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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蒔蘿 -【十九歲那一年】《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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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9 00:59:3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十九歲那一年 作者︰蒔蘿

她十九歲,應征短期看護,  
剛高中畢業的她充滿青春活力,如身在陽光下般燦爛,
令病魔纏身,恐不久人世的他深深受到吸引,
將她的倩影,藉由他的筆一一留在畫布上,
並在「半天崖」上留下他們倆愛的誓言,
怎奈,在他為她北上就醫時,她懷孕了!
在眾人指指點點下,她心神喪失,
幸得好心的心理大夫,不但醫她,還愛上了她,帶她遠居美國;
而他依舊約回到舊時地,卻發現佳人芳蹤已渺,
心碎之余,徒令他魂留「半天崖」……這真是感人的故事啊!

但他們當真要讓沒沒無名的她擔任女主角嗎?
听說還是原著作者指指名要她來演呢!
當她雀躍不已的與作者踫面時才發現,
這位名作家竟是她的親生母親!
什麼?!  這出戲居然就是她父母親真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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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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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9 00:59:4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我的一個朋友在看完了《十九歲那一年》後問我,華語青的故事是真的嗎?真有這麼個女作家嗎?我不言語,因為二十年前的往事,即使是真的,也成了過眼雲煙,就當它是個故事吧!如果,你也有一點感動,算是為她年輕的歲月,做了一個見證。

    在人的一生當中,愛情、親情、友情,幾乎完全主串了七情六欲的統治權。因此,在《十九歲那一年》的故事中,不能免俗的,也牽扯進了兩代的情緣,那雀躍的青春年少,放縱的**。

    當一個生命體充滿了缺憾而誕生,是否注定要上演一出悲劇?一旦少了愛的陪伴,缺了情的祝福,是否終成了被詛咒的個體?隨之而來的,是不是坎坷、顛簸的一生?

    在情愛的岔口駐足,多少人能夠沉穩的走出自己的道路?清楚自己究竟能夠掌握些什麼?相信,只要在真情的凝視下,我們終究能看到伸展在眼前如星光般燦爛的大道。每一個人的頭頂,都有一片天空。

    即使是在真愛難求的現代,在時間與空間交錯之際,那亙古不變的結局,在故事和故事的流傳間,也能意外的得到了改變。

    假若,仙杜蒂拉等了一世也等不到那手持仙女棒翩然而至的仙女;茱麗葉終其一生也見不到那爬牆而來的羅密歐︰睡美人睡上了一輩子也等不來王子的一吻。當結局完全的改觀,于是,我們知道,所有淒美動人的故事,所需要的,都是那麼一點點的機緣巧合。

    因此,在《十九歲那一年》機緣巧合的開鏡下,我們發現,所有的愛情,都可能會以各種不同的儀式,鐘情的為自己演出。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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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9 01:00: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節奏分明的音樂,在一九九六年香奈兒春裝發表會上,熱鬧的流蕩著。

    當四射的燈光與台不眾人的目光,交集在華小茜身上那一襲粉色絲綢的小洋裝時,華小茜熟練的走著台步,俏皮的跳躍著走到了舞台的最前端。然而,就在她正要轉身的剎那,一陣暈眩感襲來,她眼前迅速刷成一片漆黑,整個人就這麼毫無預警的由舞台上倒了下去,並跌至台下。

    會場上驚訝聲四起,出于好奇心使然,大家爭相站起了身子,觀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台上的音樂依舊大聲的響著,卻怎麼也掩蓋不住台下觀眾的鼓噪聲響。

    一群工作人員模樣的青年男子,立刻圍了上來,將倒在台下,一動也不動的華小茜往後台抬去,又急速的將她送到最近的一家醫院急救。

    在這突發事件處理完畢後,伸展台上的模特兒繼續在台上繞行著,音樂也換上了一曲較為柔和的曲調,像是在平撫台下的觀眾和台上的模特兒們不斷躍升的情緒。

    ⊙⊙⊙

    在一片雪白的單人病房中,華小茜躺了大半天才逐漸醒轉過來。

    「我怎麼會在這里?」

    氣若游絲般的聲調,自華小茜的口中緩緩的流泄出來。

    正在為她換點滴瓶的護士,听到了那細微的聲音,見昏迷的華小茜此刻正抬眼望著自己,且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樣,便很自然的露出了一個天使般的笑容,並在帥**在白色被單外的手臂上安慰似的輕輕拍了拍。

    「華小姐,你總算醒過來了。你不用擔心,這兒是醫院。你現在的身體還是很虛弱,最好繼續躺著,不要起床,我去告訴醫生。」

    護士說完話,便轉身走出了病房。

    華小茜撫著一陣陣疼痛的太陽穴,卻怎麼樣也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怎麼來到醫院的。

    離護士小姐走出病房兩分鐘不到的時間,一個身材高姚,戴著金邊眼鏡,穿著白袍的醫師走進了病房,直沖著她笑。

    華小茜注意到了,那醫師在笑起來的當兒,有兩個極深的酒窩,讓人覺得他臉上的笑容是那麼樣的真誠。

    「華小姐,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醫師一邊說,一邊走到華小茜的床邊,檢查著一旁血壓器上的指數。

    「我的頭,不知道怎麼回事,好有好多針在掃刺著,好痛!我甚至想不起來我為什麼會在醫院里,你是……」

    華小茜回答了醫師的問題後,緊皺著眉頭,眼里仍是數不盡的問號。

    醫師抬眼看著華小茜,這個美麗出眾的女病人,一被人送進醫院急救,就轟動了全醫院的醫師們,特別是那些未婚的男性醫師。而這名女病患竟湊巧的成了自己今天所接到的第二名病患。當然,他知道自己對她似乎特別關注了些,每過一、二十分鐘,就不自主的會到她的病房巡視一次,看她是否醒過來了。

    現在,當華小茜正充滿著疑惑,張著那雙水亮的大眼楮望著他時,他不禁屏住了呼吸。

    「我是你的主治大夫,我叫宋允文。送你到醫院來的人說你是個職業模特兒,在伸展台上因為暈倒而摔到台下,我們初步認為,你暈倒的原因應該是極度的貧血,以及過度疲勞所導致的。你在昏迷的時候,我們替你照了幾張X光片,情況還好,等一下護士小姐還會帶你去做腦部斷層掃描,檢查你腦部之所以會刺痛的原因。你先休息一下,我讓你公司的同事進來看你。」

    宋允文在病歷上快速的寫了一些字,對站在一旁的護士小姐交代了一些醫用術語後,再回頭看了華小茜一眼,才轉身離開了病房。

    「小茜,你怎麼了,我差點就被你活活給嚇死。你都不曉得,當你出事後,我在台上怎麼走都覺得拍子不對;最可笑的就是藍總監了,那個老色鬼看到全場的觀眾最後的目光都不在台上的表情,真是本年度最大快人心的畫面。」

    和華小茜在天母合租了一閭兩房一廳房屋的唐凌,一進了病房,在床頭櫃上將大把花束放下後,便半倒在病床上和華小茜說著話。

    「其實啊!那個老色鬼還應該對我們小茜大禮伺候才對,你沒看到今天影劇版上,有好大的篇幅報導我們的這場服裝秀。以往,想要擠上影劇版的一個小角落,都還要三請四拉的找記者大爺們說情,這回啊!雖然報導上的主角是小茜,倒也讓大多數的台北市人,知道了昨晚的這場服裝發表會。喏,就在這里,三大報我都帶過來了,給你看看你那睡美人的模樣。」

    皮膚略黑的安琪,不但是身材體格像健康寶寶,就連講話的聲音,都比別人宏亮了許多。在說話的當兒,她已經將手中的報紙遞向躺在病床上,看著這群同事,只能陪著笑臉,卻一句話也掃不進去的華小茜。

    華小茜接過安琪遞來的報紙,看到那上面竟然真的刊登著自己的照片,她的眉頭不自禁的深鎖了起來。

    「這個報導,應該只有台北市版才有刊出吧!」

    像蚊子飛舞的聲音般,華小茜小聲的說著,像是說給自己听的。在她的腦海里,不斷的揣想著各種的可能性,不知道消息會不會傳到花蓮,她的母親還在花蓮嗎?應該早就回到美國了吧!畢竟,那兒還有一雙兒女和丈夫正等待著她,而自己和她,除了血液上的相通之外,甚至可以說是陌生人。

    「光台北市版就夠你紅的啦!你看你,雖然從伸展台上摔下去,姿勢還是這麼優美,臉蛋更是楚楚動人。」倚在病床的另一邊,一直希望朝影劇圈發展,卻苦無機會的莉莉也正看著報紙,發表著自己的高論。「我有一種預感,經過這一摔啊!我們的小茜可能會開始鴻運高照,進軍演藝界呢!小茜啊!到時候可別忘了提拔提拔我啊!我的第六感一向都很靈的,你們不要笑嘛!」

    莉莉說話的表情雖然是很認真,卻引起了周遭一陣的笑鬧聲。

    「莉莉啊!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那麼想把自己推銷出去啊!真是被你打敗了。」

    十分性格的葉青芸,在大家交談時,一向極少插話,也由于她那男性化的個性,因此,同事們常常都稱呼她「酷哥」,對于這個稱號,她也不曾反對過。

    「對了!你和那個導演男朋友,現在進展的怎麼樣啦?什麼時候當最佳女主角啊?」一向和莉莉私交最好的安琪,這回也跟著大家起哄。于是,所有人的話題,這會兒全繞到莉莉的身上。

    「別說我沒有提醒過你喔!這個導演可是出了名的采花大盜,聲名狼籍不說,還一直有官司纏身,你可別被這種人給騙了,到時落得人財兩失,賠了夫人又折兵那就劃不來了!」唐凌煞有介事的勸說著,她實在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同事步入那些想一圓明星夢的女子的後塵,進入這個圈子不算短,她看過太多了。

    听完唐凌說的話,莉莉的眉頭輕輕的皺了一下,隨後,又擺出她那一副嬌滴滴的小女人模樣。

    「你們不要把事情說得那麼嚴重好不好?我不過是和他吃過幾頓飯,暍了幾杯咖啡罷了!你們放心,我雖然平常不怎麼用大腦,但是,保護自己的基本能力還是有的,你們以為我才十六、七歲,那麼好騙嗎?」

    莉莉著急的反駁著同事們的話,她承認,從她念高商起,想當明星的念頭便在她的心底扎了根;那個導演曾經信誓旦旦的跟她拍胸脯保證過,絕對沒有問題,難道,她真的被騙了嗎?

    「今天的主角是小茜,你們的話題卻繞著我直打轉,有沒有搞錯啊!」

    看著華小茜,莉莉的話鋒一轉,將大家的注意力又重新引回到華小茜的身上。說她不用大腦,這倒也不見得。

    「華小姐,你自己可以走嗎?需不需要輪椅?我現在要帶你去做腦部的斷層掃描。」

    這時候,護士小姐推了一輛輪椅出現在病房門口,一伙人頓時安靜下來。

    「我自己可以走。」

    華小茜虛弱的下了床,慢慢的試著走了幾步,覺得沒啥大礙,便由葉青芸幫忙拿著點滴瓶,唐凌攙扶著和護士走出了病房。

    當所有的檢查都做完,回到病房後,華小茜的臉上有著明顯的倦容。唐凌首先看出,便吆暍著大伙結束這次的探訪。于是,大家七嘴八舌的說了些早日康復的話,便陸陸續續的離開了病房。

    當病房霎時回歸于寧靜時,華小茜欲裂的太陽穴,一時間也像是忘了反應般的和緩了下來,漸漸地,舒適溫暖的感覺帶領她進入了夢鄉。

    ⊙⊙⊙

    「華小姐!華小姐!」

    蒙朧中,華小茜听到似乎有人在喚她,于是,她緩緩地睜開了眼。

    當她見到了眼前那帶有些許緊張、斯文,而不失俊逸的男子那關切的眼神,她眨了眨那迷人的大眼,迅速在腦海里搜尋著屬于這面容的記憶,正想放棄的當兒,她的眼神下移至男子身上的白袍,于是,她像是突然記起了什麼,在臉上泛起了淺淺的紅潮,以及迷人的笑容。

    「你是我的主治大夫。對不起,我睡得有些迷糊,連你的名字都忘記了。」

    華小茜有些靦的看著眼前的醫師,她忽然有一種很特殊的感覺,那就是自她阿公、阿媽相繼過世後,所一直欠缺、一直尋找的那份安全感。

    「我叫宋允文,有沒有發燒?或是哪里不舒服?」

    在詢問的當兒,宋文將手心貼上了華小茜細致光滑的額頭,然後,像是突然遭到雷殛般的迅速將手收了回來。

    宋允文有些迷惑的看著自己的手,不了解他這尋常探視病人的動作,竟然會讓自己有這麼大的反應!是眼前這美麗的女子造成的吧!

    「奇怪!我的頭現在已經不覺得痛了。」

    華小茜沒有發覺宋允文那特異的反應,只是歪著頭,仔細的感覺著腦部里所有的變化。

    「那最好了!如果再有什麼不舒服,你可以馬上跟護士小姐反應,我今天值班,整個晚上都會在醫院里;你好休息,明天就可以看到你所有的檢驗報告了。」

    宋允文以他沉穩的語調,對著華小茜,像對所有其他的病人般,以口頭安撫著。所不同的,只是他心里有著特殊的情緒在起伏。

    「宋醫師,我的病情會不會很嚴重?是不是我的腦子里長了什麼東西?不然,怎麼會這樣突然的昏倒?」

    華小茜有些擔心的詢問,現在的她,巳無任何親人在身旁,如果她的身體真的出了什麼狀況,她是絕對撐不過去的。

    「你放心,目前的情況都還好也許你只是過度貧血,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放松心情,好好的休息,其他的就留給我們醫生來煩惱吧!」

    看著病床上華小茜那憂郁的面容,宋允文一時之間真有股沖動,想要用手去撫平她那微微皺起的秀眉,撫去她所有害怕的情緒。緊握著拳頭,宋允文努力的克制著自己,不讓自己做出任何違反醫生與病人之間關系的舉動。

    「謝謝你,宋師。」

    華小茜的這聲謝,可是深深發自內心的,她感覺得出來,宋允文是個關心病人的好師。

    「你忘了嗎?醫治病人是我的工作,這些不過是我應該做的。」

    宋允文淡淡的說著,深怕一不小心就會泄漏出心底的秘密。

    于是,華小茜用她那嬌俏的笑容,送宋允文離開了她的病房。

    棒不到一分鐘,病房門再度開啟,只見唐凌大包小更、氣喘吁吁的走了進來。

    「唐凌!」華小茜驚訝的叫出了聲。「這麼晚了,你怎麼會跑到醫院來?還帶著大包小更的。」

    「我來醫院陪你啊!」

    唐凌一邊說,一邊抖開了手中的一條毯子,往一旁的沙發上一扔。

    「醫院里那麼多護士、醫生,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你真的不需要留在醫院陪我。」

    華小茜有些著急,雖然她和唐凌不但是同事,又是同居了幾個月的室友。然而,除了她的阿公、阿媽,她實在不習慣別人對她太好,她太害怕那種得到後又失去的痛苦,因此,她寧願選擇孤獨。

    唐凌在華小茜還顧著說話的時候,已經快速的將她的床給鋪好了,然後開始在衣櫥間吊掛著她那一大袋的衣物。

    「我不放心你啊!況且,我這兩天正好沒有班上,來醫院見習見習也不錯啊!一

    看著唐凌一件一件的吊掛著衣服,華小茜忽然覺得有些好笑。這個唐凌,難不成以為自己是到醫院來度假的,竟帶了這麼多套衣服來。

    「大小姐,你的職業病真重,一出門就像要作秀似的。」

    華小茜一時忍不住,還是調侃了唐凌一句。

    「喂!太過份了吧!我辛苦的帶了這麼多東西來陪你,你卻一點也不領情,原本人家還以為至少可以得到一個感動的擁抱。既然我這麼不受歡迎,那我還是回去吧!」

    唐凌負氣的將這段話說完,作勢收拾著沙發上的枕頭和毯子。

    「唐凌,你不要誤會,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怕麻煩到你!」

    華小茜急忙起身,由另一頭抓著唐凌手中的毯子,阻止了她收拾的動作。

    「我又不是傻子,好容易才把這些東西搬來,一個晚上都沒用到,就又把它搬回去,那不是白費力氣嗎?我還沒笨到那麼離譜。」

    唐凌說著,放下了手中的枕頭和毯子,再將華小茜慢慢的推回病床,押著她坐了下來。

    「其實,我知道你一個人早就習慣了,是我怕自己長得太不安全,一個人待在家里,會讓人有機可乘的;所以才跑到醫院來找你陪,現在,你是不是比較願意讓我留下來了?」

    坐在病床上的華小茜,看著重新鋪著毯子的唐凌,忽然間,眼眶有些濕潤,她急忙閉上了眼楮,讓那感動的淚水又流了回去。

    當天晚上,兩人在病房中說著同事間的笑話,說著說著,最後,都笑著睡著了。

    ⊙⊙⊙

    「小姐!小姐!」

    一陣天搖地動,唐凌忽然跳坐了起來。

    「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

    「對不起!小姐,我們醫院規定,探陪病的人在八點院長巡房前都要起床,並且把被褥收拾整齊,不好意思,請你合作。」

    一位學生模樣的實習護士怯生生的對唐凌說著,那模樣,倒像是那護士自己做錯了事。

    「好啦!我已經起來了,反正好夢都被你破壞了。唉!每次都中了大獎,卻偏偏總是領不到錢。」

    唐凌邊折著毯子,邊在心里不停的嘀咕著。

    當她抱著折疊好的毯子和枕頭往衣櫃的方向走去時,才發現病床上空無一人。她回頭想問剛才那個實習護士,但實習護士已不見人影。倉皇中,她忘了將手中的東西先放下,便直直的跑了出去。

    到了護理站,許多原本坐在椅子上辦事情的醫師、護士都站了起來,驚奇的看著她。當她看見華小茜和兩位醫生正在一旁的燈牆邊,指著許多X光片討論著,她直覺的叫了聲︰「小茜!」

    華小茜和兩位醫師同時回頭看向她,這一看,所有人都傻了,只見唐凌的法拉頭正雜亂無章的披散著,一張素淨的臉蛋,雖然仍能明顯的看出睡意,但,依舊是美麗的︰正因為她的美麗,再看到她手里抱著的毯子和枕頭,給人一種極不協調的荒謬感覺。

    看到大家的表情,唐凌低頭看了看自己,忽然,一陣紅潮像烈火般,迅速的由她白淨的臉燃燒到脖子以下。她迅速的轉過身子,像箭一般的跑回了華小茜的病房,將手中的毯子、枕頭放進櫥櫃,走進浴室,直盯著自己那比瘋女十八年里的瘋女只好些些的雜亂發型。

    她知道她完了,維持了這麼多年的形象,竟然在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破壞殆盡。好險,自己一向有穿休閑服睡覺的習慣,還不至于到沒臉存活的地步。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等會要如何走出這間病房了!

    梳洗完畢,唐凌穿戴整齊的坐在沙發上,想著自己一會兒出去時,要如何避開眾人的目光,正想得入神,病房門被人輕輕的推了開來。

    「小茜!」

    唐凌像是見到了救星般的呼喊著華小茜,一肚子的委屈正待說出口,卻看見華小茜的身後頭緊跟了一群醫師、護士。

    這下好了,才想著要如何躲開他們,他們卻全進來了。只見唐凌微張著嘴,以一副驚訝的表情看著她面前所有的人。

    「院長來察房。」

    一位護士像是看出唐凌臉上表情異常,對著唐凌小聲的解釋著。

    當院長用著低沉的聲調,詢問華小茜的病情時,宋允文簡單的和院長做了一番報告。一群人在離開之前,唐凌始終是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吭。

    當她以為所有人都離開了,便抬起頭,卻看到站立在門口的一位男醫師,正用一雙帶笑的眼直勾勾的看著她。還在臨轉身的剎那,丟下了一句︰「小姐,你剛才的發型,真是美極了。」

    唐凌听了那句話,一時之間氣得說不出話來,轉頭看著華小茜尋求同情。

    華小茜假裝不知情,畢竟,唐凌今天也實在是夠糗的了。她故意轉移唐凌的注意力,開心的說著︰「想不想離開這里?」

    「當然想,最好走了之後,放把火把剛剛那個男人給燒了。」

    唐凌咬牙切齒的說著,像是又看到了那張可惡的笑臉晃到眼前。

    「我們可以開始整理東西了,醫師看過我所有的X光片和檢驗報告,說我可以出院了。」

    華小茜邊說邊看著坐在沙發上,仍然生著悶氣的唐凌。

    「你怎麼一點也不替我高興?我說我要出院了。」

    「恭喜你!這兒太可怕了,還是早走為妙。」

    唐凌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急急忙忙的起身,幫著華小茜收拾東西。

    「護士說我還不能離開病房,等一下她會拿藥過來給我,可是,我還得去辦出院手續……」

    華小茜不好意思開口請唐凌幫她去辦手續,她知道,愛面子的唐凌,這個時候一定不想一個人走出這個房間,所以,她特意拐著彎說話。

    「我去幫你辦吧!」

    唐凌一听就懂,義氣十足的挺著胸往外走。由于她心上仍然記掛著剛才發生的事,所以,精神有些恍惚,才走到樓梯轉角處,便結結實實的撞上了一位由樓上往下走的男人;當唐凌幾乎可以說是從那男人的懷裹掙扎開時,她睜大了眼,發現那男人已然閑適的斜靠著牆壁,一副瀟灑自若的模樣。而那張笑臉,正是她恨極了的那張臉。于是,唐凌一句話也沒說,只斜睨那男人一眼,便急忙的往下樓的階梯走去。

    「等一下,小姐!」

    那男人發現唐凌一看見自己,就像是見鬼般的迅速逃了開去,心里只覺得好笑。但是,當他發現唐凌的皮包掉落在地上,而唐凌自己竟然完全沒有發覺時,對這個女人,他忽然興起了一種奇特的觀感。

    這女子真是迷糊的可以,那生起氣來的表情更是可愛。他提著唐凌的皮包,急忙的追向往樓梯跑下的唐凌。

    當唐凌的手臂被那男人有力的手掌抓住時,她嚇得回轉過頭,發現竟是剛才的男人時,她那一肚子怨氣便一古腦的傾泄了出來。

    「你有毛病浮!跟著人家走就算了,還抓著人不放!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大叫非禮了!」

    唐凌擺起了一副酷斃了的面容,看也不看那男人一眼,就用力甩開了那男人糾纏的手想要離開。誰知,那男人立刻換了一只手,並且抓她抓得更緊了。

    「好!喂!無聊男子我見多了,就沒見過像你這麼厚臉皮的無賴。我警告你喔!再不放手,我可不管你是不是醫生,照樣叫你顏面盡失……」

    唐凌連珠炮似的說著,卻在那男人將皮包塞到她手上時,急急的踩了煞車。

    「小姐,你的皮包掉到地上了,我只是想把它送還給你。」

    那男人一副無辜的表情,看著愣在一旁,紅著臉,正不知所措的唐凌。

    「謝謝你!對不起,我不知道!」

    愣了半晌,唐凌才不好意思、小聲的開了口,一想起自己剛才像潑婦般罵著人家,她的臉蛋就愈來愈紅,頭也愈垂愈低。

    「是我剛才不注意,撞倒了你,該道歉的人是我。我叫葉哲中,是你朋友主治大夫的同事兼好友,也是在腦神經外科,不知道小姐貴姓大名?」

    葉哲中收起了先前的那些不甚正經的笑容,誠懇的對著唐凌詢問。

    「我叫唐凌。」

    唐凌不假思索的便回答了,這完全符合了她的個性,她一向便是這麼大而化之的人。在皮包里搜尋了一陣,找到了名片,遞了一張給葉哲中。

    「這是我的名片。一

    「唐凌。好名字,群藝經紀人公司?」

    「我和華小茜是同事,因為和這家經紀人公司簽了約,現在算是這家公司旗下的員工。我們是職業模特兒。」

    一直以來,每當有人詢問起她的職業,唐凌總是相當自豪的回答,畢竟,這是她從小的願望。然而,她也知道,伸展台上的壽命是短暫的,因此,許多同事為了尋找一張長期飯票,總喜歡和那些名商政客、有錢的公子哥兒們混在一起,希望能夠找個金飯碗,一輩子不愁吃穿的當個少奶奶,甚至情婦。對于這一點,唐凌和華小茜都是極有骨氣的,從來不肯參加公事以外的其他應酬。或許,這也是唐凌能這麼自傲于她的工作的原因吧!

    「華小姐是模特兒,全醫院的人都知道了,她是從伸展台上摔下來的嘛!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猜到你是她的同事,你們都有股特殊的氣質,除了美麗的面貌和姣好身材之外,那種氣質,是很難用言語形容的。尤其是你,我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你。」

    葉哲中所說的那些贊美話語,唐凌早听了不下百次,然而,由帥氣十足的葉哲中說出,依然能夠使她芳心大悅。

    「我真的有這麼大眾臉嗎?為什麼每個男人想認識我的時候,都喜歡用這個老掉牙的招術,一點新意都沒有。」

    唐凌存心調侃的斜睨著葉哲中。

    「好吧!那我就用更老土的方式。唐凌小姐,找個時間,一起暍杯咖啡,如何?」

    葉哲中瀟灑的將兩只手掃進西裝褲的口袋里,一雙會說話的眼楮,直直的盯著唐凌。

    唐凌忽然發現,眼前這個自己前十分鐘還恨得牙癢癢的男人,這會兒竟然變得可愛了起來。他那風流倜儻的調調,正是唐凌欣賞的類型。于是,唐凌嬌俏的拋給葉哲中一個含意頗深的笑容。

    「等我有空吧!我要去替小茜辦出院手續了,拜拜!」

    在轉身離去的時候,唐凌听到葉哲中宏亮的聲音自她的身後響起。

    「唐凌,很高興認識你,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唐凌沒有回頭,只是將濃濃的笑意掛在臉上。

    終于,在宋允文千叮嚀、萬囑咐,要華小茜離院俊要盡量補充鐵質,每個月盡量回醫院做檢查,直到所有頭痛的征狀都消失了才可以結束,並依依不舍的送她們兩人到電梯門口。

    坐在計程車上,唐凌好的看著華小茜。

    「我們這個超級美女病西施,讓人家醫生十八相送,就差沒送到家里,要說他對每個病人都如此,我才不相信呢!」

    「你不要胡說,宋醫師是個好師,好病人都在他的背後夸他。」

    華小茜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宋允文那關心的眼神,便直覺的想幫他辯護。

    「你看!才住了兩天醫院,你這顆像石頭打造的心,竟然這麼輕易就給人攻破了,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看不出那個宋允文還真有兩把刷子。不過,他長得倒真是挺帥的。」

    看著華小茜微紅的雙頰,唐凌更是不肯錯過這個大好時機,繼續她的攻勢。

    听唐凌愈說愈有勁,愈說愈夸張,華小茜索性不搭一語,看唐凌這出獨角戲要如何唱下去。

    計程車里的空氣凝結了不到三分鐘,唐凌知道華小茜不說話,分明是在氣她,便很快的舉了白旗向華小茜求饒。

    「小茜,你知道我最受不了低氣壓了,處在那種氣氛下,只要超過五分鐘,我就會窒息而亡;我發誓,從下一秒鐘起,我絕對不再提宋允文,這樣可以了吧?」

    唐凌此時真的舉起了手,有模有樣的發起誓來。

    「再提的人是小豬!」

    華小茜知道,小時候營養過盛,曾經肥胖過度的唐凌,對她的身材非常敏感。總怕有一天會回復到那圓滾滾的模樣,因此,最怕人家稱她「豬」。所以,抓到了唐凌這個弱點的華小茜,每次都會以小豬來防止唐凌反悔。

    回到了天母的租屋處,立刻接到了無數通的電話,都是同事們去醫院探視,卻撲了個空打來抱怨的。當華小茜正想按下電話錄音鍵時,卻接到了一通自稱是永聯公司負責人鄭立彬的電話,那男人操著廣東口音,告訴她,他們公司是專門制作電視台的連續劇,他正為了新片在找女主角;有人推薦她,他想要請她去公司試鏡。

    一時之間,華小茜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答應。對方沒有得到答案,所以留下了一個電話和地址給華小茜,說後天下午四點試鏡,如果不能請打電話通知他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一直到電話里發出了響亮的嗡嗡聲,華小茜才回過神來。當她告訴唐凌剛才的電話內容時,唐凌興奮的立刻跳了起來。

    「永聯公司!它是少數幾個能游走三台的大型制作公司,而且,听說這家公司的關系非常好你剛才說是鄭立彬親自打電話給你嗎?不得了,這麼好機會,你一定要好把握住喔!」

    此時,唐凌開心的就像是這一切的好事都發生在自己身上那般。

    「可是,這家公司為什麼會突然找上我?我並不認識他們啊!」

    華小茜的腦子里,裝了滿滿的問號。

    「那有什麼奇怪的,也許是哪個星探在服裝發表會相中了你;也說不定是這次上報,你那迷人的昏倒姿勢讓人家制片公司大為驚艷,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啊!反正,這麼大的一間公司,總不會把你給吃了;別怕,後天我陪你去,說不定那個制片看到我以後,會願意給我一個女配角的角色,那我就開心了!」

    說著、說著,唐凌不自覺的作起了明星夢來了。

    說不開心那是騙人的,華小茜的一顆心,直到現在仍在快速的跳著,只是,她仍然隱隱的感到這件事的不尋常,卻又無法知道不尋常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于是,這一整天,直到吃過晚飯,兩人就在唐凌大發明星夢,不斷開心的發表高見下,各有所思的睡去。

    這夜,華小茜的夢里,竟然出現了僅僅和她見過幾次面的母親。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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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凌晨六點。

    正當華小茜夢到自己決絕的將自己的母親用力推開,完全無視于母親那哀傷的眼淚時,電話鈴聲像被人下了詛咒般的響了起來。華小茜伸手拿起床頭櫃上的電話听筒,話筒里立刻傳來了公司助理小劉急切的聲音。

    「是小茜姊嗎?今天下午在福華飯店有一場夏季結婚禮服的服裝發表會,我知道小茜姊剛出院,但人數實在是不夠,所以,可不可以請你幫幫忙,如果藍總監知道我還沒有找到人,一定會把我大卸八塊的。」

    華小茜揉了揉雙眼,看看話機旁的鬧鐘,問道︰「幾點彩排?」

    「九點彩排,下午三點正式表演。」

    「九點!你知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你這個時候打電話,是不是太早了!」

    一向好脾氣的華小茜,也許是受到剛才夢境的影響,微微的向電話那頭的小劉發火。

    「對……對不起!我……我是怕晚一點就聯絡不上你們了,所以……」

    因為緊張,小劉的聲音開始結巴了起來。

    「沒關系,我和唐凌九點會到,你可以放心交差啦!」

    听到還未當兵的小劉那惶恐的墅曰,華小茜心軟的馬上用和緩的語氣答應了他。

    「謝謝你,小茜姊,九點,福華飯店見。」

    「拜!」

    幣上電話,華小茜在床上翻了翻,卻怎麼樣也找不回被趕走的睡意。

    一些剛才睡夢中的畫面跳進了華小茜的腦海。她用力的搖了搖頭,想要甩開這些畫面,卻怎麼樣也甩不去。她索性離開了床鋪。

    梳洗過後,華小茜在餐桌上燒煮了一壺咖啡,慢慢的品嘗著。電話鈴聲在此時又響了起來。

    當華小茜站起身,正想走到客廳去接時,聲響卻斷了;她偷偷的笑了起來,這回該唐凌了吧!這個打電話的人慘了,可要捱一頓罵了!

    餅了大約五分鐘,只見唐凌精神飽滿的笑著走出了她的房間,心情似乎極為愉快。「哇!太棒了!一起床就聞到藍山迷人的香味,真是世界上最大的享受。一

    唐凌自言自語的說完後,對著華小茜說了聲︰「早安!」然後,再笑著走進盥洗室。

    看到唐凌那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反應,華小茜舉在半空中的咖啡杯停了半晌。真是奇怪!華小茜的心里不禁納悶著。究竟是什麼人打的電話?竟然能夠把唐凌吵醒,卻不見她發脾氣?

    自盥洗室中走出來,唐凌逕自在廚櫃中取出一個咖啡杯,坐到華小茜的旁邊,為自己斟滿一杯藍山。

    「剛才那通電話是誰打來的啊?看你這麼開心的模樣,就知道絕不是那個保羅。」

    華小茜輕啜了一口咖啡,歪著頭,看著怪異的唐凌,怎麼樣也想不出那通電話的來路。

    「你絕對猜不到的。拜托你以後不要再提那個有嚴重精神妄想癥的保羅了,好好?我已經被他嚇得全身細胞死了一半,現在,我晚上一個人走暗路都要提心吊膽的,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唐凌一想到那個外表長得還不錯,父親又是頗具知名度的商人,卻潛藏著精神病的保羅,全身的寒毛便不由自主的全站立了起來。

    「誰教你一開始還不清楚人家的來歷,就答應人家的邀約,這一次啊!是老天爺給你的一個教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這麼肆無忌憚的玩弄愛情和男人。」

    華小茜也知道,這一個月來,唐凌被那個保羅整得也實在是夠慘的了,是該同情同情她的,可是,如果唐凌那種對愛情總抱著玩世不恭的態度再不改善的話,很難保證她不會踫上比保羅更痴狂的男人,那時候,她的下場就不僅僅是像今天這樣。

    保羅被收監,她全身而退了。身為她的同居人兼好友,不得不苦口婆心的勸她。

    「那天晚上,要不是正好有巡邏的警車經過,我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也暍不到這麼香濃的咖啡了!真是奇怪,怎麼會有人變態到這種程度?認為得不到我,就要跟我一起去死,潑了我一身的汽油不說,還想扯破我的衣服!直到現在,我只要一聞到汽油味,就有一股想吐的沖動。」

    唐凌緊皺著眉頭,一雙手顫抖的捧起咖啡杯,將杯中的藍山一口飲盡。

    看到唐凌一提到保羅依然是滿臉的驚恐,華小茜決定轉移話題。

    「小劉說今天九點,在福華有場結婚禮服的九六新裝發表會,因為人數不夠,找我們公司支援,要我們兩個一定要去。你今天沒事吧?」

    「慘了!我剛剛才答應了人家午餐的約會,還包括你呢!」

    一听完華小茜說的話,唐凌著急的站起了身子,隨後想了幾分鐘,便又像沒事似的一**坐回椅子上。

    「沒關系!福華離我們約好的地點很近,我們可以利用中午的休息時間溜出去。幾點開演?」

    「下午三點開演,你剛剛一直說我們有約,到底是什麼意思?」

    華小茜滿臉狐疑的看著唐凌,不知道這小妮子又在玩什麼把戲。

    「我可是好心才替你答應下來的。你那個風度翩翩、英俊迷人的宋允文醫師,還有他的同事,要請我們吃個簡單的便餐;你不會那麼現實,出了院就打算不理人家了吧?好歹人家也是花了精力,把你照顧得無微不至。而且,不過是吃頓飯,我不會害你的啦!」

    唐凌看到華小茜表現出一副不信任她的模樣,語氣里也隱隱含著不高興。

    「我只是想知道是什麼情況,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

    華小茜急著反駁,看到唐凌偷偷的笑著,才知道自己上了當,起身作勢要追著唐凌打。

    「可惡!唐凌,你耍我!」

    「冤枉啊!我沒有啊!我只是突然想到其他好笑的事,笑也犯法嗎?」

    早看出異狀的唐凌,笑著跑在華小茜的前面,不住討饒著。

    「不理你了,我回房換衣服去了!」

    華小茜忽然停下了腳步,不理會愣在前頭的唐凌,頭也不回的往房間走去。

    「不會吧!小茜,真的生氣啦?」

    這回,換成唐凌跟在華小茜的後頭,歉意十足的詢問著。

    「沒事啦!我的心胸還沒那麼狹窄,時間差不多,你也該準備準備了。」

    華小茜在關上房門之際,露出了一個讓唐凌安心的笑容,才關上了房門。

    「是啊!準備中午的約會。」

    唐凌想到的,不是待會兒的服裝秀的彩排,而是中午和那個有著一雙賊眼,會勾人魂魄的醫生的約會。

    ⊙⊙⊙

    「小茜,你看,我這個新娘美不美?將來如果要結婚的話,我們兩個一起舉行婚禮,你說好好?」

    唐凌穿著剛換上的第二件白雪公主樣式的白色滾金邊禮服,拉著以手工制成,精巧的玫瑰花紋蕾絲邊的裙尾,在華小茜的面前,不住的繞著圓圈。

    「怎麼,你一穿上結婚禮服就發昏啦!你的那一長串獨身主義信條呢?這麼快就把志向給改了。你如果真的那麼想結婚,你自己一個人發昏就好了,我啊!這輩子是絕不可能有這個念頭的。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人,沒事要替自己掘一個墳墓。」

    華小茜將自己微鬈的長發往上一纏一繞,立刻呈現出一個極有韻味的蓬松包頭發式,發型師立刻跑了過來,替她在盤起的長發前夾上頭紗,以及一些鮮花,再將她兩鬢的頭發上了電卷,不過幾秒的時間,取下後,一個完整的造型便完成了。

    一可是,這些婚紗禮服真的好漂亮喔!我決定改變我的志向了,反正,現在這個社會離婚率那麼高,結了婚如果不高興,還可以辦離婚啊!多結幾次,多些體驗,才不枉此生嘛!」

    套上了極細的高跟鞋,唐凌在大穿衣鏡前仔細的審視著自己,一副極度自戀的模樣。

    「你啊!嘴里說說罷了,我還不了解你嗎?真要你這麼做,恐怕你還沒那個膽子呢!」

    華小茜此時也站到唐凌的旁邊,于是,穿衣鏡里一時間出現了一雙美麗絕倫的新娘。

    唐凌的美較現代,也較野性,那雙媚極了的眼楮,就像是無時無刻不對男人放著電那般,教人一眼就注意到她的存在。而華小茜的美,卻是那種清淡如幽谷中的蘭花,讓人一見到她,就極端的想保護她,愛她︰偏偏,她那大而黑亮的眼楮,卻不時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那逼人的靈氣,使她不但能堅毅的拒絕了所有追求她的男人,並讓那些男人在感覺不到她任何的回應下,自己知難而退。

    她知道,是她的家庭背景影響了她,使她不相信愛情,不相信男人,甚至不相信婚姻。一個根深柢固的觀念使她相信,在愛情和婚姻里,最大的受害者,水遠是無辜的第三者——他們的小孩。

    經過了一陣忙亂的穿衣、換衣,並在輕柔的樂音下走完台步後,發表會的彩排終于告一段落,時針也快指到十二了;在藍總監拍手宣布休息後,大家一窩蜂的竄進後台換裝。

    才幾分鐘的時間,只見一伙人又迅速的離開了後台。

    「小茜,一起去吃飯。」

    十分男性化的葉青芸,穿著一身白色的褲裝,在電梯口踫上了剛要跨進電梯的華小茜和唐凌。她一只手按住電梯門和華小茜說著話。

    「我和唐凌約好,有點事情要去辦,下次吧!一會兒見!」

    華小茜微笑的拒絕後,葉青芸將按住電梯的手一松,電梯門在關起來的剎那,將葉青芸的那一聲「拜拜!」也一並給關進了電梯。

    在電梯里,所有的同事都大聲的喧嘩著,只有唐凌和華小茜沒有出聲。

    一直到坐上了計程車,唐凌才像是有滿腹的心事般,嚴肅的看著華小茜。

    「小茜,最近這些天,你有沒有听到同事們的那些傳言?」

    「什麼?你可不可以說得再具體一些?」

    華小茜也回看著難得如此一本正經的唐凌,覺得事情必定有蹊蹺。

    「是關于葉青芸的。」

    「葉青芸?她怎麼了?奇怪,唐凌,你不是一向最討厭那些像廣播電台,到處搬弄是非的人嗎?怎麼這會兒也跟著人家湊起熱鬧來了?這完全不像是你的作風嘛!」

    華小茜會和唐凌成為這麼談得來的好友,就是因為唐凌那事事不計較、大而化之的個性,讓華小茜沒有一點壓力;她一直最怕那些惟恐天下不亂,小家子氣的女人。

    「要不是因為傳言的對象是你,我才懶得花工夫去管呢!」

    唐凌聲明著自己不過是為了朋友,在說話的當兒,唐凌的一雙眉始終是凝結著的。

    「你知不知道,好同事都在說,葉青芸不但不喜歡男人,還喜歡上了公司的一個女同事。」

    「葉青芸喜歡誰,那是她的自由,跟我有什麼關系?」

    對于唐凌說葉青芸是同性戀的這件事,華小茜並不感到驚訝。她相信,葉青芸之所以會喜歡女性,自然有她的道理。她看過有關這類的報導,這種情況有可能是先天基因所造成的,她並不會因為一個人有同性戀的傾向,就完全的否決那個人。

    「你記不記得,上個月月底,葉青芸在莉莉生日的聚會中,她不是喝了很多的酒嗎?原本她還一直堅持要開車送我們回去,可是,因為她酒暍得實在太多了,才被我們婉拒,我們走後,她竟然在莉莉和安琪的面前,哭著說她愛上了你,要她們一定要幫她。你說,這關不關你的事?」

    唐凌並不是想說人是非,她實在是不希望她的好友受到這些無謂的傷害。

    听完唐凌所說的話,華小茜驚訝的睜大了眼楮,一時之間,仍然不敢相信。過了幾分鐘,待她將情緒緩過來之後,便轉身面向唐凌。

    「謝謝你,唐凌,我會注意的。」

    她忽然想到,自己一直不肯交男朋友,又時常在葉青芸的吆暍下,一起用餐。會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讓葉青芸產生了某種誤會,以為把她當好同事的自己,也喜歡上她。

    「舉口之勞罷了!你現在也感受到事情的嚴重性了吧!」

    看到唐凌表現出一副先知的模樣,華小茜不禁淺淺的笑了起來,剛才的擔心,也一古腦的將它收了起來。

    下了車,進到餐廳,葉哲中早巳等在門口,一見到她們,便像領台般直接領著她們入座,華小茜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發現這是一家情調極佳的西餐廳,前頭還有鋼琴演奏。

    當宋允文發現餐廳里所有男人的眼光,幾乎同時掃向一個目標時,他也看到了走在葉哲中身後,美麗萬分的華小茜和唐凌。當她們帶著笑容向他走近時,宋允文立刻站起身子,禮貌性的招呼著。

    「華小姐,唐小姐,謝謝你們肯賞光。」

    「宋醫師,你太客氣了。在醫院時,麻煩你照顧,今天這一頓,應該由我來請才對。」

    華小茜亦客氣的回應著,一種尷尬的氣氛,忽然圍繞著他們。

    「輕松一點嘛!首先,我要聲明,在這頓飯期間,不可以再有醫生、小姐之類的稱呼,太生疏了!不贊成的請舉手。」

    葉哲中一邊輕松的說著,一邊將那雙會懾人魂魄的眼楮射向了唐凌。

    穿了一身火熱的大紅貼身綿質連身短裙,配上短簡黑靴的唐凌,襯托出一雙修長姣好美腿,此時,正媚極了的回睨葉哲中一眼。

    「沒人舉手,表示大家都同意羅!」

    早知道不會有人舉手的葉哲中,正要宣布這個決議案通過時,唐凌卻開口了。

    「可是,那樣的話,直接指名道姓的稱呼你為葉哲中,會不會不夠禮貌?」

    唐凌像是和葉哲中對上般嬌媚的看著他,很明顯的,她已使出了那招任何男人都無法抵抗的「獨家擒拿術」。她是恨不得所有的男人都能在見她一面後,便神魂顛倒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你可以叫我哲中啊!我完全沒有意見。」

    葉哲中馬上就听出了唐凌話里的玄機,兩人立刻一來一回的放著電。

    「小茜,先點餐吧!」

    宋允文眼看那對烈火情挑般的男女,一時之間可能停不下來,便將一旁侍者遞過來的菜單放到華小茜的面前。他是永遠也學不會葉哲中那像是與生俱來、天賦異稟的泡妞本能;也無法欣賞那些妖嬌美麗,沒事就等在葉哲中辦公室外頭的時髦女性。

    華小茜今天穿的是一襲純白棉質的長罩衫,披肩微鬈的長發,水瀑般的傾泄而下,更顯出她那脫俗的清靈氣質。

    「要不要來杯餐前酒?」

    葉哲中的提議,又是沖著唐凌而來。

    生怕唐凌在意亂情迷之不會隨口答應,華小茜搶先回答了葉哲中的詢問。

    「對不起,我們下午在福華還有一場服裝秀,不能夠沾酒的。」

    「唉!好可惜!如果不是下午有排一個開刀的病人,我一定去看你們在台上的美姿。沒關系,你們的服裝秀幾點開始?」

    葉哲中似乎是想乘勝追擊,那是他一貫追女孩子的伎倆,在密集的攻勢下,幾乎沒有不成功的。然而,一旦成功之後,他的熱度往往也會逐漸減弱,總是禁不住想要追求其他更美麗的女子。

    「下午三點,你不是要開刀嗎?」

    唐凌這會兒和葉哲中說起話來,就像是多年好友般的熟悉。

    「人沒辦法到,至少心意也該到啊!像你們這麼美麗的女子,不多用點心怎麼可以。」

    在葉哲中和唐凌兩個人眉來眼去的同時,宋允文和華小茜早已點完了餐。

    「點餐吧!等會還要趕回會場呢!」

    華小茜將菜單故意高高的遞給唐凌,以阻撓兩人的視線。

    終于,久候在一旁的侍者點完了四個人的餐,才悻悻然的離開了他們的桌位。

    在用餐的時間內,充塞在空氣中的,依舊是葉哲中和唐凌兩人的聲音。

    「我在巴黎曾經陪我母親看過一場服裝秀,那聲光效果真的棒極了,不輸給在美國百老匯看一場舞台秀的震撼。」

    葉哲中興奮的挑著和眼前美女相關的話題談著,當然,所謂的母親,其實是兩年前,曾經交往的一名從事廣告企劃的女子。

    「哇!你真的在巴黎看過服裝秀?我老早就想去見識、見識了,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

    一抹羨慕的眼神閃入唐凌的眼底。從小,因為家里的環境不是很好,唐凌在念專科學校時,就一直是半工半讀的維持自己的開銷,還得拿些生活費用回去給老兵身份,靠政府救濟過日子的父親。

    她的母親在她上小學前就跟男人跑了,所以,在她的腦海中,完全找不到有關母親的任何影像。六十七歲的父親,就她這麼一個寶貝女兒,雖然對她疼愛有加,但從她半工半讀,自己有能力養活自己時,便搬離了父親,一個人在外賃居。

    也許是自尊心作祟,她從來不讓她周圍的朋友知道她的家庭狀況,包括華小茜在內。她也不讓父親到她的租賃處來看她,雖然,他們只不過是一個住在天母,一個住在木柵而已。

    唐凌的父親其實是了解唐凌的,他從來不抱怨,也不點破她,他知道自己女兒的脾氣,若是硬要逼她,恐怕連一、兩個禮拜見上一次面的機會都會成為泡影。

    然而,就在一個星期前,唐凌回去看父親時,發現父親倒在床上,不能動,也不能言語,等救護車送他到醫院時,才知道是得了腦中風。為了隱瞞這件事,唐凌每天仍然照常的過著日子,其實,她不過是一個比任何人都需要愛,需要朋友的女子。

    「有機會我們可以一起去啊!又不是很遠,我在巴黎待過一個月,勉強還可以當個業余的導游。」

    唐凌那大方的個性,十足的對了葉哲中的胃口,他一直就喜歡干脆不羅唆的女人,或許是為了分手時的方便吧!

    「有個免費的向導,這我倒可以考慮考慮!」

    唐凌輕咬著手中叉子的尾端,像是極認真的在考慮著什麼似的,依然是媚態十足。

    葉哲中忽然感覺到坐在一旁,一向斯文過度的宋允文幾乎沒有和華小茜說上幾句話,知道宋允文是不敢在其他人面前有所表示。而他那聰明的腦袋瓜,在想到了方法的同時,也立刻站起了身子。

    「唐凌,幫我打一通電話好不好?只要幾分鐘就可以了。」

    在唐凌仍微愣在座位的當兒,葉哲中巧妙的向她使了個眼神,唐凌馬上意會的跟著站起身子,向餐廳門口公用電話的地方走去。

    當餐桌上只剩下宋允文和華小茜兩人,宋允文終于鼓起勇氣和華小茜誠懇的表示了自己的心意。

    「小茜,我可不可以和你交個朋友?我沒有哲中那麼會說話、討人歡心,可是,在醫院第一天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深深的被你吸引了。然而,礙于醫生和病人的關系,我一直克制著自己想要向你表達心意的沖動。今天,好不容易有機會,能夠在這里單獨的和你說話,希望你能答應我的請求,給我一個讓你認識我的機會。」

    宋允文誠懇的說著,低沉的嗓音,讓華小茜在听到的同時,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起來。對于宋允文那關心的眼神,華小茜一直是無法抗拒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可以拒絕許多條件比宋文更好的男人,卻無法拒絕他。

    「可以啊!在醫院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

    華小茜大方的展現了一個和宋允文同樣有誠意的笑容。

    「看你們倆笑得這麼開心,我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說來听听吧!」

    葉哲中其實已在公用電話那頭觀察完畢,知道兩個人都笑了,表示他的好同事並沒有被人家一口回絕,才和唐凌一起往餐桌的方向走來。

    「我在說笑話給小茜听。」

    宋允文怕華小茜覺得尷尬,馬上回答了葉哲中的問話。

    「你也會說笑話?真是稀奇!怎麼,美女當前,性情大變啦!」

    葉哲中一邊在心里替自己的好友高興,一邊在嘴上仍忍不住要調侃他兩句。他知道,他的好友可不像他,宋允文可是認認真真,從不玩愛情游戲的。醫院里欣賞他的女醫師和護士們有一大串,就連院長的小女兒歡歡,也總沒事就巴著他。可是,他老兄就是沒感覺,禮貌十足的和所有的女人保持著距離。

    華小茜住院時,葉哲中便發現了宋允文那時而發痴、時而魂不守舍的不尋常表現。他才幫著宋允文,順便也幫著自己,在華小茜的病歷資料里查到了她們的電話,安排了這個午餐聚會。

    終于,他們的餐會在華小茜發現她們即將超過了休息時間時,匆匆的結束。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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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穿著白紗禮服,走在伸展台上,華小茜美麗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即將出嫁女子般的嬌羞。因為,當她的眼楮被一股焦灼的目光吸引時,她看到了坐在最角落的宋允文;他仍然穿著和午餐時相同的白色和水藍色相間的條紋襯衫,以及白色西裝褲,眼神除了那暖暖的關注外,還多了一份驚喜的渴慕之情。

    看到游走于伸展台上的華小茜,宋允文幾乎要自慚形穢起來。這樣一顆好似閃耀在天上般的巨星,他如何能夠攀摘得上?

    從服裝發表會一開始到最後的謝幕,宋允文的眼神從沒有離開過華小茜。看著身穿各式婚紗禮服的華小茜,時而高貴大方,時而嬌俏可愛,各種形象,不住的在他腦海里打轉。他不禁幻想著自己能走在她的身邊,挽著她縴細的手,步向紅毯的另一端。他覺得他的生命,好像從遇見華小茜才真正的活了起來。

    發表會一結束,宋允文便托人將兩大束鮮花送至後台,一束送到唐凌的手上,另一束理所當然的送到了華小茜的懷里。

    當唐凌翻開花束里附帶的小卡片時,葉哲中剛毅方正的字,立刻跳入了唐凌的

    凌︰

    曾經過盡千帆、浪擲生命,

    而今,在遇見你的剎那,

    我像大海上的一葉孤舟,

    在你燈塔般的眼神下,

    尋找到了前進的方向。

    此刻,唐凌的臉上,現出了征服者贏得勝利的笑容,將花束隨意的置放在一旁的化妝桌上,便逕自轉身換起衣服來了。

    坐在化妝桌旁的華小茜,早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在整理她那一頭長發。一收到花束,她就知道是宋允文送的,原木並不想馬上拆開花束里的卡片,然而,當她由化妝鏡里看到葉青芸向她直直的走過來時,她便刻意的將卡片由花束中拾了起來,甜蜜的閱讀著。

    小茜︰

    渴望見你的心,像這怒放的花束般,

    饑渴的綻放著,

    守候你,用我所有的時間——

    允文

    P.S看到台上的你,忽然覺得惶恐,害怕我這枝粗大葉,配不上你這朵美麗的鮮花,然而,為了你,我依舊願意等待,用我的一生。

    「又是哪個公子哥兒,不自量力的想要追求我們的小茜姑娘啊!」

    葉青芸走到華小茜的身邊,開玩笑的語氣里,還加了些許酸溜溜的味兒。

    「我男朋友送的。」

    華小茜回過身,嬌俏的拋給葉青芸一個極燦爛的笑容。

    「男朋友?你在跟我開玩笑嗎?小茜,誰都知道,你幾乎沒有正眼瞧過任何一個男人!」

    葉青芸一听到華小茜說完,便驚訝的睜大了眼楮,隨後想想,華小茜可能只是跟自己開個玩笑罷了,便輕松了下來。

    「是真的啊!他現在人還在外面呢!你應該也見過他。」

    華小茜表現出一副戀愛中女人的模樣,這回可真把葉青芸嚇到了。

    「我也見過?該不會是那個我曾經替你拒絕了好多次,追你追了好幾個禮拜的光縴公司小老板,流里流氣的陳金發吧!他送來的那些首飾,不是都被你給退了回去嗎?」

    葉青芸緊張的開始過濾著自己的情敵,對于華小茜,她是真的喜歡,雖然,她以前也曾經蜻蜒點水的在一些同性戀俱樂部交過不少的女朋友。然而,那些女人,都沒有華小茜那般令她朝思暮想。

    「你怎麼會認為是他?他就算穿上高跟皮鞋,也還矮了我至少一個頭,一雙賊眼又老是色迷迷的盯著人家,討厭死了!」

    華小茜一想到那個滿口金牙的陳金發,就有股想吐的沖動。

    「那你倒是說啊!究竟是誰的功力這麼強,追得上我們的小茜?」葉青芸一副追根究柢的模樣。

    「就是小茜住院時的主治大夫,宋允文。」

    此時,唐凌已走到了她們兩人的旁邊,替華小茜作了最簡單的回答。

    「那個醫生!」

    葉青芸很快的在腦海中思索著在醫院病房里看到的醫師,究竟是長得什麼模樣?可階,一向對男人沒啥興趣的她,可能對那個醫師連正眼都沒瞧上一眼,因此,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是啊!原來我們小茜只喜歡醫生,怪不得對其他男人總是不搭理。」

    唐凌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的是在告訴葉青芸,華小茜跟她沒有相同的嗜好,她對男人並不是沒有興趣,只是還沒有踫到而已。其實,當她在換衣服時,听到華小茜和葉青芸的對話,就明白華小茜的意思了;她欣賞華小茜用的這一招,希望真的能讓葉青芸死了這條心。

    「小姐們,都過來這里一下好嗎?我有事情要宣布。」

    這時,藍總監忽然拍著手,大聲的召集著大家。

    當所有換好或沒換好裝的同事都站到他前面時,他開始大聲的宣告。

    「明天晚上七點,鴻升企業的董事長在他陽明山的別墅,開了一個小型的酒會宴請他的好友以及客戶,名單上全是一些達官以及豪商,他想找一些美女去充場面,才幾個小時的時間,每個人薪資兩萬,比走台步輕松多了,又可以認識一些有錢人,想去的留在這里,跟小劉登記一下,我們要統計人數。」

    大部份的同事都留了下來,一個個向小劉報著名字,令華小茜奇怪的是,這回唐凌竟然也留了下來,沒有要跟她一起離開的意思。華小茜只好在唐凌的耳邊說了她要先走後,便悄悄的往外溜了出去。

    溜到了電梯口,看到站立在那兒的宋允文,一雙眼正緊緊的盯著她。

    「小茜,台上的你和台下的你,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美麗,你讓我有一種感覺,就好你不是真的,因為你實在是太完美了,完美得讓我覺得你隨時都會消失,像泡沫般在我的眼前消失無蹤。」

    宋允文一見到華小茜飄逸的身軀直直的向他走來,便激動的抓住了華小茜沒有捧花的左手,將憋在心里兩個小時的話,一古腦的全說了出來。

    華小茜回頭看見了葉青芸也跟在自己的身後走了出來,一時之間,也顧不得宋允文會怎麼想,便連人帶花的撲進了宋允文的懷里,給了他一個情侶式的擁抱。

    宋允文被華小茜這突來的舉動弄得有些手足無措,只見他微張著的雙手,正不知該順著自己的意思抱上去,抑或是繼續保持原狀時,華小茜又靈巧的脫離了他的懷中。

    她親熱的挽起宋允文的手臂,拉著他走進了電梯,並且嬌聲的詢問︰「我們去東區看電影,好不好?」

    一直到電梯門緊緊的關住,完全將葉青芸隔絕在電梯外時,華小茜才放開宋允文的手臂。

    雖然,對于華小茜剛才的舉動有些意外,但宋允文的內心卻是極端的興奮與開心,他沒有想到,華小茜這麼快就願意接受他了。

    然而,當他們進到電梯,宋允文明顯的感覺出華小茜態度上的轉變。

    當他正覺得納悶,步出電梯時,華小茜開口了︰「對不起,剛才有沒有嚇到你?」

    華小茜在走出福華後,停下了腳步,像在深思著什麼似的。

    「怎麼會?你會那麼做,一定有你的原因,還要不要去看電影?」

    宋允文並沒有問華小茜剛才在會場外,她所做的那許多親昵的動作究竟是為了什麼,只是成熟的詢問華小茜他們等一下的節目,因為,他實在不知道,她剛才所說的那一句話,到底算不算數?

    「當然要看!」

    看到宋允文表現出成熟男子的特有風度,華小茜著實松了一口氣。還好,她並沒有看錯人,宋允文並沒有因為自己剛才的親熱表現,而認為自己是那種隨便的女人,進而做出一些不尊重的舉動。

    這天晚上,當他們一起用過晚餐後,便如約的看了一場由黛咪摩兒所主演的「真愛一生」,當然,地點也刻意的選了東區。

    離開東區後,宋允文開著他父親在他由實習醫師升至住院醫師時,所送他的禮物白色的BMW。

    他那一直在政壇發展的父親認為,這種車子才符合他的身份。這輛車,他平時幾乎都不開的,只有在幾次同事的婚禮時,被借去使用。通常,上下班的時候,他依然喜歡開著他那輛舊福特。今天,為了華小茜,他才特意將這輛車開了出來。並不是自己愛玩,想要耍帥,而是他覺得,只有這輛車才能配得上她。

    載著華小茜,馳騁在淡金公路上,享受著仲夏夜晚的清涼海風。華小茜的秀發,在海風的吹拂下,下斷的在空中翻飛著。

    沿著海岸線開著,他們在一些風景優美的地點駐足瀏覽。

    在翡翠灣的沙灘上,留下了他們倆的赤足腳印。在石門洞觀海潮時,華小茜告訴宋允文,她今天在見到他時的那些舉動,是為了做給一個喜歡上她的女同事看的,如果他覺得她利用了他,她願意向他道歉。

    宋允文听了華小茜的說明之後,反而開心的表示,很高興他今天在會場上的出現竟有如此重大的意義。他要華小茜答應他,今後,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她一定要記得有他,他會永遠做她最好的朋友,關心她、守候她,並且幫助她。

    在月色多情的暈染下,宋允文幾乎是痴迷的看著華小茜的一瞥一笑,一舉手一投足,他努力的壓制著那股想要一親芳澤的沖動。于是,他將眼神投向了大海的深處,對華小茜訴說著自己的家庭。

    「宋政宇是你的父親!你的父親很有名,官做得很大;我一向不喜歡政治,所以,知道從政者的名字不多,除了總統的名字之外,知道的就是你父親了,可見他的曝光率很高,名氣也不小。」

    這個時候,華小茜努力的想把她腦海中那官員的形象和宋允文兜在一起,卻覺得兩人的差異實在太大。如果這件事不是由宋允文自己的口中說出來,她一定不會相信。

    似乎看出了華小茜心里的疑問,宋允文馬上解釋道︰「我的長相和個性都比較像我的母親。大學聯考時,當我父親知道我填寫的第一志願竟然不是他囑咐的T大政治系時,著實和我這個小兒子斗氣斗了好久。」

    宋允文忽然頓了頓,像是有些許的感嘆,又接著說道︰「我們家有三個兄弟,我大哥學的是當時最熱門的電子資訊,現在在麻省理工學院里當講師︰我二哥讀的是法律,和政治倒還沾得上邊,考上律師執照後,現在自己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掛牌營業,他為我父親處理了不少法律上的問題,算是我父親最得力的助手︰父親一直希望我也能從政,但是,我很清楚自己的個性,絕對不適合政治圈的那種環境,所以,在我的堅持下,選擇了我從小的志願——醫生,就像我最崇拜的國父。」

    「可是,國父後來還是從政了啊!他最終還是認為,要救人民,得先救國家。

    華小茜俏皮的打斷了宋允文的訴說,像听課的學生抓到台上老師的把柄般的反駁著。

    「可惜我沒有孫先生那麼偉大,我只希望能救治所有相信我、倚靠我的病患,每次看到病患健健康康的出院,我都會有種難以言喻的成就感,並且,真心的替他們高興。」

    宋允文看了看專心听他說話的華小茜,忽然發現了什麼似的說著︰「不好意思,都是我一個人在講話。小茜,你的家人呢?也講一講你自己,好好?一

    華小茜忽然將眼神拋向了茫茫的天空。

    「我的阿公、阿媽都在天上,除了他們,我沒有其他親人了。」

    華小茜想到疼愛她的阿公、阿媽,一時感傷,眼淚不禁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對不起,我不知道……」

    看到華小茜傷心落淚的模樣,深怕自己又說錯話,宋允文緊張的下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他心疼的看著華小茜,抽出了口袋里的手帕,遞給華小茜。

    華小茜接過宋允文的手帕,擦拭了淚水,整理自己那感傷的情緒後,搖了搖頭,似乎想將心里所有的難過全部搖去。

    「沒什麼,我只是想到了阿公、阿媽,有點難過。很晚了,我該回去了。一

    華小茜站起身子,看著手中宋允文的手帕,正不知該回去洗過後再送還,還是現在就還給他時,宋允文立刻接了過去。

    回程的路上,宋允文為了緩和華小茜剛才那傷心的情緒,說了許多發生在醫院里一些奇異的事。其中,絕大部份都是發生在他那個愛要帥的好友兼同事,葉哲中的身上。

    「你不要看哲中那一副男子氣概十足的模樣,有一次,醫學院的升級考試考到最後一個科目,我們用死人的尸體來做醫學解剖,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哲中正專心的將尸體腦部的每一個部位分門別類的排好時,那尸體的手忽然伸起來一下,把他嚇得沖到了教授的身後,怎麼樣也不肯再回到那具尸體前。最後,他那一個科目在他不斷的懇求下,好心的教授才給了他六十分勉強通過,解救了他再次面對尸體的窘境。」

    「那個尸體的手為什麼會伸起來呢?」

    雖然听得毛骨悚然,然而,華小茜還是好奇的想要知道原因。

    「教授當天跟我們大家所做的解釋,是哲中可能是動到了腦子里的某根神經。可是,我們後來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即使他動到了任何一根神經,但只要是尸體,就不應該還有任何反應,除非那個尸體是活的。于是,這件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醫學院,哲中也成了醫學院里相當出名的人物。當然,他之所以會如此出名,絕對不僅僅是為了這一件事。」

    一邊專心看著前方的路況,一邊說著醫學院里所發生的奇異事件的宋允文,一想到其他發生在葉哲中身上的糗事,就覺得好。

    「我住的地方到了,謝謝你送我回家。今天真的很開心,謝謝你,再見。」

    華小茜並沒有請宋允文上去坐的意思,她並不想和宋允文發展得太過快速。因此,華小茜在走出車門後,只回頭和宋允文禮貌性的揮了揮手,便逕自走進大門,完全不讓宋文有送她上樓的機會。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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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9 01:00:5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不錯嘛!這麼晚才回來,進展得不錯哦!跑到哪里去約會了?從實招來!」

    原本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唐凌,看見甫進門的華小茜,立刻站起身子,直直的逼向站在門口的華小茜,擺出一副審問犯人的模樣。

    「我去看電影、游車河,怎麼樣?你有什麼意見要發表嗎?」

    華小茜大方的回答,一點也沒有被唐凌的氣勢給驚嚇住。

    「你是真的還是假的啊?你今天在會場里演的那一幕,是不是真的故意演給葉青芸看的?」唐凌用一副好奇的表情看著華小茜。

    「是啊!我想,經過今天下午,她對我應該不會再存有幻想了吧!」

    華小茜一邊說,一邊繞過擋在她面前的唐凌,進到她自己的房里。

    唐凌依然不放松的跟在華小茜的身後,一起走進了房間。

    「你會不會假戲真做,真的跟那個宋允文拍拖起來?」

    「那有什麼關系?宋允文論相貌有相貌,論人品有人品,樣樣都不差啊!你那麼緊張,是怕我害了他,還是怕他吃了我?」

    坐在梳妝前,華小茜將手中的卸妝膏涂在臉上,邊按摩,邊說著。

    「也不是啦!不過,你今天的演技真的很棒,你沒有看到葉青芸在你和宋允文離去後的那副表情。後來,她吆暍著大伙兒說要請唱KTV,想必又是去藉酒澆愁了。看到她那副痛苦的模樣,我總覺得好像是我害了她似的,也不敢跟他們多說什麼,就趁大家不注意時偷偷的開溜了。」

    穿著休閑服的唐凌,整個人直直的躺向華小茜的床上。

    「你知道,我這麼做也是不得已的,過幾天葉青芸應該就會沒事了吧!」

    華小茜用面紙將所有的妝全擦卸了下來,看著鏡子前自己那素淨的一張臉。

    「對了!你沒有忘記你明天下午要去試鏡吧!今天我已經看過你的演技,相信明天在鏡頭前,一定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你現在啊!就好好個美容覺吧!我不吵你了,晚安!」

    走到梳妝旁的唐凌,對著鏡子里素著一張臉,卻依舊動人的華小茜,誠懇的說完後,便緩步走出了華小茜的房間。

    「晚安!」華小茜在唐凌臨出房門之際,回丟了一句給她。

    盥洗過後,躺在床上的華小茜,想著自己的身世。她的身份證上雖然有寫著母親的名字,但父親欄上卻是一片空白。從小到大,她不曾見過自己的父親,連母親也是在阿媽做頭七時,才見了幾次面,她這樣不清不楚的身世,是不是正代表著,她曾經是一個不受這世界歡迎的娃兒?

    從小,她就不明白,為什麼她的阿公、阿媽,從來不肯告訴她有關她身世的任何問題?剛開始,她看到其他的同學們都有自己的爸爸、媽媽,她也會吵著問阿公、阿媽,她的爸爸、媽媽在哪里?卻永遠都得不到答案。時間久了,知道問了也沒有用,只會平白惹得阿媽傷心,才漸漸地不想去追究了。她知道,她害怕最終得到的答案是她所無法接受的。

    宋允文有一個健康的家庭,父親在政壇又那麼有聲望,自己是不是該和他保持距離?畢竟,自己有一個連自己都不清楚的身世之謎。

    這一夜,在夢中,她見到了最愛她的阿公和阿媽。他們一直靜靜的慈祥地看著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她一見到他們,便哭著倒進了他們的懷里。

    一直到日頭射向了窗子,華小茜才在太陽光的照拂下清醒過來,並發現到她的枕頭上,已被自己的淚水浸濕了一大片。

    看了看床頭櫃上的鬧鐘,九點半。不得了!今天十點有一家服飾公司的平面廣告要拍攝,得趕快起身,遲到就不好了。


    匆忙梳洗過後,華小茜才想到忘了把唐凌也給叫起床,敲了唐凌的房門,不見任何回應,以為唐凌睡得太熟沒有听到,便直接闖了進去,才發現唐凌床上的被褥已經整齊的疊放好。

    華小茜狐疑著走到客廳,發現茶幾上躺著一張紙條,于是,迅速的拿起來讀著。

    小茜︰

    昨晚忘了告訴你,葉哲中今天休假,約了我一起出去玩,今天的平面拍攝,我已經找到人代替我了,很抱歉,下午的試鏡,可能不能陪你去了,祝你一切順利!我談戀愛去了!

    唐凌

    P.S晚上陽明山的聚會我會到,希望能在那兒踫到你。

    「這小妮子,才認識幾天,就跟著人家到處亂跑,還不清楚人家是什麼背景呢!照宋允文口里所說的葉哲中,似乎周圍總圍繞著女人,這個唐凌啊!根本是在玩火嘛!」

    華小茜一邊在嘴里嘀咕著,一邊將唐凌的紙條揉進了垃圾桶中,想了幾秒鐘,便開始換衣、上妝,然後出發。

    在熾熱的陽光與大型聚光燈的集中照射下,華小茜忍受著暈眩感,快速的換妝、擺姿勢,終于在三個小時後,將所有的服裝拍攝完畢,幾個同事都累得躲進了車廂里,大呼吃不消。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楮給太陽曬花了,她忽然覺得,在一旁的大樓邊,似乎站了一個女人——她的母親。她再仔細的揉眼一看,角落上空空如也。

    拍完平面廣告,華小茜回到家里,簡單的梳洗過後,換上了一套水藍色的絲質長罩衫,便又飄逸的出了門。

    ⊙⊙⊙

    對照著永聯公司負責人鄭立彬所留給她的地址,華小茜在南京東路上的一棟大樓前停下了腳步。由于不清楚正確的位置,華小茜在下了計程車之後,還多走了幾條街才找到了這個地方。

    進到永聯公司那十分氣派的大廳,在總機小姐的指引下,華小茜來到了負責人鄭立彬的辦公室。

    敲過門後,華小茜听到那和電話中相同的廣東口音自門內響起。

    「請進!」

    進入鄭立彬的辦公室,華小茜對著坐在辦公椅上,手執電話筒,不住的大聲說著話的男人,禮貌性的點了點頭,便逕自找了個空位坐下。

    「駱經理,你不可以這樣一直更改時段,我們一直合作得很愉快,不是嗎?況且,這件事我們早就講好,你當時一口答應的,怎麼現在又反悔了……你在電視台的地位我還不清楚嗎?你一聲令下,有誰敢動你的決策?你知道,我制作的連續劇有一定的水準,向來都是廣告滿檔,現在這出‘半天崖’,你要給我一個確定的檔期,我好定什麼時候開拍……你什麼時候可以跟我確定……好!我等你的好消息。再見!」

    只听見鄭立彬 哩啪啦連珠炮般的用他那廣東腔的國語說了一大串之後,皺著眉頭結束了這段通話。

    「你是華小茜小姐吧!」

    鄭立彬很快的轉換了上一秒鐘那郁結的表情對著華小茜,態度溫和的說著。

    一听到鄭立彬說話的聲音,華小茜就感覺出他必定是一個急性子,且事業心極強的男人。只是,在沒有親眼見到他以前,她完全不知道,這個在電視界響當當的人物,年紀竟然這麼輕,一眼看上去倒像是三十郎當的青年人。

    「是的,你前天晚上打過電話給我,要我今天過來試鏡。」

    華小茜邊說邊走到鄭立彬的桌前,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嗯!你的外型確實不錯,現在在群藝公司做模特兒,是吧?」

    鄭立彬在說話的當兒,仍不住的上下打量著面前的華小茜。

    面對鄭立彬的眼光,華小茜一點也不害怕,她並不是一定要演電視,登上螢幕,做個明星。她只是好奇,究竟是什麼人推薦她來演這出戲。

    此時,華小茜的視線忽然被辦公桌上的一張照片給吸引住。她驚訝的睜大眼看著,那張照片里的女子,不正是自己嗎?她還記得,那是她和同學一起出游時拍攝的。她滿臉疑問的看著鄭立彬。

    「你怎麼會有這張照片?究竟是什麼人推薦我演這部片子的?」

    華小茜忍不住內心的好奇,大膽的詢問著。

    「我們正在籌拍的這出連續劇‘半天崖’,原著作者要求女主角一定要優先考慮你,這張照片就是她提供給我的。因為她的堅持,我們看過你的相片,同意給你一個試鏡的機會。現在看到你本人,我原本的擔心幾乎都沒了,你確實滿適合‘半天崖’里那個女主角的角色。待會兒我會帶你去做一個簡單的試鏡,考考你的反應。你演過戲嗎?」

    鄭立彬回答了華小茜的詢問,發覺坐在他面前的這個小妮子,似乎滿有個性的,他看過那麼多的新人,很少有人能在面對他的時候,一點也不羞怯、不害怕,華小茜可以算是一個異數吧!

    「沒有,我從來沒有演過戲。我可不可以知道那個作家的名字?」

    華小茜依然緊追不舍的詢問著,她實在不了解,那個作家為什麼會有自己的照片。

    「你為什麼這麼緊張?這本就是‘半天崖’的原著小說,作家的名字在上面,有什麼問題嗎?」

    對于華小茜那過度的反應,鄭立彬只是覺得奇怪。他將桌上擺放著的一本《半天崖》小說,隨手遞給華小茜。

    「夏沙?」

    這是她從高中時代起,便一直很喜歡的少數女性作家之一,為什麼這個作家會這麼大力的推薦自己,還擁有自己的照片呢?

    「我先帶你去試鏡。」

    「向性急的鄭立彬,不曉得華小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自己的時間是非常的寶貴,他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他去解決呢!于是,他迅速的站起身子,直直往門外走去。

    此時,華小茜的腦子里,雖然還是有一籮筐的疑問,然而,手里仍然拿著那本《半天崖》的她,只得跟在鄭立彬的身後,走出了辦公室。

    ⊙⊙⊙

    到了三樓,現場有一個約十五坪大小的長方形舞台,有些像學生時代看過的小劇場,舞台的正前方依例擺設著許多座椅,一些攝影的器具,定點式的置放在舞台的前方四周。

    鄭立彬隨意的在前方的大儀器表上按了幾個鈕,舞台上的燈光一時間大亮了起來。

    一個年輕小伙子由舞台的後方走了出來,對著鄭立彬哈著腰說著。

    「鄭董,開始試鏡了嗎?」

    「思!你準備一下。」

    鄭立彬向那個年輕人點頭示意後,便逕自由褲袋里取出了香煙,正在到處搜尋著打火機時,那年輕男子馬上上前為他點著了火。

    「小楊,拿一本劇本給這位華小姐,十分鐘後開始試鏡。」

    吩咐過後,鄭立彬坐在面對舞台正中央控制器前的皮制座椅上,像是忽然想到了立在一旁的華小茜,便指著一旁的座椅說著︰「你先坐一下,待會拿到短劇的劇本後,你先大概的看一下,不一定要完全照著劇本的台詞一字一句背下來,我們的時間很短,只要大概的情節相同,你可以隨意的發揮。」

    鄭立彬正在和華小茜講解的同時,小楊手拿著一小咕黃色封皮的劇本向他們走來。

    在鄭立彬的示意下,小楊直接將劇本交到了華小茜的手中;華小茜將劇本拿在手中,還來不及翻開內頁時,鄭立彬便站起了身子。

    「你先看一下劇本,我十分鐘後回來。」

    鄭立彬說完後,就大步向他們剛才進來的方向走了出去。

    看著鄭立彬走出那道門,華小茜開始仔細的翻閱著手里的劇本。

    筆事描寫了一對母女,父親早逝,母親又因為得了骨癌,也將不久于人世,女兒為了母親那昂貴的醫藥費,四處懇求親友支援借貸,卻又到處踫壁,最後,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開始了酒女的生涯。

    她是在報紙的廣告中,看到了可借貸,且高薪的酒店微小姐的廣告而進入了那個行業。那一天,她像往常般被客人灌得醉醺醺時,在酒店的門口,她卻看到了因為長期的化學藥物治療,整個人早瘦得不成人形的母親。她的母親傷心的看著她。

    母女倆相見,立刻相擁而泣。母親說,她今天覺得舒服多了,便由家里跟著她出門,才發現原來她的女兒,為了自己的病,竟然賺取這種錢。

    母親愧疚的沖了出去,一輛自街尾疾馳而來的轎車,結結實實的將母親撞得飛了出去,女兒眼見這一幕,發出了一聲淒慘的尖叫,全劇便結束了。

    母親?華小茜將手中的劇本來來回回的看了四、五遍,她相信這種母女情有可能發生在任何人的身上,卻絕不可能發生在她自己的身上,她要如何去摹擬那份濃重的感情?尤其是當她想到,那個一直到她十九歲才見過第一面的母親。

    華小茜不斷的皺著眉頭,直到鄭立彬再度出現在她的面前。

    「鄭先生,對不起!我可不可以把劇中母親的身份改成阿媽?」

    華小茜小聲的詢問著,她在心里想著,如果鄭立彬不答應她的要求,她寧願放棄這次的試鏡。

    听完華小茜所說的話,鄭立彬只好奇的看了華小茜一眼,隨後,語調溫和的回覆華小茜的問話。

    「可以啊!隨便你想怎麼表現都沒有問題,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現在。」

    華小茜听到鄭立彬答應了自己的要求,心上像是一顆重石落地般,輕松又自信十足的看著鄭立彬。

    「很好,你現在站到台上,我喊完五四三二一後,你就開始演,清楚嗎?」

    鄭立彬看到華小茜爽快的回答,高興的立刻坐到了他那專屬的椅子上調著台上的燈光。

    對鄭立彬點了點頭,表示她了解了,華小茜便逕自走上了舞台。

    在演出的時候,華小茜一想起她的阿媽,淚水就像脫了線的珍珠般滴落了下來。她忽然想起了夢中和阿媽相見的畫面,因此,在台上所發揮出的感情,都是真情的流露。

    尤其是全劇最後的那一聲淒慘無比的驚吼,都讓在台下操作攝影機的小楊,以及表情嚴肅的鄭立彬感動萬分。

    鄭立彬在喊過了「卡」之後,小楊整理著攝影器材,華小茜卻仍然立在舞台上,想著剛才表演中的情境,激動得不能自己。

    「華小茜,你演的不錯,頗有職業演員的架勢。」

    看完華小茜在台上的表現,鄭立彬十分滿意的夸證著,見到華小茜依舊杵立在台上,才又對著舞台大聲的喊著。

    「華小茜,你可以下來了。」

    听到鄭立彬的吼聲,華小茜像是由夢境忽然回到了現實般,用手背擦拭著滿臉的淚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緩步走下舞台。

    「華小茜,基本上,我跟這出‘半天崖’的原著作者一樣,都希望你能擔任這部戲里的嚴箏一角,至于詳細的簽約細節,等到其他的後制小組都看過你的試片後,再做進一步的洽談。因為你是新人,公司得評估風險,不管成不成,我都會給你一通電話。」

    看過華小茜的表演,鄭立彬對華小茜的印象是整個改觀了。他發現華小茜有一種氣質,像極了「半天崖」中的女主角嚴箏。雖然,只要他同意,這個角色要由誰來演,其實就已經決定了。但是,公司有公司的制度,他得尊重他的員工,況且,要啟用一個新人,確實也是要下相當大的賭注,尤其是現在,在商業掛帥的前提下,他不得不考慮收視率。

    「那我先走了。」

    華小茜在轉身要離開之際,發現了她剛才順手放在皮包上的那本小說《半天崖》,她又急忙的轉過身來。

    「鄭先生,這本書還你。」

    看了看華小茜遞過來的書,發現是《半天崖》,鄭立彬並沒有接手。

    「這本小說就送給你了。你有空的時候,先大概的看過一逼,了解一下這出戲的劇情,對你接演這部片子會有幫助的。」

    「謝謝你,鄭先生。再見!」

    華小茜听話的將《半天崖》收到了皮包裹,禮貌性的向鄭立彬打過招呼後,便朝門口走去。

    走出了永聯公司的大門,陽光的熱度,比起上午拍攝廣告時已明顯的減弱了許多。華小茜走在街道上,忽然有些茫茫然,活到這麼大,自己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參加電視劇的演出。如果阿公、阿媽知道他們心愛的茜兒要演電視了,不知道會有多開心呢!現在,孤零零的她,卻不知要跟誰分享她那復雜而興奮的心情。

    宋文!華小茜的腦海里,忽然映現了宋允文那關心、溫暖的雙眸。

    輕輕的搖了搖頭,華小茜很快的就否決了這個想法。她想著,宋允文現在應該正忙碌的穿梭在病人與病人之間吧!那麼多的病人比她更需要他,何況,自己不是才想要和人家保持距離的嗎?

    走著、走著,華小茜走進了一家咖啡廳,點了一杯藍山之後,便對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潮,毫無意識的凝視著,一直到侍者將咖啡端到她的桌前,她才忽然回過了神。

    當華小茜正想將袋子里的《半天崖》拿出來閱讀時,一個相當時髦,穿著一身麻質松垮的衣褲,身上還帶著濃重古龍水香味,大約三十出頭的男子忽然出現在她面前。

    「小姐,請問我可不可以坐這個位置?」

    听那男子說完,華小茜抬眼環視了整個咖啡廳,發現此時店里的客人相當稀少,空下的桌位還很多,她很快的就明白了,這個男人肯定是個無聊男子,沒事過來搭訕的。

    「可以啊!」

    華小茜懶得和那個人羅唆,順著那個人的問話回答了之後,便站起身子,端起了咖啡杯以及帳單,移到了另一邊牆角的位置。

    她原本想,這個男人看到她的舉動,應該會知難而退吧!哪曉得那男人的臉皮竟然厚得可以無視于她剛才的反應。

    「小姐!你不要誤會,我真的沒有惡意,你不認得我嗎?」

    那男人急急的用他那廣東腔極重的國語向華小茜說著,一雙眼在華小茜的身上不停打量著。

    「我應該認得你嗎?對不起!請你讓開,我還有事要辦。」

    華小茜這會是真的生氣了,雖然,來搭訕的這名男子長得相當的帥氣,她卻直覺的感到厭惡。她一把抓起了帳單,也不管桌上的咖啡一口都沒沾過,看也不看那男人一眼,就直直的往櫃付帳去了。

    那男人一把搶過了華小茜手中的帳單,依然是一口不清不楚的國語。

    「我只是想要請你幫個忙,如果打擾到你,我很抱歉,這杯咖啡的錢,由我來付!」

    「謝了!但是,我從來就不習慣讓陌生且無聊男子請客。」

    華小茜語氣沉重的邊說邊自皮夾內掏了錢,放在櫃,轉身就走。

    沒想到自己原本好的心情,竟然平白惹上了一身霉氣!她真不明白,那男人其實長得滿帥的,何苦要如此糾纏她?

    害怕那男人又跟來,華小茜一離開咖啡廳,便招了一部計程車,回到了天母的阻賃處。

    進到屋子,華小茜在盥洗過後,覺得有些倦意,大概是下午試鏡時哭得太過傷心了吧!于是,連晚餐都沒有吃,便倒進床鋪,沉沉的睡著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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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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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9 01:01:1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原來你在家啊!」

    唐凌將華小茜房間的燈打開後,看到了床上正在酣眠的華小茜,大聲的說著。

    「屋里到處都黑漆漆的,我還以為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被唐凌那沒頭沒腦的詢問搞得莫名其妙的華小茜,揉了揉依舊帶著睡意的雙眼。「什麼怎麼了?我本來就沒事啊!」

    「沒事就好。今天下午的試鏡結果如何?成功了沒有?」

    當唐凌坐到華小茜的床邊,華小茜才聞出了唐凌那一身的酒味。

    「你去參加晚上的聚會了?」

    這會兒,被唐凌那一身的酒氣一燻,華小茜的睡意完全不見了。

    「是啊!你不知道有多刺激、多好,那個吉安公司的老板張偉成一直灌我的酒,好險我的酒量好才沒讓他佔到便宜。」

    說話的當兒,唐凌整個人都躺到了床上,兩只手仍在空中不停的舞著。

    「你以為你是在酒店上班啊!還刺激、好玩呢!你知不知道那些有錢的大爺們是怎麼看你們的?他們早把你們一個個都標上了價碼,只要出手大方,還怕肥肉不到嘴?你看你,竟然為了這種宴會暍成這個樣子。」

    華小茜感到相當的意外,向來都和她一樣不參加這種聚會的唐凌,怎麼忽然轉了陸?看到躺在床上的唐凌,她真的很害怕,害怕唐凌有一天會陷進金錢的陷阱里,不能自拔。

    「你看!這就是那個張偉成送我的,勞力士表,是真的耶!價值好十萬。他呀!一出手就這麼大方,你說,我應不應該跟他多暍幾杯?」

    唐凌的話語里,明顯的帶著酒意,她玩弄著手腕上的表,開心的笑著。

    「你怎麼收人家這麼貴重的禮物!你應該知道,那些男人絕不會平白的對你好,一定會有所要求的。你是不是喝酒暍糊涂了?」

    看到唐凌竟然收下了人家送的勞力士表,有種不祥的預感在華小茜的心里滋長著。

    「是他硬要把手表戴在我手上的啊!他還說,只有我配得上這只表。反正不拿白不拿,管他那麼多。現在是什麼社會,你知不知道?現在啊!是金錢萬能的社會,只要有錢,誰都不敢看你不起。」

    「好吧!你一定要收,我也不能硬逼著你還給人家,你自己小心一點就是了。」

    拗不過那已被物欲薰了心的唐凌,華小茜沒好氣的說著。當然,她完全不明白,此刻的唐凌心里真正的苦楚。

    「對了!忘了告訴你,今天晚上在陽明山的會場里,莉莉暍多了酒,跑到人家吧里,拿起水果刀就往她的手腕使力的劃下去,傷口深得都可以看到骨頭了,還流了一地的血。她整個人像發了瘋似的,我們幾個同事根本就架不住她。後來,會場的主人,鴻升企業的董事長徐嘯天才吩咐下去,派了幾個安全人員把莉莉抬上車子,送到醫院去了。」

    說到血淋淋的那一幕畫面,唐凌的臉孔有些扭曲,像是被人掐扭得變了形那般。然而,她說出來的話,倒是少了些酒意。

    「莉莉?怎麼會這樣!」

    華小茜驚訝的張大了眼楮,完全無法相信那個嬌滴滴的莉莉,竟然會做出這種事。

    「她一直喊著她不要活了,說那個導演不但騙了她的身子,連她所有的積蓄,也用合伙投資的幌子,騙得一毛不剩。當她發現不對勁,想找他要回這筆錢時,在導演搬空了的辦公室里,卻只見到了幾個和她一樣,積蓄全被騙光的女孩子。她發瘋似的找了那個導演一整天,終于受不了這個打擊,才在暍多了酒的情況下,做了這件事。她真的是太傻了!」

    對于發生在莉莉身上的事件,唐凌是深感同情的,雖然,她一直不是很欣賞莉莉的矯揉造作。

    「有沒有人陪她到醫院?」

    雖然,華小茜平常和莉莉的交情也不是很深,但是,相處了這麼久的同事發生這種事,總是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那個藍總監只讓平常和莉莉最好的安琪陪著一起去,要其他的同事都繼續留在現場。你沒有看到當時藍總監臉上那個可怕的表情,那模樣像是恨不得一口把莉莉吃下去似的。這也難怪,發生了這件事之後,徐董一直擺一副臭臉給他看,雖然莉莉割腕自殺的時候,所有的客人都在院子里,因此,大部份的客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由于莉莉大聲吵鬧,一度把會場的氣氛搞得很糟,我就是在莉莉被送走後,趁著兵荒馬亂之際逃離開的。」

    「我們明天沒事,一起去看莉莉好不好?」

    華小茜問著一旁已坐起身子的唐凌。

    「好!」

    唐凌這會兒的酒氣,似乎全給莉莉的事嚇退了,她心有余悸的站起身子,往房門走去。

    「我要去泡個澡,好的休息一下,今天晚上真的是好恐怖。一

    「早點休息吧!」

    依然坐在床上的華小茜,看著唐凌將房門重新關上後,听到了電話的響聲,直覺的看了一旁的鬧鐘,十點三十分,還不算太晚。拿起話筒後,她很快的就听出了對方的聲音。

    「請找華小茜。」

    「我就是。」

    「我是宋允文。對不起!這麼晚還打電話給你,你睡了嗎?我剛剛才出開刀房。」

    宋允文在電話里的聲音,有些靦眺,像初戀的小男生打電話給小女朋友般的害羞。

    「我還沒睡,有事嗎?」

    听到宋允文的聲音,華小茜有一種好似接听親人電話般溫暖的感覺,然而,她向來都不會那麼輕易的流露出她的情感。

    「沒事,今天這場刀,開了十一個小時,一出開刀房,我就好你,好听听你的聲音,想知道你今天過得好不好。」

    宋允文柔情似水的說著,讓話筒另一端的華小茜,一時之間,覺得心上暖暖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茜,你沒事吧?怎麼不說話?」

    沒有听到華小茜的回答,宋允文有些擔心的對著話筒詢問。

    「沒什麼事,只是剛剛听到同事割腕自殺的消息,心情有些煩悶。」

    華小茜在電話里的聲音,一直保持著淡淡的,沒什麼力氣的樣子。

    「我現在到你那兒去看你,好不好?」

    「不好,太晚了!你也應該早點回去休息了。」

    華小茜很快便否決了宋允文的提議。其實,現在的她,多想有一個像宋允文般可靠的臂膀,可以讓她停靠休息。但是,她知道,她必須克制自己,宋允文的家庭背景,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顯赫了,想做宋家的媳婦,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因此,她必須要維持好他們之間的那道安全距離。

    「你累了嗎?那我不打擾你了。你明天晚上有沒有空?我明天五點半就可以離開醫院了,可不可以一起吃晚飯?」

    宋允文手里拿著昨天晚上曾為華小茜擦拭過眼淚,回去後還舍不得清洗的手帕,用力的緊握著,害怕听到華小茜的拒絕。

    想了幾秒,華小茜努力的抗拒著自己即將沖口而出的回答,依舊用淡淡的語氣說著︰「我這幾天比較忙,我再跟你聯絡,好不好「好吧!那我不打擾你了,祝你今晚有個好夢,再見!」

    宋允文的語氣里有著明顯的失望,那聲調讓華小茜的心不由得揪了一下。

    「再見!」

    在話筒的另一端傳來了掛斷聲後,華小茜依然持著話筒,呆怔了幾分鐘,才緩緩將話筒掛上。

    華小茜為自己泡了一杯牛奶,靜靜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拿著那本《半天崖》認真的讀著——

    一九七六年,七月

    嚴箏在當時,不過是個高中剛畢業,**    豢飧鍪瀾緄男﹀  

    利用聯考後的空檔,嚴箏在報紙上看到了一個尋找短期看護工作的廣告。

    應征的當天,嚴箏穿了一件和那天的天空一樣水藍的洋裝,由家里騎著腳踏車,來到這個前山碧綠蔥蔥,側面卻是堅石陡壁的山腳下,那棟白色的小木屋前。

    停下腳踏車,嚴箏再仔細的對過一次報紙上的地址,確認無誤後,才在白色的柵欄前左右張望著,想要找個按門鈴的地方。

    忽然,一陣小狗的叫聲,由遠而近的朝她吠了過來。

    幾秒鐘不到,只見柵欄里頭,多了一只白色蹦跳著的瑪爾濟斯犬。

    「來羅!」

    一個年約六、七十的男人,微駝著背向著柵欄走來。站立在門前,男人對著蹦跳著的小狗喊著︰「妞妞!坐下。」

    小狗听了那男人的話,果真安靜的坐了下來。

    「不好意思,我們沒有裝門鈴。小姐,你是來應征的嗎?」

    男人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嚴箏。

    「是啊!我叫嚴箏。」

    嚴箏青春的臉龐,經過了大約二十多分鐘的腳踏車車程,那原本白皙的瓜子臉蛋,此時紅通通的,像極了熟透的紅隻果︰一雙無邪的大眼楮,泰然自若的面對著那男人審視的眼光。

    「你還是學生嗎?」

    那男人的眼神里,很明顯的透露出對嚴箏的年紀不甚滿意。

    「我今年剛畢業。」

    看到那男人的態度,嚴箏微微的仰起了下巴,毫無畏懼的回視著面前的男人。

    「我們要找的是看護。」那男人仍然滿臉懷疑的看著嚴箏。

    「我知道啊!這是你們刊登的廣告,上面寫不需經驗的。」

    嚴箏邊說邊將手中的廣告遞給那個男人,證明自己並不是不自量力。

    「張伯,讓她進來。」

    一個低沉男子的聲音自屋里傳了出來,嚴箏直覺的向聲音源頭看去,在白木屋的窗口,她看見了一個迅速離開的男人身影。

    那個被稱做張伯的男人,終于將柵欄打開,放嚴箏進去。

    一進到屋里,只見一屋子的木制家具,簡簡單單,並且干干淨淨的置放著。

    「少爺,這位嚴箏小姐是來應征的。」

    張伯對著沙發上的男子報告過後,便轉身下去泡茶了。

    「嚴小姐,請坐。」

    年輕男子指了指一旁的沙發,示意嚴箏坐下。

    當嚴箏坐向了那年輕男子指示的位子時,她正好可用極佳的角度觀察她面前的男子。

    那男子的年紀大約二十五歲上下,身材十分瘦削,頭上戴了一頂棗紅色綿帽,一雙眼像兩潭深不見底的湖水般,蕩漾著憂郁,高挺的鼻子,以及薄削的雙唇,使他整個人隱隱散發出一股堅毅無比的獨特魅力。

    「我叫季嵐平,有點像女孩子的名字,是我父親為我取的。嚴小姐,你今年幾歲?」

    「十九歲。你應該謝謝你父親,他幫你取的名字很好听。」

    嚴箏直覺的報出了自己的虛歲,她完全沒有欺瞞的意思,只是習慣性的這麼告訴別人。

    「這份工作很簡單,只需要按時提醒病人吃藥,偶爾陪他去散步,病人發病時,陪在他身邊照顧他;這些都是很簡單的事情,你應該都做得來。」

    季嵐平看著嚴箏那雙皎潔如星子般明亮的眼眸,那青春的氣息,是他一直渴求的。打從十二歲第一次發病的那天起,他就不斷的和病魔搏斗著。

    斑中時,他不得不放棄學校的學業,改由父親為他請家庭教師,在他病況稍微好轉的時候,為他上課︰最後,在他的要求下,只留下了教他繪畫的老師。那一段時間,陪伴他的,除了病情之外,就是那些堆了滿屋子的畫具了。

    「我雖然沒有做過看護,但是,季先生,我有把握我一定能夠勝任這份工作,你說的病人……」

    嚴箏下意識的用眼楮搜尋著屋子,希望能找到她將要「服務」的對象。

    「我就是那個病人。你願意接受這個工作嗎?薪水一個月三千。」

    就在這個時候,張伯端了兩杯茶出來,深深的皺著眉頭,似乎是不甚滿意季嵐平的這項決定,卻又不好當面反對。

    張伯的表情,嚴箏早就清楚的看出了,然而,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她決定盡全力一搏。

    「什麼時候開始上班?」

    「如果可以的話,就明天吧!早上八點到晚上八點,這樣的上班時間會下會太長?」

    季嵐平的模樣,除了那抹濃得化不開的憂郁色彩之外,與其他同齡男人的差別其實並下大。

    「不會,我反正也沒什麼事。季先生,明天早上八點見!」

    嚴箏說完,很快的起身告辭,深怕走太慢。會因為張伯而有所改變。臨到門口,嚴箏又俏皮的回頭,對著張伯大聲的說著︰「張伯,明天見了!」

    然後一溜煙的跑出了前院,在開柵欄的時候,她看見了依然乖乖坐在旁邊的小狗妞妞。于是,她又在妞妞的叫聲下,跨上了腳踏車,離開這棟清幽的小木屋,一路開心的騎了回去。

    回到家,她並沒有告訴父母她找到這份工作的事。她知道,她的父母一定不會準許她到外面去打工賺錢,畢竟,她的父親雖然不是什麼大企業的老板,但在花蓮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不僅包辦了花蓮的運輸業,還開了一家大型的采石場,運銷南北各地。因此,如果真要打工,她的父母一定會要她待在家里的公司,那可就一點挑戰性都沒有了。

    以後幾天,她只在她父母看見她出門時,告訴他們她和同學們出去玩。她的父母每天忙著運輸公司的事,根本無暇注意到她。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們心疼的認為,自己的女兒為了大學聯考,已經辛苦的熬了那麼久,如今考完了,是該痛快的去玩一玩。況且,他們的女兒向來十分的聰慧以及靈巧,才會得到他們完全的信任。

    一直到兩個月之後,當他們的女兒必須到台北的大學報到時,他們才發現,他們的寶貝女兒竟然做出了震驚全村的事。

    才上了兩天班的嚴箏,除了和那個成天窩在畫室里,不說一句話的季嵐平相處得普普通通之外,和張伯、妞妞,倒是和樂的打成了一片。

    「張伯,你快來看,妞妞在跳舞呢!」

    趁著季嵐平又躲進了那個禁止任何人進入的畫室時,嚴箏便在前院的草坪上,和妞妞追逐戲要著。當她看到妞妞用兩只後腳,直立且有節奏的旋轉著,驚訝的張大了眼楮,像發現新大陸般,開心的叫著在一旁正在修剪花草樹木的張伯,要他一起過來看。

    「妞妞的那些動作都是我教的,它還會拿報紙,叼拖鞋呢!」

    望著開心的嚴箏,張伯忍不住也邀功似的自夸著。他可以感受到,這個小木屋自從有了嚴箏之後,似乎整個活了起來。

    「哈哈!好,妞妞!不要舔了,我快要喘下過氣來了。哈哈!」

    此時,妞妞和嚴箏,已經滾在了一起。只見妞妞搖著尾巴,不停的在嚴箏的臉上、手上,甚至腳底,亂舔一氣。

    待在畫室里的季嵐平,早已听到那歡樂的聲響,立在窗前觀看這幕在陽光的潑灑下,美麗且動人的珍貴畫面。

    一個念頭閃過,他決定將這個畫面,用他的畫筆捕捉下來。他迅速的在畫布上涂抹著顏料,不過十多分鐘的時間,嚴箏那迷人的笑容,以及青春的身軀,便被攫取進了畫布︰接下來的幾筆,是白色渾圓可愛的妞妞,當綠色的草坪鋪了下去,金色躍動的陽光也湊足了熱鬧,整張畫就算是完成了。

    一股作氣的將那眼前的美景捕捉了下來後,季嵐平感受到他的全身像是正被上百只的蟲蠱給啃噬著,他咬牙忍著痛,掙扎的走出了畫室後,就痛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季嵐平第一眼便看到了緊抓著自己的手,哭成了淚人兒的嚴箏。

    「季先生,你醒過來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愛玩,沒做好我份內的工作,才會害你病倒在地上。季先生,你隨時都可以辭退我,我想,我可能真的太年輕,太不曉得輕重……」

    看到天真無邪的嚴箏,一雙圓亮的黑眸,竟然為了自己哭得又紅又腫,季嵐平不由得伸出了手,輕撫著嚴箏細嫩的臉蛋。

    「小傻瓜!不要哭。這麼漂亮的一雙眼楮,哭腫就不好看了。不要被我的病嚇倒,答應我,千萬不要因為我的病而離開,好不好?」

    嚴箏黑亮的眼里,依然飽含著淚水,卻不住的點頭。她也不知道究竟為了什麼,自己會如此心疼躺在病床上的季嵐平。當她帶著妞妞進到客廳,發現了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季嵐平時,那種感覺,就像是看到自己的親人般的令她傷心、難過。

    當天晚上,由于季嵐平一直是忽而昏睡、忽而醒轉,並且夢囈不斷。于是,嚴箏和母親撒了個謊,說她在一個女同學家過夜,而繼續陪在季嵐平的病床旁,照顧了他一整夜。

    ⊙⊙⊙

    「嚴箏,這是張伯為你準備的早餐。」

    當趴在病床邊睡著了的嚴箏,被刺眼的陽光照醒時,她直覺的看了看床上的季嵐平,卻發現床鋪上空無一物︰正緊張的想起身時,卻听到了季嵐平的聲音自她的身後傳了過來,她迅速的轉過身子。

    她看見穿了一身白的季嵐平捧了個餐盤立在房門前,他高姚的身材,使他整個人看起來相當的帥氣,精神奕奕的一雙眼,更使嚴箏覺得自己還在夢境之中。她揉了揉雙眼,發覺不是在夢里,她立刻緊張的起身,並向季嵐平急急的走了過去,兩手接過餐盤,放到一旁的茶幾上,又急忙的將他推到床邊。

    「你怎麼自個兒起床了呢?你先躺好我去拿藥過來。」

    嚴箏就像個老媽子似的照顧著季嵐平,深怕他再有什麼意外。

    「早上的藥我已經吃過了,今天的天氣好好我好想出去走走,你願不願意陪我一起去?」

    站在床邊的季嵐平面對著窗戶,閉著眼,享受著陽光照拂在臉上的溫暖感覺。

    「我……我問看看張伯,你昨天才暈倒過,今天身體才剛剛好一點就出去吹風日曬的,如果在外面你又不舒服……你等一下!」

    看到季嵐平難得興致勃勃且精神奕奕的模樣,嚴箏實在不想掃他的興。可是,她並不是護士,她根本無法掌握季嵐平的狀況,這個時候,她也只有推出張伯,她相信張伯應該會阻止他。

    「這可是你說的喔!只要張伯同意,你就得陪我出去,下許黃牛!」

    季嵐平病了一個晚上,這會兒醒過來,倒像個小孩般,對嚴箏撒起嬌來了。

    嚴箏問過了張伯,卻意外的得到了張伯的首肯。嚴箏當然下知道,大清早,季嵐平一起床,便向看著他長大的張伯哀求這件事。他告訴張伯,他們都知道他所剩的日子並不多,他只希望能夠快快樂樂的度過剩下的日子,讓他這一生不至于如此的空白,毫無色彩可言。

    疼愛他的張伯根本禁不住季嵐平的哀求,況且,看著季嵐平自小廣受病魔折磨,如今難得見到他那精神飽滿的模樣,他倒真的希望,這個年輕漂亮的小丫頭嚴箏,真能帶給他們一些奇跡。

    「可以走了嗎?」

    听到季嵐平興奮的聲音,嚴箏和張伯兩人同時回轉過身,看到了穿戴整齊的季嵐平,滿臉笑意的站在他們面前。

    既然張伯都一口答應了,嚴箏也下好意思再有意見,點點頭,隨著季嵐平往門外走去。

    「嚴箏,這是少爺的藥,你隨身帶著。」

    張伯叫住了嚴箏,將一小更藥品塞入嚴箏的手中。當嚴箏再度走出大門,張伯還是忍不住叮嚀了一句︰「小心少爺!」

    「我會注意的,張伯,你放心,我們很快就回來,不會走太遠的。」

    嚴箏回頭說了幾句安撫張伯的話,才又快步的跟上了季嵐平。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那兒的風景,保證你一看見,就會禁不住的愛上它。」

    像小孩子出游般興奮的領在前頭的季嵐平,眼里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朝山上走去。

    「你常常爬這座山嗎?」

    嚴箏因為年輕,所以走起山路來,剛開始倒是臉不紅、氣不喘的,但是,嚴箏不禁擔心起季嵐平的身體,他是個有病在身的人,走這種山路,對他來說會不會困難了些?

    「爬過幾次。」

    此時,季嵐平忽然停住了腳步,一雙眼深深的望進了嚴箏的眼底。他知道嚴箏的心里想的是什麼?于是,他用兩只手緊緊的鉗住了嚴箏的雙臂,認真的、一字一句的說著︰「今天放你一天的假,從下一秒鐘開始,你不是看護,我也不是病人;就把我當成你的一個朋友,不要想到我的病,可以嗎?」

    看到季嵐平那認真的表情,嚴箏直覺的對他點了點頭。她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反正就是有一股力量,讓她總是無法拒絕他。

    走了大約三十分鐘,沿途的風景確實美得出奇。就在這個時候,季嵐平忽然停下了腳步,神秘兮兮的告訴嚴箏︰「再穿過一條小路就到了,把你的手給我,我帶你過去。」

    嚴箏听話的將自己的右手交給了他,一股暖意迅速傳到了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為了掩飾她那漲紅的臉,嚴箏低著頭,專心的注意著腳下狹窄的路徑。

    「到了,你看,美不美?」

    走了幾分鐘,他們到達一個較寬敞的地方,季嵐平才輕輕的將嚴箏的手放開來。

    他們現在所站的位置,正是這座山的側面,由一列陡峭的岩石所組合而成的。放眼望去,遠山近山,蒼蒼渺渺、層層疊疊,偶爾一陣白雲低低的飄過,所有的景物便似幻似真的隱約了起來。

    繚繞在山區間的蟲鳴鳥叫,配合上風和樹之間的沙沙聲,整個山間,就這麼響起了一陣自然界律動的旋律,像是歌頌著歡樂的生命力。

    「真的好!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這些景物都好不是真的,我們不是在夢里面吧?」

    嚴箏從小廣出生在花蓮,對于群山的風景早巳見慣了而不覺為奇,此刻,她卻被這宛若仙境般的景物給震懾住了。原來,山和山之間,雲和天之間,風和樹之間,可以產生這樣的一個聯結。

    「這個地方是我有一次心情煩悶的時候,不小心發現的,我稱它做‘半天崖’。站在這個地方,你有沒有一種感覺,像是在蒼茫廣闊的天地之間,你忽然成了那個重要的平衡點。」

    其實,發現「半天崖」的那一天,正是季嵐平來到花蓮休養,第一次發病的那一天。那時的他,極端的想要放棄自己的生命,于是,瞞著張伯,一個人溜了出來;然而,當他找到這個地方的時候,他的第一個想法卻是要將它畫下來。

    就因為那股畫畫的沖動,他打消了想把自己交還給天地之間的念頭。但是,隱隱約約的,他似乎知道,這個地方,終有一天,將會成為他生命的終點站。

    「‘半天崖’,嗯!這個名字取的真好。」

    嚴箏望著氤氳的山頂上,那聳入雲端的陡峭山巔,再低頭看了看渺無人煙的地面,不由得長長的嘆了一大口氣。

    「到這個地方好次了,每一次的感覺都下同,因此,我們確實不得不承認,在冥冥之中,是真有股什麼力量掌握著大自然的一切。」

    一陣山風向他們吹了過來,嚴箏直覺的瑟縮了一下身子︰季嵐平立刻將他身上的長袖襯衫脫了下來,披在嚴箏的身上。

    靶受到季嵐平的體貼,嚴箏的心上暖暖的,然而,才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她馬上記起了季嵐平是病人的事實,立刻拿開身上的襯衫,遞回給季嵐平。在遞衣服的同時,她看到季嵐平眼中,那抹愛慕的眼神。

    像是遭受到電殛般,嚴箏迅速收回了視線,她忽然感受到全身一陣燥熱,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速度。這些異樣的感覺,令她一時之間只能愣在原地,腦子里空蕩蕩的,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下一個動作應該做什麼。

    很自然地,季嵐平用他修長的手指,輕撫著嚴箏那滑嫩紅潤的臉頰,然後,他的唇輕柔的印了上去,從臉頰到額頭,由鼻尖到嘴唇。他的吻,由輕柔到饑渴,由和緩到熱烈。

    被親吻著的嚴箏,覺得自己正一寸一寸的融化著,只能全身無力的倚靠著季嵐平,雙手直覺的圈住了他的頸項,像是深怕自己若沒有抓住一根浮木,很快就會沉入那無底的漩渦里。

    第一次對女孩動情的季嵐平,無法自抑的將他所有的情感完全激進而出。他的唇,漸漸地由嚴箏柔軟輕巧的唇,滑向了絀膩的頸,以及肩,終于,他們在天地的見證下,融為一體。

    當嚴箏感受到一陣痛疼襲來,她咬緊了牙根,不讓自己叫出聲。然而,成串的淚水,卻像是泄洪般自嚴箏的眼里狂奔而出。

    季嵐平繼續不斷的撫觸,下斷的親吻,緩和了嚴箏那疼痛的感覺。

    當季嵐平所有的動作都停下來時,他看到了滿臉淚痕的嚴箏,正不住的瑟縮著她那青春姣好胴體時,季嵐平清楚的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他竟然無法自抑的和嚴箏發生了肉體上的關系。

    一直以來,因為知道自己的病,他總是封鎖著自己的情感,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當他不自禁的對嚴箏付出感情,卻發生了這種事。他是真心的愛嚴箏啊!可是,他卻知道,自己傷害了她,因為他根本就無法確定自己還能擁有她多久。

    用身體圈著嚴箏,季嵐平緩緩的為嚴箏整理好衣裳,然後再整理自己的。他在心里不斷的自責著,他如何能保護嚴箏一生一世?

    「嚴箏,相信我,為了你,我一定會好的醫治我的病,等到我的病完全好了後,我們就結婚,在小木屋里生一窩的小孩。」

    摟著一直緊閉著雙唇不說話的嚴箏,季嵐平認真的對著嚴箏、對著天地間說,那股與病魔纏斗的信心,終于因為嚴箏而回來了。

    一直到他們回到小木屋,嚴箏仍然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她知道,今天在「半天崖」上所發生的事情,並不能完全怪季嵐平,因為,她並不曾阻止、反抗過他。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就是無法拒絕季嵐平?對于男女間的事,嚴箏幾乎是完全不懂,當時只知道自己喜歡他的親吻,他的撫觸,他的一切一切。隱隱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好事要發生了。

    這一切實在發生得太快了,她才不過認識季嵐平幾天,難道,自己真的愛上他了?

    為他們準備好了午餐的張伯,見到嚴箏的異樣,以為她不過是走累了,並不覺得奇怪。

    飯俊,嚴箏按例為季嵐平準備好藥,遞到他的面前;當兩人四目交望,季嵐平牽起了嚴箏的手,嚴箏並沒有掙脫,只是跟在他的身後,走進他從來不準任何人踏進的畫室里。

    一進到畫室,嚴箏就看見了立在窗戶邊的那幅畫像,里頭有戲耍著的妞妞和她,陽光灑在他們的身上,真的是美極了。

    「這幅畫,送給你!」

    嚴箏張大了眼楮,驚訝的向那幅畫走過去,眼淚又不自主的簌簌落了下來。

    哀著畫布,嚴箏不敢相信畫里那個青春洋溢的女孩真的是自己。她不明白,季嵐平如何能這麼深刻的畫出自己?終于,她相信了季嵐平對自己的那份情感。她回過身子,向季嵐平的懷中撲了過去。

    接下來的幾天,也許是心情好關系,季嵐平不曾發過一次病,兩人也十分開心的度過了那一段熱戀時期。雖然,季嵐平的病總在他們的心上像個無形的陰影般逐漸擴大著,但兩個人卻都不提,只想開心的度過眼前的日子。

    他們兩人的戀情,沒幾天就被張伯發現了。看見少爺變得如此開朗,病情也明顯的好了許多,張伯很自然的替他的少爺高興著;然而,他又害怕,害怕少爺的病會不會誤了嚴箏?

    少爺能活到今天,可以算是一個奇跡,上天真的還會給予少爺另一個奇跡,讓他再多活幾年嗎?張伯向上天禱告著,他真的願意將自己的壽命分一些給苦命的少爺。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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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天,季嵐平在畫室里,正為嚴箏畫著素描,當他勾勒著嚴箏臉上美麗的線條時,忽然全身抽搐了起來,沒有多久,便倒在地上。

    「張伯!張伯!」

    嚴箏看到倒在地上的季嵐平,嚇得跑過去緊緊抱住他不斷抖動的身體,她害怕她會就此失去他。

    當張伯慌張的跑了過來,將季嵐平一把抱到臥房的床上,並為他多加了幾床棉被,然後,在他的手臂上為他注射了一針止痛劑,季嵐平才緩緩的停止了抽搐,沉沉睡了過去。

    看著面無血色,倒在病床上的季嵐平,張伯和嚴箏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站著,一直到張伯退出了房間,嚴箏才跟了出去。

    「張伯,無論如何,你今天一定要告訴我,嵐平得的究竟是什麼病?為什麼他總會這麼無緣無故,突然的發起病來?」

    嚴箏堅毅的看著張伯,今天,她既然敢問,就表示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能夠接受張伯說出的任何答案。

    「少爺他得的是血癌。從十二歲發病的那一天起,少爺幾乎可以說是在醫院里長大的。因此,除了你,他根本就沒有任何朋友。」

    張伯說到這里,看了嚴箏一眼,眼眶里飽含著淚水。他清了清喉嚨,哽咽的繼續說下去。

    「去年,少爺接受了最新引進的療程,治療後的情況一直不錯,我和先生、太太滿心高興的以為終于把少爺給救了回來。先生、太太因為考慮到空氣和環境的問題,所以要我陪著少爺,在花蓮的小木屋里靜養一段時間。沒想到,來到花蓮沒多久,少爺還是發病了。少爺心灰意冶的不許我通知先生、太太,我知道,他這回是完全絕望了,他不願意再回到醫院面對那些針頭和藥物,他決定要放棄自己。因此,他自己在報上刊登了廣告,打算病死在花蓮的這棟小木屋里。」

    張伯涕泗縱橫,緩慢而傷心的說著,卻被嚴箏突然冒出的聲音給打斷了。

    「你就這樣順著他,看著他在這里等死!」

    此時,嚴箏的眼淚也跟著張伯的淚水,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

    「你不知道少爺為這個病忍受了多少的痛苦!我實在是不忍心,再把他送回去,看他再次的接受治療,再次的病發,/水遠周而復始,沒完沒了。」

    听到嚴箏怪罪的語氣,張伯除了難過的說明自己心疼少爺的心情外,也無法做出其他的解釋。

    「總會有辦法的,是不是?嵐平平常的時間都好好的,不是嗎?他說過,為了我,他的病一定會好起來,他說過的……」

    嚴箏幾乎崩潰的哭著。她知道,季嵐平的病一定下輕︰然而,她卻沒有想到,竟然會是絕癥。

    她又哭著沖到了季嵐平的床邊,趴在季嵐平的身上,歇斯底里的哭著,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她漸漸地累了,才睡了過去。

    ⊙⊙⊙

    「不要!嵐平!你們不要帶他走!」

    由睡夢中驚醒,嚴箏抹掉了額頭上的汗水,很快的審視了床上的季嵐平,發現他仍然均勻的呼吸著,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嚴箏替自己簡單的梳洗了一下,再回到床邊時,季嵐平已經睜開了雙眼。

    「對不起!小箏!」

    此刻,季嵐平看著嚴箏,眼里有無限的愛意和歉意,他知道,這次的發病是個警訊,難道老天爺不再眷顧他了嗎?

    「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只是對不起你自己。為什麼要放棄治療?你曾經對我說過,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可是,我沒有想到,你只是懦弱的躲在這里,等候上天的憐憫,一天度過一天。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走了,我怎麼辦?你教我怎麼承受這一切?」

    嚴箏情緒激動的搖撼著季嵐平的身體,淚水就像潰堤般,汩汩的洶涌而出。

    「小箏!」

    季嵐平坐起身子,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嚴箏緊緊的摟在懷里。

    「原諒我,認識你之後,我真的想再回去治療,再忍受一次痛苦。但是,我只是貪心的想多和你相處幾天,你不知道,有你在身邊的這些日子,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我多麼害怕,一旦我離開你回到台北,你就會像泡沫般消失不見。」

    哀著嚴箏俏麗的短發,季嵐平哽咽的繼續說著︰「是我太自私了,想要用我剩余的生命全心全意的愛你,而忽略了你的感受。原諒我,好好小箏,我答應你,為了你,我會回去台北,繼續接受治療!但你也要答應我,你會在這里等著我回來。」

    如今,對季嵐平來說,讓嚴箏快樂似乎比他自己的生命更為重要。

    「我一定會在這里等你,只要你肯為了我們的未來去和病魔搏斗。」

    看著滿臉淚水的嚴箏,季嵐平心疼的為她吻去了眼角的淚,再吻上她那顫抖的唇。然後,兩張唇激烈的回應、吸吮著,像是要把所有的煩惱與不快,全部融化在這一吻中。

    ⊙⊙⊙

    在嚴箏的催促下,季嵐平終于和張伯搭上了北上的火車,駛離了花蓮,回到台北的醫院,進行又一輪的治療。

    雖然季嵐平和張伯已然離開,但嚴箏依舊每天來到小木屋,跟妞妞講話,喂它食物,替庭院的植物澆花。她常常在房里的沙發上,抱著妞妞,想著季嵐平在台北的情況,想著、想著,下知不覺的,就這麼睡著了。

    偶爾,她也會一個人爬到「半天崖」,向著高聳入雲端的崖頂祈禱著,希望季嵐平這次的治療真的能夠成功。

    餅了一個多月,大學的新生訓練通知寄到家里,她正開心的想,到了台北念大學,就可以去幫季嵐平加油打氣的時候,她整個人開始下對勁了,常常無緣無故就嘔吐了起來。

    她完全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體力一下子差了好多。她的母親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帶她去一間中醫看診,那個中醫師在把過脈之後,皺著眉,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嚴箏,問她的母親。

    「你女兒結婚了沒有?」

    「她還是學生,怎麼可能會結婚!」

    母親不明白那個中醫師為什麼要這麼問,一時之間,倒緊張了起來。

    「我女兒是不是得了什麼病?長了什麼很不好東西?」

    「照你女兒的脈搏和征兆,她應該不是生病,而是懷孕了。」

    「怎麼可能?醫生,你會不會搞錯了?我女兒是不可能懷孕的。」

    母親听完醫生這麼說,著急的反駁著,當她看見醫生並沒有因為她說的話而做出任何反應時,她就氣呼呼的帶著嚴箏離開了那家診所。

    回到家之後,母親只是生氣的告訴父親,說那個診所的醫生是個庸醫,竟然說她的女兒懷孕了,而完全沒有想到那醫生說的可能是真的。

    這個時候,只有嚴箏自己心里明白,她的確是懷孕了。她開始小心的不露出任何癥狀,一心期望季嵐平能夠早些回到花蓮,陪她一起解決這件事。

    然而,由于她的體力一直下好母親在她臨上台北念書之前,又帶她去一家西醫做檢查,在抽血檢驗的結果出來後,她的母親終于相信那個中醫所說的話是真的了。

    整個嚴家,在事件爆發開之後,大亂了好天,嚴箏也因此去不成台北。

    案親每天向她逼問孩子的父親是誰?她害怕父親會找上正在台北治療的季嵐平,而影響了他的療程,因此,堅決不吐實。

    最後,當她的父母親決定要她把孩子拿掉時,好不容易將她架到了一個密醫的家里,那個密醫要她父母簽署一張若有任何危及病人生命的情況出現,密醫本人概不負責的同意書時,她的父母膽怯了,畢竟,他們就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

    當他們放棄了將嬰兒打掉的念頭後,便開始對嚴箏嚴密的監視著,不許她再到外頭亂跑︰因為嚴箏的肚子已經漸漸的凸了出來,而父親是好子的人,怎麼能讓村子里的人看這種笑話。

    為了等待季嵐平,嚴箏仍然不時的偷溜出去,有時到小木屋,有時到「半天崖」,卻怎麼也等不到季嵐平的消息。

    終于,嚴箏未婚懷孕的消息在村子里傳了開來。每當嚴箏又趁父母不注意而偷溜出去時,她總會遇到那些圍成一圈,對她指指點點的三姑六婆們。有時,一些村里的小孩也會跑到她的跟前,大聲的喊著︰「大肚婆!」然後,又一溜煙的跑開。

    這段時間,嚴箏左等右等,卻怎麼都等不到季嵐平,面對村里人的嘲笑,她開始有了嚴重的幻想癥,常常坐著、坐著,一個人就笑了起來︰或在小木屋里和妞妞說話,一說就是一整天。

    一直到嚴箏肚子里的娃兒生了出來,嚴箏還是恍恍惚惚的,要不然就是成天不說一句話,再不然就是「嵐平、嵐平」的叫一整天。

    嚴箏的父親眼看自己女兒的瘋病愈來愈嚴重,就把她送到一家私人的精神科醫院。

    在醫院里,有一位曾經留美的醫師,見到年紀輕輕,又依然美麗的嚴箏,直覺的就想對她好因此,他一直非常的照顧她,直到嚴箏的病情稍微好轉,那位醫生告訴她,他要到美國去開業,問她願下願意跟他一起去,並且嫁給他。

    嚴箏的父母听到有人願意娶嚴箏,而且還是個醫生,也不管女兒飛到了美國之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再見女兒一面,便一口答應下這門婚事。

    他們簡單的在男方處舉行了婚禮。這段期間內,嚴箏除了醫生,對其他人都是排斥的,包括她的雙親在內。

    到了美國,嚴箏的丈夫在家里的一樓開設了一間心理治療的小診所,而嚴箏在丈夫的悉心照顧下,病情已逐漸穩定,能像一般人那樣過著日子。也許是換了一個環境的關系,她完全忘記了花蓮,忘記了「半天崖」,也忘記了季嵐平,更忘記了她的父母,以及那個自出世便沒受她照顧的小孩。

    就這樣,她像正常的婦人般,為她的丈夫生了一雙孩子,一男一女。雖然,嚴箏偶爾仍會出現精神過度緊張的現象,然而,在她丈夫悉心的照顧,以及耐心的安撫下,總能迅速的平靜下來。

    一向喜歡看書、躲在書中世界的嚴箏,一天,寫了一篇童話故事念給她的小女兒听。她的先生知道了,便開始鼓勵她寫更多的東西。

    嘗試寫了幾則短篇小說後,嚴箏開始閉門寫長篇的小說。

    優游在小說的世界里,嚴箏整個人是開心的,她完全發揮了自己那驚人的想像力,創造出一篇又一篇神奇的故事。

    在小說里,嚴箏漸漸的找回了自己。

    轉眼間,嚴箏在美國一待便是十多年,出了十一本長篇小說、兩本童話,她完全不知道,她那夏沙的筆名早就在台灣掀起了一陣夏沙熱。然而,也在此時,當她的思緒無邊無際的飄晃著時,一些以往刻意遺忘的事,卻漸漸地回來了。

    她忽然記起了「半天崖」,記起了小木屋、妞妞、張伯、季嵐平,以及她的父母,和那個生死不明、未曾謀面的小孩。

    這所有的事情,一經她想起,便怎麼樣也揮不去。她坦然的告訴了她的丈夫,她所記起的每一件事;她的丈夫則要她自己決定,如果要回花蓮,她的丈夫願意陪她一起回去。

    想到她的丈夫一直如此的關懷、照顧她,為了她的病,想必也吃了不少的苦,她知道,她必須全心全意的幫他維持住這個家,而十多年前的事情,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然而,那些她忽然記起來,有關「半天崖」的事物,使她再也無法動筆,無法經營小說,嚴箏整個人頓時陷入了極端的低潮。

    最後,還是她的丈夫提醒了她,要她把「半天崖」的故事,像小說般寫出來。終于,她又提起了筆,回到她的小說世界里。只不過,這一次,小說中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她用那年輕的生命,深深的刻劃下來的。使她在寫小說的同時,時常寫著、寫著,就難過得傷心了起來。

    當小說終于完稿後,她忽然膽怯了,遲遲不敢將《半天崖》交給出版商。她害怕,終有一天,她的讀者們會發現,《半天崖》中的嚴箏和夏沙之間的關聯。

    然而,禁不住出版商的一再催促,嚴箏最終還是閉著眼,將《半天崖》交了出去。

    只是,在《半天崖》的結局里,她刻意安排了讓嚴箏重回《半天崖》,算是為這篇二十年前的故事,做一個完美的結束。

    ⊙⊙⊙

    一口氣將《半天崖》的故事讀完,華小茜隨著故事中情節的發展,感動得落了好多次淚。

    合上了《半天崖》,她發現天空已經微微亮起。覺得自己一點睡意也沒有,便起身煮了一壺藍山,坐在沙發上,就著藍山幽幽的香氣,回味著剛才的故事。

    半天崖?華小茜歪著頭回想,在花蓮住了將近二十個年頭,自己怎麼不知道有個像故事中「半天崖」的地方?也許是作者胡亂編出來的吧!然而,故事中,所有情節的發展是那麼的真實,教人不由得為它感動莫名。

    「小茜,你那兒還有沒有頭痛藥?給我幾顆,我的頭好,好要裂開來似的。」

    酒醒了的唐凌,一起床便感受一陣劇烈的疼痛,在房間里搜尋了一陣,找不著半顆止痛藥。于是,撫著太陽穴,開了房門,見到華小茜,像是終于找到救星般的呼叫著。

    看到唐凌那痛苦的模樣,華小茜搖搖頭,嘆了口氣,很快的站起身子,在房間的床頭櫃翻尋了一陣,拿出兩顆藥片,再到飯廳倒了杯白開水,一並送到唐凌的手上。

    「你呀!真的是自找罪受,知道難受了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這樣子喝酒。你沒听人說過嗎?‘酒是穿腸毒藥’。」

    看到唐凌難過成那樣,華小茜雖然關心,還是忍不住要苦口婆心的念她幾句。

    從華小茜的手中接過藥和水,唐凌一仰頭,將藥和水一並吞下肚里。隨後,她走到客廳,一**跌坐在華小茜的旁邊。

    「現在才五點多,天都還沒全亮,你怎麼這麼早就起床了?」

    「我呀!我是特地起床為你拿藥、倒水的,感動吧!我現在要回去睡覺了,晚安!」

    被唐凌攪和了一陣,華小茜忽然覺得有些困意,便逕自回房睡覺去了。

    「我也要再去睡覺,最好是睡一整天,這個該死的頭痛或許就好了。」

    唐凌自言自語的邊說邊走進了房間,將自己重重的摔到床上,又慢慢的進入了夢鄉。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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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陣電話鈴聲響了許久,唐凌和華小茜兩人都听到了,但都死撐著不肯起床去接,任那鈴聲兀自的又響了十多聲;最後,還是華小茜受不了那惱人的噪音,無奈的將話筒給拿了起來。

    模模糊糊中,華小茜只是听對方說兩句,自己胡亂應一句,她大概的知道是某個同事打來的,問她要不要一起去醫院看莉莉;她也不知道自己跟那個同事回答了些什麼,等到發現話筒里傳出「嘟!嘟!」的聲響,就把電話給掛了。

    在床上又躺了十多分鐘,忽然,華小茜像被什麼驚嚇到了似的,跳坐了起來。

    看了一眼鬧鐘,兩點三十分!房間是大亮著的,那麼,應該是下午羅!華小茜努力的想著剛才的那通電話究竟是誰打的?和人家約好了沒有?可是,不管她怎麼想,就是想不起來。

    現在,她可以算是完全清醒了,起床梳洗過後,華小茜將依然在床上掙扎的唐凌給挖了起來。

    「起床了,大小姐,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半了,太陽都照到**了。剛剛有同事約我們一起去看莉莉,你快點起床吧!」

    華小茜一把掀起了蓋在唐凌身上的薄毯,只見唐凌的身子一縮,又蜷成了蝦米狀。

    「唉!好不容易作了個美夢,這下全被你給破壞了,人家正在和劉德華共進燭光晚餐呢!」

    唐凌眼看自己當不成縮頭烏龜,便開始要著賴,怎麼也不肯起床。

    「我這是在救你耶!如果你和劉德華約會,被他那廣大的歌迷、影迷看到,看你不死無全尸才怪!別躺了,快起床吧!」

    被華小茜這麼一吵,唐凌知道這個床是不可能再賴下去的,只得不情不願的翻了個身下床,再慢吞吞的梳洗著。;

    「誰打來約我們一起去看莉莉啊?電話響了二、三十聲,真是有耐力!」

    從浴室里探出頭來詢問的唐凌,她臉上正涂滿了一層洗面乳。

    「我也不知道是誰,反正是同事就是了!」華小茜有些心虛的說著。

    「約了幾點?這你總該知道吧!」

    唐凌梳洗後走出浴室,直直的走到華小茜的面前。

    「反正我們現在趕到醫院就對了,你知不知道莉莉住哪家醫院?那個同事在電話里沒說,我也忘了問了。」

    華小茜故意反問唐凌,想要轉移唐凌的注意力,她可不想留什麼把柄在唐凌的乒上。

    「跟你上回住同一間,等一下到醫院,說不定還會踫上哲中他們,我得好好的打扮打扮。」

    在往房間走去的同時,唐凌感覺到她的肚子正咕嚕咕嚕的叫著。

    「哎呀!我已經兩餐沒吃飯了,怪不得肚子會叫得那麼慘。等一下我們先去吃飯,祭祭我的五髒廟,可以吧!」

    華小茜在起床俊就感到饑腸轆轆,唐凌餓了兩餐,而她比唐凌還多餓了一餐。不知道的人,一定會以為她們是為了身材在節食吧!

    「好!你趕快去梳妝打扮吧!一會兒還要會你的情人呢!」

    華小茜一把將唐凌推進了她的房間,自己也回到了房里換衣打扮。

    大約五分鐘的時間,兩人相繼走出了房門。

    唐凌又是一件貼身的短洋裝,將她那惹火的身材表露無遺;華小茜依舊是一身的白,只是這回換了套麻紗的質料。

    兩人快速的在她們住家附近的面店,各吃了一碗面,再到水果攤買了一大籃水果,包裝過後才上了計程車,匆匆的趕到醫院。

    進了莉莉的病房,只見房里早已聚滿了她們的同事,熱鬧的就像是舉辦什麼酒會似的。

    兩個人沿路和同事們招呼著!突破重圍,才來到莉莉的床邊。

    「莉莉,好些了沒?我和唐凌來看你了!」

    華小茜倚在病床旁,滿臉堆著笑的看著病床上,依然白著一張臉的莉莉。

    「謝謝你們來看我,要不是這一刀,我還不知道有這麼多人在關心我呢!」

    莉莉臉上堆著淡淡的笑容,感動的望著正將一大籃水果擠上床頭櫃的唐凌。

    「你呀!真是傻,年輕就是本錢,還怕賺不到錢嗎?你這樣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不是正合人家的意,平白便宜了人家?你放心,那種男人得意下了多久,你看著好,他一定會遭報應的。」

    唐凌義憤填膺的一邊開導著莉莉,一邊為莉莉抱不平。

    莉莉的一雙眼,在听了唐凌的話之後,迅速的紅了起來,淚水也滾滾的狂瀉而下。

    「好,好,我不說了!現在沒事就好了,不要想那麼多,有什麼困難就找我們同事幫忙,你要好好休息喔!別哭了,哭多了傷口會長下好到時候會留下丑丑的疤哦!」

    看到被自己的話說得變成淚人兒似的莉莉,唐凌趕緊煞住了車,安撫著她。現在,脆弱的莉莉是禁不住任何的刺激的。

    這時,幾個同事又圍了上來,你二曰、我一語的談著一些毫無邊際的話,或許是為了轉移莉莉的注意吧!

    華小茜跟著大家在病房里待了一陣子,一直到葉青芸跨進了病房,才悄悄的溜了出去。一到電梯門口,就遇上了宋允文和葉哲中。

    「小茜!我就說一定會踫到她吧!你還不相信。」

    葉哲中的這句話是對宋允文說的,說完後,他很快的轉向華小茜。

    「剛剛在醫院的一樓大廳,我遠遠的就看到了你和唐凌,可是,我喊了幾聲,你們都沒听到,看到電梯停在五樓,我才帶允文過來找你。他呀!想你想的都快得了憂郁癥,成天一句話也不說。你們先聊一下,我去找唐凌。」

    葉哲中一見到華小茜,劈頭就講了這麼一大串話,然後,丟下他們逕自離開了。

    听到葉哲中所說的話,宋文的一張臉馬上漲得通紅。

    「小茜,你不要听哲中胡扯,他啊!成天精力過剩、胡言亂語的。」

    華小茜笑著搖了搖頭,表示她並下介意。之後,空氣便凝結了起來;兩個人就這麼站在電梯口,足足愣了幾分鐘。

    「還有二十多分鐘我和哲中就可以離開了,有沒有空?哲中說要找你和唐凌一起去Ziga-Zaga。」

    宋允文熱烈的眼神,緊緊的盯視著華小茜。他知道華小茜一直故意和他保持著一個固定的距離,讓他只能在距離之外看她、想她。他曾經想過,是不是自己的條件下夠好,但,要他放棄,他又做不到。所以,這一、兩天,宋允文在醫院里,時常是苦著一張臉,也難怪葉哲中剛才會那樣說他。

    「唐凌來了,你們問她吧!」

    遠遠的,華小茜還沒有看到唐凌和葉哲中,便听到了他們的笑鬧聲。于是,她丟給宋允文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

    「小茜,你晚上反正也沒事,我們一起去Ziga-Zaga瘋一個晚上怎麼樣?走嘛!」

    唐凌一見到華小茜,便興奮的拉著她的手說著,很顯然的,葉哲中已經向她提出了邀請。

    華小茜遲疑了一會兒,看著她面前的三個人,那同樣渴望她答應的目光,她實在不好意思掃他們的興,她只好輕輕的點了點頭,並且下了但書。

    「但是,我先說好,我可沒有辦法和你們玩太晚喔!」

    「沒問題!有我們兩個護花使者在,你想什麼時候回去,只要吩咐一聲,服務馬上到。」

    葉哲中紳士般的在華小茜面前比了個手勢,惹得他們四人都輕松的笑了起來。「你們先到辦公室坐一下,待會兒再一起走,好不好?」

    這會兒,宋允文終于開口了,他那股開心的情緒,完全寫在臉上。

    「好!參觀參觀你們的辦公室也下錯!」

    唐凌大方的一口就答應了宋允文。華小茜想了想,葉青芸在莉莉的病房里,雖然還沒有跟莉莉告辭,她卻下想再進去;里面同事那麼多,莉莉應該不會注意到才是。她便依了唐凌的意思,一起走進電梯。

    在宋允文的帶領下,她們走進辦公室。宋允文的辦公桌上,整理得干干淨淨的,行事歷上,整齊的寫著一些俊秀的字。相較之下,葉哲中的辦公桌上,堆置一堆雜亂無章的書籍報表。此刻,華小茜在心里不禁想著,她曾經在一篇報導中看過,由一個人的辦公桌上整齊與否,便可以看出這個人的內在性格,這個報導講得還真是準確。

    「走吧!」

    等了沒有多久,只見宋文和葉哲中兩人一起出現在辦公室門前。

    將白袍脫掉的兩人,就像是換了另一個外貌般,整個味道都不相同了。

    「這麼快!」

    唐凌有些意外的看著杵在門口的兩人。

    「不好意思讓兩位美麗的小姐枯等太久,我們和同事交代過了,早溜幾分鐘的班,沒問題的。」

    葉哲中諂媚的說著,一雙眼仍不住的對唐凌放著電。

    ⊙⊙⊙

    四個人來到凱悅,一進入Ziga-Zaga的大門,節奏強烈的音樂聲,立刻竄入了他們的耳里。

    「我們先用餐,好?」

    葉哲中對著身邊的唐凌和華小茜詢問,見唐凌點頭表示同意後,便向一旁的女侍表示他們要用餐,然後隨著女侍走了進去。

    用餐期間,由于音樂的響度,致使他們四人幾乎都沒有說什麼話。

    一直到用餐完畢,葉哲中和唐凌立刻滑進了舞池,華小茜卻拒絕了宋允文的邀請。

    「剛用過餐就上舞池?」

    看到興致勃勃的宋允文,華小茜露出了一臉無辜的表情。

    「對不起!我的腸胃一向比較差,受不了這種折磨,你自個兒先上去跳。」

    「只要能陪在你身邊,我就很開心了。這種地方我還是第一次來呢!」

    怕華小茜誤會,宋允文馬上表明了態度。其實,在醫學院時,宋允文雖然也參加過幾次和外校聯誼的舞會,然而,由于外型不錯的他,常常成為眾女生包圍的對象,根本沒辦法讓他真正輕松的跳舞或聆听音樂。因此,之後不管葉哲中怎麼樣死拉活拉的,他就是不肯再參加這種舞會。

    「感覺怎麼樣?」

    宋允文的話倒引起了華小茜的注意,這個外型俊俏的宋允文,怎麼有時候給人的感覺,倒像是個乖乖牌的孩子般,讓人直覺的想親近他。因此,他才會問他第一次上舞廳的感覺。

    「有點吵!不過,偶爾來一次,放松一下自己,感受這種氣氛,也滿好的。你看,舞池里的男男女女,他們玩得多盡興、多開心,相信這和他們白天的面貌,一定大大的不同。

    宋允文將目光由華小茜的身上調向舞池,看著那些隨著音樂不斷扭擺、舞動自己的身軀,像在發泄什麼似的人們,若有所感的說著。

    隨著宋允文的目光,華小茜也開始觀察舞台上形形色色的男女。她一眼就看見葉哲中和唐凌兩人,正忘情的扭擺著身體合舞著,他們倆幾乎成了舞台上眾人注目的焦點,那熱舞的畫面,極為性感。她不得不佩服唐凌,因為,不管在哪里,唐凌的表現永遠是那麼的出色,那麼的引人注目。

    餅了一段時間,舞台上旋轉刺目的燈光忽然暗了下來,震撼的音樂也停止了,換上一曲柔和動听的西洋歌曲。

    宋允文再度示意邀華小茜共舞。看著宋允文那紳士般夸張的動作,華小茜笑著將手交給了他,然後,兩人一起滑入了舞池。

    也許是流蕩在空氣中的音樂實在太美了,華小茜在宋允文輕攬著她縴腰的同時,整個人像沒了力氣般的倚靠上宋文寬闊的胸膛。

    摟著華小茜,宋允文只覺得自己在這一刻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聞著華小茜身上隱隱飄來淡淡的花草清香,他多麼希望時間能在這一刻靜止,讓他就這麼擁著華小茜,舞完一生一世。

    柔和的樂音,換了兩曲,宋允文和華小茜兩人始終是靜默的,就這麼靜靜的融化在這優美的氛圍里。一直到燈光再度亮起,刺耳的快節奏舞曲再響起,兩個人像是忽然回到現實般,找回了自己。

    當宋允文牽著華小茜回到座位上去時,唐凌和葉哲中也恰好依偎著走了過來。

    「哇!好久沒這麼使勁的跳舞了,真過癮!小茜,你們怎麼都不下舞池?你不會想告訴我,你們來這兒,是為了听音樂吧!」

    唐凌一邊用面紙擦拭著臉上、額角所流出的汗水,一邊調高了聲調,對著華小茜喊。

    「我們也是剛剛才回來的啊!你啊!跳得那麼忘情、專注,怎麼看得到我們有沒有在舞池里!」

    華小茜輕啜了一口桌前的果汁後,馬上反駁了唐凌剛才的問話。

    听到華小茜這麼說,唐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對華小茜和宋允文說著︰「走吧!別呆坐著,我們再去跳一曲。」

    唐凌也下管華小茜的反應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便使勁的拉著她,一直到站上了舞池,才松開手。

    于是,他們四個人,在唐凌和葉哲中的帶動下,邊跳邊玩的笑鬧了一陣。

    這個晚上,華小茜破例的和他們一起瘋到了凌晨。當她連續快舞、慢舞的跳了幾回後,回到座位,她下意識的看了看手中的腕表,才驚訝的發覺,時間已經這麼晚了。

    華小茜向他們說明了明天還有一場服裝發表會,自己必須要回去。正在興頭上的唐凌,當然舍不得這麼早就離開,理所當然的,就由宋允文護送著華小茜離開了嘈雜熱鬧的Ziga-Zaga。

    走在街道上,寧靜的氣氛與剛才的喧鬧,有著極端強烈的對比,尤其是在蒙蒙月色的籠罩下,給人一種強烈的孤寂感覺。

    「小茜,如果我告訴你,我活到這麼大,還沒交過女朋友,你相不相信?」

    宋允文忽然拉住了華小茜,深深望著華小茜盈盈的雙眸說著。

    華小茜笑著看了看宋允文,然後,輕輕的搖了搖頭。

    「不相信。」

    「為什麼?」

    「因為,你長得一表人材,家世背景又那麼好,要說都沒有女孩子喜歡你,實在是太牽強了。」

    華小茜一邊笑著,一邊煞有介事的對宋允文上上下下的審視了一番。

    「可是,你真的是我追求的第一個女子。其實,從念醫學院到現在,要認識女孩子的機會很多,可是,我就是無法像葉哲中那般,把愛情看成游戲,明明知道對方下可能成為自己的太太,依舊和人家談戀愛。或許,是因為從小的家敦比較嚴吧!因此,我很自然的要求自己,做任何事都要做得完美,並且要能夠負得起責任,當然,這也包括愛情。」

    宋允文頓了頓,那充滿愛意的眼神,令華小茜不由得心跳加快了起來。

    二直到認識了你,我很快的就有了那種感應,我知道你就是我等待了將近三十年的女子,我一直很想把心里的感覺告訴你,卻又害怕會嚇到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夠了解我的誠意。」

    听完宋允文這一長串的表白,華小茜忽然感動得哽咽了起來。

    「你怎麼了?小茜,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話,讓你這麼傷心?」

    宋允文立刻又緊張、又關心的看著動容的華小茜。宋允文那寫著滿滿柔情的臉,令華小茜更不能自抑的淚流滿面。

    「不要對我那麼好,我不值得,我根本就配不上你,你有良好家世背景,而我,卻連親生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華小茜情緒激動,哽咽的訴說著自己那見不得人的身世,她希望宋允文在知道後,能夠放棄追求她的念頭。

    听到華小茜所說的話,宋文立刻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急切的表達著︰「不管你的父母是誰,我都會一樣的追求你、愛你,如果因為我的家世背景給你帶來這些壓力,我會想辦法,畢竟,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我可以離開那個家,卻不能放棄你。」

    抽噎聲漸漸止住了之後,華小茜依然偎在宋允文的懷里,當她抬眼看宋允文時,宋文的唇輕輕的落了下來,在她細滑的額頭上輕啄了一下,然後,是小巧的鼻尖,最後,覆上了華小茜顫抖的唇。

    在宋允文的親吻下,華小茜迷失了自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華小茜才緩緩的張開了眼楮。

    「答應我,讓我照顧你、疼愛你,好不好宋允文低沉、沙啞的聲音滑進了華小茜的耳朵里,依然偎在宋允文懷里的華小茜沒有答話,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一直到回到天母,進到租住處,華小茜依然是茫茫然的。

    自從阿媽過世後,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像親人般溫暖的感覺。也許,這要比親人的感覺還更強烈許多,她知道,她是真的戀愛了。

    躺在床上,華小茜依然可以感受到宋文那溫暖的體溫。終于,在這個世界上,她不再是孤單單的一個人了。帶著笑容,華小茜安穩的睡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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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9 01:02:0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一陣電話鈴聲響了許久,唐凌和華小茜兩人都听到了,但都死撐著不肯起床去接,任那鈴聲兀自的又響了十多聲;最後,還是華小茜受不了那惱人的噪音,無奈的將話筒給拿了起來。

    模模糊糊中,華小茜只是听對方說兩句,自己胡亂應一句,她大概的知道是某個同事打來的,問她要不要一起去醫院看莉莉;她也不知道自己跟那個同事回答了些什麼,等到發現話筒里傳出「嘟!嘟!」的聲響,就把電話給掛了。

    在床上又躺了十多分鐘,忽然,華小茜像被什麼驚嚇到了似的,跳坐了起來。

    看了一眼鬧鐘,兩點三十分!房間是大亮著的,那麼,應該是下午羅!華小茜努力的想著剛才的那通電話究竟是誰打的?和人家約好了沒有?可是,不管她怎麼想,就是想不起來。

    現在,她可以算是完全清醒了,起床梳洗過後,華小茜將依然在床上掙扎的唐凌給挖了起來。

    「起床了,大小姐,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半了,太陽都照到**了。剛剛有同事約我們一起去看莉莉,你快點起床吧!」

    華小茜一把掀起了蓋在唐凌身上的薄毯,只見唐凌的身子一縮,又蜷成了蝦米狀。

    「唉!好不容易作了個美夢,這下全被你給破壞了,人家正在和劉德華共進燭光晚餐呢!」

    唐凌眼看自己當不成縮頭烏龜,便開始要著賴,怎麼也不肯起床。

    「我這是在救你耶!如果你和劉德華約會,被他那廣大的歌迷、影迷看到,看你不死無全尸才怪!別躺了,快起床吧!」

    被華小茜這麼一吵,唐凌知道這個床是不可能再賴下去的,只得不情不願的翻了個身下床,再慢吞吞的梳洗著。;

    「誰打來約我們一起去看莉莉啊?電話響了二、三十聲,真是有耐力!」

    從浴室里探出頭來詢問的唐凌,她臉上正涂滿了一層洗面乳。

    「我也不知道是誰,反正是同事就是了!」華小茜有些心虛的說著。

    「約了幾點?這你總該知道吧!」

    唐凌梳洗後走出浴室,直直的走到華小茜的面前。

    「反正我們現在趕到醫院就對了,你知不知道莉莉住哪家醫院?那個同事在電話里沒說,我也忘了問了。」

    華小茜故意反問唐凌,想要轉移唐凌的注意力,她可不想留什麼把柄在唐凌的乒上。

    「跟你上回住同一間,等一下到醫院,說不定還會踫上哲中他們,我得好好的打扮打扮。」

    在往房間走去的同時,唐凌感覺到她的肚子正咕嚕咕嚕的叫著。

    「哎呀!我已經兩餐沒吃飯了,怪不得肚子會叫得那麼慘。等一下我們先去吃飯,祭祭我的五髒廟,可以吧!」

    華小茜在起床俊就感到饑腸轆轆,唐凌餓了兩餐,而她比唐凌還多餓了一餐。不知道的人,一定會以為她們是為了身材在節食吧!

    「好!你趕快去梳妝打扮吧!一會兒還要會你的情人呢!」

    華小茜一把將唐凌推進了她的房間,自己也回到了房里換衣打扮。

    大約五分鐘的時間,兩人相繼走出了房門。

    唐凌又是一件貼身的短洋裝,將她那惹火的身材表露無遺;華小茜依舊是一身的白,只是這回換了套麻紗的質料。

    兩人快速的在她們住家附近的面店,各吃了一碗面,再到水果攤買了一大籃水果,包裝過後才上了計程車,匆匆的趕到醫院。

    進了莉莉的病房,只見房里早已聚滿了她們的同事,熱鬧的就像是舉辦什麼酒會似的。

    兩個人沿路和同事們招呼著!突破重圍,才來到莉莉的床邊。

    「莉莉,好些了沒?我和唐凌來看你了!」

    華小茜倚在病床旁,滿臉堆著笑的看著病床上,依然白著一張臉的莉莉。

    「謝謝你們來看我,要不是這一刀,我還不知道有這麼多人在關心我呢!」

    莉莉臉上堆著淡淡的笑容,感動的望著正將一大籃水果擠上床頭櫃的唐凌。

    「你呀!真是傻,年輕就是本錢,還怕賺不到錢嗎?你這樣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不是正合人家的意,平白便宜了人家?你放心,那種男人得意下了多久,你看著好,他一定會遭報應的。」

    唐凌義憤填膺的一邊開導著莉莉,一邊為莉莉抱不平。

    莉莉的一雙眼,在听了唐凌的話之後,迅速的紅了起來,淚水也滾滾的狂瀉而下。

    「好,好,我不說了!現在沒事就好了,不要想那麼多,有什麼困難就找我們同事幫忙,你要好好休息喔!別哭了,哭多了傷口會長下好到時候會留下丑丑的疤哦!」

    看到被自己的話說得變成淚人兒似的莉莉,唐凌趕緊煞住了車,安撫著她。現在,脆弱的莉莉是禁不住任何的刺激的。

    這時,幾個同事又圍了上來,你二曰、我一語的談著一些毫無邊際的話,或許是為了轉移莉莉的注意吧!

    華小茜跟著大家在病房里待了一陣子,一直到葉青芸跨進了病房,才悄悄的溜了出去。一到電梯門口,就遇上了宋允文和葉哲中。

    「小茜!我就說一定會踫到她吧!你還不相信。」

    葉哲中的這句話是對宋允文說的,說完後,他很快的轉向華小茜。

    「剛剛在醫院的一樓大廳,我遠遠的就看到了你和唐凌,可是,我喊了幾聲,你們都沒听到,看到電梯停在五樓,我才帶允文過來找你。他呀!想你想的都快得了憂郁癥,成天一句話也不說。你們先聊一下,我去找唐凌。」

    葉哲中一見到華小茜,劈頭就講了這麼一大串話,然後,丟下他們逕自離開了。

    听到葉哲中所說的話,宋文的一張臉馬上漲得通紅。

    「小茜,你不要听哲中胡扯,他啊!成天精力過剩、胡言亂語的。」

    華小茜笑著搖了搖頭,表示她並下介意。之後,空氣便凝結了起來;兩個人就這麼站在電梯口,足足愣了幾分鐘。

    「還有二十多分鐘我和哲中就可以離開了,有沒有空?哲中說要找你和唐凌一起去Ziga-Zaga。」

    宋允文熱烈的眼神,緊緊的盯視著華小茜。他知道華小茜一直故意和他保持著一個固定的距離,讓他只能在距離之外看她、想她。他曾經想過,是不是自己的條件下夠好,但,要他放棄,他又做不到。所以,這一、兩天,宋允文在醫院里,時常是苦著一張臉,也難怪葉哲中剛才會那樣說他。

    「唐凌來了,你們問她吧!」

    遠遠的,華小茜還沒有看到唐凌和葉哲中,便听到了他們的笑鬧聲。于是,她丟給宋允文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

    「小茜,你晚上反正也沒事,我們一起去Ziga-Zaga瘋一個晚上怎麼樣?走嘛!」

    唐凌一見到華小茜,便興奮的拉著她的手說著,很顯然的,葉哲中已經向她提出了邀請。

    華小茜遲疑了一會兒,看著她面前的三個人,那同樣渴望她答應的目光,她實在不好意思掃他們的興,她只好輕輕的點了點頭,並且下了但書。

    「但是,我先說好,我可沒有辦法和你們玩太晚喔!」

    「沒問題!有我們兩個護花使者在,你想什麼時候回去,只要吩咐一聲,服務馬上到。」

    葉哲中紳士般的在華小茜面前比了個手勢,惹得他們四人都輕松的笑了起來。「你們先到辦公室坐一下,待會兒再一起走,好不好?」

    這會兒,宋允文終于開口了,他那股開心的情緒,完全寫在臉上。

    「好!參觀參觀你們的辦公室也下錯!」

    唐凌大方的一口就答應了宋允文。華小茜想了想,葉青芸在莉莉的病房里,雖然還沒有跟莉莉告辭,她卻下想再進去;里面同事那麼多,莉莉應該不會注意到才是。她便依了唐凌的意思,一起走進電梯。

    在宋允文的帶領下,她們走進辦公室。宋允文的辦公桌上,整理得干干淨淨的,行事歷上,整齊的寫著一些俊秀的字。相較之下,葉哲中的辦公桌上,堆置一堆雜亂無章的書籍報表。此刻,華小茜在心里不禁想著,她曾經在一篇報導中看過,由一個人的辦公桌上整齊與否,便可以看出這個人的內在性格,這個報導講得還真是準確。

    「走吧!」

    等了沒有多久,只見宋文和葉哲中兩人一起出現在辦公室門前。

    將白袍脫掉的兩人,就像是換了另一個外貌般,整個味道都不相同了。

    「這麼快!」

    唐凌有些意外的看著杵在門口的兩人。

    「不好意思讓兩位美麗的小姐枯等太久,我們和同事交代過了,早溜幾分鐘的班,沒問題的。」

    葉哲中諂媚的說著,一雙眼仍不住的對唐凌放著電。

    ⊙⊙⊙

    四個人來到凱悅,一進入Ziga-Zaga的大門,節奏強烈的音樂聲,立刻竄入了他們的耳里。

    「我們先用餐,好?」

    葉哲中對著身邊的唐凌和華小茜詢問,見唐凌點頭表示同意後,便向一旁的女侍表示他們要用餐,然後隨著女侍走了進去。

    用餐期間,由于音樂的響度,致使他們四人幾乎都沒有說什麼話。

    一直到用餐完畢,葉哲中和唐凌立刻滑進了舞池,華小茜卻拒絕了宋允文的邀請。

    「剛用過餐就上舞池?」

    看到興致勃勃的宋允文,華小茜露出了一臉無辜的表情。

    「對不起!我的腸胃一向比較差,受不了這種折磨,你自個兒先上去跳。」

    「只要能陪在你身邊,我就很開心了。這種地方我還是第一次來呢!」

    怕華小茜誤會,宋允文馬上表明了態度。其實,在醫學院時,宋允文雖然也參加過幾次和外校聯誼的舞會,然而,由于外型不錯的他,常常成為眾女生包圍的對象,根本沒辦法讓他真正輕松的跳舞或聆听音樂。因此,之後不管葉哲中怎麼樣死拉活拉的,他就是不肯再參加這種舞會。

    「感覺怎麼樣?」

    宋允文的話倒引起了華小茜的注意,這個外型俊俏的宋允文,怎麼有時候給人的感覺,倒像是個乖乖牌的孩子般,讓人直覺的想親近他。因此,他才會問他第一次上舞廳的感覺。

    「有點吵!不過,偶爾來一次,放松一下自己,感受這種氣氛,也滿好的。你看,舞池里的男男女女,他們玩得多盡興、多開心,相信這和他們白天的面貌,一定大大的不同。

    宋允文將目光由華小茜的身上調向舞池,看著那些隨著音樂不斷扭擺、舞動自己的身軀,像在發泄什麼似的人們,若有所感的說著。

    隨著宋允文的目光,華小茜也開始觀察舞台上形形色色的男女。她一眼就看見葉哲中和唐凌兩人,正忘情的扭擺著身體合舞著,他們倆幾乎成了舞台上眾人注目的焦點,那熱舞的畫面,極為性感。她不得不佩服唐凌,因為,不管在哪里,唐凌的表現永遠是那麼的出色,那麼的引人注目。

    餅了一段時間,舞台上旋轉刺目的燈光忽然暗了下來,震撼的音樂也停止了,換上一曲柔和動听的西洋歌曲。

    宋允文再度示意邀華小茜共舞。看著宋允文那紳士般夸張的動作,華小茜笑著將手交給了他,然後,兩人一起滑入了舞池。

    也許是流蕩在空氣中的音樂實在太美了,華小茜在宋允文輕攬著她縴腰的同時,整個人像沒了力氣般的倚靠上宋文寬闊的胸膛。

    摟著華小茜,宋允文只覺得自己在這一刻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聞著華小茜身上隱隱飄來淡淡的花草清香,他多麼希望時間能在這一刻靜止,讓他就這麼擁著華小茜,舞完一生一世。

    柔和的樂音,換了兩曲,宋允文和華小茜兩人始終是靜默的,就這麼靜靜的融化在這優美的氛圍里。一直到燈光再度亮起,刺耳的快節奏舞曲再響起,兩個人像是忽然回到現實般,找回了自己。

    當宋允文牽著華小茜回到座位上去時,唐凌和葉哲中也恰好依偎著走了過來。

    「哇!好久沒這麼使勁的跳舞了,真過癮!小茜,你們怎麼都不下舞池?你不會想告訴我,你們來這兒,是為了听音樂吧!」

    唐凌一邊用面紙擦拭著臉上、額角所流出的汗水,一邊調高了聲調,對著華小茜喊。

    「我們也是剛剛才回來的啊!你啊!跳得那麼忘情、專注,怎麼看得到我們有沒有在舞池里!」

    華小茜輕啜了一口桌前的果汁後,馬上反駁了唐凌剛才的問話。

    听到華小茜這麼說,唐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對華小茜和宋允文說著︰「走吧!別呆坐著,我們再去跳一曲。」

    唐凌也下管華小茜的反應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便使勁的拉著她,一直到站上了舞池,才松開手。

    于是,他們四個人,在唐凌和葉哲中的帶動下,邊跳邊玩的笑鬧了一陣。

    這個晚上,華小茜破例的和他們一起瘋到了凌晨。當她連續快舞、慢舞的跳了幾回後,回到座位,她下意識的看了看手中的腕表,才驚訝的發覺,時間已經這麼晚了。

    華小茜向他們說明了明天還有一場服裝發表會,自己必須要回去。正在興頭上的唐凌,當然舍不得這麼早就離開,理所當然的,就由宋允文護送著華小茜離開了嘈雜熱鬧的Ziga-Zaga。

    走在街道上,寧靜的氣氛與剛才的喧鬧,有著極端強烈的對比,尤其是在蒙蒙月色的籠罩下,給人一種強烈的孤寂感覺。

    「小茜,如果我告訴你,我活到這麼大,還沒交過女朋友,你相不相信?」

    宋允文忽然拉住了華小茜,深深望著華小茜盈盈的雙眸說著。

    華小茜笑著看了看宋允文,然後,輕輕的搖了搖頭。

    「不相信。」

    「為什麼?」

    「因為,你長得一表人材,家世背景又那麼好,要說都沒有女孩子喜歡你,實在是太牽強了。」

    華小茜一邊笑著,一邊煞有介事的對宋允文上上下下的審視了一番。

    「可是,你真的是我追求的第一個女子。其實,從念醫學院到現在,要認識女孩子的機會很多,可是,我就是無法像葉哲中那般,把愛情看成游戲,明明知道對方下可能成為自己的太太,依舊和人家談戀愛。或許,是因為從小的家敦比較嚴吧!因此,我很自然的要求自己,做任何事都要做得完美,並且要能夠負得起責任,當然,這也包括愛情。」

    宋允文頓了頓,那充滿愛意的眼神,令華小茜不由得心跳加快了起來。

    二直到認識了你,我很快的就有了那種感應,我知道你就是我等待了將近三十年的女子,我一直很想把心里的感覺告訴你,卻又害怕會嚇到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夠了解我的誠意。」

    听完宋允文這一長串的表白,華小茜忽然感動得哽咽了起來。

    「你怎麼了?小茜,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話,讓你這麼傷心?」

    宋允文立刻又緊張、又關心的看著動容的華小茜。宋允文那寫著滿滿柔情的臉,令華小茜更不能自抑的淚流滿面。

    「不要對我那麼好,我不值得,我根本就配不上你,你有良好家世背景,而我,卻連親生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華小茜情緒激動,哽咽的訴說著自己那見不得人的身世,她希望宋允文在知道後,能夠放棄追求她的念頭。

    听到華小茜所說的話,宋文立刻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急切的表達著︰「不管你的父母是誰,我都會一樣的追求你、愛你,如果因為我的家世背景給你帶來這些壓力,我會想辦法,畢竟,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我可以離開那個家,卻不能放棄你。」

    抽噎聲漸漸止住了之後,華小茜依然偎在宋允文的懷里,當她抬眼看宋允文時,宋文的唇輕輕的落了下來,在她細滑的額頭上輕啄了一下,然後,是小巧的鼻尖,最後,覆上了華小茜顫抖的唇。

    在宋允文的親吻下,華小茜迷失了自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華小茜才緩緩的張開了眼楮。

    「答應我,讓我照顧你、疼愛你,好不好宋允文低沉、沙啞的聲音滑進了華小茜的耳朵里,依然偎在宋允文懷里的華小茜沒有答話,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一直到回到天母,進到租住處,華小茜依然是茫茫然的。

    自從阿媽過世後,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像親人般溫暖的感覺。也許,這要比親人的感覺還更強烈許多,她知道,她是真的戀愛了。

    躺在床上,華小茜依然可以感受到宋文那溫暖的體溫。終于,在這個世界上,她不再是孤單單的一個人了。帶著笑容,華小茜安穩的睡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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