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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天色乍亮,周紫芯一醒來,便發現有道灼熱目光正注視著自己。
眨眨眼眸,她露出羞澀的笑,“早。”
她頰畔那抹嫣紅讓楚天凜眸光一黯,絲被下的大掌不禁又緩緩搓揉起一夜未曾放手的渾圓,惹來小女人的輕喘和抗議。
“嗯呀——別——我有話要說。”她嬌吟,紅著臉抓住那遊移的大掌。
楚天凜眉頭一皺,“別和我說你後悔了,要是你敢,我現在就敞開大門,讓所有人看見你我現在這模樣。”
這兇狠的警告,沒讓周紫芯害怕,卻換來心口一陣甜。
“你還不相信我?我都把女人最重要的貞潔給了你,你還怕什麼?”
楚天凜抿緊唇,像是怕有人來搶似的緊擁著她,“——你想說什麼?”
對這一切他還是不確定,即使她偎在懷中,他還是有種不踏實的感覺,特別是一早起來就瞧見她眉心攏著的輕愁。
“你真像個小孩。”輕歎口氣,周紫芯好笑的說。
他瞪她一眼,“看來我昨夜努力得不夠,沒讓你深刻體會到我身為男人的‘驕傲’,不打緊,我可以讓你重溫——”
長指邪惡的下滑,撥開花叢,揉上那因他肆虐一夜而紅腫的花心。
“好——好了,是我說錯話,我腿還酸著,你別亂來——”雙腿一軟,她臉紅心跳的阻止。“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談,你快別鬧了——”
冷哼一聲,楚天凜這才撤出濕潤的長指,疼惜的揉捏她酸疼的大腿。“要說什麼?”
周紫芯抿抿唇,抬起盈盈水眸懇求的凝著他,光看她的眼神,他便知曉她要說什麼—
“我希望你別再賣毒,可以嗎?”這一回,他應當不會再用“不幹你的事”來堵她的嘴了吧?“我不希望我愛的人身陷危險,對你而言,或許覺得販賣毒物和賣普通商貨並無兩樣,可你要知道,買毒之人可不會把那東西毒害鼠用,而是拿來危害一條人命,就如同我爹——
“你說你的仇人不少,那何必再增加新的敵人?就當是為了我,你別再做這些事好嗎?”
聽她一番苦勸,楚天凜神色複雜的閉上眼,好半晌才說:“你可曉得我為何要賣毒,又為何會上青樓灑錢當大爺?”
第一次聽他主動提起這話題,周紫芯心一縮,輕搖頭,露出苦澀的笑。“你什麼都不說,我怎麼會曉得?”
即便下定決心沒名沒分的也要跟著他,可想到那每夜等他由青樓玩樂回來的日子,她的心還是無法抑制的擰成一團。
他閉上了眼,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開了口,“這些話我應該在昨晚就告訴你,現在或許來不及了,但,如果你後悔了,我——還是會放你走。”
他不再隱瞞,述說那些藏在心裡的過往,為何販毒、為何上青樓且花錢如流水,一字一句的全盤托出。
在說完最後一字時,他連看周紫芯的勇氣都沒有,就怕會看見她露出恐懼、嫌惡或後悔的神情。
兩人沉默好久,久到就在楚天凜以為周紫芯當真後悔時,她突然緊緊抱住他。
“你——一定很辛苦對不對?”
楚天凜愣住了,怎麼也沒想到她要說的話會是這一句。“一個殺人如麻的男人就在你面前,你——難道不害怕?”他的聲音因為她那令人意想不到的話而沙啞。她說他辛苦?她——怎麼會這麼說?
埋在他頸間的周紫芯搖搖頭,“我只覺得心疼,”一會,她哽咽的又說:“心疼你一個人扛下這麼沉重的的負擔,什麼也不說,寧可讓人誤解也無所謂。”
難怪他老是說她不懂,的確,就算她現在知道他的過去,她仍然不會懂得他心裡的愧疚及苦澀,因為她不是他,根本無法體會他心中十分之一的苦楚。
“——你真的沒有一點恐懼?你——不後悔?”他屏息著,再次確認。
她亦是搖頭,這次淚水終於落下。
“你是我看過最勇於認錯的人,你不可怕,你努力彌補自己曾經犯下的罪行,在我心裡,你很偉大——”抹去不斷落下的淚,周紫芯笑著說:“這樣的你,我怎可能會後悔?”
乍見她如此,楚天凜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旋即激動的回擁她,“你這傻丫頭,這世上也只有你這麼傻了,明知道我不是好人還執意跟著我,真是傻得讓人無法放手。”
“那就別放。”她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握,“這輩子都別放。”
這一句足以代表一切,楚天凜感動得無法言語,只能將所有愛戀轉換成濃烈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肩上及挺立的蓓蕾。
……
歡愛過後,周紫芯隨即昏死過去,等她醒來,身上已讓人換上單衣,而楚天凜正用著濕布,替她擦拭腿上的乾涸血漬。
看到這一幕,小臉遏制不住的漲紅。“我自己來——”
“不,讓我來。”楚天凜避開她探來的手,笑容帶著歉意與寵溺的看著她,“是我不好,沒顧慮到你是初夜,放縱的要了你這麼多次。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我幫你揉揉。”
兩人沉浸在幸福之中,完全沒發覺窗櫺外有抹身影在他說完話後,急急閃過。
連忙止住他在腰上溫柔按揉的大掌,周紫芯紅著臉道:“我沒不舒服,你別揉了,先歇歇吧,我有件事要和你討論。”
楚天凜挑了眉,“這會兒又是何事?”
這丫頭怎麼老愛在歡愛過後和他討論事情?真不是個好習慣。
想到這事她就歎氣,“就是關於和孟大哥提起退婚這事。我想了許久,一直想不出個法子,你有什麼好辦法?”
孟修一直聽不進她的話,她實在沒轍。
聞言,他眉頭倏擰,沉聲說:“我們直接走人不就得了!反正天地之大,他絕對找不著我們,就算他硬要找,就讓他找唄!到時咱們的孩子搞不好都會爬了,他不死心都難。”
這是什麼爛方法?周紫芯啞口無言,無奈的搖頭,斜睨他,“天凜,我是說正經的。”
“我也是說正經的呀——”俯首驟見她發愁的小臉,他這才不忍心的說:“這事你別操心,你只要專心等著當我的娘子就行了,其餘的你什麼都不用想。”
娘子?
周紫芯一呆,有些無法相信她方才聽到了什麼,“你——你說什麼?娘子?你——要娶我?”
她一直以為自己會沒名沒分的跟著他,直到永遠,沒想到——他竟然要娶她?他是認真的嗎?
美眸錯愕的對上他堅定無比的神情,這刻她知道,楚天凜是認真的,他真的要娶她為妻。
當場,她淚如雨下,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楚天凜則是被她突然的淚水給嚇了一跳,連忙擁住她,慌張的問:“怎麼了?該不是因為不想嫁我才哭的吧?如果真是這樣,這一回我可不會安慰你,因為我可是娶定你了。”
他話一說完,周紫芯頓時又哭又笑,舉起手輕捶他的胸,正要說話之際,房門突然被人撞開,發出巨響。
兩人同時回頭,就見孟修身後跟著一名老者和一群家丁,面色鐵青的站在門口。
一見那名老者,周紫芯錯愕不已的喚道:“孟伯伯——”
而楚天凜在看清老者面容時,眼中先是閃過一抹訝異,旋即眯了起來。
“楚天凜!我百般禮遇你,你卻如此不知羞恥,玷污了芯兒,要不是替芯兒送洗臉水的小婢聽見你那些下流話,這會你還打算怎麼欺負芯兒”孟修雙眼怒紅的暴吼,看著衣衫不整的兩人及周紫芯眼角掛著的清淚,他嫉妒的發了狂,搶過家丁手上的木棍便要衝上前,“可惡!我要殺了你—”
一旁的孟成耀及時抓住兒子的手臂,“住手!”
“爹!”孟修不解的大吼。
他擺手,示意兒子別多話,隨即皺起眉,沉聲道:“來人!將這污辱少夫人的男人抓起來,送到地牢!”
“放了我!快放我出去!”
嘶啞的叫喊混著門板拍打的聲響,在夜半格外令人驚心,然而無論她怎麼喊,就是沒人來應個聲,周紫芯不禁頹喪的跌坐在地,即使門外沒人看守,孟修卻叫人落了大鎖,使她根本無力脫逃。
自那日孟修破門而入,抓走了楚天凜,又將她軟禁在房裡,至今都過了五日,不曉得他們究竟如何處置楚天凜——該不是對他用了刑?
思及此,她更是憂心忡忡,沒一刻安心。
“少在那鬼吼鬼叫,吵死了!”
“芊容?”認出房外來人的聲音,她雙眸一亮,“芊容!你快放我出去。”
“放了你?”孟芊容哼了聲,恨恨的道:“我也很想放了你,像你這樣犯賤的女人根本沒資格當我嫂嫂,若不是爹堅持,哥哥也中了你的蠱,執意娶你這個殘花敗柳入門,我早讓人將你給打殘了,扔出孟府。”
她的惡言惡語周紫芯根本不在意,她只在意一件事,“芊容,我根本不想嫁給孟大哥,你幫我勸勸他,我愛的人是天凜——天凜呢?你們把他怎麼了?他還好嗎?”
“你還敢說!”一提到楚天凜,孟芊容更是氣急敗壞的喊,“都是你這個賤女人勾引楚大哥!明明是我哥的未婚妻卻不要臉的爬上楚大哥的床,你曉不曉得楚大哥被你害得多慘?他被關在地牢裡挨餓受凍,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想到心愛的男人因為周紫芯而受苦,連她到牢裡見他,他都不理不睬,她更是氣得哭了。
一聽,周紫芯臉色倏地一白,“太過份了!他又沒做錯什麼,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對他?你們私自囚禁已是目無王法,芊容,你快讓人放了天凜!”
“閉嘴!你根本沒資格喚楚大哥的名字!要不是你,他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就算爹和哥哥接受你,你也休想我將你當大嫂,在我眼中,你不過是個犯賤的妓—”
“芊容!”
看著面色陰霾的哥哥走來,孟芊容嘴一撇,不甘願的閉上嘴。
“你剛說那是什麼話?芯兒是你嫂嫂,這是你對嫂嫂應有的態度嗎?”孟修瞪著妹妹,冷聲斥責。
“哥!”她咽不下這口氣,沖聲便道:“你幹麼這麼維護這女人?爹也是,你也是,她究竟有什麼好?她不過是個使狐媚手段的臭婊子,和妓女沒兩樣,你幹麼將她當寶—”
啪!
重重的巴掌甩在孟芊容臉上,嚇了在房中聽到聲響的周紫芯一跳,孟芊容更是錯愕的瞪著不曾打過她的哥哥。
“哥——你、你打我”撫著紅腫的臉頰,她難以置信的大吼。
“目無尊長,口出穢言,像潑婦一樣,我不記得我孟修的妹妹何時學了這樣低俗的言語,打你也是應該。”
“你、你太過份了!我又沒說錯,周紫芯本來就是個賤女人!她是殘花敗柳,她不配當我嫂嫂—”她氣極了,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立即引來不少僕人。
聽著妹妹的怒駡,孟修更是惱火,她一再提起周紫芯已屬他人的事實,像根針般戳著他的心,讓他怒紅了眼,於是將所有怒氣發洩在她身上,狠狠又甩了她一巴掌。
“把小姐的嘴巴塞起來!帶她回房!”
“你憑什麼讓人塞我嘴!你不讓我說我愈要說,她是賤女人!她不配!不配!不—唔——唔唔唔唔—”
冷眼旁觀妹妹像瘋子般被人帶回房,遣走前來察看的僕人後,孟修才掏出鑰匙打開房門。
周紫芯慘白著臉看他入房,方才那些爭吵聲讓她不知所措,但她沒忘了這是她逃出去的大好機會。
趁他回身要關門時,她立即使勁將他推到一旁,沖出房門。
“該死!”孟修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推給撞倒在地,等他爬起身,周紫芯早已跑了出去。“芯兒!你別怕,是我,是孟大哥呀!”他狼狽的爬起身,也追了出去。
地牢呢?地牢往哪個方向?
腳踝傳來陣陣刺痛,周紫芯咬牙忍住,雙眸慌忙的尋找可能是往地牢的方向。
“芯兒!”
身後的叫喊愈來愈近,她的心也愈慌,突然,一道黑影閃出,攔住她的去路,她一嚇,閃避不及,隨即踉蹌的摔跌在那人身上。
還來不及看清那人的臉,她便讓人拽進最近的一間廂房。
“搞什麼鬼?你怎麼看管的?看到讓人逃跑?”陰沉的嗓音在黑暗裡響起,淩厲的責備著跟進房裡的孟修。
這時周紫芯才聽出來,抓住她的人,竟是孟成耀。
她嚇了一跳。在她印象裡,孟伯伯一向是溫和可親,笑容可掬,不曾和現在一樣語氣陰森得讓人發寒。
“爹,芯兒因為被惡人污辱,受到不小的刺激,像是認不出我似的,所以才會逃跑——”孟修很著急,一雙眼直鎖著滿臉慘白的周紫芯。
“愚蠢的東西!”孟成耀怒斥一聲,“為了個女人搞不清事實,你給我振作一點!”
自看見周紫芯淚流滿面的被楚天凜抱在懷中,兒子便一直認定她這些日子的慌張全是被楚天凜給姦污而受到刺激之故,但依他看來,受到刺激的根本是自己的兒子,是他太懦弱,受不了這打擊才產生這種逃避的解讀。
真是沒用的傢伙!
“孟伯伯。”在黑暗中摸索著爬起,周紫芯往孟成耀的方向乞求道:“孟伯伯你聽我說,求求你放了天凜,我和天凜是真心相愛的,他並沒有強迫我,你們誤會了—”
她著急的解釋,卻使孟家父子臉色驟變,孟成耀更是直接打斷她的話。
“紫芯!我一直待你如親生女兒,你和修兒的親事是你爹親口允下,自親事訂下的那日起,你就已是我孟府未過門的媳婦,如今你卻做出這樣苟且之事,丟盡我孟家的臉,我沒將你一起關進地牢已是最大的寬容,你竟還為他人求情?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她猛搖頭,急聲說:“孟伯伯,我已和孟大哥說過,我只將他當大哥看待,我不會嫁給他的,既然紫芯讓孟府丟臉,您乾脆退了這門親事,這樣一來,孟府的顏面也能保留。”
她愛的人是楚天凜,她不能嫁給孟修。
“荒唐!”孟成耀表面惱怒,眸底卻閃過一抹精光,“你爹收了孟府的聘禮,你身上也帶著訂親之物,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訂親之物?”周紫芯一愣,忙將別在腰上的玉佩摘下,遞給孟修,“孟大哥,是芯兒負了你,請你收回這玉佩,至於聘禮我會請人退回,是我配不上你,對不起。”
然而孟修卻是怎麼也不肯收下,柔情的說:“芯兒,我不會介意的,我更不在乎你是不是完璧之身,我愛你,所以不論你變成怎麼樣,我都不會放棄。”
有別于兒子深情的告白,孟成耀雙眼一亮,乾脆道:“要退婚自然可以,若你拿得出當初聘金的十倍來抵,我便同意退親,那金額不多不少,恰好是你周府所有產業。”
聽他這麼說,周紫芯一怔,秀眉隨即擰了起來。“孟伯伯,這要求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周府所有產業,那不就等於要她交出爹一生的心血來換取她的自由?這要求她做不到!
“強人所難?”孟成耀冷笑一聲,那笑讓她聽了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既然如此,我便不為難你,三日之後,婚禮如期舉行。”
聞言,周紫芯肅起臉,“孟伯伯,不論你們怎麼說,我不嫁就是不嫁。”
對有理說不清的人也毋須再好言相向,她不願之事,沒人能強迫她。
“這可由不得你,”孟成耀沉聲喚來兒子,“修兒,把你的新娘帶回房去,將她看好。”
“別碰我!”她避開孟修的手,連忙往後退去,“若你們執意逼我,我寧可一死!”
孟修一聽,頓時著急的大喊,“芯兒!千萬不可—”
“隨你。”孟成耀冷冷的打斷兒子的話,“就算是死,你也是我孟家的媳婦,這是不會改變的事實。”
她是死是活對他而言,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直處心積慮想得到的——
拿死要脅也沒用,周紫芯咬著牙,豁出去的拉起裙擺便往外沖。
至少,她得救出天凜!
然而才跑沒幾步,她便讓孟成耀給擒住,纖細的脖子也隨之遭他掐住。
“既然你這麼不聽話,留著也沒好處,要死,我就成全你,等你死了,我再讓孟修迎娶你的牌位。”他陰狠的道。
“放——手!”她臉色漲紅,不停拍打他的手,雙腿卻仍是緩緩的離開地面。
“爹!你這是做什麼快放開芯兒!”孟修大驚失色。
“閉嘴!”孟成耀瞪了這沒用的兒子一眼,冷酷的說:“女人再找就有,忘了我昨夜和你說了什麼嗎?”
頓時,他不敢再多言,神情複雜的看著快昏死過去的周紫芯。
兒子的沉默令他滿意,孟成耀加重力道,沉聲吩咐,“去拿條白綾來,就說這女人因不甘受辱而上吊自盡,明日再將關在地牢的男人送進官府!”
不!不可以!
周紫芯想大喊,然而她的意識卻愈來愈模糊,掙扎踢踹的手腳,漸漸的失去力氣,頹軟的垂下——
砰!
“誰”本是寧靜無聲的房裡突然發出巨響,驚得孟成耀猛地回頭,同時感到手中的周紫芯頓時脫離了他的掌控,待他定睛一看,她人不見了,而兒子卻是動也不動的倒臥在地,“修兒—”
他慌得要上前察看,可才一動,脖子突然遭人掐緊,他整個人隨即被壓到牆上,手腳有如千斤重,無法掙扎。
看著如鬼魅般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男人,他嚇得張大嘴,“你—你不是被關在地牢”
楚天凜俊美的臉龐十分酷寒,那雙烏眸中透著陰狠的光芒,語氣卻輕得像一陣風,“你敢傷她?”
當下,孟成耀渾身發顫,那寒意打從心底散至全身。“你——你究竟是誰?”
那雙眼——他確信自己見過那雙眼,可他到底是誰,他為何想不起?
“忘了是嗎?”楚天凜冷笑一聲,“時間的確是有些久了,我也費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才想起你是誰呢——‘孟豐’。”
孟成耀驀地瞠大眼,腦海倏地浮現一個將臉藏在黑面紗下,只露出一雙冷寒雙眸的人影。“你——你是——‘毒閻羅’”
“想起了?”他輕哼一聲,“既然想起,是否也記得當初咱們訂下的契約?”
待腦中浮現契約內容後,孟成耀這才真真實實的感到懼怕。
“我——我不曉得你說什麼!”一反方才欺迫周紫芯的威風,此時他懦弱得像個普通老人。
“少裝傻!”眸一眯,楚天凜加重力道,孟成耀頓時漲紅了老臉,開口求饒。
“饒命——饒命呀!想、想起了,我想起來了!”
他怕得渾身直打哆嗦,將與毒閻羅—楚天凜簽下的“契約”內容記起得一清二楚。
三年前,他在黑市以一千兩黃金購得毒閻羅的“風綠”。江湖上的人都知曉,要買毒閻羅親手調配的毒物除了要他允許,還得和他簽下契約,而契約的其中一條就是—不得轉賣。
而他——毀約了。
“你真該死!”黑眸裡殺意濃厚,楚天凜又加重了幾分手勁,“竟敢瞞騙我,還私自轉賣‘風綠’—”
那日他被擒,本能輕鬆脫困,卻在看見孟成耀時改變心意而束手就擒,因為他認出這人就是三年前向他買下“風綠”的孟豐。
他沒想到孟成耀如此狡詐,不僅為了欺騙他而化名,還編了個故事,且整整佈署一年。
他記得那時自己會將“風綠”賣給他,是因為他說要用此毒殺害當時一名罪大惡極的土匪,據調查,那匪賊姦淫擄掠、殺人放火無惡不作,而“孟豐”表明自己的女兒便是受此賊所辱,投河自盡,他為了報仇才會到黑市競標。
那時他不疑有他,當然更不會想到孟成耀即使是作戲,仍是殺了那惡賊,自己則另外保留了一半以上的“風綠”,並將它轉賣給周府的僕人,洪俊啟。
在牢裡的五日他可沒閑著,用飛鴿傳信的方式請厲天行為他調查整件事情,才有這驚人的發現。
原來孟成耀早已覬覦周府的財富,更曉得周府掌權之人並非周老爺,而是其女周紫芯,但他很清楚她僅是代理,等弟弟長大成人後,周府的一切仍要歸予弟弟繼承,因此他將“風綠”賣給洪俊啟,打算借刀殺人除去周大富、麼女周媛媛和周大富唯一的兒子周牧傑。
他精心佈署,在下手之前先讓孟修去提親,打算等周府子女全數死盡,再來對付洪俊啟,最後只要迎娶周紫芯過門,就能名正言順接收周府的一切。
雖然這之後周紫芯也中了毒,周牧傑及周媛媛也未死,但事情的變化卻沒阻礙他的野心。
“鳥為食亡、人為財死,孟豐——不,該喚你孟成耀,你當真是要財不要命,還是說——你以為能瞞得過我?”楚天凜眸光如寒刃,直貫入他盛滿恐懼的雙眼。
違背契約,死路一條,更遑論他還差點殺了他心愛的女人,光是這點就足夠讓他將孟成耀化為屍水,屍骨不留。
“我——我——”沒想到自己的計謀會讓他識破,孟成耀嚇得臉色發青,偏偏手腳被施了毒無法動彈,他只能窩囊的拚命求饒,“楚大爺,請你饒命!是我錯了,是我不該,我、我會退婚,會成全你和紫芯,請你——請你放了我——”
“我們不需要你的成全。”楚天凜猛地收回扣在他頸上的手,陰森的又說:“你想怎麼死?我多得是折磨人的毒藥,每一種能都讓你生、不、如、死!”
雖然他很想活活將這老頭掐死,但那太便宜他了,這人害周紫芯險些家破人亡,還妄想殺害她,他絕不會讓他輕易死去。
由懷中掏出一顆黑色藥丸,楚天凜扳開他緊閉的牙關,將藥丸扔了進去,“這毒很普通,死法卻很複雜,你想不想聽聽?”
見孟成耀臉色死白,他冷笑一聲,像談論天氣般淡淡的又道:“首先你會感到骨頭痛得猶如萬蟻鑽心,滿地打滾,接著就像是全身遭人千刀萬刮,血水會由你全身毛孔滲出,一點一點的—”
狠話戛然一頓,不是因為孟成耀聽到一半時就昏死過去,而是因為聽見背後那細微的啜泣聲。
楚天凜猛地回身,就見昏倒的周紫芯不知何時醒來,正抱著雙膝壓抑的哭著。
心一揪,他沒想到她會突然醒來,還聽見了他不願讓她知道孟成耀即是殺害她父親的幕後主使這事實。“紫芯——”
她抬起頭,滿臉淚痕,隨即撲倒在他懷中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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