?」她挑了挑眉。

    「哇,你很有幽默感耶!」隨身碟爽朗地大笑開來。

    「謝謝夸獎。」沈靜語的嘴角隱隱抽動。

    她眼角余光一瞄,發現游星鷹明明都已經打開夾層櫃,卻遲遲沒有走進研究室的意思——是忘了東西嗎?

    「我還听見你表妹在罵一個男的。」

    「男的?」是表妹的老公吧。

    「說什麼『我把表姊交給你,你到底是怎麼照顧她的』。」

    「我表妹真的這樣說?」表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這下她真的百思不解了。

    「千真萬確,我是記憶方面的天才,一字不差,放心!」

    誰擔心這個了,她是好奇被她表妹罵的男人是誰。

    「那個男人是誰?」隨身碟好奇地問。

    此時用餐的杯盤踫撞聲明顯小了許多。

    沈靜語啞然失笑,終于明白為什麼八卦報紙的銷售量可以這麼好,人真的很有八卦的天性!

    「秘、密。」會這麼說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也不知道那個倒楣鬼是誰。

    隨身碟听到這樣的回答,整個人立即陷入被陰影籠罩的沮喪里,接著持續不懈地問她關于「秘密」的事。

    游星鷹濃密的眼睫半垂,掩住眼底的激動。听她說起未婚夫的事情,他忽地覺得心跟胃都揪緊了。

    「尤里斯。」他出聲喊道。

    金發男人立即起身,走到他身側,恭敬地詢問︰「游先生?」

    「她——」他的聲音沙啞,頓了一下,才又開口,「麻煩你了。」

    「請放心,我一定會安全送沈小姐回去。」

    「還有……如果有機會,請幫我看一下她手臂上的燙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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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發表於 2019-12-3 00:38:04 |只看該作者
第8章(1)

    一年後,游星鷹的新藥研發完成,初上市短短幾個月,銷售量異常驚人。

    鮑司大老板決定好好犒賞員工,尾牙以宴會形式舉辦,規格比照中古歐洲宮廷宴,非但排場、佳肴、裝飾幾乎無異,就連員工們都可以免費獲得頂尖設計師量身打造的禮服一件。

    游星鷹隱身在二樓包廂,冷眼俯視一樓大廳。在眾多賓客與員工中,他必須認出半年前到木屋攻擊他的人。

    半年前,所有研究告一段落、要回台灣的最後幾天,他在木屋遭人攻擊。

    當時他正在準備早餐,忽必烈突然跑進屋子狂吠,只愣了幾秒,他立刻會意,隨即將煮好的早餐與忽必烈帶進研究室,透過監視器,他看到五個人試圖硬闖地道,經過麻醉針掃射後,倒了四人,一人不見蹤影。

    善于觀察的他,確定自己看過那名逃走的人,只是一時想不起來,與公司大老板——也是他的弟弟游定辰討論過後,目前已經鎖定幾個競爭廠商,都在今天的邀請名單中。

    向來低調的他從未在公司公開亮相,除了團隊里的五人知道他的真實存在之外,他在公司向來只是個傳聞,基于保護目的與天生個性使然,他極少在公開場合露面,也一律謝絕所有演講邀約或公開活動。

    他原本慵懶的目光,在認出大廳里的一個人後,立刻變得無比銳利。

    是她!他委托三、四家征信社調查了一年都沒結果,沒想到會在這個場合見到她!她該不會就在自家企業里工作吧?還是她是競爭廠商的員工?

    看她身穿一襲全黑的露肩小禮服,烏亮黑發柔順地披在肩上,讓人忍不住想動手觸踫那絲滑的秀發。這身黑禮服將她白皙的膚色襯托得更加粉嫩剔透,而那充滿自信的步伐,更教他無法移開目光。

    其實不只是在二樓的游星鷹立刻注意到沈靜語,大廳里也有一堆男人急著走向她大獻殷勤,爭相纏在她身邊,使出渾身解數想得到佳人青睞。

    她沒有露出不耐或拒絕的動作,一抹溫柔淺笑始終掛在她美麗的臉上,突顯她可人的氣質。

    一個男人趁說話之際將咸豬手放到她**的肩上,而她則是顧著親密地與另一個男人擁抱、親頰。

    「該死!」他低吼,眼底竄出兩簇怒焰。

    「先生?」原本站在一旁的保鑣,立刻大步朝他走去。

    他是游老板派來保護游先生安全的保鑣,察覺出游先生的臉色不對勁,他立即上前探問。

    游星鷹嘴角抿緊,初見她的狂喜馬上被滿腔嫉妒取代,看見別的男人踫她,他恨不得能親自動手扭斷那些人的手臂!

    游星鷹憤怒得無法言語,全身微微顫動,似想極力甩開什麼般緊緊閉上雙眼,許久後緩緩睜開。

    他找她多久了?大概有一輩子那麼長的時間吧!

    他想知道她究竟過得好不好?是不是如同他記憶中那樣美麗動人?他不在乎她身邊是不是有別的男人了,但他在意她是否幸福。

    罷開始,他刻意用大量工作麻痹自己,卻無法阻止在極度需要專注力的工作中突然分心想起她,幸好經過這一年來的訓練,他的心不再像剛開始想起她時會產生劇烈的疼痛,現在他只會隱隱感到些微被拉扯的痛楚和淡淡的酸澀……

    他常在夜深人靜時問自己,如果當時氣候跟環境沒有那麼惡劣,如果沒有親眼目睹那場生物失控繁殖的駭人行為,如果土石流沒有直接逼侵木屋的正後方,他會不會放她走?

    答案是,不會!

    他會想辦法勝過她的未婚夫,他想要親手構築她要的幸福,唯有如此,他才能安心並同時確保她真的是幸福的。

    「先生有什麼吩咐嗎?」保鑣再次開口。

    游星鷹從遙遠的思緒中回過神,搖搖頭,他難掩痛苦地離開窗邊。

    所有二樓包廂中,只有這間裝有特殊玻璃,從這個位置看下去,可以清楚看見宴會廳的每個角落,一樓賓客與員工卻無法窺看到房間里面。

    他走到酒櫃前,看也不看地隨手取出一瓶酒,仰頭就飲。

    保鑣見情勢不對,默默退下,立刻差遣手下向游老板報告。

    另一方面,在宴會廳里的沈靜語正與眾人談笑,但事實上她臉上的笑容已快僵了。

    平時檢驗室里鮮少交談的檢驗員、研發部門里鼻子朝天的研發員、月入等同別人年薪的業務員,今天通通變得和藹可親起來。

    不知道是這里適合談情說愛的氣氛所致,還是拜她這身打扮所賜?

    她是檢驗部門里一個小小員工,平常在公司鮮少打扮,只求乾淨整潔就好,如果知道稍微妝扮一下就會有這種效果,也許她早該這麼做,才不至于放任一年前的情傷繼續困擾著她。

    她真恨自己竟然會這麼沒用,不過才短短七天的感情,難道就這麼難以割舍?

    不,就是今晚了,她要從這群上前示好的男人里挑出一個優質男人來談戀愛,她不想再孤伶伶一個人了……她不想一再的控制不住想起他,一個被她告白,卻壓根從沒愛過她的可惡男人!

    四周鬧哄哄的聲音瞬間靜下來,沈靜語回過神來,才發現公司大老板正站在遠遠的舞台上說話,但他說了什麼,她一句也沒有听進去。

    直到如雷掌聲響起,她才跟著拍手。

    不一會,音樂從四面八方流泄而出,沈靜語從上前的邀舞者中,挑了一個長得最帥的做為她第一個舞伴。

    完全沒有預警的,第二支舞的音樂剛下,大老板竟然現身她面前,向她邀舞。

    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下,大老板很紳士地牽起她的手,兩人共舞。

    沈靜語沒有過度興奮的情緒,倒是看向那張俊逸五官時,不禁覺得眼熟,不自覺脫口而出,「你長得跟某個人有點像……」

    只是大老板表面斯文,一雙眼楮卻深沉得令人心顫,而記憶中的他,一張臉老繃得很緊、有雙鷹似的銳利雙眸。

    「還記得游星鷹?」低沉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這一問,教沈靜語驚愕地瞪大眼,看向他。「你……為什麼……」

    「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他是我大哥。」游定辰出言解釋,「你是公司員工,應該有听說過研發部門的事。」

    「嗯,但我沒想到你們是兄弟。」她被動的點點頭。

    鮑司內有傳聞,研發部門聘請了一個國外知名學者合作開發出治療愛滋病的藥劑,而那名學者很低調,他跟他的團隊很少在公司的公開場合露面,所以大家都對他們很好奇,她當時就隱約感覺到有可能是他!

    「很多人都沒想到。」他跟大哥的關系向來很保密,就連他這次幫公司立下大功,也沒幾人知道他們真正的關系。

    「所以你來找我跳舞,是因為……他?」她抽絲剝繭猜測。「有什麼話他不能自己跟我說嗎?」

    游定辰淡笑不答,但她已從他的表情知道答案——他在這里,卻不打算見她。

    思及此,她努力不讓人發現自她體內涌現的滿滿失落感。

    但精明如游定辰,只消一眼便知道她把事情想偏了,畢竟他也知道她跟大哥的誤會。

    「你說對了,他現在是不能跟你說,而非不想跟你說,至于你想知道原因,就得先回答一個問題。」游定辰一派優雅的開口。

    「要看是什麼樣的問題。」她持保留態度。

    「你愛他嗎?」

    「為什麼問?」她的臉色瞬間蒼白了點。

    「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那我從現在開始,最好對你恭敬點。」游定辰充滿暗示性地說道。

    「為什麼?」她感到相當困惑。「是佩服我的勇氣?還是愚昧?」

    「都不是,快成為一家人了,本應互相尊重。」光看她剛剛的表情,他就可以預見她與他們家,在未來將會密不可分。

    一年前,兄長雖什麼也沒說,但那明顯的改變加上從研究員那傳出的小道消息,以他對大哥的了解,馬上就猜出是怎麼回事了。

    但當他知道時,大哥早跟她失聯了,他也無從幫忙起。

    直到剛剛那個叫隨身碟的研究員認出她,他也收到保鑣的回報,這才知道他們找了老半天,其實要找的人一直都在身邊,只是因為公司部門跟員工眾多,大哥又鮮少出席公司活動,所以一直都沒踫上。

    罷才上台致詞時,他比預定時間晚了半個小時,就是因為他在休息室讀取她的相關資料。

    沈靜語,進公司兩年多了,十個月前才升為正式檢測員,未婚,每季考核成績都是優等。

    「一家人?」沈靜語覺得自己應該是听錯了,大老板竟然跟她扯什麼一家人?

    「你先听我說,我大哥從小對人冷漠、性格孤傲,唯一感興趣的事情就是把自己關在房子里做實驗,你一定不相信,他在十歲的時候就已經培育出超過十種的混種花卉與水果。」

    游定辰見她听得認真,微微一笑,繼續說道︰「他在這方面的才能,我父親很早就發現,從那時候開始,保護他的身分不要曝光便成為我跟父親最主要的工作。」

    他頓了一下,語調轉為艱澀,「一直到大哥成年,我跟父親才隱約發覺大哥對感情的排拒,雖然他渴望有人可以愛他,但他的潛意識始終害怕愛情的力量,因為,他的母親就是死于愛情。」

    聞言,沈靜語驚愕地抬眼望向他。

    「他母親的前夫是位攝影師,年輕時夢想到戰地拍照,兩人十八歲結婚後不到一年,剛好有報社提供機會,男人便飛到阿富汗,當時戰亂爆發,有傳聞說他死了,他母親守了十年的活寡,在她快三十歲那年嫁給了我父親,誰也沒想到一年後,生下我大哥的同時,男人竟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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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3 00:38:16 |只看該作者
第8章(2)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老天爺,這種戲劇般的情節竟然真的會發生在現實生活中?

    「男人回來後,還是相當愛他母親,結果他母親就因為遲遲無法在兩個男人的愛之間做抉擇,郁郁寡歡,結果在大哥五歲那年,他母親選擇上吊自殺,而第一個發現的人就是大哥!」

    她狠狠倒抽口涼氣,全身抑不住地發抖,對他的遭遇心疼極了。

    想起她曾讓他誤以為自己有未婚夫,難怪他會對她若即若離,最後甚至逼她做出抉擇,原本她以為像他那麼強悍的男人,喜歡一個女人絕對會不擇手段搶過來……完全沒想過他會有這樣的心結。

    也許他就是因為害怕她會跟他母親一樣,那時才會表現出那樣的態度。

    「你知道你走了之後,木屋那里陸續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嗎?」

    「什麼意思?」她的心跳,瞬間漏跳一拍。

    「那里非常容易發生土石流。」

    「我知道,在我離開的前一晚,屋後有一小塊地方被土石完全覆蓋掉。」她那晚就注意到聲音,只是被游星鷹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心情壞透,最後竟忘了問這件事。

    「你知道?」

    「嗯,我隔天離開那里的時候有看到。」她解釋,那時候她的心情已經亂到無法思考任何事情。

    「那就是他不得不趕你走的原因之一。」游定辰直接點明。

    「趕我走?」他的意思是指……他是故意對她說那些殘忍的話,而不是出自真心?

    「後來我們又找人做了緊急穩固土石的工程,才有辦法撐到他完成研究。」

    聞言,她秀眉緊蹙,呼吸逐漸急促,腦子不斷消化他釋放給她的消息。

    他到底憑什麼可以這樣對她?只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著想,他究竟有沒有為他自己想過,哪怕只有一點點都好!

    那個笨男人,難道他不知道在那種情況下,多一個人在身邊,他的安全就可以多一層保障?

    游定辰繼續說︰「在他快完成研究時,還曾經遭受攻擊。」

    飽擊?她倏地屏住呼吸,擔憂浮現原本極力裝作不在乎的臉。

    「這些危險都是他可以預見的,所以為了你好,他選擇推開你。」

    「為了我好?」她無奈地笑了笑,瞬間紅了眼眶,「在他那樣糟蹋過我的感情後才說對我好?很抱歉,你的話,我听起來覺得格外刺耳。」

    她永遠無法忘記他是怎麼嘲笑她的告白,把她的感情貶得一文不值!那些話,在這一年之中無數個夜晚里,總是一遍遍跳出來折磨她。

    「他是真心愛你的。」他強調。

    「是嗎?如果是這種不能同甘共苦的感情,我不稀罕!」她咬緊牙根道。

    「他只是用他的方式愛你,也許方法笨拙,但你不能否認他愛你的那顆心。」他看出這兩人彼此相愛,只因錯的時間與地點,讓所有情節失控。

    「我不能接受這樣,相愛的人不能一起解決麻煩,卻選擇隱瞞傷人,那他怎麼不先問問我想要怎樣的愛情?」她突然覺得滿腹委屈與氣憤。

    「他只是想保護你。」他知道大哥就是這樣的人,寧願將所有困難的選擇往自己身上攬,也不願所愛受傷。

    「保護我之前,先深深地傷害我嗎?你覺得心靈的傷就沒關系嗎?」她冷冷質問。

    「如果他不幸死了,那些傷害會帶給你繼續活下去的動力。」

    「我沒那麼愛他!」她嘴硬道。

    「所以是他判斷錯誤嘍?就算他死了,你也能不受影響地繼續活下去?」

    沈靜語默不作聲,思緒一片混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知道游星鷹的用心,但對于他擅自決定把她推開的這一點,仍然無法輕易原諒。

    如果他們兩人確實相愛,就該一起決定所有的事情,凡事都他說了算,那她到底算什麼?隨他擺弄的布娃娃嗎?

    不,就算是以愛為名也不行!

    「好吧,我知道你需要時間想想,我只想再說一點,當我知道大哥讓你進研究室時,我很驚訝,大哥非常注重隱私,除了忽必烈之外,他拒絕我提供的所有保鑣、佣人、協助研究的人員,但他卻讓你進去了。」

    她心念一動,表面仍裝作不為所動。

    游定辰瀟灑一笑,「看來我無法說動你,最後告訴你一件事,今天他不能現身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為要指認到木屋攻擊他的人,那個人雖沒有機會看到他的模樣,但不代表不會再來干擾他,以我們的個性,喜歡在危險發生之前便將其徹底毀滅,有道是預防勝于治療,不是嗎?」

    沈靜語終于躲過一個又一個永無止境的邀舞,才剛在廁所里松了口氣,沒想到立刻遇到熟人。

    這世界真是太奇怪了,知道他們其實同公司之前,別說游星鷹跟她,連隨身碟一干人等她都沒遇過,沒想到才剛知道就遇上了——

    「是你?」鐘麗婷出現在她身側,正在鏡子前整理妝容。

    「你好。」沈靜語一眼認出她,游星鷹傳聞中的前女友。

    「你也是這里的員工?」

    點點頭,她累得不想說話。

    「哪個部門的?我以前怎麼沒遇過你?」這話說得刻意。

    「檢驗部。」

    「喔,是檢驗部啊。」鐘麗婷露出自覺高人一等的笑容。「之後與游先生還有踫面嗎?」

    沈靜語搖搖頭,今晚已經有人跟她提起太多關于他的事,她到現在都還沒完全消化完。

    她討厭現在的狀況,那麼多人跟她提起他,他自己卻不來找她,這樣究竟算什麼?

    「噢,那真可惜。」鐘麗婷拿出粉撲補妝,斜眼睨她一眼後,帶著惡意的笑開口,「游先生……他是不是很棒呀?」

    這話她也是故意這麼說的,因為游先生的改變她全都看在眼里。

    向來滴酒不沾的游先生,竟然在把沈靜語送走之後,幾乎每次都要人替他帶一箱酒過去。

    而她的直覺告訴她,游先生是真的很喜歡這個沈靜語,才會因為對方的離開而意志消沉,這讓她十分火大,也十分厭惡眼前這個女人。

    「什麼?」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沈靜語感到一陣怒火攻心。

    「別裝了!孤男寡女共處六、七個晚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討論一下又不會怎樣。」

    「抱歉,沒什麼好說的。」沈靜語氣得轉身就走,不懂她為什麼要說這些。

    「我最喜歡他發出的聲音,像野獸一樣的低吼,每次听到他那種原始的嚎叫,我就會雙腿發軟……」

    砰地一聲,廁所門板被人大力關上後,鐘麗婷看著鏡中的自己,緩緩露出一抹快意的笑。

    老被同一個男人拒絕不下數十次的怨氣,總算全數討回。

    沈靜語從廁所出來後,沒有回到宴會廳,直接躲到二樓的陽台。她一顆心亂紛紛,滿腦子都是他的消息,多到她已經快分不清真假對錯。

    「靜語,原來你在這里?」

    不用轉頭,她一听就認出這是江枕雲的聲音。

    一年前回到飯店後,這家伙就嚷嚷著對她一見鐘情,希望她能以結婚為前提與他交往。

    她不理,結果他竟然以投資合作為名頻繁出入公司,不遺余力的糾纏他。

    他很好,但她對他沒感覺,看見他,只會讓她想起表妹拙劣的陰謀、那張蠢到爆的地圖,還有為了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而差點摔死的衰事!

    「不冷嗎?」江枕雲脫下外套,體貼地披在她身上。

    「我不冷。」她揚起左手想將外套還他,一伸手卻反被他牢牢握住,而她越抗拒,他卻握得更緊。

    「靜語,我已經等了你這麼久,還是不願意給我答覆嗎?」

    「江枕雲……」她嘆氣,這男人越挫越勇的毅力令她無奈。

    「奶奶已經在催了。」他不忘抬出長輩壓她。「靜語,我是真的愛你,嫁給我,好嗎?」

    聞言,沈靜語無聲嘆口氣。好好說听不懂,非要她直話直說就對了?

    一年前就跟他說過,他們不適合,他不听,現在反而回頭怪她讓他等那麼久?

    她正打算攤開來說清楚、給他一記當頭棒喝時,沒想到有人快她一步——

    「陽台這里真熱鬧,竟然還能上演求婚劇?」

    醇酒般渾厚的迷人嗓音,在她身後帶著一絲調侃的響起。

    是他!

    她一听就立刻知道是誰,只是這次他的聲音雖帶點戲謔,但口氣卻讓人寒到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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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發表於 2019-12-3 00:38:29 |只看該作者
第9章(1)

    沈靜語用力抽回仍被江枕雲握住的手,轉過身,如她所料,游星鷹從陰影里優雅現身。

    他的眼神里藏有鋼刃般的銳光,性感嘴角緊抿,全身緊繃的肌肉如看中獵物的花豹,連西裝都藏不住。

    蔽淨胡子、西裝筆挺的他,甩掉落拓的男人味,卻更添原本英姿煥發的魅力。她一直都知道他長得不錯,但沒想到可以帥氣到這令人為之屏息的地步。

    「你是誰?」江枕雲站出來將沈靜語護在身後,質問的音量略小,卻充滿濃濃的戒備。

    「想知道我是誰?你……恐怕還不夠格。」游星鷹炯炯有神的視線筆直射向她,慵懶冰涼的口吻卻是針對他。

    「靜語,你認識他嗎?」江枕雲氣弱地詢問她。

    「我?」假裝思忖一會,她望向他一雙深邃眸子時,心一橫,刻意雲淡風輕地說︰「我……忘了。」

    她注意到話落的瞬間,他的俊臉迅速蒙上一層陰影。

    「忘了?」游星鷹咬牙迸出話,灼人視線像帶著滔天怒火射向她,冷冷道︰「連救命恩人也忘了嗎?」

    「先生?」此時保鑣介入,恭敬地立在他身邊。

    「讓這個男的離開我的視線。」游星鷹渾身充斥著怒氣,指向江枕雲。

    「你——你憑什麼?我可是受邀的賓客。」江枕雲被保鑣一手架住,憤恨地掙扎兩下,卻掙脫不了。

    游星鷹眯起眼,細細打量江枕雲掙扎的表情與動作,與保鑣交換一個眼神後,保鑣似了解了他的意思,隨即點頭示意。

    「憑他是這里的主人,二樓是私人專屬休息室,這位先生,請您立刻隨我下樓。」

    沈靜語的視線與游星鷹在半空中交纏,見保鑣與江枕雲往樓梯移動了,她別開視線,跟著邁開步伐。

    游星鷹見她要走,感覺悶悶的胸口瞬間被莫名的恐懼掐住,心一慌,連忙低吼。「別走!」

    聞聲,沈靜語緩緩停下腳步。

    懊死的,她的理智明明叫她快走,但思及游定辰的一番話,她就猶豫了。

    「既然私人休息室不準一般賓客來……」她轉身,身體因憤怒而輕顫,話里帶刺,「怎麼?現在還不準人走?」

    她氣自己這麼沒用,被他那樣用言語傷害過後,還是無法瀟灑拋下對他的感情。

    「我有話跟你說。」他低啞的嗓音充滿疲憊與挫折,憔悴的模樣布滿被狠狠折磨過的痕跡。

    見她願意停下腳步,甚至回頭看他,讓他原本繃緊的神經大大放松了。

    「但我不想跟你說話。」她斂起眉心,故意讓口吻听來極不耐煩。

    「就這一次。」他懇求。

    那低柔的嗓音太媚惑人,她靜默,怕一開口就會泄漏她仍愛著他的事實。

    他對她來說,就像夜晚的水潭一樣,瑰麗得讓她心跳加速,卻也同樣危險得差點要了她的命!

    她的遲疑讓他不禁屏住呼吸,強烈的不安像鬼魅一樣掐住他的咽喉,教他困難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知道自己必須再開口說些什麼。「就看在我救過你的分上?」一抹苦澀笑容浮上他嘴角。

    看他這樣,她的心髒像被人猛撞了一下,疼得她瞬間紅了眼眶。

    「說吧!」她逼自己鎮定,語調輕淡,但殘忍地開口,「希望不會太久。」

    她知道這番無情的話傷到他了,他英俊的臉龐一僵,側過臉,深呼吸幾次,像直接面對她會令他太過痛苦般,努力調勻自己的氣息。

    「我剛才打擾到你跟未婚夫的相處了嗎?呃,我听到他跟你求婚,我以為你們一年前就該……靜語,為什麼你還沒跟他結婚?」他炯炯有神的目光望向她。

    「我不用告訴你原因吧。」她高傲的抬起下巴。

    「那如果我沒有打斷你們,你打算怎麼回答?答應,還是拒絕?」游星鷹朝她一步步逼近,專注又霸道的黑眸鎖住她。

    「這個問題我只回答跟我求婚的人,那個人不是你。」她充滿挑釁地回應。

    寒風刮過,吹得她一陣冷顫,下意識拉緊披在身上的外套。

    看見她身上罩著別的男人的外套,他眼神一黯,想起被埋在土石下的那一件。

    「好,那我換個問題。」強壓下心底突然涌現的悵然,他踩著堅定的步伐走近她,身高優勢讓他能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如果我現在跟你求婚,你會答應嗎?」

    「不會。」她想也不想,隨即回答。

    聞言,他垂下目光,犀利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哀傷,「為什麼?」

    「因為——」她深吸一口氣,苦澀的道︰「你傷我太重了。」

    她的心被他狠狠摔過,早已碎得七零八落,要怎麼去拼湊?就算拼好了又怎樣?一切都無法再恢復成原本的樣子了。

    游星鷹倏地望向她,鷹似的眸里盈滿痛楚與不舍。「抱歉,那晚我把話說重了,但我……」

    「我知道,如果你的目的是要我離開那里、離開你,你不說那些重話,恐怕趕不走我。」她對他淒楚地笑了笑,悲哀的想,也就是因為他夠了解她,所以才能重傷到她。「剛剛你弟來找過我,他都說了。」

    「他跟你說了什麼?」他皺眉。

    「該說的都說了。」她聳肩,輕松的態度彷佛在說她什麼都知道了,但一切仍然不會改變。

    「包括……」他難掩緊張的把話說得很慢,「我愛你?」

    「對,包括那一句。」她試著讓音調听起來夠冷靜。

    但她無法否認,看著那雙令她心動的眼眸,听見他親口說出這三個字,神奇地,她心底那道整整痛了一年的傷口,正以飛快的速度癒合……

    她始終愛他啊!她從沒想過自己建築了一年的防御工事,竟然敵不過從他嘴里說出的三個字。

    看她似乎不為所動,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蒼涼一笑,「所以你的結論是……不接受我?」

    「我已經有未婚夫了。」她嘴上冷冷的說,其實內心情緒大為波動。

    好吧,她其實不怪他了,但思及自己這一年的痛苦都是因為他,又忍不住想給他一點懲罰,不想這麼快原諒他。

    她想折磨他,就像這一年她反覆被他那番話折磨一樣。

    「剛才那人嗎?」他皺眉,冷靜的直視她。「我覺得你根本不愛他。」

    「胡說,我愛他!」他殘酷地戳破她的偽裝,教她難堪。

    「說謊!」他沉痛地低吼。

    他忍受不了從她嘴里听見她愛上別的男人,明知道她在說謊也不行!

    罷相逢時他的情緒波動太大了,現在冷靜下來,他越發覺得她的冷淡太刻意,照她的個性如果真的對他一點情意都沒有,就不會留下來听他說這些了,而他想相信這件事,相信她其實還愛著他。

    他的大掌扣住她縴細的肩,將她往懷里帶,力道之大讓那件礙眼的外套立刻落地。

    「你到底從哪一點看出我不愛他?」她在他懷里奮力推拒。

    「全部!」她推拒的動作令他不安,他略加施力,更將她牢牢鎖在胸前。

    他決定了,她要的溫暖、她要的幸福,全都得由他來給才行!

    「全部?」她好不甘心,他果然相當擅長觀察,讓她連這小小的報復都顯得如此狼狽。

    「不然你回答我,如果你愛他,為什麼拖到現在不跟他結婚?」

    「誰說我不跟他結婚的,」她恨死他篤定的口吻,讓她覺得自己被他吃得死死的!憤恨的瞪他一眼,她用力掙脫他的懷抱,沖向樓梯口,「我現在就去答應給你看!」

    他抬手扣住她手腕,心焦的說︰「你就這麼想氣我?你就真的想嫁他?」

    「對!」她用力甩開他的禁錮,高揚下巴,挑釁地問︰「怎樣?後悔自己冒出來為我強出頭了?」

    怕傷到她,他控制好力道慢慢松手,自責地看著她縴細的手腕出現一圈紅痕。「不,我慶幸自己有阻止你,因為你不能嫁給他。」

    「我不能?笑話!」她轉身,快步走向樓梯,她現在就要用行動告訴他,她究竟能不能嫁給別人!

    「這次我不會放你走的,我已經沒有放你走的理由。」他追著她來到樓梯間,不再抓住她是怕又會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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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3 00:38:40 |只看該作者
第9章(2)

    走到一半,像突然想起什麼,沈靜語放慢腳步回頭,看見他仍緊跟著她。

    「你確定還要繼續跟下去?」她沒忘記游定辰說過的話,他不適合露面,那會給他帶來危險。

    听她這麼問,肯定是連他為何得待在二樓的原因都知道了。

    「你繼續往下走,我就跟。」冷淡的表情明白告訴她——他不在乎。

    「你就這麼喜歡惹禍上身?」她氣得牙癢癢。

    「只要對象夠值得。」他聳聳肩,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一個即將嫁給別人的對象也值得?」她恨透自己比他還在乎他的安危,這……這簡直就像在示弱嘛!

    「你為什麼還是不懂?」游星鷹深邃黑眸發出晶亮光芒地望著她,「你剛剛已經錯失嫁給別人的最後機會了,我不會讓你嫁給我以外的男人,除非我死!」

    「好,我們走著瞧。」

    他不說話,只是微笑,甚至可惡地擺擺手,請她繼續向前走。

    「別以為我不敢!」她雙手握拳,氣憤的又向下走了三階樓梯,回頭一看,他果真又跟上來。

    「我也是認真的。」他對她誠摯地笑笑。

    「你到底怎樣才肯放過我?」她火大地叉腰,狠瞪著他。

    「跟我上樓。」他眼神專注的盯著她,口氣透露出濃烈的渴望。「我想跟你好好聊一聊。」

    「好熟悉的台詞,真諷刺。」是她告白那晚的開場缸。

    「你有兩個選擇,一是跟我上樓,二是再多走幾步離開這里,但我會跟著你,反正只要我被人盯上,相信很快你就可以擺脫……」

    「擺脫什麼」她怒不可遏地打斷他,喝斥,「你這人是怎麼搞的?竟然拿自己的生命安全來威脅我?」

    听他這麼說,她已經預見自己兵敗如山倒的慘況!

    明明就已經決定要小小地折磨他一下,沒想到自己這麼不爭氣,听見他用滿不在乎的口吻說著要讓自身處于危險中,她腦子就跟著冒火,心也不爭氣的軟了下來。

    原來愛上一個人的感覺是這樣,不管之前對方對自己做過什麼、自己又怨了他多久,在知道對方是真心愛著自己時,那些痛苦的折磨頓時都可以不再計較。

    「我沒有威脅你。」他皺眉,知道她故意扭曲他的表白。

    「哼!」她氣怒的咬著下唇。

    「我只是在賭。」他的眼眸平靜無波,表情堅定。

    「賭?」迎向他燙人的目光,她在心中輕聲嘆息。

    「賭你對我的愛。」他把自己的真心,赤luoluo攤在她面前。

    他傾吐的寥寥幾個字,卻深深重擊她的心,她眨了眨眼,連續深呼吸好幾次,才能勉強穩住幾乎要癱軟的腳步,承接住他扔來的震撼。

    他怎麼可以這麼奸詐,用這樣教人動容的話語讓她徹底淪陷。

    她一顆心慌亂地跳動,目光不敢看向他,怕在他眸里看見仍深愛他的自己,腦子快速搜尋,卻苦思不出一句能夠漂亮反擊的話……

    「就看一下,不會有人知道。」

    「這樣不好吧,又沒有人過來這里,要是被老板看到……」

    「拜托!你不好奇嗎?」

    听到對話及樓梯口傳來的腳步聲,沈靜語慌了,她轉頭看他,卻見他氣定神閑地凝望著她,絲毫沒有想移動的意思。

    氣死人了!她的掙扎沒有維持太久,在聲音逐步逼近的兩秒內,一把抓起他的手往樓上沖。

    游星鷹沒有阻止,任由她拉著自己快速移動,望著她急切拉著自己的手的模樣,他能感覺心底那空寂的破洞,正慢慢織起溫暖柔軟的療傷保護膜。

    「哪一間?」望著好幾扇相似的房門,她扭頭,皺眉問他。

    她只想著把他塞回房間里,他一安全她就離開,一心多用的結果讓她差點又跌到。

    幸好他動作快速俐落的牢牢勾住她,讓她芬香的柔軟嬌軀密合貼向他,就像每次他帶她走山路時那樣,充滿強勢又溫柔地守護。

    一瞬間,過往親昵的回憶如潮水般奔騰涌向他們,兩人的視線不自覺對上,同時在對方眸里找到當時的悸動。

    游星鷹盯著她水嫩的唇瓣,想起吻她的感覺是如何美妙,接著看向她雪白的頸項、微微起伏的胸脯、縴細的luo肩,一想起剛有男人踫過她便教他妒火中燒,雙臂稍一使力就將她攬進懷里。

    在她輕呼聲中,他低首,霸道地吻住她的唇。

    在她發出抗議聲浪前,便被一股強勢的力道拽向一堵堅硬寬厚的胸膛,鼻翼間頓時溢滿他獨特的男人味,她的心不禁狂跳不已。就是這熟悉的味道,在她遭遇人生中最可怕的危險時,提供她最強而有力的安全感。

    一瞬間,她折服了,或者該說,她等這個吻等得太久了。

    她現在不想多想,此刻只想拋開理智,跟他好好愛一場……

    回到平靜生活的她,才發現最大的遺憾不是自己的告白換來他的殘忍羞辱,而是她每晚明明看見他眼底無聲的渴望,卻裝作不知道地跟他道晚安,而他竟也包容她、尊重她,跟她微笑道晚安,才回到研究室那張簡易的床上。

    「等……等等,先進去房間……」雖然被他吻得頭昏腦脹,她仍敏感地听見有人逼近。

    游星鷹抱緊她,那狂猛的力道像要將她揉進體內般,接著兩人交纏的身影閃進門後,關門、落鎖,動作一氣呵成。

    她被他壓在門板上,在她存心縱容下,兩人吻得難分難解,急促的喘息聲回蕩在華美的包廂里。

    她從沒有過這種感覺,每個毛細孔都抑制不住的顫抖,彷佛這個世界已經不存在,連她背後抵住的門板都是假的,她的感官世界里只剩下他和他充滿**的熱吻、強而有力的心跳……

    令她銷魂的**從她**的肩膀一路下滑到包裹在禮服下起伏的酥胸,他的撫觸極緩、極輕,像在戲弄她一般。

    她渴望的晶亮眼眸上揚,緊緊揪住他有些狼狽眼神。

    「別這樣看一個男人……」他俯視她的眼神里充滿過度壓抑的痛苦。

    她看到他額上冒出的薄汗,渾身肌肉更是緊繃僵硬如鋼,知道他是不想傷了她……輕輕地,她笑了。

    伸出雙臂,這次換她主動圈住他的脖子,在他驚愕的目光下,踮起腳尖,將自己柔軟的身體迎向他,重重吻上他性感的嘴唇。

    她的主動無疑給他打了一劑強心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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