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teae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桃妖 - 《桃花宛后 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1
發表於 2020-1-10 00:22:28 |只看該作者
☆、山高月小

  趙玑有些微楞,大殿上從容而人的女子,正是韶華年紀,身上紅衣,紅衣下擺處挑金的牡丹和頭上五鳳朝陽的金钗交相輝映,雍容,華貴,大度,背光而行,眉眼模糊,略近些,卻仿佛看見了當年的賢妃……
  
  初封妃那日,仿佛也是如此,一身紅衣,眉眼溫柔,雍容,大度,趙玑的後宮,雖無佳麗三千,可也不算少,除了早逝的雲嫔之外,趙玑心裏最喜的還是賢妃。
  
  當初進宮之時,就覺得她不同于一般的名門閨秀,舉動言行皆得體大方,令人一見如沐春風,相處起來分外舒服,姿色雖尋常,可若與之對坐或弈棋,或說話兒,總能讓人心境平和,若是有什麽煩心事兒,只去藏月宮小坐片刻,便覺能消弭些許愁緒。
  
  後來種種龌龊,兩人之間已不複當初,如今的蘇宛若,出于無奈,封的和慧公主,讓這些已經快遺忘的過去,翻湧上來,就如那河底的暗流,一點一滴,隨著蘇宛若一步一步進入大殿,一股腦湧上心頭,竟然那麽鮮明。
  
  仔細想來,雖對雲嫔鍾情難忘,可這半輩子說起夫妻之情,還得是賢妃,她死了,他覺得爲心愛之人報了仇,卻也疼痛難當,那種疼痛就好像齊齊斷了自己的手指一樣,疼的鑽心。
  
  趙玑有時會想,如果真有來生,自己再遇上雲兒跟賢妃兩個女人,他要哪個?竟是哪個都難割舍的,情債難嘗,說白了,賢妃做這些事,也是爲了心中那點不忿和嫉妒,那一陣子,他的確太過冷落于她了。
  
  “臣女蘇宛若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宛若到了近前,跪在大殿之上,趙玑不禁一曬,蘇宛若畢竟不是賢妃,姨甥二人雖像,內裏卻大有分別,賢妃不過汲汲與夫妻的小情愛,蘇宛若卻是帶著骨頭的女子,雖不卑不亢,可他封公主的聖旨已下,且,她穿著這身公主的袍服,跪下卻自稱臣女,不喊一聲父皇,足見這丫頭的骨氣。
  
  這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雖接受了和親,當了這個和慧公主,卻仍跟他無絲毫父女之份,高傲的蘇宛若,即便跪在大殿自己的腳下,依然不顯絲毫畏縮,那種昭昭氣度,趙玑都有些意外。
  
  這個恩謝的真是含義分明,趙玑目光一凜,繼而笑了笑:“皇兒平身,今後該稱呼一聲父皇了”
  
  宛若站起來,不在低頭颔首,而是直直看向前面,九龍寶座上的男人,此時的宛若真是一點都不怕了,殺人不過頭點地,牢也做過了,家破的滋味也嘗過了,這一切都是上面這位皇上賜予的。
  
  他最平常不過的一句話,就可以用她家全家滿門來陪,就爲了不想讓她嫁給睿親王,又能封住趙睎的念頭,生殺予奪,從來都是上位者的權力,可宛若覺得,趙玑缺少作爲一個仁君的資格。
  
  或許帝王之術,從小耳濡目染就是陰狠毒辣不擇手段,可宛若覺得,仁才是真谛,以前她怕他,是因爲他可以隨意就處置了自己,自己的一條小命在他手裏猶如蝼蟻,現在不然……
  
  有和親這道護身符,她已不必再怕了,這麽多年,見過皇上無數次,像這樣直接注視的情況,從來沒有過。
  
  宛若是想看清九龍座上的皇上,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男人,可以罔顧妻兒的性命,就爲了給一個寵妃報仇,可以隱忍十幾載之久。
  
  這些雖是皇室隱秘,卻也是人盡皆知之事,私下裏都說皇上是情種,癡情雲嫔十幾載不變,可宛若覺得,這是個爛透了的男人,癡情不過幌子,如果真心愛一個女子,就算那女子死了,怎麽可能繼續跟別的女人同床共枕,翻雲覆雨。且,雲嫔之後,又有多少嫔妃上了龍床,因此皇上這情種當得真正惡心。
  
  趙玑眉頭微攏,這丫頭,這是什麽眼神?如何竟忽然有了這麽大的膽子,如此放肆的望著龍顔,趙玑頗爲訝異的發現,從牢裏出來,走進這大殿的蘇宛若,已判若兩人。
  
  自己貴爲天子的威懾力,在蘇宛若面前仿佛蕩然無存,甚至,她望著自己的目光,那麽明顯的不屑,仿佛他可厭可憎……
  
  “宛若……”
  
  趙睎低聲嗫嚅一句,宛若微微側頭,趙睎忽然覺得,就在這大殿之上,兩人明明距離如此之近,卻仿佛隔了天塹鴻溝一樣渺不可及,且,在宛若這樣的目光下,趙睎發現,自己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皇上微微皺眉,也怕使節看出什麽端倪來,草草說了兩句場面話,宛若便退了下去。南夏新皇三月初一登基封後,因此宛若和親的行程,也不可能慢慢來,從京城到夏都,快馬加鞭也要七八日,何況她們這一行和親的繁瑣車駕,快著說也要半月,故此,根本沒什麽耽擱的時間。
  
  在藏月宮留兩日,便要啓程,身邊上下忙碌翻天了,只宛若一人閑著,攏了一爐香,靠在窗下的榻上看書,忽然想起一事道:
  
  “崔嬷嬷,你讓人去蘇府問問,我的琴可還在,若在,便取了來。”
  
  崔嬷嬷應了一聲,找了兩個小太監出宮去取,不大會兒功夫,取了兩把琴回來,宛若看了看,一把是睿親王所贈的飛泉,一把是承安留下,雖無名,意義卻不同,略思忖半響,擡手指了指那把飛泉:
  
  “此等好琴,我生受不起了,崔嬷嬷,你讓人送回睿親王府去吧!”
  
  崔嬷嬷臉上有些爲難:“公主,既是王爺所贈,巴巴退回去恐不妥當。”
  
  宛若揮揮手:“帶了去才更不妥。”
  
  崔嬷嬷想了想覺得公主思量的周詳,便應了一聲出去。宛若看了會兒書,忽聽有笛聲傳來,宮裏寂靜,笛聲穿房越脊,竟分外清晰,仔細聽,卻是一首頗爲生僻的曲子,宛若沒聽過的,品了會兒,覺得曲中頗有山高月小之意。
  
  宛若放下書,走了出去,宮女忙給她披上鬥篷,二月裏雖立了春,春夜卻極寒,宛若一出來,就覺得有點冷飕飕的。
  
  天氣卻甚好,一擡頭四角天空中高懸著一輪明月,周圍朦朦胧胧,圍著幾顆寒星明明滅滅,月一點不小,大約因她站在平地上的緣故。
  
  順著廊子走了十幾步,笛聲越發清晰了些,過了側殿,便是月洞門,月洞門那邊是以前宛若進宮的住處沐雪齋,宛若記得院子裏有兩株梨花,如今可不知開了沒?
  
  想著,便邁步過了月洞門,今年春早,院子裏的梨花雖未開,卻打了小小的花苞,映著廊下的大紅宮燈,倒也不顯枯枝難看。
  
  宛若走過去,坐在那邊廊凳上,仔細聽,笛聲是從旁邊霜雲殿裏傳來的,霜雲殿如今還是趙睎的住處,除了趙睎,還有柳彥玲……這笛聲依依,頗有幾分怨意和無奈,跟趙睎的性格頗不相合。
  
  宛若聽了一會兒,便站起來向回走,剛走兩步,霜雲殿那邊的笛聲便停了,相連的小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趙睎走了進來。
  
  手中玉笛,身上蟒袍,金冠玉帶,唇紅齒白,立在那裏,夜風鼓動他的衣袂簌簌作響,月光斜斜落在他身上,有種飄飄脫俗之態,只可惜他臉上卻是懊惱怨憤。
  
  宛若掃了他一眼,扭身要走,卻被趙睎幾步追過來,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你可知,這正是我的心聲,從小到大,你都在我擡頭舉手便可觸及的地方,我總想著,登高一點兒,便能夠到了,可我登的再高也夠不著,我到了山頂才發現,你還在哪兒,不過山高月小而已,你不想跟我走,卻樂意去和親,是看重了南夏的皇後之位嗎”
  
  宛若定定望了他好半響突然笑了:
  
  “趙睎你該知道,我從來不在乎什麽皇後不皇後,這個公主,說白了也不過是籌碼罷了,我去和親,你父皇就徹底放心了,我蘇王兩家也能得保平安,犧牲我一個,能換這麽多,很值了,跟你走,恐怕咱們還沒出京城,就被你父皇的暗衛找到帶回來了,到時候,再一個拐帶王爺的罪名,扣在我頭上,我們家九族都不夠誅的,故此,趙睎,我認命了,你也認命吧!何況,我之于你,不過是少年的執念罷了,以後漸漸便會釋懷淡忘,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這樣最好”
  
  宛若說完,掙開他的手,轉身向回走,到了月洞門邊上,忽聽趙睎固執的聲音道:“我喜歡你,不是你說的執念,且,我不會淡忘更不會釋懷,你放心,蘇王兩家我會護著,你蘇宛若,我也會接回來,如果你想當皇後,就當我的皇後吧!”
  
  宛若愕然回頭,目光卻越過趙睎看向他後面:“彥玲……”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2
發表於 2020-1-10 00:22:39 |只看該作者
☆、宛若遠嫁

  柳彥玲實在不知,自己跟宛若是種什麽緣分,仿佛從遇上她伊始,便處在她之下,想躲開都不能,好容易明白了自己心中所屬之人,嫁了才發現,依舊躲不開,宛若就像影子一樣,如影隨形的跟著她。
  
  趙睎惦記著她,這個自己打小知道,卻釋懷不了,即便同胞姐妹,在情之一字上,也會反目成仇,何況她跟宛若?小時系上的心結,以前不覺,此時才發現,已經長在了心裏。
  
  柳彥玲嫉妒宛若,嫉妒得有點接近怨恨,這種怨恨萦繞在心頭快化成毒了,柳彥玲最恨宛若的,就是她總如此淡定,仿佛看透一切的看著她們,那種眼神仿佛譏诮,仿佛嘲諷,即便當時她是狼狽的階下囚,而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親王妃,在宛若面前,自己依舊矮了一頭。
  
  宛若外表隨和大度,實則高傲非常,她不跟自己爭,並不是自己一開始想的讓著,而是她不屑,不想,不用爭就手到擒來,爭什麽?
  
  柳彥玲這些日子都在想,如果讓她重新來過,她最不想認識的人,大約就是宛若,一輩子活在一個人陰影之下的滋味,她嘗夠了,而趙睎,根本就沒把她當回事,成親了,獨守空房至今,甚至現在,她還是女孩兒之身,這些隱秘的委屈,即便娘親問起來,她都不好意思出口。
  
  他根本就不想見她,更遑論共效于飛,他心裏只有一個蘇宛若,再裝不下旁人。蘇宛若和親遠嫁,柳彥玲心裏高興的,或許只有宛若走的遠遠,地遠路遙的,終其一生見不著面,趙睎才能斷了念頭。
  
  到那時,就像娘親說的,自己溫順俯就,讓趙睎知道自己的好,夫妻和美便在眼前了,現如今就看開點吧!
  
  這麽想著,可真的很難,趙睎的笛聲,既然能傳進藏月宮,更何況霜雲殿裏近在咫尺的她,早就聽著了,越聽越心煩,越聽心裏越難過。
  
  趙睎的難舍,趙睎的怨,趙睎的情,一曲盡訴,她悄悄出來,順著笛音尋來,他站在與沐雪齋相隔的門前,對著那扇小門一遍又一遍的吹著同一個曲子,他心裏想著門那邊的宛若,而自己站在他後面山石後,望著他。
  
  故此,把兩人的話也聽了個清楚明白,聽明白了,心裏那股子憋悶的怒火就再也壓制不住,他當皇帝,皇後不是明媒正娶的自己,而是蘇宛若,自己簡直是個最大的笑話。
  
  柳彥玲的目光劃過宛若落在趙睎身上,呵呵笑了兩聲,初春夜裏,她的笑聲隨風入耳,竟有幾分毛骨悚然之感:“你想讓人家當皇後,也得問問人家願不願意,這樣剃頭挑子一頭熱,不是自作多情嗎?”
  
  柳彥玲的話尖酸刻薄,趙睎卻沒惱,只淡淡掃了他一眼:“我自作多情與你什麽相幹?回去好生當你的王妃吧!我跟宛若的事兒,輪不到你摻和。”
  
  兩人從小就鬥嘴,這麽多年了,這冤家都當成了習慣,指望趙睎謙讓,根本不可能,柳彥玲被他兩句堵回來,更是大怒,幾步上前,站在趙睎前面,叉著腰:
  
  “趙睎你別忘了,我是你親自娶進宮來的,你是親王,我是王妃,你若是皇上,皇後非我莫屬,而宛若,即便你將來搶回來,你們倆個兄妹名分已定,難道你甘冒大不違,背上不倫的千古臭名。”
  
  趙睎皺著眉看著她:“那又如何?亂不亂倫,只要我順了我的心就可,別說宛如是什麽記名的假公主,就是我親妹妹,又怎樣?”
  
  “趙睎,你無恥……”
  
  宛若不禁暗歎一聲,也不想再跟兩人糾纏下去,扭身去了,趙睎也沒再喚她,該說的早已說了無數遍,剩下的就是做了,只這麽定定望著宛若的身影,眼中陰晴不定。
  
  直到宛若的身影沒在藏月宮中,他才轉身,冷冷瞥了眼柳彥玲:“在宮裏住膩歪了,就回你們柳府去,居功自傲,你父親有什麽功,敗軍之將,尚需和親苟安,別以爲有你父親撐腰,你就如何了,皇家的規矩不容亵渎,你該好好學學。”
  
  說完拂袖而去,柳彥玲咬著唇,眼淚在眼眶裏轉了幾轉,順著腮邊滑落下來,後面不遠處的螺钿忙上來道:“深夜風寒,咱們回去吧!”
  
  “回去?”柳彥玲有些苦澀的笑了笑:“我竟不知道該回去哪兒了?哪裏冷帳寒衾,冷的我夜夜不得安枕,我回去作甚?”
  
  螺钿小聲道:“王妃如今還著什麽急?和慧公主這一嫁,名聲好聽,實則吉凶難料,您想那南夏曆來跟咱們北辰不睦,那位新皇,不遠千裏來和這門親,必然有別樣的緣故,可無論哪一樣,想來都不會是真心實意的要娶後,公主這一去,既無家族倚仗,也無後路可退,難猜結局,退一步說,無論這結局如何?都礙不著王妃的事兒了,王爺就那麽一說罷了,少年心性,過些年就淡了,難不成真因爲一個女子,還要再起戰端不成,那南夏又豈是好惹的,以後日子長了,定有回心轉意之時,王妃寬心爲上。”
  
  “寬心……”說實話,柳彥玲這心真寬不了,這麽多年了,哪一件落在宛如身上的糟心事,不是悄無聲息就落幕了,即便全家下了大獄,依舊能起死回生。柳彥玲總覺得,或許冥冥中有不知名的神仙保著宛若,不然怎能樣樣否極泰來。
  
  二月十八這日,正是難得的好天氣,一大早吉時一到,和慧公主和親的送嫁隊伍就出了宮門,宛若高高坐在高高的鸾車上,望著夾道兩側歡呼湊熱鬧的百姓,覺得自己更像一個祭品,可悲,可歎,可笑。
  
  出了城門不遠,就見路邊站著的蘇王兩家親眷,當頭便是娘親攙著老太太,诰命的冠冕袍服穿的規整,跪在地上,高呼千歲。
  
  近了些,坐在車上,宛若都能看出,外祖母和娘親那顫抖著不能自抑的身子,仿仿佛寒風中瑟瑟的人偶,倍覺淒涼。
  
  宛若下車,緊走幾步扶起老太太,不過短短幾日功夫,竟衰老的不成樣子了,風燭殘年的老人,最經不起離別,尤其宛若,那真是老太太從小疼到大心尖子上的隔輩人,比王家宅門裏那幾個正經的孫子都疼的多。
  
  這結果,老太太是如何也沒想到的,自打宛若退了親,這禍事就一件趕著一件臨頭,老太太想給宛若尋一門如意的親事,都不能做主了,後來瞧睿親王的意思,若是嫁進王府,倒也可保安樂,誰知滿門下了大獄。
  
  發生了這麽多事,老太太才算瞧明白,皇上是不想跟王家有牽連的女兒嫁進宗室皇族了,竟是絲毫不念與賢妃的夫妻之情,安心要落井下石的。後來想想,皇家父不父子不子,哪裏還有夫妻。
  
  可憐宛若,從小錦繡窩裏長大的寶貝疙瘩,如今這顛沛流離的和親之路,可怎麽受得了,到了南夏那邊,舉頭無親,有個不如意怎麽好?那心裏的委屈體己話跟誰去說?南夏那位新皇,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心思,娶了宛若過去,可會善待于她……
  
  這些一樁樁一件件的擔憂,短短兩日在老太太心裏翻來覆去的轉,如今這一見宛若,哪還忍得住,那老淚唰就落了下來。
  
  宛若也是心裏酸澀難當,伸手抹去老太太臉上的淚勸道:“身子剛好些,外祖母當保重才是,說不准,過些年,咱們祖孫就能見面了,到時,宛若再承歡膝下吧!”
  
  明知道這都是勸慰之詞,老太太依舊點點頭,王氏一步邁過來,哽咽兩下,叫了聲:“宛若……我的宛若啊!”
  
  眼裏驚痛難當,卻又萬般無奈,嬌養了十五年的女兒,忽一下就嫁了,嫁的那麽遠,遠的就跟那天邊上斷了線的風筝一樣,這一去,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見,亦或是,這一生都見不著了,舍不得,離不開,她襁褓中一點一點養大的閨女,今日出嫁了,嫁的面兒上風光,實則寥落。
  
  王氏覺得,自己的心跟有個鈍刀子挖一樣,一剜一剜那麽疼,到了這時候,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了,千言萬語只剩下無語凝噎。
  
  宛若握住王氏的手低低的道:
  
  “若有機會,不如讓爹爹仍放個外官吧!離了這京城是非之地,或能得保平安,女兒這一去,娘親也不必過于挂念,怎麽說也是一國公主,不至于太慢待于我,女兒也不圖別的,能過消停日子就成,守拙而行,想來即便有什麽事,也會消弭無形,這八年的養護之恩,容女兒來世再報……”
  
  說著,退後一步,深深一福:“宛若拜別。”直起身,揮袖上了車駕……馬蹄聲聲,緩緩而去,不大會兒功夫,就漸行漸遠,只余後面送嫁的護衛隊,手裏的旗幟被風鼓起,獵獵而動。
  
  王氏此時才略回過滋味來,喃喃的道:“這丫頭糊塗了,明明十五年,怎得竟說八年養護之恩……”
  
  承安死了,宛若去了,王氏蓦然發現,到頭來,自己身邊竟是空落落,只剩下一個承平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3
發表於 2020-1-10 00:22:49 |只看該作者
☆、是驚是喜

  清江邊上的豐城,曆經戰禍洗禮,到了二月裏,依舊是一片春光明媚,迅速修葺一新的城牆,重新鋪就的青石板路,一直通到城中的守備官衙。
  
  守備府衙這些年竟是換了幾茬主子,以前的守備早已調防,睿親王督軍練兵的時候,這裏便是親王府,柳長清來了,這裏就成了元帥府,如今卻是公主府,和慧公主待嫁的銮駕停留于此。
  
  夜色中高高的圍牆,後院裏偶爾傳來一兩聲琴音,卻響過幾聲便止,不成曲調。如意捧了茶進來,放在那邊炕幾上道:
  
  “姑娘若想撫琴,我去取香來,就用姑娘一向最喜的郁金蘇合香丸子,在家的時候,制成許多,這次我一股腦全帶了來,就怕那南夏無此香,倒要費事了。”
  
  宛若撲哧一聲笑了:“你還說,一個姑娘家背著那麽大個包袱,這一路躲躲藏藏跟著送嫁隊伍,不是後來趕巧,王爺發現了你的行蹤,你可打算躲到幾時?”
  
  如意嘟嘟嘴:“誰讓姑娘不帶著我了,巴巴的尋了那麽多借口,把我遣了回去,虧了老太太是最知道體恤下情的,直接放了我出來,還把我的身契燒了,以後姑娘可不能再趕我走了,就像姑娘以前說的,如今我可是自由身,想去哪兒去哪兒。”
  
  “自由身?你想去哪兒?”宛若好笑的反問。如意應的也順溜:“姑娘去哪兒,我就去哪兒,這輩子姑娘都別想甩開我。”
  
  宛若伸出一指點點她的額頭:“真真拿你這丫頭一點法子沒有,認准了的事兒,十匹馬都拉不回來,不讓你跟,本是我的好意,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如今都多大的姑娘了,難不成以後真不想嫁人了?”
  
  “不想”如意說的斬釘截鐵:“我這輩子就跟著姑娘,若姑娘將來生了小姐少爺,我就就混個嬷嬷當也好”
  
  宛若搖頭歎息,想著這丫頭也真不容易,這一路偷偷摸摸,跟著送嫁的隊伍,吃不上,喝不上的,王爺發現她的時候,狼狽非常,小臉兒黑一道黃一道的,頭發亂蓬蓬,腳下的一雙繡花鞋,又是泥又是水的,身後還背著一個大大的包袱。
  
  包袱裏面裝的都是宛若平常用慣的小東西,香餅子,香丸子,扇套子,荷包等等,值不值銀子另說,真難爲她這番心思,受了這大罪,一發現她,這丫頭就病了,足足在床上躺了兩日,才漸次好起來。
  
  宛若也沒轍,只能帶著來了,現如今,她一提那郁金蘇合香,倒是勾起了這番前情,如意還罷了,總是伺候自己多年的貼心丫頭,可睿親王趙琅,這番千裏送嫁的情意,她又該如何回報。
  
  再有,過了今日,明兒便是嫁期,這一去又是怎樣境況,宛若發現,自己竟然膽怯了,遠沒有剛穿過來時候的大無畏,大約這八年光陰,她身上屬于現代人的痕迹,已經消弭無形,剩下的,就是一個跟外表一樣最平常的古代少女,雖無待嫁之心,卻忐忑難安。
  
  忽而一股熟悉的香氣氤氲而來,散在四周清新淡雅,側頭一瞧,如意已燃上郁金蘇合香,宛若擡手推開窗子,夜色正好,明月如鏡高懸,回廊靜寂,袅袅清香,忽而記起辛棄疾的一阕詞,有這麽兩句:
  
  “記得同燒此夜香,人在回廊,月在回廊……”此情此景竟讓她又想起了承安,她不是長情之人,對承安卻難忘卻……
  
  悠悠箫聲隔著那邊一彎粉牆傳來,蕩在夜空中異常清越,這一路,宛若算是領教了睿親王的蕭,蕭聲中可見其安然無爭的心性,這樣一位如玉君子,偏偏生爲皇族,爭與不爭都難兩全,而自己跟他,也就如此時一般,隔牆知音的緣分罷了。
  
  清江一頃碧波中,今日分外熱鬧,從豐城一直到請江邊,一路紅毯幔帳,江上停靠著圍著紅賬的迎親船,夾道兩側排列于江邊,整整二十四艘,最前面一艘巨型龍鳳舟金碧輝煌,鳳嘴裏銜的紅綢,隨著江風飄蕩起來,把江水都染的紅彤彤的,跟碧藍的天空相映,分外喜氣。
  
  雖匆忙,南夏這迎親的禮節倒是氣派周到,倒令趙琅頗爲意外,這樣看來,難道那位南夏新皇真鍾情于宛若,想到此,不禁搖頭,怎麽可能?僅憑一副小像絕無可能。
  
  清江之南美女繁,南夏出美女,恐怕天下盡知,認真論起來,宛若的姿色真不能算什麽絕色美女,她不是不美,而是美在鮮活,一張小像不過是張死物,不能诠釋宛若靈氣之萬一,因此未見鍾情只說,實屬妄言,那是什麽緣由呢?
  
  南夏排遣來的迎親使節,頗有幾分眼熟,說是新封的威武將軍,姓戚,一照面,不知道是不是趙琅記差了,總覺得這位將軍有幾分面善,這位威武將軍,一看就知不善繁文缛節之事,旁邊還有一位是南夏的禮部侍郎封大人,一旁主理雜事。
  
  迎親炮響過,公主銮駕迤逦而來,孔雀翎羽傘,撐在後面,宛若一身金鳳大紅嫁衣,沿著紅毯緩步而來,到了趙琅身前,深深一福:“宛若謝王爺一路護送之情,願王爺平安康泰。”
  
  趙琅望著她,目光中難舍又無奈:“切記,明哲保身方是正理。”宛若微微點頭:“王爺珍重……”
  
  清江春日比京城早,如今不到三月,兩岸已是繁花似錦,花貌,韶華,正當錦時,就跟岸邊盛開的鮮花一樣嬌豔,此刻的宛若美得鮮活而張揚,如果可能,趙琅實在想把這個靈秀女子藏于身邊,有這樣一個女子爲伴,方不負此生,可惜有緣卻無份。
  
  禮炮響了七七四十九聲,宛若登上龍鳳舟,立于船頭,江風鼓起她的鳳裙,裙擺上金色的鳳凰,仿佛翩然而飛,隨著碧水淩波而去,此刻的情景,刹那風華,令趙琅終生難忘。
  
  江南江北僅一江之隔,已是兩番天地,風俗,人情,服飾,比起北辰,南夏更趨于精致,那種秀美蘊于骨子裏,沈澱與歲月中,成就了一種清麗,與南夏的青山麗水一樣,秀美絕倫。
  
  其中卻又藏著強悍的霸氣,就跟南夏的強兵一樣,可以一鼓作氣勢如虎,也可以如遠處傳來的山歌一樣婉轉柔美,一張一弛,張弛有度,才能成大氣,這位南夏的新皇,真不知是個怎樣的君王。
  
  便宛若猜了一千一萬遍,也永遠不會猜到,這位新皇竟是承安,即便來迎親的威武將軍,就是承安的師傅七叔,宛若也沒往承安身上想。
  
  承安這位師傅一向神鬼莫測,當初一見,那種高人的氣場輕易便可知,或許當初是避禍于北辰,七叔之名大約也是從他的姓氏中幻化而得,戚家,南夏的百年大族,一朝崩塌,如今複起,這位也姓戚,大約是戚家後人。
  
  在夏都城外十裏,看見赫赫皇駕的時候,宛若真有幾分說不出的緊張,跟相親有點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這個相親對象,是不能拒絕得,成親宛若不怕,宛若有點怕後面的周公之禮,這事兒不容回避。
  
  跟一個陌生的人行如此親密之事,每每想到這些,宛若都覺渾身不舒服,懷著幾分忐忑之心,力持鎮靜到了近前,七寶鳳鸾車上,宛若一眼望去,明黃傘駕下面,頭戴皇冠的少年帝王,宛若目瞪口呆。
  
  忽略了一邊不算著急提醒禮節的禮官,就這麽坐在車上,直直望著不遠處的承安,四周一切仿佛都成虛無,是驚,是喜,似真,似幻,竟仿佛南柯一夢……夢中的承安含笑立在前方,唇邊微微翹起的弧度,都如此真切可辨……
  
  “公主,請下鳳鸾車,吾皇已親迎而至……公主,公主……”
  
  禮官提醒了數遍,宛若卻一動不動,仿佛置若罔聞,一邊的如意也有點傻了,不說化成灰也認識,可承安少爺,蘇承安,姑娘隔母的庶弟,一起這些年,幾乎片刻不離的弟弟,怎會是南夏的皇上……
  
  宛若傻愣的樣子,落在承安眼裏,不禁微微翹了翹嘴角,想來自己把若若嚇壞了,可無論如何,今日兩人重逢了,以後日日夜夜都不會分開,他的若若,讓他思念的好苦……
  
  這刻骨的相思,今日方緩解一二,而今日以後,她再也不是自己的姐姐,而是他的妻,他的皇後,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春夏秋冬,日夜更替,片刻不離。
  
  想到此,承安已率先邁開大步走了過來,明黃的龍袍在陽光下燦燦閃過,袍服下邊的五爪金龍,騰在祥雲之上,劃過一片璀璨光影。
  
  承安站定在鳳鸾車前,伸出手,暖暖一笑:“若若,我來接你……”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4
發表於 2020-1-10 00:23:00 |只看該作者
☆、似夢似幻

  怎樣從七寶鳳鸾車上下來的?如何進的宮?沿途過了那些地方?景致如何?南夏群臣怎樣反應?這些宛若一點都不知道,她只記得承安的手,溫暖幹燥,明明那麽輕輕牽著她,卻握的緊緊的,緊到,仿佛這輩子都不會松開一樣。
  
  過五鳳樓,進宮門,穿過層疊宮廊,站在富麗堂皇的宮殿外,宛若都覺得疑似一場大夢。“若若你看,還記不記得,你以前跟我說過的,未央,夜未央,情未央,這是你我日後的家。”承安的聲音磁性低沈。
  
  宛若擡首,上方,三個鬥大的金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未央宮”說實話,承安說的這些,她都已經忘了,畢竟兩人這些年幾乎日日在一處,她對承安說過的話不勝枚舉,若每句都記著,豈不累死了。
  
  承安看她一臉疑惑樣兒,不禁輕笑了一聲:“不記得了?”宛若微微側頭,頗迷茫的看著他,伸手剛要摸摸承安的臉,身後一個有些嚴肅的聲音道:“不可亵渎龍顔。”
  
  宛若嚇了一下,迅速收回手,仿佛此時才清醒過來,四下掃了兩眼,隨行的大臣已不知去向,身後除了宮女嬷嬷就是太監,說話的,正是身後當頭的一位嬷嬷。
  
  跟崔嬷嬷年紀相仿,得有四十來往了,五官端莊,表情嚴肅,一絲不苟,目光有些利,看著不大好相與的模樣兒,且,宛若覺得,她對自己仿佛有些輕視跟敵意,雖極力隱藏,這種感覺卻異常鮮明。宛若不禁暗暗思量,自己剛來,這腳都站熱乎,怎就招人厭了。
  
  這位嬷嬷姓戚,原是當年伺候蘭妃的丫頭,後來蘭妃遭害,她蛩伏宮中,替護國公傳遞消息,承安能如此迅速的奪權,這位嬷嬷也算立了功的,論功請賞,便讓她在後宮主事,管理下面的宮女嬷嬷。
  
  她出聲警告原也是宮裏的規矩,上下尊卑,在宮裏尤其森嚴,可宛若並非後宮嫔妃,她是他的若若,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妻,唯一的皇後。
  
  承安很清楚宛若,雖不知是何因由,宛若實在有著一顆世故敏感涼薄冷漠的心,仿佛看透一切了一樣的世故,她的心,就如那高懸空中的皓月,遠觀皎潔,近則清冷,故此,她能對待柳府親事淡然不在意,對趙睎冷漠無情。
  
  自己若不是占了他弟弟這層關系,兩小無猜的情份,想讓她在意,恐也難如登天,就算兩人親近,可她的心裏到底有沒有自己,承安至今仍不能斷定,他不要姐弟之情,他要夫妻情愛,從明白自己心開始,他就沒把她當過姐姐。
  
  承安知道宛若的想法,她要的是什麽?爲什麽趙睎那麽霸道,都沒能打動她分毫,她要的不是最愛,她要的是唯一,唯一的情人,唯一的丈夫,若若的想法于世不容,那時候她還跟他說:
  
  “男人三妻四妾怎麽就成,以此爲例,女人也該三夫四侍才公平,再說,若兩情相悅,互許終身,兩人之間的情意至真至純,怎會容得下別人,別人都容不下了,更何況三妻四妾……”
  
  當時承安覺得,宛若這些念頭簡直偏激到驚世駭俗,後來細細一想,又覺有些道理,就像他跟宛若,既鍾情,何需外人摻和其中,別說外人,就是這些宮規,都令承安厭煩。
  
  承安的目光一陰,落在戚嬷嬷身上,戚嬷嬷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這位新皇她接觸的日子不多,卻也清楚,是位龍心難測的主子,不比先帝,大約是從小流離之苦吃了不少,性子有些陰晴不定,手段卻又冷酷狠戾,不能稱爲暴君,卻也不是個寬泛之主。
  
  因此,被他帶著警告的一瞥,戚嬷嬷從心裏頭發寒,微微低頭,暗暗思量,卻依舊參不透這裏頭的緣故,對于南夏這位新皇之前的事,在南夏諱若莫深,是個禁忌,不許私下議論猜測,只說之前護國公拼力救主,大火中救得蘭妃遠遁慶州,生下皇子熙,也就是如今的新皇,其中曲折凶險,自然不是這樣三言兩語就能說明的,只是皇室隱秘,不足爲外人道罷了。
  
  這位新皇說來也古怪,登基大典,群臣三催四請的就是不辦,非的等這位什麽北辰的和慧公主進宮,登基封後一起舉行,這位北辰的公主,說起來,也並不是真正的皇族公主,出身在北辰都算不得多尊貴。
  
  戚嬷嬷居功自傲,自然不會把宛若放在眼裏,雖說見皇上的態度,大不尋常,依舊沒把宛若當成母儀天下的皇後,心裏存著輕視,言語行動難免帶出些許,宛若倒是無所謂,一向明白宮裏就是如此,踩低攀高勢利非常。
  
  她不過一個戰敗國的和親公主,跟祭品沒什麽兩樣兒,如果不是承安,或許此時她早已倍遭冷落,不過,若不是承安,或許她如今還在刑部大牢,亦或是,入睿親王府爲妾。
  
  南夏使節口口聲聲非要她和親,甚至不惜威脅利誘,這一切的一切,如今終于水落石出,竟是承安,她的弟弟。
  
  只是,此時此刻,宛若忽然覺得,眼前的承安有幾分陌生,他望著自己的目光,明明就跟之前毫無二致,可那眼底湧動的情愫,卻又如此陌生,令她莫名有些恐慌。他不是真要跟自己當夫妻吧!
  
  承安略回身,瞧了周敬一眼,就像過去一樣,伸手牽住宛若的手,帶著她邁進宮門去了。
  
  周敬是新上任的太監總管,年紀不大,人卻世故機靈,心有七竅,當初被皇上一眼看中,直接就升任太監總管,周敬自己都覺得雲裏霧裏一樣,幹事分外妥帖,尤其體察聖意方面,沒有比他更明白的了,短短時日,便成了皇上身邊得用的心腹。
  
  周敬也不是尋常人,他日夜服侍在身邊,皇上的心思,沒有比他更知道的,之前那些事兒,他也耳聞不少,自從入主宮苑,先帝的妃嫔佳麗遣送的遣送,出家的出家,宮女都新換了一茬,個頂個的年輕貌美,跟禦花園的花兒一樣,瞅著就教人想掐一朵,更別提那些家中有待嫁之女的大臣了。
  
  見天上折子,希望皇上大開後宮之門,廣選佳麗秀女充溢後宮,繁衍皇家子嗣……還有前護國公,如今的定南王戚忠,送進宮來的絕色美女,足以傾國傾城,可也沒見皇上掃一眼,雖未全數退回,卻只都擱在冷月宮中,宮如其名,那可是最偏僻的冷宮。
  
  一開頭,周敬還真有幾分懷疑,這位新皇有別的嗜好,就如前面那位荒唐的國舅一樣,專好男風,院子裏養的,炕上躺著的,沒一位母的,都是那容貌鮮麗的少年郎,揣摩著聖意,周敬偷摸選了幾個面貌清秀,身段輕軟的小太監,近前伺候,觀察了一陣,皇上並非此意。
  
  偶然發現皇上懷裏揣著的一幅小像,是一位容貌雖端正,姿色卻尋常的女子,畫的栩栩如生,仿佛真人一般無二,皇上時不時拿出來望著,看著,惦記著,那模樣竟活脫脫一個情根深種的癡情人。
  
  一日裏總要拿出看幾遍才罷,便是夜裏,也藏于懷中片刻不離,故此,周敬一見那位高高坐在七寶鳳鸾車上的北辰公主,就什麽都明白了,皇上費了如此周折,不遠千裏去北辰和親,就是爲了這位,皇上心尖子上的人兒。
  
  這位公主什麽品性先不說,可以望見的是,寵慣後宮的結局,且,見了皇上跟這位公主的相處的情景,周敬心裏更爲納罕,那行動言行,竟分外在意,處處陪著小心的,眼裏眉梢的雀躍跟歡喜,倒有些像十五六情窦初開的少年了,而不是殺伐果斷的皇上。
  
  這第一日,周敬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位北辰的公主,南夏的皇後,就是這個宮裏最大的主子,或許比皇上還大。
  
  皇上牽著人進去了,戚嬷嬷剛要帶著人跟進,就被周敬一伸手攔住,低聲道:“咱們還是在外頭候著吧!這個時候估摸皇上不想有外人在”
  
  戚嬷嬷哼了一聲:“宮規……”
  
  她沒說下去,周敬就直接截斷:“什麽宮規?嬷嬷怎的傻了,皇上是天子就是宮規,規矩是死的,咱們人可是活的,聽我一句,嬷嬷還是少管這位公主近旁的事兒,省的惹禍上身,到時候可沒後悔藥吃”
  
  扭身挂上一個笑臉,對立在那邊的如意客氣道:“這位姐姐想來是公主身邊可心使喚的人,奴才周敬,以後還得蒙姐姐照顧了。”
  
  如意略打量他兩眼,暗暗點頭,挺識相機靈的小太監,怪不得年紀不大,就當上了總管太監,不過,也不敢托大,規矩一福道:
  
  “奴婢如意見過總管大人,我家主子初來乍到,有不明白不知道的規矩,還望總管大人多多提點一二。”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5
發表於 2020-1-10 00:24:09 |只看該作者
☆、初入未央

  承安牽著宛若的手直接踏入未央宮,精致氣派自不用說,處處卻都和著宛若的喜好,這卻見了心思,且短短不到一月的時間,就收拾成如此光景,實在不易。
  
  承安仿佛一個小孩子,急于把自己最得意稀罕的東西呈現在大人面前以獲褒獎一樣,拉著宛若的手,過了中堂前殿,直接進了後面寢殿的院子,一進來,宛若就怔在哪裏,這院子竟活脫脫蘇府自己的小跨院,格局一模一樣,不過大了十倍不止罷了。
  
  梨花似雪,卓荦清絕,烏枝虬幹上開滿梨花,一陣風過,簌簌而落,竟仿佛舊年情境一般無二。
  
  宛若前行幾步立于樹下,紅白相間霎是明豔,轉頭蓦然一笑,低低道:“承安真的是你是不?你沒死,我總覺的,這是我的一場夢而已,夢醒了,你依舊沒回來”
  
  承安走近,站在她身前,低頭望著她,拘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你摸摸看,我是承安,只要我的若若在,我怎舍得死。”
  
  觸手溫熱,宛若的手緩緩向上,劃過他挺秀的眉峰,碰了碰他頭上的皇冠,突然放下手臂,轉身,走到那邊的石凳上坐下:“既是承安,怎的成了南夏的皇上?”
  
  宛若仿佛從夢中徹底清醒過來,定定望著他,目光清澈,卻帶著絲絲縷縷難解的疑惑,甚至有那麽幾分淡淡的防備,這防備,令承安有些受傷,那個世故敏感的宛若又回來了,如果他不解釋清楚,宛若恐不會放下對他起的戒心。
  
  承安暗暗歎息一聲,走過來,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從蘭妃遭害,到避禍冀州,臨産換子,再到金蟬脫殼……不厭其煩一一說與宛若……
  
  周敬躬身進來的時候,就見兩人坐于梨花之下,拉著手偶偶細語的情景,這樣的皇上與常日判若兩人,那脈脈溫情,依賴,竟仿佛由來已久。
  
  他一靠近,皇上就側過頭來,手裏卻依然拉著公主的手,沒一點兒放下的意思,只淡淡詢了句:“何事?”
  
  周敬忙道:“回萬歲爺的話兒,到該傳午膳的時辰了”承安忽而笑道:“是我高興的忘了時辰,想來若若這一路風塵,早就又乏又餓了,以後的日子長了,有多少話不能說,非巴巴趕在今日,一時一會兒也說不完的,咱們用膳去,你也嘗嘗這南邊的膳食可合你的脾胃,若不喜,我再讓人去北辰尋好廚子來”
  
  說著,站起來拉著宛若向裏邊走,一邊吩咐周敬:“就擺在這裏,從今往後,膳食都擺在此處”
  
  吩咐完,攜著宛若的手走了進去,一進去,宛若不禁笑著搖搖頭,承安道:“不和心思嗎?”宛若指了指四周:“你這樣豈不是因噎廢食,把蘇府我屋裏的擺設,一股腦全搬來作甚?這些擺設不過是死物件兒,有什麽打緊,我又豈是如此矯情之人。”
  
  承安也笑了:“若若說的是,只這幾月裏,分外惦念,得了閑便會想起以前咱們一起的日子,因讓人比著布置了來,卻忘了,你在蘇府住的日子原也不多,你若哪兒不順心,告訴我,重新布置了,倒也不費什麽功夫”
  
  宛若望著他良久道:“看來我過去的戲言如今竟成真了,我真要指望著你這個弟弟養活了,雖你不是真正的承安,在我心裏,卻是我永遠的弟弟。”
  
  宛若一句話出口,承安的臉色忽而沈了沈:“若若,我不是你弟弟,兩日後,你就是我的皇後”“皇後?”宛若輕笑一聲:“後宮佳麗三千,環肥燕瘦,承安,你不會真想娶我吧!”
  
  承安毫不猶豫點頭:“你不喜歡嗎?亦或是你真喜歡趙琅?”承安這話從嘴裏吐出來,臉色有些陰鸷,宛若愕然,沈吟半響道:“睿親王屢次救我與危難之中,我與他有緣無份。”
  
  承安眼中暗光一閃,臉色緩了緩:“既不是,嫁我有什麽不好?記得你以前不是說過,若是可以,你情願嫁我”
  
  宛若擡頭望著他:“承安,我餓了……”
  
  承安歎口氣,顧左右而言他,宛如向來喜歡如此,只是這回他不准備順著她了。宛若表面上平靜,心裏真跟燒開的水一樣都翻滾起來了,不想面對的時候,宛若選擇回避,可很快宛若就發現,承安不容她回避,不,該說是慕容熙,除了她弟弟,他還是南夏的皇上,生殺予奪的君王。
  
  且,他根本就沒想過要放開她,不僅沒想過放開,而且當晚,他便留宿未央宮……廊間紅燈在夜風中搖曳出一彎淺淡光影,從琉璃窗上映進屋內,仿似有些洋洋的喜氣,對面紫檀雕花琴案前,青玉獸首香爐內袅袅沈水香。承安坐于琴凳上,手指拂過琴弦,琴音渺渺而出,卻是一曲長相思。
  
  架幾上的自鳴鍾當響了聲,宛若有些困乏上來,這一路趕路過來,竟沒片刻歇息,即便在豐城,面對渺茫難測的前景,宛若怎會睡的踏實,如今到了這裏,事事皆跟在北辰一般無二,加上習慣對承安的依賴和信任,心下一松,早已困乏難當。
  
  只是都這般時辰了,怎的承安還沒走的意思,皇上不是都忙嗎?尤其南夏新政剛立不久,百廢俱興之時,他應無太多閑暇才是。
  
  她不過略說了一句,琴也帶來了,他便歡喜上來,讓如意尋出,坐在那裏彈起來,琴聲雖好,可入在宛若耳裏,竟如催眠曲一樣,令她頭腦昏昏,恨不得立時就閉上眼睡過去。
  
  正當她快撐不住的時候,承安忽然開口吟唱起來,他的聲音低沈磁性,配上長相思的曲子,到有一種說不住的婉轉纏綿:
  
  “長相思,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淒淒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歎。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瀾。天長地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長相思,摧心肝……”
  
  他這一曲悱恻的長相思,就跟清醒劑一樣,宛若一激靈,就醒了盹,醒過來,望著對面的承安,他目光灼灼,眼底萬千情意,再也不遮不藏,那麽直接:
  
  “若若我曾發過誓,若我們能重逢,便要日夜都在一處,永遠不分開,故此,今夜我便宿在這裏。”
  
  宛若的臉撐不住紅了,她很清楚,承安說的宿在這裏,並非像小時那樣單純的睡覺,那手足相抵的纏綿,宛若想到這些,覺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承安才多大,才十五,比她這副古代蘿莉的身子還小,而自己內裏已經是個多老的女人了,且,他一直把他當成親弟弟一樣看待,如今這樣,總覺得別扭不妥。
  
  總之宛若心裏亂七八糟的,除了這些,還有羞澀,都老女人了,依然控制不住心裏那股子羞澀,在承安面前,宛若頭一次感覺無措,對弟弟可以,對一個要□相對的男人,宛若覺得不適應。
  
  可不適應也阻擋不了承安的決心,該說,承安最明白宛若,有時候對待宛若就得強硬些,不強硬的扭轉過來,他在她眼裏永遠是弟弟,這扭轉過來,最直接有用的法子就是肌膚之親。
  
  承安輕輕拍了拍手,進來幾位嬷嬷,蹲身行禮,承安略一揮手:“服侍公主沐浴更衣……”
  
  宛若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坐在寬大的浴桶裏,水汽氤氲升騰,帶著清冽的花香,宛若坐在裏面,小臉兒被熱氣熏蒸的有些粉紅濕潤,雙臂緊緊抱著,依舊感覺渾身有些不自主的顫栗,不知道是害怕還是緊張……
  
  “公主的頭發真好……”
  
  身後的嬷嬷散開她頭上青絲,一寸一寸的輕輕搓揉,何止頭發,嬷嬷是掌內宮敬事嫔妃承寵之事的老人,自新皇入主禁宮,倒閑了這些日子。
  
  這位新皇要說正是少年貪歡的年紀,怎就對魚水之事這般淡,淡到從未幸過任何女子,這位北辰公主真正是開了先河的第一位,姿色要說真算平常,可這一身膩白細致的肌膚,卻真真不多見,透亮潤澤,晶瑩如玉,剛才衣服卸落的刹那,嬷嬷覺得仿似屋裏都亮堂了些。年紀雖才十五,身子長成了,蜂腰長腿,勻稱有致……
  
  宛若自然不會在意嬷嬷的想法,隨著熱氣升騰,她越發緊張……沐浴後,兩位宮女捧上寢衣,款式先不說,就一層輕薄透亮的紅紗,這要穿在身上若隱若現,真是明顯的暗示。
  
  宛若覺得忍到了極限,脾氣上來,推開宮女手裏的寢衣:“去拿我的寢衣過來。”
  
  嬷嬷忙道:“公主,這是宮裏的規矩……”“什麽規矩?若是穿這樣,我今兒晚上,就在這裏不出去了。”
  
  嬷嬷哪想到這位看上去端莊娴靜的公主突然變了個樣兒,刁蠻起來竟如此難纏,正不知如何是好的當口,屏風那邊承安輕笑一聲道:“依著她便是。”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6
發表於 2020-1-10 00:24:19 |只看該作者
☆、夙願得償

  宛若從屏風那邊轉過來的刹那,承安真正驚豔了一下,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小時候那些年,在一處起臥,也是平常事,後來進了京城,兩人漸漸長大,加上宛若大都住在老太太那邊,雖承安常來常往,似這樣閨中私密的情態,卻是今夜首見。
  
  尤其,這樣的宛若,身上穿著一件雪緞寢衣,寢衣頗爲寬松,無任何綴飾之物,只在下擺出繡了一枝蜿蜒桃花,並非豔粉而是碧色,虬枝碧色跟她頭上插著的一支碧玉簪相映,玉簪挽住一半青絲,簪頭也是一朵桃花的形狀。
  
  其余順滑披在身後,額前劉海下一雙燦燦雙眸,在燈光下有幾分朦胧,有些迷茫,更有幾分羞澀,盈盈然波光閃閃,仿佛一泓最澄澈的湖水,令人一望,就恨不得陷落進去。
  
  承安驚豔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嘟著的紅唇上,不禁又低聲笑了一下,若若向來有些小性子,端莊大度不過是外人面前的做的樣子罷了,在他面前,她刁蠻任性,甚至有些不講理,虧了她總以姐姐自居,且這些年始終想讓他心甘情願叫一聲姐姐,卻不想想,她哪點像他姐姐了。
  
  從小到大,哪件事不是他讓著她,寵著她,替她做功課,糊弄師傅,幫她練琴過關,如今細想起來,這點點滴滴都恍如昨日一般。如今她們長大了,他有能力護佑她,這一生他們便再不分離了。
  
  承安上前,輕輕牽起她的手,微微屈身,攔腰抱起她,宛若一驚,下意識攬住他的脖子,承安比她高多了,這一兩年間,就跟一茬新竹一樣,嗖一下就拔的老高,昔年雌雄難辨的秀美,也成了今日棱角分明的剛毅。
  
  他長大了,從來沒有一刻,宛若如此真切的感受到,承安,她的弟弟是個名副其實的男人了……層層幔帳落在兩人身後,當宛若看到明黃帳頂的時候,已經被承安放在床榻之上,帳前燭火跳躍兩下,映在他眸子裏,流轉出璀璨的光。
  
  他緩緩俯身,宛若忽然閉上眼睛,她頗爲緊張,眼睫在眼臉下投下一彎長長的陰影,隨著睫毛輕顫,微微抖動一下,仿佛花間振翅的蝴蝶,遮住了平日那雙靈動調皮的眸子,有一種難得的柔媚和羞澀。
  
  他的唇忍不住落在上面,眼睛,額頭,臉頰,瓊鼻……輕輕的,仿佛蜻蜓點水,最後停在宛若微嘟的唇上,她的唇豐滿柔軟,貼在上面氣息相聞……
  
  承安這時候才有一種,她終于是我的感覺,溫熱濕潤,有著點點清雅的香氣與最可口的味道,這是他的宛若,輾轉,啃噬……
  
  宛若從一開始的不自在到漸漸發現,承安仿佛不會親吻,就只貼著她的唇,來回左右上下的蹭著,亦或是親一下離開,又親一下……
  
  宛若睜開眼才發現,承安近在咫尺的臉,也是漲紅的, 表情有些焦急,有些雀躍,有些難耐,這是一張動情的臉兒,也是生澀的,宛若忽然覺得,自己挺有狗屎運的,別管是弟弟還是丈夫,這男人跟她,真真切切是第一次……
  
  承安的局促,令他看起來像一個情窦初開的少年了,跟剛才的皇上判若兩人,這是她的承安,她熟悉又陌生的弟弟……
  
  宛若想,他們倆該算青梅竹馬了,是不是也算姐弟戀,她比他大,從心裏到年齡,不矯情的說,如果在現代,這樣的極品正太,根本輪不上她,現在她還矯情什麽……
  
  承安的突然發難,把隱藏在宛若身體裏的前世挖掘出大半,以現代人的思想來面對,這真的不算什麽?認真說,她還占了大便宜,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目前形勢,仿佛嫁給承安也是最好的選擇。
  
  現實,世故,宛若的心裏早已不是一個青澀少女,因此短暫的慌張過後,迅速想通了,通透之後,她的膽子便大了起來……
  
  她伸手圈住承安的脖子,小心的伸出舌舔了他一下,現代的時候,宛若也交往過男友,即便最後一關,處于某種古板的思想作祟守住了,別的卻也沒少嘗試,因此比起承安,她有經驗的多。
  
  即便有經驗,可這麽多年疏于練習,也忘了個七七八八,加上對象不同,在承安面前,她總習慣被動,這主動了一下下,就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了。
  
  好在承安聰明,她的小舌輕輕探出一下,他就迅速明白了其中訣竅,伸出舌撬開她的貝齒,糾纏,勾連,舔/舐,嬉戲……承安幾乎是舉一反三,從宛若唇上離開的時候,宛若已喘息細細……
  
  承安的眼睛落在宛若身上的時候,眸色漸深,宛若順著他的目光略低頭才發現,兩人糾纏間,自己寢衣前面的掩襟已敞開來,露出裏面繡牡丹的胸衣。
  
  宛若穿不慣這邊的內衣,就自己改造,按照現代的式樣畫了,讓如意掂量著做來,好在她有一個心思靈手巧的丫頭,做來穿在身上,效果真不是一般的好,上面的精繡的大朵牡丹,配上她瑩白的肌膚,在燈光下營造出一種極致魅惑令承安心底那股火直接燒灼而上,迅速遊走于四肢百骸。
  
  承安畢竟才十五歲,正是對這方面最好奇的年紀,即便早熟,即便國仇家恨加注在他身上,可他畢竟是個少年,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尤其宛若又是他心心念念惦記了這麽多年的人兒,此時此刻,他哪裏還能把持的住……
  
  伸手握住宛如腰間絲縧,輕輕一扯,宛若身上的寢衣便散落開來,承安雖生澀,卻並非不懂人事,在北辰太學伴讀趙睎的時候,那極品的春宮也沒少看,那些皇子們個個荒唐,這些玩意變著法的弄來,他也看了不少。
  
  紙上談兵跟上陣殺敵雖不一樣,但畢竟也大略明白,到了這時候,腦子裏不由自主就想起來了,一一比著,使喚在宛若身上……
  
  胸衣,亵褲,早已不知去向,宛若的腦子裏也再無理智可言,暈暈乎乎,仿佛置身雲裏霧間,承安的唇,他的手,所過之處,仿佛燒出一把火,燙的她五髒六腑說不出是難受還是別的……
  
  嗯……疼……這種忽然的疼,把她的理智瞬間拉了回來,仿佛把她整個人從中間一劈兩半一樣,撕裂,鈍痛……
  
  這個承安卻知道,女子初次破身的時候,都會經曆這一關,雖心疼,卻沒停下片刻,長驅直入,唇親住了宛若的唇,堵住她呼痛的聲音……
  
  承安太了解自己,他可以對天下任何人狠,唯獨對他的若若,他恨不得她一點兒委屈難過都沒有才好,她若呼痛,他真會舍不得,可宛若他必須要的,且就在今夜,他再也等不得了,他已經等了這麽久,終于等到兩人重逢,她是他的,這一生,下一世,生生世世,他都是自己的若若*
  
  若若……若若……呢喃伴著喘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夜風輕輕從窗外拂進來,略拂動輕柔的床帳,明黃幔帳被拂開些許,從裏面氤氲而出隱約的呻/吟呢/喃,情話兒,山盟海誓,別後相思……彙聚在一起,仿佛一曲細樂,時而輕柔,時而激烈。
  
  又像一彎山溪,潺潺而過,從懸崖處一瀉而下……宛若早已不知今夕何夕,只記得眼前的男人是承安,有承安在,她什麽都不用想,不用怕,他是她弟弟,也是她的依靠……
  
  痛楚過後,漸漸升起的是難耐,難耐過去,便是快樂,那種極致的快樂,仿佛直直飛入雲端又頃刻落入低谷一般,欲生欲死,欲仙欲佛,難說那種滋味兒……宛若就覺得自己幾經生死。
  
  一切歸于平靜的時候,窗外已是月朗星稀。情已緩,夜未央,感覺回來之後,宛若覺得渾身酸痛難當,身體裏尚殘留著剛才的激情,微微不自覺的顫栗,仿佛風中輕動的花枝……
  
  他抱著她,四肢交纏,交頸貼股,說不出的親近:“若若,今夜是我十五年來,最暢快的一刻,你是我的了……”
  
  承安的聲音有些嘶啞低沈,在靜夜裏,卻也有種難得的性感。宛若微微擡頭,他的臉上有些許疲憊,疲憊之外卻是歡喜雀躍,一種夙願得償的雀躍,以後如何?宛若忽然覺得,不重要了,這一刻如此真實。
  
  如果她誠實的審視自己,就會知道,她或許早就喜歡承安了,以前是弟弟,今夜他成了她的男人,以後是她的丈夫……
  
  承安長長松了一口氣,忽而又輕笑了起來,攬緊宛若,親了她一下:“若若你無法得知,我心裏多歡喜……”忽而低頭定定望著她:“我知道你要的是什麽,你放心,我會做到,我能做到,不會有三宮六院,有的只是你我,朝夕相伴,生死相隨,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7
發表於 2020-1-10 00:24:29 |只看該作者
☆、青若進宮

  南夏未央宮夜未央,情未央,遠在北辰的霜雲殿,卻是一片糟亂,宛若遠嫁之後,趙睎就跟變了個人一樣,或者說,他又回到了幼年時哪個乖戾的性子,只是現在的乖戾,已遠不像過去,再出格也不過是個頑童,現在的趙睎,更荒唐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
  
  原先那些有心思的宮女一近身,說不准就被趙睎一窩心腳踹殘了,現在拽過來就直接扒褲子,幹完了,也不再理會,丟在哪兒讓王妃柳彥玲收拾殘局。
  
  下面谄媚的臣子送來的美女歌伎一股腦全塞進霜雲殿來,以前霜雲殿空空的殿宇,沒幾日就塞的都是女人,環肥燕瘦,或妖豔,或清麗,應有盡有,每日裏吹拉彈唱,淫詞豔曲的。
  
  趙玑一開頭倒沒覺得怎樣,女人本就是樂子,十一開竅了倒好,以前那樣,他才該愁這皇家的子嗣該如何繁衍,可慢慢的,就發現不怎麽對勁了。
  
  女人不少,可能進霜雲殿裏的女子,你仔細端詳,或多或少都點像蘇宛若,或眉,或眼,或嘴,或臉龐,或身段……這還是心裏想著蘇宛若呢,這還罷了,橫豎少年心性,或許日子再久些就淡了。
  
  可柳彥玲他親自下旨給小十一選的王妃,如今趙玑卻真有點看不入眼,宮中的女人最要緊就是手段,這位柳府的小姐,那時趙玑瞧著挺機靈,也有點城府心計,可進了宮,就會一門心思拈酸吃醋。
  
  不過就多了幾個女人罷了,成日的鬧什麽,便是鬧了,關上門兒小兩口鬧去,非得鬧到他跟前來,鬧到他跟前來還不足,還鬧到她娘家柳府裏去,臣子內眷之間鬧得沸沸揚揚,真正是個沒什麽計量的女子,壓不住事兒,也沒本事,沒手段,這樣的女子將來如何能爲一國之後,說不得還要再給十一掂量個王妃。
  
  這日晚間,趙玑正在禦書房裏批閱奏章,一邊想著十一這糟心事兒,一邊愁著國事兒,如今趁這兩年,不僅要休養生息,還要練兵,蘇宛若雖和親,可畢竟不是真正的皇室公主,即便是真正的公主,南夏若撕毀盟約,重起戰禍,誰也擋不住,若是打起來,可再沒第二個蘇宛若了,到那時,說不准就是滅國之禍。
  
  經此一戰,趙玑也算真正認清了兩國懸殊的實力,北辰之于南夏,真如卵石相磕,強兵迫在眉睫幹系到北辰的生死存亡,這樣不穩固的江山交在十一手裏,他如何放心的下。
  
  因此這些日子真是日愁夜愁,偏十一這後院兒妻妾上的事兒還讓他操心,趙玑這裏正愁著,就見蘇德安匆匆一腳邁進來:“皇上,辰王妃來了……”
  
  蘇德安一句話沒撂地兒,柳彥玲已經跟著進來,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父皇,趙睎……”她這句趙睎一出口,趙玑冷冷哼了一聲,柳彥玲急忙住口。
  
  柳彥玲也不傻,也知道皇上如今厭煩她呢,可這宮裏除了皇上,她不知道還有誰能轄制住趙睎,太後就別提了,自打皇貴妃一死,就深居簡出,每日佛堂念經,不理俗事,其他嫔妃,位份都不高,躲還躲不及,哪裏還敢管趙睎的閑事兒。
  
  再說,這事兒認真說起來也沒什麽,宮裏就女人多,這點事兒都看不開,以後就別活了,誰有心思管這些沒用的。
  
  柳彥玲是真看不開的,宛若遠遠嫁了,趙睎便是心裏惦記著,也看不見摸不著了,這輩子想見面都難,可盼著趙睎回心轉意卻更難。
  
  柳彥玲有時就想,究竟宛若哪裏好,怎麽趙睎就這麽心裏念著,眼裏盼著的放不下,姿色尋常,性子懶散,說大度,可大度的女子,就能讓男人這般著魔了一樣惦記著嗎,人走了,依舊比著她的樣兒一個一個找,找到了像一絲絲的,就弄進宮來。
  
  柳彥玲心裏那份難看,根本無法跟皇上言明,如今這都多長日子了,她依舊是個姑娘的囫囵身子,這份屈辱她咽下了,是盼著趙睎能有回頭的一日,可那時趙睎雖說不近她,卻也沒有別的女人,她還算能忍著,如今,他一個女人一個女人的找,她鬧了打了都沒用,她是王妃,趙睎是王爺,打到天邊她也沒理。
  
  趙睎想要一千一萬個女人都應該,她就是占著個王妃的虛名頭,剩下的一無所有,柳彥玲覺得,這沒准就是趙睎對她的報複,他是恨她的,從成親那一刻,她就知道,他恨她占了王妃的名兒,讓他心裏那擱了多年的想頭落了空。
  
  他就不想想,即便他給宛若王妃甚至將來皇後的位子,宛若依舊不會嫁他,宛若根本就不喜歡他,他這樣執拗的一廂情願,卻到何時是個頭?
  
  他有別的女人,她打打鬧鬧的,這口氣終究忍了,可今兒他巴巴的弄了個男人進來,像什麽話:“父皇,他今兒越發荒唐,把個男人弄到了霜雲殿來了,這穢亂後宮可不是小事。”
  
  柳彥玲這話一出口,趙玑就不禁皺了皺眉頭,後宮多幾個女人倒沒什麽,可男的卻不妥當,即便是娈童,在宮外養著圖個樂子,弄進宮裏卻實在荒唐了。趙玑站起來:“朕去瞧瞧”說著,已邁出了禦書房,柳彥玲忙跟在後頭。
  
  宛若遠嫁和親後,藏月宮跟沐雪齋就空了下來,被趙睎一股腦圈進了霜雲殿,如今夜色中烏泱泱一片殿宇,竟比皇上平日起臥的養心殿還大出許多去,只不過,無論哪個女人進來,都安置在原先的霜雲殿跟藏月宮,中間的沐雪齋,卻連個女人影子都看不著。
  
  平日裏就只有趙睎出出進進,特准宮女太監定時進來打掃,未經他的許可擅入著,真能被趙睎直接杖斃,故此,自打宛若遠嫁,這裏竟是終日重門深鎖的,連柳彥玲都好久沒來了。
  
  趙玑自然知道這些,也因此,跟著小春子站在沐雪齋門前,那眉頭皺的更深了,隨口便問了一句:“怎會在這裏?”
  
  小春子暗暗瞥了眼那邊的王妃,心裏一陣歎息,這人的命天注定,真錯不了,蘇姑娘到底兒沒跟了十一爺,人家遠嫁南夏,母儀天下去了,這份尊榮,竟是想都想不到,雖說禍福難料,可那皇後也不是人人都能當上的,就是當上了,你也的有福氣當長遠了才行。
  
  不是他膽大包天,就他們如今這位王妃,將來即便當了皇後,後宮裏估摸也是一團亂,不能輔助皇上,也不能安撫後宮,專好吃醋,別的手段沒有,收拾起情敵來,那手段,他一邊看著,都覺得有點瘆的慌。
  
  前些日子那個舞伎,活生生被王妃尋由頭打了三十板子,專照下半身打,命最後是保住了,可那兩條腿卻廢了,這輩子別說跳舞,就是走道都不成了,以前竟沒看出來,是個如此心狠的,可見人心不可測。
  
  十一爺這麽折騰,說穿了,根兒還是在蘇姑娘那邊,俗話說的好啊,這解鈴還須系鈴人,如今這系鈴的人,山高水遠回不了了,這鈴铛已系了上去,誰還解的開,爺這心裏的苦,小春子瞅在眼裏,也無計可施。
  
  今兒裏面那個男的,原是南夏那邊小館裏的相公,要說這娈童,北辰這邊也有,富貴人家的公子少爺好這口的也不少,橫豎就是個樂子,誰也每當真事兒,南夏那邊是因爲以前那位國舅也好這個,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因此那邊的青樓妓館裏有一半都是養著相公的小館。
  
  南夏新皇一登記,便下旨驅逐,因此好些過了清江,來了北辰,下面那些大臣想來是圖個新鮮送上來,十一爺雖有些荒唐,真不好這個,可今兒這位叫青若一進來,別說十一爺,就是小春子心裏都咯噔了一下。
  
  無論身段,輪廓,眉眼兒,甚至那一舉一動,都像透了蘇姑娘,若非說不一樣的地兒,那就是眉眼間那股子靈氣兒,青若差多了,即便如此,若跟蘇姑娘站在一起,莫一看,也難分出個真假來。
  
  獻上青若的是個外官,顯見是拖了不少門路,才遞送到十一爺面前,不過卻真是個會鑽營的,也是心思靈的,也莫怪這些大臣,這些日子凡是送上來的美女,十一爺瞧中了的,莫不是跟蘇姑娘有幾分相像的,那些大臣耳聰目明,怎會瞧不出。
  
  比著十一爺的心思喜好,滿天下去搜羅還不容易,十一爺得了這青若,那還會顧及男女,真跟得了個寶貝一樣,大約太像蘇姑娘,卻也沒跟以前一樣,急著就辦了事,而是巴巴弄到了沐雪齋來。
  
  這男人,養在後宮卻不合時宜,可現如今讓十一爺撂開手,恐怕也難,皇上這一來,還不知要怎生發落,說不准連他這個近身的奴才,都跟著要挨上一頓板子。
  
  這會兒皇上一問,小春子不由自主就哆嗦了一下:“回,回萬歲爺的話兒,十一爺說,以後青若就安置在沐雪齋的廂房裏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8
發表於 2020-1-10 00:24:39 |只看該作者
☆、賜婚蘇府

  “青若?”趙玑微微挑眉,走了進去,剛轉過院前影壁,就看聽見琴聲傳來,隔著前面一進屋宇回廊有些隱約,細聽之下卻是一曲出水蓮,亭亭蓮荷,出淤泥而不染,倒是好琴技。
  
  趙玑停步略聽了片刻,才邁步穿過前殿向後面走去,進了後面院子,倒不禁楞了一下,倒真廢了不少心思,不知何時植了滿院梨花,春日未過,虬枝烏幹上梨花似雪,夜風拂過,落了的滿院都是花瓣,不仔細瞧,真以爲是隆冬臘月,初雪過後。
  
  以前倒是略有耳聞,蘇宛若偏喜梨花,看來這滿院梨花還是爲了她,只是這沐雪齋之名倒真名副其實了,春日梨花,隆冬沐雪。
  
  琴聲從西廂隔著碧紗窗透出來,廊前紅燈映出窗前兩個影子,一個自然是不省心的十一,另一個,只觀這輪廓,卻令趙玑真正驚了一下,不僅趙玑,跟在後面的柳彥玲,目光幾乎定住一般,死死盯著那窗影上的人,若不是知道宛若已遠嫁南夏,此時,此刻,此人,柳彥玲也會以爲就是宛若。
  
  琴聲一歇,小春子急忙輕輕咳嗽一聲:“皇上駕到……”趙玑瞄了他一眼,走上台階,推門而入,剛進去,趙睎已迎了出來,趙睎身後立著一人,趙玑略掃了一眼,臉上是沒什麽變化,心裏卻暗暗吃驚,真不找從哪兒找來個如此相似的人來。
  
  低眉垂首站在哪裏,卻身姿挺秀,倒不像個供人玩樂的男寵,頗有幾分松柏之姿,五官跟蘇宛若要說也就七八分相似吧,但這份氣韻卻像了足有九分,一身銀白繡羅袍,腰間碧色絲縧,下擺處繡了一叢翠色修竹,站在那裏如松如竹,有股子雌雄難辨的秀美。
  
  倒身跪倒在地上,脊背依然挺直,這股子勁兒真像透了蘇宛若,趙玑的目光落在十一身上,眉宇間的戾氣略減,反而多出幾絲溫柔之意,不禁暗歎一聲,早知如此,當初遠遠的開發了蘇澈的官兒多好,讓他一輩子當個外官,省卻了這一番牽扯不斷的孽緣。
  
  柳彥玲望著青若眼中陰狠一閃,開口:“這樣男女不辨之人,定是妖孽,來人,拖出去杖斃……”真正見到青若那張熟悉的臉,柳彥玲心裏說不出慌亂,她自認鬥不過宛若,這個跟宛若如此相似的人,她一樣鬥不過,爲今之計,只有快刀斬亂麻,絕了這個後患。
  
  她的這番心思,在場人看在眼裏,誰不知道,爲了自保,這樣原也可諒,只可惜太急于求成,卻忘了場合地點,皇上還在上面,再說還有趙睎,她怎會動得了青若……
  
  青若那雙潋滟的眸子閃了閃,忽而跪倒在地:“皇上王爺,請恕民女欺瞞之罪”別說趙玑,趙睎都楞了一下:“青若你說什麽,什麽欺瞞?”“王爺恕罪,民女本是個女兒身,扮成男子實屬無奈之舉”
  
  趙玑坐在那邊榻上,望著她:“你是南夏?”“回皇上話,民女的娘親曾是南城官妓”“南城?官妓?”趙睎喃喃兩句。
  
  “你的生父是何人?”趙玑沈聲問,青若擡起頭來:“民女生父是就是如今的禮部侍郎蘇澈”
  
  這一句話說出來,柳彥玲退一步,擡手指著她:“你胡說,宛若何來你這樣的親姐妹,冒認官親,可是死罪。”“民女從沒想過認官親,若是可能,民女情願流落天涯風塵一生,只可惜造化弄人……”
  
  “造化?”柳彥玲向前一步,立在她身前:“這不是造化,這是你居心叵測,早不來晚不來,單等宛若遠嫁你才出現,這裏頭有什麽陰謀,誰能說得清?說不准是南夏派來的探子也未可知?”
  
  趙玑目光一凜,柳彥玲這話雖毫無根據,卻也不無可能,雖停戰盟約初定,可南夏那位新帝心裏如何算計,卻拿不准,這事兒需弄個清楚明白。
  
  想到此,開口:“既說是蘇澈之女,蘇德安,你去傳蘇大人前來,若真有此事,認下了,也是一樁圓滿之事。”
  
  蘇德安忙領命而去,出了沐雪齋,心裏還嘀咕,這可真是哪裏想得到,天下間竟還有如此稀奇事兒,這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還真像那麽回事兒,家裏有位王氏嫡妻,怎會還出去尋個模樣差不離的女子玩樂。
  
  這位蘇大人可真是讓人摸不透,若不是模樣兒差不離,估摸也生不出如此一樣的閨女來,只是這位青若,要真是蘇大人之女,可有造化了,十一爺那邊定不會撒手,失了個蘇宛若,得了個蘇青若,這一失一得間,倒黴的可就剩下柳妃了。
  
  你不是忌諱誰嗎?這一下本尊走了,來個一般無二的,若是無身份的男寵,尋個由頭發落了還可,若這身份做實了,這位青若姑娘,柳妃想動可難了,不說模樣,就是看在和慧公主的情分上,十一爺那還不得好生待承著,倒是沒想到這位蘇大人,還有這番運氣。
  
  自打宛若遠嫁,蘇澈仿佛也大徹大悟了,這番曲折起落,歸咎起來,竟都在映雪母女身上,蘇澈想著若自己當初沒納映雪,今番大禍或可避免,承安即便不保,至少宛若還在身邊,對宛若這個嫡女,他愧疚難言,倒是真轉了性情一般,終日深入簡出,本來想依著王氏的話,謀個外官遠遠避開,卻難如願。
  
  蘇澈也明白,宛若遠嫁,蘇王兩家雖得保平安,卻也是暫時安泰,若南北再戰,蘇王兩家就是籌碼,因此皇上勢必要抓在手中,雖在家中,卻也有些戰戰兢兢的不安穩,聽到蘇德安來了,心裏咯噔一下,如今可還有什麽好事等著他,說不准就是禍事。
  
  卻也不敢怠慢,忙正了衣冠迎了出來,蘇德安倒是沒拿著聖旨,只帶來了口谕,傳他立時進宮,蘇德安這一路都忐忑著,也不敢貿然掃聽,蘇德安看不過眼兒,也是爲了上點好,進了宮低聲點撥了他一句:“蘇大人莫擔心,這一去或是大好事也未可知……”
  
  見到青若之前,蘇澈就是想破腦袋都,想不到這事上頭來,可進了沐雪齋,一見青若,倒勾起了一樁舊事來,那些年科舉登科,風華正茂,剛于王氏成親不久,因爲映雪之事,心裏厭煩王氏,卻礙于王家勢頭,不能立時納了表妹,便變著法子的往外跑。
  
  當時跟著皇上欽點的巡察使,去南城尋查河道,免不了大宴小宴,青若的娘是當時的一個官妓,名喚青兒,既跟王氏眉眼相似,姿色便不能算太出挑,偏才高,尤其琴技,一曲撫來,幽幽渺渺。
  
  蘇澈之所以注意到青兒,這還要從男人心裏那點莫名的心態作祟,他當時是不喜王氏,可與王氏相似之人,淪落風塵,伺候男人爲樂,他也看不過去,因此特意點了她相陪,是不想眼睜睜,看著她侍他人枕席。
  
  青兒卻也是個知情識趣的人兒,眉眼雖似王氏,那性子卻實在一個江南女子,溫柔婉約,當時蘇澈不知道出于什麽心思,反正那幾夜,就都是她伺候的,後來回了京,便是納妾,倒忘了此事。
  
  如今青若這一提,蘇澈才記起來,只是這種事兒,雖說在官員之間都免不了,可在皇上面前翻出來,蘇澈的老臉也有點挂不住,可這個青若他卻不能不認,青若手裏還有他當年給青兒的一個鴛鴦青玉佩。
  
  他這一認,柳彥玲臉色頹然,而趙玑卻松了口氣,目光在青若趙睎身上略一轉,劃過臉色難看的柳彥玲,落在蘇澈身上,閃了閃,笑道:“蘇大人倒是好福氣,膝下兒女俱都是有才有貌靈慧的孩子,既是蘇大人遺珠,便認回蘇家宗廟,青若的年紀倒是大一些,朕這麽瞧著,比和慧公主還更穩重些,十一這宮裏亂糟糟,只王妃一個也難支應妥當,青若極好,就在十一身邊當個側妃吧,也算朕成就了一對有情人,今日你且領了回去,再則吉日成婚……”
  
  皇上一言九鼎,出口便是聖旨,蘇澈領了青若前腳回府,後腳聖旨就到了,吉日便定在十日後,親王側妃非同尋常,且算起來,這是蘇府首次嫁女,宛如爲妾,不過匆匆擡過去,宛若倒是嫁的風光,卻是公主之尊,與蘇家再無幹系。
  
  這一番變故,令人眼花缭亂,過去那些事兒,王氏早已無心計較,對青若也淡淡的,即便她跟宛若如此相似,可她畢竟不是她的宛若,跟宛若像,也不知是她的福,還是禍,王氏如今唯一心裏念著的事兒就是願,他的宛若能平安祥和。
  
  蘇王兩家對青若無甚太大反應,倒是柳府,對于青若頗爲忌諱,正兒八經皇上下旨的側妃,那就是皇家玉牒上的人,柳彥玲這個王妃,就是想動都動不了,更別提還有趙睎的寵愛,還未成禮,辰王爺四處搜羅的稀罕物件,就已源源不斷送進蘇府,這不吝于,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柳彥玲臉上。
  
  現在都如此,可想而知,以後即位,這皇後之位真難說是誰家的。因爲一個青若,北辰京城重新鬧熱起來,蘇府也去了往日冷落光景,變得門庭若市。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9
發表於 2020-1-10 00:24:48 |只看該作者
☆、嫉火閑氣

  趙玑之所以下旨賜婚,著實也是爲了安撫趙睎,總這麽胡鬧下去,也不成事兒,另一個原因就是柳府,柳彥玲爲王妃可以,當皇後卻遠遠不夠格,不夠穩重,心機也不夠深沈,再說,還有柳府。
  
  現如今北辰的兵權幾乎全數握在柳長清手裏,以後幾年裏,這兵戈之事是避免不了的,因此柳長清還得用,可用是用,也絕不能讓外戚做大,皇後宗族若兵權在握,這北辰的江山,是她柳家的,還是他趙家的,幾乎可以說朝夕可換。
  
  柳長清忠義,可這人誰無貪念,忠義不過是沒到時候罷了,時機成熟,忠義不過是個笑話,史書裏的教訓例子曆曆在目,奴大欺主,官大欺君,因此這厲害關系衡量過來,這個皇後之位,決不能給柳彥玲,當然蘇青若更不夠格。
  
  雖認進蘇家宗廟,她娘賤籍的出身也改不了,側妃也不過權宜之計,就只一面,趙玑就能看出,那個蘇青若,不是個尋常女子,心機,手段,城府,比之柳彥玲厲害太多,說起來也是,一個官妓所出之女,這些年混在小館館裏,卻沒被人識破真身,這份心機謹慎,豈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
  
  鹬蚌相爭漁翁得利,讓她進宮,柳彥玲勢必要處處尋她的不是,兩人鬥起來,趙睎說不准會冷心,冷心冷情之後,便是一個稱職的君主,到時候再另選閨秀入宮爲後,便順理成章。
  
  趙玑這番周折心思,真是爲了趙睎,爲了北辰的江山。而趙睎,自那夜過後,揭開青若的身份,倒跟重新活過來一樣,跟要得償所願了一般,歡喜著,也迷糊著,把以前凡是宛若稀罕的物件,一樣樣找來,不知道她稀不稀罕的,凡是少見的都搜羅來,源源不斷送進蘇府,就跟一種宣泄一樣,從小到大的心思,終尋到了個光明正大的由頭,一一使喚出來,竟是入情入性,至真至純。
  
  蘇青若進蘇府後,蘇澈就把原先承安的皓月軒收拾出來,撥給她落腳,另外把以前宛若跟前伺候的小丫頭福兒祿兒,也撥過來給她使喚。
  
  不過匆匆收拾,大多數擺設還是原來的樣兒,蘇青若一進來,目光就落在那邊牆上的一幅美人圖上,梨花似雪簌簌而落,梨花下一位少女,微微仰頭,臂膀微微張開,仿佛承接從上而落的花瓣,一身紅衣,身上片片梨花,雖仰著頭,卻能清五官。
  
  不算很美,卻有一種超凡脫俗的韻味,紅衣飄飄,梨花勝雪,紅白相間,仿佛世間就只剩下那一抹紅衣,和她嘴角那彎淡淡甜甜的笑,這就是那位和慧公主,也是自己的妹妹,如今南夏的皇後吧!
  
  身後的福兒見她怔怔望著畫發呆,便道:“這是和慧公主的畫像,這個時候還未及笄,是少爺親筆所繪,本來還有好些的,公主遠嫁,都收拾收拾帶走了,就留下這幅,青若姑娘若是不喜,奴婢這就摘下收起來。”
  
  福兒說話有點小心翼翼,對這位突然蹦出來的小姐,有點不知道怎麽侍奉,尤其她跟二姑娘生得真像,剛一打眼,她跟祿兒都嚇了一跳。
  
  當初公主遠嫁,她們這一衆丫頭婆子,公主一個都沒帶,是體恤她們背井離鄉,也只如意姐姐追了過去,如意跟她們幾個又不同,跟公主是從小的情分,她們都是半路來了,怎麽說也遠著一些,再說,這邊有老子娘,也丟不開,因此便留在了蘇府。
  
  如今這位蘇青若,不說眉眼兒,就剛才她微微仰頭沈吟的模樣,真是像極了公主。蘇青若擺擺手:“不用,不過就呆幾日罷了,何必如此麻煩”擡手指了指畫上的題詩問:“這也是你們少爺題的?”。
  
  畫的側面題了一阙詞:“軒鎖碧玲珑,好雨初晴三月。放出暖煙遲日,醉風檐香雪。一尊吟遠洗妝看,玉笛笑吹裂。留待夜深庭院,伴素娥清絕。”字頗好,骨幹虬枝,跟畫上的梨花一樣,清絕卻有力。
  
  福兒搖搖頭:“這是是公主所題”福兒話音兒剛落,就聽外面的婆子道:“姑娘,宮裏送東西來了……”說話兒,跟著婆子進來一個清秀小太監,有些面善,仿佛在宮裏照過面的。
  
  小太監也沒說什麽話兒,把東西放下就匆匆去了,是個很大的盒子,盒子外面雕著纏枝花紋,頗精致,福兒上前打開蓋子,不禁咿了一聲:“是十八銅人像……”
  
  蘇青若瞄過去,真是銅人像,姿態各異,連表情都不盡相同,雖鮮活卻也古怪:“你說這是什麽東西?”“十八銅人像啊!”福兒買迎,祿兒嘴快的接了下去:“這是以前我們姑娘隨口說與十一爺聽的,十一爺便讓人做了來,當成生辰禮送給我們姑娘,後來十一爺大婚,我們姑娘便讓收拾送去了柳府……”
  
  她話沒說完,福兒就截住她道:“說這些沒用的做什麽?這半天不是讓你去烹茶了嗎?茶呢?”祿兒這才發現自己說這些是不大妥當的,遂住了口嘿嘿一笑道:“竈下的媽媽不知道姑娘喜歡吃什麽樣的茶?沒敢擅自做主,奴婢這是來詢青若姑娘的示下”
  
  青若淡淡道:“不拘什麽都可”祿兒下去了,福兒才道:“祿兒嘴碎,姑娘不要聽她胡言亂語。”蘇青若笑了:“你也不必如此小心,我本就是憑這張跟你家姑娘相似的臉,才能有這番機遇,我該謝你家姑娘才是。”
  
  “我家姑娘說起來還是青若姑娘的親妹子呢?”“什麽親妹子?你這下人倒是倒戈的快,主子才走了幾日,便巴巴的在新主子面前表忠心了”這從外面傳進來的聲音,清脆悅耳,話裏卻句句帶著刺兒。
  
  蘇青若站了起來,隔扇門邊上轉進來一個美婦人,人有些清瘦,顔色卻依舊豔冠群芳,眼中含著明顯的惡意跟嘲諷,正是蘇宛如。
  
  福兒臉一紅,蹲身行禮:“大姑娘”蘇青若雖說名正言順入了蘇府,吃喝穿用上倒是一點沒受怠慢,可那位嫡母甚至她那位親爹,都有些淡淡的,並不熱絡,府裏的事兒,也是路上,一個嬷嬷略跟她說了一些,底細的也沒說,就告訴她蘇府嫡出的小姐,上面還有一位庶姐,如今是柳府公子的侍妾。
  
  蘇青若當時還有幾分疑惑的,雖說是庶出,何至于就成了侍妾,自己的親娘一個賤籍女子,如今自己還不是要嫁給了王爺,雖爲側妃卻也算尊貴了,心裏雖疑惑,卻也沒打聽,多年風塵混過來,知道這些大戶人家,外頭光鮮裏面卻亂的緊兒。
  
  再說,如今她好容易脫去風塵,且親娘也入了蘇府,剩下的就是求個安生罷了,這些事兒她不想知道,也不想參與,不過這位大姑娘既是侍妾,怎會隨意就回來娘家。
  
  其實蘇宛如也知道,現如今娘家這邊沒人待見她,前面那檔子事兒出來,蘇府合家下了大牢,是她娘跟外祖母兩人全擔下的,倒是把她摘楞了一清二楚,即便如此,現如今就連上面的祖母算在內,對她都不怎樣理會,冷淡的仿佛她是個外人。
  
  蘇宛如也不想回娘家來,可因爲這個突然蹦出來的蘇青若,柳彥玲在宮裏受了氣,跑回了柳府,回來柳府就會尋她的不痛快,蘇宛如最瞧不上的,就是這個小姑子,明明對蘇宛若恨之入骨,還非說什麽自小的姐妹情分,把對宛若跟這個蘇青若的怨憤之氣,一股腦發在她身上。
  
  柳彥宏如今是十天有六七日都不在府裏,在外面不知鬼混什麽,剛成婚時那點溫存情意,早就所剩無幾,又怎會偏幫她,無奈之下,蘇宛如便硬著頭皮回了蘇府來。
  
  一回來就直奔皓月軒過來,是想親眼瞅瞅,到底跟宛若怎樣像,一進來,真把蘇宛如驚了一下,若不是年紀比宛若大上一些,真仿佛一個人,那種淡淡裝腔作勢的樣兒尤其像。
  
  蘇宛如目光掃過蘇青若,一身白衣襦裙,說不出素淨,不禁頗諷刺的笑了笑:“我那位公主妹子,雖也喜歡素淨,大多數還是穿的鮮亮,如今可要一一學起來,不然哄不住王爺歡心,這要哪兒哪兒都像,裏外一致了才得長遠,別弄個皮像肉不像,最後落個竹籃打水一場空。”
  
  蘇宛如這幾句話說出來,真是句句映射著別的意思,擱在別人身上,真不見得就忍的下去,可蘇青若卻笑了:“受教了,只要王爺歡心,青若如何?有什麽打緊。”
  
  蘇宛頗不懷好意的笑了笑:“是啦,我倒是忘了,從那等地方出來,這種本事想來早已修煉深厚,哪用的我操這樣沒用的心。”
  
  無論蘇宛如說什麽,蘇青若都淡淡應對,不惱,不急,反倒把蘇宛如氣了個臉紅脖子粗的,宛如出了皓月軒的門,臉色還難看非常,偏這麽個出身的女子,都比她的運氣強。
  
  氣上來,也不想在蘇府呆了,直接回柳府去了,從側門進了柳府,忽然就想到一個主意,拐了個彎,直接去了柳彥玲哪裏……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0
發表於 2020-1-10 00:25:00 |只看該作者
☆、只取一瓢

  南夏皇城,春日剛過,初夏即臨,未央宮中梨花落去,梨枝上攢出嫩小的梨子,挂在枝頭,瞧著甚爲喜人,院中挪了幾口纏枝蓮花粉彩的大魚缸進來,上面植荷,下面養了幾尾錦鯉,花好月圓,夜魚水和諧,這大概是未央宮如今最恰當的寫照了。
  
  三月初一,南夏文帝登基,封後大典一起進行,雖說把禮部忙了個底兒朝天,可如此盛世,卻也深深植入南夏群臣百姓心中。
  
  承安要的就是這樣,他要名正言順的昭告天下,他的妻子,他的皇後,只有一個就是若若,是帝後,也是夫妻,如此聲勢浩大的封後大典,奠定了宛若初至南夏的地位,後曆風雨戰亂,成就大夏江山,宛若也是理所當然的開國皇後,史稱宛後,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宛若本就是個懶散性子,這會兒成了皇後,本該事務繁忙,卻更加清閑起來,後宮雖大,主子卻只一個,皇上日日留宿未央宮,不止留宿,只要下了朝,處理政事也在未央宮,禦書房倒空了下來,好在未央宮夠大,前殿便辟做了禦書房,供黃上批閱奏章之用。
  
  宛若平日極少出未央宮,不是在前殿陪著承安勤于政事,便是在後殿繪畫看書彈琴下棋,日子過的分外悠閑。
  
  如意進來時,宛若正在案前畫扇面,灼灼蓮荷,亭亭出水,扇面上的並蒂蓮迎風招展,青蓮出水,卻也有些許纏綿之意。
  
  “這並蒂蓮,姑娘畫的真真好,瞧著跟咱們院子裏的一般無二呢?”宛若擡頭見如意眼中有促狹之意,臉微微紅了一下,掃過她手裏:“誰的信兒?”
  
  “是北辰府裏的家書”宛若一愣,幾步過去接過來,抽出信紙展開,看著看著眉頭略蹙,如意忙問:“可有什麽事兒了?”
  
  宛若坐在那邊榻上:“我竟不知,還有一個流落在外的庶姐”“庶姐?”如意一怔,宛若忽然笑了:“青若,蘇青若,如今已是十一的側妃了。”“什麽側妃?若若倒是清閑,難爲我在前殿等你這大半天不見人影兒,想著定是你尋了給我畫扇面的由頭,後面躲懶來了,果然讓我抓個正著。”
  
  宛若倒是撲哧笑了,擡手指了指那邊的畫案:“你自己瞧瞧去,我剛坐在這兒,你就進來了”承安果真走過去看了看,不禁笑了:“這蓮花還是並蒂的好。”
  
  如意掩著嘴笑了一聲,退了下去,知道兩個主子在一起,不喜外人在,承安擠在宛若一邊,拿過她手裏的書信:“北辰的家書?”宛若點點頭,承安展開略掃了一遍,道:“想著不是什麽大事兒,我倒忘了跟你說這寫……”
  
  側頭見宛若歪著頭目不轉睛的望著他,承安目光閃了閃,抱住她:“如今我們這樣很好,北辰遠隔千裏,有些事,你不知道更好些。”
  
  握著她的手一起放在她心窩處:“若若這裏只我一個不好嗎?”宛若倒是笑了,略推開他打趣:“如今盡說這些話,小心讓下人聽見傳出去,你的臣民該說你是個昏君了。”
  
  承安歎口氣:“我倒樂意當一個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不早朝的昏君。”宛若臉一紅:“朝中有什麽難解的事兒嗎?”承安眸光略沈搖搖頭:“有若若在身邊,什麽事都可解,過幾日,暑熱了,咱門住到山腳下的離宮去,哪裏的水面大,涼快兒,你又是最怕熱的,哪兒正好。”
  
  宛若歎口氣:“怪不得人人都想當皇上呢,這種日子過下來,一輩子可都無煩惱了!”承安低笑了一聲:“一輩子無憂,這是我以前就想給若若的。”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幽深,臉龐卻脫了幼時的清秀,顯出一種肅穆莊重的清貴之氣,可這雙幽深的眸子此時卻暖如春水,映在宛若的心湖中,微微蕩起圈圈漣漪,白日相契相合,夜晚手足相抵,宛若恍然覺得,或許很早以前,自己就沒當他是弟弟了,畢竟她們一開始便不是什麽姐弟。
  
  “這樣瞧著我,我可要親你了……”聲音低低的,承安的唇已經印在宛若的唇上,輾轉,挑動那蕩漾而出的情思纏綿悱恻……
  
  “萬歲爺,前面定南王候見”窗外周敬的聲音傳來,宛若臉紅的推開他:“快去吧,定南王是你的大恩人,雖如今君臣有別,卻也不能怠慢。”
  
  承安蹙了蹙眉站起來,宛若幫他整理身上有些亂的袍服,承安卻握著她的手地地道:“等會兒你前面去,就在屏風後面的軟榻上看書,不然,我總往後面跑,這折子總也批不完了。”
  宛若笑了一聲,微微颔首。
  
  承安剛到前面書房,戚忠便躬身告進,剛要跪下,承安已經前一步扶起他:“這不是前朝大殿,忠叔,這大禮就免了吧!”戚忠謝了恩,承安道:“這春日午後,人最易困乏,忠叔不在府裏歇晌兒,進宮來何事?”
  
  皇上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戚忠心裏歎口氣,按理說,這皇上後宮之事不該他管,可太上皇如今避居壽昌宮,不理事了,更無太後,後宮雖不至于就皇後一個女子,可有位份的,卻只一個皇後,長此下去,像什麽話?禮部上了多少折子催著大選,皇上就是沒一點搭理的意思,便是在前朝提出來,皇上一不過一句容後再議便拖了下去。
  
  若說不近女色,如今跟皇後那真是蜜裏調油一樣,皇後再好,皇上再歡喜,可這敵國公主的身份擺在那兒,將來南夏的太子,難不成要出在她腹中。
  
  南北也不可能長久休戰,憑著南夏的強兵,略休憩幾年,一舉拿下北辰,統一南北,這才是大業,到那時,皇後的家族勢必成爲北辰君主的護身符,取舍之間難免生死,因此這個敵國的皇後大爲不妥。
  
  尤其自皇後入住未央宮,皇上便仿佛萬事皆足了一樣,這樣下去,哪還有心開疆擴土的心,北辰這和親公主過來,竟是一招好計,軟了君王心,安了北辰江山。
  
  戚忠如今真有些悔,當初該堅決反對和親一事,或在半路上截殺,倒沒了後面這些麻煩事:“皇上,如今登基封後已過,該廣選秀女充溢後宮才是。”
  
  承安沈默半響道:“忠叔,不妨對你實說,這個皇上我當得也厭煩,當初會回南夏,雖也是爲了家仇,可更多的,就是想護我的若若一生平安,只有成爲最強的人,才能實現這個願望,若若不僅是我的皇後,我的妻子,還是我的一心人,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是我對她的承諾,這一生不悔,如果有人想害皇後,朕絕不姑息。”戚忠愕然。
  
  戚忠退出未央宮,回頭望了望,不禁長長歎了口氣,這雕廊畫棟的未央宮,竟是鐵鑄石鑿一般,難以撼動,裏面的那位女子倒是好造化,雖不是紅顔,卻真真成了禍水。
  
  從宮廊緩步而出,行到一半就見戚嬷嬷過來行禮:“老奴參見王爺”戚忠擡擡手:“嬷嬷如今可好?”戚嬷嬷忙道:“勞王爺惦記,皇上……”戚中擡手止住她,移步向那邊挾翠亭走了過去。
  
  戚忠剛出去,宛若就從後殿過來了,心裏著實有點堵,古往今來,後宮三千最是尋常,倒是沒聽過見過一夫一妻的帝後,雖知早晚要面對的事兒,可這一到了眼前,心裏也說不出是酸是澀,若她跟承安之間插進別的女人進來,她是否還有如此這樣的心境。這種酸澀繞上心頭,宛若忽然頓悟,她或許真喜歡承安了,男女那種喜歡。
  
  “若若站在外面做什麽?”承安的聲音傳來,宛若才邁步走了進來,手裏捏著一把美人面的團扇,身上的衣裳也換了一身茜紅的衣裳,頭上卻插著碧玉簪,簪頭是梨花形狀,分外別致。
  
  承安知道宛若平素最煩那些拖拉的衣裳首飾,偏好清爽簡單的打扮,即便如此簡單,在她身上,也自然有一股雍容之氣。
  
  承安拍拍身邊的明黃坐墊:“若若坐這兒來”帝後在私下向來不拘規矩,周敬等近身伺候的宮人早已習慣,也暗歎這位宛皇後,真正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兒,尤其今兒皇上跟定南王說的那番話,周敬一邊聽著都驚了,更別說定南王了。
  
  承安仔細端詳她半響:“聽著我跟定南王剛在的話了?”宛若沒點頭卻歎口氣:“當皇上挺好的,當皇後就不大好了,若是你真娶了後宮三千,我這個皇後哪還有清閑可尋?”
  
  仿佛說的玩兒話,眼睛卻一瞬不瞬盯著承安,她的心眼一向多,這話拐了彎說出來,他哪會不知她的意思。
  
  想到此,承安笑了:“若若,我應過你的事,天無棱,天地合,都不會失言,任後宮三千,我只取一瓢,若若可放心了。”宛若笑了,笑的異常燦爛,自己這是什麽好運氣,竟讓他攤上這樣一個男人,她不矯情,她很自私,點點頭,道:“放心了,若有一天,你有別人了,這個皇後我便也讓賢。”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2 01:16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