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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多多 -【戲弄(情人別太過分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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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 00:29:3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戲弄(情人別太過分2)作者:多多

這年頭怎麼了?玩個男人也這麼麻煩!
明明只是她存心挑釁、擦槍走火的肉體交流
他幹嘛牽扯到那個令她如芒刺在背的「愛」字
又憑什麼對她展現體貼溫柔、處處顧慮她的感受?
搞清楚,她才不要這些多餘的情感
他最好趕快變回那個尊貴傲慢沒人緣的惡鄰居──
啊啊啊啊啊!她玩火就玩火
幹嘛還一時神智不清誇口要負責?
這下好啦,不甘被「調戲」的外科名醫抓住她的把柄
大搖大擺進駐香閨,強勢霸佔同居人寶座
除了加緊佔有她的身體,更積極入侵她的心靈
讓她無力再封鎖自己、徹底將他排拒在外
只不過就算她的感官燃燒、心湖波動又如何?
眼前的男人……終究不是她最想愛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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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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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 00:29:4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春去夏至,又是溽暑時節。

  陽光熱力四射,燦爛得有些張狂。湛藍天空勾掛幾朵白雲,熾烈陽光穿透大氣層,帶來熱氣,也照亮世界。

  我喜歡夏天,尤其喜好盛夏時節;這種熱得可以將人融化的高溫天氣,令我有一種活著的感覺。

  清晨,城市將醒未醒之際,作了一個模糊長夢的我,倦然張開眼睛。

  指間夾一根涼煙,我走出臥室來到陽台,探出頭,往東看,朝陽映照在臉上,身體也逐漸清醒。

  抽口煙,讓尼古丁喚醒意識,我努力回想夢境,想不起夢見什麼,腦海卻浮現離我很遙遠的那個人……

  你好嗎?

  笑一笑,往海的方向看,我在心中打完招呼,乾澀的喉嚨發出聲音:「我很好。」

  工作有成,每天的生活也精采豐富,我再好不過。

  除了找到一個男人愛,其他答應你的事,我統統做到了。

  我很好。你呢?你好嗎?

  忽略心裡那個空空的洞,望著燦爛豔亮的藍天,我默默抽煙,不再自言自語。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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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 00:30: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漾著浮躁又充滿脆弱的小臉

  讓淡漠的心悸動發燙

  更激起胸中憐疼的情緒

  忍不住想護著妳直到永遠……

  早上六點,裹著藍色緊身運動衣的玲瓏嬌軀,飛快地跑過幾無人跡的街道。步履矯健,精神十足,套著專業慢跑鞋的雙腳修長白嫩、線條曼妙。

  這是一雙令女人羨妒,令男人傾倒的美腿,

  任何擁有這樣一雙長腿的女人,都應該細心呵護、勤加保養。

  偏偏黑亞豔一點也不在乎。她不理會慢跑這項運動容易讓小腿變粗,大小姐興致一來,套上喜愛的勾形商標運動鞋,防曬油也不擦,便率性的出門跑步了。

  跑跑跑,趁著街道空閒、空氣清新時跑;跑跑跑,只有盛夏早晨的太陽夠勁辣,能讓她跑出一身熱汗。

  她喜歡汗水淋漓的感覺。

  身體發熱,毛細孔冒出汗水,那是一種實實在在活著的感覺,一種……七年多來,她一直追尋的感覺。

  鍾離介沒看過將慢跑當百米衝刺的人。

  尤其,這個不要命的快跑者還是一個女人。

  精力旺盛但呼吸凌亂,步伐矯健卻暗藏虚浮,這女人跑步速度飛快,衝勁媲美運動選手,只是看在他這個每天晨跑的老手眼裡,如此虛乏的體力加上極快的速度,恐怕跑不遠也跑不長久。

  當她喘息著越過他那一刻,鍾離介沒欣賞那雙美麗的長腿,倒被她凌亂的呼吸和不要命的跑步方式分散了注意力。

  有人追她嗎?

  轉頭瞥瞥背後平和安靜的街道,再回頭看向那逐漸遠去的玲瓏背影,鍾離介否定她可能被惡人追逐的猜測。

  看樣子,她的確在運動,而依她的衝勁,她顯然樂在其中。

  有些可惜,照她的跑法,他判斷,這位小姐很快就會因氣力用盡而停下步伐。

  保持穩健的速度,鍾離介專心地晨跑,不再將那個精神旺盛卻跑得亂七八糟的美麗背影放在心上。

  五分鐘後,結束長跑回到剛搬進的大樓,在中庭看見眼熟的藍色勁裝,鍾離介才發現:原來那個衝勁十足的女人跟他住在同一地方。

  幾縷髮絲從束起的馬尾竄了出來,落在一張俏麗絕艷的臉上,坐在中庭長椅上的她仰頭曬著太陽,形狀豐美的胸脯劇烈起伏,身體顯然因運動還未恢復平靜。

  她閉著眼,長長的黑睫輕歇在細嫩的肌膚上,像一尊精緻昂貴的娃娃,她安靜地坐在那兒,背脊優雅地靠著椅背,十足女性化,散發出嬌媚纖柔的氣質,和那個不要命的快跑者全然搭不起來。

  如果不是那身運動服和那雙修長美腿,鍾離介不會去注意她。

  原來,衝動有勁、毫無跑步技巧的女人長得如此美麗。淡瞥一眼長椅上的絕色佳人,鍾離介直接穿過中庭,在大樓A棟電梯前停下腳步。

  等了一會兒,電梯下降來到一樓,鍾離介大步邁入電梯內,按下居住樓層的鈕,在電梯門閤上之際,忽然傳來一聲──

  「等一下!」

  嬌嗓甫歇,剛閤上復又開啟的門,擠進片刻前還坐在中庭的俏人兒。

  靜寥密閉的空間,因她進駐,氣氛霎時活潑生動起來。

  一身純粹的西班牙藍,勾勒出玲瓏有致的曲線;充滿朝氣的聲嗓,有點甜、有點嬌;白裡透紅的漂亮臉蛋,不妝而豔,豔而不俗。

  很美的女人。即使穿著素雅的運動服,仍舊散發出性感女神的魅力。

  擁有如此絕佳容貌與身材,理應驕傲放縱、目中無人,可是她不。鍾離介聽見她客氣有禮地對他說:「謝謝。」

  他朝美麗的女子一瞥,本想淡淡地點頭回應,卻在看見她太過燦爛的笑靨

  後,微微一頓。

  這女人為什麼笑得這麼用力?

  她的用力沒有表現在臉部肌肉上,而是顯示在那雙美麗靈動的眼眸裡。

  是想證明什麼,所以連對陌生人也笑得這麼用力?或者是在逃避什麼,才隨時隨地掛出一張和善燦爛的臉?

  雖然無意研究萍水相逢的鄰居,但是她的笑容太矛盾,引起了他的注意。

  「到幾樓?」冷瞳睇了她片刻,鍾離介才問。

  「十六。咦?你住我樓上啊?」因為貌美,常常被人盯著看的黑亞豔絲毫不覺得這男人多看她兩眼有何奇怪,在瞄見電梯門邊亮起的數字鈕後,她恍然大悟。「你就是那個新搬進來的心臟外科名醫?」

  媽眉揚了揚,將眼前的男人從頭到腳審視一番。嗯,她發現新鄰居結實的身材一點也不像醫學院畢業生,那副精健修長的體魄比較像網球選手。

  「管理員說你下個禮拜才會搬進來,看來他記錯了。」原來消息靈通的管理員伯伯也有出錯的時候。「對了,我叫黑亞豔,你呢?」

  敦親睦鄰是他們社區慣有的好風氣,黑亞豔伸出友誼的手,向新鄰居自我介紹,並歡迎他的入住。

  「鍾離介。」相對她的友善,他的態度顯得冷淡。

  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之後,黑眸看向面板上變動的數字,不再說話。

  好冷漠的人!

  她的追求者多如過江之鯽,而且個個條件良好,端得上檯面,鮮少受到異性如此忽視的黑亞豔,微覺奇怪地看了鍾離介一眼。

  這男人是同志嗎?對自身女性魅力深具信心的黑亞豔如此猜測。

  不過,她和男同性戀者一向也談得來,頗有「姊妹」情誼的呀!

  「呃……」算了。

  本想繼續聊,但是她沒有拿熱臉貼冷屁股的經驗,也沒有跟淡漠男子攀談的意願,於是輕聳一下香肩,放棄敦親睦鄰的念頭。

  電梯默默地往上升,狹小空間內也靜靜的。

  不理會旁邊那個冷淡的男人,黑亞豔自顧自地伸手解開馬尾上的髮帶。

  好過癮。甩甩頭,以指梳理濃鬈的長髮,她決定明天也要早起晨跑去,這種汗水淋漓的感覺太棒、太舒暢了!

  噹。

  須臾,清脆的聲音響起,電梯停在十六樓。

  「歡迎你搬進來。再見。」簡潔表達完善意,黑亞豔踏出電梯。

  只是……她做錯了什麼嗎?在電梯門閤上之前,她竟然瞥見新鄰居對她皺眉頭!

  「時間很晚了,我們可以走了嗎?」白琇低頭調整有些暴露的洋裝,輕聲詢問好友。

  「不行!」拍掉白琇那隻不自在的手,黑亞豔將她胸口處的衣料往下拉了拉。「這件洋裝就是要露才好看,妳不要再調整,也不要再說想回去的話。」

  「可是奕石──」

  「不要理妳老公。」

  康奕石那傢伙最會大驚小怪,懷個孩子而已,這個不准、那個不行。就是因為他太會管老婆了,才害白琇都已經懷孕六個月了還會害喜。

  「反正他去香港出差,也不知道妳幾點回家。」嘿嘿,就是要趁惡人不在,她才有機會解救可憐的白琇。「妳就好好享受難得的自由嘛,妳看,今天晚上妳連半次也沒吐耶!」

  「亞艷……」她沒吐是因為什麼東西都沒吃。白琇沒說破這點,擔心地看著死黨問道:「妳最近怎麼了?」

  「沒有啊。」她好得很咧。黑亞豔好笑地看白琇一眼,「妳才怎麼了?帶妳來台北最著名的lounge bar坐,是要妳放鬆心情玩,不要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嘛!」

  她才心事重重,白琇憂慮地看著相交多年的至友。

  從大學一年級到現在,她們認識七年了,亞豔向來活潑熱情、樂觀爽朗,可是最近她不知怎麼了,雖然還是會笑會鬧,但燦爛笑容的背後卻壓抑著浮躁、潛藏著不耐。

  今天下午兩人在百貨公司時,亞豔瘋狂地要她這個孕婦買下一件性感洋裝不說,還逼著她一定要立刻換上,否則就跟她絕交。

  亞豔從來不拿她們的友誼開玩笑。她好擔心亞豔到底怎麼了,如果連一向最重視的朋友都無所謂了,亞豔還在乎什麼?

  白琇不希望她有困難不說,於是繃緊臉嚴肅地問道:「亞豔,我們是好朋友,對不對?」

  「對對對!」黑亞豔猛點頭。

  好感動喔,白琇結婚後就往重色輕友一族靠攏,已經很久沒關心她了。

  「那麼,請妳老實招來,妳最近發生什麼事了。」

  「最近……」

  好朋友如此關心她,令她的態度也正經起來。黑亞豔啜口粉紅香檳,托腮認真思考。

  嗯,白琇窮緊張了,最近她過得平安順利,真的沒事……

  「啊,對了,最近樓上搬來一個很惹人厭的鄰居!」黑亞豔氣憤地想起。

  已經三個月了,兩人每次在電梯碰見,他每次都擺臉色。奇咧,又沒惹到他,幹嘛老是賞臭臉給她啊?

  「他欺負妳?」白琇斂著秀眉。

  「他每次都擺臭臉給我看。」她嚴重懷疑鍾離介的臉部肌肉有毛病!

  「還有呢?」

  「還有?這樣已經很過分了耶!」

  大美人何時受過異姓的敵視,黑亞豔對鍾離介不友善的態度超級感冒,她又沒做壞事,幹嘛每次看見她就露出很不苟同的臉色?氣死人了。

  「別氣了。」白琇安慰好友,心中仍無法釋然。她有一種感覺,真正困擾亞豔的不是那位新搬來的鄰居。

  「我才不屑對那種人生氣,浪費本小姐寶貴的時間!」

  提到時間,白琇才驚覺真的太晚了。

  「那就好。」她決定改天再搞清楚好友不對勁的原因,今晚的聚會應該結束了。「妳打電話叫Jason來接妳吧。」她自己開車回去,因為時間太晚,就不送亞豔了。

  「我跟Jason分手了。」黑亞豔聳聳肩,不在乎地說。

  「你們不是才交往沒多久?」白琇重重地皺眉,亞豔換男朋友的速度愈來愈快了。

  「我發現自己不喜歡Jason,所以明快地分手。」黑亞豔一副遊戲人間的口吻,仰頭乾盡杯裡的香檳。

  「那妳現任男友是誰?」異性緣佳的亞豔每次結束戀情,追求者立即遞補上來,所以白琇壓根兒兒不擔心她的不對勁和男人有關。

  「華範啊,我昨天也跟他分手了。」眨眨眼,明媚的眼波流轉,黑亞豔看了看lounge bar裡的各色菁英男子。「我難得有空窗期哦!」所以想追的放馬過來吧!

  「亞豔。」白琇嘆息。

  以前亞豔談戀愛的態度還有點認真,最近這一年卻愈來愈遊戲人間,換男人簡直像在換衣服。

  或許她錯了,亞豔不對勁的原因和男人有關。

  「妳要罵人啊?」黑亞豔悶悶地問,因為死黨美麗的眼眸裡居然透露著不贊同。「以前妳都不會覺得我太野、大像一隻花蝴蝶,有人給妳不好的影響喔!」她將罪推到康奕石頭上,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我沒有要罵妳。」白琇輕聲解釋。

  戀愛是極私密的事,就算她是亞豔唯一的死黨,也沒資格指責她的感情觀度。只是,她擔心亞豔之所以頻繁地更換男朋友,是不是因為心裡有什麼結?

  「我希望妳能找到妳的幸福。」

  幸福?可以給她幸福的那個男人,離她太遠了。黑亞豔乾笑兩聲,又倒了杯香檳,媚眼微瞇。

  「我很努力在尋找屬於我的幸福啊!琇,全台北的小開都拜倒在我裙下,我的約會還不夠多嗎?」她喝掉杯中的醇酒,熱情掃視Iounge bar內的男性。「要不,換個外國人試試看好了。」

  相中目標,粉唇漾出迷人的笑,纖指一勾,左前方那區很有氣質的金髮老外,乖乖地被她召喚到跟前來。

  看來,她的裙下又要增添一名新臣子了。

  黑亞豔原本打算和男人狂歡一整夜,不意她的約會卻被怒氣沖沖的康奕石毀了。

  和帥哥老外聊不到五句話,提早一天回台的康奕石也現身了。

  哼,就說他愛大驚小怪,出差回來不好好地待在家中休息,急個什麼勁兒?老婆不在家不表示失蹤好嗎?幹嘛翻遍台北找人啊?

  「不要再怪亞豔了,是我自己想跟她出來玩。」白琇柔聲向丈夫解釋。

  「對嘛。」雖然是她硬押著白琇來,黑亞豔也不願意承認。誰教高大魁梧的康奕石一出現,就兇巴巴地嚇走那個溫文儒雅的金髮老外。「康奕石,我好心帶琇出來放鬆,你窮緊張什麼?」

  「我的小琇不需要來夜店放鬆!」康奕石怒視黑亞豔,如果不是老婆在身旁,他早砍了這個過分的女人!

  「小琇,我們回家。」

  轉身牽起妻子,康奕石連再見也不屑跟黑亞艷說。

  匆忙之間,白琇只能將自己的車鑰匙丟給好友。

  「亞豔,妳開我的車回家。」這麼晚了,她不放心亞豔搭計程車或陌生男人的車回家。

  接過串有人形標誌的車鑰匙,黑亞豔歡呼,「哇哇哇,賓士,高級轎車耶,開來飆一定很過癮。阿阿,高速公路,我來了,YA!」

  初秋,夜深。

  縱貫南北的高速公路,車輛疏落,車行暢通無阻。

  按下全部窗戶,油門踩到底,黑亞豔將速度狂飆到快破表。

  冷風從窗戶灌進,她烏黑的鬈髮凌亂飛揚,纏貼住冶豔的臉蛋。

  飆得正高興,懶得拂去頰上的髮絲,美眸直盯著路面,無所謂地想,如果車胎選在這時候爆掉,下場可熱鬧了。

  好幾百萬的名車,如果撞爛了,一定有人會發怒。

  啊,她還滿想知道白琇的老公會火大到什麼程度哩!

  一隻長著利牙的怪獸,不斷咬囓哨噬黑亞豔的心,她無情地揣想,一點也不在乎她若撞車發生事故,好友會哭得多傷心。

  夜涼如水,心裡住著一頭怪獸的她,體溫也冰涼如水。

  嘯嘯風聲呼過耳畔,她心裡的煩躁也轟轟揚起。

  想起今晚康奕石緊張萬分、生怕老婆被她帶壞的模樣,黑亞豔就覺得煩。

  一個大男人露出那種神態,彷彿他的世界之所以存在、運轉,都只為了一個女人……

  可惡,為什麼讓她瞧見那種神情?

  多年前,有一個大男孩也將她視為世界中心,也同樣對她呵護疼愛,就像白琇的老公那樣,常常對她露出又疼又氣的神態。

  呵……都是往事了。

  那個人,如今離她好遠、好遠……

  閉上眼,眨眨模糊的視線,黑亞豔沉沉地想著,早知道注定沒有結果,她就不要愛上他。

  如果不愛,她的心在他走時也就不會痛!

  轉動方向盤,快速超過一輛大卡車,嘗試飆爆高級房車的輪胎,也嘗試將過往向後拋去。

  從台北到高雄,在高雄從國道一號轉國道三號回台北,她只花了四個多鐘頭的時間,就完成幾百公里的路程。

  「果然是好車。」

  一路驚險,她居然平安無事,安全回到台北。

  清晨,將賓士停在大樓附近的停車格,她煩亂地踩著三时高跟鞋,步回住所。

  已經痛快飆了一晚的車,為什麼內心依舊煩躁,得不到舒解?

  在大樓入口處跟管理員伯伯打完招呼,步經中庭時,每天晨跑完坐在長椅上曬太陽的習慣,讓黑亞豔在長椅前停下腳步。

  覺得煩,是因為今天早上沒去晨跑嗎?看著椅子,她悶悶地猜想。

  輕嘆一口氣,抬頭看看温和的秋陽,她終於發現自己喜歡的夏天已然過去許久。

  討厭,季節為什麼要變嬗?永遠都是夏天不好嗎?

  心情浮躁地走向電梯,偏偏電梯沒有停在一樓,她不耐煩地猛按上升鈕,直待電梯回到一樓才鬆開手。

  電梯門開啟,黑亞豔急急地踏入,原本以為只有她一人搭乘,直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也進入電梯後,她才驚覺自己剛剛粗魯的行徑一定全被他瞧見了!

  那樣火爆地按電梯,他一定覺得她很沒家教。

  美瞬瞇瞪總是散發優雅氣度的臭男人,黑亞豔用力腹誹擁有網球選手好體格的鄰居。跩啊,打個招呼都不會,你才沒家教!

  「早。」她咬牙笑道。哼,她才不像某鄰居,一點禮貌都不懂。

  黑亞豔以為男人至少會回聲「早」或是點一下頭,豈知他只是深深地看她一眼,半個字都沒吭。

  電梯緩緩上升,窄小空間內的氛圍似乎愈來愈沉重。

  之前,對於這種不友善的氣氛,她成熟看待,不予理會,但今日心情異常浮躁的她,無法保持平時的大方成熟,決定要改變新鄰居的惡劣態度。

  挺起穿著細肩帶上衣的豐美身段,嬌嗓婉轉,明眸水漾,她緩緩地移近他一步,柔柔問道:「鍾離介,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啊?」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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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 00:30: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不曲意奉承,她已魅力無邊,凡男不可擋,更何況刻意放下姿態,婉轉討好。黑亞豔深信她輕柔的語氣,加以容貌上的優勢,一定能讓這位高傲的臭鄰居改變不友善的態度。

  果然,她一開口,時常對她皺起的濃眉便漸漸放鬆,取而代之的是人性化的驚訝,一向冷淡的黑眸也浮現訝異和些許慚愧。

  哼,男人本性,再怎麼高傲自大,終究抵擋不了美麗的女人!

  放下姿態,原先是想改善和鄰居的關係,但是近來心浮氣躁的黑亞豔,忽然興起戲弄之心。

  「我冒犯過你,所以你才對我擺臉色嗎?」她輕咬下唇,刻意說得楚楚可憐,偷瞄一下鍾離介的反應後,又趕緊將眼睫垂下。「如果真的冒犯過你,我跟你說對不起。」她生平從沒對男人低頭過,這次為了挽救臭鄰居的禮貌和風度,犧牲夠大吧!

  她身高一百六十八公分,加上腳蹬三吋高跟鞋,只需微微抬首,就可以與鍾離介平視。

  「Sorry……」揚起長睫,黑亞豔抬頭迎視他,四目交接的那一刻,發現他的眼睛又黑又深。「咦?鍾離介,你長得很好看嘛!」

  後知後覺地發現新鄰居長相英挺帥氣,大美女想要戲弄對方的興致更加高昂。「既然是帥哥,就不要再擺臭臉囉!」她踮起腳尖,玲瓏身軀傾前,戲弄地在薄唇印上一吻。「說定了喔。」

  嬌聲哄完人,電梯也恰恰停在十六樓。

  真容易,一記輕吻搞定一名惡鄰。

  黑亞豔好心情地道別,「Bye Bye。」纖手揮了揮,瀟灑走人。

  「等等。」

  想不到,向來冷漠的男人竟然跟隨她走出電梯。

  「還有事?」不是已經說好世界和平了嗎?

  「妳吻了人就這樣走掉?」淡漠的聲音有些起伏。

  不然呢?黑亞豔輕浮地聳聳肩。「要我負責嗎?」

  一個吻有什麼了不起,又沒強了他,跟她出電梯做啥?

  「黑亞豔!」

  「嗯?」不高興嗎?嘿嘿,原來這張俊臉不是只會擺酷耍冷,也會有展露情緒的一天。「嫌我吻得不夠徹底?」

  惹火這張冰冷的俊臉一定很過癮!

  她近來壞事愈做愈多,不在乎再添一樁,縱使對象是鄰居也無所謂。

  纖手一伸,抓住鍾離介的衣衫,飆了一晚車的浮躁女人,仰頭以唇徹底戲弄對方。

  心裡果然住了一頭利牙怪獸。

  明明不是崇尚暴力的人,強吻惡鄰時卻有一股解放的自由感。

  「要我負責嗎?沒問題,不過,等我非禮完你之後再來負責。」這樣才名實相副。

  俐落地打開門,硬將還算是陌生人的鄰居拉進屋子,等真正壓到人家身上時,她心中才產生些些悔意。

  天,她怎會瘋狂至此?!

  六呎高的大男人,被她壓在沙發上,她雙腳分跨兩側,臀部坐在他大腿上,一副要蹂躪他的姿態。

  黑亞豔咬了咬唇,媚眼怒視一點也不害怕的男人,縱使後悔,驕傲的脾氣也不容她起身,洩漏自己的退縮。

  「妳不會那麼做。」

  平穩的聲音敲進她的耳膜,鍾離介太過淡定冷靜,令她忍不住發火。

  「為什麼不會?」自大的傢伙,以為很瞭解她嗎?

  「妳不會。」黑眸盯著她,徐徐又說一次。他碰過太多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輕易就能分辨出其中的不同。

  他的篤定令人討厭。

  「你以為這種事女孩子吃虧,所以認定我在開玩笑,嚇嚇你而已?」她忿忿地噴氣,食指用力戳著堅硬胸膛。「告訴你,我不是普通女人!」

  「我從不覺得妳普通。」

  「很好。」這句話聽起來很順耳。

  「妳只是笨。」

  才覺得他識相,他馬上蹦出氣死人的話!

  「你──」她氣得頭髮都快豎起,他卻安閒自在,一派鎮定。「說我笨,你又聰明到哪裡去?」笨蛋才會忘記反抗,被她拖著走!

  鍾離介微笑看她,不覺得這個問題需要回答。

  先入為主的印象太深刻了,他的笑在黑亞豔看來一點也不和善,只有「高傲」兩個字可以奉送給那張很貴族氣的俊臉。

  「我懂了,美女主動送上門,不吃白不吃。」怪不得願意被她拖著走,哼,男人!

  「我並不期待發生任何事。」

  他竟然這麼討厭她?向來被男人捧在手心追求的黑亞豔,有生以來第一次遭到異性拒絕。

  心情本來就很浮躁,加上自尊受創,她的火氣更熾,怒瞪著鍾離介反駁道:「口是心非。」

  美眸死盯著無動於衷的俊臉,纖手火爆地撩起他的運動上衣。

  「天下烏鴉一般黑,我不相信你例外!」她的掌心拂過他堅硬的胸膛,停留在勁瘦小腹上,拇指陷進他的褲頭邊緣。「眼見為憑,來看一下你的反應好了。」再嘴硬嘛,男人的身體最老實了。

  在她欲拉開他的褲頭之前,鍾離介的大手猛然蓋住她的手背。

  「敢看就要負責。」平淡的聲音沒有驚慌,認定她只是在虛張聲勢。

  黑亞豔最討厭被看輕。

  原本,她只是要拉拉鍾離介的褲子嚇他,沒想到被他看穿意圖……好,輸人不輸陣,她要讓這男人跌破眼鏡!

  「有什麼不敢的?」她敢做的事可多了,最近尤其特別大膽。「倒是你,不要被我嚇跑了。」

  語畢,放肆的纖手往下一探,勇敢碰觸他灼燙的男性。

  「你──」嬌嗓微微一頓,雖然在感受到掌下之物迅速腫脹變硬時,差點落荒而逃,但她仍拿出全部意志,力持鎮定。

  「還說不期待發生任何事,再辯嘛!」小手羞得發燙,水眸卻勇敢地盯住他,得意宣佈她的發現。

  該死的女人,她一定要逼瘋他才甘願嗎?

  三個多月來,從他搬進這棟大樓的隔天清晨開始,她的存在就一直嚴重干擾他!

  他承認她很美,而且是愈看愈漂亮的那種美女。除了絕豔的容貌,更吸引他的是那雙充滿生命力的眼眸,和笑得太過用力的嘴角。

  他不想去注意她,但是她充滿朝氣的眼和可憐的嘴角卻攫獲他的心。

  從來沒見過活得如此矛盾的女人,黑亞豔給他的感覺,就像一名已經對人生絕望,卻還死撐著,強迫自己殺出一條希望之路的勇敢戰士。

  一開始不想理會她,但是碰不到她時,他卻會不知不覺地調整跑步速度,以求擁有和她搭乘同一班電梯的機會。

  每個人有不同的習慣,向來獨善其身的他,卻看不慣她亂七八糟的跑步速度,想攔下她、糾正她錯誤運動方式的欲望,幾度蠢蠢欲動。

  對情愛一向冷感,對女人也沒有太多興趣的他,居然會在最重要的手術室裡想起她的倩影、她的水眸、她的強笑。

  不是沒遇過更美麗的女子,然而唯獨她,對他產生意想不到的影響力。

  「妳考慮清楚了?」不理會下腹部的昂揚,鍾離介盯著她沉聲詢問。

  他是在下戰帖嗎?俊美的臉部線條緊緊繃著,好看的黑眸展露挑戰之意和些微怒氣。

  就算恨不得抽回自己的手,但是面對男人的挑釁,以黑亞豔好強的個性,也只會做出接下戰帖的反應。

  「廢話少說,我不是那種不乾不脆的個性!」

  怒然揪住運動上衣的領口,將他拉向自己,黑亞豔仰臉吻住他的唇。

  凌亂急促的吻法,和她亂七八糟的跑步方式如出一轍,令人不敢恭維。

  她的接吻技巧笨拙又生疏,可是充滿生氣的兩片粉唇卻蠱惑他的理智、激蕩他的心跳。

  黑亞豔吻著他,晶亮的美眸狠狠地凝視他,不肯示弱、不肯退縮。她的眼瞳裡只有他,搞得被火爆雙眸鎖住的鍾離介,黑眸裡也只能有她的存在。

  原本以為是生理作祟,他的身體才會對她的撩撥產生反應,但是她火爆生疏的吻卻讓他的心悸動發燙,漾著浮躁又充滿脆弱的小臉,更讓他滿心憐疼,情不自禁產生保護欲。

  修長有力的大手捧住絕美的臉蛋,他柔柔地回吻她,拿下親吻的主導權。

  當他撬開貝齒,探舌進入她的嘴裡,她驚愕地發出低呼,而當熱舌勾纏住香舌時,她猛然推開他。

  「你──」

  戲弄人的是她,此刻發出斥駡太過奇怪,不過,看似大膽開放的她,已經很久沒和男人吻得如此深入。

  黑亞豔俏臉漲紅,呼吸不順地瞪著鍾離介,不發一語。

  他回望著她,片刻後才問:「被我嚇到了?」

  「我……並沒有!」

  剛剛才對鍾離介撂下別被她嚇跑的狠話,此刻卻被他用類似的語句反問,她覺得面子掛不住。

  「呵,你才不要被我嚇跑。」嘴角微勾,她用輕佻的淺笑掩飾自己沒用的反應。

  「我不會。」就算想走,現在也已來不及。

  「很好。」輸人不輸陣,她豁出去了。

  掐住衣角,大膽地脫掉細肩帶小可愛,上半身只剩海藍色內衣包裹軀體的浮躁女子傲然挺胸,美眸怒視眼前的男人。

  「我沒被你嚇著,也絕不會臨陣脫逃。」

  撂完話,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封住他高傲的嘴。

  她的膽量令他激賞,她的衝動令他憐惜,被吻住的那一刻,他的心從此淪陷,為她傾倒,從前那個對情愛冷感的男人也一併消失。

  伸出手,捧住暴躁女人美麗的臉蛋,他敞開胸懷熱烈地回吻。

  這一次,當他的舌頭探進來時,黑亞豔沒再發出丟臉的驚呼,只是閉上眸子,專心對付他的吻。

  他的技巧純熟、攻勢激烈,溫暖的舌頭碰她、舔她、纏她,激蕩急進的吻法幾乎讓她透不過氣。

  好強的她不想示弱,纖柔雙臂攀住他的肩頸,丁香小舌大膽地探出與他勾纏。他怎麼吻她,她都如數奉回;他怎麼嘗她,她也用同樣的方式反攻,出自意氣之爭的戲吻,完全變調為熱情激昂的糾纏。

  模糊理智的長吻方歇,肺部極度缺氧的她將額頭棲靠在他硬如岩石的肩上,閉眸喘息。

  「啊……」突然,胸前一涼,她驚覺自己的胸罩已被他扯脫下,睜開眼,低頭正好瞥見他張嘴含住她的乳頭。

  「嗯……」一聲嬌吟在他用力吸吮時逸出。

  他的手,揉搓另一邊空虛的乳房,他的嘴,吮噬啃咬已然硬挺的乳峰。他又溫柔又粗暴,手法老練地狎玩豐滿圓潤的酥胸,潮濕的嘴輪流舔咬粉色乳頭,她的身體變得好敏感,體溫也逐漸升高,久違的情欲在剎那間蘇醒。

  「鍾離……」感官烈烈燃燒,她的心卻嚴重失落。

  曾經發過重誓,承諾要找一個男人好好來愛,她卻一直辦不到。

  沒人知道,男朋友不斷的她始終守著身體;七年多的時間,數不清的男友,沒人能夠奪取她的芳心,也沒人能夠佔有她嬌美的胴體。

  她不該死守初戀,不該一直抓著過往美麗的回憶不放,因為她答應過那個男孩,在他走後要好好地生活,重新愛人。

  她是一個重諾的人,既已應允,必然做到,只是她找了好久,卻一直找不到一個像他一樣好,可以讓她再度心動的男人。

  好累,好累好累……

  她已經沒有力氣繼續尋找,也無心再尋覓。

  黑亞豔用力地閉上眼,將陣陣抽痛的心埋到天之涯,顫抖的玉臂緩緩伸出,抱住胸前的男人。

  既然那麼多男人都不行,找一個不順眼的也沒關係了。

  墮落地挺胸讓他肆吻,讓他溫暖的鼻息熨燙冰冷太久的心房,讓他灼熱的嘴唇喚回生命的溫度。

  她不要再抓著年少時期青澀的初戀不放,不要再死守著身體,期待一個可以讓自己心動的男人出現。

  「你脫掉。」驕縱的柔荑抓住他的衣角,沉聲命令。

  鍾離介抬頭深深地看她,黑眸蘊滿濃濃的情欲。

  她命令他脫掉衣服,他修長有力的手卻抱住她從沙發起身,黑亞豔猜不到他想做什麼,而他趁著她迷惘的時候,迅速剝光她剩下的衣物。

  赤裸的那一剎那,冷意從腳底竄進身體。

  不過,剝光她的同時,他立刻抱起她,沒讓她受到寒。

  「哪一間是臥室?」優雅的聲音摻進些許沙啞。

  將臉埋進他溫暖的胸懷,纖指輕輕點出方向。

  無心欣賞她精心佈置的臥室,抱她進房後,鍾離介直接走到床邊,將懷中的女人放置在床上。

  眼睛癡迷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她,雙手迅速地脫掉下半身的褲子,在最短的時間內,他也脫光自己,急切地爬上她的床。

  他的動作好快!

  黑亞豔以為他一上床就會佔有她,豈料,十隻溫暖修長的手指當起先遣部隊,緩緩柔柔地探索她的身體。

  「鍾離──」當他的手指來到她的私密地帶,她驚駭得撐起身子,緊緊併攏雙腳。

  她保守的反應活像個未經人事的處女,鍾離介暫停攻勢,訝然問道:「妳沒有經驗?」

  她表現得很差勁嗎?男人驚訝的神情讓她有些掛不住面子。別過臉,嬌嗓惱火地斥道:「我不是處女!」

  「害怕嗎?」如果是,他會放緩佔有她的速度。

  「我不怕,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黑亞豔不甘示弱,硬生生將心中的羞赧壓下,背靠床頭板半躺半坐,睜亮眼眸勇敢地盯著他嗆聲。

  倔強的女人。明明保守又生澀,卻故意表現得大方,是想證明什麼嗎?

  「很好。」不管她想證明什麼,他會讓她徹底如願。

  巨掌握住纖細的腳踝,他扳開眼前人兒合併的膝蓋,曲起這雙柔致滑嫩的長腿,然後以同樣的姿勢坐到她面前。

  「你……」他敞開腿面對她坐著,無可避免的,她瞧見僨張怒挺的巨大男性。

  咬唇吞下低呼,她死盯著他的臉,不敢再亂移動視線。

  細嫩的臉頰紅撲撲的,水亮的美眸眨了又眨,她強裝鎮定的表情,明豔不可方物。鍾離介癡迷地凝望著她,心神為之一蕩。

  「妳好美。」

  移動臀部,他靠她更近,兩人的小腿因此交錯碰觸。

  肌膚相親,他腿上的寒毛摩擦她光潔的小腿,她深吸一口氣,想縮回腳,卻在看見他嘴角的笑意後,壓下怯意。

  可惡,笑她沒膽嗎?

  很想抬起小腿踢掉他臉上莫名其妙的笑,不過使用暴力是錯誤的行為,所以她只能動動腳趾,用她擦著美麗顏色的腳趾甲使勁刮他強壯的腿肌。

  「有沒有很興奮?」媚眼如絲,嫣唇笑如花,明明想刮痛弄傷他,卻用性感的聲音包裝她的惡整。「男人都很喜歡我的腿喔。」

  「我喜歡妳的全部。」他沒縮回遭到偷襲的腳,只是抓起她曲線動人的腳踝,低頭柔柔地親吻下去。

  經驗果然有差,對男女歡愛荒疏許久的她,慌羞地縮回被吻的腳。「鍾離──」喉嚨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她咽了咽,怒道:「要做就快一點,不要搞花招!」

  飆了一晚車的煩躁女人,被自己小家子氣的反應搞得更加躁動煩亂。

  真是的,這年頭怎麼了?玩個男人也這麼麻煩!

  「我沒想要搞什麼花招,我只想好好愛妳──」

  「鍾離介!」黑亞豔喝阻他,不想再聽下去。

  愛?!他認真的語氣,徹底嚇壞她。

  今晨的狹路相逢,演變至床上的裸裎相對,不是出於她的戲弄和他的生理反應而已嗎?

  他們是一夜情──不,應該說一晨情,怎麼會扯到那個「愛」字?

  「你不要亂說話。」他們之間只有膚淺的肉體關係,牽扯到愛就太輕慢褻瀆了。

  嬌嗓激動,豈料,悠緩的男音徐徐應道:「我只想好好愛妳的身體。」

  呃,是她誤解他的話?

  原來是她想太多了。就說嘛,老是對她擺出一副傲慢臉色的男人,怎麼會突然愛上她?

  誤會解開後,她慶倖地歎口氣,緊張的身體才稍稍放鬆,他有力的手卻在此刻分開她剛剛又合攏的雙腿。

  修長的十指搓揉她豐碩雙乳,逗弄得脆弱乳頭變硬突起後,溫暖的右掌向下探,粗糙的掌心覆住她迷人的隱密地帶。

  「嗯……」他凌厲的攻勢令她呼吸急促、喘息連連,當她還在為變得沉重敏感的乳房手足無措時,覆住甜蜜禁地的大手更讓她慌亂羞赧。

  「鍾離介……」他到底要對她做什麼啦?!

  「別怕。」聽見任性的嬌嗓終於洩漏出羞慌,他俯頭憐惜地吻住她,稍稍安撫她的慌張後,長指才撥開柔細的黑色幽林,愛憐地撫弄起嬌羞花核。

  這陌生的觸感,使她驚得推開他俯靠過來的健壯胸膛,當她低頭一瞄,看見他的手指如何狎揉褻搓她的私處後,臉頰幾乎燒了起來。

  「你、你……」為什麼要摸她那裡?

  她窘得幾乎說不出話,他卻用沙啞的聲音道:「好軟好好摸。」

  誰問這個!

  她的臉燙得快冒煙,他卻做出更過火的動作。

  就見他收回右掌,張嘴含吮摸過她私處的手指,然後、然後……沾了他口水的長指,又再度摸回她的女性部位。

  「鍾離介!」好多口水,很噁心耶。

  「妳看,沒那麼乾了。」

  粉穴太害羞,泌出的春潮太少,他不想傷了她,於是用口中津液滋潤她美麗的禁地。

  「啊!」長指順利探入她體內時,她失控地叫喊出聲。

  「痛嗎?」鍾離介仔細觀察她的表情、她的反應。

  她搖搖頭,幾根柔鬈的髮絲落在燒燙的芙頰上。

  「那這樣呢?」長指在她體內抽送起來,柔柔的、緩緩的,沒有太用力。

  她再度搖頭,這一回,漂亮的眼眸閉上,不肯再看他。

  顫抖的濃睫,急促的輕喘,讓美麗胴體蕩出嬌媚誘人的氣息,他凝視著她,熱血沸騰,怒張的分身又挺又硬。

  「會痛要跟我說。」他加快抽送速度,也加重手勁,循循誘引害羞的嬌穴湧出更多蜜液。

  蘊著濃濃情欲的黑眸,緊盯著死不肯張開雙眼的羞澀女人,在感受到她終於放鬆後,加探第二隻手指到她體內。

  「這樣舒服嗎──」

  低啞的聲音,被羞憤的女人狠狠打斷。「不要再問了!」

  他們之間,只有淺薄粗俗的肉體交流,不要對她展現體貼,也不需要顧及她的感受!

  黑亞豔張開眼,火大地瞪著多事的男人。「我不是十幾歲的無知少女,我很成熟,也有經驗,不要再耍該死的體貼了!」

  感官烈烈焚燒,他的撫弄戳送,讓她的身體變得好敏感、好舒服,可是她的心卻好痛好痛。

  只有離她很遙遠的那個大男孩,才可以這麼親近她的身體。

  「不要問,直接做!」

  往事已矣,她要忘掉悲傷,勇往直前追求她的人生。

  就算心很痛,就算抓來的男人很不順眼,但是只要跨出這一步,她就完成部分的承諾了。

  顫抖的雙手貼上強健胸膛,她用力一推,傾身將他壓在臀下……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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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 00:30: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他的身體好熱。

  按在雄健胸膛上的掌心冒出些許細汗,與粗硬亢奮相觸的臀縫騷動不安。她垂目瞅他,一臉倔強。

  從他的角度看上去,她像一尊充滿生氣的漂亮娃娃,纖瘦的腰肢盈盈一握,飽滿堅挺的豐乳誘人吮吻。他望著她,熱血爆充下體,恨不得立時進入她美麗的嬌軀。

  「我不建議由妳主控。」他的嗓音濃濁。

  「哼。」輕蔑她的能力嗎?

  暴躁心痛的黑亞豔不願接受他的意見,嬌軀往後挪動,發汗的玉手握住他的粗硬,狠狠地坐了下去──

  痛!

  「嗯……」結合的那一刻,她細緻的縫口又燒又痛。

  這任性的行為讓鍾離介又氣又憐。

  雖然熱燙的欲望稍稍紓解,被緊實肉壁包裹的亢奮衝動得想立刻抽送,但他卻捧高她的臀,退出自己。

  被擠壓充滿的感覺倏然消失,幽谷的燒痛也一併褪去。

  她緩緩喘息,覺得終於鬆一口氣,但他接下來的動作卻令她再度呼吸急促、臉頰燒紅。

  鍾離介翻身跪在她面前,粗糙巨大的掌抹拭她肌膚上的汗水,然後……沾滿她鹹膩汗水的大手竟握住怒挺的欲望,開始撫弄。

  黑亞豔被嚇得移不開視線,纖手捂住唇,呆若木雞。

  好一會兒,粗嗄的低吼發出,傻愣住的她被推躺回床上,修長的雙腿被用力扳開。

  「你……」到底要對她做什麼?

  濃白的灼熱精華奔射在大敞的幽穴周圍,他的行動解答了她的疑惑。

  「濕一點,才不會那麼痛。」

  將傾射的漿液抹進花瓣核心,長指再度插入害羞的嫩徑內探索,他深邃燦黑的眼眸盯著她,時而輕柔,時而粗魯,進犯的節奏全依她的反應而定。

  有了足夠的潤滑,她的身體歡愉舒暢,不再覺得疼痛。

  「唔,可以了……」貓叫般的嬌吟逸出喉嚨,一股陌生的感覺在她體內騷動。「夠了……啊……」她的身體一直抖!

  「再等一下。」她的反應令他滿意。

  「不要!」她好難受,身體不疼,可是有種奇怪的感覺逐漸泛開。

  「再一下就好。」他低聲哄著,再探入一根手指。

  「不要,不要了!」她併攏雙腿,夾住他可惡的手,可是腫嫩的幽穴依舊被進襲、被插弄。

  「鍾離……」快停手,她體內深處的肌肉在抽搐了啦。嗚。

  黑亞豔重重喘息,極度缺氧,嬌嬈的豐乳顫顫起伏,羞赧的嫩穴終於洶湧冒出春潮。

  「真的……夠了……」破碎的聲音夾雜在嚇人的快感中,格外楚楚可憐。

  她的嬌弱無措令他憐惜,俯首吻住甜蜜芳唇,優雅的五官淡淡笑開。「還不夠,才剛開始。」

  她無助地回望他,視線所及,是一張熱切認真的俊臉。

  那個很高傲、很沒人緣的臭鄰居上哪兒去了?身體被一陣陣快感強烈地衝擊,腦筋混沌的她縱使得不到解答也無力思索。

  她深吸一口氣,想獲取氧氣讓迷亂的思緒稍稍清明,可是吸入鼻腔的全是他陽剛清爽的男性味道。

  「你……」到底什麼時候要抽出那兩隻熱燙的手指?!

  視線裡有他,呼吸間有他,羞腫的私處更緊緊裹住他。她全身上下沾滿他的氣息,脆弱的感官更因他顫顫登上不知名的歡愉,而他竟然說還不夠,才剛剛開始?

  「快停啦。」高潮的感覺嚇壞了她。

  「現在喊停太遲了。」

  說完,抽回施展魔法的手指,他扶住勃發的男性,對準已然準備就緒的潮潤嫩穴,一吋一吋進入她的身體。

  好硬,好熱!他又用什麼戳她了?

  手肘略略撐起上半身,黑亞豔垂眸探究原因,只見他半跪的身體面對著她,赤紅色的粗硬長莖正與她腫嫩的穴口交合。

  她重重咬唇,想移開視線,但狂野刺激的畫面卻令她動彈不得。

  又粗又硬的勃起,熱燙燙地插入她體內,複眷戀地慢慢抽出,溫柔如水的戳送,製造出一波接一波愉快的摩擦。看著他的陽剛一吋吋消失在她的體內,腫脹的核肉隨著他抽出時綻放外翻成妖媚的花瓣,她就不能自已地氾濫出更多甜蜜汁液。

  太放蕩了!

  自認觀念開放、尺度很寬的黑亞豔,在看見如此狂野的畫面後,整個人從腳趾燒紅到頭頂。

  「啊……鍾離……」她顫顫嚶嚀,放鬆手肘,軟軟地躺回床鋪上,不知道自己還能承受多少。

  「嗯?」精壯沉重的健軀覆上她,低啞的嗓音微喘。

  「太多了。」她可憐地抗議。

  「不會。」斬釘截鐵地駁回她的意見,他驟然改變進犯的節奏,用力且快速地在她體內移動。

  「噢……啊……」強烈狂猛的進襲,令她發出淫浪的嬌吟。

  他的男性深深侵入她的體內,貫穿、盈滿她窄小的甬道。她被狠狠地擠壓,霸道地索取,眼前男子不僅迷戀佔有她的身體,也強勢誘惑她回應這番熱情。

  「圈住我。」比患了重感冒還粗啞的聲音,向她要求。

  「嗯?」她艱困地回應,感官全然溺陷在驚人的歡暢中,當機的理智根本聽不懂他的意思。

  「腿,圈上來!」野蠻的手貼住她的臀瓣,將她往他的亢奮壓。

  他蠻橫的大掌讓原本已經很親密的軀體貼得更近,幾乎沒有縫隙。

  細汗一顆一顆從額際冒出,呼吸一次比一次急促困難,她無助地望著他,沒有力氣抬起那雙修長美麗的腿。

  「太……難了。」從不肯在言語上吃虧的任性女人,低聲道出自己的無能。

  凝視著難得示弱的女人,俊顏展笑,憐惜地問:「沒力氣啊?」

  居然笑她!

  黑亞豔嬌弱地橫他一眼,再沒力氣也被激出潛能,修長雙腿顫巍巍地抬起,圈住他結實的臀部。

  「呃!」被她圈住的那一刻,粗嗄的呻吟從喉嚨裡竄出。

  兩副身軀密密交融,她的女性緊緊地含住他,愈吸愈深,他的男性猛烈地衝撞插送,愈來愈快。

  「啊……」好深!細緻的秀眉痛苦地糾結,徹底被侵犯進佔的芳軀強烈地顫抖。

  好歡暢,又好難受。

  相較之下,少女時期初嘗禁果的經驗,果然太青澀也太純真。

  壓著她身體的男人技巧精湛、態度霸道,一步接一步瓦解她的防線,一次又一次強迫她做出回應。

  她太生澀,無力鎮守封鎖七年多的感官;他太強勢,輕而易舉將她拉入性愛的殿堂。

  她墮落了。

  從今而後,她不再是那個只肯為愛獻出身體的執著女人。

  從今而後,那段甜蜜聖潔的初戀正式封存。

  身體不斷地燃燒,心思愈來愈迷亂,背棄初戀的愧疚感折磨著她,發生在身體內的強烈快感也同樣吞噬著她……

  「看著我!」

  優雅有力的沉沉嗓音,強勢喚回她迷惘的心神。

  眨眨眼,集中視線焦點,當她重新注意他的那一刻,熱切的薄唇也同時吻住她。

  他霸氣地深吻,強悍地侵犯,用激昂歡愛徹底摧毀她的不專心,讓她忘記了其他一切,只能心無旁騖地回應他的求歡。

  「不准忘記自己說過的話,妳要對我負責!」深深凝望著她,確定她聽進他的提醒,鍾離介才將熱燙的精華射入她體內。

  對他負責?!

  原來,這年頭真的不能隨便玩男人……

  激烈的歡愛結束後,黑亞豔倦然躺在被褥上,蹙眉想著鍾離介的警告,沉入夢鄉。

  瘋狂飆了一晚快車,加上一場激昂的性愛,體力耗損殆盡的黑亞豔應該睡得很沉、很安穩。

  可是沒有。

  重視承諾的個性使然,一直惦記著要如何負責的好強女人輾轉難眠,碎夢連連。

  先是一隻長著尖銳長牙的怪獸,繼而一張魂牽已久的溫柔笑容,再來好友白琇的憂慮神情也跑進她夢裡……

  我很好,不要瞎操心。真的……我很好……

  她一直說一直說,努力地說服摯友,脆弱的語調卻更像在催眠自己。

  難以言喻的孤寂感,在夢境中幽蕩擴張,無情地侵蝕著她……她想逃,無力的雙腳卻跑不過尖牙怪獸的追逐,她驚慌地掙扎、使勁,在怪獸咬上腳踝時,一道沉穩的磁性嗓音同時敲進聽覺──

  「不要怕。」

  鍾離介?黑亞豔睜開眼,瞳心映入一張五官深刻的俊顏。

  「……怎麼了?」剛剛睡醒,她的嗓聲帶了點鼻音。

  「妳一直說夢話。」邊說夢話邊掙扎,睡得極不安穩。鍾離介抬手拭去她額際的冷汗,關心地問道:「作惡夢?」

  他親暱的動作,令黑亞豔極度不能適應。她已經很久很久沒和男人睡同一張床了,遑論這男人還是個陌生人。

  不自在地別開俏臉,憤怒的聲音惱火回道:「不干你的事。」

  撇得真乾淨。

  薄唇微乎其微地一抿,幽黑雙眸慵懶地盯住她,大手不慌不忙罩住豐滿的雪乳,輕輕揉捏,緩緩撩撥。「不干我的事,嗯?」

  「啊……」感官被喚醒的女人輕吟一聲,這才發覺自己的腳一直纏著他的腳。她急忙縮回腳,凶凶地瞪他,用手撥開胸脯上的魔掌。

  「用完了,想把我丟開?」黑眸冷冷地凝看她,聲音沒有溫度。

  「……哼。」一時辯駁不了,她只能耍賴地用悶哼帶過。

  「妳要負責。」

  厚!已經夠悶了,臭男人居然再三提醒她。言出必行的黑亞豔被激得口不擇言,「負責?你的技巧那麼差勁,還想叫我負責?!」

  好拙劣的藉口,她知道。但詞窮氣弱的她就是要顛倒黑白、睜眼說瞎話,故意指稱他的床上功夫不甚了得。

  「很好。」可見一次歡愛太少,不足以表現他的能力。

  冷眸微瞇,鍾離介自動將被批評技巧差勁的原因解釋為次數太少,冰淡的聲音滲入些些緊繃。「這一次,來試試別的方式。」

  他在說什麼?還來不及想清楚,睡不到兩個小時、體力猶弱的她旋即被精健修長的身軀覆住,半絲抵抗的餘地都沒有。

  「鍾離──」脆弱的嬌呼,驟然消失在老練高超的唇舌下。

  他封住櫻色唇瓣,纏住傻愣香舌,沾有神奇魔法的長指一吋一吋探索細緻的肌膚,無比認真地尋找她的敏感點。

  前一次體息交融,他過於急躁,這一回,他放慢節奏緩緩進行,像一名大師級的鋼琴家,手法細緻、技巧成熟地在她身體上撫奏動人樂章。

  「啊……」當他揉摸秀頸後端的髮根處時,她重重地抽息。

  「找到了!」優雅的嗓音充滿驚喜,大掌細細按摩最新發現的易感地帶。「好好享受吧。」

  將她長鬈的黑髮撩放一邊,他低下頭,濡濕的熱唇吻上她敏感的頸背。

  叛逆的她起先雙手握成拳狀,奮力抵抗他充滿誘惑的唇,但他執著地一直舔弄那塊脆弱的肌膚,溫柔如水的攻擊令她心跳加速,下腹部蠢蠢騷動。

  「可惡……」許久,在感受到私處湧出春潮時,她側過頭咬住枕套,死也不肯承認被他挑動起情欲。

  抗拒是沒有用的。鍾離介輕輕搖頭,憐惜地吻了吻柔嫩芙頰,迷戀地繼續挑逗她。

  好香。他深深呼吸,沉醉於她芳美的體息中,冷硬的心也嚴重陷落。

  我很好,不要瞎操心。真的……

  謊話!真正過得好的人,不會這麼強調。

  不設防的夢囈和時常露出的逞強笑容說明了一項事實──她有一段晦澀痛苦的過往。

  他不喜歡她苦苦掙扎,不喜歡她拚命逞強,她在睡夢中洩漏出的絕望令人心痛,偏偏在清醒之後又恢復生氣和戰鬥力──

  不干你的事。

  多麼充滿朝氣的聲嗓,多麼動人心弦的挑戰!

  幽黑的深眸熠熠燦亮,盯住她倔強的唇角,左手拿開被她咬得濕了一角的枕頭。「不是說我技巧差勁嗎?那就不需要咬東西吧!」

  說完,薄唇戀戀地吻上美麗小嘴,長指持續摩挲她細緻的頸背。

  「你──」太故意了!明明知道她是因為被挑逗得受不了才咬枕套,還這樣用話刺激她。

  美眸怒瞇,個性衝動的她使勁咬了下探進嘴巴內的熱舌──

  當她嘗到血腥的味道時,才發現自己太暴力,咬破了他的舌頭。

  原本只是要嚇嚇他,不料卻被怒氣沖昏頭真正的傷害了他,這下子,心地善良的黑亞豔好生過意不去。

  「對不起!」她伸出手,著急地捧住他的臉。「把舌頭伸出來,我看一下。」一定流了好多血,她嘗到濃濃的血腥味!

  「沒什麼,舌尖有一點點痛而已。」鍾離介細細品味被纖柔十指捧住面容的感受,薄唇勾出性感的笑。「死不了的。」

  「鍾離介!」嬌嗓怒斥,受不了他輕忽的態度。

  「介。」傾身蝶吻一下操心的女人,他喜歡她在乎他的態度。

  「啊?」她愣了愣,不懂現在又扯到哪裡去了。

  「亞豔,我複姓鍾離,妳可以叫我介,或是阿介。」俊顏淡淡地笑著,明示驕縱衝動的女人別老是連名帶姓喊他。

  「你姓鍾離?」好罕見的姓。

  「對。」她秀眉輕揚的好奇表情太可愛,他忍不住低首重重親吻嫣唇。

  黑亞豔完全沒有防備,被他攻得措手不及,吻至嚴重缺氧。

  「小人……」顧及他舌尖的傷口,她不想抗拒,但是寬容的下場,卻是被他徹底品嘗、全然進佔。

  快感衝擊末梢神經,意亂情迷的芳唇含吮住進犯的熱舌,無意識地回吻。

  呼吸的節奏被他打亂,頸後一直被撫弄的那塊肌膚更是熱熱燒燙,她心中翻騰不已、喘息連連,嬌嫩的芳軀倏忽湧上一股強烈的需求感。

  「鍾離……」一種奇怪的感覺在下腹蔓延開來,害她覺得好空虛。

  「我知道。」她的情欲已徹底被他挑起。

  早已蠢蠢欲動的粗硬昂揚,在濕熱秀嫩的腿心間來回摩擦,將害羞的粉穴逗弄得又腫又紅,直到確定她百分之百準備好接納他,才放肆地戳入她體內,滿足她的空虛。

  「嗯啊……」放蕩的嬌吟倏然逸出櫻唇,她羞愧得想忍住,但是一波接一波的快感卻讓她叫得更狂野。

  「嗚……」太多了。

  她的反應太可人,令他陶醉地加快速度衝鋒陷陣,取悅自己的同時,也燃燒她的感官,帶給她巨大的歡潮。

  「夠了,可以停了……」真的太多了,她承受不了。嗚……

  沒理會她的抗議,粗硬的勃起蠻橫地衝撞她的嬌嫩,魔幻地製造永無止境的激情。

  心臟幾乎不能跳動,全身肌肉抽緊戰慄,應付不了駭人高潮的她終於顫顫妥協。

  「好啦……你很棒,很厲害,一點都不差勁……」可不可以停止,不要讓她繼續淹沒在強烈的高潮裡了!

  原以為退讓一步,他就會甘心停止佔有她的動作,豈料她的稱讚竟讓他雄風大振。

  做做做,勇猛地對她做到天昏地暗,直到夜幕低垂;做做做,要讓她渾身沾滿他的味道,神智一片暈眩。

  「我會對你負責,可以停了吧……」已經徹底累癱的女人,無力地道出承諾。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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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 00:30:5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溫暖的鼻息熨貼冰冷的心房

  熱燙的嘴唇喚回生命的溫度

  就這麼在肢體糾纏中遺忘了吧

  那段屬於戀愛季節美麗又心碎的回憶

  一出機場,黑亞豔沒回家,也沒回公司,急急直奔醫院。

  差旅多日,在回程飛機上,怎麼睡也睡不著覺的她,猛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應該不會吧……她惴惴難安,直到婦產科醫生宣佈檢查結果,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忘記安全措施的狀況下做了那麼多次,沒懷孕算她走運。

  如果中獎,要生下來嗎?

  坐在計程車內,在回家的路上,黑亞豔突發奇想,煞有介事地思考起來。

  沒有答案的問題令人頭痛。算了,沒發生的事情不必去煩惱,她還是把精神集中在如何對付那個男人吧!

  回到居住的大樓,拖著沉重行李搭上電梯,猶煩惱著要如何解決難題的她,在看見自家門口前站了誰之後,頭真正的痛了起來。

  太巧了!

  她不相信這男人神通廣大到知道她回國的時間,只好將他的現身歸咎於該死的巧合。

  放開行李箱把手,雙臂交錯抱在胸前,她氣悶地看著他,咬牙道:「鍾離先生,你好啊!」

  他若禮貌地回復她,不是她耳朵壞掉,就是外頭要下紅雨!

  體息激烈交融的隔天,她速速打點包袱,連聲招呼都沒打,便搭飛機出差去了,他八成以為她落跑!

  「那個……」

  機票很早就買了,旅館也是預定的,這一趟西班牙之行,是和他發生關係之前就計畫好的。

  「我……」她想解釋,又覺得沒必要。

  好差勁的感覺。她明明沒做錯事,為什麼內心會悶燒著愧疚之意?

  默默站在鍾離介面前,黑亞豔嬌眉倒豎,他的眼神矛盾地充滿了熱切和責怪,承受著如此窒人的注視,讓理虧的她無從說起。

  「膽小鬼。」鍾離介走近她,長指將垂落在玉頰上的髮絲,輕輕拂弄到她的耳後。

  「你亂講,我才不是膽小鬼!」不要隨便破壞她的名聲。

  「為什麼消失了一個禮拜?躲我嗎?」不悅的冷哼淡淡逸出,簡短的話語飽蘊著指責。

  「躲、躲你?臭美,你很重要嗎?我為什麼要躲你?」討厭被人誣賴,黑亞豔火大地抬眼瞪他,怒聲反問。

  「沒有躲我最好。」她理直氣壯的表現,讓鍾離介相信她沒在回避他。

  垂眸睨了眼地上的行李,再看看掩不住倦色的豔容,他問道:「去旅行還是出差?」

  不需要多加解釋就相信她真的沒有躲他,他的信任安撫了黑亞豔衝動驕縱的脾氣。

  「出國工作啦。」不氣了,態度自然就和緩許多。「本來可以早點回來的,但是那些難搞的西班牙人──」

  發覺自己居然跟他談起工作上的瑣事,她倏然住了口。

  搞什麼啊?他們既不是朋友,也不是工作夥伴,交情沒好到可以聊彼此的生活細節吧!

  搖搖頭,皺皺眉,黑亞豔微微瞇眼看著鍾離介。

  奇怪,這男人渾身上下散發著矜貴疏冷的氣質,她怎麼輕易就跟他聊起平凡的生活瑣事?

  搭乘長途飛機太累人,她腦筋短路情有可原,令人訝異的是高傲如他,不但沒有不耐煩,還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

  咳,大概……他們發生過那種關係,他才改變惹人厭的冰冷態度,對她和善起來吧!

  想起一個禮拜前,她以吻戲弄他,擦槍走火演變成激烈性愛的經過,她的臉就忍不住要發紅。

  「那個……」看著他的臉,想起他的唇舌在她身上做過的事,黑亞豔幾乎說不下去。

  討厭,她是豔名遠播的大美女,是有膽量、有擔當的花蝴蝶耶,幹嘛扭扭捏捏、一點都不乾脆?!

  「你要我怎麼負責?」敢做敢當,敢玩就要敢面對。她深吸一口氣,嬌脆的聲音帶著勇氣。「你說個數字,我開張支票給你。」

  她要用金錢負責?!

  鍾離介聞言差點伸手掐住她柔嫩脆弱的脖子。

  性格淡漠、鮮少生氣的他,此刻雙眸生焰、五官僵凝。他花了好一會兒工夫,才將翻湧的怒氣壓制下來。

  「用錢打發我,這就是妳負責的方式?」她的態度表明了想跟他劃清界限,而他不會讓她如願!

  「不然呢?」這是她所能想出最好的負責方法。「你不會要我娶你──不,要我嫁給你以示負責吧?」杏眸圓睜,黑亞豔不敢置信地看著鍾離介。

  他直勾勾地看著她,沒有回答。

  「鍾離介!」她沉不住氣地嚷道。

  不要告訴她,他真的那樣想過,她不會答應的。

  「你在開玩笑對不對?你那麼討厭我,一定是在嚇我──」

  「我不討厭妳。」他打斷她的話。

  「別說謊了。」

  打從第一次見面,他就沒給過她好臉色,更別說那天早上一開始她還得用強的,他才願意佔有她的身體。

  「我沒必要說謊!」

  他認真的語氣有點嚇著她。

  「不討厭我,難道喜歡我?」黑亞豔語氣很衝,嬌顏極為不豫。

  交往過那麼多個男朋友,她有能力分辨一個男人對她到底有沒有追求之意好不好!

  「妳的存在嚴重困擾我。」他沒有正面回答她。

  黑亞豔為之氣結。拜託,男人從來只會對她意亂情迷,這個鍾離介有問題啊,什麼嚴重困擾他?她又不是妖魔鬼怪!

  「那你到底要怎樣?」手好癢。美眸盯住他的衣領,好想將這件看起來很昂貴的襯衫揪亂洩怒。「說!你說啊,說得出口我就做得到!」

  她黑亞豔是有膽量、有擔當、言出必行的現代新女性,既然玩了男人,就會負責到底。

  她的情緒直接又坦率,豔媚的眸染上怒氣顯得更有魅力。鍾離介癡迷地凝視著她,淡淡笑了。

  「我的要求太難,妳不可能會接受。」優雅徐緩的聲音,淺淺蘊著挑釁。

  「你少看輕人!」不要以為她聽不出他話裡藏針,在暗示她不可能對他負責。

  「我不會看輕妳。」頂多趁此敲詐一番。

  「那就快說。放心,我敢玩就敢負責,要求再難我都會辦到。」

  多麼颯爽可愛的個性,那他就不客氣了。

  黑眸燦燦閃亮,薄唇優雅開啟,「結婚太麻煩,只要同居我就滿意了。」

  「同居?!」她有沒有聽錯?

  「沒錯,妳應該不會接受。」他涼涼地補上一句。

  無法反駁的驕縱女人,抓狂得直想出拳揍人。

  一諾千金的個性害慘了她。

  實在不想答應,但已誇口要負責到底,所以鍾離介提出的要求再可惡,她也只能咬牙認了。

  牙刷、刮鬍刀、睡袍……不屬於她的東西,一件件進佔香閨;浴室、臥房,甚至連廚房也有他的咖啡機。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地盤被入侵,黑亞豔的火氣又冒了上來。

  「你不怕搬進我家,被人笑你吃軟飯?」怏怏地挪出衣櫃一小部分空間,她咬牙問道。

  「我會負責開支。」水電、三餐、管理費、生活雜支,這些基本費用他理當買單。

  「誰跟你說這個。」她才不要他養!

  聽得出她火氣愈來愈大,鍾離介卻絲毫不收斂,慢條斯理地掛上他的衣物,大方地侵佔她的空間。

  「或者妳搬上去我那裡?」他背著她掛襯衫,一點也不認真地問。

  「想得美!」答應同居已經夠讓步了,要她搬去他的地盤,門都沒有。

  「嗯。」果然。背對著她的男人淡淡地笑了。

  住誰家,他都無所謂,只要有機會親近她,他就滿足了。

  他不想放過她。

  這一個禮拜,找不到、見不到她的人,他的心嚴重失落,無處安放。

  這種惦念牽掛的感覺算喜歡嗎?

  對情愛一向冷淡,不想去分析那些感覺,務實的他只要將這個想逃離他的女人牢牢捉住,就心滿意足。

  「鑰匙。」放妥東西,大大的手掌伸向她。

  「什麼?」黑亞豔瞠大眼。

  生平第一次跟男人同居,生活空間被侵佔已經夠心痛了,想到還得送出門鑰匙,她不知不覺就咬牙切齒起來。

  她生氣的表情真美麗,好想狠狠地吻她,不過正事優先。鍾離介重複要求道:「我需要鑰匙。」

  交出鑰匙,她就真正失去自由了。

  美眸浮上些些無措,但言出必行的氣魄,很快就將沒用的反應掩蓋住。

  「拿去!」

  要就拿去,她無所謂了。

  接過備鑰匙,鍾離介展臂擁住黑亞豔,低頭密密吻上她的唇。

  「以後,請多指教了。」

  深深親吻完,他淺笑宣佈同居生活正式開始。

  半夜兩點,平常這時刻早該睡熟了,但黑亞豔卻睜著眼,懊惱地清醒著。

  「你不難過嗎?」為什麼一定要抱著她才肯睡?

  「不難過,這樣很舒服。」鍾離介的聲音一點也不含糊,很明顯不是被她吵醒的,他根本也沒睡著。

  既然舒服,為什麼還醒著?

  貼著強健胸膛的雪背,彆扭地動了動,她想掙開同居人的懷抱,橫在腰際的那隻手臂卻箍得緊緊的,不肯鬆開。

  「鍾離介!」倏然硬起的男性抵住她的臀部,她低低嬌斥,「你控制一下身體啦。」

  「不可能。」斬釘截鐵的否定帶了些些笑意。

  「你……」氣死人。「你這樣我怎麼睡?」

  「習慣成自然。」

  前晚四點,昨晚三點,今晚如果不講話或再做一次愛,兩點多應該就可以睡著了。

  同居三天以來,他一吋一吋進佔她的生活空間,一步一步強迫她適應他的存在,不是沒瞧見美眸下浮現的黑眼圈,但是為了讓她儘早習慣他,鍾離介很不體貼地裸身強抱著還在眷戀自由的女人入睡。

  「或者,我們再做一次?」他低聲在她耳畔問。

  「不要!」耳根爆紅,肌肉繃緊,憶及稍早之前結束的那場歡愛,黑亞豔恨不得把頭埋進棉被裡。「睡前運動一天一次就夠了,我明天還要工作。」

  「害羞了?」被拒絕的男人一點也不惱怒,只是將擱在纖腰上的手掌往上移,緩緩揉弄她豐碩飽滿的乳房。

  「才沒有!」她只是料想不到那樣彆扭的姿態,居然讓她在很短的時間內達到高潮。

  性愛上,她是屬於慢熱的體質。

  他必須愛撫親吻她許久,她的私處才會漸漸濕潤,他的男性一定要抽送很長的時間,她才會達到高潮。

  很不敏感的身體,不過他的技巧好,她的高潮來得雖慢,卻可以持續很久。關於這一點,黑亞豔不知該感謝他還是討厭他,因為高潮來襲雖然歡暢,但是心臟幾乎停掉的感覺也滿嚇人的。

  「不要摸了啦。」每次做都要花好久的時間,她真的不想再來一次。「你這樣我會有感覺耶!」

  「那很好。」有感覺表示她有體力再來一次。

  「好個鬼啦!」

  再也按捺不住,她憤然坐起身,點亮床頭燈,捉來他的手張嘴咬了硬硬的手臂一下。

  「身體不是你的就隨便玩,我是有工作的人耶,每天都要做,你教我白天怎麼有力氣打拚事業?」

  她嚴重懷疑鍾離介根本就是利用性愛來整她!

  「說我害羞?」俏鼻悶噴兩口氣,想到今晚做愛的姿勢,她的臉又熱又紅。「換你像狗一樣趴在床上,屁股翹得老高,你不會害羞再來糗我啊!」

  最氣的是,為什麼每次都受他擺佈,忘記反抗,等到被撫弄戳送得不能自已,才為時已晚地發現又被他侵襲了?

  這裡是她的家,當老大的人應該是她。

  更重要的是,她犧牲自由,勇敢地對他負責,作威作福的人理當是她才對啊!

  低頭看他翹得高高的亢奮,再看他胸有成竹的表情,黑亞豔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惡劣的同居人今晚絕對會跟前兩晚一樣,再對她做第二次。

  「你也是要上班的人,堂堂一個名醫──」

  長串牢騷,被熱吻掩去。鍾離介傾身捧住她的臉龐,柔柔地嘗吻她甜蜜的嘴。

  應該讓她再多說兩分鐘,發洩一下,習慣了自由自在的單身生活,驀然闖進一個男人攪亂她的作息,再溫和的人都會覺得不耐吧,何況她的個性偏向衝動驕縱。

  「妳不用害怕。」

  明知道她的大方和開放都是裝出來的,但他就是忍不住想戲弄臉皮其實很薄的愛面子女人。

  「這一次我會換個比較保守的姿勢──」

  優雅的薄唇,被怒掌拍住。

  「不要以為只有你會整人!」黑亞豔再也忍不住,決定要讓他嘗嘗身體變得不像是自己的滋味。

  「不准動,這一回我當老大。」柔滑右掌向下探,握住灼熱昂揚大膽地撫弄。「現在你在我手上,最好認命。」一定要讓你失控!

  她盯著赤紅色的男根,專注又認真地用手撫弄摩擦。「被操控的感覺很難過吧?」

  完全正確。

  柔細纖指直接觸摸撫弄他的感覺太美妙,幾乎逼瘋他。

  光是看見她水漾明眸直直盯著他的硬挺,他就想要奔射!幸好她懵懂生澀,一徑摩擦他熱燙的柱體,不知要挑弄敏感的頂端,他才能忍住爆發,沒丟臉的在三分鐘內傾洩。

  「亞豔……」優雅的聲嗓含著痛苦。

  「嗯?」要求饒了吧,她得意地笑。

  「可以停手了。」過於乾澀,沒有潤滑,他的男性有些吃痛。

  好鎮靜的臉,一點也沒有失控的跡象。

  「你沒有感覺到欲仙欲死?」嬌眉重重地皺起,她的技巧好像很爛。

  「有。」第一次,這樣已經很棒。

  騙人!

  黑亞豔悶悶地盯著他傲挺的亢奮,不服氣地回想那一次見他撫慰自己的片段。忽然,她想起一個關鍵點。

  「你等一下。」

  她下床奔到梳粧檯前,拿了擦身體的潤膚乳液,得意地笑著回到床上。

  「我很聰明吧!」

  比起鹹膩汗水,身體乳液香多了。

  倒了些乳液在手上,她圈住隱隱抽動的昂揚,重新展開她的整治。

  邊回想邊撫弄愈來愈燙的男性,憑印象模仿他的動作,漸漸抓到訣竅的她,速度愈來愈快,手法也愈來愈熟練。

  他喘息粗嗄、肌肉緊繃,連沉穩傲慢的濃眉也因激情糾結……這些都是她造成的。當她聽見他的呻吟聲時,一股成就感更是油然而生。

  「求我啊!」

  熱燙的勃起顏色愈來愈深,當菇形頂端腫得更大、色澤變深成紫紅、即將噴射時,她殘忍地停住手,不再圈弄他。

  「要用很可憐很可憐的聲音求我,最好是叫我一聲主人,我才要幫你繼續──」

  算盤打得太美,她尚未撂完話,柔軀就被他健碩的身體覆上。

  「啊……」當他進入的那一剎那,疼痛也隨之而來,她嬌眉微蹙,輕聲低喊,「會痛。」

  想狠狠地貫穿她,但她不適的神色卻讓他硬生生收回攻勢。

  身為一名醫生,鍾離介對人體構造了若指掌。往昔進行魚水之歡時,即使純粹是生理的宣洩,他也不曾在女伴尚未準備就緒時魯莽進襲。

  唯有她,讓他失去理智。

  明知嬌穴猶嫩,未經挑撥引導,沒有足夠的潤滑,身下的欲望卻發熱發燙,悍然戳入她脆弱的美麗縫口。

  「妳……」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如此失控!

  不想傷害她,於是緩緩地抽出硬挺,鍾離介深深凝看黑亞豔一眼,然後滿臉陰鬱地下床,進浴室沖冷水澡去。

  「呃……」剛剛好像有一點過分。

  戲弄人的快意短暫浮現,迅速消失。隨之而來的,竟是有些螫人的愧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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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 00:31:1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原以為將她抓在身邊就心滿意足,不會再牽牽掛掛。一個月的同居生活,證明以上都是蠢話。

  她叛逆的朝氣和不服輸的精神永遠令他驚奇,她偶爾露出脆弱卻迅速隱藏的倔強令他憐惜。

  就算發脾氣,他也覺得她驕縱任性的表情豔光四射,非常美麗動人。

  他變得太在乎她。

  而她,老當他是不小心惹上的麻煩。

  有些惱,有些氣,有些後悔不該一時興起戲弄他,無緣無故替自己招惹來一名男人。

  硬著頭皮說要對他負責,內心卻不太甘願,有時候脾氣一來,還會耍耍小聰明惡整他。

  不過,鍾離介不在乎被她整。反正,她會發脾氣也都是因為他蓄意招惹。

  他寧願黑亞豔對他發火,也不要被她視為只是一起吃飯睡覺、沒有感情可言的同居人。

  他在乎她,也希望她在乎他。

  「距離太遠,跑不動了?」

  清晨六點鐘,深秋的朝陽晏起,天色灰濛濛的,清冷的街道上一名跑得氣喘吁吁的女人,不服地瞅著跑得很輕鬆自在的欠扁男人。

  「我還有力氣!」該死的,她的聲音聽起來好喘。

  「別逞強了,我們可以停下來走路回去。」

  「如果你跑不動,請自便。」

  到底是誰跑不動,答案昭然若揭,但黑亞豔卻睜眼說瞎話,將提議丟回鍾離介臉上。

  「既然還有力氣,我們來比誰先跑回家吧。」不計較她的污蔑,他欣然提出挑戰。「妳輸的話,今天晚上多做一次。」

  線條俊美的薄唇,淡淡含著笑,鍾離介側首望她,以像在討論天氣的平常口吻,擅自決定了冠軍的獎賞。

  「你──」自大,憑什麼認定輸的人一定是她?「如果你輸了,一個禮拜都不准做。」要比就比,誰怕誰!

  同居一個月,除了生理期之外,幾乎每天都要做愛。在他的蹂躪之下,每天還能精神奕奕地上班,黑亞豔覺得自己實在太強了。

  不過,再強的女超人也需要休息,衝刺一下便能贏得一個禮拜的休息,聽起來是個很棒的比賽。

  原本快要累癱的雙腳,突然又有了力氣。

  「君子一言,願比服輸。」

  語聲甫落,纖長雙腿使勁一跨,自信地往住家方向奔去。

  望著遠去的娉婷背影,鍾離介深深一動。

  總是這樣,她一個尋常隨意的反應,就能輕易牽動他的感覺。

  明明體力不支,隨時會倒下,頑固的鬥志卻高高昂揚,不肯認輸。怎樣的環境,生養出這樣一朵強韌又脆弱的豔麗嬌花?如此迷人,教人怎能壓制摘下她的強烈欲望?

  想摘下她,擁入懷中細細呵疼;不許她只有眼睛看見他,要她的心也看見他。

  鍾離介踩著志在必得的步伐,輕鬆趕上氣喘吁吁的女人。

  「你……」可惡,居然輸了。

  「我追到妳了。」擁住怒目而視的女人,他低聲宣佈。

  贏就贏,有什麼了不起?

  「這樣吧……」黑亞豔先喘兩口氣,才有辦法繼續說下去,「明天早上不要晨跑,我們去游泳好了。」念書時,她曾經代表臺北參加區運游泳比賽,可是拿過自由式銅牌的好手。

  「賭注加倍,敢嗎?」一定要打敗你!

  「沒問題。」

  含笑凝視她生氣勃勃的美麗臉龐,鍾離介欣然接下戰帖。

  柔嫩十指穿過性格濃密的短髮,喉嚨在他含住粉嫩的蓓蕾時,逸出嬌吟。

  「鍾離……」黑亞豔捧住他的頭,不能自已地抽息。

  「嗯?」將美麗的乳尖咬弄吮噬成硬挺的突起後,他才抬眼回應。

  「你要在客廳做?!」

  「不可以嗎?」

  愛裝大方的女人在害羞啊!

  他將臉埋入豐挺的雙乳間,用鼻子磨蹭她細緻的肌膚,沙啞的聲音低低說道:「我沒力氣抱妳回臥室了。」

  白癡才相信他沒力氣。

  跑步、游泳、桌球、高爾夫、網球……她提出的每一項挑戰,他皆可惡地勝過她。太不應該了,堂堂一個醫生運動細胞這麼發達做什麼?

  「我才不要你抱。」她有腳可以自己走。「要做就回房間……唔……」

  被密密吻住的女人,無法再發出聲音。

  「配合一下,或許我可以忘記今天早上誰是贏家。」

  她也想忘,問題是忘不了。

  網球是她最鍾愛的運動,黑亞豔作夢也想不到,鍾離介的網球水準構得上職業選手程度。

  他有力的底線抽球精准又漂亮,反拍回擊的手法快速又優雅,甚至連身材都比她的偶像阿格西來得精健有型。

  這麼優的男人,凡人如何抵擋?

  黑亞豔悶悶地發現,自從知道他的網球技術很厲害後,她對同居人的印象似乎往上提升了兩倍。

  「我不知道你網球打得這麼好。」光潔的額頭抵在他強硬的左肩上,嗓音因後頸被撫摸而變得嬌啞。「我最擅長的運動是網球說……」

  居然連強項也比不過他。

  她跑步時的衝勁無人能比,鍾離介一直以為她比較鍾愛跑步。「妳喜歡哪個網球選手?」想多瞭解她一點,他好奇地問道。

  「阿格西。」最欣賞他的毅力和球技了。

  「原來妳喜歡禿頭的男人!」

  「不准污蔑我的偶像,他沒有禿頭,只是頭髮比較少。總之,外表不重要,我喜歡的是他的球技。」

  頭髮少?真是盲目!鍾離介不平地暗自咕噥,垂眸看她一眼,狀似不經意地問:「我打得也很好,要不要也喜歡我?」

  「喜歡你?天方夜譚啦!」以為鍾離介是在說笑,黑亞豔自然而然地跟他開起玩笑。「呵,你是伺候我的小奴隸,誰要喜歡奴隸啊!」

  「我是妳的小奴隸?」鍾離介搖頭歎問。

  「對啊。」

  同居之後,她沒洗過一次衣服、拖過一次地板,家事多由稍有潔癖的他親手包辦。黑亞豔雖然常常扼腕自己為了做個有擔當、守承諾的新女性,犧牲掉太多自由,但是不必做家事的代價還不錯。

  「妳慘了。」男人自尊豈容如此踐踏。

  「啊!你要做什麼?」她本來坐在他腿上,突然被他抱起,安置到旁邊的單人沙發上。

  「好好伺候妳。」鍾離介漫不經心地回答。

  在他眼裡,吃掉她和伺候她是同義詞。

  低身蹲跪在單人沙發前,將美得不可思議的長腿抓放到肩上,他有力的十指開始在她細嫩的大腿上撫摸挑逗。

  「不准逃,除非妳沒膽。」

  這叫整,不叫伺候吧!黑亞豔不平地想。

  一點度量也沒有,明明是他先開玩笑的,只不過還他一句「奴隸」就吞不下氣?哪有講輸人就動手的!

  「你才沒膽啦。」扭捏地夾緊雙腿,她害羞的行徑和大方的言語明顯不一致。「有人伺候,我才不會逃跑。」

  「希望如此。」

  他淡淡一笑,不戳破她害羞的本性,流連在滑膩大腿上的手,雙雙遊移到膝蓋後方。

  「啊……」太奸詐了。

  那裡也是她的敏感帶,黑亞豔嚶嚀一聲,原本貼緊的腿根頹然鬆開。

  醉人的酥麻感從膝窩蔓生,經末梢神經傳送到全身,身體的細胞歡暢的顫抖,她無力抵擋,只能將腦勺靠到軟厚的沙發椅背上。

  「這樣就不行了?」輕輕撫弄,柔柔挑逗,他邊問邊對她的敏感帶呼出燙人氣息。

  「哼……嗯……」佳人虛弱地回應,低吭兩聲以示抗議。

  鍾離介最愛看她迷失在歡愉中的模樣。

  好性感,嬌弱的輕吟仿若天籟,無助的反應直教他想要狠狠蹂躪、徹底佔有。不需要任何勾引,只要她完美的胴體躺在眼前,他的男性便會迅速腫脹硬挺。

  真奇怪,從來都不是重欲的性子,但是她偏偏能輕易引動他生理上的渴望,一發不可收拾。

  「屁股抬高一下。」沙啞的聲音向她命令。

  「你真的要在客廳……」臥室不是比較舒服嗎?

  「膽小鬼。」無視她的退卻,鍾離介強勢脫掉嬌軀上僅剩的粉藍色小褲褲。

  「亂講!」好面子的女人死不肯承認她其實很呆板。

  她的保守只會引發他骨子裡的壞,邪肆大掌攫住細緻的足踝,將她的腳雙雙抓到沙發上安置。

  腿被曲擠在沙發上,害她裸裎的私處正對著他的俊臉大大敞開,黑亞豔完全摸不清他的意圖,漲紅了臉尖聲驚問:「你要做什麼?!」

  「伺候妳啊。」

  優雅的磁嗓低低答復完畢,潮濕的舌尖旋即伸出嘴巴,輕輕蝶觸柔嫩的幽穴。

  「鍾離!」她嚇得併攏腿根,羞憤地往沙發裡縮。

  「嗯?」他不慌不亂地應聲,巨掌扣住圓翹的美臀,用力將害羞的女人往前挪,體貼地幫她恢復前一刻放蕩的姿勢。

  「你、你……」當她嘗試合攏雙腿,卻夾住他窩在私密地帶前的頭部時,她再也說不出話。

  「我怎樣?」明知她羞窘得無法成言,他還故意追根究柢。

  黑亞豔進退兩難,敞開不是,合上也不能,只能憤然咬緊唇瓣,水眸怒瞅不知廉恥的惡劣同居人。

  「妳今天早上輸了。」他淡淡地提醒她。

  「哼……」開打前,自信十足地撂下輸球晚上隨便他做的大話,現在後悔已來不及,臉紅的女人不甘地悶哼一聲。「我又沒有要賴皮。」

  「那就好。」他轉頭舔弄她細緻的腿部肌膚,她不得不鬆開雙腿。

  「噢……」當他的嘴舔移至幽穴的花瓣時,她再也隱忍不住,嬌嗓竄出難耐的呻吟。

  太過分了。潮濕的舌頭除了反復舔刷嫩弱的瓣肉,連覆在其上的黑色屏障也不放過!

  黑亞豔羞憤地閉上眼眸,但身體反而更敏銳地體會到被舔得濕濘的細毛,黏膩貼住私處肌膚的細緻觸感……

  好煽情又好下流。

  他放蕩的挑弄製造出綿密舒暢的感覺,她浸淫其中,卻不免奇怪這麼優雅、這麼貴族氣質的男人,怎麼肯拋棄高傲,如此委屈地取悅她?!

  害羞的花瓣被他舔弄得紅腫又敏感,頑固的甬道也漸漸泌出春潮,她的身體開始反應,肌肉開始顫動,當她快要喘息不過來時,指甲修剪整齊乾淨的手指,選在此刻伸入她的體內。

  「啊!」細瘦的手臂雙雙伸出,捧住他的頭。

  她歡快得受不了,他也好不到哪裡去。

  舌尖品嘗著她甜美的味道,鼻端盈滿她芳香的體息,他的男性硬得發燙,強烈地叫囂著要進入她的身體。

  「放鬆!」

  食指戳入緊窒的蜜徑,他打算在她獲得高潮時進入她的身體,與她共用肌肉抽搐的歡愉。

  黑亞豔迷亂地睜開眼,低頭看見他專注繃紅的臉。

  「放輕鬆,不要害怕。」蘊著濃濃情欲的晶燦黑眸看著她,有力的大手將她的腿再度抓到肩頭上擱放。

  「你到底要做什麼?!」太淫蕩了,她慌得快要哭出來。

  他沒說話,只是用足以電死人的英俊笑容回應她。

  「啊……」當他埋首,用溫暖的嘴巴吸吮紅嫩的花苞時,她無暇追問,嬌嗓僅剩下呻吟的力氣。

  身體感官熾烈地燃燒著,迷糊的意識朦朧迸出一個體會──他好像非常樂在其中。

  雖然經驗有限,但她也知道男人肯對女人這麼做,心態上絕對沒有惡意。他為什麼要這樣取悅她?難道他……

  「鍾離?」

  嘴巴正享受地吮舔著愈綻愈美的花瓣,沒辦法回答,他抬首看她一眼,英挺的眉微微挑了一下。

  瞅著他盛載情欲的黑眸,她突然問不出話。

  誤以為她的害羞毛病又發作了,他停下動作,故意逗她,「等不及我進去了?」

  「你亂講!」隱約的懷疑霎時間消褪無蹤,她急急地辯道:「我才沒有!你、都是你──」

  「妳好美。」打斷她的語無倫次,修長的指頭再度進犯溫潤的幽徑。「而且變得好濕!」

  薄唇吸吮紅腫的花瓣,長指迂回摳弄嫩徑前壁,他精湛的挑逗手法,讓她害羞的女性氾濫成災。

  「嗯……啊……」太刺激了。

  快感太多,她無力承受,痛苦地扭動被進佔的私處,顫抖的雙膝難耐地夾住棲在腿窩的頭。

  「啊……」他的舌頭和手指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色情!

  海嘯般的高潮無預警地襲向她,春潮洶湧傾洩、徑壁肌肉陣陣抽搐,正當她懷疑自己會因劇烈的歡潮昏厥過去時,他起身抱住她,躺到另一邊的三人座沙發上。

  重重的身體覆上她,當他進入她的那一刻,兩人皆發出歎息。

  好奇怪,不是已經到達極致的高潮嗎?為什麼他的進襲卻帶來更多的歡愉?

  太美妙了。他被包裹得好歡暢、被吸咬得好深,她抽搐的嫩徑緊緊吸含住他的亢奮,讓他好想立刻奔射出精華。

  「看著我……」當迷濛的美眸依言凝住他時,他像野獸般失去控制,狂野粗暴地在她體內馳騁起來。

  粗燙的勃起用力挺進、緩緩抽出,癡迷地沉醉在她甜蜜的包圍中,饑渴地佔有她每一吋細緻的肌膚。

  喜歡你?天方夜譚啦。

  多可愛的挑戰,她的不在乎只讓他更想要她──他想永遠留在她身邊!

  永遠支持她的叛逆,永遠呵護她的脆弱;他和她,最好永遠不分開!內心堅定地作了決定,他的身體變得更加熱切激昂。

  淌著汗水的額頭抵著她的額,他迷醉地看著她,逐漸加快律動速度。炙熱的硬挺深深插入、俐落抽起,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快,每一次推進都深入到蜜徑盡處,每一次摩擦便加深一層快感。

  堆迭成塔、積聚成山的快感太龐大,嬌柔的她堪堪承受不了,絕美的臉龐漾出惹人憐愛的痛苦。

  「太多……」也太緊。他與她密密嵌合,沒有間隙!

  身體如此契合,心靈也愈貼愈近,她無助地望著他,歡暢暈眩中,驀然從他燦亮的黑眸發覺到強烈的感情。

  「你愛上我了嗎?!」突來的發現,狠狠驚住她。

  她終於也有感覺了啊。性感的唇微微勾起,似乎在笑她遲鈍。

  「不行嗎?」驕傲的男人,很大牌的反問。

  被很多男人追求過、愛過,第一次聽見這麼跩的示愛,她的耳朵還真不能適應。

  「不行。」想也不想,她也跩跩地應回去。哪有人這樣示愛的!

  居然連考慮一下也不願意!嵌合在她體內的亢奮,昂昂怒挺。

  「妳慘了。」

  外表優雅紳士的男人,報復性地加強進犯的節奏,攻得她嬌喘連連、無力抗辯。

  「不行也來不及!」激戰方歇,鍾離介擁著黑亞豔,低低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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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表裡不一的臭男人。

  深眸如天上燦星晶亮,挺鼻如希臘神祇俊美,勁瘦有力的體魄,一舉一動之間,更是散發著優雅的貴族氣質。

  翩翩風采如斯,為什麼英俊外表下的那顆腦袋,如此霸道不講理?

  不行也來不及!

  來不及?誰理他啊,鍾離介若是她的男朋友,早被她甩了。

  可惜的是,他是她招惹來的責任,是她不小心收進門的同居人,想甩掉他,不是手一推、腳一踢就可以解決。

  可惡,早知道當初就不要對他負責了。

  不負責、不理會,便不會搞到如今這般進退兩難的地步!

  「來不及收回愛也是你的事。」被沉重的健軀壓覆著,她的聲音也有些沉重。「當初,我只戲弄你的身體,沒必要對你的心情負責。」肯答應同居已是極限,她付出不了更多。

  「我叫妳負責了嗎?」

  鍾離介直直勾視她,覆著她的精健體格,不但沒有起身的跡象,還更用力將她壓進沙發。

  「我並沒有叫妳回應我的心情,所以不要一副見鬼的、怕得想立刻逃走的模樣!」咬牙澄清完畢,好看的黑眸也蒙上一層怒氣。

  他的感覺他自行負責,她絕對別想逃跑走人!

  惡狠兼心痛地看著身下的女人,鍾離介的聲音充滿壓抑,「不准告訴我不可以愛上妳,我的心態我自己負責,妳不需要回應。」

  不必回應他?這麼豁達?

  黑亞豔重重地愣住。她以為他動了心,會希望她回應。

  眨眨眼,回望似乎在生氣的俊臉,她困惑地研究同居了一個多月的男人,嚴重不解豁達的言語和緊繃的磁嗓如何能同時存在他身上?

  「啊……」孟浪的進襲打斷了她的思緒。「你為什麼又要了?」

  棲歇在她體內,暫時休兵的昂揚悍然奮起,開始對她施展性感狂野的活塞律動。

  「我們剛剛……啊……已經做過了……」嬌嗓破碎凌亂,承受不住進襲的柔軀,伸手攀住勁健的肩膀。

  「疑惑解決了,用做愛來慶祝一下。」他理所當然地說,那個愛不愛、回不回應的問題,被他扔得老遠。

  這種再來一次的理由太過分,體力被榨幹的黑亞豔悶悶燒起怒火。

  「哪有人連這種理由也要做的?!」她嚴重懷疑鍾離介愛上的是惡整她的感覺!

  「理由不夠好嗎?」她的焦點被他成功地轉移,平穩的磁嗓有了淡淡笑意。「那麼這一次算在妳輸我的那些賭注好了。」

  提起她的痛處,她的怒火燒得更熾。

  可惡,笑得這麼開心,擺明在取笑她自不量力!

  「好好好,你贏了,你厲害!討賭注是吧?來啊,有本事今天一次討光,我捨命奉陪。」愛做就讓你做到死!

  說得容易做到難,後來的事實證明,先累昏的人還是她。

  鍾離介抱起累到睡著的女人,小心翼翼地走回臥室。

  居然在歡愛中睡著,真是侮辱他的男性魅力。盯著疲憊的美麗睡顏,他幽黑的雙眸盛著難以察覺的憐疼。

  不想回應他的心情就算了。

  溫柔地將她抱到床上,驕傲的薄唇吻上軟嫩嫣唇。「不過,妳若敢逃開,後果自行負責。」

  五月,春暖花開,氣候舒爽,是個適合出遊的季節。

  天氣這樣美好,黑亞豔的心情卻降到谷底。

  縱使被同居半年多的男人氣到想拿東西砸人,嬌豔的眉心仍舊掩不去淡淡的哀傷。

  「我不要你載!」聽不懂國語嗎?她要自己出門,不要人跟!

  「去哪裡?」鍾離介邊開車邊問,罔顧她的意願。

  被強行擄上車的黑亞豔氣得猛瞪方向盤,不想回答。

  「不說的話,我們去基隆吃海鮮。」

  「不可以!」那和她的目的地不同方向。

  「妳想去哪裡?」整個禮拜她都不對勁,鍾離介認為她堅持單獨出門和這些天的不對勁有關。

  怒目瞪著霸道的男人,她就是不回答。

  「很好,那決定去基隆。」他也不跟她囉唆,打了方向燈,就要切換車道往北行駛。

  「花店!我要去買花。」嬌眉凝得更深,黑亞豔終究屈服。

  今天不去,明天就不能去了。挫敗地道出第一個目的地,她的心思漸漸飄遠。

  八年,這麼漫長的日子,沒有他在身邊,她居然也安然度過了。

  眼眸無力地閉上,那段藏得深深的短暫甜美時光,悠悠浮上心海。

  這麼久了,她以為心不會再痛,但記憶太美,回憶變成一種痛苦。

  不思念苦,思念更苦。因為再怎麼思念回憶,鏤在心版上的那個人,永遠都不會回到她身邊。

  笑,要笑,絕對不可以哭。他喜歡看她笑,她也答應過他,要好好走自己的人生……

  在黑亞豔硬生生吞回淚珠的那一刻,鍾離介的臉色也跟著沉下來。

  這陣子,她常常一大早站在陽臺上發呆,一個人悠悠地抽著煙,用現在這種哀傷的眼神看著遠方。

  他問她看什麼,她什麼也不肯說,只會冷冷地應句不干他的事。

  明著問,暗著試探,她統統不予理會,將心封得死死。面對她高高築起的心牆,向來沉穩的他居然開始浮躁煩亂。

  「想哭就哭,沒人阻攔妳。」他冷冷地道。

  「亂講,我才沒有要哭!」

  不信地看她一眼,鍾離介在一家花店前停下車子。

  「需要什麼,我進去買。」他不在,就敢哭了吧。

  「不必。我自己買,你留在車子裡。」聲音那樣頑固,關門的動作卻像個幽魂,有氣無力。

  好一會兒,鍾離介見她捧了一束淡雅的小雛菊上車,再聽她下一站要去金紙店時,對她這陣子的遊魂狀態,心中大概有了個譜。

  祭拜死去的親人嗎?

  但她雙親俱在,又是獨生女,沒有兄弟姊妹。她的反常、她的失神,唯一的可能,是悼念深深愛過的男人!

  原來,他一直在和一個死人競爭。

  時間尚早,山風猶涼,鍾離介盯著黑亞豔微微輕擺的裙尾,確定她沒被山風吹得冷著了,幽黑的眼才瞟向嵌在墓碑上的遺照──

  很年輕。

  照片上的大男生笑得一臉燦爛,一見即知是個積極樂觀的陽光型青年。

  這就是她心魂幽蕩的原因。

  黑眸冷峻地瞇起,看著雙肩微顫,無論再怎麼悲傷也不肯哭出來的女人,磁嗓惡劣地問道:「需要手帕嗎?」

  黑亞豔火大地回身,怒橫他一記。

  「走開,沒你的事!」硬要跟來,還不懂得保持安靜,他有沒有禮貌啊?

  無視她的怒火,鍾離介直勾勾看進強忍淚水而有些紅腫的美眸。「我回避,妳就敢哭了?」

  「對,你說的沒錯,所以請滾一邊去──」

  「亞豔。」

  兩人吵得正兇,慈愛溫柔的女聲忽而插了進來。

  暴烈的脾氣在見到來人是誰後,霎時收斂成溫順的小貓,黑亞豔轉怒為笑,切切迎上許久不見的長輩。

  「吳媽媽,您回臺灣了!」

  「嗯,妳今年仍舊來了啊。」慈愛地打量一年不見的女孩,經過歲月刻痕的滄桑眼睛,有歡喜也有感傷。

  亞豔是兒子還活在世上時交的女朋友,多漂亮嬌豔的一個女孩。這麼多年下來,漂亮女孩一直沒忘記她的兒子,每年的這一天必定會上山來探望,她生的其他兒子女兒,都沒這女孩勤快。

  八年……唉,換成別人,早就淡忘那一段戀情或是嫁人去了,哪像亞豔這孩子,年年準時在這天上山來?好念舊的個性、好執著的感情,兒子和她無緣,是兒子沒有福氣。

  「亞豔。」拉住好女孩的手,她若有感慨地問:「妳今年幾歲了?」

  「二十六。」癡癡盯著和初戀男友相似的眼眉,黑亞豔溫順地回答。

  「這麼大了,該找個好對象嫁了啊!」

  「吳媽媽,我還年輕。」這個年代大家都流行晚婚。

  「二十六歲不小了,有沒有認識的……」話講到一半,才忽然發覺剛剛跟女孩說話的正是一位長相俊挺的男人。「這是妳男朋友?」睿眼往旁一瞧,朝陌生男子點點頭。

  「不是!」懊惱的嬌嗓在第一時間否認。

  鍾離介不悅地看著她,俊眸黑沉。

  「你先走開,我們要敍舊。」

  「不要太久。」他深深看她一眼,交代完才踱開。

  老人家以為好女孩在害羞,微笑說道:「沒關係的,柏緯他不會在意,相反的,妳有了歸宿他才會放心。」

  兒子沒有福分,不代表亞豔要為他一直守下去。

  何況,當年柏緯走時,還交代她這個做媽的替他做了那些事;亞豔若結婚,兒子一定比誰都還欣慰。

  拭拭眼角的淚,她哀歎英年早逝的兒子,也不捨外表強韌、內心溫柔似水的好女孩。

  「亞豔,柏緯走時妳不也答應了他,要重新找個人好好愛嗎?」當年兒子這麼要求小女朋友,可見他有多愛她。

  好女孩為兒子傷心這麼多年早夠了,她衷心希望亞豔能拋開過往,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亞豔,聽我的話,明年妳不要再上山了。」

  「吳媽媽!」震驚地看著慈愛的長輩,黑亞豔眼眶湧泛水意。

  「聽話,柏緯這兒,妳是絕對不要再來了。」年年觸景傷情,如何去追求新的幸福呢?「吳媽媽是為妳好,妳要聽話。」

  「吳媽媽,這一次我可不可以……不要聽話……」滾在眼眶中的淚水終於落下。

  「這位先生,請你不要再點柳橙汁了!」清脆嬌嫩的聲音,稚氣地在Coffee Shop內響起。

  「為什麼?」帥氣的臉,朗朗笑開。

  「拜託,我們開的是咖啡店,你天天來,天天點果汁,是嫌惡我們咖啡煮得爛嗎?」

  全世界的服務生,找不到一個比她更跩更凶,強迫喝了一個月柳橙汁的客人改點拿鐵還不夠,硬是盯著他喝下去。

  不過,客人結帳時滿臉紅疹,嚇壞了她。

  「你怎麼會這樣?」剛剛人還好好的啊!

  「咳,我對咖啡因過敏。」皮膚上的疹子又紅又癢,他得跑道醫院了。

  「會過敏還喝,你白癡啊?!」他不會拒絕嗎?她又沒拿刀架他脖子上!

  「我不希望惹妳生氣。」

  嬌顏愣住,萬萬想不到會被男生用這樣的方式示好。

  「我喜歡妳。」俊朗的臉即使發了疹子依舊帥氣,他笑看著她提出邀約,「我可以請妳去看電影嗎?」

  高中時代的回憶,遙遠又甜蜜。

  升高三那年暑假,因為跟爸爸鬧脾氣,驕縱的她拗起來不去學校上暑期輔導,也不去補習班上課,逕自跑去小阿姨開的咖啡店打工,本來只是想氣氣爸爸,卻意外地遇上令她心動的大男生。

  她的最初,她的至愛,她永志不渝的戀人……淚眼望著墓碑上的俊朗男孩,她的心一陣一陣抽痛。

  「吳媽媽,不要禁止我來,好不好?」

  他的照片,她連一張都沒有,如果不能來,她怕有一天會連他的長相都忘記!

  「妳……唉!」老人家深深一歎,不再說什麼。

  「謝謝吳媽媽。」

  這一聲「謝謝」說得太早。

  隔年,在初戀情人祭日這一天,黑亞豔攜了鮮花上山,在見到被夷為平坦的空地後,整個人幾乎要瘋掉!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她發狂地嘶喊,嬌軀頹然跌坐在黃土上,美麗的眼瞳絕望又悲傷。「你答應過我的……」

  「不留任何照片,不留任何紀念品,如果妳做得到,我才讓家人將我葬在臺灣。做不到的話,我就叫家人將我的骨灰送回加拿大,永遠不讓妳知道我的葬身之地。」

  九年前,在加護病房裡,他答應過她的!

  在吳媽媽的監視下,她一張一張燒毀兩人的合照。他們的定情之物,他給她的禮物,還有電子信箱裡的信,也都在吳媽媽面前處理得一乾二淨。

  九個月的戀愛,她擁有了好多,有形的、無形的,涓滴成流,在她心底彙聚成一座甜蜜的湖。不管看得見或看不見的,他們之間所有的一切,她皆珍視對待、細心保存。

  為了他臨終的期望,她忍痛捨棄那些有形的東西。

  她沒有背信,說到做到,將人生過得精采豐富,甚至依照他的交代,努力尋找一個能讓她心動的男人……

  他的話,她全都照辦了,吳媽媽為什麼那麼殘忍,連這樣的「面」都不讓她見?!

  「騙人,大騙子!」頹然蹲跪,淚眼矇矓,她將手中的淡雅雛菊用力摔出,覺得自己就要發狂了。

  「哭,就能把消失的變回來嗎?」惡質的優雅磁嗓在她頭頂響起。

  「你!」憤怒地抬頭,被男人深黝的眸光鎖住,處於不理智狀態的黑亞豔,伸手就賞他膝蓋一拳。「不干你的事,滾!」

  可惡的鍾離介,每次都強行載她上山,硬要跟來的人,不會保持沉默,表現一下基本的禮貌嗎?

  「我現在要獨處!」所以不相干的人快滾開。

  「喔,會叫、會打人,精神很好嘛。」高大的身軀蹲下,壓根兒不打算讓她獨處。

  「鍾離介!我真的要生氣了!」

  寬肩輕聳,濃密的眉微微一挑,明知道她心情糟透了,還很故意地招惹她。「生氣又如何?」她三天兩頭對他發怒,他已經很習慣了。

  「你──」可惡!

  繃得恁緊的情緒啪地一聲斷裂,沾了土的纖腿憤怒一伸,往他的右腳用力踩去。

  「噢。」被踩的沒叫,踩人的倒喊了。

  太用力的結果,她的屁股跌坐在地上,心情已經夠糟了,連踩個人都不順,她的臉色更加難看。

  「都是你!」雙手撐地,沾滿土的腳繼續攻擊。「都是你害的!」

  「腳勁這麼輕,玩遊戲嗎?」他彷彿一點都不覺得痛,還涼涼地補上一句。

  「鍾離介!」做人不要太白目!

  「怎麼,腳酸了?」握住美麗纖細的腳踝,他將她的鞋子脫下。「需要按摩一下,才有力氣繼續?」

  「你──」真的太過分了!

  長腿一抬,心情糟糕透頂的驕縱小姐,著著實實地賞了他的俊臉一腳!

  「對不……」呆呆望著一點都不閃躲的同居人,黑亞豔發現她才是很過分、很沒有家教的爛人。

  「不用道歉。」她覺得過意不去,鍾離介倒是不在意。他淡淡一笑,低首在她腳背印上一吻。

  他可以視若無睹她為那個死人掉眼淚,也可以儘量忽視她為一個不存在的鬼魂悲傷。

  不過,他絕不允許她沉溺在傷慟之中太久。

  他是她的男人,一輩子要和她在一起的男人。不管她再怎麼難過,眼裡都必須有他的存在。

  如果她忘了他,就算用的方法再笨,他也會狠狠提醒她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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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 00:31:4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永遠支持妳的叛逆

  永遠呵護妳的脆弱

  永遠包容妳的任性

  永遠永遠永遠不放棄愛妳

  又是炎夏。

  梅雨不下,氣溫一天高過一天,今年夏天出奇的炎熱。

  才六月,溫度就直逼攝氏三十度,她應該覺得熱,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身體功能好像失調,感受不到燠熱的氣溫。

  芙頰靠在堅硬的肩膀上,美眸倦倦地閉著,與她緊緊嵌合的強健體魄,將他的體溫傳導給她。

  真奇怪,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會覺得熱。

  「不要……」嬌嗓輕輕低低,飄忽得像從遠方傳來的聲音。

  「不要什麼?」

  明知故問的惡質男人。他的男性在她體內再度昂揚,只有白癡才會不知道他的意圖。

  「不要再來一次。」懶得罵人,她的嗓音仍舊縹緲。

  「為什麼?」

  濃密長睫無力地搧了搧,低低答道:「浪費時間。」

  他每次做都好久,這樣真的很浪費生命。

  以往,她還有精神應付他,如今或許年紀大了,承受不住太過激昂的進襲,尤其最近他要的次數好頻繁,就算身體能產生歡愉,她的心太疲憊,也無福消受。

  「我好累……」她動了動,將頭往熟悉的肩窩裡靠,真的想睡了。

  身體累,還是心靈累?鍾離介垂眸靜靜睇她,大手緊緊環住她的背。

  上個月,她在山上哭得傷心欲絕時,他還能挑動她的怒氣,可是自從她請假去了一趟加拿大回來,那個精神十足的嬌豔美女不但消失了,就連他故意招惹,她也漸漸不回應了。

  她像一朵忘記澆水的玫瑰,顏色雖豔,花瓣卻乾燥枯萎。

  鍾離介猜測,那趟加拿大之行,亞豔沒能如願見到她想見的。

  如果她沒有變得如此消沉,他會感激對方家長的作為,問題是懷中的人兒像一朵正在凋零的嬌花,頹靡不振、漸漸失去生氣,他不愛她這樣,寧願年年陪她上山,看她緬懷舊情人的模樣,也不願她失去活力。

  「妳最近似乎特別容易累。」不是疑問句,他平穩地陳述。

  「大概吧。」頓了一下,她老實地承認,沒精神跟他辯解有的沒的。

  連言語上的爭論都沒興致了!黑眸掠過憂色,喉嚨微微繃緊,鍾離介愈來愈擔心黑亞豔的狀況。

  「妳……不會是懷孕了吧?」他刻意說得緩慢,就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果然,她抬起頭,蹙眉看著他反駁道:「不可能。」

  同居之後,她按時吃避孕藥,兩年來統統沒事,老天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賜她一條小生命。

  「沒有萬無一失的避孕方式。」鍾離介冷冷提醒她。

  「那……」她不覺膽戰心驚,一下子亂了方寸。「怎麼辦?」

  天哪,現在的她根本沒有能力當一個母親!

  「我會負責。」相對於她的慌亂,他顯得太過沉穩。

  「你住嘴!」近來掩藏於死火山下的脾氣,終於被逼得冒出。「我討厭聽見那兩個字!」

  趕不走,也沒有立場趕,但她和他之間頂多就這樣了,她不可能和他孕育小生命,那樣的牽扯太深也太複雜。

  「我不想也不要你負責!」黑亞豔伸手搭上他的肩膀,想要撐起身體離開他,不意才眨個眼,她就被他壓覆在床上。

  「不要我負責?」薄唇惡劣地咬一下柔嫩耳根。「真可惜,妳必須對我負責啊!」

  巨掌柔柔覆住豐碩的雙乳,身下的昂揚深挺進窄緊的甬道,他故意引起她對懷孕的恐慌,故意在她不安的時候強勢佔有她。

  看不過她消沉頹喪的模樣,他就是要嚇她!

  「鍾離介!」最近變得什麼都不太在乎的女人,被他嚇得幾乎要尖叫起來。「你不要做了,要是懷孕怎麼辦?」

  「懷了就生下來。」他定定地望著她。

  「不要!」握拳敲打鍾離介的臂膀,嬌嫩的嗓音生氣又抗拒。「我不要跟你生孩子,不要!」

  不跟他生!真順耳的抗議。

  鍾離介自嘲一笑,冷冷地逼問:「跟別人生,妳就願意了?」

  什麼怪問題啊?黑亞豔聞言愣住。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跟別人生,妳就願意了?

  鍾離介昨夜說的話,嚴重困擾她。

  他真的好惡劣,沒事拿這種問題煩她做什麼?

  不想理會,但不聽話的頭腦從昨夜到今夜,老是不受控制地思索答案。

  目前她不打算懷孕生子,但是……將來有一天時候到了,想結婚生子,她還真沒有適合的對象。

  怎麼會有適合的對象呢?

  這兩年,那個惡質的男人不顧她的感受,光明正大地進入她的生活圈,她的父母見過他,她的死黨小琇對他印象頗佳,甚至連公司裡的同事都認為鍾離介是她的男朋友。

  被認定死會的女人,很難認識什麼好男人。何況,她的道德觀也不容自己劈腿,向外發展──

  慢著,這是什麼情況?

  同住了兩年,很有擔當地負起責任的黑亞豔,終於體認到她和鍾離介的關係,不僅僅同居那麼單純!

  認定向外發展等同於對他劈腿,會這樣想,不就表示鍾離介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經從同居人躍升為男朋友?

  她恨恨地想起,除了做愛,這兩年時間,這個男人積極參與她的生活,不著痕跡認識她的親友,熟悉她的工作、她的嗜好,她的生命到處充滿他的痕跡,他不但佔有她的身體,也入侵她的心靈……

  該死!她什麼時候跟一個男人牽扯得這樣深了?

  還自以為是地認為共同孕育小生命才算牽扯不清,結果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深深一歎,黑亞豔愕然盯著枕邊人,懷疑自己何時變得如此愚蠢。

  他惡質,她愚笨。呵,他們還真是可笑的一對。

  夜深,光線昏暗,她靜靜摸索著下床,煩躁地走出臥室、走出大門,隨意趿了一雙低跟涼鞋,連鑰匙都忘了拿就出門去。

  夜風習習,車輛稀疏,走在無人的街道上,黑亞豔緩緩回想起這兩年的生活片段。有激情,有爭吵,令人意外的是,她和鍾離介也擁有過一些快樂的時光。

  他教她底線抽球的訣竅,她為他下廚烹煮唯一會的拿手菜,他替她洗曬衣物,她帶他去墾丁浮潛,他送放在家裡的廠商資料去公司給她,她出差時沒忘記買個小東西贈予他……

  這輩子,除了初戀情人,她沒花那麼多精神在一個男人身上。

  甚至……她如果老實一點,就應該承認鍾離介比她那個無緣的初戀情人佔據她更多心思!

  因為鍾離介老是惹她發怒,她那樣生氣,難怪眼裡有他、心裡也有他,她所有不理性的反應,都是被他逼出來的。

  還是柏緯好,從來不惹她生氣。

  感傷地回想以往,上個月去加拿大找吳媽媽的經過,陡然冒了上來。

  她以為將墓遷走是吳媽媽的意思,結果吳媽媽告訴她,那是柏緯生前的交代──

  「九個月的戀愛,九年的紀念已然足夠。叫亞豔忘了我,不要再來看我。」

  好絕情。

  忘了我,不要再來看我。

  木然地想著吳媽媽轉達的話,她的心霎時跌入冰冷的地獄。

  好殘忍。

  既然預料到她會一直去看他,為什麼還要叫她忘了他?!

  燒信、燒照片,她勉強接受,可是他違背承諾,連一年一次的探望都取消,教她如何不心痛?

  忘了我,不要再來看我。

  他這樣做,讓她覺得被遺棄。

  忘了我,不要再來看我。

  連墓都不讓她見,說到底,他沒她想像中那麼愛她嗎?

  九個月的戀愛,九年的紀念已然足夠。

  她以為,他們擁有的是永恆的愛情……

  眼睛乾乾的,心痛得連淚水都掉不出來,整個人在想起初戀情人的決絕時,跌盪入無底深淵。

  「我愛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止住前進的步伐,她不顧形象地在路邊蹲了下來,將頭埋入膝間,沒力氣再走下去。

  最後的一個連繫也斷掉了,斷掉了……

  沒有照片,沒有任何紀念物品,連他的墓都見不著,她還有什麼動力能夠活下去?今後,她要憑藉什麼活下去……

  心好悶、好痛,眼睛卻乾乾的,流不出半滴淚。

  呵,她已經絕望到連淚都擠不出來了嗎?那個天塌下來仍舊樂觀的黑亞豔跑到哪裡去了?

  心臟悶得快要爆掉,頭頂卻響起一個熟悉的磁嗓──

  「散步夠了,就回家睡覺。」

  又是他!不用抬頭,她也知道來人是鍾離介。

  這個惡質的男人為什麼一直纏著她?他不知道她很煩很悶很痛,很需要獨處嗎?!

  「我不想睡覺。」

  久久,她才回他一句。

  不想睡覺,也不想理他,但他卻很不識相地硬拉她起身。「真可惜,我想睡覺。走,我們回家。」

  鍾離介強硬的態度讓她有些發火,她討厭別人對她動手動腳。

  「不要拉我。」怒然看著被他握住的手臂,驕縱難搞的大小姐脾氣猛然爆發。「我想做什麼統統不干你的事,不要管我,不要拉我!滾!」

  加拿大之行帶給她的傷痛已經夠難承受,她現在不想見到另一個讓她困擾的男人。

  「你放手。」黑亞豔抬起頭,怒然命令他。

  「休想!」她發火,鍾離介的忍耐也到達極限。

  他可以忍耐她不知會一聲就獨自飛去加拿大,他可以忍耐她為一段過去的愛情哀悼,更可以忍耐她精神消沉、沒有朝氣。

  她的執著和死心眼雖然一再刺傷他,但是為了和她在一起,他統統可以忍受。他不能忍受的,是她變得連自己都不在乎!

  大半夜,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家,什麼都不帶、誰都不說一聲就獨自跑出門亂晃,她以為現在治安很好嗎?!

  如果出了事,後悔也來不及。

  如果出了事,誰還他一個完好如初的伴侶?

  她氣,他更氣,強硬握住她的手,將她往回家的方向拉。

  「我不會放手,有本事咬我啊!」他冷冷地挑釁,磁嗓因生氣而冰寒到極點。

  他以為她不敢嗎?

  同居這麼久,聽習慣他沒有人性的語調,今晚還是頭一遭感受到他聲音裡強烈的怒意,心情很壞、受不得激的衝動女人,真的低頭咬他的手。

  「鍾離介,你放開我!」

  她咬得好用力,他卻當成蚊子叮人,絲毫不為所動。

  來到十字路口,即使遇到紅燈不得不停下,鍾離介仍將她的手握得緊緊。

  講不聽,攻擊也沒用,黑亞豔被他逼得無計可施,「好,你不放手是不是?那我咬我自己!」

  好幼稚的威脅,可是當她動口咬時,鍾離介還真的放開了她。

  「你……」

  怎麼攻擊他都不為所動,她一點點自殘的動作就馬上聽話,這樣的反應代表什麼,不需言語也昭然若揭。

  這個惡質的男人,真的愛著她。

  黑亞豔愣愣地看著鍾離介,內心百感交集。

  在他之前,她交往過的男友不計其數,那些男人不是不愛她,只是每一次交往時,她就像站在圈圈外的旁觀者,芳心不許,情絲難動。

  但鍾離介不一樣,他介入她的生活太深,就算她想將他歸類為那些追求者,也已經太遲。

  都是他纏她纏得緊緊,才會攪亂她死寂的心湖。有點煩、有點嗔,更多的是憤怒──他怎麼可以趁她不注意,介入她的生活這麼深?!

  「為什麼我愛的留不住,我不愛的怎麼也甩不掉……」情緒化的語句化為利刃,狠狠刺痛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鍾離介沉沉睇著她,俊顏難看到極點。

  「現在才領悟,不覺得太慢了?」比剛剛冷上十倍的聲音,從他的喉嚨發出。

  她留不住她愛的,他偏要留住他愛的!

  不要妄想逃開他,打從她招惹他的那一刻起,他們的命運就緊緊繫在一起!

  「妳最好認命,妳永遠也甩不掉我。」怕她領悟得不夠徹底,他好心地補上一句。

  「你──」就是這種永不放棄的態度動搖了她。

  該死,她已經說得夠難聽了,為什麼他還能堅持己見,死纏她不放?

  夜深人靜,馬路上,只有偶然經過的車輛發出引擎聲響。她靜靜地望著他,無言以對,也無計可施。

  「不要逼我。」她的心已然疲累不堪,不要警告她永遠甩不掉他,也不要逼她感受他的愛。

  搖搖頭,她拔腿逃跑,沒有心情面對他的感情。

  「亞豔!」

  他愈喊,她愈跑。跑得遠遠的,看不到就不必覺得困擾。

  「不要……」她的心好痛,不要逼她了。

  「我不會逼──」

  優雅的磁嗓霎時中斷,駭人的撞擊聲倏忽響起,等黑亞豔回過頭,迎接她的是恐怖的車禍現場!

  一輛紅色小客車歪歪斜斜地卡在安全島,車頭隱隱冒著煙,距離車子幾公尺處,被撞得躺在馬路中央的,正是奄奄一息的鍾離介。

  不要!

  前一刻煩得跑離他,這一刻膽戰心驚地奔回他身邊。

  近距離看著鍾離介,她都要哭了,他渾身是血躺在地上,左腳以不合理的角度向前折,一向傲慢健康的俊容此刻蒼白灰死,沒有生命力。

  她慌亂地蹲下來,聲音劇烈顫抖,「好多血……」

  為什麼一眨眼,世界變得好恐怖?!

  「不要,不准流了……」血再流下去,死掉怎麼辦?

  「不准,不可以流了……」被嚇得心魂俱裂,腦中空白,直到熱燙的淚奪眶而出,她才驚覺必須做些什麼。

  醫院,一定要馬上去醫院!

  沒帶任何東西出門,沒有手機的她伸手摸向鍾離介的口袋,抖著手拿出他的手機,壓下巨大的恐慌撥打緊急號碼。

  在跟119通報基本資訊時,淚眸一刻也不敢離開他的胸膛。

  還能呼吸,一定沒事!

  抱持這樣的信念,她急切地等候救護車出現。

  他不會死,一定不會!

  就算從發生事故到抵達醫院,他的意識一直處於糟糕的昏迷狀態,黑亞豔仍然告訴自己,鍾離介不可能會死。

  就算他失血過多到醫院來不及調血,她也慶倖自己的血型跟他一樣,可以派上用場,不去想他會因失血過多而死掉。

  抽完血,獨自站在醫院走廊,她的眼眸眨也不眨,盯著門禁重重的手術房,她一直告訴自己:他不會死……不會死……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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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 00:31:5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同居兩年,黑亞豔未曾踏入過鍾離介的工作場所。

  手術完畢,當她想探視他時,才霍然發現這家醫院就是他工作的地方。

  醫院的規定很嚴格,不是家屬不能進加護病房,尤其傷患是醫院重視的心臟外科名醫,在院方高層的指示下,加護病房的把關更加滴水不漏。

  見不到人,她只能苦苦守在外面。

  「妳是鍾離醫師的女朋友嗎?」直到一名從心臟外科病房聞訊而來的值班護士,看見她徘徊許久、一臉淚痕,才不忍地問道。

  黑亞豔紅著鼻子點頭,希望氣質和善的護士能夠幫她。

  「妳等一下,我進去幫妳說說看。」

  沒想到第一次看見鍾離醫師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女朋友,是在這種可怕的情況下,中年護士搖搖頭,才去找加護病房的主任說情。

  終於,費了一番唇舌,黑亞豔好不容易能進加護病房探視。

  一進去,見到臉色蒼白的鍾離介,她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裹了石膏的左腳被吊高,一堆線貼在他身體上連接到陌生的機器,眼前躺的不是那個趾高氣昂的男人,是在鬼門關轉了一圈,隨時會被閻羅王收去的車禍倖存者。

  她知道她不該哭,但是看到鍾離介變成這樣,她的心絞得好痛。

  顫抖的手緩緩伸出,觸上他冰涼的掌心,她一聲一聲呼喚他的名字,眼淚一顆一顆滴落。

  她好怕。

  九年前,她心愛的男孩也是在醫院走掉,告別生命。

  一個山難,一個車禍,同樣的毫無預警,毫無準備。老天,她的心臟不能再承受一次……如果鍾離介真的死掉,她一定會發瘋!

  黑亞豔費力咬著唇,不讓哽咽發出聲,眼淚仍是止不住。

  她求天求神求鬼,只要能挽回他的生命,她什麼都願意付出!

  「你活……」啞著嗓音喃喃低語,她跟男人交換條件。「你活下來,我什麼都依你。」一輩子甩不開你也沒關係,只要你活下去!

  「鍾離介,你聽見了沒有……」嬌嗓哭得抽噎,不能自已。

  破碎的低喚,在加護病房內反復低回,一句輕喚伴隨一行清淚,乞求他的傷勢千萬不可以惡化下去,希冀他的昏迷指數快點好轉升高。

  「愛哭鬼。」

  許久,熟悉的磁嗓終於低啞響起。

  「你醒了!」只要他活著,再惡質的取笑她都歡迎。「你清醒了……」人清醒了就沒問題,一定的!

  昏迷前的記憶倏然回籠,鍾離介迅速想起發生在他身上的車禍。

  虛弱地望著滿臉淚痕的女人,再觀察一下四周的環境,看見醫院熟悉的標誌,再看看床頭的那些儀器,身為心臟外科醫師的他很快就明白自身處境。

  真糟糕,他嚇壞她了。

  鍾離介無暇分析自己的傷勢,首先惦念的是黑亞豔的情緒。

  她一直不能忘懷死去的初戀情人,他現在這樣,一定嚇壞她了。

  不想她難過,不要她害怕,長指費力彎曲,握住掌心的柔荑,向她保證道:「我不會死。」

  「差一點……」心仍舊好慌,他滿身是血躺在馬路的影像趕也趕不走。

  「我不會死。」她聲音中透露的恐慌,讓他聽了好心疼。「妳沒辦法再承受一次死亡,所以我不會死。」再虛弱,也要費力安撫她。

  他的承諾令黑亞豔剛止住的淚又流了下來。這男人,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擔心她!

  「我相信,你不要再說話了。」她回握他的手,不要他出力,目前最重要的是好好養病。

  「那妳不要哭……」終究耗費太多精神,他的聲音漸弱。

  「好。」黑亞豔急急點頭,在他閉眸休息前,要他安心。

  「亞豔。」黑眸才閉上又睜開,視線溫柔地鎖住她。

  「嗯?」因為他的傷,她展現前所未有的溫順。

  「不要擔心。」

  他不是她死去的初戀情人,不會留下她一個人,不會……

  直到鍾離介轉入普通病房,黑亞豔才真正放下心。

  九年前,她的初戀情人發生山難,因為救援太遲,傷口發生感染,所以縱使住進著名的大醫院,在加護病房熬了四天後,仍舊不治過世。

  對於加護病房這種地方,她一直存在著恐懼感。

  她以為,只要住進加護病房,大概就跟死神打定交道了。是故只要鍾離介還留在加護病房,她就沒有一刻不擔心。

  說她杞人憂天也罷,反應過度也行,但是像鍾離介的父親那樣冷淡平靜地看待,也太誇張了吧!

  「好,沒事我就回去了。」

  聽見這句話,黑亞豔的眼睛睜得好大。

  兒子傷得那樣重,沒有馬上趕來已經說不過去,現在人終於出現了,待不到二十分鐘就要離開。這是什麼樣的父親啊?

  「伯父會多留個幾天吧?」從美國到臺灣距離遙遠,黑亞豔以為他至少明天還會來探望鍾離介。

  「不,我趕飛機,等一下就回波士頓。」

  她簡直不能置信。就算再怎麼忙,躺在病床上的是他兒子啊!

  可惡,最好趕不上飛機啦!她咬著牙維持晚輩應有的禮貌,送鍾離介的父親下樓到醫院大門口坐計程車,蹙著嬌眉走回病房。

  「不要告訴我,你們父子感情很親。」

  看情形叫仇人還差不多,雖然鍾離介孤傲的個性很不討喜,但是血濃於水,他真的不應該被這樣對待!

  「算了,當我沒說。」縱使為他抱屈,但是怕鍾離介想起什麼不愉快的回憶,她只能將滿腔不平吞下肚。

  「妳誤會了。」她為了他忿忿不平的表情真可愛。鍾離介偏頭望著她,微微一笑,「我們父子關係良好。」

  表達方式或許迴異於常人,但是對他的關愛,絕對不亞於其他父親。

  「他必定排除萬難,才能飛來看我。」很自然的,鍾離介對黑亞豔解釋起他父親的工作,「他是一名優秀的外科醫師,遑論緊急手術,等著他開刀的病人,幾個月也排不完……」

  人命關天,雖然不能扮演上帝,總是要盡力挽救每一條生命。

  有許多病人需要他父親,他既已轉到普通病房,當然就不必浪費時間留在這裡。千里迢迢飛來看他一下,已經足夠表達他的父愛。

  「喔。」黑亞豔雖然不太能接受,但也稍稍理解他們這些醫生的古怪邏輯。不過,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人也該出現吧!

  「那你母親呢?」

  同居兩年,一直不曾對他身家背景發生興趣的女人,現在居然會詢問他的家人了?好現象。

  鍾離介淡淡一笑,「我念國中的時候,她就過世了。」

  母親死後,父親觸景傷情,帶著他離開臺北移民美國,這就是他父親為什麼在波士頓執業的緣故。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從小被雙親疼愛到大,雖然叛逆期常常跟爸爸鬥氣,但她仍有一個美滿的家庭。黑亞豔不能想像正逢青春期的少年,頓失慈愛的母親會有多痛苦。

  「沒關係,我不介意。」鍾離介拉住黑亞豔的手,深深凝視著她。「我很高興妳問起我的家人。」

  「你……」迎視他迷人的黑瞳,她的心跳突然不規則起來。

  好奇怪,明明話題很嚴肅,為什麼病房內的氣氛卻乍然轉變,帶了些曖昧的味道?

  這個才剛剛從加護病房轉出來的男人,哪裡來的心情和體力對她放電?

  自從他受傷之後,她關切著急的儘是他的傷勢,已經很久沒去煩惱他們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了。

  可惡,突然對她散發魅力,教她如何應變?

  「你把我的家人摸得熟透,我只好禮尚往來一下。」她說得有些結巴,也不知道自己在臉紅什麼,只好急急澄清,「那不代表任何意義。」

  是啊,去騙三歲小孩吧!鍾離介但笑不語,只是柔柔地看著她。

  「嘿,不要裝啞巴,你回點什麼啊!」

  「我愛妳。」

  沒有預警,鍾離介在黑亞豔想像不到的時刻和地點,對她說出愛語。

  溫柔愛語,悠悠蕩蕩纏繞心頭。

  很難相信那樣心高氣傲的男人,會用溫柔似水的聲音對她說出那三個字。

  老是激她、氣她,難得聽見他說那三個字,讓她想忘也忘不了。

  「你愛上我了嗎?」

  「不行嗎?」

  還記得同居之初,他回答她問題時的用詞,那種跩得氣死人的口吻,比較符合鍾離介傲慢尊貴的風格。

  一定是傷勢太重,他才會忘記本性,款款對她道出感情。

  不過,黑亞豔有些懷疑,如果鍾離介一開始就跟其他男人一樣,常常將那三個字掛在嘴巴上,她還能對他難得的溫柔印象深刻嗎?

  只是她不愛在醫院聽他訴說感情。那個地方令她恐懼,即使事隔兩個多月,她仍舊忘不了他發生意外時虛弱慘白的臉色。

  「我不要吃!」

  好兇惡的語氣。看吧,惡劣才是他真正的性格。這男人,傷一好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

  不過,就算很跩,她還是比較習慣他精神奕奕的聲音。

  「不吃就倒掉。」

  他跩,她也有脾氣。不擅廚藝,卻辛苦地起早從菜市場買來鮮魚,還特地上中藥房配好滋補藥材,並且認真地翻閱藥膳食譜查看烹調步驟,他大爺不稀罕就算了,她不想費時費力之後,還得費心勸他。

  「等一下。」

  見她把垃圾桶打開,要將辛苦了半天的心血倒掉,鍾離介才阻止她。

  「怎樣?」要改變心意就快點說,她大小姐的耐性有限,再慢一點可是吃不到好料。

  「咳,廚餘不能倒入一般垃圾。」優雅的磁嗓隱隱含笑。

  「鍾離介!」

  這種時候,居然教她如何做垃圾分類,簡直欠扁!

  體恤他重傷初癒,受不得攻擊,她氣悶地將湯碗放下,空出手抓來他消瘦些許的臂膀,低頭咬了一口。

  「你真的很惡劣。」雖然不敢太大力,不過還是發洩了一些怒氣。

  「現在發現太遲了。」欣然接受心上人的暴力,鍾離介捧住她的臉,深深吻住想念多日的柔唇。

  「唔……」黑亞豔仰頭相就,沒有拒絕。

  薄而性感的暖唇,熱情放肆的舌頭……啊,她居然想念他的親吻。素白纖手貼上他的胸膛,感受他有力的心跳,主動伸出香舌與他交纏,重溫往日的激情,更從熱切的親吻中確定他的康復。

  她的婉轉相迎令他驚喜。

  他的女人,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亞豔……」喃喃輕喚她的名,他逐漸加深這記吻。

  思念的舌頭舔過每一吋柔軟,饑渴的雙唇嘗吮久違的甜美津液,不安分的手掌緩緩罩上讓他瘋狂的豐盈……

  「不可以!」沉陷在甜蜜深吻的女人,忽然清醒。

  「不可以什麼?」額抵著額,長指揉捏美麗的豐挺,他邪邪低問。

  「不可以做。」太明知故問了。黑亞豔發揮存量有限的耐心回答,「等你再好一點,才可以……那個。」

  「才可以哪個呢?」他就是要逗弄她的純情。

  「鍾離介!」不准再問了!

  「亞豔,」他笑笑地回她一句,「我已經康復了。」

  「我知道。」但她就是不放心他的身體嘛。「你就不能再等幾個月嗎?」

  「幾個月?!」鍾離介怪叫。

  「不然就算了。」

  不答應就統統不要做,健康是不能開玩笑的,他的腳早上才拆掉石膏現在就要做,實在很不會想!

  黑亞豔嬌瞪他一眼,轉身端來藥膳,將剛剛要倒掉的心血捧到他面前。「鍾離先生,請你把這碗解決掉。」

  「把幾個月改成幾天,我或許會願意。」鍾離介咕噥。

  「鍾離介,你敢拒絕後果自行負責!」

  開始威脅他了,不愧是他中意的女人,脾氣辣得可愛。

  淡笑偷襲一下香唇,然後提出妥協的條件。「一人一半。」

  「又來了。」

  他常常──不對,他幾乎每次都耍賴,要她一起吃補品。

  「受傷的人不是我,不要再叫我吃了。」

  她才是最需要的人!鍾離介望著她,神色複雜。

  「那一晚,妳輸了好多血給我……」他希望兩人永遠不分離,但絕非以這種方式,他不願亞豔為他受任何形式的苦。「妳才需要好好的補一補身子。」

  「你每次耍脾氣,是為了拐我也一起吃?」黑亞豔愣問。

  「我沒有耍脾氣。」只肯承認後面那一項。

  「你……我沒那麼嬌貴,不需要補。」討厭,他彎來彎去、藏得緊緊的用心,害她有些感動。

  愣愣望著恢復健康氣色的俊臉,這些日子先恐懼、擔憂,而後放心、感謝上蒼的複雜心情,幽幽在心頭轉了一遍。

  他才是需要大補特補的病人。看得見的皮肉傷不說,若是救護車來得慢一點、醫院遠一點,光是內出血這一項重傷,他就得去跟閻羅王報到了!

  感謝老天讓他撿回一條命。

  他應該好好養傷,惦記著她捐了多少血、使計要她跟著進補做什麼?呆子,自己的身體一點都不在意嗎?一直掛念她做什麼!

  「我不要吃啦。」嬌嗓有些沙啞。

  「原來妳跟我一樣,害怕那些藥膳的味道。」見她拒絕,鍾離介又拿話激她。

  不要再說了。察覺出他掩藏在惡語下的關心,讓她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動心……望著鍾離介又黑又深的眸子,黑亞豔忽然愣住。

  動心?不可能,她只是很關心他的傷勢,什麼時候對他產生感情了?!

  突來的領悟嚇壞了她。

  「我才沒有。」沒有害怕藥膳的味道,沒有對他動心!

  慌亂的她有些抗拒、有些惱怒、有些不知所措地跑出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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