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葉 -【我被侯爺欺負上了】《全文完》

慕冰至

我被侯爺欺負上了 作者：零葉

夫君太強大，嬌氣的她調教不成只好逃了；
娘子很任性，霸氣的他哄拐不成索性收拾。

沈琳自小父母雙亡，乞討的路上碰到一位大夫，
教她看病，鄉下的日子過得倒也安逸。
本來她這人不信神不怕鬼，直到卓航這惡煞出現，
一身是傷的闖進她的家，霸了她的床，逼她給他療傷，
最後恩將仇報，把她從頭到腳啃了一夜，
教她從此把這男人給恨上了。

四年前，京城裡來了個小有名氣的婦科大夫，聽說夫君戰死，
懷有遺腹子，名叫沈琳；四年後，侯爺府請她問診，冤家路窄，
母子倆不但被侯爺惦記上了，還非她不娶。

京城裡多少名門淑女恨嫁，可惜侯爺誰都看不上眼，
卻突然要娶個帶個拖油瓶的沈琳，那寵只差沒翻天，
那哄就為搏她一笑，人前鐵錚錚的侯爺大人卓航，
何時對女人如此上心了；人後，那新房裡的紅帳翻飛，
床榻上的沈琳被他隨意擺弄，那委屈勁教他疼到心坎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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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角：沈琳
男主角：卓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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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冰至

第一章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打更的更夫剛走過去，就見身後忽然嗖嗖嗖地掠過幾條人影，一個人在前，兩個人在後，眨眼間便消失在身後的陰影裡。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更夫又敲了下梆子，不多時迎面看到一個年輕公子裝扮的人，他趕緊道：“沈大夫，你還沒回家啊？”
　　被喚做沈大夫的沈琳，拉了下肩膀上有點沉的藥箱道：“這就要回家了。”
　　“之前東大街那邊有點不安分，你可得小心點。”更夫好心的提醒。
　　“哎，我是個大夫，沒人會打劫我的。”沈琳笑著道。
　　“要不我送你一程？”更夫看著眼前笑眯眯的沈大夫，有點不放心。雖然沈大夫是男子裝扮，實際卻是一個大姑娘，這夜裡姑娘家孤身一人，總是不太好。
　　“前面拐過去就是我家了，您還要打更呢。”
　　“也是，那你小心點。”更夫想沈大夫的家就在附近，這小段路應該不會有危險，也就放下心了。更夫告別了沈琳繼續往前走，沈琳顛了顛藥箱也繼續往前走。
　　等走過那片建築下的陰影後，身後又嗖的一下竄過一條人影。
　　沈琳聽到動靜回頭一看，什麼都沒有。
　　沈琳覺得自己大概是太累了。今天有個員外的夫人生子難產，請她過去看看。沈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後在多方的幫助下，那婦人才順利的生了一個男嬰。
　　這下那員外高興壞了，大方地打賞了沈琳十兩銀子，沈琳也很高興。
　　她自小父母雙亡，乞討的路上機緣巧合碰到一個游方大夫，交給了她一些給女人看病的技能，等她出師後就讓她離開找個地方造福百姓。
　　最後沈琳選擇了同安郡這個文風很濃厚的郡縣落腳。
　　來到同安郡後，為了方便行事，她在外一般都以男子裝扮出門，畢竟女子出外還是不方便，而同安郡的居民也都習慣了她這樣的裝束，見怪不怪。
　　轉眼三年的時間，因為她的認真看診和為人謙和，讓她在附近有了些名氣。
　　沈琳拐了個彎就是她租的小院子了。她一個人居住，其他房間大部分用來存放草藥，還有一兩間是客房，是用來偶爾有病患需要留下來觀察的時候使用。
　　沈琳掏出鑰匙打開門又折身把門給閂上，之後放下藥箱去做飯了，不過做的也就是一碗簡單的素面。
　　沈琳端著素面回到臥室，拿起一旁的書一邊看，一邊吃面。
　　吃著吃著就覺得脖子一涼。她低頭一看，嚇得倒吸一口涼氣，正要跳起來的時候，就聽身後傳來一聲低沉且威懾力十足的聲音道：“不許動，不許叫喊，也不許回頭，做不到其中一點我就殺了你。”
　　沈琳怔了半天直到脖子傳來一陣疼痛，她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頭道：“好漢饒命，我就是個普通人，銀子放在書櫃下面的第三個盒子裡，其他的你看中什麼只管拿去。”沈琳想到了剛才更夫的提醒。
　　身後的人冷笑一聲：“我不要錢。”
　　“那……那你要什麼？”沈琳下意識的咬住嘴唇。
　　“給我止血散，最好的止血散……”
　　沈琳又是一愣，腦子瞬間清明了。剛才的緊張害怕都忘記了，空氣中這麼明顯的血腥味，怎麼她都沒聞出來。
　　“兄台……那個藥，我有。就是，我給你後，你能不能放我走……”
　　“只要你沒看見我的臉。”
　　“那要不……你先蒙個面？”沈琳打著商量。
　　見身後的人沒動，沈琳從懷裡掏出一條手絹高高舉起，“委屈你一下，要不，你先蒙個面，我幫你上藥……”好了趕緊走。
　　身後的人猶豫了許久後抽走了她手裡的手絹，“不許回頭。”
　　“不不不，堅決不回頭。”說著沈琳還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就感覺肩頭一輕，那把利劍終於移開了。
　　接著就聽到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須臾後那人道：“去拿藥……”
　　“嗯……”沈琳應了一聲就跑。接著感覺後領一緊，勒得她差點翻白眼，捂著脖子一頓猛咳。
　　“要是敢跑或者敢大聲喊叫，別怪我無情。”
　　“大爺，不敢，絕對不敢……我、我去拿藥。”沈琳很沒種地道。
　　對方這才慢慢的放開了她。
　　沈琳慢吞吞地走了幾步，沒什麼異樣後這才一溜煙地跑到隔壁房間，碰地一聲關上門。
　　媽呀！這這這……要怎麼辦啊？
　　沈琳怕得要死，但想逃跑也根本就跑不出去，如果跑了，下場就是被那個人一劍捅死。
　　想到這裡沈琳只覺得脖子一涼，頭皮一麻，權衡利弊後，決定還是老老實實地聽話。
　　沈琳將最好的金瘡藥、止血散都捧在懷裡，匆匆地趕回臥室。
　　這會兒她算是看清楚了那賊人，就見一個眉眼都散發著冷峻氣息的男人，坐在那虎目怒視著她，雖然口鼻被蒙住了，但那個樣子，看著就不好惹。
　　兩人的目光對上後沈琳訕訕一笑，“藥拿來了。”
　　那人目光往桌上一掃，示意沈琳將藥放在桌上。沈琳照做。
　　確定沈琳掀不起風浪後，卓航這才放下手中的劍擱在桌上，最後拿起金瘡藥跟止血散放到鼻尖聞了聞。
　　“這都是我親自做的，保證沒問題。”沈琳見不得別人懷疑她的藥，所以解釋了一句。
　　結果被卓航冷冷的掃了一眼，沈琳嚇得一哆嗦，又往後退了兩步不說話了。
　　“過來……”卓航冷冷的開口。
　　沈琳看著他不動步子。
　　“幫我上藥……”
　　沈琳這才走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卓航快速的在她腰窩子點了兩下。沈琳就覺得身子一麻半身不遂。
　　“你……”她怒視卓航。
　　“這只是讓你暫時腿腳麻痹，只要你老老實實的，我會幫你解開穴道的。”
　　真卑鄙！但沈琳不敢說。
　　“傷口在哪？”
　　“後背。”
　　卓航說著將上衣扒開一半，露出古銅色的結實的肌肉，就看到右肩膀上有一個深可見骨的刀傷。
　　沈琳臉一紅，她經常幫女人看病，男的也看過，就是沒看過這麼精壯的身體。
　　沈琳道：“你這個傷口還要清理，我得去準備點熱水……”
　　“嗯。”這就是准了的意思。
　　沈琳拖著半麻痹的雙腿吃力地端來熱水跟自己的醫藥箱。
　　“傷口周圍輕微的發黑，應該還有別的什麼毒，但是我不太懂，只能給你簡單地處理一下。”沈琳道。
　　“嗯。”又是一個字的回答。
　　沈琳不說話了，先是將傷口清理乾淨接著用小片刀將周圍發黑的肉給挖了。全程卓航連哼都沒哼一聲。
　　沈琳斜睨了這人的側面一眼，這麼能忍嗎？於是她用小片刀按住傷口，一使勁兒……
　　就感覺卓航哆嗦了一下，脖子上的青筋在那一瞬間就跟要爆出來似地，但還是一聲都沒哼。
　　好傢伙，真能忍！這下沉琳有點佩服這個人了，便老老實實地幫他上了藥又拿乾淨的布條包紮好傷口。
　　“好了，我的穴道是不是可以解開了？”沈琳問。
　　卓航抬手迅速的在她腰上又是兩下，沈琳就覺得身子一輕，有種輕了十來斤的感覺。
　　“介意手給我把下脈嗎？”沈琳道。
　　對方看了她一眼後默默的伸出手。
　　沈琳纖指一搭，兩人的膚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須臾後沈琳收回手道：“你中毒了，但解毒不是我的強項，我這裡也沒有解毒的藥，你要去大的藥房……還有就是有點失血過多……”但都一時半會兒的死不了。
　　“有吃的嗎？”卓航可刻意壓低聲音問。
　　沈琳沒說話。
　　卓航從腰間掏出一個荷包往她那邊一丟，沈琳手忙腳亂地接住。
　　“毒不用你管，這幾天就住在你這裡等我傷好為止，你要是敢說出去，我就拉著你一塊死。”卓航陰冷地看著沈琳。
　　沈琳只感覺迎面撲來一股冰寒的氣息。這人……太冷了。
　　“放心吧，你想死我還不想呢。我這就給你下麵條去，我家也就只有麵條了。”沈琳說著拿著荷包就去了廚房。
　　嘴上說的是一回事，心裡想的又是另一回事。
　　在下麵條的過程中，沈琳想過很多種毒死那個冰渣男的法子。她這裡是沒毒藥，但藥物相生相剋，隨便調整下配方跟克數，是藥也是毒。
　　但最後都被否決了。主要是她這裡配毒藥的藥材不多，份量也不夠。那麼點根本毒不死那個冰渣男。剛才給他包紮的時候她就知道了，這人內功深厚，所以還是算了，老老實實的當伺候大爺一樣伺候完再送走。
　　於是沈琳老老實實地端了一碗麵條過去。
　　卓航沒動，而是看著沈琳。
　　沈琳瞬間就會意了，她翻個白眼上前拿著筷子撈起一筷子麵條就塞嘴裡了。然後將筷子砰的一下往桌上一放，“可以了嗎？”
　　她剛才剛吃兩口就被這人給打斷了肚子也餓著呢。
　　卓航見狀掀了掀眼皮子看了沈琳一眼，就端著碗背過身扯下手絹不嫌棄地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看著他狼吞虎嚥的背影，沈琳端起自己那碗涼了的麵條，吃了幾口還是吃不下去了。
　　不過從背後看，這人的背還蠻健碩的，寬肩窄腰，挺有型的。
　　此刻夜已經深了。卓航吃完了將碗筷一擱，起身走到她的床上和衣躺下。
　　沈琳一看心裡罵了一句，你好歹也把那血糊糊的衣服脫了吧？
　　但她不敢有意見。默默地將碗筷收拾了就要走。
　　“來這休息。”卓航背著她又說了一聲。
　　“孤男寡女……”
　　卓航扭身將沈琳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才道：“你睡地上。”
　　沈琳想發怒又不敢，出去將廚房收拾了一下，然後就抱著兩床被子進來了。
　　還好她這屋裡還有個貴妃榻，是她閒暇的時候看書用的。
　　沈琳吹滅了蠟燭也躺下了。
　　平日裡沾枕頭就能睡著，可眼下屋子裡充斥著血腥味跟男人的氣息，她哪裡睡得著？
　　倒是那邊，呼吸平穩，似乎已經入睡了。
　　沈琳暗搓搓地想著起來一刀捅死對方的可能性有多大，最後綜合得出結果是零後，再次放棄。算了，睡吧，想多了不利於睡眠。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琳忽然驚醒。她睜開眼睛，那種猶如野獸一般的喘息聲也聽得更加清晰了。
　　沈琳一手捂著心口，默默地從枕頭底下拽出一個小片刀，猶豫了一下後掀開被子下了貴妃榻，悄悄地往床邊走過去。
　　越靠近床，那猶如野獸般的喘息聲越明顯。沈琳站在床邊看了一會，轉身點亮了燭火。
　　藉著燭火的光，能看到躺在那的人情況不太好。大概是睡著的緣故，那人臉沒再蒙著她的手絹。
　　棱角分明的臉，高挺的鼻樑，劍眉……長的還行。
　　沈琳搖頭，晃去腦子裡不切實際的東西後，將燭火放在一旁的踏板上，輕輕的搖晃著躺在床上的人。
　　“喂……你醒醒……”
　　沈琳剛一碰對方，就發現對方身上的溫度高得嚇人。
　　她立刻從被子裡拽出他的手把脈。
　　脈象紊亂……這是毒發的徵兆，比之前的強烈很多。
　　沈琳皺眉，之前把過脈，那毒明明就是被壓制住了啊，現在怎麼會？
　　她吃力地將人推的翻了個身，而後解開他左肩上的布條，端起燭臺看著他背上的傷口。
　　傷口不但沒好些反倒還更是紅腫外翻……這是怎麼回事。
　　沈琳不擅長這些，一時半會地根本不知道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趕緊重新端來熱水清洗傷口後又重新上藥。
　　“嗯……”床上的人發出一聲呻吟。
　　沈琳也有些害怕了，這人要是被她治死了怎麼辦？
　　她的藥明明沒有問題，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
　　忽然，床上的人眸子猛地一睜，反手一把箝住沈琳的手，猛地一用力就將沈琳甩到床裡邊，發出很大的聲音。
　　沈琳被甩到上床的時候，腳不小心踢翻了一旁的燭臺，燭火頓時就熄滅了。
　　沈琳被砸得腦殼一疼，眼前都出現了虛影了。
　　剛要說話就覺得身上一重，脖子被人掐住。
　　“呵……”想叫都發不出聲音，沈琳急得蹬腿，想將身上的人推開。但任憑她怎麼弓腰蹬腿，就是沒辦法將卓航推開。
　　沈琳抓著他的手想拽開，但他的手就跟鉗子似的無法撼動分毫。
　　“你敢……害我……我掐死……你……”卓航雙手掐著沈琳的脖子就要將她掐死。
　　但身體很快就被另一種情緒控制了。他壓在沈琳的身上，沈琳又一直在掙扎。卓航只覺得全身的火都集中在了下身那處。
　　沈琳眼淚流得更凶了，她發誓，只要有機會她就是拼著這條命不要，也要把這王八蛋大卸八塊。最後，沈琳累得昏睡了過去。
　　天漸漸的亮了，卓航眉毛一皺，漸漸地醒了過來。
　　剛一動就感覺左肩傳來陣陣疼痛，除了肩膀外，感覺兩邊的屁股也隱隱發酸。動了下身體坐起來才看到身邊還躺著一個赤身裸體的女人。
　　卓航心裡咯登一下，腦海裡瞬間湧現出一幅幅畫面來……
　　他看著明顯還在昏睡中的女人，就見那女人渾身上下青一塊紫一塊不忍目睹。
　　這些都是他幹出來的？
　　卓航低頭看自己腿間，發現垂著的巨物上還有不少血絲，再看床……
　　卓航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他都幹了什麼了？
　　但是……要不是這個女人給自己下了春藥，他也不會幹出這種事情來。
　　對，要不是她下藥……他沒要她的命已經很仁慈了。
　　想到這裡卓航下床，將自己的衣服拿起來一一穿上後，看了一眼還在昏睡中的人，伸手將她嘴裡的東西拽下來丟在床上，這才打開門離去。
　　日上三竿，床上的人才悠悠轉醒。
　　沈琳一醒來，身體傳來的酸疼感讓她忍不住蹙眉。
　　沈琳就這麼靜靜的躺了一會兒後猛的想坐起來。但是失敗了。
　　她重新倒在床。該死的！她似乎被人侵犯了。
　　腦子想起很多昨晚的記憶來，不是似乎，就是被人侵犯了。
　　沈琳想罵人，這才發現塞在嘴裡的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掉了。
　　“詛咒你八代祖宗……”沈琳忿忿不平地罵了幾句後忽然又哭了起來，她哭得很傷心。
　　就這麼哭了半個時辰，沈琳吃力地坐了起來，然後用牙齒將綁住的雙手的衣服一點點咬開。最後看著滿床的痕跡跟自己身上的青紫，又捂著臉又哭了一會兒。
　　哭罷片刻，沈琳慢慢穿起衣服，最後一抹眼淚，雖然不知道那人叫什麼，但她看清楚他的長相了，有朝一日最好別讓她再遇見，不然她一定毫不猶豫地弄死他，以雪今日之恥。
　　沈琳將自己收拾乾淨後，又將床上的被單、被子以及之前被撕碎的衣服丟到院子裡，一把火都燒了。
　　而後寫了塊“大夫有事，近日內不出診”的木板掛在門前。
　　就這麼地，沈琳在家歇息了四五天才緩過勁兒來。
　　她自己勸自己，就當被狗咬了，反正她這輩子也沒打算嫁人。
　　再說卓航那邊，天剛亮就離開了沈琳的家，而後東竄西竄，最後跳進送泔水的桶裡面混出了城。出了城後，卓航從泔水捅裡爬出來後辨別了下方向，往京城而去。
　　眨眼四個月過去了，沈琳發現自己懷孕了。
　　她的月事已經很久沒來了。她太忙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忙。
　　因為只要一空下來她就忍不住回想那屈辱的一晚。有時候還做惡夢，夢裡自己被那禽獸翻來覆去地折騰。
　　醒來後除了心有餘悸的害怕外還有她濕漉的下體，這讓沈琳又羞又憤又絕望。所以沈琳只能用工作來麻痹自己。
　　於是等她發現自己的月事似乎很久沒來之後，已經過去了四個月了。
　　她為自己把脈後還不放心，又挽了個夫人髮髻，換了女裝去了醫館，結果那大夫說的跟她自己把的差不多。
　　懷有四個月的身孕了。
　　沈琳回到家坐在那發呆發了很久。
　　這個野種不能要！這是沈琳得出的結論。
　　於是她又站起身去了醫館，一家一點地配了一服打胎藥。
　　等藥熬好了後，沈琳端著藥猶豫不決。
　　喝下去頂多在家裡躺個十天半個月就沒事了。對，這野種不能要！沈琳仰頭喝了一口。
　　剛要吞下去的時候就想到肚子裡是個生命，是個無辜的小生命。
　　那一瞬間沈琳想都沒想就將嘴裡的藥全部吐了出來，不但如此還趕緊舀了一瓢冷水漱口，將嘴裡殘留的藥汁全部清理乾淨。最後站在那，單手摸著肚子久久不言語。

慕冰至

第二章

　　第二天，沈琳又是一家一點配了不少安胎藥。
　　她想了一個晚上終於想通了。
　　這個孩子她得留下來，反正她這輩子肯定是不打算成親嫁人了，更不會再讓別人碰自己。一想到這個事情她心裡隱隱都有些犯噁心。
　　一來，孩子是無辜的，二來，她不嫁人了，有個孩子陪伴也不錯。
　　考慮再三，所以她決定留下這個孩子。
　　沈琳回到家後又在門上掛了個“身體不適，一個月內不出診”的牌子。
　　只是牌子掛出去沒幾天就有人半夜來敲門，說是媳婦兒難產，穩婆也沒辦法，只能來求助沈大夫。沈琳無法推辭，最後還是跟著去了。
　　只是她畢竟也是有身子的人了，幫著對方順產後她累得一個手指頭都不想動。
　　沈琳想再這樣下去不行。她摸著才四個月半還不顯懷的肚子，最後決定搬家，她要離開這裡。
　　她在這裡周圍不少人都認識她，再等一雨個月，她的肚子掩蓋不住了到時候要作何解釋？以後孩子生下來周圍的人會怎麼看她和孩子？
　　所以還是得走，別的地方她也沒得去，想來想去去京城找她的師兄，這樣以後好歹也有個照應。主意打定後沈琳將東西收拾收拾，又買了一輛馬車，將馬車裡鋪得軟乎乎的，最後又配置了很多的自保的藥。
　　回家的路上碰到郡裡的乞兒傻丫頭，被人追的滿大街跑。
　　沈琳將人攔住，“傻丫頭又闖禍了？”
　　“可不是嗎，偷吃了我一整只雞。”追趕的人道：“多少銀子，我給。”
　　“八十文錢。”
　　沈琳付了八十文錢後就牽著傻丫頭一起走了。
　　傻丫頭認識她，以前她受傷的時候要是被沈琳看見，沈琳會幫她包紮。
　　“姐姐……謝謝……”傻丫頭是個乞丐，但她不傻，就是太耿直了不知道變通，力氣大又太能吃。
　　沈琳想的是自己真的要去京城的話，一個人也有點難度，雇個人吧，又怕不可靠，路上怕會見財起意。正巧碰到傻丫頭了，傻丫頭力氣大，還是個女的，最重要還是個好人。
　　“丫頭，姐姐帶你離開這裡，你願意嗎？”
　　“去哪裡啊？”
　　“京城。”
　　“好哇好哇，那我能天天吃飽飯嗎？”
　　“跟著姐姐自然讓你吃飽飯。”
　　就這麼地沈琳將傻丫頭帶回去了，本想給她換個名字，但換個名字怕傻丫頭反應不過來，可能要很久才知道是在喊她，索性也就不改了。
　　將那些藥品、吃食都準備好時，又過去一個半月了，她的肚子也快藏不住了。
　　趁著中秋節，沈琳讓傻丫頭把房東叫來，說自己要離開了，最後送了一些禮物，又多結算了一個月的房錢，讓房東幫忙跟鄉親們說說，以後別來找她了。
　　房東雖然不舍但也挽留不住。
　　八月二十那天，沈琳帶著傻丫頭一起坐車離開同安郡，前往京城。
　　在之前的一個月裡，沈琳教會了傻丫頭如何駕車，生活、做飯等也都一併教會了。
　　傻丫頭學得還挺快的，所以沈琳堅持傻丫頭並不傻，只是沒人好好的教她而已。
　　出了同安郡，沈琳就換成婦人的打扮。
　　從同安郡到京城，沿途要是一切順利的話，最少也要雨個半月以上才能到。
　　她這些年治病接生，也存下不少銀子。還有之前那個混蜜離開的時候留下的那一包銀子，應該能支撐她到京城了。
　　想到那個不知名的混蛋，沈琳心裡就是一股子邪火。沈琳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能生氣，還得顧著肚子裡的這個呢。當下喝了一口水壓了壓又開始想事情。
　　好在一路也還順遂，後來路上遇到了一隊去京城送鏢的鏢師們，與他們同行，沈琳撒謊說自己去京城找自己的相公，她相公是軍營裡的一個小管事的，升官了讓她過去享福。
　　這麼說是讓這些人有所忌憚不敢生歹意，就這麼的一路到了京城。
　　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冬天了，好在她東西准璜的挺齊全的，一路上也沒怎麼吃苦。
　　入了京城，沈琳一路打聽終於找到了慶平醫館。
　　那是她師傅開的。師傅雲遊去了，所以醫館由大師兄接手經營。
　　大師兄陳亮，今年已經快四十歲了。有一妻一妾，兩個女兒一個兒子，日子過的也還挺好的。到了慶平醫館，沈琳在傻丫頭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她的肚子已絰有九個月了。
　　當她挺著個大肚子出現在陳亮面前的時候，陳亮嚇了一跳，震驚的半天說不話來。
　　沈琳還是撒謊了，她說：“孩子爹當兵去了，戰死了，所以我來找你。”
　　陳亮趕緊抉著她坐下，又是端茶又是遞水，最後給她把脈。
　　“你真是膽子大啊……只要在路上稍微耽擱一點，你這孩子就要生在路上了。”
　　“我這不是仗著自己懂嗎。”沈琳道。
　　“走走走，先回家。”陳亮帶著人回去，又跟妻子介紹了沈琳。
　　陳夫人很和藹，得知是丈夫的師妹後拿沈琳當妹妹看待。
　　就這麼地沈琳在京城住了下來。
　　二十天后，順利產下一個男嬰，取名沈春。
　　等沈琳做完月子後，就在慶平醫館開始坐診，專看女人方面的病。京城達官貴人太多了，也惜命，一點小災小痛的都要看大夫。明面上的好看，但一些比較隱晦的就有些不方便跟男大夫說了。
　　在陳亮的推薦下，於是沈琳這個女大夫格外地吃香。不到三年，京城裡的貴婦們都知道沈琳看女人的毛病那真是藥到病除。名氣有了，還愁別的嗎？
　　又過了一年多，沈琳攢足了銀子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慶安醫館的對面盤下了一個門面，在陳亮的幫助下準備開個同安藥鋪，專治女人的病。前面是藥鋪，後面是住宅，這樣也不用擠在陳亮家裡了。
　　雖然是師兄，但還是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不如自己買個宅子住得舒心。
　　開這麼個藥鋪也不是一時心血來潮，塵安醫館來往的還是男人居多，有時候一些貴婦們不太方面就要沈琳上門，而沈琳又不放心兒子，帶著孩子去貴人家又諸多不便。
　　於是就起了開一家專門給女人看病的藥鋪的想法，陳亮也很支持。
　　師兄妹兩人搗鼓一陣子，同安藥鋪准璜完畢了。
　　為了藥鋪能順利開張，沈琳還請了不少的丫發，有端茶遞水的，有煎藥熬湯的，還有想跟她學習醫術的女徒弟。
　　其中就有陳亮的大女兒陳田。陳田基礎好，沈琳就讓她負責管四個徒弟。
　　這些都安排好了後，選了個良辰吉日，同安藥鋪順利開張了。
　　開張那天不少貴人們都來光顧。
　　同安藥鋪一開張，沈琳就忙到不行。除非一些大官宦人家來請，一般沈琳都不上門。
　　這日，鎮北侯卓家有人來請沈琳過府一趟。沈琳推辭不掉也得罪不起，只能去一趟。
　　那邊沈琳剛上馬車，沈春就不開心了。非要跟著一起去，不然就哭鬧。
　　沈琳沒辦法，只能帶著兒子一起。
　　到了鎮北侯府，沈琳下車後跟管家的解釋了一香，管家的也聽說這位沈大夫隻身帶一個兒子，如今一看這小傢伙長得虎頭虎腦的格外的可愛。
　　管家一路走一路看，就覺得這小傢伙不但可愛看著還十分的親切討喜。
　　沈琳牽著兒子沈春在管家的帶領下一路去了大夫人王氏的主院。
　　見過大夫人後，沈琳牽著兒子行禮。
　　沈春正是愛玩、愛笑的年紀，打小就跟著沈琳到處跑，也不認生。王氏見這小孩長得濃眉大眼十分好看，就覺得這小孩十分有眼緣，抓了把金瓜子賞給了沈春，沈春看著沈琳，見沈琳點頭這才規規矩矩的接過。
　　“你把孩子教得很好呢。”大夫人誇道。
　　“我就按照我師傅小時候教我的方式教育的。”
　　“嚴師出高徒，嚴母也能教出好兒子。實在抱歉，我也知道你忙不輕易出門看診，我這也是沒辦法，所以只能請沈大夫上門了。”
　　沈辦聽著客氣了幾句後就開始問診。
　　原來大夫人這一胎要的十分不容易，之前還請宮裡的太醫來看過。太醫開了保胎藥，這孩子才勉強的保了下來，是以大夫人也不敢隨意出門，就怕有個萬一，追悔莫及。
　　找沈琳來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大夫人私處特別的權，抓又不雅，不抓又難受。弄得她緒暴躁的很，這樣很不利於養胎。
　　最後聽別的夫人說起了同安藥鋪的沈大夫，專看女人的病，聽說效果十分不錯，並且醫德很好，絕不會透露來看診的人的任何消息。
　　於是就想著請沈琳來看一看。
　　沈琳聽了後心裡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譴退下人，只留下一個心腹的丫發照應著後，沈琳開始給大夫人檢查身體。
　　沈春已經四歲了，滑溜的很，外面的丫發一個沒注意人就溜走了。
　　鎮北侯府太大了，沈春玩著玩著就走遠了，走著走著就找不到他娘了。
　　卓航跟著管家從書房出來，忽然就聽到小孩的哭聲，那聲音聽著還挺慘的，可以用撕心裂肺來形容了。
　　“那裡來的孩子？”
　　“我也不知道，我……我這就去看看。”管家說著順著聲音一溜煙的跑過去看了，卓航跟在身後也走了過去。
　　拐過一個長廊就看到一個小孩渾身髒兮兮的坐在地上哭得可傷心了，嗓子都哭啞了。
　　因為這個院子歷來是鎮北侯的書房，除了歷代鎮北侯跟管家外其他丫鬟小廝都不許靠近。這小傢伙也不知道是怎麼跑進來的，這會兒在那哭也沒人聽到，直到卓航出來才發現，嗓子能不啞嗎？
　　“喲，小祖宗，你怎麼在這裡？”管家認出是沈琳的孩子趕緊小跑過去就要抱他。沈春一把打掉管家的手，繼續鳴鳴地哭著，一邊哭一邊喊：“我要我娘，我要我娘……”
　　卓航皺眉，“怎麼回事，這小孩是誰？”
　　“啟秉侯爺，這是大夫人請來的沈大夫的兒子……”管家一邊說一邊道：“我這就帶你去找你娘，別哭了啊。”說著又要去抱沈春，小孩又將他的手拍開了。
　　卓航看著那髒兮兮的小孩，總覺得這小孩看著挺眼熟。
　　見小孩幾次拒絕管家，卓航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了。他上前蹲下身，“那我抱你？”
　　沈春歪著腦袋打量了卓航半天，忽然就張開雙手同意了。
　　“喲，這小祖宗還真不簡單，認出您是侯爺了。”管家在一旁笑著道。
　　卓航見小傢伙真的要自己抱也是意外了一下，繼而還真的一把將沈春給抱了起來。
　　小傢伙還不輕，胖嘟嘟的，露出來的胳膊一節節的，跟蓮藕似的。
　　沈春一手抱著卓航的胳膊，“您認識我娘嗎？”
　　“不認識。”卓航剛說完沈春的小嘴就一癟。
　　“我不認識但是他認識啊。他帶我們過去找你娘好不好？”卓航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耐心居然哄小孩。
　　“對對對，我知道，我帶你去。”管家笑著道。
　　聞言沈春倒是不哭了，但是表情還是十分委昆的。他抱著卓航的脖子，“我娘那麼有名你都不認識。”一副你瞎了眼的表情，把卓航給逗樂了。
　　“我？你娘很有名？那你說來我聽聽。”卓航好脾氣地道。
　　一旁的管家也很詫異，自從大少爺身體不好就一直請旨想將侯爺的位置給二少爺卓航。但卓航一直都不允。
　　直到兩個月前，大少爺卓海昏迷了許久才醒來後再一次提及讓位之事。
　　卓海因為身體不好一直沒有子嗣，所以擔心他要是有個萬一無子繼承世子之位。雖然他的夫人如今懷孕了，但就算生了個兒子短時間也沒辦法擔當重任，最後搞不好還要搭上自己的命。
　　這侯爺之位肯定會引來很多的爭執，還不如直接請旨冊封給卓航，畢竟卓航才是他的親弟弟。其他的人雖然也是他的弟弟，但不過是同父異母的弟弟罷了。
　　有了這層關係，自己哪天真的不在了，親弟弟還能不照顧親侄子？
　　於是就這麼地，卓航繼承了鎮北侯之位。也是從那天起，管家就沒見過這位新任的鎮北侯笑過了。
　　“我娘叫沈琳，是個非常非常厲害的大夫，是女大夫哦……”沈春得意的強調了女大夫三個字。
　　卓航失笑，“嗯，那確實很厲害。”
　　在這個對女人充滿惡意的社會，一個女人能抛頭露面出來做大夫，確實需要一定的勇氣跟能力。雖然沒見過這位沈大夫，卓航還是在心裡敬佩了她一下。
　　不過，沈大夫……他似乎聽過這麼一個稱呼，但具體是在哪裡聽過，他已經忘記了。
　　沈春一臉你看吧的得意表情。
　　沈琳那邊給大夫人看好了病後就知道大概了。開完藥讓他們派個人隨自己回去抓藥，一回頭才發現兒子不見了。
　　一開始以為小傢伙調皮又跑出去玩了。結果一找，沒發現。這可把沈琳給嚇壞了。
　　大夫人見狀一邊趕緊讓人去找一邊安慰沈琳，在鎮北侯府孩子肯定不會丟的。
　　沈琳也知道不會丟，但就怕出個什麼意外，孩子可是她的命根子啊。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左右，丫發小跑著進來道：“啟秉大夫人，孩子找到了，侯爺抱著沈大夫的孩子來了。”
　　沈琳一聽趕緊小跑著出去。
　　老遠就聽到兒子的聲音。沈琳剛要過去，就見一個身材偉岸的男人抱著兒子走過來。
　　在看到來人的一瞬間，沈琳怔愣了下隨即臉色一變。
　　“參見侯爺……”周圍的丫發們一個個福身行禮，就沈琳突兀的站在那。
　　“娘……”沈春一看到沈琳，就立刻要卓航放他下來，一下來就張開了小手要沈琳抱。
　　沈琳站在那，雙目帶著仇恨的看著卓航。
　　卓航一轉頭也發現了沈琳眼神的不對勁。
　　沈琳立刻收回眼神，喊了一聲沈春的名字來掩蓋自己臉上來不及掩飾的恨意。
　　“壞小子你往哪跑？”說著對著沈春的屁股蛋子就是狠狠的一下，聲音還挺大的。
　　沈春愣了下，他娘打他從來都沒下過這麼重的手。小傢伙當下是又委屈又疼，哇地一聲就哭出來了。
　　沈琳心裡這會兒是煩得不行，被兒子一哭怒火也就上來了，“哭什麼？不許哭，再哭我揍你。”說著還揚起了手作勢要打他。
　　沈春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一扭身就躲在了卓航的身後，抱著他的大腿哭得傷心欲絕。
　　沈琳一看氣得心肝都疼。這難道是父子天性？明明第一次見，但兒子似乎就很相信他。
　　“沈春，過來。”
　　“不要，娘壞，娘打人……”沈春更不過來了，躲在卓航的身後哭著控訴她。
　　“我讓你過來。”沈琳又說了一邊
　　卓航看著這個女大夫就覺得這個大夫脾氣是不是太大了？皺眉看了眼這個哭得一壞糊塗的小孩，卓航心裡不由得就生起了幾分疼惜。
　　“不要……鳴鳴，娘壞……”沈春繼續哭著。
　　沈琳這會兒氣得理智全無。她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裡遇到這個王八蛋，聽丫鬟們的稱呼，這王八蛋竟然是鎮北侯！一個她得罪不起的人，那她這個仇還要怎麼報？
　　她又想到了剛剛看診的大夫人。那個大夫人應該就是這王八蛋的妻子了……她為什麼不早點知道，早點知道的話她是絕對不會來的。
　　沈琳腦子裡亂七八糟地想著。臉色很是不好。
　　卓航看著沈春一邊哭一邊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娘，希望得到她娘的關注，但這位沈大夫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一點回應都沒有。
　　卓航有點忍不住道：“這位夫人，孩子還小，有話可以慢慢說，何必動手呢？”
　　卓航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沈琳就覺得氣沖頂門心。當下沒忍住，“我管教我的孩子關你什麼事！”
　　在場的人都怔愣住了。
　　管家也愣住了，沒想都這個沈大夫連他們家侯爺都敢回嘴，真是女中豪傑。
　　卓航臉色變了變，但念在對方是女流之輩，又剛給大嫂看過診，是以也就沒跟她計較。
　　沈琳也知道自己這麼說話有點不太好，一時有點下不了壹。於是看著沈春，“你過來。”
　　沈春這會兒也不哭了，只怯怯的看這沈琳。小人兒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他娘生這麼大的氣，一時嚇呆了。
　　沈琳見兒子不過來，心裡是又氣又疼。
　　看，她懷胎十個月又養了四年多的兒子，才見到他那個人渣爹一眼就不聽她的話了。
　　沈琳又失望又難過。轉身回屋摶著自己的藥箱子就出來，看著兒子道：“不過來你就別回來了。”說完就直接走了。
　　沈春沒反應過來。一直等到沈琳走出院子消失了，才反應過來。沈春看了卓航一眼，繼而哇的一聲大哭出來，這會兒也不鬧彆扭了，一邊哭著喊著一邊邁著小短腿轉身就去追沈琳，“娘、娘……哇哇……你等等春兒，娘，你不要春兒了……娘……”沈春一邊哭著一邊追，哭得直打嗝。
　　卓航聽到小孩兒哭成這個樣子，心裡莫名的就是一陣心疼，趕緊跟了上去。
　　沈春跑了一段路後，因為追的太急，不小踉蹌了好幾步
　　沈琳沒聽到後面兒子的哭喊聲剛要回頭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驚呼：“小心！”
　　卓航一直跟在沈春後面，看到小孩踉蹌了一下，飛身撲過去一把抱住他來了個懶驢打滾。沈琳回頭，就見那個王八蛋正好抱著沈春站了起來。
　　卓航一看沈春的手，還是蹭破皮了。
　　“疼嗎？”
　　沈春眼淚直掉，“叔叔，你的手也破皮了。”
　　“叔叔沒事。”
　　卓航聽的是又心疼又生氣，他看著站在那跟木椿一樣的女人怒道：“你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沒聽到你兒子在後面喊你，還走得這麼快，非要孩子摔倒你才肯停下來？”
　　沈琳看著兒子摔倒了心也跟著拎了起來。這會兒理智也恢復了。她快步往回走，走到距離那兩人一丈距離的時候，沈琳看著沈春道：“過來，到娘這裡來。”
　　沈春看了卓航一眼，眼神有些怯怯的。但最後還是掙開了卓航扶著他的手，慢慢的朝沈琳走了過去。
　　卓航被沈春那眼神看的渾身都不得勁，就跟什麼賓貝要被人搶走似的，他下意識的就抓住了沈春的小手。
　　沈春扭頭看他，“叔叔，我要去找我娘……”
　　卓航看著小孩眼晴還紅紅的，臉上還掛著眼淚，嘟著小嘴說話的樣子讓他心口犯疼。
　　卓航鬆開了手，這是別人的兒子。
　　沈春走到沈琳身邊，“我以後一定好好聽話，娘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看著兒子這樣，沈琳心裡也難受到不行，她吸了吸鼻子蹲下身拘出手絹給兒子擦了擦，又看了下他的手，“還疼嗎？”
　　不問還好，一問沈春頓時就委屈了起來，他憋著小嘴將自己的小手攤在沈琳的面前，“娘吹吹就不疼了。”
　　沈琳眼淚往下一滾，她想給自己一個巴掌。
　　欺負她的是那個王八蛋，跟她兒子有什麼關係，她怎麼會將怒氣遷到兒子身上？
　　越想越自責，沈琳親了兒子的手，“娘錯了，娘跟你道歉，你原諒娘好不好？”沈春點點頭，笑著上前抱住沈琳的脖子，小臉蹭著她臉。
　　沈琳單手一把將兒子抱了起來，一手拎著藥箱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道：“娘給你道歉，娘做錯了，等一下買個糠葫蘆給你，算是娘跟你道歉好不好……”
　　“好……”沈春一邊說著一邊親了他娘一口，繼而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沈琳也扭頭親了兒子的臉蛋一下。
　　卓航站在那看著，無端地羡慕了起來。
　　管家站在他身後，“這孩子真懂事。”
　　“嗯……”卓航嗯了一聲。
　　“候爺，恕我多嘴，您也不小了，該找個夫人了。”
　　卓航看了他一眼，“我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讓人家姑娘跟著我遭罪。”管家歎口氣，“這也不是一定的，這些年您一直在調理……”
　　“別說了。”卓航打斷管家的話腳步不由地跟著沈琳母子的腳步往前走。
　　沈琳離開侯府，跟門口的僕人道：“麻煩幫我跟侯爺夫人說一句抱歉，剛才放肆了。這個，給受傷的那人。”她才不想欠下他的情。
　　僕人莫名其妙，侯爺夫人？他們家侯爺還沒成親呢。還有，誰受傷了？
　　哦，她說的肯定是前任侯爺夫人。
　　“好，小的一定幫您傳達。”至於受傷的，趕緊進去問問。
　　沈琳道謝後上了馬車帶著兒子回去了。

慕冰至

第三章

　　晚上，母子倆躺在床上，沈琳一邊給兒子扇扇子一邊想今天碰到的事情，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
　　“春兒，娘問你一件事。”
　　“嗯……”
　　“你……喜歡今天那個叔叔嗎？”
　　“那個長得很好看的叔叔嗎？”沈春問。
　　沈琳不情願的嗯了一聲。當時天黑沒看太清楚，如今一看這王八蛋雖然可惡至極，但這張臉長得還真不錯。
　　“娘是不是不喜歡我喜歡那個叔叔啊。”沈春忽然問。
　　沈琳訝然地看著兒子。別人的小孩她不知道，但她家著兒子，才六個月大的時候就已經學會爬了，八個月有人扶著就敢走路了，十個月的時候開口喊了她一聲娘……
　　她師兄陳亮經常說她兒子是個小神童，雖然才四歲，但小孩三字經跟千字文都已經能順利的背誦下來了。
　　雖然知道兒子很聰明，但聽到他這麼問自己，沈琳還是驚訝了一下。
　　“娘，你不喜歡我跟那個叔叔說話嗎？”沈春又說了一邊。
　　沈琳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嗯，娘不想看到你們一起。”
　　沈春眨著眼晴，“那我以後看到那個叔叔就遠遠的躲開好不好？”
　　沈琳親兒子一下，“好。”
　　兒子，娘是不是很自私啊？但她必須這麼做，要不然那王八蛋知道孩子是他的，要來跟她搶兒子怎麼辦？以前她還不怕，大不了殺了那個王八蛋。可今天她才知道，那個王八蛋是鎮北侯，她一個小小醫女怎麼抵抗鎮北侯？
　　沈琳越想越不安。她來京城時不曾過想會再碰到他。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讓他知道。
　　不過沈琳轉念又一想，他的妻子也懷孕了，他也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應該不會來跟她搶春兒的對吧？
　　沈琳一晚上翻來覆去的，根本睡不著，晚上還做惡夢，夢到那個王八蛋跟她搶孩子。
　　第二天一早沈琳是被兒子喊醒的，沈琳只覺得困得不行。
　　“兒子，讓娘再睡一會，行嗎？”
　　“娘，太陽都曬屁股了！快起來。”沈春最後終於還是將沈琳給叫了起來。
　　起來後沈琳就去了藥鋪看診。
　　今天不太忙，沈琳坐在那就開始打瞌睡。一有人走動她就驚醒，越這樣越累，最後實在撐不住，讓陳田照看著，她便回去睡一下。
　　再說卓航，一晚上也沒睡好，破天荒的居然夢到了那個小孩。
　　小孩噘嘴的樣子，哭的樣子，摔疼的樣子，可憐巴巴看著他的樣子。
　　等卓航猛地坐起來後已經天光大亮了。
　　奇怪，他為什麼對這個小孩這麼關注？
　　卓航將心頭的怪異感壓了下去又開始忙碌起來，只是空間的時候，腦子裡總是忍不住會想到那個小孩。
　　照理說這都快半個月不見了，他應該早就忘記那小孩的樣子了，但實際那小孩的模樣就跟刻他的腦子裡似的，忘也忘不掉，卓航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這天，管家匆匆來找卓航。
　　“侯爺，大夫人的身子有點不適。”
　　“那就拿我的牌子去請太醫啊。”卓航道。
　　“大夫人的意思是想請沈大夫來。”
　　“那就去請。”
　　“去了，但是沈大夫怎麼說都不肯來。”
　　“這是為何？醫者父母心。”
　　“我也問了，但沈大夫態度很堅決，說以後但凡是我們侯府的人請，她都不會來的。”卓航放下手裡的公文，“她跟我們侯府有仇？”
　　管家搖搖頭。
　　卓航忽然想到上次他看那沈大夫的時候，沈大夫限裡流露出來的恨意。
　　難道他們以前見過？還是說他當年執行任務的時候傷害過她的家人？
　　不可能啊，他執行任務的時候都是帶著面具的。唯一的一次……
　　卓航拒絕回憶那一段不美好的過往。
　　“那本侯爺親自去請。真要有什麼恩怨說出來，能彌補我們就彌補。”卓航說著放下手裡的公文起身就走。
　　管家趕緊跟上。
　　這會兒剛過申時，外面的太陽還有點烈。到處都是懶洋洋的，就連看門的大花狗都趴在樹蔭下一動都不想動。
　　卓航步行來到同安藥鋪。
　　對面的慶平醫館紅紅火火人流不斷，這邊的同安藥鋪沒人進出。
　　“同安藥鋪專門看女人病的，這女人，一般輕易都不出門……”管家解釋道。
　　卓航嗯了一聲，抬腳走進同安藥鋪。
　　一進門就看到沈琳坐在那，一手擱在桌子上撐著半邊臉似乎在假寐。
　　有丫發看到，要過來招呼，被卓航制止了。
　　他徑直走到沈琳桌子對面坐下來，仔細端詳著。沒說話也沒驚動她，就這麼看著。
　　他在想這個人為什麼對他有敵意呢？
　　越看越覺得眼熟，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再仔細就看就看到沈璃眼窩下有一層青色。
　　他環顧周圍，藥鋪裡打理的整整齊齊，到處都是一股子藥的香味。
　　一個女人獨自打理這麼大的藥鋪，還要照顧孩子，也是辛苦。
　　算了，她不願意肯定有她的原因，說不定自己以前得罪過她，自己又何必為難於她呢。
　　想到此卓航站起身轉身離開了。
　　走出藥鋪沒多遠，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小孩的笑鬧聲。
　　他順著聲音看過去，就見上次見過的那個叫沈春的小男孩，正跟幾個差不多年紀的小孩一起，每個人褲禮間都夾了一根竹根子當馬騎，一邊做著動作，嘴裡還一邊駕駕地喊，格外可愛。
　　卓航嘴角不自覺的勾起。看著看著，就舉步朝沈春走了過去。
　　沈春正跟小玩伴們玩著打仗的遊戲，玩得渾身都髒兮兮的滿頭大汗，小臉也紅撲撲的，手裡還拿著一根小根子在那煞有其事的喊打喊殺。
　　其他小孩都看到卓航走了過來。
　　京城的小孩特別會看人，朝他們走過來的這個大人一看就不簡單？小孩們都不鬧了。
　　沈春還在嬉鬧，就感覺頭頂被一片陰影罩住了。小孩調皮的仰頭往後看，那姿勢看得卓航生怕他摔倒，伸出一手在後面虛虛的扶著。
　　“叔叔……”沈春驚喜的看著來人，繼而趕緊轉過身去。
　　卓航看到小孩看到他眸子一亮的樣子，心裡就覺得跟燒開的水似的，咕嚕嚕地跳個不停。他也不知道自己緊張什麼。
　　沈春是真的開心看到卓航。
　　他身邊的成年異性就只有陳亮，但陳亮年紀大了，他在陳亮的身上找不到父親的感覺。自從上次見到卓航後，小小的孩子就覺得這個人是符合他娘跟他說的他父親的樣子的。
　　卓航蹲下身子本以為沈春會撲過來，結果小孩是想撲了，只是快到他身邊的時候硬生生的煞住了腳，還後退了兩步，繼而緊張的看著他身後。
　　卓航回頭去看，他身後什麼也沒有啊。
　　“怎麼了？不要叔叔抱了？”卓航問。
　　沈春一張笑臉糾結在一起。
　　“但是不能。”
　　“這是為何？”
　　“娘看到了要生氣。”
　　卓航挑眉。
　　“叔叔，我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不要跟我娘說哦。”
　　卓航點點頭，溫和的看著沈春，“你說，叔叔替你保密。”
　　“我娘不讓我喜歡你，也不讓我跟你玩。”沈春說完小嘴撅的老高。
　　卓航心裡一沉，之前聽小孩說喜歡他他還挺高興的，結果聽到後面的話，心裡就有些發堵了，“叔叔又不是壞人，你娘為什麼不讓你喜歡我？”
　　沈春搖搖頭。
　　卓航皺眉思索，看來這個沈大夫真是認識他，並且他們之間可能還有著不愉快的過往。
　　卓航拍了拍沈春的小腦袋，“那要是叔叔很想跟你玩怎麼辦？”
　　沈春這下為難了。一邊是他娘，一邊是他有些喜歡的叔叔。
　　卓航看著小孩為難的樣子又覺得十分有趣。
　　“那……那我就現在跟你玩一會兒吧，別讓我娘發現了。”
　　卓航點點頭，“嗯，那你想去哪裡玩，叔叔帶你去？”
　　沈春想了想，拉著卓航的大手就要走。
　　卓航起身跟上。
　　兩人繞到了一條巷子裡。沈春站著仰頭看著卓航，“叔叔，你能讓我騎大馬嗎？”
　　卓航愣了下，不知道騎大馬是什麼。身後的管家趕緊上前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卓航挑眉看著沈春，沈春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羞澀地抓了抓小腦袋，但一雙大眼睛又充滿期待地看著他。
　　“為什麼要騎大馬？”卓航問。
　　“因為別的小孩他們的爹都給他們騎大馬，就我沒有。”沈春說完神情暗淡下來。
　　卓航的心也跟著一緊，他蹲下身問：“你爹呢？”
　　沈春憋著嘴，“死了。”
　　卓航心裡一涼。
　　“我娘說我爹是戰死的。”
　　卓航一聽暗道這孩子還是個將士之後。
　　“好，那叔叔給你騎大馬。”說著卓航蹲在那，讓管家將沈春抱著放到他的肩頭。
　　管家也詫異到不行。侯爺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雖然心有疑惑但管家還是照做了，他將沈春抱著放到卓航的肩膀上。
　　卓航扶著沈春的兩條腿慢慢的站起來。還沒完全站起來呢，沈春就開心得尖叫起來。
　　卓航的嘴角控制不住地翹著，小孩的笑聲像是有魔力似的，能議他的心情瞬間轉好。
　　就這麼的卓航讓沈春騎著在巷子裡來來回回的走了很多趟。
　　沈春過足了騎大馬的癮後也就下來了。
　　“叔叔，我要走了，我娘要是沒看見我會擔心的。”
　　“好，那你趕緊回去吧。”
　　沈春嗯了一聲，邁著小短腿嚏嚏噠地跑著，跑到巷子口又停下回頭望著卓航，依依不捨之情不言於表。
　　卓航也不捨得，他對沈春揮揮手。
　　“春兒……”這時候外面傳來沈琳的喊聲。
　　沈春立刻扭頭就跑了。
　　還能聽到他的應答聲：“……我在這。”
　　聽著母子倆的對話，卓航嘴角的笑意慢慢地收斂，“去查這個沈大夫到底是什麼人。”
　　“是，那請大夫的事情……”
　　“先去請太醫吧。”
　　“是。”
　　卓航回到侯府後努力地回想著。
　　越想越覺得這個沈琳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見到過。
　　雨天後，管家跟卓航彙報沈琳的相關消息。
　　當卓航聽管家說沈琳是四年多前從同安郡來的後，腦子裡嗡了一聲。
　　“來的時候就她跟一個丫頭，挺著個大肚子，到京城沒多久就生下了沈春。”卓航腦子裡嗡嗡地響，四年前，同安郡，沈大夫。
　　這些消息已經讓卓航猜到對方是誰了，但他不相信天底下有這麼巧的事情。
　　“她的丈夫呢？”
　　人見過，就知道她丈夫打仗戰死了。”
　　“姓甚名誰？”
　　“不知道。”
　　卓航揮手讓管家下去了。等人一走，卓航身子往後面的椅背上一靠。
　　同安郡沈大夫……他閉上眼晴，腦子裡想起一個聲音。
　　沈大夫，你還沒回家啊……
　　沈大夫……
　　這個沈琳就是他當年遇到的那個沈大夫？卓航心裡知道是八九不離十了。
　　當年他被追殺，殺了對方後他也受了傷。後來躲在暗處，聽到那個打更的喊沈大夫。
　　他雷要藥，而那個人是個大夫。當時他腦子昏昏沉沉的，也沒看出那大夫是個女的，他就潛入她家，威脅她，當時她看起來很善良。
　　可最後呢……被春藥的藥性驅使之下，還有因為他覺得是她故意給他下春藥的，於是一怒之下就把人給強要了。
　　醒來後雖然也很懊悔，但也沒法彌補。
　　當時潛入她家的是晚上，他也沒仔細看沈琳的模樣，後來被春藥發作，更是腦子一片混亂，醒來後羞愧到不行，哪裡還敢直視對方。
　　所以對沈琳的模樣也就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
　　那時他還有任務要做，於是留下了全部的銀子離開了。
　　後來任務結束回到京城就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
　　以前早上起來會勃起的部位居然沒反應。
　　一開始他也沒太在意，後來才驚覺不對，於是就找了有名的大夫給看了看。
　　在大夫的問詢之下，他說得也很詳細。
　　他這才知道當時並不是那個大夫給他下的藥。而是之前他受傷的時候中了一種毒，這毒十分狠辣。因為這毒中了後傷口會流血不止，要是置之不理就會流血而亡。可要是上了金瘡藥或者止血散，兩種藥物裡的成分相融合就會產生一種情花毒。
　　這毒發作起來就跟春藥似的，但卻不是春藥，只要熬過去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但要是抵抗不住藥力找人交媾了，那就完蛋了。
　　除了毒發的時候交媾能硬得起來，事後那處就跟廢物沒兩樣。
　　沒得解？自然是有的。但前提是得知道當初跟與毒藥發生反應的金瘡藥或止血散的成分。金瘡藥跟止血散配方很多，份量跟配方的不同都會影響解藥的效果。
　　他也曾私下派人到同安郡找沈琳，除了想跟她要金瘡藥跟止血散的配方份量，也想給她一些補償來彌補他的過錯。但她那時已經離開同安郡了，問遍了可能知曉她行蹤的人，也沒人知道她要去哪裡，根本查無蹤跡。
　　卓航這些年一直在解毒，雖然沒有像以前那樣生龍活虎，但比一開始要有感覺得多了。
　　所以，沈春有可能是當時他們那一夜後留下來的孩子，以孩子歲數，時間上是吻合的。
　　孩子……卓航猛的站起來，沈春是他的孩子！
　　這個想法在腦子裡形成後，卓航興奮得有點不能自已。
　　這就解釋清楚了，自己一向是不喜歡小孩的人，為什麼在看到沈春後會有種想要接近他、親近他的感覺。
　　為何在看到他哭、傷心的時候心裡也覺得悶悶的，現在都能解釋清楚了。
　　當初大哥身體不太好想要把侯爺之位讓給他的時候，他極力反對就是因為他的這個病要是治不好也是後繼無人，所以他才百般不樂意。
　　但這種事情他又無法跟大哥說，畢竟關係到男人面子的問題。
　　可如今呢……天上掉下個親兒子，這個孩子他怎麼也要要回來的。
　　想到這裡卓航氣血翻湧，恨不能現在就沖到同安藥鋪將沈春給搶回來。
　　忽然他又想到那天管家給他的那個金瘡藥，說是那個沈大夫給的，這不就是他需要的嗎？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卓航立刻去找管家，當初那藥他看也沒看隨手就丟還給管家了。有了這個藥他就能找人配出解藥來。
　　想到此，卓航走路都輕快了很多。這些年來壓在心頭的陰霾瞬間就消散不少。
　　沈春瘋玩了一天后，這會兒睡得特別沉，像只小豬似的。
　　男孩子火氣旺盛，天氣又熱，小孩睡得一身汗。沈琳一邊給兒子掮扇子一邊想著心事。
　　鎮北侯府那邊已經下了兩次帖子，請她過去為大夫人治病她都推辭了。
　　她不想見到那個男人。自從知道他身份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拿他沒辦法，這個仇是沒辦法報了。既然無法報仇，那就互不干涉最好。
　　那侯府管家來請她的時候，她也說得很清楚讓他們以後都不要來了，真的要以棹勢壓人的話她也不怵，畢竟她這幾年也積攢了一些人脈了。
　　正想著呢，就聽兒子沈春在說夢話，什麼跑快點。
　　沈琳一笑，這小子今天瘋狠了，夢裡都還惦記著。
　　“叔叔……跑快點……”沈春又嘟嚷了一句。
　　沈琳一怔……叔叔？誰啊？還沒等她想明白了，小子又嘀咕：“娘……”
　　沈琳剛要應答，就聽沈春接著道：“娘不讓我……喜歡你……叔叔，你別跟我娘說……”
　　沈琳腦子一愣，誰？繼而猛的坐起來。這個叔叔是指那個王八蛋卓航？
　　這個名字是她從大師兄那邊打聽來的。鎮北侯卓航。
　　他什麼時候偷偷跟沈春見面的，他要幹什麼？是發現了他們的身份了是嗎？
　　沈琳越想越坐不下去，又急又擔心，索性起來了。怎麼辦？收拾東西帶著兒子走嗎？
　　他要是知道了沈春的身份，真的要跟他搶她根本搶不贏啊。
　　想到這裡沈琳起身搬出來自己的小金庫，數了下這些年攢下來的銀子，除了買下這個院子後還有幾百兩的剩餘。
　　走，必須走，她要找個小點兒的地方帶著兒子隱居，京城是待不下去了。
　　第二天，沈琳在心裡將腹稿打了幾遍後，就去找陳亮了。
　　陳亮一聽她要走也是詫異到不行。
　　“做事總要有個原因吧。”陳亮不解的看著師妹，“你這鋪子開得好好的，怎會突然要走？那鋪子怎麼辦？”
　　“田田跟著我也學了不少，鋪子就交給她吧。”
　　“春兒都快到了上學堂的年紀，你帶著他要上哪？”
　　沈琳也不知道，但有些事情又不能跟師兄說，最後只好撒謊道：“實不相瞞，我丈夫……不是死於戰亂，是死於仇殺，我今日發現有人在打聽我們母子的事，我怕是仇人，所以得乘著對方還沒找上門的時候，趕緊帶著春兒走……”
　　陳亮一聽也傻眼了。
　　“那……那趕緊收拾收拾走吧！”陳亮也不阻攔了。
　　沈琳也是說風就是火的性子。當下回到藥鋪將自己的決定跟大夥說了說，“田田，師傅要離開一段時間，這鋪子你先打理著，遇到不確定的事情你就問問你爹。”
　　“師傅……您要上哪去。”
　　“師傅要離開一段時間，過一段時間就回來了。店裡人你看著處理，我就帶傻丫頭走。”陳田見狀也沒法再說什麼。
　　當天沈琳就回家將東西收拾好，就等著明天天一亮帶著兒子跟傻丫頭離開了。
　　沈春聽說娘要帶他走，開心的同時又有些捨不得，他還想見見那叔叔呢。怎麼辦？
　　想了想，沈春去找丫丫阿姨了，也就是傻丫頭
　　傻丫頭這幾年好了很多，她本來就不傻，沈琳又教她為人處世，是以沈琳給她重新取了一個名字，叫沈丫，還讓她跟自己一個姓。
　　沈春哄著沈丫帶著他去了鎮北侯府。
　　到了門口，看門的問他幹嘛。沈春說想見一個高高大大又帥氣的叔叔。
　　看門的僕人耐著性子半天也不知道他找誰。
　　沈春也急了，“我娘明天就要帶我走了，你讓我進去找叔叔……”
　　“小公子，這裡是鎮北侯府，你是哪家的公子？”
　　“我是沈大夫家的……”沈春委屈的道。
　　僕人想了想，之前似乎是有個什麼沈大夫來過給大夫人看病。
　　“你是要找我們家侯爺嗎？”僕人問。
　　沈春點頭，“對對對，就是那個很好看的叔叔。”
　　僕人被他的形容方式給逗樂了。“小公子，我們侯爺不在家，出門了，要明天才回來。你找侯爺有什麼事情嗎？”
　　“我要走了……”
　　僕人看著小傢伙那失望的樣子，雖然不忍心但也沒辦法啊，侯爺真的不在府上。
　　沈春站在那又等了片刻，還是沒等到那個好看又給他騎大馬的叔叔，失望極了，最後被沈丫抱回家了。
　　第二天天亮，沈春還在睡夢中就被沈琳抱著上了馬車。
　　就跟他們從同安郡來京城的時候似的，傻丫頭趕車在城門旁等著城門一開就出城。
　　有人等著出城，自然也有人等著進城。等城門一開，大家依次排隊出城。
　　那邊，卓航亮出了自己的腰牌後不用排隊就直接進城了。
　　當他騎著馬緩縲進城的時候，沈琳的馬車迎面慢慢的出城。
　　交會而過的時候卓航扭頭看了那馬車一眼。見駕車的是個胖乎乎的黑丫頭也沒多想。

慕冰至

第四章

　　離開城門口比較擁擠的地方後卓航騎馬回到侯府。
　　看門的僕人的一看侯爺回來了，趕緊上前伺候。
　　卓航將韁繩往僕人手裡一丟剛要進府，僕人猶豫了下喊了聲侯爺。
　　“有事？”
　　“昨天下午有個小孩來找您。我說您不在府上，小孩的樣子還有點難過。”卓航腳步一頓，他瞬間就想到了沈春。
　　“說了是誰沒有？”
　　“說了，說他是沈大夫家的公子。”
　　果然是沈春。
　　“他還說什麼了？”
　　“小公子說他要走了，想見您。”
　　一聽卓航一頓，“什麼？走哪兒去？”
　　僕人一聽侯爺聲調都提高了，趕緊解釋：“小公子沒說，就說他娘今天要帶他離開……”
　　僕人的話剛落音，卓航一把搶過他手裡的馬繩翻身上馬，並且議身後的人立刻跟上來。
　　卓航身後的“什來個人也翻身上馬，跟著卓航重新朝城門口飛奔而去。
　　卓航知道，剛才他進城的時候有一輛馬車出城，肯定就是那一輛。
　　別問為什麼，父子連心的直覺。
　　當時跟那馬車錯身而過的時候他心裡就有一點異樣且說不上來的感覺。
　　當卓航一路追出城外二“什多裡地的時候，才看到那一輛馬車，當下一馬當先追了過去。
　　沈琳正在馬車裡閉眼休息，忽然就聽到外面傳來急促的聲音，像是有馬隊在後面奔跑。
　　她疑惑的掀開車簾子後一看。這不看還好，一看嚇得魂飛魄散。
　　卓航居然追上來了！他怎麼知道自己離開的？
　　沈琳下意識的喊：“丫丫，快點加快速度跑。”
　　沈丫最聽沈琳的話了，聞言問都不問原因，一鞭子下去馬兒吃痛揚蹄子就奔。
　　卓航看到前面的馬車忽然加速了，就更加確定車裡的是沈琳了。
　　他一揮手，身後的人朝兩邊散開，漸漸的將馬車給包圍住了。車速不得不降下來。
　　沈丫虎目一瞪，戒備地看著圍攏過來的人，手裡的鞭子高高舉起，“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攔住我們？”
　　侍衛們不說話。
　　卓航趕到後下了馬，朝馬車走了過來。
　　沈丫立刻跳下來阻攔，“你是誰，不許靠近姐姐的馬車……”
　　卓航看了沈丫一眼，張嘴道：“沈琳，你下來。”
　　沈琳聽到卓航的聲音後恨得牙關緊咬，抱著懷裡的沈春不自覺的收緊力道。
　　“沈琳，下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沈琳不動。
　　卓航歎口氣，“那就別怪我動手了。”說完一揮手，跟來的侍衛跳下馬，其中一人將沈丫拽到一旁，駕著馬車就要走。
　　“等一下。”馬車裡的沈琳開口了。
　　那侍衛看著卓航，卓航點點頭，侍衛便自動離開了。
　　沈琳將兒子放在馬車裡，這才從車子裡走了出來。
　　一出來就看到站在那的卓航了，沈琳毫不掩飾的釋放了她的恨意。
　　卓航自然看見了。
　　“抱歉，上一次見面沒認出來是你。”卓航道。
　　“那為什麼不繼續認不出來？”沈琳聲音帶著惡狠狠的恨意，“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為什麼要追來？”
　　“我……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就不能當做不知道了。”
　　“所以，你都知道了？”
　　“嗯。”卓航看著她。知道了後再看就能看出她當初的影子了。
　　“說吧，什麼條件才能放我們走。”
　　“什麼條件都不放。”
　　沈琳氣到不行，左看右看最後舉起馬車上的鞭子就朝卓航的身上抽過去。
　　第一下卓航沒躲也沒還手，第二下卓航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用力就將沈琳帶到了自己的身邊低頭看著她。
　　沈琳抬頭看著他。
　　“當年的事……”
　　“閉嘴……”沈琳臉色驚慌地看著他，“當年什麼事都沒有。”
　　“春兒……”
　　“春兒是我兒子，跟你有什麼關係。”
　　“跟我有沒有關係，你比誰都清楚。”
　　“是，那又怎樣？那是我懷胎“什月一點點照顧他長大的孩子，你有什麼資格來搶？”卓航自知理虧，但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跟我回去說。”
　　“卓航，你要是還有一點良心的話就放我們走，我們絕對不會再打攪你……”
　　“沈琳，你還沒明白，我是不會讓春兒走的，他既然是我的兒子，那就要留在侯府。”沈琳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怒極了，左看右看猛地抓起卓航的手狠狠的一口咬下去。一邊咬一邊惡狠狠的看著他。
　　卓航只是皺了皺眉頭，任由她咬著，手都被她咬出血了。
　　“娘……咦，叔叔……”
　　正在這個時候，兩人身後傳來沈春的聲音。
　　沈琳的動作一頓。她趕緊放開卓航的手，正要回頭的時候被卓航一把箝制住了肩膀。
　　沈琳正要發火，就見卓航抬起袖子幫她擦了下嘴角，這才笑著對沈春道：“睡醒了？”
　　沈春笑了笑，說話的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嬌憨，“叔叔，你怎麼會在這裡？”
　　卓航朝沈春走過去，“叔叔來接你去我家玩，好不好？”
　　沈春剛要點頭，但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沈琳，小傢伙臉上的笑意慢慢地消失後道：“不要了，叔叔，我要跟我娘離開這裡了。”
　　卓航心裡一疼，伸手想碰碰沈春，但最後還是沒碰他，“你在的擔心你娘嗎？”沈春點點頭。
　　“那我們讓你娘也一起去我家好不好？”
　　“真的可以嗎？”沈春問。
　　“當然。”
　　卓航一把抱起了沈春，沈春也開心的回抱他。
　　沈春看著沈琳，我們要去叔叔家做客嗎？”
　　看著兒子掩蓋不住的歡喜，沈琳心裡抽痛到不行。
　　卓航扭頭看著沈琳，“孩子需要父親……”
　　“你不配！”沈琳道。
　　卓航沒再跟她回嘴，扭頭看著沈春，“春兒的娘親似乎有點不開心，那春兒哄哄娘親好不好？”沈春看了沈琳一眼，張開手讓卓航抱他下去。
　　卓航自然樂意。
　　他把小傢伙放到地上後沈春跑過去拉著沈琳的手，“娘，叔叔說的是真的嗎？我們可以去叔叔家玩嗎？”
　　沈琳忍著難受蹲下來看著兒子，“春兒，要是有一天娘不在你身邊了，你會想娘嗎？”
　　沈春愣了下，繼而一把抱住沈琳的脖子，“娘，你不要離開我，你去哪，春兒就去哪，你要是不願意去叔叔家，我們就不去了好不好，娘……”最後一聲娘都帶著哭音了。
　　沈琳抱著沈春。
　　卓航願意接受沈春，那是因為他是他兒子。那她呢？她要以什麼樣的身份留在侯府？小妾嗎？
　　她做不到，她不會跟一個強佔她的人一起生活，可她又沒辦法帶著兒子離開。怎麼辦？
　　“那春兒認真的告訴娘，你真的很喜歡那個叔叔嗎？”
　　沈春猶豫了半天，輕輕的在沈琳耳邊嗯了一聲。
　　沈琳閉上眼晴，眼淚從她眼角滑落。“既然春兒喜歡……那我們就去叔叔家吧。”
　　沈春聞言立刻驚喜的歡呼了一聲。
　　沈琳擦掉眼淚站起來，牽著沈春的手走到卓航身邊，“你會好好對待春兒的對嗎？”
　　卓航點頭，“那是自然，他是我兒子。”
　　“那你要保證，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他。”
　　“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們的。”
　　沈琳沒糾正他的話，“以後你要是有別的孩子呢？”
　　卓航想說不太可能了，但說不定以後他的病還是能治好。於是話風一轉，“他是我第一個孩子，永遠都是。”
　　沈琳聞言緩縲的點頭，“卓航，你欠我的。”
　　“是，我欠你的，所以我會補當你的。”卓航道。
　　“什麼都可以？”
　　卓航點頭，“只要我能給的，我都給你。”他想她最希望：的應該就是要他娶她。
　　說實話對他而言，娶一個沒感情的世家女，還不如娶她。但要說他們有多深厚的感情目前也還沒有。但他相信相處之後會有的，因為他們之間有沈春。
　　“記住你這句話。”
　　卓航點頭。
　　“就走吧。”
　　卓航沒想到她忽然就同意了。當下低頭看著沈春。沈春也看著他，兩人視線一對上後都笑了起來。兩人笑起來的樣子如出一轍。
　　沈琳暗道罷了、罷了，身體裡終究流著他的血，抵擋不住的血緣天性啊。
　　“我抱你上馬車好嗎？”卓航問。
　　“嗯。”沈春快活極了，他迫不及待的張開雙手。
　　卓航抱著他上了馬車後還故意了搔了下他的咯吱窩，小傢伙笑得嘎嘎叫。
　　等沈春上車後，卓航伸手要扶沈琳上去，被沈琳拒絕了。
　　等沈琳也上了馬車後，卓航一揮手，侍衛帶著沈丫過來了。
　　沈丫怯怯地喊了一聲姐姐。
　　沈琳道：“丫丫，以後要保護好春兒，誰欺負他，你就揍他。”
　　“嗯，我還要保護姐姐。”
　　“好，我們調頭回去吧。”
　　沈丫最聽沈琳的話，聞言架著馬車調頭往回走。
　　卓航在前面帶路，他心情很好，一直在意的小孩居然真的是自己的兒子，他心裡一直虧欠的人也
　　找到了，還是他孩子的娘，這種感覺真是……一言難盡，但心裡還是開心的。
　　馬車裡，沈琳抱著兒子道：“以後你要乖乖的聽話。”
　　沈春開心到不行，斜斜的靠在沈琳的身上，“娘，我都長大了，我會聽話的。”
　　沈琳抱著兒子親了好幾下。
　　沈春以為他娘在跟他玩，笑得咯咯叫，外面的卓航一聽，嘴角也不自覺的翹著。
　　他有孩子了，還這麼大了，真好。
　　沈琳看著兒子的樣子，心裡的難過都快要將她淹滅了。
　　她鬥不過卓航，而且他已經有正室了，正室還有了身孕，再過幾個月他就有另外一個孩子了。那她兒子怎麼辦？侯門深似海，春兒還這麼小，她又是個沒有背景的，根本不能為兒子爭取到什麼。
　　既然自己無法為他爭到什麼，那麼就要為他創造在侯府不可撼動的地位。
　　沈琳一邊想著一邊抱著兒子不撒手。
　　走了十來裡路後，有一段上坡路，雨邊是田地，高度大概有六尺左右。
　　馬車上坡，速度很慢。
　　沈琳察覺到後，忽然對沈春道：“春兒，娘對不起你，但是你能不能別忘了娘的樣子？”
　　沈春再聰明也不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他看著沈琳咯咯地笑，“春兒才不會忘記娘呢。”
　　沈琳眼晴一紅，捂著沈春的眼晴，不想他看到自己哭的樣子。沈春以為她娘在跟他玩遊戲，又哈哈地笑開了。
　　這時候馬車平穩了，沈琳知道等一下就要下坡了。
　　她又道：“春兒，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好啊，什麼遊戲。”
　　“你捂著眼晴不許偷看，娘跟你玩躲貓貓，等娘躲好了，你再睜開眼睛找娘。”
　　“好……娘你快躲。”沈春說著就捂住了眼晴。
　　沈琳親了兒子一下，聲音哽咽的道：“好，娘這就躲，不許偷看，偷看的就變成小花貓。”
　　“好……”沈春拉長的音調格外的稚嫩。
　　沈琳深深的看了兒子一眼。當感覺到馬車快速地滾下去的時候，沈琳猛的掀開車窗，一個飛身從車上裡跳了出去。
　　狠狠的摔在地上，身子又往旁邊滾了幾滾，最後掉下了田埂。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把後面跟著的侍衛嚇到了。
　　“侯爺……”
　　卓航回頭，正好看到沈琳在地上滾了幾滾最後掉下去不見了。
　　“沈琳！”卓航喊了一聲飛身一腳點在馬背上整個人猶如離弦的箭般，朝沈琳掉下去的地方飛了過去。
　　其他人也都下馬沖了過去。
　　沈丫有點搞不清狀況。
　　沈春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他聽到有人喊他娘的名字。他鬆開了手，發現他娘不見了。
　　沈春慌了慌，然後又笑了，娘親一定是躲起來了，馬車裡沒有那肯定在外令令令。
　　沈春掀開簾子就要下車。
　　外面，卓航速度再快也來不及了。當他趕到的時候，沈琳已經捽在地上了，口鼻裡都有鮮血實出來。卓航心口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似的一抽痛。
　　他摸了下，發現肋骨沒斷後，才慢慢的將她抱起靠在自己的身上，“沈琳……你這是？”
　　沈琳想說話，結果一說話就嘔出大口的血來，卓航趕緊幫她擦拭。
　　沈琳吞咽了幾下後道：“卓航……你答應我……”
　　“你別說話，我先帶你看大夫……”卓航說著就要抱她起來，但手被沈琳按住了。
　　見狀卓航快速的伸手在她身上點了幾個穴道，封閉了她的穴道。
　　“我要說，你欠我的，我要你……發誓以後不、不管你有幾個孩子，春兒……你必須立他為……世子，不然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沈琳一句話斷斷續續的說完後身子一軟倒在卓航的懷裡。
　　“娘……”田埂上沈春忽然大喊了一聲。
　　卓航抬頭一看，不知道沈春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
　　他伸手探了下她，還好，還有呼吸。當下一把將人抱起來飛身上來。
　　沈春一邊哭一邊喊娘。
　　剛才沈琳不見了後，他下車也沒看到他娘，就讓沈丫陪著她去找她娘。
　　沈丫雖然反應慢，但不傻，她抱著沈春哭著說他娘跳馬車摔下去了。
　　沈春雖然不懂，但沈丫擔心沈琳的安危跑到那去看情況，沈春也跟著去了，自然就看到了沈琳滿臉都是血的樣子。
　　這會見沈琳被抱上來，沈春哭得直打嗝，“叔叔，我娘是不是死了？鳴鳴……叔叔你要救救我娘”
　　卓航抱著沈琳上了馬車，又讓人將沈春也抱上來，“快，速速趕回侯府，派人去請太醫。”
　　“是！”
　　眾人駕車的駕車，騎馬先回去請太醫的請太醫。
　　沈琳被卓航抱在懷裡。他不斷的用袖子擦掉她嘴裡流下來的血。
　　沈春趴在那哇眭的哭，一個勁兒的喊娘。
　　卓航又要照顧沈琳又要照顧沈春。
　　“春兒乖，叔叔一定會救你娘的，你別吵你娘睡覺好好不好。”
　　沈春聞言立刻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來，但剛才哭的太狠了，這會兒還直打嗝，他睜著濕漉漉的小眼睛猛地點頭，“好……春兒不哭，娘親說要跟春兒躲貓貓的，春兒不哭娘親就能回來跟春兒躲貓貓了。”
　　卓航一個從沒哭過的漢子，這會兒也因為沈春的這幾句話難受得鼻子發酸喉頭哽咽。
　　他看著懷裡的人，沈琳，你是怎麼狠得下心來要丟棄春兒的呢？有什麼不能好好說的，是因為我嗎？是因為討厭我嗎？
　　“再快點！”卓航大聲喊著。
　　外面的人應了一聲，鞭子抽的更響了。
　　一路疾馳，等到了鎮北侯府，之前趕回來的侍衛已經將太醫請回來了。
　　卓航抱著沈琳下了馬車對管家喊了一聲：“照顧好小公子。”
　　管家被眼前的一幕也嚇呆了。剛才侍衛回來說得不清不楚，他也聽不明白。但看到沈春急著要從馬車上下來，當下也顧不得許多，將小人兒一把抱住，跟在卓航後面。
　　沈春這會也不叫喊了。
　　卓航抱者沈琳一路直接去了自己的院落，讓丫發準備熱水，他親自幫沈琳擦去臉上脖子上的血跡。
　　這時候太醫也被人領著過來了。
　　“太醫，麻煩您了。”
　　老太醫摸了摸鬍子，坐下後把脈，又是一香檢查，最後看著卓航道：“應該傷及了內臟。”
　　“那該如何？”
　　“具體的老夫也不能確定，剛才檢查的時候發現左邊的腹部有異樣，老夫可能需要在她身上動了個刀子……不知這女子跟王爺是……”
　　卓航看著沈琳，“她是我……”
　　她是他什麼人呢？要認真來說兩人沒關係。但是他們又有了最割捨不掉的關係，他們有孩子。這個孩子不出意外的話也是他唯一的繼承人。那麼她……
　　“她是我未來的夫人……”
　　太醫一聽眉眼一跳，“那老夫就明白了。老夫現在雷要一些工具，麻煩侯爺派人去太醫院走一趟。”
　　卓航應允。
　　在等待的功夫，卓航讓丫發幫沈琳將衣服換成白色的中衣，又按照太醫的要求另外隔出一個屋子，裡面清理乾淨後就等著太醫說的工具了。
　　這會兒他才想起了沈春。
　　沈春也十分懂事，知道大家忙來忙去是為了救他娘，一個人乖乖地站在角落裡。
　　等卓航找到他後，小傢伙有些撐不住，嘴巴一癟一癟的，話還沒說眼淚就先掉下來了。
　　卓航蹲下身幫他擦掉眼淚，輕聲道：“春兒別怕，我一定會把你娘救活的，你要相信我。”
　　沈春看著卓航，須臾後一頭紮進卓航的懷裡，把卓航撞的晃了晃。
　　“叔叔……鳴鳴……你一定要救救我娘，春兒就只有娘親了，你要救救她……”
　　卓航一下又一下的摸著沈春的後腦勺，他想聽他喊他爹，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好，你乖乖的跟著管家，不要亂跑，我一定會把你娘救活的。”
　　沈春抱著卓航的脖子，重重地點頭，“春兒乖乖的，春兒等娘親醒過來。”

慕冰至

第五章

　　半個時辰不到，太醫要的東西拿來了。一同來的還有一個年輕人，是太醫的徒弟。
　　“候爺，我這就要動手了。說不得得在夫人的肚子上開個口子……”
　　“有危險嗎？”
　　“這個可就不好說了。但是如果不這麼做，夫人撐不過明天。”
　　卓航點頭，“那就……動手吧。”
　　太醫點頭，跟徒弟說了雨句，不過一會功夫兩人也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進去了，卓航見狀也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跟了進去。
　　太醫進去後，吩咐讓無關的人不要隨便進來。
　　“候爺，我們說不得就要放肆了。”
　　“醫病救人，沒那麼多顧慮了。”
　　太醫點頭，拿著剪刀將沈琳左邊腹部的衣服給剪掉露出一個洞來後身後按壓了幾下，確定了位置後一伸手，他徒弟就給他遞上一把看著十分鋒利的小刀。
　　卓航一邊看他們動作一邊看沈琳。
　　就見沈琳的臉色慘白慘白的，嘴唇都泛著一層烏青，看起來十分的駭人。
　　這樣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才結束。
　　等將沈琳腹腔內的淤血全部清流出來後，太醫松了一口氣。將她的傷口一層層的縫合後道：“未來“什天很關鍵，現在天氣熱，尤其要注意傷口。”
　　“是，您儘管交代。”
　　太醫又拉拉雜雜的說了很多，“侯爺，老夫要跟你說一句實情，剛才的這個手術是老夫從一位民間大夫那學來的，以前只在動物身上做過，這是第一次在人身上做……”
　　卓航看著老太醫臉色黑了下來。
　　太醫十分鎮定的道：“我說了，要是不這麼做，夫人撐不過明天。目前看來情況還不錯，後期再稍微注意調養就成了。”
　　“這期間，老夫會跟太醫院告假，留在這照顧夫人，我不會讓夫人有什麼閃失的。”聽到老太醫的這香保證，卓航的臉色才好看了點。
　　手術結束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眾人還沒吃午飯，卓航吩咐人領著太醫下去休息後，回屋看著躺在那的沈琳，一時間有些一言難盡。
　　是他害了她，這個責任他一定會負起來的
　　可要怎麼負呢？她現在討厭他，他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做出這種極端的事情來。
　　卓航這麼些年也沒對哪個女人動過心。
　　他也曾想過他以後找的妻子會是什麼樣子，想了很多但都是模糊的。如今看著躺在那的沈琳，仔細的看著她的眉眼，要是未來的人是她，似乎也不是那麼的糟糕。
　　他是個理智的人，沒有那麼多的花花腸子，也沒那個時間。
　　眼前的女人跟他早就有了肌虜之親，兩人之間孩子也都這麼大了。作為鎮北侯，他不可能不成親。
　　那麼眼前這個沈琳就是最好的人選擇。不用重新熟悉，也不用撻心無法生肓子嗣。最重要的是，他不討厭這個人。
　　為怕別人不乾淨引起她的傷口感染，卓航親自幫她重新換了一身衣服，又輕輕的抱著她回到一旁的床榻上放下，蓋上被子。
　　這時候聽到外面有走動的聲音。
　　“誰在外面？”
　　“侯爺，是小公子要見沈大夫。”管家多少也猜出來這兩人跟他們家侯爺可能有什麼牽扯不清的關係。
　　“帶小公子換一身乾淨的衣服再來。”
　　管家領命，帶著沈春換了一身衣服後進來了。
　　沈春小跑到床前，快到床邊時又放慢輕輕地走著，那樣子像是怕吵醒了床上的人似的。
　　卓航起身對他招招手，沈春朝他走了過去。
　　卓航輕輕的將他抱起來放在腿上，“娘親睡著了，等娘親醒來了就能跟春兒說話了。”
　　沈春看著躺在那的沈琳，又看著卓航，怯怯的問：“叔叔，娘親是真的睡著了嗎？她沒有……死對不對。”說著眼浪毫無預警的就下來了。
　　卓航一愣，趕緊哄著：“沒有，娘親就是睡著了，不信你摸摸看。”一邊說一邊走到床邊輕輕的將沈春懸空遞了過去，讓他能碰到沈琳的臉。
　　沈春碰了碰，感覺娘親身上還是熱乎乎的後笑了，“娘親還活著……”
　　“噓，你看叔叔沒有驕你吧。”
　　“嗯……”
　　過了一會兒，丫發端來了藥，說是太醫囑咐一定要喂沈琳喝下去的。
　　卓航點頭，端著藥親自喂，但沈琳現在還沒辦法自己喝藥。
　　“春兒出去玩好不好？”
　　沈春頓了下點點頭，自己出去了。
　　等人走了後卓航想了想想捏著沈琳的下巴讓她張嘴，但又覺得有點不太好。
　　反正他們孩子都生了，想那麼多也沒用。
　　於是他先漱口，而後才喝下一口藥嘴對嘴得給沈琳喂下去。
　　縱使這樣，藥還是撒了一小半。
　　按照大夫說的，今晚是關鍵。沈琳要是挺過來了，那就差不多能好，要是沒有……
　　卓航不放心，決定今晚親自守夜。而沈春也想要一起。
　　卓航還沒有跟小傢伙一起度過晚上，於是也就答應了。
　　吃過晚飯，卓航讓人搬了張貴妃榻進來，跟沈春兩個就躺在貴妃榻上。
　　卓航問：“你跟你娘這些年過的怎麼樣？”
　　“很好……娘親很疼我，丫丫姨也疼我，陳伯伯，田田姐都疼我……”
　　“那……你想過你爹嗎？”卓航問。
　　“我沒見過我爹。”沈春說完表情有些失落，不過隨即又恢復了，“我娘讓我不用自卑，別人有爹我也有。而且我爹是為了保護別人死的。這樣的人是大英雄，別人都會羡慕我……”
　　卓航看著床上的女子一眼，她把孩子教得很好。
　　“那要是你爹……沒死呢？”
　　沈春眨著眼晴看著卓航，似乎是沒懂他這句話的意思。
　　“要是你爹沒死，你會認他嗎？”
　　“那我爹還是英雄嗎。”
　　“是不是英雄很重要嗎？”
　　“當然了……要是他還是英雄，我就認他。”
　　“……”這是什麼回答？
　　卓航沒有跟小孩相處的經驗，是以跟沈春說了幾句就有點接不上話了。
　　在這個時候，床上躺著的沈琳嚶嚀了一聲，似乎要醒來。卓航立刻放下沉春下榻檢視。
　　“春兒……”沈琳喊著沈春的名字。
　　卓航伸手去碰她的額頭，心裡喑道糟糕。之前摸還沒發熱，這會兒怎麼發起了熱來。他趕緊起身出去讓門外的人喊太醫過來。
　　“……春……兒……”
　　沈春也聽到他娘在喊他，吃力地從貴妃榻上下來後就跑到床邊，用力爬上了床。
　　“娘親……娘親……春兒在這裡，娘親，你醒來好不好，春兒以後再也不掏氣了。”沈春趴在沈琳的耳邊一邊哭一邊喊，小短手還一下一下的摸著沈琳的臉蛋。
　　卓航一轉身就看到這一幕，退一萬步說，就為了這個孩子，他也不會讓沈琳出事的。
　　卓航走過去將沈春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
　　“春兒別哭了，太醫馬上就來了。”沈春哽咽的點頭。
　　不過一會兒，太醫提著箱子匆匆趕來。
　　卓航抱著沈春讓開位置。
　　太醫檢查一香後道：“這是術後發熱，先不要用藥，侯爺要是方便的的話用烈酒給夫人擦拭，不但能消炎還能降溫，又不怕被感染。”
　　卓然點頭。
　　等太醫走了後卓航讓人搬來一罎子陳年烈酒。
　　沈春被管家帶下去了。
　　卓航將酒倒在盆裡後解開沈琳的衣服，開始給她一點一點地擦拭。
　　卓航擦的十分認真，這種時候他要還是有什麼邪念那真的是禽獸了。
　　來回擦了三遍後他摸了摸沈琳的溫度還有點燙。太醫說間隔一段時間再擦。
　　卓航給她穿上衣服蓋上被子靠在一旁看著她。
　　看著看著就腦子裡不受控制的就開始浮現沈琳的身體。纖長的脖子，好看的鎖骨，往下是小巧的胸，在往下，平坦的腈部，修長的雙腿……
　　卓航皺眉，將腦子裡骯髒的念頭驅趕，起身碰了碰她，身體還在發燙，還要再擦。
　　卓航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擦拭。
　　這次不像之前那樣心無旁驚了。一邊擦心跳一邊加速，就連很久沒感覺的禮部也有一些感覺傳來。卓航怔愣了下低頭看著自己的禮部，他這是……
　　之前的毒讓卓航幾乎成了半個廢人，很久都沒有要勃起的感覺了，如今這般熟悉的感覺讓他有些意外又十分的驚喜。
　　卓航耐著性子將沈琳全身又擦了一遍後坐在那等著，一邊等心裡一邊活絡了起來。
　　又等了半個多時辰，再伸手去探了沈琳的額頭，溫度已經下降了不少，卓航這才放下心來，這麼一折騰天都快亮了。
　　卓航走到一旁的貴妃榻躺下，這會兒卓航的腦子裡有點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卓航夢到了四年前的那一天，他潛入沈琳家，讓她為自己上藥。
　　那時候的沈琳紮著男人一樣的髮髻，臉上一片清純，雖然他拿著劍脅迫她，但能看得出來她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後來夢境一轉，他將沈琳壓在身下，就跟禽獸一樣將她雙手捆紈，塞住嘴巴在她身上發洩著身體裡無法控制的欲望。
　　卓航猛然睜開眼晴，看著屋子裡已經天光大亮了。
　　他躺在那沒動，感覺身體裡流動的那一股久違的欲望。
　　當知道自己無法勃起的時候，卓航曾一度覺得這是老天爺對他的懲罰。殺孽太多，最後還以禽獸一般的方式強了一個無辜的姑娘。
　　外面傳來敲門聲將卓航從愣神中被叫醒。
　　他清了下嗓子，“來了。”
　　等門打開，就看到門口站著的小人兒。
　　卓航的鬱悶一掃而空。
　　“叔叔……”沈春昂著小臉，“我娘親醒了嗎？”
　　“快了，春兒吃過了嗎？”
　　沈春搖頭，朝裡面張望。
　　卓航知道他擔心沈琳，當下讓開位置讓他進來。
　　沈春扶著門框跨過門檻走了進來，然後小跑著來到床前。他什麼話都沒說，先伸手摸了摸沈琳的臉，似乎感覺到臉上的溫度後才松了一口氣。
　　扭頭看著卓航，“娘親今天能醒嗎？”
　　卓航也不知道，但面對小孩那期待的眼神，卓航還是點了點頭。
　　沈春又松了一口氣。
　　卓航一一看在眼裡。
　　到了喝藥的時候，卓航再次幫沈琳喂了藥，幫她換衣服，摸了下溫度也正常後才放心。
　　等到午時左右，昏睡了快一天的沈琳終於悠悠轉留屋。
　　還是沈春發現的。
　　彼時卓航正拿著一本三字經考沈春是不是真的會背三字經。
　　結果沈春一字都沒錯地背完了。卓航問是誰教的，小孩兒說是娘親教的，然後就扭頭看著沈琳的方向。
　　這才發現娘親似乎睜著眼晴扭頭在看他。
　　“娘親……”沈春驚喜的喊了一聲就噠嚏噠地沖了過去，到了床邊煞住腳步後，小孩委屈巴巴的看著她，“娘親壞。”
　　沈琳眼晴也是紅著的，她想抬手摸摸兒子，但一抬手就覺得很疼。
　　卓航讓人去喊太醫過來，自己也走了過去。
　　沈琳一看見卓航，眉頭不自覺的就？了起來。
　　“對我有什麼意見回頭我們再說，別拿自己的身子跟孩子賭氣。”
　　沈琳想說她哪裡賭氣了，但這話說出來虧心。當時被卓航一氣又一逼，腦子一時想不開就走了這條路。
　　其實在她腦子一熱跳下去的時候，就有些後悔了。
　　“春兒……”沈琳一張嘴聲音啞得她自己都嚇一跳。
　　“娘親……春兒在，娘親疼不疼，春兒給你呼呼……”說著沈春肉嘟嘟的小手捧著沈琳的臉，一個勁兒的對著她吹氣。
　　一旁的卓航看著又心疼又好笑。沈琳的疼痛在兒子這麼貼心的話語中似乎也減輕了。
　　“娘沒事……娘對不起春兒，以後……娘再也不會丟下春兒了……”
　　說到這個沈春又想哭，但他知道娘親現在身體不舒服，“娘親快好起來，跟春兒玩……”
　　“嗯……娘親一定快點好，還要看著春兒長大呢……”
　　沈春這才露出笑臉來。
　　母子倆膩在一起一陣子，沈琳精神不濟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一張開眼晴就聽到耳邊有個男人的聲音道：“醒了？餓了嗎？我讓人給你端吃食來。”
　　沈琳一聽這聲音就渾身不對勁，但她不能跟自己過不去。於是嗯了一聲。
　　卓航起身讓人把藥跟白粥端了過來。粥裡面加了一些瘦肉。
　　丫發將東西端來後卓航接過放在旁邊，扶著她坐起來。沈琳臉色還是臭臭的。
　　卓航端起藥先吹了吹遞到她嘴邊，沈琳瞪大眼看著他。
　　“你生我的氣，等身體好了我們再慢慢說，現在先喝藥。”
　　沈琳鬱悶到不行，但是卓航說的也對。於是沈琳低頭喝了口，繼而五官都皺在一起了。
　　“這麼苦……”
　　卓航一聽樂了，不過這藥是真的苦，他昨天喂她的時候真的苦到受不了。
　　“你自己是大夫不知道藥苦？”一旦是沒吃過這麼苦的……肯定加了黃蓮……”
　　“太醫說你火氣旺……”卓航一邊說一邊又吹了吹一勺子的藥遞到她嘴邊。怪不得那麼苦，原來是加了黃蓮啊。
　　沈琳皺眉，想喝但又怕苦，最後對卓航道：“你幫我吹吹，我一口氣喝了，這樣喝太受罪了。”
　　卓航被指揮地看了她一眼。但還是吹了吹藥，等涼的差不多後遞給沈琳。
　　沈琳皺眉，幾次放到嘴邊都沒敢喝。
　　“都敢跳馬車尋死了，這點苦算什麼？”卓航道。
　　沈琳瞪了他一眼，不過他說的對。
　　於是沈琳硬著脖子，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幾大口將藥全喝了，膀皺得都看不見五官。
　　“粥、粥粥……”
　　卓航趕緊將粥端了過來。
　　沈琳大口大口的吞了好幾口，才將嘴裡的味道給沖淡，這才慢慢的吃了起來。
　　等她吃好了後卓航接過碗放在旁邊讓人拿走。
　　屋子裡又只剩下他們兩個的時候卓航道：“感覺怎麼樣？”
　　“死不了了。”沈琳回答。
　　“那……我們談談……”
　　沈琳抬頭看著他，點頭，“好，談談，但是有一個條件，我不會讓春兒在侯府受欺負的。”
　　“為何會覺得春兒會被欺負？”
　　“你們……都說侯門深似海，春兒從小跟我在民間長大，根本不懂這些手段……等你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我的春兒……”
　　“我以後不會有別的孩子。”卓航道。
　　沈琳訝然的看著他，“呵，你別忘了我是大夫，我前段時間才幫你的夫人看過診，再過五個月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會出生。”
　　“我夫人？”卓航皺眉，“我至今尚未成親，何來的夫人？”
　　“尚未成親，孩子不是也有了。”沈琳回了一句。
　　卓航一愣，隨即點頭，“你說的對，不過那位不是我的夫人，是我大哥的夫人。”
　　“……”沈琳語塞。
　　“這事京城的人都知道。”說完這些卓航道：“還記得那年我……強要了你……”沈琳頓時怒了，橫眉怒視卓航，“禽獸！我到死都記得。”
　　“抱歉，那時候我……那不是我的本意，但我也有錯。”於是卓航將他後來的事情都跟沈琳說了—遍。
　　沈琳吃驚不小。她盯著卓航的禮部看了幾眼。
　　卓航伸手拿過一個枕頭擋在哪裡，眼神不悅的看著她，“看什麼，你又不是沒看過。”
　　沈琳也來氣了，“活該，讓你糟蹋良家婦女，這是你的報應。”
　　“……”卓航無法反駁。
　　卓航撒了個慌，其實解藥已經製作出來了，而且他也吃了，效果雖然不能立竿見影，但也好了很多了。之前給她擦身子的時候已經有些反應了，假以時日……
　　沈琳見卓航的臉真真的，心裡有點開心，這人終於得到報應了。
　　但轉念一想，要是他說的是真的話，其實他也是受害者。
　　“所以……你以後都不能人道了是嗎？”沈琳問。
　　卓航抬頭給了她一個哀怨的眼神。沈琳摸摸鼻子，揭人不揭短。
　　“春兒是你唯一的孩子，你也不算絕後了。那我把春兒交給你也放心了。”沈琳道。
　　“你要走？”
　　“不走難道還留下來？”沈琳往後靠，“我都恨了你這麼多年，怎麼可能還跟你生活在一個屋簷下。”
　　她說的也對。但卓航知道，她不留下沉春肯定也不會留下的。他想了想道：“我最大的秘密都告訴你了，說明我拿你當自己人。如今我也不能那個什麼的……不如你就留下來，我們成親，給春兒一個完整的家庭。”
　　沈琳一副你在開玩笑的樣子看著他。
　　卓航聳肩，“你怕什麼，用你的話說，我都不能人道了，你還怕什麼？留下來跟我成親，不但能天天看著兒子，還能保護他，又有鎮北侯夫人的這個頭銜給你當靠山，何樂而不為？”
　　沈琳想了想，留下來似乎沒什麼損失。但一個跟你沒什麼感情的人忽然對你這麼好，肯定有詐。
　　“我這麼做也是有私心的，春兒是我兒子，我不想他面對父母分離。那孩子懂事，你昏迷的時候他對你的依戀我都看在眼裡。”卓航一邊說一邊觀察沈琳的表情。
　　“再說我是鎮北侯，那就必須要娶妻，就算我不能人道也必須娶。你就不怕我娶回來的人，知道我不能人道又有兒子，會對春兒不好？雖然我很疼愛他，但我是男人，不可能每天都待在府裡……”
　　後面的話卓航沒說，留給沈琳自己去想。
　　沈琳想著想著眉頭就皺了起來。
　　卓航起身，“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沈琳看著他，慢慢地動著身子往下躺，但多少還是牽動了腹部的傷口。
　　卓航走到她身後扶著她慢慢躺下來後又幫她把被角掖好。
　　“我就在旁邊的貴妃榻上，有事喊我。”說完走到旁邊的貴妃榻和衣躺下，一抬手一彈指，燭火滅了。
　　沈琳躺在那一動不動，腦子裡在想剛才卓航的提議。
　　她要是同意了，那麼就得天天見到這張讓她厭惡的臉。除了這一點外還有什麼壞處？沈琳絞盡腦汁想了半天，除了這點讓她不爽，還真的沒了。
　　不對，或許哪天他要娶妾。不過那也沒關係，反正他也不能人邊，就算能人道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她這麼做一切都是為了兒子好，其他的跟她沒關係。
　　好處呢？太多了。能天天見到兒子，也不用逃到陌生的地方，還能繼續開她的店。對了，剛才沒問她還能不能繼續行醫。
　　最最重要的是，能給兒子一個很好的未來。如果他們成親了，兒子就是鎮北侯的未來世子，以後前途肯定比跟著她一個普通的醫女要好很多很多。
　　這一晚沈琳想了很多，答案呼之欲出。
　　卓航倒是睡了一個安穩的覺，這幾天他都沒好好歇息過。

慕冰至

第六章

　　第二天太醫過來為沈琳檢查身體，最後又檢查了一下傷口，告欣卓航這幾天也不能馬虎大意，還是要注意換藥跟清潔等問題。
　　卓航一一點頭。
　　等太醫走了後沈琳道：“昨天你的提議還有效嗎？”
　　“自然。”
　　“那我同意，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你說。”
　　“我還想繼續行醫。”沈琳說完看著卓航，她也知道一些高門大戶的正妻是不太可能抛頭露面，更不用說行醫問診了。
　　“可以。”卓航又接著道：“那是你的愛好，又能幫助人，我沒理由反對。”
　　看到卓航同意得這麼爽快，沈琳都有些意外了。
　　“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就去秉明聖上，把婚事儘快辦了，我有點迫不及待的想聽春兒喊我一聲爹。”
　　沈琳翻個白眼。
　　“什天后，鎮北侯要娶親的消息席捲京城。聽說這女的是鎮北侯年輕時候就認識的，兩人暗生情愫，一個不小心連孩子都有了。
　　坊間傳聞紛紛，卓航一點都不在意。雖然成親這事倉促了點，但好歹都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也將會是唯一一次的成親，不能馬虎。
　　沈琳在鎮北侯府養傷了半個月後好的差不多了。收拾東西帶著沈春跟沈丫回到了同安藥鋪。她是跟卓航說，要出嫁她也是從同安藥鋪出嫁。
　　卓航沒意見，只是跟沈春相處了半個多月，這一見不著，還怪想他的。
　　管家看著侯爺把玩著沈春留下的玩具道：“小公子，您就去吧。”
　　卓航看了眼管家，“他娘不太樂意見我。”
　　管家呵呵一笑，自從知道沈春居然是侯爺的孩子後，管家真是打心眼裡的高興啊，這算是有後了，能不高興嗎？
　　“夫人不樂意見你，你就得更要過去了。”
　　卓航沒看他，不太懂這個意思。
　　“你們兩人好不容易又碰上，孩子都有，了還在乎臉面幹什麼？再說了，誰還不想有個知冷知熱的人？以後你們真的能相敬如賓？就算為了以後日子過的舒服點，您現在也要好好的哄著點夫人，這女人的心啊最軟了，您多哄著點，捂著點，指不定哪天就能軟化了。”
　　卓航聽管家說得頭頭是道笑著問：“經驗還挺足的啊！”
　　“呵呵，不瞞您說，這都是小人跟賤內這麼些年摸索出來的。我的意思是，女人的心思都差不多，再要強再厲害的女人，您多哄著點總是沒錯的。”
　　卓航嗯了一聲，看著遠處心神飄遠了。
　　根據他這段時間的觀察，沈琳這人是個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應該還是蠻好哄的吧……這麼想著，卓航決定先試試看。誠如管家所說，女人嘛，多哄著點總是沒錯的。
　　第二天，卓航帶著一車珍貴的藥材上了同安藥鋪的門。
　　彼時沈琳正在看書，以為來客人了，一抬頭看是卓航，頓時沒好氣的又拿起書本來看。
　　也不知道是怎麼地，最近幾天居然一個病人都沒有。這倒不是她希望生病的人多，要是真的沒病她自然開心，但很明顯，以前的那些女性病人現在都去了對面的慶平醫館了。
　　原因，她多少猜到了一點，肯定跟她即將要跟卓航成親有關係。
　　他們要成親的消息出來後，各種難聽的她都聽到過。
　　“春兒呢？”卓航問。
　　沈琳頭也不抬，指了指後面的門。
　　從這裡可以穿過店鋪，後面是沈琳跟沈春住的地方。
　　沈琳見人沒走，抬頭看他，“你不去找春兒？”
　　“我來找你。”
　　沈琳意外地挑眉看著卓航。兩人雖然要成親了，但這段日子她也沒跟卓航說過多少話。
　　卓航雖然也來過藥鋪雨次，但每次都是來找沈春的。
　　“找我何事？”
　　卓航一揮手，外面的僕人將一馬車的東西都卸了進來。
　　沈琳起身走過去，打開其中一個查看了下，“這是……”她自然認出來這些都是一些上等的藥材。只是不明白這人為什麼忽然給她送來這些。
　　“之前來的時候聽你手下的徒弟說缺藥材，剛好我那有，就給你送了點過來。”卓航不以為意的道。
　　沈琳挑眉看他，“黃鼠狼給雞拜年。”
　　“你這是在說自己是雞嗎？”
　　沈琳懶得搭理他。雖然當年他也情有可原，但是看到他，她心裡還是有疙瘩的。
　　可是隨即又在心裡對自己說，看在兒子的面子上，這是兒子的親爹……
　　“謝了。”沈琳也不客氣，喊來幾個丫發讓她們把藥材分門別類的放好。
　　等做完這些見卓航還站在那，沈琳再一次挑眉，“你給我送藥材是還有別的事，對嗎？”
　　“嗯。”
　　沈琳一副我就猜到的表情。
　　她雙手環胸，“說吧，要是我能幫的話……”
　　卓航想說好話，但看沈琳這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他一時又找不到好的話題，他長這麼大也沒哄過女孩子啊，這是第一次。
　　“那個……”卓航看了看周圍，“要不進去說。”他指著後面的院子。
　　沈琳看他這幅為難的樣子，覺得可能真有什麼難言之隱，點頭，“跟我來吧。”
　　卓航跟著沈琳去了後院，到了後院，兩人就在石凳上坐下。
　　“說吧，這沒人。”
　　卓航歎了口氣，這哄女人也是個技術活兒啊。
　　卓航道：“明天七月七乞巧節，想帶你跟春兒出去轉轉，你們來京城有去看過嗎？”沈琳點頭。
　　卓航臉頓時就垮下來了，還以為他們沒去過呢。
　　“不過每次都不太放心春兒，怕人多擠散了，就遠遠的看了幾眼。”卓航一聽趕緊道：“這次不會了，我會保護你們的。”
　　沈琳挑眉看他，一副你到底想幹嘛的眼神。
　　卓航被看得也有點鬱悶，他站起身，“我就是想帶你們出去轉轉？”那樣最好。沈琳一臉懷疑。
　　“你這個女人真是一點都不可愛。”說完卓航起身走了。
　　沈琳看著晃動的門簾皺眉，她可不可愛管他什麼事。
　　“哎，你不看你兒子啦……”沈琳忽然想起來卓航貌似還沒見沈春呢。等她出來後卓航早走的不見人影了。
　　“真是……”
　　一旁的陳田看著沈琳笑著道：“師傅，我說句逾越的話，我覺得師公這次是來看您的。”
　　沈琳斜睨著她，“你哪隻眼晴看出來的？”
　　“兩隻都看出來了。”陳田笑呵呵的道：“那天說藥材不夠就是我小聲抱怨了兩句。您看今天人家就把東西送來了。”
　　“那完全是看在他兒子的份上。”
　　“哪有……”陳田正是“什五六歲愛幻想的年紀，“師傅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我師公這麼有錢有勢，還長得好看，京城多少大家閨秀都叮著鎮北侯夫人的位置，您倒好，不聲不響地就一屁股坐上去，連個招呼都沒打。”
　　“你以為我想啊？”
　　“師傅您這話要是被那些間秀聽到了，肯定會打死您的，您以為我們藥鋪為什麼會忽然沒生意的？”
　　沈琳點頭，“我也猜到了。”要是這些人知道她們一心想嫁的人是個不能人道的，不知道還會不會嫉妒她。
　　第二天天剛黑，卓航帶著幾個侍衛就來了同安藥鋪。沈春看到卓航立刻撲了上去。
　　自從他們定下來要成親後，沈琳就跟兒子說清楚了，那個他喜歡的叔叔其實是他爹。
　　沈春一開始還不相信，後來卓航來看他。沈春問：“你真的是我爹嗎？”卓航點頭。
　　“那為什麼你以前不跟我娘在一起？”
　　卓航不想驕他，但有些話跟他說了他也不懂。最後只好用他跟沈琳商量好的話，來解釋給沈春聽。
　　“當年爹受傷了，是你娘救了我，我養傷的時候就喜歡上你娘了。再後來，爹還要去殺敵，就走了。爹那時候不知道你娘懷了你，你娘以為爹戰死了，其實爹沒死。後來回去找你娘，你娘已經帶著你來京城了。”
　　沈春見他跟他娘說的差不多，也就相信了。
　　他本來就很喜歡卓航，知道卓航是他爹後自然開心。他終於有爹了，不用羡慕別人了。
　　“爹，我聽他們說你昨天來看我，可是為什麼我都沒看到你呢？”沈春仰頭問。
　　“本來是想看你的，臨時有事就走了。你看，我今天特意來帶你跟你娘出去玩。我們去看花燈。”
　　“好耶……”沈春開心地歡呼，雙手摟著卓航的脖子，扭頭對著屋裡喊：“娘、娘，你快點。”
　　“等一下……”沈琳在裡面回應。
　　這等一下就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沈春又喊，沈琳還是那一句，等一下。
　　沈春鼓著小嘴看著卓航，“爹，你是不知道，女人太麻煩了。”
　　卓航一臉震驚的看著兒子，“為什麼這麼說？”
　　“你看，她們說等一下那永遠都是驕人的，要等很多下她們才會出來。”沈春雙手抱著小胸脯，“每次出門挑衣服都要挑半天，還問我哪個好看。”
　　“你娘問你啊？”卓航沒想到沈琳還有這一面，還以為她是個大剌剌不拘小節的人呢。
　　“就今天，從中午就在跟丫丫姨還有田田姐商量晚上穿什麼衣服了。”沈春一副小大人的樣子，“隨便穿一件就好了啊，有什麼好猶豫的。”
　　卓航點頭表示贊同。
　　“我們男人就爽快了，什麼衣服都可以。”
　　卓航聽著小孩兒的論調是又好笑又好奇。誰教他的啊？
　　果然，等一下是不行的，得多等一下。
　　當沈琳穿著一件淡青色的對襟長裙，外面罩著一件淺色的薄款外衫，頭髮高高的梳起來，只在頭頂插了一支簡單的金簪。
　　“娘，你怎麼又換衣服了，中午選的那件粉色的呢？”沈春問。
　　沈琳面色一變，偷偷的看了一眼卓航後瞪了兒子一眼，“小孩還管大人的事情？”
　　“哼，是你問我好不好看的，我說好看你又不穿。”
　　沈琳怕兒子再說下去，上前將人一把從卓航懷裡抱起來，假裝狠狠的擰了下他的鼻子，“閉嘴。”
　　沈春被訓也開心抱著沈琳的脖子回頭對卓航招手，卓航笑著朝他們走過來。不過一會兒，一行人出了門往“什字大街走去。
　　乞巧節就在十字大街舉辦。
　　走了幾步路卓航上前，“我來抱著吧。”
　　沈琳也沒客氣，沈春都四歲多了，她現在也真的是有點抱不動他了。
　　前有三個侍衛開道。後有三個侍衛殿后，兩邊各有兩個侍衛，將他們三人圍在中間。
　　沈琳只覺得異常的輕鬆。
　　等到了人多的地方，護衛們也不好使了。
　　說什麼都沒人聽，也總不能動武。
　　身為鎮北侯，他們自然有專門看熱鬧的地方，視野還很好。
　　但越往中間人越多，不但是人，還有各種攤子小販穿插其中。
　　沈琳擠不過，人撞得往後倒退。
　　忽然她手腕一熱。沈琳嚇一跳剛要反抗就聽卓航道：“這裡人多，我拉著你。”說完將沈琳拽到自己的身後。
　　沈琳看著他寬厚的背影，就見他單手抱著沈春，沈春坐在他的臂膀上一手抱著他的脖子，另一隻手拉著她，感覺一點都不吃力。
　　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區別。
　　被他攥著一路往前擠，沈琳幾乎不用操心，只要緊跟在他身後就行。
　　沈琳跟著跟著，心裡居然生出一股安心的感覺來。
　　就這麼擠了半條銜後，卓航帶著他們上了一座樓，在那裡有專屬於他們看熱鬧的位置。
　　一進樓後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卓航鬆開沈琳，又把沈春放下後也大大的籲了一口氣。
　　沈琳一邊為自己擦汗，擦完又幫沈春擦。然後直起身子就看到卓航看著她。
　　“怎麼了？”沈琳問。
　　卓航這會兒也是滿頭大汗的，見沈琳一點覺悟都沒，卓航只好開口：“我有汗。”
　　沈琳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這是要她給他擦汗？
　　剛要拒絕就聽卓航湊過來在她耳邊小聲道：“你忘記了我們的約定？在兒子面前是至少得表現的恩愛一點，不然哪裡像是夫妻？”
　　是了，當時沈春不相信就是因為覺得他們倆跟別的孩子的爹娘不一樣，人家是住在一起，睡在一起，吃飯也在一起的，他的爹娘沒有。
　　沈琳低頭，就見沈春正在看著他們。
　　擦就擦吧。
　　於是沈琳推了卓航一把，然後給他擦汗。
　　這哪裡叫擦汗，簡直就是在搓皮啊。卓航額角被她擦的有點疼，但他忍住了。
　　“爹，我娘是不是很喜歡你啊。”
　　月說什麼？小孩子懂什麼喜歡不喜歡的？”沈琳呵斥了兒子一句。
　　“我懂。”沈春得意洋洋地道：“就跟石頭哥哥喜歡田田姐一檨。”
　　“你說誰？”沈淋問。
　　“石頭哥哥跟田田姐啊。”
　　“你怎麼知道？”
　　“我偷聽到的。”說完沈春捂著小嘴嘿嘿嘿地笑了幾聲，才繼續道：“我聽石頭哥哥說他喜歡田田姐，就跟大黃狗喜歡肉骨頭一樣……”
　　“噗……”卓航沒忍住笑了出來。
　　沈琳也被最後一句弄得哭笑不得。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石頭說這種話不怕被田田打死嗎？
　　卓航彎腰親了沈春一下，“兒子說的對，你娘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娘，就跟大黃狗喜歡肉骨頭似的……”
　　沈琳瞪他，誰喜歡他了？誰稀罕他喜歡？但嘴角還是不自覺地卷了一些弧度。
　　“看吧，我就說我知道。”沈春張開手，“爹，抱我。”
　　“你都多大了還要抱，自己走。”沈琳說完拉著沈春的手拽著他往前走。
　　沈春被拽的只能跟著，一邊回頭對卓航伸出小手。
　　卓航心裡暖呼呼的，上前一把握住兒子的手。
　　“別人家的爹娘也都是這樣牽著他們的孩子的。”沈春忽然道。
　　雨個大人對視一眼。
　　“別人家的爹娘還給他們的孩子玩飛飛……”
　　“什麼飛飛？”沈琳問。
　　“就是……就是大人拎著……拎著小孩兒的胳膊帶他飛啊……”沈春磕磕巴巴地解釋。
　　兩個大人都懂了。
　　卓航看著沈琳，沈琳半天才看他。
　　卓航眉毛一挑，這是給她傳信號。
　　沈琳不答應，卓航就持續地看她。
　　沈琳最後沒辦法，只能點點頭。
　　於是卓航跟沈琳分別抓著沈春的小胳膊，將小傢伙提了起來後快速往前跑。
　　“啊……咯咯……好玩、好玩，還要再高點，娘，你高點兒……”沈春開心到不行。
　　“好了，不能玩了，明天胳膊要疼了。”
　　“還想玩，再玩一次，娘……”
　　沈琳無奈，跟卓航再一次給他飛了起來。
　　沈春玩上癮了，第三次說再一次的時候，沈琳臉一虎，“男孩子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
　　“你們大人也說話不算話。”沈春嘟著嘴反駁。
　　“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了？”
　　“你每次說等一下，但其實是等很多下。”沈春控訴。
　　“我……”沈琳被兒子氣得說不出話。一旁的卓航聽了直想笑。這個小鬼真機靈。
　　“娘累了，提不動了，爹給你騎大馬好不好？”
　　“那好吧……”沈春還勉為其難地同意。
　　卓航將兒子一舉就扛到肩膀上了，而後領著他們去鎮北侯府的位置看熱鬧。
　　這一家三口相處的互動，其他人都看在眼裡，這讓不少本來就嫉妒的世家小姐們心裡更嫉妒了。
　　當他們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來休息了會後，就有大型花燈組成的隊伍緩緩的從他們面前的大街走過。
　　花燈的樣式太多了，各種小動物，神話人物等等。
　　卓航抱著沈春站在二樓的欄杆旁看著。沈春哪見過這麼好玩的，一個勁的笑著喊著好看，還不停的鼓掌叫好。沈琳看著兒子也笑的十分開心。
　　“娘，那個是什麼，好漂亮。”
　　“那個是天上的嫦娥……”
　　“真漂亮，長大了我要娶這個嫦娥。”
　　此言一出，周圍聽到的人都笑了起來。
　　沈琳瞪了兒子一眼，“回去收拾你。”
　　沈春不怕，看到又一個豬八戒又開始叫了起來。
　　“吵死了，能不能不要喊了，沒教養。”旁邊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的呵斥聲。
　　沈琳聞言拍了下沉春讓他別吵了。
　　卓航看過去，就見隔壁桌坐的是承恩伯一家人。說話的那個應該是承恩伯家的二小姐。
　　見卓航看過來，那二小姐立刻端正坐好，一副大家間秀的樣子，哪裡還有剛才呵斥別人的樣子。
　　“兒子……”
　　“嗯？”
　　“你知道什麼人最醜嗎？”
　　“……嗯，是豬八戒嗎？”
　　“不是，是表面光鮮，內心陰暗的人。”
　　沈春一臉呆愣地看著他爹。
　　那個承恩伯家的自然也聽到了這話，一時間眾人都瞪了二小姐一眼。卓航就是說給他們聽的。
　　接下來沈春被沈琳約束著不許他再大喊大叫。

慕冰至

第七章

　　好不容易等花燈全部過去了後，卓航道：“這裡沒什麼好看的了，走吧，我們一邊往回走，一邊逛逛。”
　　“好耶、好耶。”沈春說完猛地一捂嘴，左看右看。
　　沈琳揉了揉兒子的小腦袋。
　　一行人離開觀賞權跟一群百姓一樣擠在街道上。
　　周圍小販的吆喝聲，孩子們的打闊聲，女孩子的嬉笑聲起此彼伏。
　　“娘，我想吃那個桂花糕……”
　　“太甜了，晚上吃這個對身體不好。”沈琳拒絕了。
　　“娘我想吃那個雞……”沈春又喊。
　　沈琳看過去，一看眉頭一皺，“這麼油膩不要吃。”
　　沈春一癟嘴，扭頭對卓航道：“爹，你看娘……”
　　卓航笑。
　　“你管管她……”
　　這次連沈琳都笑了。“你讓他怎麼管我？”
　　“就像你管我這樣管你，哼。”沈春不走了，雙手插著腰生氣地看著沈琳。
　　沈琳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娘這是為你好。”
　　沈春還是嘟嘴不理她。
　　這時候旁邊有人背著一串糖葫蘆經過。
　　沈春看見後立刻喊卓航，“爹，我想吃糖葫蘆……”
　　卓航剛要答應被沈琳一瞪，到嘴邊的話憋回去了。
　　“哇哇……大人欺負小孩……”沈春往地上一賴，雙腿蹬著地就開始耍無賴。
　　卓航一看急了，正要去拉他又被沈琳阻止了。
　　“看見他幹嚎不掉眼淚嗎？”
　　卓航一看，果然。
　　這小子
　　但……
　　“不就一個糖葫蘆嗎，給他吃吧。”
　　“不行。”沈琳反對，“甜食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孩子好動，消耗得快……”
　　沈春繼續幹嚎著看他爹娘在那為他吵架。
　　看著看著覺得真有意思，一高興就忘記自己在假哭了，咯咯笑出了聲音。
　　沈琳一扭頭。
　　糟了！沈春還想假哭但來不及了。
　　沈琳上前楸著他的耳朵。
　　“娘，疼疼疼，你輕點……”
　　“還知道疼，我看你是三天不打，皮癢癢了吧。”
　　沈春在那一個勁兒的哎喲喂
　　卓航在那看著皺眉，他從小在侯府長大，作為侯府的公子，何時被人揪過耳朵啊？
　　“爹、爹，救命啊爹……”
　　卓航上前將他從沈琳手上解脫出來，“好了，他還小。”
　　“小時候不管長大，再管就來不及了。”
　　“他這麼小懂什麼？”說著抱著沈春就要走。
　　沈琳氣死了，她管教兒子何時輪到他插手。
　　沈琳臉一繃，喊了一聲：“沈春，給我下來。”
　　沈春本來還笑哈哈的以為自己得救了，結果一聽沈琳這聲音，小臉一垮。
　　完了，他娘是真的生氣了。
　　卓航不理，抱著沈春就要走。
　　沈春在他懷裡掙扎要下去。
　　“不怕，爹護著你。”
　　沈琳又喊了一聲。
　　這次沈春都急哭了，“爹，你放我下去。”
　　卓航看小孩這樣只能放他下去。
　　就見沈春走到沈琳面前一把抱住她的雙腿仰頭撒嬌，“娘，春兒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看你敢得很。”
　　沈春小嘴一癟，“娘，我真的不敢了。”
　　見他這模樣，沈琳也沒辦法真的跟他生氣。
　　彎腰將兒子抱起來走到卓航面前道：“我們先回去了。”
　　沈琳說完，抱著沈春就走。
　　卓航氣啊，什麼時候他說的話這麼不管用了？
　　依照他以往的脾氣是愛怎樣就怎樣。但看著那邊抱著兒子頭也不回的女人，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他、孩……
　　算了算了，這都是他自己惹來的，只能繼續哄著了。
　　卓航上前幾步追上了沈琳，二話不說將小孩從她的懷裡拽了出來。
　　沈琳一看是他就鬆手了。
　　“我送你們回去。”
　　看著走在前面的卓航，沈琳沒說話沉默地跟在他後面。
　　這短暫的相處多少也讓她看出來，卓航是個驕傲的人，他的身份，他的地位，讓他說話從不需要忍讓跟妥協，但今天晚上他不只一次對她忍讓跟妥協。
　　一個人願意為你忍著他本來的的脾氣……
　　沈琳想，以後的日子，他只要沒什麼大錯，她也不會沒事找事。兩人就這麼相安無事的將兒子撫養長大也挺好的。
　　回到同安藥鋪沈春已經趴在卓航肩膀上噬著了。
　　為了不吵醒兒子，兩人一路小心翼翼的回到臥室。卓航剛要將兒子放在床上，沈琳就哎了一聲。卓航動作一頓。
　　“我先幫他把外衣脫了。”沈琳一邊說一邊將手伸到他們兩人之間，摸索著解開了沈春身上的扣子。
　　本來就是摸索，好幾次都不小心摸到了卓航。
　　沈琳硬著頭皮假裝沒事。
　　好不容易將小傢伙的衣服脫了。沈琳又讓卓航等等，她匆匆的端來熱水幫他洗腳洗手。
　　卓航抱著兒子坐在凳子上，沈琳蹲在那給兒子脫鞋襪。
　　卓航低頭看她動作嫺熟，用濕毛中為兒子擦手，又從衣擺下伸進去給他擦身子。
　　沈春在他的懷裡動了動，那酣睡的樣子把卓航的心都給融化了。
　　他看著沈琳道：“兒子真乖。”
　　“那是我養得好。”沈琳只能簡單的擦一下，不然小傢伙要是_了那就事情大了。
　　卓航點頭，“你功不可沒。”
　　沈琳怪異的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一手握著兒子白嫩的小腳，一手沾著水輕輕的洗著。然後用幹布巾擦乾。
　　這才對卓航努努嘴，意思是可以放到床上了。
　　卓航起身，抱著兒子往床邊過去了。
　　等他輕輕的將兒子放下後，覺得怎麼看都看不夠，沒忍住輕輕的親了他一下。
　　小傢伙抿了抿嘴後繼續睡。
　　卓航嘴角卷著正要起身，就覺得胸前一緊。他低頭一看，小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抓著他的領口了。
　　他想掰開，但想了想又沒動，只維持著這個姿勢趴在那。
　　沈琳以為卓航將兒子放下後就回侯府了，結果等她洗漱回來一看，床上趴著個人。
　　“你怎麼還沒走？”
　　“兒子抓著我的衣服不放。”卓航道。
　　沈琳走過來一看，果然。她想掰開，但這個位置不太行。
　　於是她上了床，正要伸手去掰的時候卓航制止了，“別動他，讓他睡。”
　　“那你怎麼辦？”
　　“我就這樣……”
　　“你這樣那我怎麼辦？”
　　“床那麼大，分我一點不行嗎？”
　　這是分不分床的問題嗎？
　　卓航又道：“反正我又不能把你怎麼了。”說完臉上的難過一閃而逝。
　　一句話把沈琳要說的話都給堵回去了。
　　不能人道對男人來講是一件打擊多麼大的事情，身為醫者她太明白了。
　　況且他們兒子都這麼大了，他們也定親了，再說什麼同床不同床的話就有點矯情了。
　　“那你……”沈琳想了想下了床，拿過一床被子上床，“那你跟兒子睡吧。”
　　說著她重新爬上床躺在最裡面，一個人蓋一床被子。
　　卓航嗯了一聲。
　　達到留下來的目的後，卓航一抬手將外面的烯火熄滅了。然後輕輕的躺下。
　　沈琳聽到身邊窸窸窣窣的聲音十分不自在。又往裡面挪了挪。
　　本以為多一個人她肯定噬不著，但十分意外，聽到兒子淺淺的呼吸聲，鼻尖縈繞的另一種特殊的說不上來的味道，沈琳眼皮漸漸沉重，最後睡著了。
　　感覺到這兩人都睡著後，卓航慢慢起身後開門走了。
　　他回到侯府換了一身衣服，吩咐管家明天傍晚送一些冰塊去同安藥鋪。
　　然後自己又拎著一布袋冰塊，趁著夜色幾個起落又回到了同安藥鋪。再輕輕的回到臥室裡，找了個木盆將冰塊放了進去，擱在床邊後輕輕的躺了回去，一切就跟他從來沒離開過這裡似的。
　　小孩火氣旺，以往夜間沈琳都要被熱醒幾次
　　但這天晚上沈琳睡得特別的舒服，像是很久很久都沒睡過這麼舒適的一覺了。
　　第二天沈琳就感覺鼻尖瘠癢的，感覺像是什麼東西在搔她。
　　她皺皺眉，醒來了。一看是沈春趴在她旁邊。
　　看到娘親醒來，沈春咧嘴一笑。
　　甜甜的喊了一聲：“娘。”然後又親了她一口。
　　沈琳剛要說話，就聽耳邊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兒子你真偏心，親你娘都不親你爹。”
　　“咯咯……”沈春笑著在兩人之間調了個頭，對著卓航的臉也親了一下。
　　“哈哈……”卓航開心的將兒子一把舉起來。小傢伙淩空後高興得不行，四肢在空中直蹬，咯咯咯地笑著。
　　沈琳嘴角不由地也卷了起來。
　　笑著笑著她扭頭看了一眼卓航，男人笑得很開心，開心到眼角都露出幾條紋路了。
　　卓航忽然毫無預警的一扭頭，對上了沈琳的視線。
　　沈琳心跟漏了一拍似的。剛想扭頭就見卓航忽然也對她笑著，那笑容就像是早晨起來看到的第一縷陽光，讓人看了覺得心裡十分的舒暢，有種今天一定是個很美好的一天的感覺。
　　“早。”卓航道。
　　“……早。”沈琳說完立刻扭頭。
　　“兒子，我帶你出去打拳吧。”
　　“好啊。”沈春一聽吵著就要下去。
　　“把衣服穿上。”沈琳喊。
　　“衣服在哪？”卓航問。
　　“在那邊掛著。”沈琳說著指了指一旁。
　　卓航起身，幫沈春衣服穿好後抱著兒子扭身看她，“還早，你再睡一會兒，記得蓋被子，別貪涼。”說完抱著沈春出去把門關上了。
　　沈琳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這會兒大概才寅時左右。倒頭想繼續睡，忽然覺得不對勁？
　　為何室內的溫度這麼的……舒適？似乎還帶著一點涼絲絲的氣息。
　　耳邊響起卓航的話，還別貪涼？什麼涼？
　　她爬起來找了一下，就看到在床邊那邊擺放了雨個木盆，木盆裡還有那麼大的冰塊沒化掉。
　　“什麼時候多出來的？”卓航搬來的？
　　沈琳一邊想一邊重新躺回了床上。
　　算了，難得兒子有人帶著不吵她，她趕緊再睡會兒。
　　本以為這麼舒適的溫度她肯定會睡得很好，結果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她側身看著之前卓航睡過的地方。看著看著也不知道搭錯哪根筋，忽然挪了過去躺在他之前躺過的地方。
　　枕頭上似乎還留有他的味道，沈琳閉上眼晴深深的嗔著。
　　忽然門被人打開了。
　　沈琳嚇得一囉嗦立刻滾到一旁。
　　就聽沈春的腳步聲傳來，“娘，起床了。”
　　沈琳的心跳快得不得了。她捂著心口平復剛才的驚慌，一會後才轉身假裝才醒，“讓娘再睡會兒。”
　　沈春不答應，爬上床就去鬧她。
　　沈琳笑著笑著認輸，“那你先起來，娘這就起來。”沈春這才退到一旁。
　　沈琳起身就看到卓航站在那看她，那眼神……讓沈琳莫名的有種作賊心虛的感覺。
　　“唉……那什麼你先帶兒子出去。”
　　卓航嘴角一卷，朝她走過來。
　　那直勾勾的眼神讓沈琳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總覺得他剛才看到自己躺在那了。
　　卓航看著她一笑，抱著沈春離開了。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卓航道：“我讓人送了早餐來，兒子非要等你一起才肯吃。”
　　“知道了，這就來。”
　　卓航這才帶著沈春走了。
　　沈琳趕緊利索地穿衣洗漱。
　　等她出來後也已經過去了一刻鐘了。
　　“娘，快看，好多好吃的。”沈春招呼著。
　　沈琳走過去一看，果然有很多好吃的，其中很多她見都沒見過也叫不出名字。
　　沈琳看了卓航一眼。
　　卓侃夾著一塊水晶糕放到她面前的碗裡，“快吃吧。”
　　沈琳斜眼看他。
　　卓航也笑著回視她。
　　沈琳莫名覺得臉紅跟心虛。
　　吃過早飯卓航離開了同安藥鋪，沈春依依不捨的將人送到了門口。
　　“爹忙完了就來找你。”
　　“那你一定要來，不然我就不跟你好了。”
　　卓航掐了掐他的小臉蛋，“那可不行。你一定要跟我好，不然我會很傷心的。”沈春又高興又害羞。
　　卓航這一忙，又過去了大半個月，距離他們成親也就剩下“什來天的功夫了。
　　沈琳沒給自己準備什麼，反正她現在也就只有一個師兄陳亮算是沒血緣的親人，師傅也不知道雲遊到哪裡去了，或者還在不在世他們都不知道。
　　卓航提前七天將聘禮一擔一擔地送到了同安藥鋪，後來放不下去，很多東西又放到了陳亮家裡。沈琳沒准璜的東西卓航都替她準備好了。
　　八月二“什八，是他們大婚的日子。
　　幫沈琳梳妝打扮是陳亮的夫人，替代了她母親的角色為她梳頭打扮。
　　沈琳看著銅鏡裡的自己，總覺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生孩子不真實，成親也不真實。
　　“妹子，嫂子把你當親妹子，有些話還是要跟你說的。”
　　“嫂子你儘管說。”
　　“我多少也看過幾次你對侯爺的態度。男人喜歡你的時候，寵著你做什麼，說什麼自然都對。但總有一天他們會變心，那時候你這個脾氣就要吃虧了。”
　　沈琳聽著沒說話。
　　“男人哄著你，適當的時候也要回應一下，不能剃頭擔子一頭熱，這樣的感情維持不了多久，男人跟女人一樣，也需要人哄著寵著……”
　　沈琳聽了嫂子的話，想像自己順從著卓航的鯗面，就忍不住皺眉。
　　“這是嫂子這麼些年琢磨出來的。不然你看你師兄，鈉的那個妾比我年輕貌美，但我說話他還是會聽。這是過來人的經驗，你聽著總不會錯的。”
　　“知道了，謝謝嫂子。”
　　這時候沈春穿著一身紅色的喜服跑了進來，“娘，你看我好看嗎？”
　　沈琳扭頭笑得眉眼彎彎，“自然是好看的。”
　　“等一下看是爹好看，還是我好看。”
　　“那肯定是我兒子好看。”
　　沈春被誇得一扭身子就要往沈琳懷裡鑽。被陳亮夫人攔住了，“使不得，使不得，春兒，今天可是你娘的好日子，不要鬧。”
　　沈春點頭。
　　吉時一到，外面傳來鑼鼓嗔呐的聲音。
　　媒婆扭著身子走了進來，“恭喜夫人，賀喜夫人，鎮北侯前來迎娶您了……”沈琳起身，媒婆扶著她往外走。
　　沈琳站在門口，伸出手，沈春便乖乖的走過來，牽著他娘的手。
　　媒婆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還沒成親，兒子都這麼大了
　　媒婆悄悄的打量了沈春好幾眼，發現這小公子長得跟侯爺還是有幾分像，尤其是那眉眼，簡直一模一樣。
　　看來真的是鎮北侯的種錯不了了。
　　卓航穿著跟沈春一模一樣的喜服，就是一個大一個小，站在一輛“什人抬著的轎子旁等著他們娘倆。
　　沈琳在媒婆的攙扶下走出了屋子。卓航遠遠的看著沈琳，又看著沈春。
　　因為沈琳沒有兄弟，沒人背她出嫁。但她有兒子，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卓航也想讓別人知道，這孩子就是他親生的，並不是像那些人傳的那樣，他找了個帶孩子的破鞋。
　　所以卓航就跟沈琳提議說，讓兒子送她出嫁，沈琳自然是願意的。
　　這才有沈春跟卓航衣服一樣的原因。
　　出了門後，沈春按照之前說好的那樣牽著沈琳的手，“娘，我牽著你保護你，別怕……”
　　這一句話讓沈琳心頭一酸，當年一念之間沒有打掉的孩子，已絰會跟她說要保護她，讓她別怕的。
　　沈琳不說話，只輕輕的嗯了一聲。
　　於是沈春繃著小臉，十分嚴肅地牽著他娘一步一步朝他爹走過去。
　　卓航看著迎面朝他走來的兩個人，心裡軟化得一壞糊塗。
　　往後餘生，他們將跟他息息相關。
　　沈春牽著他娘走到卓航的面前，將她娘的手遞給卓航，“爹，娘交給你了。”
　　“好。”卓航應了一聲，掀開轎子的薄紗簾子，扶著沈琳坐了進去後又把沈春也抱進去，跟沈琳坐在一起。
　　這抬十人抬的轎子不是那種木頭做的。就跟軟轎似的，圓形的，直徑大概有五尺左右，上面鋪著軟軟的坐墊，沈琳跟沈春就坐在上面，周圍隔著一層薄紗，誰都能看到他們。
　　卓航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是，他是跟沈琳沒成親就有孩子，但那又怎麼樣？他卓航還輪不到這些人指指點點。
　　於是沿途觀望的百姓都看到了，鎮北侯娶的夫人還真的帶著個小男孩。據說是鎮北侯之前就跟這個夫人生的。
　　官宦人家怎麼想的，老百姓們不管，只管圍著看熱鬧。
　　沈琳也聽到了周圍的人對他們指指點點。驀地手心一暖，沈春抓住了她的手。
　　“娘，你別怕，等我長大了，我一定保護你。”
　　“娘不怕，有春兒在，娘才不怕呢。”
　　“嗯，我們都不怕，爹爹會保護我們的。”
　　沈琳看著前面騎在馬上的男人。或許他們之間的感情有些不正常，但經過這三個多月的相處，不得不摸著良心說，卓航確實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是個有青任有當擔的男人。
　　一路吹吹打打就到了鎮北侯府。
　　卓航的父母也沒了，坐在上面的是他的長兄卓海，也就是前任鎮北侯，以及夫人王氏。
　　都說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兩人拜了天地，這禮就算是成了。
　　沈琳帶著兒子一起等在新房裡，有丫發們照顧著。
　　沈琳不太喜歡有人在身邊，想讓她們下去又怕鬧笑話，只好一言不發。
　　沈春可不行，等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聊死了，想出去但又不敢。不多時就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是卓航來了。
　　沈春一看立刻跑了過去，“爹……”
　　卓航一把抱起兒子，狠狠的親了一口後才對沈琳道：“餓了吧，我讓人準備了一些吃的。”
　　“爹爹我餓了。”
　　卓航點了下沉春的鼻尖，“等一下就能吃了。”
　　說著放下沉春，走到沈琳面前，“我要掀開蓋頭了。”
　　沈琳沒說話，也沒動。卓航拿起一旁的秤，挑起沈琳的蓋頭，寓意兩人以後稱心如意。
　　沈琳自然是特意打扮過的。平日裡素顏淡妝的，今日擦粉描眉，那眉眼比平日裡平添了幾許風情。
　　這會兒抬限看他，眉梢微挑，眉眼之間一股渾然天成的嫵媚。那一身大紅色的嫁衣襯得她膚色更加白皙了。
　　卓航一愣，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她發杲。沈琳被他看得都不好意思起來，輕輕的撇開視線。臉上染了一朵紅雲，她自己都不知道。
　　卓航就覺得心跳快了不少，一下一下地敲在他的心頭，酥麻酴麻地。
　　“爹，我娘是不是很好看？”沈春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嗯，好看，你爹都看呆了。”卓航也不掩飾，只是說的時候故意看著沈琳。
　　果然，沈琳臉上又是一紅，繼而嗔怒的看了他一眼。
　　卓航嘴角一卷。
　　這時候有人送來飯菜。卓航坐下來陪他們一起吃。
　　沈琳疑惑道：“外面的人不用招待嗎？”
　　“先陪你們吃，等一下再過去。”
　　卓航陪著他們倆稍微的吃了點，而後叫來一個年約四“什的媽媽跟六個大丫鬟。
　　“見過夫人。”七人行禮。
　　沈琳看了卓航一眼，“起來吧。”
　　“這個是劉媽媽，以後就負責照顧春兒。”
　　劉媽媽上前行禮，“見過夫人，見過小公子。”
　　沈琳嗯了一聲。
　　“蝴蝶、鴛鴦。”兩個丫發應聲而出，“見過侯爺、夫人、小公子。”
　　“你們以後跟劉媽媽一起負責照顧小公子，小公子要是有個好歹我要你們提頭見。”
　　“是。”兩人應聲行禮，退到一旁。
　　“這四個以後就是跟在你身邊的人，是我前幾天讓人挑選的，你只管放心用。”卓航的意思很清楚，這人是才買的，不是我的人，你只管用吧。
　　沈琳嗯了一聲。
　　“這四個人你可以重新取個名字。她們以後的生死就是你一句話的事情。”沈琳看著那四個女孩，也都才十三四歲的年紀。
　　“我是俗人，不會取名字，那就叫春蠶，夏蟲……”沈琳還沒說完，那幾個丫鬟就面露恐懼了。卓航也樂了。
　　“雖然讓你取名字，你好歹也取個正常的，哪家貴婦帶著丫發出門還春蠶夏蟲的……”
　　沈琳被他這麼一說也樂了。
　　“那就叫丁香、廣百、子苓、馬蘭。”
　　“嗯，這還不錯。你們四個以後就叫這幾個名字了，好好照顧夫人，夫人的話就是我的話。”
　　“是，謝夫人賜名。”四個丫發應聲退到一旁。
　　“那你們先吃著，我去前頭看看，劉媽媽，等一下帶小公子下去休息。”
　　“好。”

慕冰至

第八章

　　卓航一走，沈春看著他娘，“娘，我以後是不是不能跟你一起？了。”沈琳刮了下兒子的小鼻子，“你已經是男子漢大丈夫了，要學會一個人睡。”
　　“可爹也是男子漢大丈夫，他為什麼可以跟你睡？”
　　“……”一句話把沈琳給問倒了。
　　周圍幾個丫發聽了也忍不住翹著嘴角偷笑。
　　“因為侯爺跟夫人是夫妻，夫妻當然要睡在一起，不然怎麼給小公子生個弟弟、妹妹，陪你玩呢。”劉媽媽道。
　　沈春噘嘴，“我才不要弟弟妹妹呢。”
　　劉媽媽尷尬了。
　　沈琳哄了沈春一會兒，眼看時間不早，就讓劉媽媽帶沈春下去洗澡，但沈春不肯。
　　最後沈琳只能把沈丫叫來，讓她陪著沈春。
　　沈春這才勉強同意。
　　兒子走了後，沈琳也卸妝洗漱。在丫發的服侍下將那一頭緊瑣的發飾拆了。
　　須臾後一身清爽的出來了。
　　“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留下值夜的，其他人下去休息吧。”
　　“夫人。”
　　馬蘭留下，帶著小丫鬟值夜，其他人退了下去了。
　　沈琳拿著一本醫書靠在床頭，說不緊張彆扭是假的，但……也沒什麼好緊張的，反正他也不能那個……
　　快亥時的時候，卓航回來了。
　　沈琳看到人後本想不予理會，但想到嫂子的話。
　　她跟自己說，就算是為了以後能和平共處，有些時候還是要做僻樣子的。於是她強裝著鎮定地道：“我讓丫鬟幫你備水沐浴吧。”
　　“嗯。”
　　沈琳下床喊了值守的丫發們抬著熱水進來。卓航便去沐浴了。
　　不過一會兒，卓航穿了一身紅色的中衣過來了。
　　沈琳還強裝鎮定地看著手裡的書。
　　卓航看了她一眼，聲音平靜的道：“累了一天了，睡吧。”說著上了床，從她身上橫跨了過去，後掀開被子躺在了裡面。
　　沈琳嗯了一聲，身子一僵沒動，又假裝看了一貢書後這才放下書本躺下。
　　新婚夜燭火是不允許滅的。
　　兩人都睜著眼晴看著帳頂。上面繡的是多子多孫。
　　須臾後卓航道：“睡吧。”
　　“嗯。”
　　沈琳說著閉上了眼晴。
　　但哪裡睡得著。
　　兩人都假裝睡覺，但都睡不著。
　　沈琳側身背對著他，睜開眼晴看著屋子裡到處都掛著的紅色綢子。像是一種諷刺又像是嘲笑。
　　“沈琳……”卓航忽然喊了她一聲。
　　沈琳嗯了一聲。
　　“為了孩子，為了以後能好好過日子，我會對你好的。”
　　“……知道了，我也會的。”
　　這一夜並沒有洞房花燭的旖旎。
　　第二天早上，當卓航醒來的時候，意外的發現他很精神，精神的讓他有點蠢蠢欲動。
　　他輕輕的動了下，就看到沈琳面對著他睡得十分香甜。
　　粉嫩的嘴唇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一親芳澤。
　　他昨晚上就想了，但是奈何力不從心，今天早上老二這麼振奮，他絕不能辜負它。
　　他想到管家話，男人嘛，有時候就要臉皮厚一點，被罵兩句打一下又不掉塊肉，夫妻之間要是計較這麼多，那是沒法過了。
　　沒錯，關係到後半蜚子的幸福，該厚臉皮就要厚臉皮。
　　卓航輕輕的掀開了自己的被子，又悄悄的鑽進了沈琳的被子裡。
　　一掀開她的被子，就能間到一陣獨屬於女人的芳香，這讓卓航的老二更精神了，他都隱隱感覺到一絲疼痛了。
　　卓航靠近沈琳，慢慢地往她身上靠近。
　　最後輕輕地碰了一下那張粉嫩的小嘴，一親就上癮了，欲罷不能。
　　之後，兩人抱在一起久久不語。
　　等餘韻過去後，沈琳一腳將他踹的滾到一邊。
　　“夫人，你這是用過了，就要拋棄我了？”
　　沈琳羞臊得不想理他。
　　卓航不依，翻身還想再來。憋了這麼久，今天早上這麼一戰，簡直是食髓知味。
　　沈琳半推半就的，也就答應了。結果，那根棍子就是軟趴趴地沒勁。
　　卓航臉上有點掛不住。
　　“夫人，你幫幫它，它剛才用力過猛了。”卓航道。
　　沈琳羞紅了一張臉，用手幫他，良久之後依舊沒什麼反應。
　　“……”卓航看著沈琳無言以對。
　　“我好像又不行了。”卓航灰心的道。
　　看他這樣，沈琳只能出言安慰：“說不定晚上，或者明天就好了。”
　　卓航隱約覺得，可能是自己操、之過急了。
　　“我……早上是睡糊塗了。”沈琳紅著臉，“我還沒原諒你。”
　　“我知道了。”卓航的聲音蔫蔫的。
　　兩人吃早飯的時候都有點尷尬，尤其是卓航，早知道就只能來一次，還不如不來。
　　這下是真的坐實了他不行了。
　　沈琳看著卓航的表情，也不忍再說他了。
　　兩人吃好早飯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開柯堂。將沈春改名卓春，還有沈琳也會納入他們的族譜。開柯堂是一件大事，卓家的家族長蜚都來了。
　　沈琳這才知道，原來卓家還有這麼多的人。
　　卓航在家族長老的主持下將沈春正式改名卓春，並立他為世子。
　　王氏挺著八個多月大的肚子有點不高興，本來她才是侯夫人，她的孩子才是世子。但如今這些都跟她沒關係了。
　　一旁的卓海在下人的攙扶下才勉強站立，見狀碰了下王氏，讓她收斂點。王氏向來聽他的，這才將不高興的情緒隱藏起來。
　　等兩人的名字入了族譜，眾人也各自離開後，已經快到午時了。王氏回到自己的院子就有點撐不住了，瞪著卓海想發脾氣又不捨得。
　　卓海瘦得跟皮包骨頭一樣，站了一上午這會兒累得直喘氣。
　　縲了半天才道：“先不說這一胎是男是女，就算是男孩兒，我立他為世子了，等我走了你覺得我們的兒子能平安長大成人嗎？二房、三房，還有那幾個後娘生養的，他們能看著不心動？他們的外家可是跟當今皇后的外家是一脈的。我們的兒子能爭得過嗎？”
　　王氏不說話了。
　　“位置給老二，老二有戰功，有皇帝挺著。那幾個人敢把他拉下來？就算真敢，老二也不是吃素的。我要真的不在了，老二肯定會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加照顧你跟孩子……傻女人，我得為你們娘倆的將來考慮啊，棹勢榮耀這東西，得有命才能享，不然就做個普通人也挺好的。”
　　卓海一香話說得王氏心裡難受極了。
　　“老爺，我錯了，以後我再不說這些話了。”
　　卓海歎口氣，“多跟弟妹增進關係。”
　　王氏點頭。
　　就這麼地，沈琳順順利利地當上了鎮北侯府的夫人。
　　日子過的十分平淡，沒有她想想中那些勾心鬥角。
　　她跟卓航兩人相處的也算和諧。同床共枕，誰也不碰誰，這樣最好。
　　成親前沈琳就跟卓航說過了，成了親了她也要去行醫坐診的。
　　卓航沒意見，但有個要求，必須等他每天下朝後送她過去。
　　沈琳皺眉，要這麼麻煩嗎？
　　卓航則道：“既然我們成親了，我送你去是天經地義的。我知邊你不喜歡，但為了兒子你就忍忍吧。”
　　沈琳一聽，好吧，有人送她，她還說什麼？不過也說好了，要是起過一定的時間卓航還沒回來，她就自己去。
　　卓航這麼做也是為了培養感情。成親一個月來，他們倆用同床異夢形容不為過。他不想以後都這樣，想著慢慢的讓沈琳接受他。
　　再者，他得到沈琳那個金瘡藥跟止血散的方子後，交給了那老大夫，老大夫已經配出解藥來了。
　　以前他衝動之下釀成錯事，後來意外遇見她提出要娶她，一方面自然是為了孩子，還有一方面是想給她一個依靠。是他毀了她，她的下半輩子他自然要好好地對待。
　　給不了她夫妻之間的幸福，但是他能給她有力的依靠。
　　如今，他感覺自己的能力在慢慢恢復，自然也想體會夫妻間的小情趣，是以才提出要送她去醫館，一來嘛，是培養感情，二來嘛，就像總管說的，你得讓夫人感覺到你很在乎她。
　　卓航現在覺得總管的話是很有道理的。
　　跟卓航說過後，沈琳又休息了雨天，就正式回到了同安藥鋪坐診。
　　來看病的人雖然沒有以前那麼多，但還是有的。
　　卓航每天下朝後回來，再坐馬車送他們娘倆去藥鋪。卓春在民間野慣了，不習憎侯府裡的森嚴。
　　卓航想著他也才四歲快五歲，趁著還沒上學堂就讓他多玩玩，等以後開始讀書了就沒得玩了。
　　是以也就答應讓卓春繼續去醫館，但得有丫發、僕人跟著才行。
　　就這麼地風裡來雨裡去地送了半個多月，沈琳從一開始的不耐煩等人，到如今的慢慢地習慣，有時候僕人提前回來說侯爺快回來了後，沈琳跟兒子就將東西準備好放在馬車裡，等卓航回來一起去醫館。
　　卓航有時候不忙，也就在那邊用午飯，吃好後一家三口再休息片刻。卓航下午去忙自己的事情，等傍晚再去接他們娘倆。
　　這樣的日子久了，見到的人都羡慕不已。
　　沈琳心裡也挺高興，沒有什麼大起大落，到處都是一片溫馨。
　　這種被人呵護的感覺讓她打心眼裡高興，看什麼都覺得多了幾分色彩。
　　卓航也漸漸感覺出來沈琳對他的態度好了很多，正在慢慢地接受他。
　　於是卓航再接再厲，有時候忽然摸出一些小玩意兒送給沈琳。沈琳一開始還覺得彆扭，不好意思。但每次看卓航都十分的自然，說他們是夫妻，送小玩意兒不是很正常嗎？
　　沈琳一想也有道理。
　　卓春有時候見他爹給他娘送東西沒有他的，還老大不高興，說他爹偏心。
　　沈琳楸著小傢伙的鼻子罵句真小子。但在看卓航的眼神也多了幾絲暖意，看得卓航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卓春感覺他失寵了。他爹老是背著他偷偷地給他娘送禮物，有時候還背著他說什麼悄悄話，他一回頭來人就不說了。
　　卓春很鬱悶。於是只要他們兩人坐一起，他就一定要插在兩人中間，卓航要是多跟沈琳說話，他就抱著沈琳不撒手。
　　這天，卓航下午又讓人送了一車藥材過來。沈琳一看那品貿，高興得不行，一高興決定晚上親自下廚。
　　等卓航回到侯府，沈琳已經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
　　一道醋溜鱖魚，一道紅燒仔排，還有一道雞湯。
　　這些都是卓航喜歡吃的。
　　卓航回來聽管家說夫人親自下廚做了他愛吃的菜，高興得很。換了一身衣裳就過去了。
　　一看，沈琳跟兒子都已經等在那。
　　卓春見他爹回來了也不像往日那樣噠嚏噠地跑過去迎接他，而是噘著嘴坐在那不動，見到卓航進來還瞪了他一眼。
　　卓航一愣，這是怎麼了？誰惹他寶貝兒子不高興了？
　　卓航斜睨了沈琳一眼，見沈琳忍著笑的模樣，就猜肯定是這娘倆自己鬧矛盾了。
　　當下卓航走了過去，碰了下卓春，哪知卓春重童的哼了一聲，扭身換了一個方向坐著，就是不看他。
　　感情是我自己惹兒子不高興了？
　　“怎麼了，爹哪裡惹到你了？說出來，要是爹真的錯了，就跟你道歉。”卓春又是一聲哼，這次雙手環胸一臉委居。
　　“你別搭理他，慣出的毛病。”沈琳開口了，並且給了卓航一個眼神，意思是你越問他越來勁兒，甭管，等一下他自己就好了。
　　卓航了然，起身坐下，果然不管卓春了。
　　沈琳拿著筷子給他挾了一塊仔排，“丫發們說你回來了，我才讓人端上來的，吃吃看。”
　　卓航也有點受寵若驚，他知道是今天那一車藥材送對了。
　　果然，送禮物就要挑對方喜歡的下手，這樣才能事半功倍。
　　這是卓航第一次吃沈琳親自做的菜，之前也在藥鋪那邊用過飯，但要嘛是沈丫做的，要嘛就是外面酒樓送來的。
　　如今這仔排吃在嘴裡，化在心裡。
　　果然，都說有妻兒相伴的日子是最好的。如今他雖然還沒有讓沈琳真的接納他，但兩人這些曰子的互動也讓他心裡輕快不少，覺得做什麼都有勁了。做事的效率也高了不少，就想著早點做完，早點去接他們娘倆回家。
　　對，回家。有妻有子才叫家，以前就只能叫府邸。
　　卓航又嘗了嘗魚，味道也十分不錯。醋的酸味剛剛好。
　　卓航一邊吃一點稱證，“這手藝不錯。”
　　沈琳笑道：“那是當然，什麼東西只要我認真學就沒有學不會的道理。”
　　“夫人厲害。”卓航證美了一句。
　　沈琳臉一紅，撇了他一眼。
　　卓航嘿嘿一樂。兩人收回視線嘴角都是翹著的。
　　這邊兩人眉來眼去的，那邊卓春委居得不行，好不容易等他爹回來了想要告狀的，結果他爹被他娘一說居然就不管他了。
　　以前他爹可賓貝他了，他要什麼他爹都答應，就算他娘不允許，但有時候他爹也會偷偷的滿足他。
　　可現在呢？
　　“……嗚鳴……哇哇哇……”卓春是越想越委昆啊。自從他爹開始每天接送他娘後，就不怎麼管他了。
　　小卓春心裡那個委昆啊，別提多難受了。
　　聽小孩抽抽噎噎的還哭上了，卓航剛要去哄，手就被沈琳拉住了。
　　“讓他哭，跟我鬧脾氣一晚上了。”沈琳道。
　　卓航看看兒子又看看夫人，最後決定聽夫人的。
　　卓春一看自己哭，爹爹都不管了，這下不高興了。
　　從凳子上跳下來走到卓航身邊伸手就打了他一下。
　　卓航一愣，看著兒子，這是小孩兒第一次跟自己動手。
　　沈琳也是一愣，臉頓時就沉下來了。
　　“沈春，你幹什麼？”沈琳一生氣就喊他以前的名字了卓春被沈琳這一聲，嚇得身體一抖。見沈琳虎目圓瞪，他就有點怵了。
　　但一看卓航，小傢伙又委屈了。嘴巴一張哭著道：“娘親最壞了，都不疼春兒了，就疼爹……爹也壞，也不疼春兒了，就疼娘，鳴鳴……你們大人都壞，都不疼我了……鳴鳴……”
　　卓航一聽，扭頭看沈琳，沈琳也看著他。
　　沈琳瞪了他一眼，繼而看著兒子，“胡說什麼，娘親什麼時候不疼你了？”
　　“對啊，爹雖然疼你娘，但是也疼你啊……”卓航道。
　　“才沒有，你們都驕人。你就給我娘禮物，都不給我。你就做我爹愛吃的，都不做我愛吃的了……鳴鳴……騙人……”
　　聽著兒子的一頓哭訴，兩人頓時哭笑不得。
　　卓航一伸手將兒子拉到自己懷裡。
　　小傢伙也只意思意思的掙扎了幾下就縮在卓航懷裡，將眼淚鼻涕抹了他一身。
　　卓航哭笑不得，“你娘是爹的妻子，爹疼自己的妻子是理所當然。”
　　“我也是你兒子啊。”卓航仰著小腦袋不服氣的反駁。
　　卓航失笑，“是，所以爹也疼你啊，你要什麼，你娘不准的爹都偷偷幫你弄來了，是不是？”
　　“卓航！”沈琳一聽氣極，這父子倆瞞著自己幹了這麼多自己不允許的事情。
　　卓航一聽沈琳那聲音就樂了，將卓春往她身邊一推，“你兒子要的，我不給他，他就哭，我不捨得他哭。”
　　沈琳瞪著卓春。
　　卓春傻眼了，這、這……
　　沈琳一把楸住卓春的耳朵，稍征的用了點力氣，扯著小傢伙的耳朵道：“你都背著娘幹什麼了？”
　　“沒……”卓春這會兒害怕了。
　　“要我問你爹，你才肯說？”
　　卓春看著他爹，見他爹不但不幫他還在那笑，頓時又哭嚎了，“就說娘不疼我了，鳴鳴……你們都不疼我，欺負小孩……我要去找陳伯伯，要去找丫丫姨，要去找田田姐姐……鳴鳴……”卓春見說不過就直接大哭了。
　　沈琳跟卓航對視一眼，再一次哭笑不得。
　　眼看著飯菜都要涼了，沈琳將脾氣壓了壓，“不許哭了，今天是娘不對，娘應該多做一點你愛吃的。”
　　見他娘道歉了，卓春哼唧了幾聲。
　　“你娘都道歉了，那爹也道歉，下次送你娘禮物的時候，爹也給你準備一份好不好？”說著將卓春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拿著筷子挾了一塊魚肉，將魚刺弄掉後，喂給卓春吃。
　　卓春一開始還繃著臉，卓航又哄了哄，這才張嘴吃下去。吃完了後還提了個條件，“今晚我要跟你們睡。”
　　卓航一聽，下意識的去看沈琳。
　　卓春又道：“我都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沒跟我娘睡了，我不管，我今晚就要跟我娘睡。我也沒跟我爹睡過，我今晚要跟你們睡。”
　　這一段話又把兩人逗笑了。
　　“那就一晚上。”卓航道。
　　他這兩天晚上正努力地拉近跟沈辦之間的楚河漢界呢。
　　沈琳見卓航答應了，她也沒什麼好拒絕的，說實話她也想跟兒子一起睡，但又怕侯府的規矩多，傳出去讓人笑話。
　　於是卓春開心極了，吃好了飯就拉著劉媽媽要去洗漱，洗漱好了就能跟他爹他娘睡了。
　　眾人被他那積極的檨子弄得哭笑不得。

慕冰至

第九章

　　吵人的小孩一走，雨個大人居然莫名地有點尷尬。
　　“那個，你先去洗漱吧。春兒等會兒就會來了。”卓航道。
　　“你呢……”
　　“我先去害房那邊。”
　　沈琳點頭，吩咐丫發準備熱水。
　　沈琳還沒洗漱好，卓春就已經來了，在外面喊娘。
　　劉媽媽拉著他急道：“世子，夫人還沒洗漱好呢，我們在這等等。”於是卓春就跟以前一樣，蹬蹬蹬地爬上了床，掀開被子自己躺進去了。
　　劉媽媽又不敢去拉他。
　　等沈琳穿著中衣出來一看也是哭笑不得。
　　“你們下去吧，晚上不雷要伺候了。”
　　“是……”眾人應聲退下。
　　等人一走沈琳也是開心的，她上了床一把將兒子搢在懷裡。卓春在沈琳的懷裡咯咯地笑著。兩人打鬧嬉笑的聲音傳到外面，卓航聽得清清楚楚。
　　“您看，家裡多了人就熱鬧了。”管家道。
　　卓航點頭。
　　“有時候有孩子在，您可以適當的放肆一下。”管家忽然道。
　　卓航看著他，“什麼意思？”
　　卓航跟沈琳的情況管家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的意思是，有小世子在，您真要儆點什麼夫人也是不會生氣的。”卓航看了管家一眼沒說話，抬腳走了。
　　卓航一推開門就看到兩人在床上嬉鬧著。
　　卓春回頭喊，“爹、爹……啊，養你快來幫我……”
　　卓航嘴角含笑，“等一會，爹去洗漱……”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卓航也穿著一身中衣出來了。
　　站在床邊就看母子倆你撓我瘠權，我撓你咯吱窩。
　　沈琳假裝不敵兒子，被卓春壓著。卓春騎在沈琳的身上一個勁的想撓癢癢。
　　卓航一看，眉頭一皺。雖然是他兒子，但……
　　卓航長腿一邁，跨上床將卓春給拎起來了。
　　卓春不依地蹬著四肢。
　　“你這麼重給你娘壓疼了怎麼辦？”卓航道。
　　卓春一聽，扭頭問沈琳，“娘，你疼嗎？”
　　沈琳剛要說不疼，但一接觸道卓航的眼神，心裡莫名地一慌。那種關切又帶著憐惜的眼神，她最近老從卓航的眼裡捕捉到。
　　“嗯，有那麼一點點疼。”沈琳道。
　　卓春一聽掙扎著站好後，走到沈琳身邊要將她拉起來。沈琳順勢也就起來了。
　　“那裡疼，我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沈琳被兒子的貼心弄得心都化掉了，抱著兒子親了一口，“娘現在不疼了。”
　　卓春一聽又要玩鬧，結果被卓航給拎著放到自己這邊了。
　　“你娘勁兒小，爹陪你玩怎麼樣。”
　　卓春還沒跟他爹玩過呢。這會兒一聽也來與趣了。“好呀、好呀，爹，我們玩什麼呀？”
　　卓航沒說話，往那一躺，雙腳舉起來腳掌向上，膝蓋征征彎曲後對沈琳道：“來，把兒子抱上來。”
　　沈琳一看皺眉。這個會不會有點高。
　　“娘，快呀，我想玩。”卓春拽著沈琳的衣服表示自己要玩。
　　“放心，我有分寸的。”卓航道。
　　間言沈琳只好將卓春抱著躺在在卓航的腳掌上，卓航的兩隻腳，一個支撐在他的後背，一個支撐在他的屁股下。
　　沈琳還是不放心地在旁邊護著，萬一掉下來她能接住。
　　卓航調整了下兒子的位置後道：“那我開始了啊。”
　　“咯咯……”卓春一點都不害怕，還笑個不停。
　　卓航征征運氣後雙腳往上一拋，卓春就飛了起來，臉都碰到帷帳的頂了。
　　“啊……”沈琳嚇一跳。
　　卓春也叫了一聲，但是是開心的。
　　卓航動作敏捷的坐起來，雙手接住了卓春，卓春穩穩的掉進了卓航的懷裡。卓航看著兒子問：“好玩嗎？”
　　“好玩、好玩，爹我還要玩。”卓航在他懷裡叫著還要玩。
　　卓航點頭，陪著他瘋了半個時辰，小傢伙終於有點精神不濟了。
　　卓航松了一口氣，小傢伙不累他都累了，一整個晚上都在出體力活。
　　卓春玩累了，打著哈欠要睡了。
　　沈琳趕緊鋪被子，之前為了玩，被子都挪開了。
　　等沈琳剛鋪好一床被子，卓春直接往中間一趟。一邊拍拍兩邊的位置，“爹娘，你們快來啊。”
　　沈琳看了卓航一眼，有些尷尬，他們兩人一直都是睡兩個被窩的。
　　卓航也看著她，笑著道：“這就來。”說著掀開被子就鑽進去了，而後看著沈琳道：“夫人，還不進來。”
　　沈琳有點緊張，但一想他們孩子都這麼大了，再不好意思有點晚，再說他不是不太能那個嗎，於是沈琳一咬牙也就纘進去了。
　　卓春滿意極了，一邊拉著一個人，笑得眼晴都眯成一條鋒。
　　“娘，你給我講個故事吧，春兒好久都沒聽你說故事了。”卓春明明困得要死，但還是想聽個故事。
　　沈琳嗯了一聲，聲調緩慢溫和地開始講故事。說的是濫竽充數這個故事。
　　卓春聽著聽著，眼晴慢慢的閉上，沒一會兒又趕緊睜開，一看他娘還在，又慢慢的閉上，不過一會兒真睡著了。
　　聽到兒子平穩的呼吸聲後，沈琳抬手將兒子的被子掖好。
　　一抬頭就看到卓航認真地看著她。
　　沈琳一愣，繼而有點不自在的瞪了他一眼，“看什麼看？”
　　卓航一笑，“我看我夫人怎麼了？”
　　沈琳臉一紅。
　　“你再去拿一床被子。”
　　“不要。”卓航拒絕的很乾脆，“我也沒跟兒子一起睡過呢。”也沒跟媳婦睡過一個被窩。這話他沒敢說。
　　沈琳一聽也不好再說什麼。
　　卓航支起上半身，一抬手，燭火熄減了。
　　屋子裡頓時就喑了起來，沒人說話，但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沈琳征征動了一下後，閉上了眼晴。反正他也不太能人道，她怕什麼？
　　但想歸想，沈琳躺著躺著，腦子裡就開始胡思亂想。忽然就感覺小腿被人蹭了一下，沈琳一驚的同時心也跟著一緊。
　　“不小心碰到了。”卓航小聲道。
　　沈琳嗯了一聲。
　　之前兩人雖然一張床，但是各自？各自的被窩，也不會被碰到，如今……
　　沈琳不說話，卓航就故意的再去碰，如此幾次後沈琳有些惱了。
　　“卓航你幹什麼？”
　　“不小心……”卓航還是那句話。
　　沈琳氯得翻了個身，背對著他，雙腿捲縮著，結果就感覺有人拉她。
　　“你這樣兒子這裡透風。”卓航道。
　　沈琳沒辦法，只好躺平了，結果又感覺他的胳膊伸了過來。
　　沈琳一生氣，一抬手準確地拍在了卓航的手背上，就聽啪的一聲，在夜裡格外的響亮。
　　躺在那的卓航動了動。
　　“娘子……”卓航以前都喊她夫人，這是第一次喊娘子，一聲略帶委屈的娘子二字讓沈琳心跟著—酥。
　　“我就是想給你掖下被子。”卓航十分委居的道。
　　沈琳悶了半天才道：“不用了，你自己睡好就行。”
　　“我。”
　　沈琳聽出卓航聲音裡的失落了。
　　煩躁……她能明顯感覺到卓航在對她示好，也感覺得出來他是想修復他們之間的隔閡。她也承認她現在已經不恨他了，有時候看著可愛的兒子反倒有些感謝他給了她這麼一個寶貝。
　　她能喜歡他嗎？沈琳不知道。但不得不承認，最近的卓航讓她很心動。她想只要是個女人，都抵擋不住卓航這般討好跟哄著的吧。
　　兩人之後就都不說話了。
　　第二天早上當沈琳醒來的時候，發覺有點不對勁。
　　睜開眼晴一看，就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緣故，居然躺在了卓航的懷裡。再一看兒子不見了。
　　“春兒……”沈琳嚇得坐起身。
　　卓航醒了，抬頭看著她，“怎麼了？”
　　“春兒不見了。”沈琳說著就要掀開被子下床。
　　“沒有不見。”卓航鼻音有點重的道：“昨晚上你一個勁兒的擠過來，我怕你壓著春兒，天微亮後我就把他抱到他自己的房間了，被子用湯婆子捂暖了才抱過去的。”
　　“乖，今日我難得不上朝，再睡一會吧。”說著卓航一用力就把沈琳拽到懷裡，動作十分自然的圈著她的腰。
　　沈琳想生氣，但一看卓航近在咫尺的臉，再看他眼下的深色眼圈，以及從他身上傳來的陣陣暖意，半天沒動。
　　現在已經入冬了。說實話以前跟她兒子一起的時候，懷裡抱著小暖爐她還真的不覺得有多冷，但今年自從入冬後，她就覺得冷到不行。
　　以往手腳冰冷，要到後半夜才能感覺到一點暖意。但也只有自己躺的那塊地方是熱的。
　　感覺到身後傳來的源源不斷的熱源，沈琳猶豫了一下。
　　就聽耳邊傳來他低沉地道：“後半夜你的身體有點涼，我怕你冷，所以才這樣的。”說著又將人往他懷裡拽了一下，“我們是夫妻，我幫你暖被窩是天經地義的。”說完大手攥著她的手，被窩裡的腳纏住她的腳，然後夾在他的大腿裡。
　　“這樣給你捂腳。”
　　沈琳是又羞又圇，還有點感動。
　　“乖，再睡一會。”說完卓航不動也不說話了。
　　沈琳聽著耳邊傳來的陣陣呼吸聲，本來有些緊張跟僵硬的身子漸漸放軟了。
　　等感覺卓航差不多睡著了後，她身子輕征的往他那邊挪了一下，閉上眼睛，嘴角微微卷著，不過一會也睡著了。
　　暖烘烘的被窩太適合睡回籠覺了。
　　感覺到沈琳均勻的呼吸聲後，卓航睜開了眼晴，外面已經有點征亮了，他一低頭就能看到她睡著的容顏，嘴角忍不住帶著絲絲笑意。
　　所以，她現在已經差不多能接受他了是吧。
　　想到此卓航心情好極了，伸手將她肩頭的被角掖了掖後也？著了。
　　兩人這一覺，睡得格外的香甜。
　　卓航睡夢中感覺有人打他，一張開眼晴就看到一臉委屈的兒子。
　　“壞人……”卓春憋著小嘴。
　　“怎麼了兒子？”卓航問。
　　“鳴鳴……說好了，我要跟你們睡的……結果……醒來我在自己的房間……鳴鳴，騙人……不跟你們好了。”卓春控訴著。
　　這會兒沈琳也醒了，不知道為何看到兒子一臉小委居的樣子還有控訴，她居然有點想笑。
　　卓航也有點想笑，但看著兒子是真的傷心，眼淚都流下來了後，又有點不忍心。想解釋，一時又不知道怎麼解釋，於是看著沈琳。
　　沈琳一看，立刻閉上眼晴裝睡，一副我什麼都沒看到沒聽到的檨子。
　　卓航失笑，於是他想了一下道：“這不能怪我們。”
　　卓春哼了一聲，“就是你們。”
　　“是你自己睡到半夜非要回自己房間。”卓航睜眼說瞎話。
　　“騙人，我才沒有！”
　　“你有，不信你問劉媽媽，天快亮的時候，你哭著要回去，我哄了半天，沒辦法就給你送回去了。”
　　卓春轉頭看著站在外間的劉媽媽。
　　劉媽媽一聽，只能硬著頭皮對著房裡道：“侯爺說得沒錯，天快亮的時候世子你說要回去，要跟布娃娃睡。”
　　布侄娃是卓航送他的禮物，據說是從香邦那邊傳來的，卓春可喜歡了。
　　這麼一說卓春就有點相信了。
　　愣了半天，小傢伙一跺腳，“那今晚，我要帶著布娃娃跟你們睡。”
　　“兒子，你昨天可是說了，就跟我們睡一晚的”
　　“我不管，我就要跟我娘睡。”
　　“好好好，睡吧、睡吧，我們一起跟你娘睡。”聞言卓春這才高興起來。
　　到了傍晚，沈琳剛送走最後一個患者，卓春就開始催著要回去吃飯然後睡覺了。
　　“等你爹來接我們就回去。”沈琳道。
　　於是卓春就跑到門口張莖。不一會兒就看到卓航來了，扭頭就跑回去喊：“娘、娘，爹來了，我們快回去。”
　　間言沈琳的嘴角翹了起來。想到今早上的互動，覺得這樣的日子也還不錯。
　　沈琳收拾好藥箱剛要拎起來出門，卓航走過來了，一把接過她的箱子，“我來吧。”沈琳也沒跟他客氣。
　　一家三口回了侯府，被卓春催得跟什麼似的，早早的就吃了晚飯，洗漱後就躺下了。
　　卓春還要玩昨天的遊戲，卓航只能陪著。
　　沈琳在旁邊看著笑。
　　玩著玩著，卓航在卓春耳邊說著什麼，父子倆嘿嘿一樂。
　　趁著沈琳不注意，卓航一把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沈琳嚇一跳，
　　“你幹什麼，放我下來。”
　　“兒子，你說怎麼辦？”
　　“娘飛飛，飛飛……”
　　“娘太重了，飛不起來……”沈琳道。
　　“誰說的，太小看我了。”卓航道：“在我眼裡，你跟春兒的份量沒什麼區別。”
　　沈琳不雅的翻了個白眼，“別鬧了。”
　　“你不相信？看我的。”卓航從床上下來站在地毯上作勢就要將沈琳拋起來。沈琳嚇得死死地抱住他的脖子不放，“你放我下來！”
　　“娘親飛飛，很好玩的。”卓春子在一旁笑鬧。
　　“你娘親膽子太小了，要不就算了吧。”
　　“不要、不要，娘親飛飛……”卓春撒嬌不依。
　　“你看，兒子堅持要你飛”
　　沈琳忍不住捶了他一下，“還不是你鬧的。”
　　“嘿嘿……”卓航也不否認，“放心，不會把你摔著的。”
　　沈琳見卓航那樣信誓旦旦的樣子也有點心動。那要不就……試試？
　　於是沈琳道：“摔著了我，就扒你的皮……”
　　“放心吧。”卓航說著調整了下，“你鬆開我。”
　　沈琳這才發覺自己還攜著他脖子呢，當下就馬上鬆開了。
　　卓航道：“兒子，站到床上去。”
　　卓春俐落的爬上去了。
　　卓航猛地一個用力，就將沈琳高高的拋上去了，在沈琳的尖叫聲中又將她穩穩的接住了。
　　沈琳就覺得心都快從喉嚨裡飛出來了。
　　“放我下來。”
　　卓航將她放了下來。
　　“好厲害，爹你好厲害！”
　　得到兒子的誇證，卓航也十分高興。
　　又玩了一會兒，卓春犯困了，這次他是抱著他的布侄娃一起過來的，困到不行的時候還嘀咕著：“不許把我抱走。”
　　沈琳親了他一下，“保證不抱走了。”
　　得到娘親的保證，卓春這才睡了過去。
　　“我們也休息吧。”
　　“你一個人一個被窩。”
　　“不要。”卓航拒絕得很乾脆，“我發現三個人一起睡很有意思。”說著就直接纘進被窩裡了。
　　“那我自己睡。”沈琳說著打開另一床被子就躺下了。
　　結果剛躺下，就感覺被角被人掀開了，卓航從那邊鑽了過來，沈琳瞪他。
　　卓航厚著臉皮道：“我發現跟你一起睡很有意思。”
　　沈琳挑眉。
　　卓航厚著臉皮直接將人抱在懷裡，沈琳抬手推他，但也就是意思意思的推搡，並沒有很用力。就聽卓航道：“娘子……我給你捂腳捂手，我比兒子大，能捂你全身。”
　　沈琳臉一紅，頓時是又羞又氣，氣這人的不要臉，說好的相敬如賓呢？當下不客氣的揪住他的胳膊就掐。
　　卓航反手將她的手攥住。
　　沈琳又抬腳去踹他。
　　卓航單手抓住她的腳往自己的大腿裡一夾，瞬間沈琳就被困住了。
　　“你……”
　　“噓……”卓航忍著下腹傳來的義蠢欲動。
　　昨晚上他就發現了，當沈琳無意識的碰到他的身體的時候，老二就又有感覺了。
　　“別動……”卓航聲音有點發緊，“我就是想抱著你睡，什麼都不幹，想幹也幹不了。”
　　沈琳臉一紅接著又替他難過，算了算了，他也不容易。
　　於是沈琳就沒動了。
　　卓航一邊感受著下腹傳來的陣陣感覺，一邊抱著沈琳。
　　再過不久他應該就能完全重振雄風了。
　　上次剛有點好轉他就忍不住做了，結果再次不舉，看了那大夫，說是餘毒未清，他一行房事，自然就會再次不舉。
　　卓航當時聽了後悔到不行，這次是說什麼也不敢貿然行事，就怕留下後遣症，到時候他就真的是欲哭無淚了。
　　在等等，五年都忍了，也不在乎這一時半會了。
　　卓航要早起上朝，他一動沈琳就醒了。因為是一個被窩，沒辦法。
　　卓航支起上半身，將她的秀髮往一旁捋了下，“娘子，我去上朝了，你再睡一會。”
　　被窩裡暖烘烘的，沈琳這一覺睡得舒服到不行，下意識的蹭了蹭他的胸口嗯了一聲。
　　卓航心裡一軟，低頭親了她一口這才起身。
　　沈琳慢半拍的摸了摸臉，他剛才……親她了？
　　沈琳臉一紅，扭頭看他。
　　男人站在那穿衣服，他的背影很寬厚，腰身一絲瞀肉都沒有，看起來很有力量。
　　作為醫者，這樣的身體絕對是男人中的翹楚，那方面的能力也是非常不錯的。
　　只可惜……打住，沈琳你一大早的在想什麼呢！
　　沈琳捂著臉悶在被子裡，但被子裡都是一股男性的味道，弄得她更是臉紅不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