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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短暫的一夜外宿風波結束後,過了幾天的平靜日子,純一接到了阮正綱打來的電話。
『小蘇,最近有空嗎?』
「阮學長……上次真的很抱歉,阿雨氣我一晚上沒有回家,所以態度有些……你千萬別介意。」
『我沒放在心上。倒是我想找你出來談談,看你什麼時候方便?』
「這個……」
純一想到自己曾答應時雨,不再和「別的男人」單獨出去喝酒。雖然這個約定未免太孩子氣,可是這回要是再打破約定,不知道時雨會怎麼發飆。像上次那種丟臉的「安撫法」,自己可是敬謝不敏。
『要和你談的這件事對我很重要,小蘇,你不會連出來見個面吃吃飯都不肯吧?還是……你被養子給禁足了?這未免太不像話了,天底下哪有兒子限制老爸行動的道理!』
「這和阿雨沒什麼關係,只是我上次喝醉的事讓阿雨很不諒解,我自己覺得最近不要再去喝酒會比較好。學長答應我不喝酒,大家純吃飯聊天,我就去。」
『好。我答應你,你不想喝,我絕對不強迫你。說吧,哪一天比較好?』
「嗯……大後天的下午。那天是時雨的畢業典禮,我特別請假一天去參加。早上參加完典禮後,下午沒事,應該可以。」
『那麼,六號下午兩點,我和你約在○○百貨附近,我會開車去接你,不見不散。Bye!』
純一拿著收線後嗡嗡響的話機,悠長地歎了口氣。希望學長不是要談有關自己和時雨的話題。那天時雨「霸佔」自己的態度那麼明顯,他真怕學長會看出個中端倪……
和自己的養子發生親密關係,就純一來講,或許是非常自然的結局。可是在外人的眼中,這無異是活生生的性醜聞,與悖德、無恥、變態同性戀這些字眼脫離不了關係的見光死行為,是最終極的致命傷。
但純一也不是沒有想過,萬一真有一天,自己和時雨的關係曝光時,該怎麼辦?
……追究起來,當然是由我來扛起這段關係的最大責任。我比時雨年長這麼多歲,他可以糊塗,我卻不能夠犯錯。就算會因此被捉去關也沒關係,只要所有的人都把時雨當成是受害者,便不會有人去責備時雨或是以異樣眼光看待他。我一定要保護時雨。
能設想到的,全都設想了。最糟糕的情況一旦發生,純一也不後悔。
「純一,是誰打來的電話?你幹麼站在電話旁邊發呆?」
剛好洗完澡的時雨,從浴室中走出來,他一邊擦著濕淋淋的頭髮,一邊在純一的臉頰親了一下。
「輪到你洗澡嘍!」
「噢。」慢慢把話筒放下,純一故作沒事地笑笑。「只是個打錯電話的。我這就去洗。」
望著純一若有所思地踱往寢室,接著發現自己走錯方向,趕緊往浴室走去的背影,時雨狐疑地挑起一眉。他走向放置電話話機的高腳櫃上,輕輕按下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行動電話號碼。
花了兩秒鐘思索,時雨撥打過去。電話幾乎是在接通的同時,就傳出了某個男性的聲音:『喂,我是阮正綱,哪裡找?』
時雨旋即掛上電話。
這傢伙……又在我的純一四周晃來晃去了!
雖然純一口口聲聲保證阮正綱是「普通人」,對他沒有「興趣」,但時雨可不像純一那麼天真。
從那傢伙的言行、看著純一時的目光、以及不時藉故碰觸純一的手法,時雨都覺得很熟悉,那是同類的味道。那傢伙八成也是從很早以前就盯上純一,覬覦已久,只是苦無機會能打破「朋友關係」,或是沒有勇氣面對純一的拒絕,才始終戴著朋友的假面具,埋伏等待……
不知道在電話中他和純一說了什麼?
但時雨大概可以想像得到,對方此時此刻可能正為上次的失敗後悔莫及。好不容易把純一灌醉,也帶回家,但是顧忌到純一的「無邪」,擔心自己的行為會導致純一永久的憎恨而遲遲沒有下手。到最後,讓純一幸運逃脫狼口,平安無事地溜掉了。
只是,如今純一的護身符已經消失。
阮正綱目前十之八九已經看出,我和純一的關係──並不單純。
當初讓阮正綱無法下手的「無邪」、「擔憂純一的反感」,這兩項最強而有力的理由已經消失。現在那男人一方面後悔自己沒下手,一方面又亟欲挽回頹勢,他一定會向純一告白,甚至用自己和純一的關係來威脅純一,逼純一與他「交往」。
上述情況即使沒發生……時雨不覺得純一會這麼沒眼光,和一個使出此類下三濫手段的傢伙做這麼多年的朋友。
但阮正綱在得知純一也是能和男人交往的對象後,絕對會比以往更積極介入純一的生活,尋找見縫插針的機會,也等於介入了自己與純一甜甜蜜蜜的雙人世界裡。
……開什麼玩笑?成天有只野貓繞著我的地盤嗅,我卻悶不吭聲,豈不讓人給看扁?
起眼睛,時雨冷靜地思考著。
對方是年長的律師,手上握有的籌碼比自己多太多了,不是三兩下就可以輕易解決的小角色。想要掌握對方的把柄,扳倒對方,以自己目前有限的力量,挺困難的。再說……最大的難題,是純一心中對阮正綱的信賴……純一自己沒有危機感,那他說再多也枉然。
問題的癥結還是純一!
想了想,時雨走到計算機桌前,聯機上網。他需要搜集一些工具的數據,來解決眼前的燃眉之急。
純一洗完澡,看到時雨很難得專注地坐在計算機桌前,不知在玩什麼遊戲,似乎很樂在其中地操作著鼠標。
「阿雨,你在做什麼?」好奇地探頭去看。
時雨立刻把畫面轉換成保護模式,回頭說:「隨便上網逛逛。你洗完澡了?好香!過來讓我親一個。」
「……阿雨,你最近講的話,越來越像開黃腔的歐吉桑了。」
挑挑眉,一出手將純一攔腰抱到自己腿上,時雨二話不說地封住他鮮艷可口的小嘴,恣意親吻後,說:「我是開黃腔的歐吉桑,你就是不知廉恥的女高中生。看,在浴巾底下鼓起的東西是什麼?好孩子怎麼可以三兩下就『站起來』呢?」
「嗯嗯……不要鬧……我才剛洗完澡……」
純一背坐在時雨的腿上掙扎著,想逃離他的五指魔爪,一不小心屁股蹭到了「敏感地帶」,察覺到時雨有了反應,純一登時張大了眼。
「幹麼那麼吃驚?我這種年紀的男孩,就算看到電線桿都能站起來,何況純一動不動就喜歡勾引我。」
兩手爬到純一的胸口,各自攫住兩邊的小果,同時揉搓著。
「啊嗯……我又不是……電線桿……」
電流般的快感從扁平的乳頭直竄向腿間,純一忍不住仰頭輕喘,好舒服。
「對啊,電線桿不會像你這麼淫蕩,既不會在我腿上磨蹭,也不會發出像你這麼嬌媚的聲音。純一,你最近是不是越來越敏感了?我才不過摸摸你的小乳頭,你看看自己的腿間,已經濕了耶!」
「胡……胡說……」窘紅了耳根。
騰空一手,時雨捉起純一的右手,共同探到純一圍在腰間的浴巾底下。
「是不是胡說,你自己摸摸看就知道了。吶,好好握住。感覺到了沒?上頭的小口是不是已經濕答答了?羞不羞人?」
自己燙熱的手心和時雨微溫的手,同時交迭在悸動腫脹的慾望上一起摩擦,排山倒海的快感迅速流奔開來。
「啊嗯……我……我討厭阿雨……的低級話……不要再說了……」
「你又說謊嘍!純一最喜歡聽這些色色的下流話了,每一次我這麼說,你的這裡就會更燙更硬,好像快要爆炸了一樣。」
以指頭在潮濕的緊繃蒂頭上畫弧,一次、兩次、三次過後,純一就受不了地扣住他的手,搖頭哭喊著──
「我要去了……啊啊……阿雨……」
算準時機,把手從浴巾底下移開。純一張開錯愕驚訝的大眼,轉頭看著他,不懂時雨為什麼會在緊要關頭停下來。
「純一,你喜歡我嗎?」嚴肅地盯著他酡紅的臉蛋,時雨不苟言笑地問道。
「啊?」眨眨眼。
時雨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他,沙啞低語。「就算我害得你一個朋友也沒有,就算我讓你在這世界上只能依靠我,就算你為了我而被全世界孤立,你也喜歡我嗎?」
「……阿雨……」仰起臉,緩緩向後靠在時雨的頸項上,純一勾著他的脖子,燦燦微笑地說:「你說什麼傻話?我當然喜歡阿雨,也會一直喜歡阿雨下去!不管發生什麼事,我也喜歡阿雨,絕對不會變。」
眸底微微發熱,泛出薄薄水漬。「謝謝你,純一。」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可以沒有愧疚感地,使用我所能辦到的一切手段,排除掉地盤上的障礙物。
再次地吻上純一的唇辦,時雨憐惜地挑動著純一率直敏感的身軀,重新燃起中斷的熱火,渴望將高漲至胸口的愛,以最直接的行動表達。透過聯繫身軀的行為,能更深地把兩人緊緊地結合在一起,不容許任何人分離他們。
◆ ◇ ◇
晴空萬里,艷陽高照,校園中反覆播放著悠揚的驪歌聲,今天是「樹喬高中」舉行畢業典禮的日子。
在大禮堂內,身著筆挺校服的蘇時雨,代表全體畢業生所發表的致答詞,贏得許多師長、同級生的感動淚水,裡面當然也包括了純一的。
純一為了今天,特別穿上最稱頭的西裝,慎重其事地帶著況大哥的照片,希望能和天上的好友一起分享這令人激動落淚的一刻。
典禮結束後,站在禮堂門口等待時雨的純一,看到養子被眾多女學生包圍得寸步難行,一會兒被要求拍照、一會兒被要求簽名,不由得笑了。
「真是的,把我當成什麼了?」
好不容易擠到純一的身邊,時雨原本打理得整整齊齊、英姿颯爽的模樣,被糟蹋成了落難王子。
「好厲害,想不到你在學校這麼受歡迎。我真是大開眼界了。」
「佩服這種事要做什麼?」翻翻白眼,時雨一邊把被拉歪的衣服套好,一邊說:「我慶幸的是,這是最後一次穿制服,以後進了大學,就不用再穿這種綁死人的衣服啦!」
「時雨,恭喜你畢業。」純一上前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說:「高中三年,你非常的努力,能夠以全學年第一名的成績畢業,我真的感到非常驕傲。謝謝你讓我做一個驕傲的父親。」
「那,有沒有嘉獎的禮物呢?」挑眉,笑問。
純一點頭。「好,你要什麼,隨你說。」
湊到純一的耳邊,時雨理所當然地說:「二十四小時馬拉松式的愛愛計劃,如何?」
「……時雨,有件事我考慮很久了,今天我非講不可。」歎息。
「喔?」
「要我配合你年輕旺盛的慾望,恐怕我會早早上西天報到。拜託你,多少考慮一下我的年齡和體力吧?二十四小時,你是想殺了我比較快吧?」二度歎息。
「哼!誰教你平常不多鍛煉、鍛煉。好,以後我每天早上都叫你起來晨跑,增加『床上運動』的本錢。」
「……我就猜你會這麼說。」三度歎息。
飛快地,趁別人沒注意,時雨啄了啄他抱怨的唇,抬起頭說:「等會兒你先回家吧,我還要去參加社團的餞別派對。不要到處亂跑,乖乖地在家等我,畢業禮物我保證讓你分期付款。」
「你是當真的?」
「這種事誰會跟你開玩笑?你洗好小屁屁等著吧!」
臉色微微發白,純一看著時雨離去時活力充沛的背影,不知道他願不願意把這計劃分成一年攤還?不,考慮到自己的歲數,也許攤成……三年份?唉,前途一片黯淡。
抬起手錶,差不多該是去赴另一個約會的時間了。
◆ ◇ ◇
「學長,你說要談的重要事是什麼?」
坐在中式餐廳的獨立包廂中,純一和阮正綱享用完豐盛的五菜一湯後,喝著甜湯的純一,主動開口。
「你想過未來的人生規劃嗎?純一。」以湯匙在碗中攪動的阮正綱,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你打算就這麼一直做個書記官嗎?」
「為什麼學長忽然關心起我的人生規劃了?」好笑的,純一歪頭不解。
「也不是忽然,這個念頭我已經想好幾年了,只是一直在等機會跟你提……」
停頓片刻,阮正綱放下湯匙,認真地凝視著純一。
「純一,你要不要到我身邊來幫忙?當然,不是義務的,而是我想聘用你做我的律師助理。再過個幾年,我的顧客基礎更穩定之後,我打算獨立,那時候我會把事務相關的部門交給你掌管。薪資絕對比十三職等的書記官還要豐厚……考慮一下吧?」
「學長……」純一沒想到竟是這樣的提議。
「不必急著給我回覆沒關係,可是我真的很希望有你在我身邊。一名好的助理對律師而言是很重要的,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盼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們可以共同開創事業。」
該怎麼說呢?聽起來似乎是個非常棒的邀約。以學長的能力,要獨立創業不是夢,而且靠他的才華,要壯大新的法律事務所也輕而易舉。這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機會,不答應就太笨了。
可是純一還是覺得有什麼地方,學長仍沒有交代清楚的……
「比我經驗老道、在律師事務所中有十足工作經驗的人,應該不少。學長為什麼會給我這個機會呢?」
「我找自己的學弟幫忙,很奇怪嗎?」
「不,只是……」純一也說不出正確的字眼,總之是有些令人掛心之處。
「那,我給你另一個更好的理由吧!」
以灼熱的眼神,阮正綱牢牢地看著純一說:「上個禮拜我帶你去的那間酒吧,其實是間相當有名的Gay
Bar。大部分的人都是去那兒喝酒、聊天,順便尋覓對象的,而我也是其中一員。純一,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是個Gay,天生只愛男人,無法愛女人。」
睜大眼,純一不知所措。
怎麼會這樣?這不是被時雨給說中了嗎?!
「這也是我說自己不打算結婚的真正原因。到現在為止,知道我的性向的,除了我母親以外,你是第二個人,甚至連我父親也不知道。我母親是在我中學時,意外撞見我和一名男生在家中親熱才曉得的。她要我發誓,不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而她也會當作不知道。」
既然如此,為什麼學長要告訴自己?純一瞬間覺得心頭有股重重的壓力。
「我一直為自己的性向感到痛苦。對外,必須裝作自己是正常的,被迫和一些我並無意交往的女孩子在一起。即使有了真心喜歡的對象,卻又因為對方可能是『普通人』,而不敢表白。為了發洩自己的慾望,只好到特定的場所,找尋一夜交歡的對象。雖然我真正渴望的,是固定的、穩定的、以愛為基礎的戀人。」
這點純一很能體會。無論是Gay或不是,其實哪個人不是在追尋著一份能真正包容自己、呵護自己,也呵護對方的愛呢?
「在我就讀大學的時候,我終於遇到了我希望能和他長久交往、長相廝守的對象。他是個個性善良、溫厚的人,有著可愛的臉蛋、善體人意的心,更重要的是,他比我所認識的任何人都要來得單純、誠實……和他在一起不會有壓力,就像是和春天在一起般,是那樣地舒服。」
純一困惑地皺起眉頭,感覺這個「模式」有點小熟悉耶……
「不過,因為他似乎和我沒有同樣的傾向,不管我如何地暗示、用盡各種手段想讓他發現我的心意,在他的眼中,我就一直是個好學長而已。到畢業的時候,我決定放棄、死心,我對這段單戀下了結論,那就是──我喜歡的他是個圈外人,他是不可能會對同性的我,產生同樣的感情。」
莫非……純一突兀地想起阿雨斬釘截鐵地說過:像純一這麼遲鈍的人……真的,是自己太遲鈍了,所以沒發覺?這麼說,學長所說到的「單戀」對象,該不會就是……
「純一!」驀地,阮正綱握住了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我難道真的一點兒機會都沒有嗎?我那時候的放棄是錯的,我發現我一直沒有辦法斷了對你的念頭,我努力試過要斷,可是它就是斷不了!」
「學、學長,我不懂你在說什麼……」純一拚命想把手抽回。
更用力地握緊,阮正綱呼吸急促、滿面通紅地起身,激動地抱住了他。「我愛你!純一,我愛你好久好久了,我比那該死的小鬼愛你更久,更有資格擁抱你才是!」
「學長,你……在做什麼?」
阮正綱搖頭,雙手環著他的背,全身都緊貼著純一。
「你不要掙扎,我不會做什麼。況且這裡是公眾場所,我『能』做什麼呢?只要你隨便一叫,就會有人來了。可是,我拜託你,就這樣,不要動,讓我抱一下……我一直想要抱抱你,不是爛醉如泥,或是睡著時的你,而是清醒的、會動的你。」
「學長!」
照這麼說……純一背脊一涼,過去自己毫無防備地睡在阮正綱身邊,或是喝醉的時候,他都對自己「做過了什麼」?惡寒竄過心頭,他終於明白自己過去是處於多麼大的「危險」當中了。
沒有把時雨的話當真,自己真是太傻了……但他真的很難相信,學長會對自己抱持著戀愛情感。
我真的有那麼遲鈍嗎?無論時雨或阮學長,我是真的一點兒都沒發覺耶!
不,眼前不是檢討自己遲不遲鈍的時候。
「學長,你放開我!」
再次大力地反抗著,不屬於時雨的味道、和時雨截然不同的身軀,在這個懷抱中所感受到的不是幸福,而是恐懼與憤怒,無法理解與無法接受。
純一豎起眉,怒道:「請你放開!不然我就要叫人來了!」
這句威脅總算讓阮正綱鬆開手,他痛苦地望著純一說:「我就不行嗎?你寧可和小自己十五歲的、半點能力都沒有的、乳臭未乾的小孩子在一起,也不願意接受我做你的戀人?為什麼,純一?我可以給你的東西,遠遠超過他可以給你的!」
這算什麼?
純一仍因憤怒而顫抖著。
這到底算什麼?
「是的。阮學長,時雨他也許沒有你這種大人的成熟穩重,沒有充分的經驗、財力或是權力,但在時雨身上也絕對不會出現你這種明哲保身的狡猾做法!你本來是放棄我的,現在卻又因為我和時雨在一起,就覺得自己有希望了?因為我可以接受男人,所以也可以接受你?你只選擇安全的橋,不肯冒險度危橋,想撿現成的便宜,這種狡猾不是太卑鄙了嗎?」
阮正綱臉色一僵。「我承認這點是我不好,可是身為一個有社會地位的男性,本來就會有許多顧忌。現在你在那小鬼身上看不到,不代表未來就一定看不到。也許哪天會輪到他因為『明哲保身』而捨棄你!」
「那也是我心甘情願的。」
徐徐地、肯定地,純一一字一句地告訴他。
「喜歡女人,也不是喜歡全部的女人。同樣的,喜歡男人,也不可能是全部的男人都行、都可以、哪個都好。對我而言,那個能讓我的心向著他,無論他做什麼我都可以接受的人,是時雨。」
揪著自己的胸口,純一閉上眼睛說:「就連現在,只要我閉上眼睛,就彷彿會聽到他的聲音、看到他的人,他就在我的眼前……」
「……真傷腦筋啊!要作愛的告白,也在本人的面前作嘛!」忽然,從包廂的門邊,響起時雨的聲音。「傻純一,這種甜言蜜語幹麼說給外人聽呢?」
「你……」阮正綱臉色大變。
「時雨,你怎麼會來這裡的?」純一更是以為自己在作夢。
「當然是為了保衛自己的『地盤』啊!我在你身上裝了發報器,一路追蹤到這裡,當你和這傢伙在包廂內吃飯時,我就在外頭盆栽旁偷偷拍攝這一切。」
轉頭,時雨正式對敵人開炮!
「大叔,你還真是個沒什麼意外性的人,你的一切所作所為,都在我的預料之中。所以呢,也謝謝你自己貢獻題材,讓我可以取得和你對抗的力量。」舉高手中的針孔型數字攝影機以及迷你收音麥克風,時雨冷冽一笑。
「什麼題材?你在說什麼?」
「唉呀,還需要我再點名嗎?當然就是知名大律師在包廂內,對自己的學弟進行性騷擾的真實錄像帶嘍!還有,你的告白,我也一五一十的都錄下來了。往後它將會成為我的珍藏品,以防某人不自量力地又想繼續在純一的身邊『勾勾纏』。不想要讓自己的社會地位、前景一片光明的事業一敗塗地的話,就別再讓我看到你了。」
哼地,阮正綱說:「就用那些東西也想嚇唬我?我可以告你恐嚇!」
「我是威脅到你什麼了?你的性命?你的財產?我可沒聽過有『恐嚇社會地位不保』的罪名。」不以為意地笑笑,時雨說:「要和大律師交手,不查一下法律的條文,我怎麼敢過來。」
起一眼,阮正綱也不輕易退縮。「那,我也對你如法炮製。只要你和純一的關係曝了光,你們也一樣要深陷泥沼,自身不保。特別是純一,不但是個公務員,還得承擔猥褻未成年者的罪名。」
「誰是未成年者?我和純一發生關係的時候,是我滿十八歲的那天。而且真要說誰猥褻誰,應該是我猥褻他吧?怎麼,你還有沒有其它罪狀?沒有的話,我可要反擊嘍!」
倒抽口氣,阮正綱發現自己太小看這名少年了。
「念在你是純一學長的分上,阮大叔,我就坦白跟你說了吧!小孩子是很可怕的,因為我們什麼都沒有,所以也不怕失去。可是你們就不同了,你不會為了想搶奪純一,和我鬧到身敗名裂、身家俱毀的地步吧?」兩手一攤。「只要這錄像帶在我手上,我就可以佔到上風。」
「那也只是暫時的。」
「暫時或永久,端看你怎麼想。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我比你年輕,正常來說也比你活得久、撐得久。不管我活到幾歲,我都有自信隨時可以為純一捨棄一切。你能或不能,我想這問題就留待給時間作見證嘍!」
冷哼一聲,拉扯著領帶、整理好凌亂的西裝,阮正綱在離去前,盯著純一說:「我不會放棄的,純一。我是真心愛你,以後你會知道的。」
「學長,如果你真愛我,請你放棄我。我不會愛上時雨以外的人。」純一則不留餘地的反駁。
男人臉上閃過心痛、難堪、無法相信的種種複雜表情,最後不發一語地離開包廂。
◆◇◇
踏著夕陽的歸途上,一對「異於常人」的父子對話著──
「你是從哪裡買來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還有,什麼時候裝竊聽器在我身上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我早就事先把它縫進你的西裝內裡中了,粗心的純一哪可能會發現。」
「啊,怪不得你指定我今天得穿這一套!」
「現在要買那些器材,門路多得是。只要多花點時間去找,有錢還怕買不到嗎?」
「講到錢,那些東西不是很貴嗎?」
「我叫他們把賬單寄給潔西卡,反正她也會把它從我的打工工資裡扣掉。」
「……」
「……」
「對了,阿雨,關於你說的那個畢業禮物……你說可以分期,到底是分成幾期啊?」
「兩期。」
「不會吧?!那……根本沒有用!」
「你想要一次付清的話,我更高興,舉雙手贊成。」
「能不能打個商量,讓我分多期一點?比如說二十四期,然後三年攤還?」
「休想!」
「拜託啦,我保證會努力還債的!」
「好吧,不過要算利息。」
「咦……還、還要算利息喔?你也太摳……好、好!當我沒說……你的利息要算幾分?」
「一日兩分利,五天一循環,拖得越久,還得越多,你得還上一輩子。」
「……黑心高利貸……阿雨你好狠……騙我……什麼分期還……」
「再囉唆,我就當街開始討債嘍!」
「……孩子大了,真是一點兒都不可愛啊!」
「純一……」
「嗯?」
「我要吻你了。」
「哇!!」
地上一高一矮的兩條身影,隨著夕陽變換的角度,逐漸地拉長,延伸到盡頭的彼端,融合為一,久久不分……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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